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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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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閑聽落花]花開春暖(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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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23:48: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自來處來

程恪輕輕挑了挑眉梢,看著李小暖,遲疑著問道:

“你去看大師,跟他說過了?”

“說過?說什麼?我去看他,就頭一次去的時候,不知道他住哪里,找空秀方丈問過,後來就都是直接過去的。”

李小暖笑著說道,

“大師住的那片林子裏有古怪,我每次去的時候,他都在等著我了。”

程恪直著眼睛,呆呆的盯著李小暖看了片刻,

“大師那裏,象這樣不告而去的,我以為只有先生一個,大師和先生已經是幾十年的交情了。”

程恪坐起來,看著李小暖,疑惑起來,

“小暖,大師對你這樣特別,究竟是什麼緣由,你想過沒有?”

李小暖看著程恪,一時怔住了,呆了片刻,才搖著頭說道:

“我不知道大師那裏,除了我,只有先生是這樣過去的,我還以為,想見大師,都是這麼直接去那院子找他的。”

程恪睜大了眼睛,愕然失笑起來,

“大師院子外頭的那片林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守著,沒有大師點頭,別說那院子,就是那片林子,也不能靠近!”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程恪,擰起了眉頭,

“大師到底是什麼人?那片林子,大的沒邊,可不是誰想守都能守得住的。”

程恪抬手撫著額頭,連連歎了幾口氣,又長長的歎了口氣,往李小暖身邊挪了挪,低低的說道:

“這事,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我和小景,也是偷聽來的。”

李小暖忙挪了挪,貼到程恪身邊,俯耳過去示意著他,

“你說!”

程恪貼到李小暖耳邊,低低的說道:

“大師是皇上嫡親的弟弟,聽說還是雙生子。”

李小暖愕然睜大了眼睛,低低的驚呼道:

“我從來沒聽過皇上還有弟弟,還是嫡親的。”

“嗯。”

程恪神情凝重起來,斟酌著說道:

“說是一生下來就會說話,先皇說是妖孽,要溺死,也不知道後來怎麼回事,竟然活下來了,一直養在宮內的佛堂裏,好像是再沒說過話,先皇死後,突然開口說要出家,就去了福音寺,我問過父親,父親說他洞明天機,世事皆知,不是凡人,皇上凡有大事,必先去問了他才做。”

李小暖心裏凜凜然恐懼起來,他知道她的來歷?還是他和她一樣的來歷?

程恪低頭看著面色蒼白的李小暖,急忙伸手摟了她,

“別怕,這都是傳言,都是傳言!你別放心上,他不過佛法精深,是得道之人罷了。”

李小暖艱難地抬頭看著程恪,聲音有些暗啞的說道:

“他能.....他真是......不是凡人。”

李小暖垂著頭,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

“他說他看得到人的魂魄,我還以為他胡說八道騙人的。”

程恪苦笑起來,輕輕拍了拍李小暖問道:

“他怎麼跟你說起魂魄來?”

“嗯。”

李小暖垂著眼簾,含糊著說道:

“他說我福澤好。”

“他替你醫病,守著你念心經,也是因為看你福澤好?”

“他是這麼說的。”

李小暖頭靠在程恪懷裏,垂著眼簾低聲說道,程恪眯著眼睛響了片刻,輕輕笑了起來,低頭看著李小暖說道:

“我聽古蕭說過,你看書只要一遍,就能記住了,不管學什麼,只要看一眼,就通了,是真的?”

“也不全是。”

李小暖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

“記東西時快一些,要學東西,跟平常人也沒什麼不同,古蕭自己笨罷了。”

程恪笑著說道:

“古蕭不笨,不是特別聰明罷了,小暖,你聰慧處無人能及,大師只怕是看到了這一處,才對你另眼相看的,要說福澤,只怕姑母和小景的福澤更是深厚,聽父親說,有一年,大師說天下難處太多,要請個福澤深厚的來福音寺幫他燒這頭香,請的就是姑母,當時姑母已經懷了小景,皇上對小景一直疼愛非常,一時因為他是幼子,二來,”

程恪頓了頓,接著說道:

“父親說大師從來沒有明說過,這福澤深厚的,究竟是姑母,還是姑母肚子裏的孩子,或者二者兼有。就是這樣,大師也沒對姑母或是小景有過什麼特別之處過。”

李小暖凝神聽著程恪的話,遲疑了一會兒,抬頭看著他慢吞吞的說道:

“天禧三十三年的頭香,是我幫大師燒得。”

程恪半張著嘴,愕然看著李小暖,半晌才恍過神來,嗆了口說般連咳了幾聲,掀簾往外看了看,轉頭看著李小暖,低低的問道:

“這是,還有誰知道?”

“老祖宗,我只和她說了。”

程恪舒了口氣,低下頭,滿眼笑意的看著李小暖,伸手攬過她,悶悶的笑了起來。

“怪不得,從娶了你,我就事事順心。”

兩人嘰嘰咕咕的說著話,不大會兒,車子就進了山門,洛川在車子外頭稟報了,李小暖忙侍候著程恪穿了衣服,程恪跳下車,上了馬,趕到前頭去了。

車子在寺裏停下來,竹青和玉扣扶著李小暖下了車,趕到王妃車前,虛扶著王妃下了車。

空秀方丈早就迎了出來,引著四人進了大殿,大殿裏頭,法事已經開始了。

王爺和王妃上了香,跪倒行了磕拜禮祭了李老夫人,程恪和李小暖也上前拜祭了,程恪陪著父親就坐在殿裏聽經,李小暖扶著王妃,轉過大殿,周夫人帶著嚴氏已經迎在殿后了。

幾個在觀音殿坐著聽著經,跟著做完了法事,王爺和王妃就啟程回去了,古家住了一個院子,程恪和李小暖住在了李小暖往常居住的、離林子最近的那處院子裏。

傍晚時分,程恪陪著李小暖出了院子,沿著林間依稀小道,往隱在密林深處的院落走去。

院子大門和往常一樣應手而開,和往常的空無一人不同,大門裏垂手站著名穿著雪白直綴的中年僧人,沖李小暖微笑著,雙手合什見了禮,轉頭看著程恪,聲音平和的說道:

“大師吩咐了,請程公子在門房裏候著。”

李小暖笑了起來,轉頭看著程恪說道:

“往常蘭初陪我來,也是在這門房裏等著我的,裏頭的茶喝,還有點心吃。”

程恪顯得有些尷尬鄂抬手揉了揉鼻子,笑著點著頭,看著李小暖沿著院子中間的甬道一路進去了,才轉身進了門房裏靜坐等候著。

李小暖沿著青石甬路一路進了正院,正屋門口侍立著的中年僧人打起簾子,李小暖進了屋,唯心大師端坐在南窗下寬大異常的榻上,正慢慢喝著茶,見李小暖進來,招了招手,李小暖滿臉笑意,腳步輕快地走到榻前,側著身子坐到了榻沿上,探頭看著唯心大師面前的杯子,驚訝的問道:

“大師今天怎麼喝起泡茶來?”

“嗯,喝了一陣子了,倒別有一番意趣。”

大師緩緩抿了口茶,慢慢品著,李小暖笑了起來,去了鞋子,盤膝坐到大師對面,取了另一個杯子,從紫砂壺裏倒了杯茶出來,端起來品了兩口,笑著點著頭,

“這才叫茶呢!”

大師微笑著搖了搖頭,放下杯子,仔細打量著李小暖,點了點頭,

“不錯!”

李小暖喝了杯裏的茶,重又給大師和自己杯子注了茶,抬頭看著大師,傷感的說道:

“今天是來送老祖宗回去的,她明天就要啟程回上裏鎮了。”

“嗯。”

大師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看著李小暖,和緩的說道:

“不過一個輪回罷了,有來就有去。”

李小暖點了點頭,端起杯子喝了幾口茶,抬頭看著大師問道:

“大師,福澤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大師喝著茶,淡然的問道,李小暖放下杯子,看著大師說道:

“己之福澤,必是敵之禍端,大師說是不是?”

大師滿眼笑意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大師,大師嘴角露出笑意來,看著她,輕輕搖著頭說道:

“別想太多,只看眼前就是。即使天道,也有錯亂更改的時候,來是始,去是終,縱然知道終是終,這條路還是得慢慢走過去,既然走了,就好好欣賞一番路上的景色吧。”

李小暖呆了半晌,輕輕點了點頭,看著大師低聲問道:

“大師知道我從哪里來的嗎?”

唯心大師輕輕搖了搖頭,李小暖直直的看著他,緊接著問道:

“大師從哪里來?”

