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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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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閑聽落花]花開春暖(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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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23:50: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 木大掌櫃

程恪大笑著,抱著李小暖滾倒在榻上。
  
第二天程恪啟程的時辰定的並不早,兩人和平時差不多時辰起來,吃了飯,李小暖和程恪出了院門,往正院請安辭行去了。
  
兩人在正院門口下了轎,春草已經早早的迎在了院門口,見轎子停下來,忙走到後面一頂小轎前,掀起轎簾,程恪已經下了轎,臉上微微帶著絲不耐煩,揮手斥退了春草,上前扶著李小暖下了轎。
  
春草臉色微紅,垂著眼簾,恭謹的曲膝請了安,也不敢多說話,只引著兩人往正院進去了。
  
王妃已經焦急的等著了,見程恪進來,忙伸手拉了他,滿眼的依依不捨,囑咐了又囑咐,越囑咐越放不下心來,程恪耐著性子聽了幾句,就煩躁起來,“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看看你,這擔心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李小暖屏著聲氣,恭謹溫順的垂手侍立在王妃身邊,仿佛沒聽到程恪發脾氣。
  
王妃笑了起來,連聲歎著氣,不以為意的說道:“母親也是話多了些,好了好了,不說了,你也不是頭一回出去,那麼多人侍候著,能有什麼事的?好了,母親知道了,你早點啟程吧,讓你媳婦送你出去,唉,這一去,又是兩個月,這孩子……算了算了,佛神指點了,這兩年,你命中犯煞,父子不利,這孩子,晚了就晚了吧,你趕緊啟程吧,路上小心著,還有……我也是多操心,算了,不說了,去吧去吧。”
  
程恪滿臉不耐煩,已經逕自站了起來,王妃忙停住話,轉頭吩咐著李小暖,
  
“你送小恪出去吧,看看車上東西齊全不,還有……好了好了,去吧去吧。”
  
王妃還要交待幾句,一眼瞄見程恪眉梢已經豎了起來,忙推著李小暖,李小暖半垂著眼簾,恭謹的曲膝答應著,跟在程恪後面就要往後走。
  
侍立在旁邊的春草陪著滿臉笑容。急忙曲膝稟報道:“王妃,我陪少夫人送世子爺出去吧。”
  
王妃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程恪,隨意的點著頭,李小暖眼光微閃,轉頭掃了眼春草,自顧跟在程恪身後往後去了。
  
春草急步跟上來,恭敬的跟上李小暖,虛扶著她,陪著小暖說道:“外頭風大,只怕冷,我讓人拿個手爐給少失人拿著可好?”
  
“勞你費心了,竹青都帶著呢。”李小暖微笑著客氣的說道。
  
程恪不緊不慢的背著手走在前頭。出了正院門,頓住腳步,回身看住李小暖,李小暖往前走了半步,春草猶豫著頓了頓,不知道是跟上去好,還是不跟上去好,竹青領著玉扣等丫頭婆子,落後幾步,微微垂著頭侍立著,眼角餘光卻緊緊盯著緊挨著程恪和李小暖站著的春草。
  
春草猶豫間,程恪已經拉了李小暖過去,攬了她,一邊低頭和她說著話,一邊信步往外走去。
  
“咱們慢慢走著吧,時辰還早。”
  
李小暖仰頭看著他,點了點頭,程恪手下稍稍用力,攬著李小暖靠著自己,兩人一邊低低說著話,一邊沿著林間的青石小徑,緩步往二門外走去。
  
春草微微有些出神的看著程恪,竹青示意著玉扣,玉扣笑嘻嘻的上前,曲了曲膝謝道:“勞春草姐姐送我們少夫人出來,春草姐姐請回吧。”
  
春草一下子恍過神來,忙笑著說道:“王妃讓我陪少夫人送世子爺出去呢。”
  
玉扣滿臉驚訝的看著春草,“陪少夫人送世子爺出門?”
  
竹青上前拍了下玉扣,沉著臉低低的責備道:“這麼大聲做什麼?爺和少夫人在一處時,最恨人打擾,你這樣大聲,擾了爺和少夫人,要討打呢!”
  
玉扣吐了吐舌頭,輕手輕腳的往後退了退,兩隻手扣在身前,縮著肩,一幅小心翼翼的樣子跟在了眾丫頭婆子中間。
  
春草臉色微變,正要說話,竹青已經恭敬的曲膝見著禮,恭謹的說道:“春草姐姐既奉了差使,陪少夫人送我們爺出門,姐姐先請!”
  
竹青說著,往後退了半步,讓著春草,春草臉上泛起絲惱怒的紅暈來,也不看竹青,拎著裙子,急走幾步,跟上去,微微落後兩步,綴在了程恪和李小暖身後。

程恪心裏眼裏只看得見李小暖,旁的聽不見也看不見,李小暖一邊溫言軟語的和程恪說笑著,一邊留神著後面的動靜,聽著春草的腳步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乾脆頓住腳步,轉過頭笑著說道:
  
“我光想著爺出門的事。一時倒失了禮,姐姐奉的是母親的差使,理應姐姐先請才是。”
  
程恪一句話正說到一半,惱怒的轉頭瞪了眼春草,春草呆怔的看著沖著她怒目而視的程恪,驚慌膽怯起來,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竹青上前一步把她拉了下去。
  
李小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春草,程恪抬手點著身後成群的丫頭婆子,滿腔不耐煩的吩咐道:“都遠遠跟著!”
  
玉扣笑眯眯的往春草身邊蹭了蹭,低聲說道:“我們爺除了對少夫人好,對誰脾氣都大,姐姐多擔待!”
  
春草滿腹心思的垂著頭,仿佛沒聽到玉扣的話。
  
程恪攬著李小暖,慢慢蹭著,還是到了二門車前,李小暖走到車前,掀起簾子,隨意瞄了眼,算是看好了車上齊全還是不齊全,轉過身,緊挨著程恪站住,伸手理了理程恪的鬥蓬絲絛,低低的交待道:“差使要緊,人更要緊。”
  
程恪點著頭,低下頭,俯在李小暖耳邊,萬般不舍的嘟嚷著:“小暖,我走了……”
  
“嗯,我想你,你別想我!”
  
李小暖看著程恪。認真的說道,程恪笑出了聲,眼睛亮亮的盯著李小暖看了半晌,猛然轉身,跳上了車子。
  
李小暖笑眯眯往後退去,春草咬著嘴唇,走到李小暖身邊,遞了個中等大小的荷包上來,低聲說道:
  
“少夫人,這裏面荷花蕊做的香餅子,爺不耐煩熏別的香,就這樣清淡的味兒還算喜歡。我也不知道少夫人準備了沒有,就帶了些過來。”
  
“你真是細心,怪不得王妃疼你。”
  
李小暖感歎的誇獎道,轉頭叫了竹青過來吩咐道:“這是春草姐姐的一片心意.你拿去交給洛川,讓他仔細著交給爺。”
  
竹青答應著接過荷包,急步出了二門,交待了出去。
  
李小暖看著車子轉出了二門,緊了緊斗篷,微笑著讓著春草,往正院回去和王妃交差去了。
  
京城北門外,李福貴站在輛看著樸實無華,卻寬大舒適的馬車前,兩隻手攏在袖筒裏,一邊輕輕跺著腳,一邊伸長脖子看著城門方向,旁邊十幾個夥計、帳房靠在各自的車前,跺著腳子在車前老動著取著暖,不過十月的天,已經冷的站不住,
  
李福貴期盼的看著城門,他昨天一夜都沒合眼,這會兒精神卻好得出奇,一點疲倦之意也沒有。
  
老祖宗,李福貴心底沖起股熱流,沖得眼淚幾乎落了下來,老祖宗待他……他從小沒娘。老祖宗這樣的待他,就是母親一樣的待?他心中,老祖宗,是主子,更是母親吧?
  
他和老爺一處長大,老爺喜歡讀書,他喜歡做生意……
  
老爺死了……從那年起,他在北地做了靠十年的生意,隱隱約約期盼了這些年,這幾年,他的期盼越來越濃、越來越重!
  
李福貴心底就熱熱的幾乎站不住,伸長脖子,焦躁的這這看著城門處。
  
遠遠一騎,卻是從北邊奔了過來,到了李福貴等人面前,勒著得馬幾乎直立著猛然停住,馬上的人,二十歲左右,普通行人打扮,看著卻極其精幹俐落,眼神淩利的掃過車前站著的一堆人,厲聲喝問道:“木大掌櫃是哪位?”
  
李福貴微微駝著背,恭謹的答道:“是小人,不知道大爺是?”
  
馬上的人揚手扔了只極小的木牌過來,李福貴急忙接過,也不用看,這木牌他摸也摸得出,
  
“你跟我來,讓他們啟程,路上趕一趕,晚上要宿到新鄉驛去。”
  
李福貴連連點著頭,車子旁邊的夥計、帳房不等李福貴吩咐,急忙往車上爬去,晚上宿到新鄉驛,這要不趕快著些,趕到新鄉驛,天都得亮了!
  
李福貴叫了個夥計過來,吩咐了兩句,要了匹馬,跟著來人,往北邊疾馳而去。
  
奔了小半個時辰,兩人趕上了一輛寬大精緻的馬車,兩人跳下馬,車前坐著的滿身滿臉喜氣的小廝輕輕掀簾稟報了,笑著招呼著李福貴。
  
“我們爺吩咐了,讓木大掌櫃到車上說話。”
  
李福貴緊張的拉了拉衣襟,咽了口口水,恭敬的上了車。
  
車裏極是寬敞,李福貴也不敢四下打量.只小、心的在車門旁的角落裏曲膝坐了,躬身見著禮:“李福貴給爺見禮。”
  
“木大掌櫃不必這樣客氣,在下是爺屬下別院管事,爺吩聽了,這一趟,你這一處,由在下統總管著。”
  
車子裏傳來清冷得如同冰塊的聲音,李福貴驚訝的抬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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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23:50: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章 愁喜間

車子正中,盤膝端坐著一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衣,頭髮綰起,連支簪子也沒有,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飾物,兩隻手交疊著放在膝上,手指瑩白細長,如同羊脂玉雕成的一般,容長臉,眉如墨染,鬢若刀裁,唇色豔紅欲滴,黑亮的單鳳眼滿是冷意,正細細打量著李福貴。

李福貴頭暈目眩的搖了搖頭,怎麼能有人長得這樣?還是個……男人?是個男人!李福貴下意識的抬手揉了揉眼,頭一回見少夫人時,他看傻過一回,可這,這是個男人!這男人,怎麼能長成這樣?!

“我叫千月。”

千月厭煩的看著傻怔著看著自己的李福貴,李福貴慌亂的點著頭,從懷裏摸出那塊木牌,攤開手,千月疑惑的看著他手裏的木牌,李福貴深深吸了口氣,歸攏著心神,低聲說道:

“有這個,有這個就行,您吩咐。”

千月不耐煩起來,伸手從李福貴手裏掂起木牌,眯著眼睛瞄了兩眼,隨手丟到了旁邊的幾上,

“接你來的人,還有我車前坐著的小廝,你,看清楚了?”

李福貴連連點著頭,

“這一趟,你只聽這兩個人傳的話,旁的,你不管他拿什麼,說什麼,統不能理會!”

李福貴滿臉的驚訝茫然,抬手指著幾上的木牌,

“那個,那個也行!”

千月煩惱的看著李福貴,眉頭又皺了起來,伸手掂起那面木牌,舉到李福貴面前,

“這樣的東西,想做出來,極容易,就憑這幾個孔洞,哼!”

千月細長的手指撫過木牌,隨手又扔回到了幾上,

“這東西 ,做個生意上的印記到也能用,若要……用到差使上……”

千月鄙夷的掃了眼木牌,李福貴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指著木牌,低聲嘟嚷著:

“這是少夫人的牌子。”

千月看著對著牌子,一臉敬仰的李福貴,更加不耐煩起來,

“你光看這牌子!也不細細盤問盤問我是誰,這牌子是誰給的,你的爺和我的爺可是一個爺?若這牌子落到了外人手裏,你也這樣有這個就行的?”