唯心大師微笑著又搖了搖頭頭,

“我看不到,沒人能看到,佛家有句話,自來出來,往去處去。”

李小暖歪著頭,笑著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謝大師指點。”

大師微笑著點了點頭,李小暖將壺裏的茶葉倒出,重又泡了壺茶,陪著大師喝著茶說了半天閒話,眼看著夜幕濃重下來,才告辭出來。

程恪有些焦躁的在門房裏來回走著,見李小暖出來,急忙迎了出來,中年僧人遞了盞燈籠給程恪,程恪接過謝了,一隻手攬著李小暖,出了院門,小心的沿著林間小徑,往回走去。

林子裏,小徑兩側,每隔十幾步就亮著盞燈籠,指引著程恪和李小暖,兩人走過後,燈籠就悄無聲息的熄滅了。程恪和李小暖身後,陷入一片黑暗和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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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23:48: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急

兩人很快回到了居住的院落裏,沐浴洗漱,吃了點飯就歇下了。

第二天,兩人一大早起來,陪著周夫人等人一起請了靈,重又祭拜辭了李老夫人的靈位,看著周夫人等人的車子走遠了,才上了車,往京城回去了。

隔天,蘭初從長青縣趕了回來,和李小暖仔細稟報著:

“......見了大姑奶奶,看著倒還好,我去的時候,那個鄒氏也在邊上侍候著,謹慎恭敬的很,眼皮極活絡,我也沒搭理她,只和大姑奶奶見了禮,說了兩句話,大姑奶奶就把她打發出去了。”

蘭初頓了頓,看著李小暖小心的說道:

“那鄒氏生得果然極好,看著一臉的溫婉柔順,極是可人。”

李小暖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大姐姐說什麼沒有?”

“我用話探了幾回,大姑奶奶一句也不願意提鄒氏,我也不敢再多問,旁的倒也沒說什麼,只說過幾天就準備動身回去台州,說是想著家裏長輩還沒見過小少爺,如今姑爺有鄒氏侍候著,她也放心得很,就想著乾脆帶著孩子回去台州,等過了年就從台州直接趕到京城來,聽大姑奶奶那意思,姑爺明年任期滿了,想到京城謀個差使,她先過來,一來收拾收拾家裏,二來,也提前過來準備準備。”

“這是她的意思,還是金志揚的意思?”

李小暖看著蘭初,擰著眉頭問道,蘭初想了想,遲疑著說道:

“我也沒好細問,看大姑奶奶那話裏話外的意思,這事,姑爺必定是知道的,也願意了的,看樣子,應該是姑爺的意思。”

李小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咬著嘴唇沉默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含糊的說道:

“好!想進京就更好了,萬事便宜。”

蘭初看著李小暖,遲疑著說道:

“大姑奶奶留我住的這兩晚,姑爺都歇在鄒氏房裏。”

李小暖噁心般皺了皺眉頭,半晌才歎了口氣,看著蘭初,低聲說道:

“這畢竟是大姐姐的家事,旁人不好多管,等她進了京,聽她的意思吧。”

蘭初點了點頭,看著李小暖,輕輕的歎了口氣,告退出去了。

轉眼就到了十五日,李小暖早早起來,穿戴整齊了,去正院會了王妃,王瑞紫堂請安去了。

紅福站在院門口,正伸長著脖子,翹首以盼的等著李小暖,看到她下了轎子,急忙奔出來,拉著李小暖的袖子,滿臉歡喜,流著長長的口水興奮的叫著:

“糖妹妹!糖妹妹,糖!吃糖!”

李小暖笑意盈盈的從荷包裏取了粒桃脯,塞到紅福嘴裏,笑著吩咐道:

“你乖乖的站在這裏等著,不能動,不能說話,也不能亂叫,等我磕了頭請了安再來跟你玩兒。”

紅福吸著口水,用力咬著嘴裏的桃脯,興奮的點頭答應著,直直的站著,一動不動,李小暖笑著拉著她進了院子,指了個地方給她吩咐道:

“站在這裏。”

紅福重重的點著頭,又直直的站定了。

王妃滿臉驚訝裏帶著好笑,看著李小暖說道:

“這傻丫頭是小恪從上裏鎮帶回來的,她還記得你?可見這傻子心裏也分著好歹呢。”

李小暖回過身,依著中年僕婦的示意,和王妃一起走到院子中間的墊子前,磕頭請了安,站起來,笑著低聲說道:

“她那裏能記得我,不過記得蜜餞的味道罷了,老祖宗這院子裏,必是沒有蜜餞吃的。”

王妃忙點著頭,

“可不是,老祖宗不吃甜食,這院子裏倒真是沒有過這東西。”

李小暖笑眯眯的走到紅福面前,紅福張著嘴,滿眼渴望的看著她,李小暖轉頭看著院子問道:

“紅福,今天的花搬了沒有?”

紅福忙搖著頭,

“那今天早上吃的什麼?”

紅福興奮起來,急忙叫道:

“糕、肉肉湯!”

“紅福真聰明,今天一下子就說出來了!”

李小暖從荷包裏掂了塊桃脯塞到紅福嘴裏,笑著誇獎道,紅福咬著桃脯,口水一路滴了下來,李小暖用帕子給她擦著口水,轉頭看了看笑吟吟的站在旁邊看著的中年僕婦,等紅福咽了桃脯問道:

“這幾天嬤嬤們是誇你了?還是罵你了?”

紅福兩隻眼睛一會兒聚到一處,一會兒分到兩邊,舉起雙臂抱著頭,吭吭哧哧起來,

“罵......罵了,不誇。”

“紅福又不肯燒火了?”

紅福頭往後仰著,不肯答話,李小暖板起臉來,

“嬤嬤讓你幹活,你又摔東西了?”

紅福放下手臂,甩著手臂扭起身子來,

“糖妹妹,不.....不敢了。”

李小暖板著臉看著她,也不說話,紅福身子越扭越慢,頭垂下來,伸出手,小心的拉著李小暖的衣袖,

“糖妹妹,不敢.....了。”

李小暖面容放鬆著露出笑容來,點了點頭,取了塊桃脯塞到紅福嘴裏,

“紅福要記著,好好幹活才有飯吃,才有肉吃,糖妹妹才給你糖吃!”

紅福急忙點著頭,

“記......住了,記住了!”

中年僕婦滿臉的驚訝和笑意,王妃驚奇的看著,轉頭和中年僕婦說著話,

“這紅福誰也說不下,小暖的話,倒是說一句聽一句!”

“她知道少夫人待她好。”

中年僕婦恭敬的答著話,王妃點著頭,

“這紅福雖傻,心裏倒明白。”

李小暖又塞了塊桃脯給紅福,鄭重的交待她好好幹活,才轉身扶著王妃,出了院門,上了轎子走了,紅福站在院門外,眼巴巴的看著李小暖的轎子走得看不見了,才磨磨蹭蹭的回到院子裏。

晚上,程恪回來,兩人吃了飯,李小暖拿了本書,歪在榻上,陪著程恪處理帶回來的公文。

程恪摒退了屋裏侍候的丫頭婆子,伸手拉過李小暖,低聲說道:

“誠王上了摺子,說是皇上病了,他憂心不已,夙夜不能成寐,自己不敢擅離,就遣了長子周世遠進京侍疾,替他盡了這為人子的孝道。”

“皇上答應了?”

“摺子剛到,人也到了。”

程恪攤著手,哂笑著說道,李小暖皺起了眉頭,

“皇上怎麼說?”

“沒怎麼說,只說誠王孝心可嘉,就沒讓周世遠出宮,沒讓他回誠王府居住,安置到了景和宮,那裏原是誠王開府前的居處。”

李小暖擰眉思量了半晌,轉頭看著程恪問道:

“景王呢?”

“小景......這周世遠脾氣性格兒,極像誠王,不過就是沒誠王那股子狠勁兒,膽子也小得多了,小景,也不是太擔心。”

“他住進宮裏,也只好盡盡孝了,旁的,只怕都不便利。”

李小暖靠在程恪胸前,低聲說道:

“這事,也不知道誠王是怎麼想的,這周世遠,今年十三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若是單純送來盡孝,倒還好,若是.....旁的......”

程恪直起身子,低頭看著李小暖,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你說得對,還是宮裏好,萬事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大家都方便。”

程恪想了想,直起身子坐了起來,

“我去趟景王府,你別等我,先歇著吧。”

李小暖點了點頭,揚聲叫竹葉送了衣服進來,侍候著程恪穿好,又替他穿了斗篷,程恪走到屋門口,仿佛想起什麼來,轉過身,看著李小暖認真的說道:

“我就是晚一會兒回來,還是要回來歇著的,你放心。”

李小暖一口氣窒在喉嚨裏,一時說不出話來。

程恪笑眯眯的看了看一臉惱怒的李小暖,轉過身,大步往院外出去了。

誠王長子周世遠進京盡孝,皇上心疼他年紀小,沒捨得讓他出宮,就安置在了景和宮居住,又讓他每日到國子監讀書,把他交給了國子監祭酒鄭大人教導著。

京城安靜之下,暗流湧動,誠王場子居於景和宮,可見皇上的寵愛,若是照著皇太孫的例,那就該請了太傅教導,卻讓國子監祭酒鄭大人教導,鄭大人可是古家的姻親,古家和汝南王府、和景王府......

聖意難測,周世遠這滴熱油又滴進了冷水裏。

李小暖嫁進汝南王府一個多月了,月信再一次準時來了,王妃有些坐不住了,摒退了眾人,拉著李小暖坐到榻上,低聲說道:

“我雖說生小恪晚,你大姐姐,可是一成親就懷上了,小恪對你好不好?”

李小暖臉上飛紅著點了點頭,王妃舒了口氣,放下心來,接著說道:

“照理說我也不用這麼急,可我哪能不急的?急的我是夜裏都睡不安穩,雲歡給你的那藥,吃完了沒有?”

“嗯。”

李小暖低低的“嗯”了一聲,

“既吃完了,我想著,請宮裏的胡太醫過來給你診診脈,就沒病也看一看,開個方子調理著,你說呢?”

李小暖耷拉著肩膀,點了點頭,柔順的說道:

“我聽母親的。”

王妃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這就讓人去請胡太醫,讓他好好給你診一診。”

小半個時辰後,胡太醫就跟著嬤嬤進了正院,李小暖隔著簾子伸出手,胡太醫凝神仔細診了,換了一隻手,又診了一刻多鐘,才隔著簾子,笑著說道:

“少夫人身子極好,血脈充足,氣息順暢,王妃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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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求神

王妃舒了口氣,斟酌著問道:

“這調經的房子?要不要......胡太醫看?”

胡太醫微微低著頭,笑了一陣子,恭敬的說道:

“王妃也是太心急了些,少夫人身子極好,世子爺,太醫院每隔十天就過來診一回脈,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這子嗣的事,王妃且放寬心,不過早晚的事。”

王妃也跟著笑了起來,輕輕歎了口氣,

“你也別笑我,哪能不急的、。小恪今年都二十一了,您那第三個兒子,今年也是這個歲數吧?我記得是前年生的長子,如今都滿地跑了吧?你說說,我哪能不急的?”

胡太醫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王妃且放寬心,這孩子的事,急也急不得,世子爺這個年紀,也不算大,少夫人年紀還小,晚些也好,王妃往後抱孫子的時候多著呢!也不過早一年晚一年,倒也不必急著。”

王妃笑著點著頭、歎著氣,胡太醫又寬解了幾句,也沒留方子,就告退出去了。

李小暖扶著王妃坐到東廂榻上,奉了茶上來,看著不停的歎著氣的王妃,想了想,笑著說道:

“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子孫上頭,只怕也系著天命,要不,我和母親去福音寺上柱香,要不,再求菩薩個指引,若是能找空秀方丈卜上一卦,就更好了。”

王妃立即坐直了身子,拉著李小暖的手,露出滿臉笑容來,

“你這主意好!可說到我心裏去了,你不知道,當年我生小恪前,也是急的不行,到處求神拜佛,後來拜到了福音寺,擎了根好簽出來,回來沒多長時候,就懷了小恪!這福音寺,最是靈驗不過!咱們明天一早就去!”

李小暖滿眼的笑意,急忙點頭答應著,王妃心情好轉了起來拉著李小暖,感慨的回憶起生程恪前,差不多十年的求子經歷來,越說越心酸,越說越感慨,只拍著李小暖的手安慰道:

“......你別急,這兒子,咱命中該有,也不過早晚的事,別急!”

李小暖感慨而憐憫的看著王妃,也跟著心酸不已,那十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換了自己......他們程家們不會都是這樣的吧?

李小暖心裏閃過絲陰影,這真是件沒有法子的麻煩事!

晚上,程恪回來,兩人吃了飯,李小暖摒退了丫頭婆子,拉著程恪,低低的說了今天請幫胡太醫診脈的事,程恪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睜大眼睛,抬手點著外面,

“這成親才一個月,她就.....叫人給你診脈?”

“你叫什麼?你都二十一了,她能不急嗎?”

李小暖拍回了的手,

“養了你整兒不讓人省心的逆子,她不知道多操多少心,哭了多少回!你好歹也體諒些!你要是聽話些,十七八歲成了親,如今孩子也滿地跑了,她自然就不急了!”

程恪直著眼睛看著李小暖,悶了半晌才說出話來,

“你!我十七八歲成親?你才多大?就算成了親也生不了孩子!”

李小暖瞪著程恪看了片刻,笑意慢慢綻放出來,伸手捂住程恪的眼睛,飛快的在他唇上點了下。

程恪被李小暖捂著眼睛,伸手往她這邊摸過來,李小暖鬆開手,由著他把自己攬在懷裏,回頭看著他,低聲商量道:

“要不,明年年底,咱們就.....要個孩子?”

程恪低著頭,吻著李小暖脖頸間,含糊的說道:

“不行!後年年底,你生月小,我問過太醫,說是十七八歲最好,你別理她!”

李小暖輕輕“哼”了一聲,程恪抬起頭,在她唇上吻了下,用手指溫柔的劃過她的額頭,低聲說道:

“你別理她!她反正也急了二十幾年了,也不在乎再多急這一年兩年的,你年紀太小,這會兒生孩子,這是要命的事!不行!”

李小暖仰著頭看著程恪,滿臉苦惱的說道:

“那怎麼辦?這才一個月,還好說些,要是過了半年一年的,還沒個動靜,母親非急出病來不可,要怎麼說辭才好?”

程恪擰著眉頭,也發起愁來,想了片刻,猶豫著建議道:

“要不就說你身子不好?要不說我身子不好也成!”

“身子不好,哪里不好?總要有個說法,有了說法就要吃藥,那藥,你吃還是不吃?吃了藥,好還是不好?再說,說身子不好,也得太醫那邊說才行,為了這個,讓太醫們陪著你瞎說?那也得人家肯才行啊。”

李小暖一迭連聲的問道,程恪張口結舌了半天,皺著眉頭建議道:

“要不,就說,咱們沒在一處?”

李小暖無語的看著程恪,程恪自己也笑了起來,不等李小暖說話,急忙擺著手說道:

“就當我沒說,這個肯定不行,也說不過去!唉,算了,你別管了,沒有就是沒有,這還要什麼理由原由的?就是沒有!別理她!”

李小暖看著程恪,耷拉著肩膀,長長的歎了口氣,讚歎道:

“果然是霸王本色!”

程恪也不理會李小暖的嘲笑,攤著手腳躺在榻上,舒服的伸展著身子說道:

“母親就是嘮叨些,你別理她就是,父親那裏,我去說,只要父親不說話,母親也就是嘮叨嘮叨,沒事!你放心。”

李小暖被程恪拉著倒在他身上,掙扎著坐起來,拍著他的胸口說道:

“你看看你,這事,就這麼著,就算處置好了?母親嘮叨嘮叨也就算了,我不過聽聽,再勸勸,她如今急得睡不著覺!再急下去,就得病了,要是把母親急病了,是你不孝,還是我不孝?”

程恪微微抬起頭,看著李小暖,突然嘿嘿笑了起來,一把攬過李小暖,低聲說道:

“你必定是有了主意了,說來聽聽。”

“哼!”

李小暖低低的“哼”了一聲,伏在程恪胸前,眨了下眼睛,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我和母親說了,明天陪她一起去福音寺燒香求籤去。”

“然後呢?”

程恪看著李小暖問道,李小暖抿嘴笑了起來,慢吞吞的說道:

“母親說福音寺的簽,最是靈驗不過,若是能在福音寺求那麼個簽,就說這子早來不吉,晚個一年兩年才好,你說,母親會不會信?是不是就能安心些了?”

程恪睜大眼睛,連連點著頭,

“這主意好,若求來了這麼支簽,母親心也定了,就說這一兩年有子對我不利!就這樣!一定要搖出這支簽來.....嗯,你放心,這事我來辦,明天一早我就讓洛川趕去寺裏,滿籤筒裏就放這一支簽,隨她怎麼搖,也只好搖出這一支來!”

李小暖拍著程恪,笑得伏倒在程恪胸前。

第二天一大早,李小暖到正院和王妃一起出了門,在二門裏上了車,往福音寺祈福求籤去了,洛川和平穩天不亮就起程,早早去福音寺準備了。

李小暖陪著王妃在寺裏下車時,觀音殿裏已經淨了殿,一切安置妥當了。

王妃帶著李小暖跪在送子觀音像前,虔誠的上了香、磕了頭,又上了香、又磕了頭,舉著觀音像前放著的籤筒,禱告了一會兒,閉著眼睛,搖了支簽出來,又把籤筒遞給了李小暖,示意她也搖支簽出來,李小暖學著王妃,禱告了片刻,也閉上眼睛,認真的搖了支簽出來。

王妃急忙撿起李小暖搖出的簽,滿臉驚訝,她和小暖,竟然搖出兩支一模一樣的簽來!