李福貴被千月訓得半張著嘴,茫然著一時說不出話來,千月氣極到笑起來,揮著手說道:

“算了,我也不跟你說這些,你聽著,我叫千月,是汝南王府世子別院的管事,不光這一趟,往後,北地的五家車馬行,兩家酒肆,你只管明面上的生意,旁的統由我管,這是爺的吩咐!”

千月看著眨著眼睛,遲疑著看著他的李福貴,歎了口氣,

“這北三路的生意,少夫人統交給了爺打理!”

李福貴笑著連連點著頭,看著千月問道:

“千管事說的,我也不懂,也不問,千管事只說,讓我做什麼?怎麼做?”

“不要叫我千管事!”

千月煩燥的叫道,微微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才接著說道:

“這一趟,你明面上是查年帳,暗裏,各個鋪子裏,要安插些夥計、帳房進去。”

千月從幾上掂了張紙片出來,遞給李福貴,

“這是各個鋪子要安排進去的人數,你看看。”

李福貴仔細看了兩遍,將紙片還給千月,點了點頭,

“我記下了,車馬行的人多了些,能不能分幾次安置進去?千管……千月管事,你不知道,北三路的鋪子,夥計 年底捲舖蓋的極少……”

千月抬起手,打斷了李福貴的話,斷然說道:

“不必,五家車馬行,明年要接發往北三路的軍需轉運差使。”

李福貴眉飛色舞的連連點著頭,千月看著李福貴,又皺起了眉頭,

“你做生意,難道就不講究個喜怒不形於色?”

李福貴滿臉笑容的說道:

“又不是在外頭,老這麼屏著,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

“哼!”

千月被李福貴回得悶“哼”了一聲,接著吩咐道:

“你和我,這會兒還有重要的差使。”

千月頓了頓,上下打量著李福貴問道:

“太原府的酒肆掌櫃……”

“是我家大小子,前年才接手做掌櫃,因那一處,少夫人說,太原府不如別處,掌櫃的不能外請,要自己人,我才讓我家……”

“我又沒問你這個!”

千月悶得只覺得血都要湧上來,爺讓他跟這樣的生意人打交道,真是要命!他是要人命的人,習慣了一言不發,只揮刀殺人。

“那千月管事要問什麼?”

李福貴好脾氣的哈哈笑著問道,千月又深吸了口氣,冷著臉說道:

“有極要緊的事,要太原府掌櫃去辦。”

“千月管事只管吩咐,我寫了信過去就行!”

李福貴笑著滿口應承著,

“不用,你寫封信,現在就寫,旁的統不要說,只讓太原府掌櫃萬事聽持信人調遣就是!”

李福貴連連點頭答應著,千月敲了敲車廂板,滿身喜氣的小廝幾乎是立即遞了筆墨紙張進來,李福貴伏在幾上,凝神寫了封信,交給了千月,千月接過,掃了一遍,親手封好,蓋了漆封,叫了小廝進來吩咐道:

“給星五,立即啟程。”

小廝答應著接過信,片刻功夫,就轉回來稟報道:

“回爺,星五已經啟程了。”

李福貴茫然的看著聽著,千月轉頭看著他,沉默了片刻,低聲交待道:

“剛才接你過來 的,叫錢明,從今天起,就讓他跟著你,往後,萬事都留心!”

李福貴面容鄭重的點了點頭,

“多謝千月管事,放心。”

“嗯,你今天晚上趕到新鄉驛,明天一早,帶人先往洛城去,十六日前一定要趕到洛城,到洛城酒肆等 我。”

李福貴點頭答應了,告辭下了車,和錢明一起騎馬追趕車隊去了。

辰末過後,程恪的車隊儀仗才不緊不慢的出了城門,往北三路行去。

錢繼盛眯著眼睛,坐在暖融融的車裏打著盹,心裏卻是上下翻騰著,一時也得安寧,他在錢家,在嫡支裏,是最不起眼的那個,不管排什麼,都是一色的中間靠後,當了官,也一直沒做過主官,女兒選了皇子妃,就那一回,唯一的一回,他被人提出來單講了,這事,他沒想到,誰也沒想到!

幸好後來,嫁了皇子和沒嫁皇子 ,也沒什麼區別,他們一家,還是安安生生的過著日子,可這回,世子單點了他,北三路不歸他管,他哪 一條都不出色,怎麼就單點了他?

錢繼盛心裏煩亂起來,這外頭,可不太平,他可沒有本事趟這趟混水,一個不小心,命都得搭進去!這一趟,怎麼著也要死躲在後頭!這頭一出,就是個“死”字!

和錢繼盛的煩亂害怕不同,湯二公子正心情愉悅無比的半躺在寬大的車廂裏,和身邊隨行的輕細調笑著,離了家裏的母老虎,程恪又睜眼閉眼的允他帶著丫頭,這一趟,且快活風流去,聽說北三路的女子,個高條順,正好嘗個夠。

湯二公子一隻手伸到輕紅的胸前,慢慢揉著,心裏垂涎著傳說中的北三路美人,父親的教導,嗯,教他凡事不可出頭,他出個什麼頭?他是去尋快活的,哪 有功夫出頭!

湯二公子心情輕鬆愉快,眉宇飛揚起來,頭一回覺得父親 的教導不但不讓人生厭,還讓人聽著對極了,要是總這麼教導他,那多好,輕紅被他揉得渾身躁熱起來,溫柔的纏到了湯二公子身上,小心的吻著他的脖頸,挑逗著他,湯二公子情致高漲,也不管出了城還是沒出城,伸手拉開了輕紅裙間的絲絛,輕紅立即迎合著他,兩隻手輕巧熟撚的去了自己 的衣服,又解開了湯二公子的衣服,伏到了湯二公子身上。

車廂裏春光綺旎無限,消魂的喘息聲透過厚重的車幔,似有似無的溢了出來,車後的長隨稍稍落後幾步,離了湯二公子的車子,左右看了看,徑直往最前面程恪的車輛奔了去了。

程恪走後,李小暖的生活重又規律起來,每天早睡早起,一大早過去正院請安,陪王妃說話解悶,和王妃商量著給程恪做衣服、做荷包、做鞋襪、做王妃喜歡做的不管什麼東西。

沒幾天,盧家又傳了喜信過來,程敏清又懷了身孕,王妃大喜,也不管用著用不著,急忙遣人送了幾車東西過去,因剛懷孕,怕動了胎氣,也不敢就過去看望去,只好和李小暖來來回回的商量著,到臘月裏,再過去盧府看看敏清去。

幾乎和程敏清的喜信同時,古去歡又有喜,鄭家遣人往上裏鎮報了喜,又遣人到王府李小暖處報了喜信,李小暖喜之來盡,和孫嬤嬤親自跑了一趟鄭府,說了半天話才回來。

古雲歡知道古雲姍帶著孩子回去台州過年了,卻不知道金志揚納了貴妾的事,孫嬤嬤苦笑和李小暖說了這事,滿臉無奈的攤著手說道:

“大姑奶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脾氣,什麼事也不願意跟二姑奶奶說,大約還是覺得她不懂事,可如今二姑奶奶也是當娘的人了,哪 還像從前做姑娘那樣沒……凡事不想的?唉!這也真是!”

李小暖靠著靠枕,想了想,笑了起來,輕輕搖著頭也跟著孫嬤嬤歎起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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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正理

兩人沉默著坐了片刻,李小暖看著孫嬤嬤,沉思著問道:“嬤嬤,你說說,若是老祖宗在,金志揚這事,老祖宗會怎麼處置?” 

孫嬤嬤面容微微有些古怪的看著李小暖,斟酌著說道:“老祖宗凡事都看得極長遠,這事,若讓老祖宗看著,只怕根本算不得事。” 

李小暖呆怔了下,目光有些黯然的看著孫嬤嬤,孫嬤嬤小心的打量著李小暖,接著說道:“這男人,新婚那幾年,自然是好的,縱然有幾個通房姬妾,也難得過去宿上幾晚,可等這孩子也有了,新鮮勁也過了,也就開始往外頭看這看那去了,這也是常情。” 

李小暖垂著眼簾,端起杯子,慢慢喝著茶,沉默的聽著孫嬤嬤的話,孫嬤嬤憐惜的看著李小暖,接著說道:“有了這幾年,這做妻子的,腳步也穩住了,兒女也有了,凡事也就要往開了看、該丟下的就得丟下手去,隨他再寵哪個,納哪個去,再怎麼著,也不過是些玩意兒,再怎麼寵,他也越不過規矩禮法去!做妻子的,就是要踩穩子位子,管好家,孝敬公婆,教好孩子,把這本份做好了,男人但凡不是失心瘋了,總是要敬重著你的,唉,要的就是這個敬重。” 

李小暖垂著眼簾,看著杯子裏微黃的茶水,傷感的聽著孫嬤嬤的話,孫嬤嬤起身從李小暖手裏取過杯子,叫了小丫頭進來換了杯熱茶,遞給李小暖,摒退了小丫頭,接著說道:“不光老話,就是那些什麼聖賢的,不也說過,娶妻取德,納妾納色,這妻,要的是敬重,這妾,爭的是份寵,敬重是長遠的事,這寵愛,哪有個長遠的?這妻和妾的雲泥之別,可不就在這裏?!” 

孫嬤嬤歎了口氣,頓了片刻,才接著說道:“老祖宗往年常說,這女人哪,就是要從男人那兒爭份敬重過來!有了敬重,凡事就要看得開,也只有看得開了,才能爭得來這份敬重!大姑奶奶是個明白人,自然懂的這個道理,這帶著孩子回鄉,就是正理,按理說,男人在外頭做官,這做妻子的,就該留在家裏侍候公婆,教養孩子,這才是正途正理呢!

再往細了說,大始奶奶成親也有五六年了,大姑爺如今才納了妾,說起來,就算是好的了,少夫人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大姑奶奶如今兩子一女,在金家腳步早就穩得不能再穩了,大姑爺不管納了誰,再怎麼得寵,也不過一時的事,往後,顏色好的姬妾多的是呢,這男人,也不過就是圖個新鮮勁,這姬妾,都是一茬接著一茬來的。 

我說的這些理兒,大姑奶奶只怕更明白,哪還會計較納個妾這樣的小事,這些姬妾丫頭的事都不過是些玩意兒!再說,這會兒收幾房姨娘,也不是什麼壞事,調教好了,再過上幾年,有了新姨娘,有老姨娘明裏暗裏調教著,凡事也省心多了。” 

李小暖慢慢喝了口茶,只覺得這茶裏的苦澀都泛了上來,直苦進了喉嚨最深處,孫嬤嬤留神著李小暖的臉色,笑著說道:

“我記得有一回陪老祖宗閒話,正好說到這姨娘調教姨娘的事,老祖宗就說了,咱們女人管著這後院,跟男人在朝堂裏做的什麼大事不大事的,若論心思和手段,其實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小暖咽了滿嘴的苦澀,失笑起來,放下杯子,看著孫嬤嬤,帶著絲感激,低聲說道:

“多謝嬤嬤開解,這後院,當真比男人的朝堂不差什麼。”

孫嬤嬤舒了口氣,看著李小暖,感慨的說道:

“不光不差多少,還難心的多了,說句不中聽話,少夫人別惱,少夫人生得這樣,萬人中也沒一個,如今年青自然好,若是過個十年、二十年,少夫人生得再怎麼好,年紀在那裏放著,哪里比得了十六七歲水靈靈的小姑娘去?這人老了,還就偏偏愛鮮嫩的東西,唉,往後……這事……少夫人也得想開些,抬眼看看,哪里不是這樣?”

李小暖長長的歎了口氣,贊同的點了點頭,“嬤嬤說的是,王爺身邊的許氏,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王爺可都五十多了!王爺看著吧,還特別嫌老,真是老牛嫩草!”

孫嬤嬤無奈的挑著眉捎,看著李小暖哭笑不得起來,老祖宗說的對,少夫人這規矩,學得再好,也沒學到心裏去,哪有這麼說長輩的?唉!

“這還是好的!別家老爺、老太爺身邊,十幾歲的姨娘不也多的是。”

孫嬤嬤感慨的說道,李小暖噁心般皺著眉頭,半晌才悶悶的歎出口濁氣來,看著孫嬤嬤,目光黯淡的說道:“孫嬤嬤,我想想這些事,就噁心的不行,難受的不行,不想再說這個了!實在是……咱們說別的吧!”