空秀方丈滿臉笑意的站在旁邊,接過兩支簽,仔細的解著簽,

“此簽大吉大利,求子必能得子,只是,”

空秀方丈頓了頓,滿眼笑意的看著李小暖,又轉眼看著王妃,接著說道:

“這一兩年只怕不能如願,看這簽上的意思,世子這兩年犯著凶煞,若是有子,只怕不利父子,世子命硬運旺,萬事都克得住,這子嗣上,王妃且放寬心。”

王妃滿臉驚悚的聽著空秀方丈的話,急忙跪在觀音像前,又磕了幾個頭,虔誠的禱告了半晌,才站起來,和空秀方丈商量著:

“我想在給小恪多點盞長明燈,給恪兒媳婦也點一盞,煩方丈費心安排,回去我讓人送些冬衣、柴炭來,若有那貧苦無依的,方丈替我散些給他們,也是積了福德。”

空秀方丈微笑著,雙手和什答應著。

李小暖陪著王妃,又拜了各個菩薩,磕了無數的頭,才啟程回了王府。

天氣一天比一天轉涼,眨眼間,離十月一日已經沒幾天了,王府裏上上下下的棉服也都一一齊備,裘嬤嬤將各色棉衣棉服送了給王妃過目,開始準備十月一日授衣生火的事。

李小暖也急切著興奮起來,往年在古家,李老夫人並不拘著她,周夫人是個不管事的,她也能由著性子,九月不過半就讓人在屋裏生起火來,燒得滿屋子暖意融融,如今王府規矩重,不到十月一,沒有開爐生火的理兒,她自然不敢做這種違了規矩的事,更不敢在程恪面前流露出一星半點來,屋裏的陰冷一天比一天濃重,李小暖只好熬著,眼巴巴的盼著十月一日的開爐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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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看街

九月末,一天晚上,程恪回來,剛進門,脫了大衣服,就笑容滿面的拉過李小暖,興奮的說道:

“今天有極好的事,你猜猜看!”

“皇上誇你了?”

“不是,沒誇,就是誇了,也算不得極好的事!今天皇上說我差使辦得好,又說我也還算是新婚裏,不能讓我太忙了,就放了我十天假,讓我回來好好陪陪你!”

程恪滿臉興奮的說道,

“剛去正院請安時已經和父親、母親說了,咱們去莊子裏住幾天去!我帶你去打獵!這會兒,那些鹿啊、獐子啊什麼的,正是肥的時候,明天一早咱們就啟程,下午一得了信兒,我就讓遠山和南海過去莊子裏準備著去了!”

李小暖眼睛亮閃閃著也跟著興奮起來,連連點著頭,叫了竹青進來,一迭連聲的吩咐她收拾東西。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小暖就醒了過來,借著黎明的一點點光亮四下看了看,推著程恪,

“趕緊起來,要晚了!”

程恪摟著李小暖,睜了睜眼睛,又閉上了,口齒含糊的說道:“天還沒亮,早呢,再睡一會兒。”

李小暖推著他,

“咱們早些起來,早些請安,早些走,快點!”

程恪摟著她,只裝睡著,李小暖往他懷裏擠了擠,貼在他耳邊,溫軟的低語著:“阿恪,咱們早點走好不好?”

程恪睜開眼睛,攬緊李小暖,嘴唇一路吻了上來,含含糊糊的說道:“起不來了……”

李小暖急忙推開程恪,掙扎著坐了起來,程恪一隻手攬著李小暖腰間,也跟著坐了起來,從身後摟著她,貼在她耳邊,曖昧的說道:“好好好,起來起來,早點過去,那晚上,咱們早點歇著?”

“好!明天,咱們睡到中午再起來,好不好?”

李小暖轉頭看著程恪,笑眯眯的說道,程恪呆了呆,俯在李小暖肩上,笑了起來。

兩人起來,吃了飯,外面天剛濛濛亮,程恪叫了個婆子進來吩咐道:“你去正院,跟王爺、王妃說,怕路上不好走,我和少夫人趕早去莊子了,就不過去擾醒王爺、王妃辭行了。”

婆子答應著出去稟報了,程恪牽著李小暖的手,出了院門,上了轎子,到二門裏上了車,往城外趕去。

車子角落裏,蘭初已經吩咐人放了兩隻熏爐進去,早已經烘得車子裏暖意融融,李小暖坐在車上,舒服的歎了口氣,程恪去了外面的大衣服,伸展著身子半躺了下來,感歎道:“這車子裏真是暖和!”

李小暖正掀著車簾子,好奇的往外探看著。

車子緩緩行著,這一條街上,只有汝南王府一家,路兩邊已經有了早起的僕從,拿著水鬥、掃帚在灑掃,挑著水、挑著籮筐的粗使男僕腳步急促安靜的從角門裏進出著,看到程恪和李小暖的車輛過來,都低頭垂手、恭敬的讓到了路的最邊緣。

車子轉過街角,路上漸漸熱鬧起來,挑擔的、行路的、賣早點心的,打著呵欠開鋪門的夥計,托著小茶壺,站在街邊響亮的漱著口的掌櫃……市井百態,熱鬧非凡。

程恪湊過來,越過李小暖的頭往外探看著,好奇的問道:“你都看了這半天了,這有什麼好看的?”

“我頭一回看到這些。”

李小暖低低的說道,看著外面,只覺得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了,程恪伸手從後面攬了她,手指指點點著,低聲講解道:“那穿紅邊靛藍衣服的,是做藥材生意的,那藍邊黑衣的,是車馬行的,京城各行當,做什麼的就要穿什麼服色,輕易不能亂穿,客人一看也就明白了,這人是做什麼行當的。”

李小暖驚奇起來,

“那這衣服,是自己做的?還是掌櫃給的?平時也這麼穿嗎?還是只是攬生意的時候這麼穿的?”

“這個……我還真是不大清楚。”

程恪被李小暖問得呆了呆,有些尷尬起來。李小暖回頭看著他,滿臉笑容,轉過頭,一邊看著窗外,一邊和程恪說著閒話,

“小時候,在上裏鋪,老祖宗打發古蕭去外頭市井鋪子裏學世情經濟,我和古蕭說,讓他去鎮上生意最好的書肆裏,把書肆裏賣得最好的幾本書買回來給我,你猜猜看,古蕭買了什麼書回來?”

程恪挑了眉梢,笑了起來,

“他必是把三字經給你買了回來了。”

李小暖連連點著頭,笑不可支,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疑惑的問道:“你那個時候買書,也是揀書肆賣得最好的書買,這裏頭,有什麼說法沒有?”

“說法倒沒有,我只是想知道大家都在看的書裏,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嗯,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消遣時最喜歡看的書,必是覺得這書裏寫的東西,對了你的脾胃,你才喜歡的,我就是想知道大家喜歡的東西是什麼。”

李小暖有些困難的解釋著,她就是想知道這個世道的流行思潮,跟著主流走,才是最安全的生存法則。

程恪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低聲問道:“大家都喜歡的書,必是合了大家的想法的,這是民心?”

李小暖一時呆住了,轉頭看著程恪,嘟著嘴說道:“什麼民心?我哪想那麼多,我就是想看看大家怎麼看事,怎麼看人,譬如大家都喜歡的書裏,大家都喜歡的那人,帶著妻子到處閒逛,大家也不覺得那個妻子有什麼不好,那我若是跟你一起出去閒逛,想來也是可以的。”

程恪呆了呆,往後仰倒著大笑起來。李小暖惱怒的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程恪,抬腳踢了過去,

“你笑什麼?”

程恪捉住李小暖的腳,直笑得咳了起來,半晌才直起身子,湊到李小暖身後,一邊咳一邊問道:“你費了這麼大心思,就為了能出去閒逛?”

李小暖滿眼渴望的看著車子外面越來越熱鬧的街市,也不答程恪的話,她曾經活得那樣恣意過,和姐妹們聚眾圍觀帥哥,喝醉了酒在操場上放聲高歌,逛街從黎明能逛到淩晨,當年進出學校多半翻牆出翻牆進……

如今的日子,一年裏頭,連出二門的機會都沒有。

程恪低頭看著突然滿眼傷感的李小暖,莫名其妙起來,忙寬解道:“其實真天天出來逛,也沒意思。這京城,沒哪一處地方我和小景沒逛到過,沒什麼意思,你要是真想出來逛,以後找機會 ,我帶你出來就是,逛幾次你就知道了,真沒意思。”

李小暖仰著頭看著他,半晌才說出話來,

“我知道,我不是想逛,不過是……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小暖話語越來越淩亂,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忙低下頭,用帕子緊緊按住了眼睛,她知道,她都知道,既來之就要安之,那些夢裏的東西,不能想不能想,她都忘了好多年了,這十來年,她幾乎已經忘了那夢中的種種件件,今天怎麼又想起這些來?