李小暖閉了閉眼睛,厭惡的揮著手,不願意再提這個令人無比生厭的話起,孫嬤嬤看著她,暗暗歎了口氣,忙笑著說道: 
 
“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說得我也覺得厭氣起來!對了,少夫人從莊子裏帶回來的醉蟹,昨天小廚房說差不多可以吃了,晚上讓她們先送一隻過來,少夫人嘗嘗?”
  
李小暖連連點著頭,兩人轉了話題,說起了吃喝玩樂的瑣碎事。
  
汝南王坐在內書房,仔細看著手裏的書信,北三路的情形,比他想像的要好得多,小恪這一趟,只怕比原先想的要順利許多。
  
汝南王長長的好了口氣,輕鬆的往後靠到了椅背上,小恪倒是個有福運的,荒唐了那麼多年,又這麼倔頭便腦的自己跟自己彆扭了這幾年,倒還真是挑了個好媳婦回來。
  
汝南王舉起手裏的書信,又仔細看了一遍,李老夫人,真是令人敬佩,敬服這樣的女子,就是男人,又有幾個能望其項背。 
 
汝南王感歎著又看了一遍書信,將紙輕輕丟進了化紙的火盆裏,看著薄薄的紙片瞬間化成了飛灰,端起杯子喝了杯茶,起身往後面正院去了。 
 
王妃接了汝南王進去,侍候著他脫了外面的鬥蓬、長衫,王爺舒展著身子歪在了榻上的靠枕上,王妃接過許氏托過的茶,遞了過去,笑著說道:

“爺今天回來的可早!今天事不多?” 


“哪能不多的,小恪出了門,這又離過年沒幾個月了,唉!” 
 
王爺垂重的歎了口氣,仿佛痛楚般輕輕捶著腰間,王妃忙示意著許氏,

“讓許氏給你捏捏?” 
 
王爺抬手止住了正要上前的許氏,疲倦的揮了揮手說道:

“不用!都退下去吧,我和王妃靜靜的說會兒話。” 
 
許氏小心的垂手後退,和滿屋的丫頭婆子退了下去。 
 
王妃側著身子坐到榻沿上,王爺喝了茶,放下杯子,仔細看著王妃,感慨的說道:“你也老了,歲月不饒人哪。” 
 
王妃啼笑皆非起來,

“爺今天這是怎麼了?我這五十壽去年都過完了,哪是今天才老的?!” 
 
“嗯。” 
 
王爺溫和的看著王妃,笑了起來,

“你說的是,咱們早就老了,達幾天,我這身子越發不濟,聽人回事,多聽幾句就頭暈,今天在外頭坐著,就有些撐不住,唉,往日小恪在家倒不覺得,他這一走,這裏裏外外的事,就擾得我受不住了。”
  
王妃滿眼擔憂的看著王爺,著急起來,

“要不叫個太醫來瞧瞧?你這身子骨一向極好,今天怎麼就這樣了?得讓太醫好好診一診才行!” 
 
“不用,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就是老了,精神不濟罷了,哪有旁的什麼事的!別擔心,好好歇著,萬事都好,一累起來就不行,說起來,你這身子,平時倒還不如我,這臨近年節,事情多如牛毛,可別累著了。” 
 
王爺止住了王妃,看著她,關切的問道,王妃笑著搖了搖頭,
  
“我倒沒什麼,家裏的事,一向都有慣例舊規,裘嬤嬤幾個也都照著做了這麼些年了,要**心的事。倒還真不多。” 
 
“年紀大了,就是不多也受累不得,再說,統交給下人,也不大穩妥,恪兒媳婦嫁過來也有兩個月了吧?脾氣性格兒可還好?”
  
“好!脾氣性格都沒挑處,人真是極孝順,又知禮明事,不拘什麼事,她一勸我,不過幾句話,說的我這心裏就妥貼多了,也怪不得李老夫人活著的時候,獨獨疼她!” 
 
王妃提起李小暖。眉眼都是笑,王爺微微挑著眉捎,端起空杯子,喝起茶來,王妃急忙起身,從王爺手裏取過杯子,走到門口,吩咐小丫頭換了杯茶端進來,王爺接過茶,一邊喝一邊微笑著,都是滿意,滿意的地方可是大相徑庭。 
 
“當初議親的時候,說實話,我是真不滿意!這家世……唉,雖說咱們家,也不用媳婦的家世嫁妝撐門臉,可這小門小戶的女孩子,處處縮手縮腳,哪能有高門大戶出來的姑娘家那份氣度見識的?我擔心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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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當家理事

王爺一邊微笑著一邊聽著王妃的話,王妃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沒想到這小恪這媳婦,竟是個跟別人不一樣的,上回重陽節,她那行事說話,貴妃滿意的不行,竟比我還疼她.你看看,如今連幹女兒都收了!可見,也不是我一個人覺得她好!”
  
王爺笑著點著頭。
  
“你說的極是,小恪倒真是要了個好媳婦回來,既然你覺得好,乾脆從明兒起,讓她跟著你事著管家理事吧,這王府,早晚得交到小恪和恪兒媳婦手上。”
  
王妃驚訝的看著王爺,

“現在就讓她管家理事?恪兒媳如雖好,到底小些,過了年才不過十六歲,還是個孩子……” 
 
“也不是孩子了,既嫁了人,為人妻為人媳,就不能以大小論,都是大人了!”
  
王爺語氣重了重,王妃急忙點著頭,

“爺說得極是。”
  
“嗯,再說,恪兒媳婦沒歸家前,在古家,就當過家理過事,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還有。” 
 
王爺頓住話,看著王妃商量道:“我想著,等小恪有了孩子,就求了皇上,把這王爵讓小恪襲了。” 
 
王妃怔了怔,忙點了點頭,

“襲就襲了,早晚也是他襲了的,你也能好好歇一歇。”  

“嗯!”

 王爺低著頭。轉著大姆指上的板指,出了一會兒神。抬頭看著王妃,低聲說道:“我去了這汝南王爵的籠頭,也就自在了,我想著,帶著母親和你,回去南邊住幾年去。”
  
王妃愕然看並王爺,一時說不出話來,王爺微微直起身子,看著滿臉愕然的王妃,耐心的解釋道:“你知道,母親是在南越長大的,因為嫁了父親,才跟著離開南邊,到了京城,後來父親一直在南邊戍邊,母親只能在京城守著,祖上定的鐵規矩,汝南王和王妃,必有一人要留在這京城百里內。”
  
“這規矩我知道。”
  
王妃忙低聲應承道,

“後來……”
  
王爺皺著眉頭,厭惡的咽回去了後面的話,沉默了半晌,才接著說道:
  
“後來我襲了爵,母親能回南邊看看了,可又捨不得我,母親一直極想念南邊,你看看那一院子茶花!唉,我是個不孝的,讓母親委屈了這麼些年,這些年,也就存了這麼點子念頭,想著等小恪大了,襲了爵,我就帶著母親,回去南邊看看,回老宅子裏住幾年,讓母親也能好散好散心情,暢快幾年。”
  
王爺越說越傷感,聲音也越來越低,王妃抽出帕子,擦起眼淚來,連連點著頭答應著:

“我聽爺的,等小恪襲了爵,我和爺侍候著母親回南邊好好住幾年去。”
  
王爺靠著靠枕,半晌才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李小暖過去時,王妃已經吃了早飯,正站在簷廊下,看著人擺放院子裏的菊花。
  
李小暖進來請了安,陪著王妃,看著人擺好了菊花,王妃才拉著李小暖進了屋,李小暖侍候著王妃坐到榻上,奉了茶,王妃拉著李小暖坐到身邊,笑著說道:“今天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重。”
  
“什麼大事?”
  
李小暖忙凝神問道,王妃伸手拍了拍李小暖的手,溫和的安慰著她,

“別怕,其實也算不得大事,我想著,從今天起,你就開始掌著管家理事吧。”
  
李小暖怔怔的眨了眨眼睛,看著王妃,呆了片刻才膽怯的說道:

“母親知道,我年紀小,歸家時候又短,哪里能……”
  
“母親知道!別怕,這不是讓你先學著不是,你也知道,府裏大大小小的事,若論起來,哪一天沒個幾十件的?若都要主子做主,光忙這個都來不及,咱們府裏一來規矩嚴,二來外管事和裏頭的管事嬤嬤,也都是極精幹忠厚的,那些小事,交給他們處置就是,咱們也不用多管,說是管家理事,也不過就是看著別出大錯就是了。”
  
王妃絮絮叨叨的安慰著李小暖,李小暖垂著眼簾,心思飛快的轉著,緩緩點了點頭,抬頭看著王妃,滿眼依賴的說道:

“我聽母親的,幾個管事嬤嬤都是母親調教出來的,想來都是極好的。”
  
“可不個個都是極好的!這些年,別說大錯,就走小錯,也沒大有過,你只放心就是。”

王妃笑著說道,李小暖心底打定了主意,笑著說道:“母親。我先掌著,先學著聽回事好不好?”
  
王妃連連點頭答應著,揚聲叫了春草進來吩咐道:“去叫了裘嬤嬤,鄒嬤嬤和田嬤嬤過來,你和夏荷幾個,也過來。”
  
春草答應著出去叫人了,片刻功大,裘嬤嬤、鄒嬤嬤和田嬤嬤進了正院,春草、在夏荷、秋桂、冬梅也急忙出了屋,和裘嬤嬤一處,垂手站在了院子裏。
  
王妃牽著李小暖的手出了正屋,站在簷廊下,掃了眼眾人,聲音溫和中帶著絲不容質疑,“都聽好了,從今天起,這府裏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兒,由少夫人統總管著。” 
 
王妃頓住話,目光威嚴的掃著垂手站在院子裏的七人,接著說道:“從明天起,這辰正回事的規矩還照著原來,就在內院議事廳,少夫人辰正過去,聽回事發對牌,凡百的規矩,我也不多說,你們都是府裏的老人,差使也辦老了的,自然知道該怎麼著做!好了,就這樣吧。”
  
眾人曲膝恭謹的答應著,又給李小暖見了禮,才垂手退了出去。
  
裘嬤嬤等三人出了正院,走了十幾步,裘嬤嬤頓住腳步,轉頭看著兩人,笑著說道:“今天這天竟冷得出奇,不如一處喝杯熱茶再去辦差吧?”
  
鄒嬤嬤忙陪著笑臉,連聲說好,田嬤嬤和往常一樣,不冷不熱的回道:

“外頭事多,我今天就不陪裘嬤嬤喝茶了,改天有空,再回請嬤嬤吧。”
  
說著,微微福了福,徑直走了,裘嬤嬤眯著眼睛,直看著田嬤嬤轉過假山,看不到了。才冷冷的“哼”了一聲,鄒嬤嬤站在旁邊,帶著絲妒意,說起了風涼話:“她男人當著府裏大總管,是這府裏排頭把椅子的副主子,她可是橫著走!”

裘嬤嬤臉色微變,恨恨的看著田嬤嬤轉彎的假山,狠狠的啐了一口,不就靠著男人!要不是自己男人死得早,這大總管,輪得著他平安做?! 
 
裘嬤嬤憤慨而傷感的閉了閉眼睛,轉過身,昂然往前走去,

“走,咱們喝茶去!”
  
鄒嬤嬤忙跟了上去,兩人說笑著往後面大廚房走去。
  
李小暖回到清漣院,叫了孫嬤嬤和蘭初進來,說了王妃讓她管家的事,孫嬤嬤長長的舒了口氣,露出滿臉笑容來,李小暖蹙著眉頭,看著孫嬤嬤,一迭連聲的歎起氣來,
  
“嬤嬤有什麼好喜歡的?這家哪是那麼好管的?王妃這麼多年都不管事了,上上下下都是裘嬤嬤一手抓著,這裘嬤嬤到底管得如何,這裏頭有多少事,你比我清楚!有什麼好喜歡的?”
  
蘭初贊同的點了點頭.孫嬤嬤笑盈盈的說道:

“怎麼不喜歡?王妃讓你管家,那是對你這個媳婦從頭到腳都滿意了!這不是喜事?”
  
李小暖窒了,嘟著嘴看著孫嬤嬤,蘭初又跟著點起頭來,李小暖惱怒的看著她,

“你到底算哪邊的?我的話你點頭,嬤嬤的話你也點頭!”
  
“你說的對,嬤嬤說得也對,我當然得點頭了!”
  
蘭初笑眯眯的說道,孫嬤嬤看著李小暖,笑著搖了搖頭,“少夫人還是別淨打那些偷懶的主意了!這府裏,上上下下,早晚得少夫人接手管著,不過花些心思,理順了也就好了。”
  
孫嬤嬤笑著寬解道,李小暖往後靠到了靠枕上,煩惱的說道:

“我也知道理順了就好了,可這一時半會的,怎麼理去,母親說了‘個個都是極好的!這些年,別說大錯,就是小錯,也沒大有過’,聽聽這話,極好!怎麼理?”
  
蘭初轉頭看著孫嬤嬤,孫嬤嬤笑眯眯的看著李小暖,也不接話,李小暖長籲短歎了一陣子,直起身子,看著孫嬤嬤和蘭初,歎著氣吩咐道:

“從明天起,你們兩個,跟我過去議事廳。”
  
李小暖耷拉著肩膀,沉默了片刻,接著吩咐道:

“竹青、竹葉,還有玉扣她們,一共六個大丫頭,嬤嬤和蘭初商量著看看,也讓她們跟著學著去,幾個小丫頭,也拘緊著些,該學的東西都要學起來了。”
  
孫嬤嬤笑盈盈的答應著,蘭初也舒了口氣,笑盈盈的看著李小暖誇獎道:

“少夫人就是這點好,再怎麼不合心意,該做的事還是要件件做好!” 
 
“唉!又要當家理事,這當家理事,什麼時候才能當出個頭,理出個緒啊?!” 
 
李小暖煩惱的低聲抱怨起來,蘭初用手掩著嘴,“吃吃”笑了起來,孫嬤嬤看著李小暖,認真的說道:
  
“也快了,少夫人過兩年生了兒子,等兒子長大了,娶了媳婦回來,就能讓媳婦當家理事了,少夫人就成了老夫人,也就能當個甩手掌櫃了,也不過幾十年。”
  
李小暖瞪著孫嬤嬤,頹然往後倒去。 
 
就算穿越了,想偷懶不工作,那也是不可能滴!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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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議事廳

第二天,李小暖到正院請了安,就出來坐了轎子,往議事廳理事去了。

議事廳說是廳,其實是座寬敞的一進院子,位於前院和後院的交界處,各有一道月亮門和前後院連通著,和後院聯通的月亮門前,垂手站著兩個婆子守著。

李小暖在議事廳門前下了轎,回頭看著通往內院的月亮門前垂手侍立著的兩個婆子,蘭初上前,低低的稟報道:

“這個議事廳好多年不啟用了,平時這處門是鎖著的,昨晚上我和竹青來收拾房子時,臨時取了鑰匙打開的,回去時把門又鎖上了,這兩個婆子,想是今天早上才派過來的。”

李小暖點了點頭,進了垂花門,沿著抄手遊(廊)往正廳進去了。

院子極寬敞,中間用青磚漫著萬象生平,緊挨著抄手遊廊的青磚地上,擺放著各色菊花。

院子裏已經站滿了垂手侍立的管事婆子,裘嬤嬤居首,和鄒嬤嬤和田嬤嬤垂手侍立在正屋前的臺階旁。

旅行吧頓住腳步,轉頭看著蘭初,笑著問道:

“院子裏的花,是你看著人擺放的?”

“那倒不是,昨晚走的時候還沒有,想是今早上才擺放的。”

“嗯,這一處,有管事沒有?”

“有,這裏因好多年沒啟用過,平時就由領著二門守門差使的張顯貴家的管著。”

“叫她來。”

李小暖在遊廊裏站住了吩咐道,蘭初答應著,轉身吩咐了後面跟著的小丫頭,小丫頭飛奔出去,片刻工夫,張顯貴家的跟著小丫頭,急急忙忙的奔了出來,跪倒在地磕了頭,李小暖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這張顯貴家的四十歲年紀左右,皮膚黧黑,面容憨厚,額角滲著汗,顯得極是緊張。

李小暖微笑著,溫和的問道:

“這一出,現是你管著?”

“回少夫人的話,是奴婢管著。”

“嗯,這裏的花放的不好,把這些菊花撤了,讓人在這些遊廊上掛些藤蘿吊籃這類,綠油油的垂下來,看著也舒心,正屋臺階兩邊,放兩盆大些的鐵樹,還有……”

李小暖一邊慢慢說著,一邊仔細留神看著張顯貴家的,見她眼風掃著院子,臉上遲疑著泛起難色來,頓住話頭,疑惑的看著她,張顯貴家的忙屈膝行禮,為難的說道:

“回少夫人,這院子裏的花,是今天一早鄒嬤嬤讓人送過來的,奴婢只領著二門的差使,因這院子一直空著,鄒嬤嬤就讓奴婢隔一陣子過來打掃打掃,這一處……”

“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

李小暖躊躇了片刻,接著說道:

“既然如此,這一處,若再讓你管著,倒難為了你,往後你就不用過來打掃了,我另遣人過來就是。”

張顯貴家的舒了口氣,正要屈膝應了,下意識的掃了眼院子,又遲疑著頓住了,李小暖盯著她,眼神漸漸冷冽下來,張顯貴家的微微打了個寒噤,急忙屈膝答應著退了出去。

李小暖看著她出門,轉頭看著蘭初吩咐道:

“你挑個人出來管著這個院子,先讓人把花草換了。”

蘭初屈膝著答應了。

李小暖不緊不慢的沿著抄手遊廊進了正廳。

朝南三間正廳沒有任何隔斷,東廂南窗下,放著張寬大的紫檀木羅漢床,羅漢床西邊,放著張紫檀木高幾,上面放著筆墨紙硯、算盤等物,高幾後放著只圓凳,是大丫頭記賬算賬的地方。

屋子西廂,頂天立地的靠牆放著一排紫檀木櫃子,南邊靠門處,放著茶爐矮幾。

李小暖站在門口打量了幾眼,緩步進了東廂,坐到了羅漢床上,蘭初帶著丫頭婆子,垂手侍立在四周等著聽吩咐,玉扣帶著兩個小丫頭泡了茶,奉了上來。

李小暖接過茶喝了一口,微微示意著蘭初,蘭初曲膝答應了,掀起簾子出了正屋門,站在簷廊下,滿臉笑容的沖著站了滿院的管事婆子微微頷首致意了,聲音緩慢清晰的說道:

“少夫人吩咐了,從今天起,各位管事每日辰初二刻過來應卯,若當天無事回稟,點了卯就回去當差,不必候著,辰正少夫人過來理事,凡有領牌回事,只在此時。” 蘭初頓了頓,掃了眼滿院侍立著的管事婆子,接著說道:

“少夫人吩咐。各位嬤嬤都是府裏的老人,凡來回事報帳前,皆須算清帳目、查明舊例,凡事自己先有了章程才好。各位若無事。就可以散了。”

蘭初又曲了曲膝。轉頭看著裘嬤嬤等三人,微笑著禮讓道:

“少夫人請三位嬤嬤進去說話。”

裘嬤嬤滿臉笑容的答應著,率先進了屋。

滿院的婆子看著裘嬤嬤三人進了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了一會兒,磨蹭著出了院門,進了月亮門,三五成群的散在假山後,簷廊下,竊竊私語著,等著裘嬤嬤等人出來。

裘嬤嬤進了屋,偷眼打量著端坐在榻上的李小暖,和鄒嬤嬤、田嬤嬤一起曲膝見了禮,垂手站著等著李小暖說話。

李小暖掃過三人,微笑著問道:

“家口花名冊,是哪位嬤嬤管著的?”

“是奴婢。”

田嬤嬤曲了曲膝,恭敬的答道,李小暖看著面容沉靜中帶著絲冷淡的田嬤嬤吩咐道:

“抄一份給我送過來吧。”

田嬤嬤答應了,李小暖看著三人,淡淡的說道:

“旁的也沒什麼,這點卯回事的規矩,剛蘭初也說過了,各位都是懂規矩的老嬤嬤,凡事自然妥當,往後還是一樣盡心當差才好。”

李小暖頓住話,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茶,沉默了片刻,笑著說道:

“三位嬤嬤都是忙人,若沒什麼事,就去忙吧。”

裘嬤嬤抿著嘴,曲膝答應著,鄒嬤嬤眼風瞄著裘嬤嬤,也跟著曲膝應著,田嬤嬤垂著眼簾,淡然曲膝告了退,三人一起退了出去。

李小暖漠然看著三人出了門,指著杯子吩咐著玉扣,

“再泡杯茶來,喝完茶,咱們今天的差使也就算好了!”

蘭初失笑起來,

“少夫人可偷不得懶,如今這當家的事既委了少夫人,府裏上上下下,但凡有一絲不妥。可都是少夫人的不是!”

“沒事。母親說了,讓我先學著,既是先學著,總要慢慢學起來才是。”

李小暖懶懶的說道,蘭初皺著眉頭,無奈的看著孫嬤嬤,孫嬤嬤看著李小暖,神情篤定的說道:

“少夫人是個極想得開的,可象少夫人這樣豁達想得開的人,可沒幾個!”

李小暖煩惱的蹙著眉頭,看著孫嬤嬤抱怨道:“嬤嬤這幾天淨給我添堵!”

玉扣奉了茶上來,笑著說道:

“嬤嬤可捨不得給少夫人添堵!淨想著給少夫人添堵的人,正盤算著怎麼能進咱們院子裏當差呢!”

竹青忙上前拍著玉扣,“你又多嘴!”

“她這不叫多嘴,這也叫添堵!又給我添堵!”

李小暖喝著茶,歎起氣來,玉扣往後縮了縮,吐了吐舌尖,不敢再接話。

李小暖慢慢喝了茶,蘭初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看,轉過頭,無奈的說道:

“都走了。”

李小暖不以為然的伸展著腰背,起身下了榻,穿了斗篷,緩步出了正廳門,沿著抄手遊廊出了院門,徑直去正院陪王妃說話去了。

裘嬤嬤三人出了院門,照例是田嬤嬤往東,鄒嬤嬤緊跟著裘嬤嬤往西,各走各的路了。

三人出了月亮門,沒走幾步遠,就被各自相熟的婆子追上圍住。

田嬤嬤身邊零零落落圍了七八個婆子上來,田嬤嬤頓住腳步,轉頭看著圍在自己周圍的手下管事,皺起了眉頭。

“怎麼還不趕緊點庫去?昨天王爺不是吩咐了,要仔細理一理各個庫房?哪還有閒空兒的?趕緊散了吧,做好差使,旁的管那些做什麼?!”

幾個婆子忙點頭應了,匆匆回去各自理各自的庫房去了。

裘嬤嬤和鄒嬤嬤被一堆婆子圍著,進了旁邊的倒座間裏,早有婆子尋了凳子過來,殷勤的擦乾淨,又用袖子抹了幾下,一個婆子堆著滿臉笑容,送了兩個墊子過來,

“凳子涼,快墊上這個!都是新墊子,還沒用過呢!”

裘嬤嬤和鄒嬤嬤坐了,接過不知道哪個婆子奉上的茶,喝了幾口,裘嬤嬤掃著擠擠挨挨圍著自己的婆子,矜持的笑著說道:

“說是先學著理事,咱們府裏上上下下,幾千號人,一天裏頭,大大小小,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來,她要侍候婆婆,哪能有多少功夫管這些瑣事?!咱們當差,也都是依著舊例規矩的,誰敢越了規矩去?平日裏,不過是些常例瑣事,大家各自做好就是,倒不犯著天天稟這個報那個的!”