程恪慌亂起來,忙伸手摟著她,也不知道從哪兒安慰起才好,

“以後我帶你出去,有意思,也不是真沒意思,你想逛街,這容易,你別生氣,別哭。”

李小暖拭著眼淚,勉強笑著,低聲說道:“你別理我,我就是……想哭,不是生氣,不是別的,就流流眼淚,洗洗眼。”

程恪舒了口氣,失笑起來,

“流眼淚洗眼?還有這麼個說法的?”

“嗯,高興了、生氣了、傷心了,流點眼淚出來,洗洗眼,人就舒服了。”

李小暖情緒舒緩了過來,看著程恪認真的說道,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想了想,鄭重的說道:“小暖,你跟別人不一樣,我也跟別人不一樣,你放心。”

李小暖仰著頭看著程恪,直起身子,在他唇上溫柔的吻了下,低聲說道:“我知道。”

程恪攬著李小暖,下巴抵在李小暖頭頂上,半晌才微微啞著嗓子低聲問道:“還要不要看外面的街市?我讓人走得慢些,咱們慢慢看?”

李小暖滿臉笑容的點著頭,程恪敲了敲車廂板,吩咐了下去,車子緩慢下來,一點點往前挪著,程恪攬著李小暖,指點著外面,仔細的和她解說著這是什麼,那個做什麼用,看著李小暖喜歡的東西上,就讓洛川過去買了來。

一路慢慢磨蹭著,直到太陽高掛,一行人才出了城門,帶了半車新買的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往莊子裏疾行而去。

直到午末時分,車子才進了莊子,遠山和莊頭遠遠的迎了出來,騎馬前引著,車子沿著莊子裏寬闊的大路,一路進了莊子中間的別院裏。

別院依著座小山,山上鬱鬱蒼蒼,雖已入了冬,看卡塔尼亞來,仍是蒼翠非常。

李小暖扶著程恪,在別院的二門裏下了車,一邊慢慢活動著微微有些發麻的雙腳,一邊興奮的打量著寬廣異常的院落,程恪牽著她,抬手指著遠處的小山和山下的大片蒼翠,

“你看,山上就能打獵,山下那一片,是跑馬場。我小時候,就是在那裏學會騎馬的,那山很緩,騎著馬就能上去,明天我帶你去騎馬。咱們去山上打只獐子回來,後天正好是十月一開爐節,咱們涮火鍋吃。”

李小暖極目望著遠處的青山和馬場,緊了緊斗篷,連連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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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莊子

蘭初帶著眾丫頭婆子已經遠遠迎了出來,李小暖看了眼兩個婆子抬過來的小竹轎,轉頭看著程恪笑著說道:

“你帶我走進去?咱們邊走邊看看這景致?”

“還是讓她們先抬你進去吧,吃了飯,咱們再出來慢慢逛也不晚,這會兒都午末了。”

程恪笑了起來,李小暖“噢”了一聲,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不說,我倒沒覺得餓呢。”

李小暖邊說著,邊上了小竹轎,轎子裏面兩個角落裏也支上了兩隻極小的黃銅薰爐,烘得轎子裏暖暖的。

轎子走得穩穩的卻極快,往裏進了約有一刻鐘,連進了幾道門,停在一處精緻的院落裏。

李小暖和程恪下了轎,程恪指著院子,笑著說道:

“你看看這處院子,可合你心意?這是莊子裏最小巧精緻的一處院子,院子後頭有眼溫泉,這莊子裏只有這眼溫泉是從地下直接湧出來的,別處都是從這裏引出去的,我想著你必定喜歡,就讓人收拾了這一處。”

李小暖轉頭看著四周,院落一色的粉牆青瓦,梁、柱、欄杆都只用了清漆,各處雕花卻精緻繁複,垂花門裏一側種著棵長得極旺盛的石榴樹,紅通通的石榴還留在樹上,壓得枝頭往下彎著,有幾處幾乎垂到了地上,李小暖失笑起來,指著石榴樹,轉頭看著程恪,程恪上前挑了只極大的石榴摘下來,遞到李小暖手裏,笑著說道:

“你也是想得多了,這莊子附近幾百年前就以石榴聞名,在京城可是極有名氣的,這裏處處都種著石榴樹,這院子還好些,你到莊子裏看看,處處都是石榴樹。”

李小暖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程家祖上大約也是因了這麼出產這樣的好石榴,要討這個吉利,才買的這處莊子吧。

程恪看著笑眯眯的李小暖,失笑著搖了搖頭,李小暖也不理他,托著沉甸甸的石榴,笑盈盈的和程恪沿著抄手遊廊,並肩往正屋走去。

院子四周,花木依房屋地勢而生而長,仿佛原本就該在那裏,就該是那樣,那些從石間樹縫裏長出來的花花草草,也都順著自然天性,由著它們長成各種各樣,幾乎看不到人工修整的痕跡。

又進了一道垂花門,垂花門後,手臂粗細的薔薇藤覆滿了垂花門,又從垂花門兩邊垂落下來,蔓藤上擠擠挨挨、熱熱鬧鬧的盛開著無數豔紅粉紫的薔薇花,如雲霞般燦爛。

李小暖滿臉驚喜的說不出話來,只拉著程恪,搖著他的手臂,指著面前那片盛開在冬初的燦爛雲霞,示意他快看。

程恪笑盈盈的低頭看著歡喜雀躍的李小暖,也不管身後跟著的成群的丫頭婆子,伸手圈著李小暖腰,把她擁在懷裏,看著她笑著說道:

“這薔薇在花兒裏頭最潑辣不過,這才不過九月底,還暖和著呢,這一處又是向陽無風,去年十月底,這片薔薇還開了不少花出來,你要是喜歡這個,回去在咱們院子裏也種幾顆,不過兩三年,就長得比這個好了。”

李小暖連連點著頭,仰頭看著程恪,笑顏如花的說道:

“好!回去在咱們院子裏也種幾顆,一整年都能看到開得這樣熱鬧的花,多喜慶!”

李小暖頓了頓,眼睛彎成一線,接著說道:

“這薔薇就跟我一樣!”

程恪大笑起來,抱著她轉了幾圈,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除了沒你好看,這股潑辣狠勁兒,倒有幾分象。”

程恪放下李小暖,用著她低低說著話,沿著抄手遊廊,慢慢逛進了正屋,屋裏早就燒了火牆、火炕,厚厚的織錦緞簾子掀起,熱氣就撲面迎了出來。

程恪和李小暖進了屋,李小暖轉身四下看了看,歡快的吩咐著竹葉,

“用琉璃碟子盛了水,找地方放著,這樣屋子就不會幹的讓人難受了。”

“已經放好了。”

竹葉笑著曲膝答道,:

“屋裏一生了火,少夫人就得吩咐放水碟子,這是老規矩了,早記著呢。”

李小暖笑吟吟的點著頭,程恪奇怪起來,

“生了火放水碟子,這是什麼講究?”

“你別問了,一時半會的,也說不清楚,趕緊去洗漱,咱們吃飯,嗯,這會兒聞到飯菜香味,覺得餓了。”

程恪笑著進去後面淨房洗漱去了,李小暖洗漱乾淨,重又梳了頭,換了件蔥黃緊身短襖,一條同色縷金雲緞裙,轉出來,程恪已經收拾完畢,換了件銀灰緙絲長衫,正坐在東廂南窗下的榻上,翻著本書等著她了。

兩人吃了飯,李小暖雀躍著就要出去,程恪也跟著興致高昂起來,跳下榻,上下打量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這莊子極大,若走著,只怕一會兒工夫你就走不動了,不如去換了騎馬的衣服,我帶你騎著馬到處看看去。”

李小暖連連點頭答應著,跳起來奔到里間,玉扣重新給李小暖梳了髮髻,竹青取了套大紅旗裝、一雙紅羊皮挖雲掐金雲頭靴出來,幾個人俐落的侍候著李小暖換了,又取了件灰鼠皮斗篷出來,李小暖系好斗篷出來,程恪已經換了套銀白旗裝,李小暖接過竹葉遞過來的斗篷給程恪穿了,兩人出了院門,洛川拉著馬,已經等在院門外了。

程恪上了馬,伸手拉著李小暖坐到自己前面,微微抖動韁繩,馬緩步往前跑去。

程恪帶著李小暖,沿著莊子緩步走著,邊走邊指著周圍給她說著:

“......那片山綿延過去,就是齊山了,就是京城地界之外了,這片跑馬場往東,地勢景色比咱們這裏好得多了,那裏的幾座山,林木繁盛,景色極好,都是皇莊,一共分了四處,誠王和小景各占了一處大莊子,信王也有處莊子在那裏,是幾處莊子裏最小的,不過景色最好,一個莊子足足獨佔了三眼溫泉,莊子各處都能引著溫泉水用,當初小景最眼饞的就是那一處,可惜年紀小,沒等他長大就被信王挑了去。”

李小暖貼在程恪懷裏,笑了起來,

“他不是一直少銀子用?還敢眼饞這樣的莊子?越是好看舒適的莊子,用起來越是費銀子!”