眾婆子凝神聽著,長長短短的呼著氣,嗡嗡著議論起來,裘嬤嬤喝著茶,見大家漸漸住了聲,才接著說道:

“雖然王妃說著是不管事了,可到底,這府裏還是王妃當著家的!難不成真能看著人胡鬧去?!咱們不過還是和往常一樣,依著舊例做事就罷了。”

周圍的婆子七嘴八舌的應諾著,奉承著。一時熱鬧非凡,裘嬤嬤凝神聽著,臉上露出笑意來,鄒嬤嬤笑著站起來,揮著手說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還和原來一樣當差就是,有什麼事,還和原來一樣,只管先來回了裘嬤嬤,咱們能做的事,就不必再煩勞主子們去!”
眾婆子起起伏伏的答應著,很快散開各自當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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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 風情

午後.京城最大的瓦肆裏.威遠侯府世子長子的侯府林懷君,在專演舞技的蓮花棚樓上雅間裏,正靠在門旁,將簾子微微掀起條縫,焦急的往外探看著,屋子裏,誠王長子周世遠焦躁不安的來回走了幾趟。乾脆走到林懷君身後,用手裏的摺扇重重的敲著林懷君的肩膀,急躁的問道:「看到沒有?來了沒有?」

「還沒 ......爺別急.唉,來了來了!」

林懷君急忙轉過身.推著周世遠,「爺趕緊回去安穩坐著,一會兒可千萬別露出急相來,這丁班主可是個人精,若看到爺是真心想要,這價碼立時又得漲上去!」

周世遠連連點著頭,急忙坐回到桌旁的椅子上,飛快的搖著摺扇,裝模作樣的端起杯子,喝起茶來。

林懷君理了理衣襟,示意著小廝,也回身坐到桌子旁.悠然的搖著摺扇。

門口已經響起了恭敬的招呼聲:「兩位爺,憐雲班丁先兒求見!」

周世遠轉頭看著林懷君,林懷君輕輕咳了一聲,揮手示意著站在門旁的小廝,小廝上前掀起簾子,帶著絲倨傲吩咐道:「進來吧!」

丁先兒四十歲左右年紀,一身墨綠綢長衫,身形瘦削柔軟,腳步輕盈的進來,長揖行了禮,看著緊盯著他的周世遠和瞇著眼睛,似看非看的瞄著自己的林懷君,躬著身子,陪著滿臉笑容說道:「回兩位爺,小人剛去問了雲兒......唉,兩位也若是要走了雲兒,小人這憐雲班,就算是散了......」

「啪」

周世遠眉梢倒豎,抬起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惡狠狠的盯著丁先兒,就要站起來,林懷君急忙起身拉住他,急切的勸道:「你先別急,讓他說完,先讓他說完!」

周世遠氣哼哼的坐了回去,用扇子點著丁先兒呵斥道:「別跟爺繞彎兒,快說!」

「回爺。」

丁先兒面露淒容,抬手棒起了看不見的眼淚,「雲兒自跟著小人,小人看她,就是自己親生的閨女!這閨女家跟了誰.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小人對雲兒、就是一片父母心,這事,只聽雲兒她自己的意思。」

周世遠滿臉的不耐煩,林懷君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丁先兒,「唉!」

丁先兒長長的歎著氣,繼續抹著眼淚,接著傷感道:「爺這樣的人品氣度,哪個姐兒不愛的?如今雲兒眼裏心裏,就只有爺!」

周世遠滿臉不耐煩瞬間褪盡,透出喜氣和得色來,點著丁先兒吩咐道:「別廢話,快讓雲兒出來,今晚爺就帶她回去!」

丁先兒連連點頭答應著,林懷君站起來,用扇子點著丁先兒。冷笑著說道:「別跟爺裝這腔勢,你只明說,這雲兒,你要賣多少銀子?」

「唉!」

丁先兒又歎了口氣,偷眼瞄著周世遠,傷感的說道:「小人是真心疼著這個閨女的,若不是為了生計,唉!這銀子,提起來羞傀,爺若憐憫小人,就賞小人一百兩銀子吧,小人真不為這銀子,只求爺能多憐惜雲兒些,待她好些,小人就心滿意足了。」

林懷君滿眼意外的看著丁先兒,一百兩銀子!他原想著,要從丁先兒手裏買下雲兒,少說也得三五千兩」如今只要一百兩,他就肯賣了雲兒這顆搖城樹?

林懷君滿臉狐疑的看著丁先兒,周世遠大喜過望,急忙吩咐著小廝,「取一百兩銀票子給他,快叫雲兒出來!」

林懷君忙抬手止住小廝,盯著丁先兒問道:「丁掌櫃的還有什麼事,一併說出來就是!」

丁先兒不停的長歎著,滿眼真城的看著林懷君,「林爺」,小人只求這位爺能多疼惜著些我家雲兒,只求著雲兒往後能過上好日子.旁的再沒半分多求的。

林懷君眨了眨眼晴,轉身吩咐著小廝,「讓他寫文書,寫死契!」

丁先兒從懷裏取了份文書出來,雙手遞給了周世遠,「爺,這是雲兒的身契,小人買雲兒時還花了一百二十兩銀子,如今.唉,小人心裏,雲兒就是小人的親生閨女,爺千萬要好好憐惜我家雲兒。」

周世遠喜之不盡的接過身契,林懷君忙湊過來仔細看了,見並無任何不妥,才舒了口氣,滿眼疑惑的看著丁先兒,一時想不明白,這丁先兒,可是出了名的黑眼珠子只認白銀子,最會殺低賣高,怎麼突然就改了性子,疼惜起雲兒來,竟然白送起來!

林懷君瞇起眼睛,看看周世遠,又盯著丁先兒,難不成,他知道了周世遠的身份,做起了長遠買賣?嗯,這位也有幾分眼力!

林懷君定下心來,晃到丁先兒身邊,輕輕拍著他」嘻笑著說道:「算你聰明!去,叫雲兒出來,這可是她的大福份!」

丁先兒躬著身子,滿臉笑容的答應著出去,片刻功夫,引著雲兒進了屋。

雲兒十五六歲年紀,身材中等高矮,卻極玲瓏有致、皮膚潔白,高鼻紅唇,彎眉大眼,眼珠閃著媚惑的藍灰色,穿著件極合身的白綾短衫.一條銀紅稍紗裙,短衫極短,走動間,雪白柔軟的腰肢時隱時現。

周世遠直直的看著雲兒柔軟的腰肢,心底身上熱熱的幾乎按不下去。

林懷君盯著雲兒衫裙間死死看了幾眼,轉開視線,轉頭吩咐著小廝。

「叫車子準備著,爺這就要回去!」

小廝答應著奔了出去,丁先兒滿臉恭謹的將手裏的斗篷和帷帽遞給雲兒,雲兒媚眼如絲的瞄著周世遠,不情不願的穿了斗篷,慢慢戴上了帷帽。

林懷君和周世遠跟在雲兒身後,下了樓.林懷君輕輕拉了拉周世遠,把他拉到旁邊,低聲說道:「爺,咱們也沒想到今天竟真接出人來,這會兒,把她安置到哪一處才好?」

周世遠勉強從雲兒身上移回目光,看著林懷君,斷然說道:「我帶她進宮去!」

林懷君心底閃過絲不安,擰著眉頭,低聲說道:「只怕不妥當,宮裏,哪好隨便進人的?再說,她?只怕不合適,萬一讓皇上知道......」

「皇上怎麼會知道?只說是宮女......嗯,宮女不行,就說是從小侍候我的丫頭,我身邊的幾個丫頭,皇上哪裡能認得!就這樣!」

周世遠抬腳就要走.林懷君忙伸手拉住他,「她是胡人!這不合適!」

周世遠豎著眉梢,滿臉焦躁的看著林懷君,就要發脾氣,林懷君急忙陪著笑臉解釋道:「爺別急,得有個長遠之計,我倒有個法子,不如就在這城裏離宮門近處,買座宅子,把她養在那裏.爺想做什麼不更方便些?!」

周世遠鬆開眉宇,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好法子,你去買宅子.要快,越快越好,我先帶她回去宮裏住一兩個晚上,買好宅子就帶她出來。」

說著,甩開林懷君的手,逕直往車子走去,林懷君無奈的看著周世遠急切的跳上了車,也急忙跟著上了後一輛車。

林懷君一路跟著,眼看著周世遠的車子順順當當的時了宮門,才轉回來,吩咐小廝往經紀行找宅子去了。

周世遠和雲兒一路糾纏著,順順當當的進了宮裏,車子停在了景和宮門口,門口侍候的內侍忙上前掀起車簾子,周世遠跳下車,回過身,一把抱著雲兒下了車,拖著她,逕直往宮內大步進去了。

門口的內侍瞇著眼晴看著周世遠的背影,邊笑邊歎著氣。

周世遠探著雲兒進到殿內,松下雲兒,胡亂揮手斥退著急步上前侍候的丫頭宮女,雲兒忙抱住他的胳膊,咬著舌尖般嬌傷傷的說道:「爺」奴家得先沐浴.......候爺,才能好好的跳了舞給爺看。」

周世遠一眼不錯的盯著她,不耐煩的點頭答應著,「嗯,快些,洗洗就好,趕緊出來。」

雲兒笑著答應著,跟著丫頭一步三回頭的轉出去沐洛了,周世遠盯著她直到看不到了,才由著丫頭侍候著去了外面的長衫,想了想,吩咐準備熱水,也進去洗漱了。

林淑妃居住的合芳殿門口,一個腰彎著彷彿不會直起來的內侍走到門口侍立的內侍旁,長揖了,笑著說道:「夫人遣人吩咐過,世遠少爺要是回景和宮了,就過來稟報一聲.煩請稟報夫人,世遠少爺剛回來了,如今正沐浴著呢。」

門口當值的內侍謝了,轉身進去稟報了,林淑妃擰著眉頭疑惑起來,這個時辰,這樣的天,剛從外頭回來就沐洛?難道有什麼不妥當?

又跟人打架了?

林淑妃恨恨的「哼」了一聲,必是這樣.打了架回來,洗完了印疫,這帳就能不認了!

林淑妃「呼」的站了起來,大步往殿外走去,內侍和宮女急忙跟著,一行人急步往景和宮走去。

景和宮正殿裏,已是溫暖如春,雲兒匆匆沐洛了,穿著件長長的曳地紗裙,上面的短衫還是短得蓋不住腰膠,散著黑亮的長髮,掂著腳尖,端莊著款款扭著滿身風情,出了淨房,迎著周世遠奔了過去。

周世遠也顧不得其他,握住雲兒柔軟得彷彿沒有骨頭的腰肢,氣息紊亂起來,「爺就愛你這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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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聲東

內待、宮好急急的跟在林淑妃身後,往景和宮方向疾步行去。

景和宮門口 ,內待遠遠看見林淑妃,急忙深躬著身子迎了出來,林淑妃看也不看內待,拎都會裙子進了宮門,往正殿直衝進去。

景和宮裏靜悄悄的,彷彿除了守門的內待,再沒有其他人了。

林淑妃一路昂然直奔正殿,並不留意這景和宮裏有人還是沒人,她一向不理會那些成群的只會答『是』的內待宮女們。

正殿門虛掩著,殿裏傳出隱隱的嘻笑喘息聲,林淑妃猛的推開門,幾步就站在了殿內,隔著東廂和正殿間極薄的綃紗簾,渾身赤裸的雲兒正騎坐在周世遠的身上,兩隻手搭在周世遠的脖頸間,扭動著腰肢,上下聳動著,周世遠靠著靠枕,半坐在榻上,兩隻手用力捏著雲兒胸前幾乎把握不住的豐盈,興奮的叫著、喘息著。

林淑妃目瞪口呆的看著綃紗簾內的活春宮,只覺得滿身的血一下子衝到頭上,直衝得頭暈目眩、口乾舌燥,想往後退,卻直直的衝到綃紗簾前,用力扯裂了輕薄的綃紗簾幔。

雲兒和周世遠彷彿被念了定身咒般定在了榻上,一起轉頭看著滿臉赤紅的林淑妃。

林淑妃抬手指著兩人,手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雲兒瞬間驚醒過來,急忙從周世遠身上爬下來,從旁邊抓起件衣服,剛想擋在身前,轉頭看著還在呆怔著的周世遠,和他腰間昂然直立著的物什,急忙把手裏的裙子蓋在了周世遠的身上,自己抓了周世遠的長衫,裹在身上,蹲在榻上,滿眼驚懼的瞄著林淑妃,往周世遠身後縮去。

周世遠也恍過神來,看著怒氣衝衝的林淑妃,倒也不是很在意,站起身,將裙子扔給雲兒,從她身上扯下長衫披上,轉頭看著林淑妃,不自在裏帶著絲不耐煩,

「夫人進來,也該讓人通傳一聲!」

「你!」

林淑妃點著周世遠,轉頭看著已經鎮靜下來,乾脆赤裸著身子,先待候起周世遠穿衣的雲兒,心頭無名火直衝上來,聲音尖利中帶著顫抖,點著雲兒吩咐道:

「來人!來人!把這媚惑主子的賤人給我拖出去打!給我打!」

後頭的內待急忙上前,俐落的扭了雲兒的手腳,用手堵上了她的嘴,雲兒眼睛睜得彷彿要裂開來,拚命扭頭看著周世遠,用眼神喊著救命。

周世遠怔了怔,微微遲疑了下,內待已經拖著雲兒出了東廂,周世遠急忙裹了長衫,跟在後面吩咐道:

「打兩下就行,輕著點,別打傷了,爺還要她待候呢。」

林淑妃氣得臉色煞白,點著周世遠,

「你!你……看看……看看!白日宣淫!你!你!」

周世遠往後退了半步,看著氣急而怒語無倫次的林淑妃,擰著眉頭,並不十分在意的說道:

「這能算什麼事?夫人也太小題大做了!」

林淑妃看著還只是個半大孩子的周世遠,只氣得喘息著,透不過氣來,猛的轉過身,腳下踉蹌了下,旁邊的宮女急忙扶住她,林淑妃搖晃兩下穩住腳步,一把振開扶著她的宮女,奔到正殿門口,點著還赤裸著,已經被按在地上的雲兒,聲音尖利的變了腔調,

「給我打!打死這個賤貨!打死這個媚主的賤貨!」

站在雲兒身邊 的兩個內待互相看了看,掄起板子,用足力氣,沒有半點聲息的打了下去,周世遠跟在後面跳著腳叫著:

「輕點輕點,爺還要她待候呢!」

雲兒尖利的慘叫起來,景和宮裏怒吼、喊叫、慘呼聲,響成一片。

皇上站在景和宮門口,聽著宮裏的一片雜亂,臉色陰沉了下來,背著手,緩步進了景和宮,繞過影壁,站住了。

站在正殿門口的林淑妃和周世遠看到一身古銅衣衫的皇上站在了影壁前,一齊傻怔住了,片刻功夫,林淑妃先恍過神來,急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周世遠慌亂的跟在後面磕著頭,滿院的內待、宮女鴉雀無聲的跪了一地,手伏著地,頭抵著手,不敢發出半絲聲音。

只有雲兒,趴在平整異常的金磚地上,赤裸著身子,血正從口鼻中不停的湧出來 ,順著雪白玲瓏的身軀,勾畫出鮮豔奪目的曲線來。

皇上盯著還在痙攣抽搐著的雲兒,微微抬了抬下巴,旁邊垂手待立著的內待急忙上前,蹲下來探了探雲兒的鼻息和脈膊,急步回來,低聲稟報道:

「回皇上,已經不中用了。」

皇上目光從雲兒身上收回來,彷彿沒有一絲情緒的看著林淑妃,又從林淑妃身上,移過去看看周世遠,片刻,背著手,轉身出了景和宮,逕自離開 了。

周世遠舒了口氣 ,爬起來,抬手抹了把冷汗,透過口氣來,急忙指著趴在地上的雲兒吩咐道:

「快扶起來!叫太醫來!」

林淑妃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抬手給了周世遠一記耳光,面容猙獰的罵道:

「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

說著,也不管滿臉怒容的周志遠,奔著宮門外,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

一盅茶的功夫,聖諭就到了合芳殿和景和宮,林淑妃無故杖斃待女,大失后妃之德,貶為才人,禁足三年。

周世遠私德不修,責其到成過堂跪省十天,誠王養子不教,國子監祭酒鄭振德為師不嚴,各罰一年俸祿,各悔其過。

旨意幾乎同時抄送到了周景然案前,周景然看著抄來的旨意,聽了靜安的密報,滿臉愕然,失笑起來。

他讓人壓著丁先兒把雲兒給了周世遠,原是要準備著彈劾他和林懷君強奪舞伎,不過依著誠王往日裏的行事為人,安個豪取強奪的名頭,添把堵罷了,誰知道這人剛接走半天,竟硬是生出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周景然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怒放的金菊,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這樣更好,比他原來計畫得更好!林淑妃,現在是林才人了,一直緊緊看著景和宮,周世遠帶那個舞伎回去,她知道也不奇怪,可皇上,怎麼突然雲了景和宮?還趕得這樣巧!就是個巧合?這個世上也許有巧合,可宮裏的巧合,都是巧妙的讓它合!宮裏?

周景然心理漸漸安靜下來,宮裏,不用他操心 。

周景然笑瞇瞇的搖著摺扇,小恪這個差使,從接了到現在,件件事竟都順利的讓人舒心暢意,先是小暖的鋪子,那本送幹股的冊子,太原府的酒肆,這會兒,周世遠的事……

周景然笑瞇瞇的想著,手裏的摺扇漸漸慢了下來,停在了半空,呆了片刻,轉過身吩咐著靜安,

「讓禮部……上摺子,彈劾林懷君身為皇孫伴讀,誘皇孫出入酒色之地,壞皇孫私德!」

靜安躬身答應著,見周景然沒有了別的吩咐,告退出去傳話了,周景然晃到桌前,拎起抄旨意的薄紙片,扔到焚紙盆裏焚化了,心情愉快的挑起了眉梢,哼,這禍水,得往信王那裏引一引。

十月下旬的太原府,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華燈初上,滴翠樓前,徐盛融踩著小廝的後背,從奢華的馬車下來,緊了緊紫貂斗篷,滴翠樓大掌櫃木大慶早就迎在了門口,陪著滿臉笑容,慇勤的上前長揖見著禮,說著奉承話:

「徐爺這氣色越發好了,配著這斗篷,真真是英氣逼人!爺這些日子必是事事順心遂意!」

徐盛融昂著頭,肆意的笑著,早知道太原府日子過得如此稱心如意,當年還在京城受那份閒氣!

徐盛融居高臨下的掃了木大慶一眼,一邊昂然往滴翠樓進去,一邊取笑著木大慶,

「木掌櫃穿著這風毛皮襖,再戴了這風毛耳套,活脫脫的一個黑熊精!哈哈哈!」

木掌櫃身形高大,面色漆黑,眼睛小,嘴唇厚,頭一回見徐盛融,就被取笑成了黑熊精。

木掌櫃聽了徐盛融的取笑,也跟著滿臉憨厚的笑著,紮著手,低頭看著自己的靛藍皮襖,靛藍長衫,驚訝的說道:

「還真是!爺不說,小得倒還沒留意,今天這衣服穿著,還真是像得很!」

徐盛融大笑著,一路轉進了後面留給他專用的精緻雅間裏。

雅間裏外兩間,到處掛著淺紫談粉的綃紗簾幔,佈置的極奢華,中間壘了火牆,烘得屋裏極是暖和,正中放著的黃銅熏爐裏已經燃上了徐盛融喜愛的麝香,屋子裏香味瀰漫,溫暖如春。

門口待立著的美貌丫頭上前待候著徐盛融雲了斗篷,伏待著他坐到裡間炕上,流水般送了各色菜品上來。

徐盛融愜意的靠在靠枕上,就著丫頭的手喝了口酒,看著躬著身子,垂手待立在炕前的木掌櫃說道:

「說吧,請爺過來,有什麼好東西要孝敬爺的?」

「還真是好東西 !」

木掌櫃小眼睛瞇到了一處,一臉的嚮往,片刻間又浮出片尷尬之色,低聲說道:

「說起來,小的真是慚愧得很,本來想買了給爺送去做年禮,也是小的一片孝心,可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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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擊西

木掌櫃兩根手指搓著,歎氣起來,

“實在是銀子不湊手,小點又想不出別的法子,若不買吧,想著那東西,爺見了必是愛得不行,又實在是捨不得,只好請了爺過來商量。”

“到底什麼東西?”

徐盛融有了興致,直著身子問道,木掌櫃往前湊了湊,低低的說道:

“是個絕色的美人兒!小的長這麼大,頭一回知道,這美人還真有美成這樣的!真是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上!偏又知情知趣,從小專門調教出來,就是隨身帶的那兩個丫頭,也生得極好,也不知道這人伢子是從哪里買得來的!”

徐盛融眉梢飛舞著,興趣十足起來,直起身子,拉了拉衣袖,興奮是問道:

“人呢?叫來爺瞧瞧!”

“小的和那人伢子說了爺要看相,現人就在咱這樓裏候著了,爺稍等,小的這就去叫。”

木掌櫃躬著身子退到門口,片刻功夫,引著個三十歲左右,長身直立,看起來氣勢極足的男子進來,男子身後,跟著個身形極高佻,穿著斗篷、戴著厚重帷帽的女子。

"這就是我們爺,爺,這位是錢管事。"

木掌櫃忙上前兩步,躬著身子介紹道,錢管事長揖見了禮,直起身子,微笑著說道:

“徐爺這人品氣度,真是令人心儀!”

徐盛融微微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靜立著的女子,錢管事笑著上前取了女子頭上戴著的幃帽,解了斗篷。

徐盛融半張著嘴,傻了一樣看著眼前燈影下亭亭玉立、如冰雕玉刻般的美人兒,這身、這臉、這眉、這眼、這唇、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這是小女,名喚芳草。”

錢管事慢悠悠的說道,徐盛融直勾勾的看著女子,一是說不出話來,芳草斂襟微微屈了屈膝,長長的睫毛抖動著,眼波流轉著往徐盛融這邊劃過,隨即又垂下眼簾,怯怯的退了退。

徐盛融重重的咽了口口水,直直的看著芳草,下了榻,就要湊過來,錢管事伸手攔著徐盛融面前,打著呵呵說道:

“徐爺可別嚇著小女,小女還是冰清處子,聯手也沒被男人碰過,徐爺還是... ...”

錢管事也不回頭,回手將斗篷、幃帽遞了過去,芳草接過,飛快的穿了,轉身出了門。

徐盛融恨不能立刻跟著奔出去,錢管事攔著他,笑著說道:

“徐爺急什麼,只要有銀子,芳草今晚上就是徐爺的人,我這女兒不光長得好,從小調教的更好,身子極是柔軟,但凡床第間有的花樣,都能玩出來,玩得還極好。”

徐盛融收回目光,舔了舔嘴唇,沒有答話,只轉頭看著木掌櫃,木掌櫃的苦笑著看著他,攤著手說道:

“小的本來想拼了一兩年的收益,也要買了來孝敬爺,可他這要價,實在是... ....哎,爺,錢管事張口就是十萬兩銀子,少一兩也不肯!”

徐盛融輕輕吸口氣,猛的轉過頭,看著錢管事,冷著臉說道:

“你也該知道爺是誰!這滿太原城,滿永興路,就是這北三路,爺一句話,就能要了你這條小命!”

錢管事臉上帶著絲哂笑,淡然看著徐盛融,慢吞吞的說道:

“徐爺,咱都不是外人,在下是西京路顏家外管事,也不瞞徐爺說,這芳草,本來是調教著,準備進給... ... 那位爺的。”

錢管事點了點王府的方向,含糊著說道,

“也是因了我們家姑奶奶不喜歡,我們家主才打發在下出來把人放出去,十萬兩,這是家主定的價。”

錢管事篤篤定定的說道,徐盛融臉色變幻著,一時說不出話來,西京路顏家,是靖王妃的娘家,也是誠王妃的外家,別說他,就是誠王,也是極敬重著的,這用強,是不行了。

錢管事看著臉色漸漸青起來的徐盛融,打了個呵欠,拱了拱手,滿臉懶散的和木掌櫃抱怨道:

“我就說,這太原府沒人買得起!掌櫃的非要留我這一晚,這不是耽誤事嗎?!你看看這天,過幾天非下大雪不可,在下還是趁早上路,趕緊趕往洛城去,看看能不能在那裏迎上汝南王世子,還有湯家二公子,若是他們兩位肯出手,我也就不必趕著這大冷天再往京城去,也能早些趕回去過個團圓年。”

錢管事一邊抱怨著,一邊和木掌櫃和徐盛融拱手告了別,轉身出去了。

徐盛融面色青紅不定的跌坐到炕上,轉頭看著木掌櫃,急切的問道:

“你這裏有多少銀子?”