程恪笑著點著頭,

“他就是過於漫撒著用錢,才缺銀子用的!”

“這倒是。”

李小暖點頭贊同著,指著遠處的皇莊問道:

“那裏的四處莊子,也有敏王的莊子”

“敏王沒有莊子在那裏。”

程恪頓了頓答道,

“還有處莊子,是大長公主的,位置最好,地方最大,是先皇讓大長公主自己圈的嫁妝。敏王的莊子在那邊。”

程恪撥轉碼頭,指著西北方向說道:

“那一處原是老誠親王的莊子,後來獲了罪,莊子沒了,就給敏王挑了去,說起來,也沒什麼好挑的了,他開府時,照例要挑三處莊子,內諸司一共只給他四處可挑的,一處還遠在京西東路.....那一處,地方極大,就是略貧瘠些,和咱們的莊子地界挨得最長。”

李小暖眯著眼睛,遠眺著西北邊敏王的莊子,隔得太遠,入目的,除了一片鬱鬱蒼蒼的樹林,還是一片鬱鬱蒼蒼。

兩人騎在馬上,一邊繞著莊子緩步走著,一邊走一邊停一邊看,一邊說著閒話。

程恪帶著李小暖圍著莊子走了小半圈,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兩個時辰,遠處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溫暖的籠罩著大地萬物,也籠在了程恪和李小暖身上,沿著相偎相依的兩人,勾出條燦爛的金邊來。

李小暖裹緊了斗篷,往程恪懷裏擠了擠,拉著他胸前的衣服,程恪一隻手抓著韁繩,一隻手圈住李小暖的後背,低頭看著她問道:

“冷了?咱們回去吧,”

“嗯,”

李小暖似是而非的答應著,仰頭看著程恪,笑著說道:

“明天你教我騎馬?”

程恪笑了起來,挑著眉梢,看著李小暖,一邊笑一邊連連點頭答應著。

兩人回到院子裏,蘭初早讓人準備好了熱水、點心、茶飯等等,兩人沐浴洗漱吃了飯,李小暖拿著書看了兩頁,就困倦取來,靠在程恪身上,一下一下的磕起頭來,程恪放下手裏的書,轉頭看著李小暖,笑著跳下榻,伸手抱起她,往屋裏歇息去了。

第二天,日上三杆,兩人還在床上賴著不起,竹青看著一遍遍熱得已經糊爛了的粥和菜,吩咐倒了,重新再煮去,

知道巳正十分,兩人才慢騰騰起來洗漱,慢慢吃了午飯,程恪笑眯眯的帶著李小暖往後面跑馬場學騎馬去了。

到了跑馬場,遠山已經照著吩咐仔細挑了匹溫順的小馬,準備停當等候著了。

李小暖這騎馬,足足學了一個多時辰,還沒能在馬上坐穩了,程恪笑得前仰後合,一邊教一邊調笑她,

“......怪不得你說你學東西和別人一樣,嗯,你也自負了些,這哪是和別人一樣?明明是不一樣,學騎馬學程你這樣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我五歲那年就會騎馬了,就沒用學過!大姐姐當年也會騎馬,聽父親說,也不過一個時辰就能跑得極好了,你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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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速之客

李小暖惱怒的瞪著他反駁道:

“哪里是我學不好,明明是你不會教!”

程恪笑得伏在馬背上,用馬鞭點著李小暖,笑著勸道:

“算了算了,你看看你汗都出來了,要不別學了,往後你想騎馬,我帶你就是。”

“哼,求人哪能長久的?人有和己有,可是兩回事”

程恪眼晴裏閃過絲愕然,看著李小暖,呆了半晌,重又開始耐心的教了起來。

天色傍晚時,李小暖總算勉強著能在馬背上坐著小跑幾步了,程恪舒了口氣,笑著勸道:

“今天先學到這裏吧,明天咱們再來,你這會兒不覺得,晚上回去就要叫著骨頭痛肉痛的了。

李小暖點點頭,程恪示意洛川拉過李小暖的馬,伸手抱著她側身坐到自己馬上,一隻手攬著他,低著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著說道:

“咱們這就回去了?”

“嗯。”

李小暖答應著,程恪抖著韁繩,馬兒平緩的跑了回去。

休洛洗漱,換了木服,李小暖只覺得渾身無處不酸不痛,趴在塌上,累得連飯也不願戀吃,程恪一邊笑一邊勸著她,

“飯好歹也要吃些,你累了一下午,早就餓壞了,這會兒光顧著酸痛不覺得,半衣裏就難受了,我給你捏捏,一會兒就好。”

李小暖趴在榻上上點著頭,程恪湊過來,一隻手按在李小暖肩胎上壓了上去,只壓得李小暖差點背過氣去,忙胡亂搖著手叫道:

“別捏了別捏了,本來不過是痛罷了,你捏完就殘廢了。”

竹青和竹葉在邊上拼命忍著笑,上前曲膝稟報道:

“爺,奴婢和竹葉給少夫人捏捏吧,爺手勁大,少夫人承受不住。”

程恪讓到一邊,笑了起來,

“我哪敢用力了?你不知道軍中那些跌打大夫,捏起來才叫用力,連我也受不住。”

李小暖一邊趴著享受著竹青和竹葉的推拿,一邊無精打采的說道:

“我病了,明天哪也去不了了,只能在這院子裏歇著,這病得養養。”

程恪口裏的茶噴了出來,忙放下杯子,接過玉扣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手臉,轉身看著李小暖說道:

“你也不用病著,明天咱們不去學騎馬就是,這學騎馬的事,也不急在這一時,以後說吧,明天上午咱們去打獵,我帶著你,只看著遠山他們捉幾隻獐子、山雞就回來,下午你是願意出去,我帶你到莊子裏,看他們釀石榴酒去,很有意思,再去酒窖裏看看,挑桶酒帶回來,晚上咱們兩個吃火鍋喝石榴酒,你要是懶得動,下午咱們就在這院子裏歇著,讓南海挑酒去。”

李小暖急忙點著頭,滿臉笑容的說道:

“我這病今天夜裏養上一夜,明天一早准保就好了,不耽誤打獵看釀酒去。

第二天,信誓旦旦著要早起的李小暖,還是沒能爬起來,直磨蹭到辰末,才起來洗漱了換了身淡紫騎馬裝,正吃著飯,蘭初在外頭稟報著進來,由膝稟報道:

“回爺,少夫人,景王府小廝青平在院門口外候著,說是景王爺帶著側妃孫夫人,再過辦個時辰,就到莊子裏了。”

李小暖愕然看著程恪,程恪悶悶的呆了片刻,轉頭看著李小暖問道:

“他來做什麼?”

李小暖攤著手,他來做什麼?問她?她更不知道!

程恪悶悶的又“哼”了一聲,轉頭看著蘭初吩咐道:

“叫青平進來!”

蘭初答應著退了出去,片刻功夫,青平在正屋門口稟報了,程恪起身止了門,看著滿臉笑容長揖到底的青平,恨恨的問道:

“你主子不在府裏呆著,跑到我這兒來做什麼?”

“回世子爺,武們爺說,兩天沒見您,有點想著了,特異過來看看您。

青平笑容滿面,認真的說道,程恪盯著青平看了半晌,低產問道:

“沒別的事?”

“回爺,小的沒聽說有什麼事,本天是十月一開爐節,衙門裏放假,我們爺在府裏呆著嫌悶氣,就想著要出來逛逛.熱鬧熱鬧.在城裏吧,嫌城裏吵,去在子吧,又嫌那邊莊子裏景色不如世子爺這裏好,這不,說過來就過來了。

青平攤著手,苦惱的笑著說道,程恪悶悶的“哼”了一聲,鬱悶的揮了揮手,

“知道了,你到外院找南海去,去把你們爺往常住的半山居趕著收拾出來,再遣個人去跟你們爺說一聲,就說我正準備著和世子妃去後山打獵,讓他來了先歇一歇,等著我回來吧。

青平躬身答應著,笑著說道:

“我們爺來前,也惦記著打獵呢。”

程恪微微耷拉著肩膀,無奈的說道:

“他若來得早,趕得及,讓他到後山找我去就是。”

青平笑著長揖答應著,退了出去。

程恪掀簾進來,李小暖看著他問道:

“這麼急著過來,真沒事?”

“嗯,不象有事,他還帶了孫氏過來,反正也快到了,見了再說吧。”

“咱們還去打獵?”

“去,有事也不在這一會兒,咱們走吧。

李小暖笑著跳下榻,和程恪一起出了院門,上了馬,在遠山等小廝、長隨,一行幾十人的簇擁下,往後山疾馳而去。

程恰騎著馬,帶著李小暖,一路直沖到半山,長隨們散開來,往周圍拉開鬆散的大圈子,去幹著周圍的飛禽走獸。

遠山和洛川張弓搭箭,連射了幾隻松雞下來,程恪有些躍躍欲試起來,李小暖伸手摟著程格的腰,笑著說道:

“你也試試!”

程恪接過遠山遞過的弓箭,瞄著一隻傻頭傻腦、正倉惶亂竄的獐子,一箭射了出去,箭從獐子耳中穿過,拖著獐子往前撲了幾尺,一個長隨俐落的縱馬過去,探身拾起了獐子,放到了馬背上。

程恪瞄著在林子裏亂竄的獐子子,又射了兩隻,就住了手,把箭遞給遠山,抬手吩咐道:

“就這些吧。

眾人收了隊,正難備往山下去,周景然騎著馬,帶著靜安等十幾個小廝、長隨,一路縱馬沖了過來。

李小暖往程恪懷裏擠了擠,程恪一隻手攬著李小暖,勒著馬迎著疾沖過來的周景然笑眯昧的看著他。

周景然沖到程格面前,勒住馬,四下張望了下,氣恨恨的用馬鞭指著程憐,

“知道我來,也不等等我”

“林子裏獐子多得是,你再去獵幾隻就是。”

程恪笑眯昧的說道,周景然盯著窩在程恪懷裏,小心的打量著他的李小暖看了兩眼,輕輕“哼”了一聲,慢騰騰的說道:

“一個人打獵有什麼意思?回去吧。”

說著,撥轉了馬頭,略先幾步,往莊子裏回去了。

程格把李小暖送回薔薇院,陪著周景然回到半山居,說了一會兒話,直到正午,才回到薔薇院。

李小暖迎了他進去,探究的看著他 程恪輕輕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沒事,不過想帶孫氏出來散散心。

李小暖點了點頭,那個孫氏,確實嬌憨可愛,相比于戴氏,要討喜得多。

兩人吃了飯,李小暖看著程恪,送疑著問道:

“下午 還去莊子裏看人釀酒?”

“嗯,小景也要去,一塊去吧,孫氏也去。

程恪點著頭說道,李小暖滿臉驚訝的看著程恪,程恪看著她,笑著解釋道:

“你是姑母的義女,說起來,也是小景的妹妹,見面說說括,也是人之常情,就是孫氏,也都是親戚,這禮法也不禁人情,你也別太計較拘泥了。

李小暖笑盈盈歪著頭看著程恰,

“我才不拘泥呢!”

她拘泥什麼?

李小暖跳下榻,程恪伸手拉了她,仔細打量著,笑著說道:

“你上午穿的那紫色,倒是好看。

李小暖笑不可支,連連點著頭說道:

“我去換身紫色的衣服穿。

程恪點著頭,李小暖轉身進去,竹青滿臉笑意的取了件白底滿繡紫色漫天花雨緊身短襖,一條淡紫色煙羅裙,侍候著李小暖還上,又取了那只紫氣東來鐲子,小心的套到李小暖手腕上,邊換邊笑著低聲說道:

“像世子爺這祥,連少夫人穿什麼衣服都操心著的,可真是少有!前些天,針線房送衣服過來,爺讓人一件件抖開看過了,竟退了一小半回去,說做的不夠精緻,針線房的喬嬤嬤當時就嚇得不輕,爺也真是的。

李小暖傲微微怔了怔,轉頭看著竹青低聲問道:

“這事我怎麼不知道的?”

竹青忙抬頭看著李小暖,遲疑著說道:

“奴婢……想著這是小事……”

“唉,咱們這後院,哪有大爭?不都是這樣的小事?小事積多了,不就是大事了?再說,這樣的事,也不算小事了,退了一半的衣服回去,不知道有多少繡娘要因這個扣了月錢,分管這個的管事也有不是,就是喬嬤嬤,只怕也要領些責罰!可這事,哪里是人家的錯?往後可不能這樣了!”

李小暖聲音溫和的責備道,竹青急忙就要跪下去,李小暖伸手拉住她,

“跟我一處,不要動不動就跪倒啊、磕頭啊什麼的,凡事當心些就是,這汝南王府明面上說著人口簡單,可暗地裏,不知道藏了多少事,畢竟比不得咱們府裏,你我都要處處時時留神著才行。

竹音垂著頭,恭敬的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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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疑惑

李小暖換了永服出來,穿了件深紫色鬥紋錦斗篷,和程格一起出了門,程恪上了馬,李小暖坐了車,往半山居接了周景然和孫氏,一起往酒莊過去了。

車子在酒莊門口停下來,竹葉侍候著李小暖戴了帷帽,程格已經下了馬,站在車前,伸手扶著李小暖下了車。李小暖下了車,轉頭打量著四周,周景熱穿著深灰哆羅呢斗篷,背著手站在不遠處,神情有些漠然的看著這邊,孫氏穿著件翠綠緙絲羽緞裏斗篷,戴著帷帽,正扶著丫頭的手,小心的下著車。

李小暖看著孫氏,遲疑著轉頭看著程恪,程恪掃了眼周景然,低低的說道:“孫氏頭一趨來,你陪陪她吧,總要盡盡地主之誼。”

李小暖微微頷首答應著,讓過程恪,帶著竹葉和玉扣,微笑著往孫氏側邊走去。

程恪和周景然低聲說了幾句話,一起往前走去,李小暖微笑著和孫氏見了禮,讓著她,跟在兩人後面,往酒莊大門進去了。

大門口,酒莊莊頭帶著幾個管事,早就恭敬的迎著了,見四人過來,跪倒在地磕頭見了禮,也不敢往後看,小心的爬起來,垂著頭引著程恪和周景然,往酒莊裏進去了。

孫氏不時側著頭,偷偷的好奇的打量著李小暖,李小暖被她看得有些無奈起來,笑盈盈的轉過頭,看著孫氏,聲音溫婉的聊起閒話來,“夫人原來可見過這釀酒的作坊?”

孫氏忙笑著點了點頭,“小時候跟母親到我家莊子裏小住時,和哥哥一起去酒坊裏玩過。

話音剛落,孫氏猛然頓住話頭,急急的改正道:“我是說,是從來在娘家時到……”

“我是頭一次看到酒坊,也不知道這麼多缸是做什麼用的?”李小暖仿佛設聽到孫氏話裏的‘我家’還是‘他家’,指著路兩邊一排排放著的大缸,溫和的打斷了孫氏的解釋,轉頭看著孫氏好奇的說道。

孫氏呆了下,疑惑的看著李小暖,順著她的手指看著路兩邊的大缸。

程恪頓住腳步,轉過頭,看了眼李小暖,又順著她的手看著兩邊的大缸,周景然也跟著停下來,轉頭往回看著兩人 孫氏見周景然轉頭看過來,手裏的帕子微微抖了下,忙斂容屏聲,微微垂著頭,姿態端莊的頓住了腳步。

李小暖透過帷帽,有些不滿的掃了眼程格,他必是一邊走一邊留神著後面的動靜,這會兒想做什麼?給她釋疑?