“昨天就理了帳,今年生意好,賬上一共有四萬八千兩銀子,不過... ...”

木掌櫃的陪著笑。低聲說道:

“這裏頭,一半是夫人的銀子,年底就得送過去。”

徐盛融咬著牙,呆了半響,轉頭盯著木掌櫃,帶著絲狠意吩咐道:

“那個芳草,我要定了!姐姐的銀子不用送進去了,我和姐姐說!我那裏還有個一兩萬兩銀子,餘下的,你去,想法子給我湊!要快!就算我接的,以後,用這滴翠樓的紅利還!”

木掌櫃臉哭成了一團,勉強點頭答應著,看著徐盛融,擔憂的說道:“這事,若是夫人知道了,小的怎麼說才好?”

“說什麼說?爺買這芳草,是為了生兒子!”

木掌櫃苦笑著說不出話來,徐盛融不耐煩的抬手翹著他的額頭 ,

“你呆成這樣,怎麼做的掌櫃?姐姐什麼時候要過你這紅利?不過借個由頭,給爺點零用錢罷了,你趕緊去籌銀子去!過了年,咱們就想法子把邊上那幢樓也並過來,也不過一年半載的,這銀子就掙回來了!快去!”

木掌櫃連連答應著,徐盛融也沒心思再吃飯,穿了斗篷,轉身出去,回去府裏到處搜銀票子去了。

木掌櫃躬著身子,站在滴翠樓門口,看著徐盛融的車上紅燈籠轉了彎,看不到了,才直起身子,背著手,仿佛極其愁苦的回了滴翠樓。

雅間後頭的暗室裏,千月已經換回了一身黑衣,卸了滿頭簪環,綰了髮髻,正彎腰洗著滿臉的脂粉青黛。

錢管事垂首站在門口,警惕的聽著周圍的動靜,木掌櫃輕輕敲了敲門,閃身進來,看了眼滿臉水珠,正從小廝手裏接著大棉帕子的簽約,先感歎了句:

“千管事真是... ...好看!”

千月身子頓了頓,惱怒的瞪了眼木掌櫃,惡聲惡氣的低吼道:

“說正事!”

“成了!”

木掌櫃點著頭,認真的答道,千月悶了口氣,頓了片刻,才呼了口惡氣出來,轉頭看著錢管事吩咐道:

“啟程,去洛城。”

錢管事點頭答應著,轉身出去了,千月從小廝手裏接過裝著柳葉小刀的魚皮袋,小心的束到手臂上,看著木掌櫃吩咐道:

“明天照計畫行事!”

木掌櫃笑著點著頭,千月頓了頓,接著吩咐道:

“從今天起,萬事小心,若有不對,趕緊逃!”

木掌櫃收了笑容,鄭重的揖了揖,低聲說道:

“多謝千月管事,您放心。”

千月“嗯”了一聲,帶著小廝,轉身出了門,隱入了黑暗中。

程恪的欽差車架,不緊不慢的依著行程,一步不錯的往北三路行進著,依著原定的行程,程恪一行人要從秦鳳路開始盤查各地府庫,然後從秦鳳路進入永興路,經過太原府,再進入離京城最遠的西京路,再從西京路直接返回京城。

十月下,景和宮杖斃侍女事後沒幾天,程恪的欽差行駕進了秦鳳路,第二天就進了秦鳳路安撫使司所,也是秦鳳路最大最熱鬧的一座城。

湯二公子興奮無比,一路上,程恪緊拘著他,就沒放他出去風流過一回半回,這十幾天,他只好守著輕紅,玩遍了能想到的所有花樣,到底對著一個女人最易讓人厭倦!總算到了洛城,這洛城,是北地數得著的繁華大城,聽說勾欄瓦肆風情與京城大不相同!美人舞技更是別有一番趣味。

當天晚上,湯二公子就軟磨硬泡著程恪,放他出去尋歡作樂了。

十一月初的京城,漸漸熱鬧著繁忙起來,離冬至節沒幾天了,冬至大過年,京城的人家,對冬至節的重視甚至大過春節,畢竟,這是從寒食節過後八個月來的唯一大節,自然要好好熱鬧一番,那份隆重熱鬧,甚至比春節更盛,家家忙著裁新衣,備辦祭祖祭神的祭禮,打掃庭除等等瑣碎卻重要的事。

這也是李小暖接管家事之後的第一個節,孫嬤嬤和蘭初忙著查看著各處,李小暖神定氣閑的制止著兩人,

“不用忙,隨她們做去,這府裏,由著她們操辦,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了,不會出什麼差錯。”

“萬一... ...”

蘭初皺著眉頭,實在是放心不下來,李小暖歎著氣,示意她坐下來,

“你平時也是個通透的,怎麼就想不明白這個來?你看看,這些日子,我倒是天天過去議事廳的,可有人提出過什麼事沒有?也不過就是報報那些報也行不報也行的常例帳!她們就不想讓咱們管事!若這個節,生出些什麼事來,豈不是給咱們藉口?你放心,縱有事,她們也會立即抹平了去!半分也不用咱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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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捨得

蘭初滿眼憂慮的看著孫嬤嬤,孫嬤嬤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說道:
  
“少夫人打算的極有道理,這會兒,也只好先聽著看著,這府裏,說到底,當家的主母還是王妃,只要王妃覺得滿意,那就是好,這些事,往後再說吧,往後的日子長著呢,咱們進王府,連頭帶尾,也沒有四個月,連半年都不到呢,慢慢來吧。”
  
蘭初點了點頭,李小暖看著兩人,笑著吩咐道:“咱們自己的事,還忙不完呢,這眼看著年底了,各處鋪子裏的帳要交上來,今年不比往年,各路大掌櫃若要進府交帳對帳,只怕不方便,昨天我想來想去,還是讓他們交到咱們在東大直街的別院裏去,我沒法子過去,嬤嬤和蘭初一起過去和掌櫃們對帳吧,到臘月半前這一個多月,就辛苦些,不要貪多,一天對個兩家就行,對好了,再拿進來我看看。”
  
孫嬤嬤和蘭初急忙點頭答應著,少夫人說得對,這才是真正的大事。
  
王府外院書房裏,汝南王送走了來聊天說話的幾位世交故舊,背著手站在院子走了幾趟,舒散著筋骨,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
  
平安抱著一疊帳冊子,在院門口稟報了,滿臉笑容的進來,長揖請了安,笑著回道:
  
“回爺,外庫都清點明白了,這是新理出來的冊子,件件都是對過實物的。”
  
“嗯。”
  
王爺伸手取了本冊子,隨意翻開看著,平安小心的看著王爺,接著稟報道:“昨天聽小的渾家說,內庫也清點明白了。”
  
王爺頓住手,抬眼盯著平安看了片刻,慢吞吞的問道:“內庫清點的明白不明白,該跟少夫人回去,怎麼跟我說起這個?”
  
平安有些尷尬的看著王爺,王爺看著他,不等他回話,接著說道
  
“你跟了我幾十年,還是不長進,!少夫人可沒你們王妃那麼好性兒!告訴你媳婦,用心當差,不然……”
  
王爺頓住話,將手裏的冊子扔回到平安懷裏的一堆冊子上,背著手,眯著眼睛盯著冊子看了一會兒,揮了揮手吩咐道:
  
“把這也拿去給少夫人對去。爺年紀大了,看這樣的小字頭痛!今年莊子裏的帳,也一併關到少夫人那裏,讓她對去。”
  
平安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遲疑著問道:“那議事廳往前院的門?”
  
“打開,值夜守門的事,讓少夫人去安排。”
  
平安急忙答應著,王爺仿佛想起了什麼,接著咐啥道:“今年年底到府裏交帳的掌櫃多,在前院,離議事廳近些的地方吧,收拾間屋子出來,留著給來交帳的掌櫃們候見時用。”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王爺,王爺也不理他,揮了揮手吩咐道:“先把這些帳冊子給少夫人送去,收拾屋子的事,也跟少夫人稟報一聲,讓她看看哪一處合適。”
  
平安急忙躬身答應著,退出院子,帶著十二分恭敬,往內院請見去了。
  
太原府,一大早,滴翠樓木掌櫃就找上了幾家相熟的掌櫃借銀子,可快年底了,都是要跟東主交帳交銀子的時候,這四五萬兩銀子,連跑了六七家,也沒能湊出多少來,木掌櫃的額角滲著汗,滿臉苦惱焦躁的坐在車上,愁了半晌,吩咐去誠王府別院徐盛融居處。
  
木掌櫃在門房裏喝了四五杯茶,只喝得嘴巴發苦,徐盛融的小廝才出來引著他,往內院進去。
  
徐盛融眼睛微微有些浮腫著,有氣無力的軟倒在椅子上,看著木掌櫃,打了個呵欠問道:“銀子湊夠了?人呢?”
  
“回爺。”
  
木掌櫃愁苦滿臉的看著徐盛融回道,
  
“小的跑了六七家,就湊了八千六百兩銀子,各家掌櫃櫃上倒是有銀子,可這離跟東家報帳也沒幾天了,這銀子動不得,幾個掌櫃的年終紅利最快也得到臘月半交了帳才有,趕上這麼個結骨眼,竟借不出銀子來!”
  
徐盛融“呼”了站了起來,點著木掌櫃罵道:“一點用也沒有!不過三五萬兩銀子,也湊不夠手!若真有了大事,爺還怎麼支著你這樣的蠢才?!”
  
木掌櫃陪著笑臉,連連躬著身子,趕緊說道:“爺別急,法子是有,就是……”
  
“快說!就是什麼?”

“就是……得爺出個面,這銀子,只好從錢莊裏借,這從錢莊裏借銀子,爺也知道,要麼得有東西押著,要麼,得是錢莊裏信得過的,小的本想把滴翠樓押了去,可爺知道,小的一來沒有滴翠樓的房地契,二來,滴翠樓也抵不出那許多銀子來,錢莊算押物,能給個六折、七折,那都是極難得的了,若要憑信用吧,爺知道,小的這身份,錢莊供奉們連眼皮也不肯抬一下,爺看?”
  
徐盛融不耐煩起來,點著木掌櫃訓斥道:“那還不趕緊去?拿爺的片子去!”
  
“是。”
  
木掌櫃笑容滿面的重重答應著,小心的接著說道:
  
“爺,小的就是拿了爺的片子,那錢莊只怕還得疑三疑四的信不過,再說,這借契,還得您寫個名,不如,爺就移移步,今天外頭倒也算晴著,爺就當散散心了,小的趕緊去找錢管事,兩頭一起辦,這人也好早點送到爺身邊侍候著。”
  
徐盛融點著頭,“嗯,你說的倒也在理,這人,這事,越快越好,爺昨晚一夜都沒睡好,這些丫頭,個個都是不中用的!爺去錢莊借銀子,你趕緊去找錢管事!趕緊把人給爺接進來!”
  
木掌櫃的答應著,徐盛融站起來,幾個貼身侍候的丫頭給他穿了鬥蓬,取了手爐,徐盛融帶著幾個小廝去錢莊借銀子去了,木掌櫃滿眼笑意的坐到車上,往錢管事居住的客棧去了。
  
不大會兒,木掌櫃急急的出了客棧,吩咐趕著車子,往西門奔去,急急忙忙的來回磨蹭了大半個時辰,才趕回錢莊去找徐盛融.徐盛融已經借了銀子,帶著銀票子去了滴翠樓,木掌櫃又急急的趕回滴翠樓,已經是午正過後了。
  
木掌櫃的喘著粗氣,一路小跑著奔進滴翠樓,直奔後頭雅間,徐盛融正坐在炕上,由兩個丫頭伏侍著吃著飯.見木掌櫃進來,滿臉喜色,探頭往後看著問道:“人呢?”
  
木掌櫃抹著滿臉的汗,氣喘吁吁的稟報道:
  
“爺,買不得了,買不得了!那錢管事已經帶著人走了!唉,小的趕到祥雲閣,掌櫃的說錢管事一早就帶著家眷啟程了,小的想著那錢管事昨天說要趕去洛城,就趕緊趕到西城門,塞了幾個錢,那守門的老兵說,實在是沒留意,倒是城門邊上的腳夫們說看到了,因錢管事還停下來找他們問了半天往洛城的路要怎麼走才最快,又賞了幾個茶錢給他們,他們說記得極清楚,是辰初出的城……”
  
“爺不是讓你留著人的?!”
  
徐盛融惱怒異常的打斷了木掌櫃的話,木掌櫃不停的躬著身子,陪著小心勸道:
  
“爺,算了,走了就別要了,那女子長得再好,十萬兩也貴了,也太貴了!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啊!爺畢竟不是京城那些什麼什麼世子那樣漫手花錢的,往後咱們再留心著就是,不過一個女人,再怎麼風情萬種、冰清玉潔,也不能十萬兩不是?他們辰初就出了城,聽錢管事昨天那話意,還要趕緊著趕路,洛城離咱們太原城,騎快馬也不過一天多的路程,算了,爺,這人,咱不要了,要不,小的去叫牡丹樓的秦媚兒來陪爺喝杯酒,解解悶兒?”
  
“閉嘴!”
  
徐盛融被他勸得心頭火起,猛的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屋裏急急的轉了幾個圈子,抬手點著木掌櫃,惡聲惡氣的吩咐道:“你去!給爺把人追回來!”
  
木掌櫃身子矮了下去,耷拉著肩膀,愁眉苦臉的看著徐盛融,吭吭嗤嗤的說道:
  
“爺,小的……小的……那錢管事,這許多銀子,萬一……求爺,饒了小的吧……”
  
木掌櫃‘撲通’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爺,還是算了,算了吧,不過是個玩意兒,小的……這差使實在辦不來哪。”
  
徐盛融惱怒的盯著他,算了?那樣的美人,可遇不可求!何況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還任什麼花樣都能玩得出……怎麼捨得下來,怎麼算了?
  
徐盛融心頭火熱著,無論如何涼不下來,舍不下去,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轉著,要是到了洛城……
  
程恪在洛城,那個和他一樣是獨子的程恪,那個比他更荒唐更會花錢的程恪。忠勇伯府的銀子,由著自己用,汝南王府的銀子,也由著程恪用,自己買得起,他也買得起!
  
程恪!徐盛融牙齒來回錯著,羞憤從心底洶湧而出,這人,說什麼也不能落到他手裏!在京城……也就算了,到了北三路,他程恪算什麼東西!
  
徐盛融咬著牙,心裏飛快的思量著,姐夫雖說嚴禁他離開太原城,可他也不是沒外出打過獵,姐夫也沒說過他什麼不是,那美人兒走了不過半天功夫,車子走得又慢.說不定天黑前就能追上!就能把人帶回來!
  
徐盛融渾身發起熱來,那樣的美人兒.在自己身子底下輾轉嬌啼,該是何等令人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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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23:59: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章 意外生

徐盛融猛的頓住腳步,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爺親自去追!”
  
木掌櫃滿臉驚訝的看著徐盛融,焦急起來,急忙爬起來勸道:
  
“爺,這可不行!如今這天黑得早,您稟了王爺,領了令再出城,天也差不多黑了,這一晚上說不定就得歇在外頭,再說,那錢管事走了快一天了,明兒若再起個早趕路,若爺一定要追回來,說不定都要跟進洛城了!爺,洛城可有欽差在!聽說那也是位小爺!咱別惹人家了去!爺,萬一惹不起……”
  
徐盛融眼睛裏透出股惱怒至極的狠厲來,也是位小爺!那位爺,在京城當眾扒光了自己,到頭來,被發配到太原府的,還是自己!可今天,這裏,是太原府!是北三路!這小爺,輪不到他程恪當!
  
徐盛融轉身盯著囉嗦著不停的勸著自己的木掌櫃,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恨意,“閉嘴,他算什麼東西?把銀票子給爺準備好,爺這就啟程!爺的人,落不到他手裏!”
  
木掌櫃滿臉的憂慮擔心,手腳極迅速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銀票子。和徐盛融從銀莊現借的銀票合到一處,點清了十萬兩銀票子,憂慮重重的包起來遞給了徐盛融。
  
徐盛融將銀票收到懷裏,出了滴翠樓,急急的趕回了別院,吩咐小廝、長隨準備出城。
  
小廝急匆匆的奔進內院,去要衣服包袱等一應出門要帶的東西了,長隨急急的奔往馬棚,仔細挑了十來匹好馬出來。
  
徐盛融站在院門口,吹著寒風,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了些,仰頭看著濃雲密佈的天空,躊躇著猶豫起來,這會兒已經是未正前後了,再追出去,天黑前必定是追不上了,若是連夜追,也許還能追得上,可這追上再回來,必定要在外頭過一夜晚,若不是跟著姐夫,姐姐嚴禁他在城外過夜,他這一晚上沒在府裏,不用明天早上,今晚上姐姐就能知道。再扯出十萬兩銀子買人的事,姐姐那脾氣,自己倒無所謂,只怕那美人要吃苦,萬一打壞了,豈不心疼死人。
  
不行,得穩妥養些。不能讓美人吃了苦頭。
  
徐盛融背著手,在門房間焦躁的來回走著,眉頭煩躁的擰在一處。
  
這人,無論如何也要弄到手。
  
倒不如,明天一大早,趕著一開城門就出城,一路上換馬不換人的直追過去,就算直追到洛城,這樣快馬過去,也不過一天功夫,若是趕個大早。再略晚些回來,這一天半夜,也能在太原府和洛城之間打個來回了。
  
對,明天再想法子拖上世新,那是個更愛玩的,就說有好玩意兒,明晚若回來的晚了,就拿他做個藉口,姐夫、姐姐最疼世新,縱有什麼事,也不過說幾句重話,萬事無礙,再說,明晚若真是回來的晚了,也得世新才能叫開太原府城門不是。
  
徐盛融打定主意,揚聲叫了長隨過來吩咐道:“明天再啟程,都準備妥當,明早城門一開就出城。”
  
長隨頭兒答應著,徐盛融帶著小廝,轉身往誠王府尋誠王府二少爺周世新去了。
  
木掌櫃看著徐盛融出了門,徑直回去別院了,心裏提著口氣,叫了心腹夥計過來,吩咐他去王府別院守著。看著徐盛融出了城,趕緊回來稟報。
  
過了小半個時辰,夥計急匆匆的奔回來稟報道:“掌櫃的,那爺沒出城,去誠王府了,我裝著碰巧遇上,問了小安幾一句,說是尋二少爺去了。”
  
木掌櫃怔怔的呆住了,尋誠王府二少爺去了,尋他做什麼?那二少爺今年只有七歲,找他做什麼去?
 
誠王一早就出了城還沒回來,可誠王府,還有個徐夫人,徐盛融的姐姐,那可是個極精明的主兒,徐盛融若是找她去說這事……
  
木掌櫃的打了個寒噤,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這會兒逃出城,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不行,不能逃,爹送他來太原府就吩咐過,準備將命留在這一處,靜一靜,先靜一靜……
  
木掌櫃閉著眼睛,長長的吸了口氣,再慢慢的吐出來,寒氣在胸口洗刷著,木掌櫃心底的恐懼淡去,心思漸漸轉得快了起來。

這徐大少心眼不多,最愛的就是女色,到太原府這兩年,玩遍了太原府勾欄瓦肆裏明妓暗娼,就是良家婦女,入了他的眼,也必要想方設法吃到嘴裏,沒吃到嘴裏前,還從沒有過放手的例。千月管事扮的芳草。誰見了都得看傻了眼,這樣的美人,徐大少如何丟得開手?
  
若是跟徐夫人說了,別說這價碼。就是牽著王妃外家這一條,徐夫人就不能答應了徐大少,他徐大少難道不明白這個理兒?
  
唉,剛才萬事想到提到,怎麼就沒想到提提這事?萬一……
  
木掌櫃又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靜一靜……
  
徐大少愛色,心眼不多可也不是個實傻,就算不好牽著王妃外家這事想不到,也必能知道徐夫人不會允他十萬兩銀子買個女子回來,今年春天,他花三千兩銀子替秦媚兒打頭面的事,就不敢讓徐夫人知道,不還千叮嚀萬囑咐自己。把帳弄平了,別讓徐夫人知道了……嗯,他若想要芳草美人,就必定不會告訴徐夫人去。
  
木掌櫃仿佛想起了什麼,突然轉頭看著夥計問道:“徐大少一出門,你就盯著了?一路上,見他跟誰說話沒有?回到府裏又跟誰說話了沒有?”
  
“我從他上車起就盯著了,他那車,一路狂奔回府的,徐大少在府門口下了車,就沒進去,站在大門裏等著的,後來,也是從大門裏上了車,又去了誠王府,一路上,除了看見他吩咐小廝和長隨,沒和別人說過話。”
  
夥計詳細的回道,木掌櫃舒了口氣,這就好,只要沒人在後頭搗鬼,這事,至少露不出底來。
  
木掌櫃徹底冷靜下來,板著臉凝神思量起來。
  
他去誠王府做什麼?難道真是去找二少爺?找二少爺做什麼事?這會兒,難道還能有什麼事讓他拋得開芳草這事?那個色坯,只要不是要他命的事,他都得先掂記著女人的身子!
  
木掌櫃低著頭,來回轉著圈,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思量著。
  
要不,去趟別院?找個藉口問問去?嗯,還是去趟誠王府,見見徐夫人身邊的趙嬤嬤,一來探探話。二來,正好先遞了話進來,打個埋伏,從進太原府那天起,自己不就橫了一條心下來,準備著早晚橫屍這裏的?也沒什麼好怕的!
  
別院也要去。
  
木掌櫃打定了主意,從懷裏摸了七八張十兩的銀票子出來,召手叫過夥計,把銀票子塞到他手裏,俯在他耳邊,低低的吩咐道:
  
“你趕緊去別院,去請徐大少身邊的小廝和長隨頭兒出來喝酒玩兒,套套話。”
  
夥計接過銀票子,答應著急忙出去了。
  
木掌櫃背著手,低著頭,仔細思量了半晌,吩咐人備車,往誠王府去了。
  
誠王府後角門口,木掌櫃坐在車上。伸長脖子看著後角門的動靜,焦急中時辰慢得幾乎不動,仿佛過了一年半載,最得徐夫人綺重的趙嬤嬤帶著滿臉謙和的笑意,一路和丫頭婆子親熱的打著招呼,出了後角門。
  
木掌櫃早就跳下車,逼著雙手,恭恭敬敬的迎了上去,陪著滿臉笑容長揖見了禮,
  
“嬤嬤好,有好一陣子沒來給嬤嬤請安了,前兒就想來,就怕這臨近冬至節,嬤嬤還不知道怎麼忙呢,想了好幾回,還是沒敢過來打擾您老。”
  
木掌櫃親熱的奉承著,趙嬤嬤笑了起來,“木掌櫃就是會說話,既是不敢來。今兒怎麼來了?”
  
木掌櫃的哈哈笑著,連連長揖著說道:“今天可是不得不來,不來不行了。”
  
木掌櫃的稍稍往前湊了湊,捏了幾張銀票子偷偷遞了過去,低低的說道:
  
“今年咱們滴翠樓生意倒極是過得去,這眼看著進了臘月,我想著嬤嬤這裏只怕要打點的人多,這些,嬤嬤先用著。”
  
趙嬤嬤滲出滿眼的笑意來,不動聲色的接了銀票子,袖了起來,看著木掌櫃,笑著說道:“爺這一陣子忙著北三路府席的事,脾氣大得很,況且……”
  
趙嬤嬤頓了頓,眼風掃了掃周圍,低低的聲音裏透著幸災樂禍的憂慮,
  
“大少爺在京城,又闖了禍事出來,帶累著淑妃娘娘也降了位,如今竟成了才人了,爺氣得砸了一屋子的東西,若不是大少爺遠在京城,一時夠不著,早就一頓鞭子打個半死了。”
  
木掌櫃凝神聽著,半躬著身子,連連點著頭,低低的感慨道:“到底是二少爺懂事得多。”
  
“可不是,你說說,這大少爺,一天到晚連累著我們這些下人,爺那脾氣,唉,這些天,天天都有人挨鞭子,前天還活活……”
  
木掌櫃同情的點著頭,趙嬤嬤又歎了幾口氣,收了閒話,看著木掌櫃,笑著問道:
  
“還真沒空跟木掌櫃多說閒話,夫人還等著我去挑往往宮裏送的年禮呢,有什麼事,快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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