李小暖微微垂著頭,不再說話 眼風瞄著孫氏,微微落後她半步,也謹鎮的頓住了腳步。

程恪轉過身,讓著周景然,兩人跟著管事,繼續往前走去 孫氏緊緊瞄著周景然,全神貫注的跟隨著他的腳步和節奏,也顧不得再理會李小暖。

李小暖心裏暗暗歎息著,留神照看著孫氏,兩人一路沉默著跟在周景然和程恪身後,沒情沒趣的圍著酒窖走了半圈。

程恪和周景然低聲說著話,浴著寬闊的地道,往酒窖進去了。

孫氏和李小暖跟進酒窖,李小暖沉默而好奇的四下轉著頭,打量著堆得滿滿的酒窖,看著周景然和程恪挑挑揀揀 挑了桶酒出來,又跟著兩人出了酒窖 一路無言無語、無趣無味的出了酒坊。

李小暖扶著孫氏上了車,才轉到自己車旁,扶著竹葉上了車,回去了薔薇院。進了正屋,竹青迎出來,替她去了斗篷,李小暖長長的舒了口氣,歪在榻上,姐過蟬翼遞過的熱茶,舒服的喝了一口,唉,這樣的沉悶無趣的閒逛,還不如在這院子裏歇著看看書的好。

李小暖喝了半杯茶,拿了本書剛要翻開來,程恪掀簾子進了屋。

李小暖作勢就要起來,程恪忙伸手止了她,“你躺著,不用起來。”

程恪解了斗篷,隨手扔給旁邊侍立的小丫頭,踢了鞋坐到了榻上,李小暖直起身子,接過玉扣奉過的茶遞了過去。

程恪接過茶,喝了幾口,放下杯子,擰著眉頭,看著李小暖,有些無奈的說道:“小景說晚上帶著孫氏和咱們一處吃火鍋過開爐節。”

李小暖愕然看著程格,呆了片刻,眉頭漸漸擰了起來,揮手斥退了屋裏侍候的丫頭婆子,轉頭看著程恪疑惑的問道:“景王這是想做什麼?哪有這個理兒?一處吃火鍋,這成什麼啦?他什麼意思?想讓我和孫氏多親近?還是有旁的什麼意思?”

程格雙手枕再腦後,往後靠到靠枕上,“讓你和孫氏多親近?”

程恪低聲嘟囔著,想了想,笑了。

“不會!你這心思太細,凡事思量太過,小景隨意慣了,我和他……對那些禮法上的東西,一向不大在意,他必是覺得一個人悶,想過來大家一處熱鬧熱鬧,他和你……也早就認積……你想得多了。

“他若想找你說話解悶,也不用帶著孫氏過來,既帶孫氏來,這裏,也只能是我招待著,你說,我怕哪里想多了?”

李小暖嘟著嘴,盯著程恪問道,程恪眉頭鎖到一處,凝神想了一會兒,拉過李小暖,低低的說道:

“我跟你說,小景這個人,自詡是個多情種子, 其實對女人最能放得開手,前些年,他迷上了一個叫宜娘的唱小曲的歌伎,為了捧紅她,我和他前前後後足足花了七八萬兩銀子,還為了她,跟威遠候家大公子打了好幾架,我原以為他必定是要納了回來,怎麼的也得寵上幾年,結果他捧紅了人家,就此丟開了手,再沒去聽過宜娘唱由兒,也就小半年,連這個人都忘得乾乾淨淨,又看上了一個舞娘,也沒喜歡幾天,就又掉了頭,看上了新人,這些年,裏裏外外也不知道他看中過喜歡過多少女子,最長的,也就是新鮮個幾個月,短些的,十天半個月,就忘得精光。”

李小暖愕然睜大眼睛看著程恪,程恪仿佛想起了什麼,急忙揮著手解釋道:“我跟他不一樣……不全一樣,咳,我和他……唉,小暖,都是過去的事,那時候年輕,不懂事,都過去了,早就忘了。”

李小暖歎了口氣,示意著程恪,

“你解釋這個做什麼?接著往下說。”

“嗯。”

程恪小心的看著李小暖,見她臉上沒有絲毫不悅,暗暗舒了口氣,接著說道:“前年,小景拿定了主意,打算好好辦差,不再象原來那樣子荒唐度日。從那時候起,外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就丟得乾乾淨淨,再沒理會過那些歌伎、舞伎、清倌人什麼的。府裏頭,他待屋裏近身侍候的大丫頭好是好,可若是違了他的規矩,立時翻臉打發出去,轉頭間就能把人忘得一乾二淨。”

“嗯,這倒跟你一樣。”

李小暖點著頭,接過了話頭,程恪嗆了口口水,李小暖忙撫著他的胸口,笑眯眯的說道:“我沒別的意思,你不用解釋,你接著說,接著說就是。”

“哼!”

程恪悶“哼”了一聲,看著笑眯眯的李小暖,想了想,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小景的脾氣,看著極是憐香惜玉,其實最分明不過。孫氏和戴氏進門這些日子,他待兩人,沒有半分偏倚,宿在兩處的日子也一天不差。你看吧,這次帶了孫氏出來,下次要出來,必是帶著戴氏的。”

“嗯,他既待孫氏並無不同,自然不會特意替她打算,也不會替她找機會交好誰去。”

李小暖看著程恪說道,程恪連連點頭,李小暖皺著眉頭,慢吞吞的接著說道:“既不是為了讓孫氏交好咱們府上,那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帶著孫氏要和咱們湊到一處做什麼?”

程恪苦惱的挑著眉梢,看著李小暖,一邊搖著頭,一邊失笑起來,

“小暖,你凡事想得太多,照我看,他真是有些無聊,想多找些人熱鬧熱鬧罷了。你不知道,往年我和他,經常聚了幾十個人一處玩耍,這兩年,因為要辦差,這些都丟開了手。小景是個喜歡熱鬧的,他這一陣子又有些心緒不定,自然不想一個人呆著,他又憐香惜玉,自然不想丟下我和孫氏獨自呆著,這才帶著孫氏和咱們一處,不過想熱鬧些罷了。”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程恪,程恪長長的歎了口,伸手摟了李小暖,無奈的撫著她的臉頰,笑著解釋道:“我和小景,也就這兩年算是正經辦差事了,往年做什麼,只隨心意,旁的也不去管,這做人行事上頭,胡鬧得沒邊,難免讓人看著匪夷所思了些。你心思細,又是……自小謹慎,凡事都要在心裏過上七八遍,還放不下心來,看著小景行事,難免覺得古怪。沒事,你若是實在不放心,我去問問小景?”

“不用。”

李小暖搖著頭,笑著說道:“若是景王真有什麼意思,必會明示暗示了孫氏,只看孫氏行事,也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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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過節

“嗯。”

程恪攬著李小暖,靠到靠枕上,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轉頭看著李小暖,低聲說道:  “小景這樣的脾氣,他那後院,往後只怕是非少不了,咱們還是離得遠著些好,父親也說過這事,如今姑母在宮裏,只要沒什麼意外,都是極安穩的,我和小景,又是自小一處長大的,至少這二十年裏頭,旁的不必多想。”
  
李小暖凝神聽著程恪零零碎碎的話語,緩緩點了點頭,低聲答應著,“嗯,我知道了。”
  
“景王府如今要添些喜事才好,也就是這幾個月,孫氏和戴氏就該有喜信傳出來了,一旦生子……”
  
程恪頓了頓,轉頭看著李小暖,聲音壓得幾乎低不可聞,
  
“一時半會的倒沒什麼,往後就說不定了,自然是各有各的想頭,景王妃,”
  
程恪頓了頓,沉聲說道:“孟國公一族是元徽朝古老旺族,景王妃幾個兄弟,都是爭氣的,景王妃倒無礙,孫氏和戴氏有了喜,景王府只怕還要抬人進去,父親和姑母那裏,早有人選備著了。”
  
李小暖一臉憐憫的長歎了口氣,“景王這後院,得亂成什麼樣子,唉。”
  
“亂不了,哪有什麼好亂的?哪家不是這個樣子?只要依著規矩,就沒什麼好亂的。”
  
程恪渾不在意的說道,李小暖無語的看著他,慢慢挑著眉梢,俯到他耳邊,低聲問道:

“以前在古家時,聽人說父親也不止一個妾侍,可如今只有一個許氏隨身侍候著,到底是流言不實,還是……”
  
“嗯。”
  
程恪慢慢探著李小暖的耳垂,漫不經心的說道:
  
“父親身邊有過名份的姨娘,前前後後一共四個,最早的兩個,一個姓曹,一個姓楊,原是父親屋裏的通房大丫頭,母親進門後就抬了姨娘,姓曹的姨娘很多年前就死了,楊姨娘如今還好好的住在喜容院裏,還有個姨娘,姓陳,原是母親身邊的婢女,病了好多年了,一直由楊姨娘照顧著,在喜容院裏養著,陳姨娘倒是生過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孩,長到半歲,染病死了。”
  
長到半歲染病死了?李小暖疑複著正要細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事,問那麼細做什麼?
  
程恪頓了頓,接著說道:“再有一個,就是許姨娘了,也是母親的婢女,母親做主,開了臉給父親做了姨娘,也是絮儀的生母。”
  
李小暖緩緩點了點頭,心情沉鬱著低落下來,有些無精打采的趴在程恪胸前了,沒了說話的興致。
  
程恪微微昂著頭,看著李小暖,失笑起來,伸手劃著她的面頰,笑著說道:
  
“你放心,咱們兩個,就我跟你,你不喜歡,咱們就不要那些妾侍通房,你這醋意,真是……唉。”
  
程恪一邊笑一邊重重歎著氣,李小暖抬起頭,看著程恪,沉默了半晌,才聲音低落的說道:“這會兒,我信你。”
  
“什麼叫這會兒?難道過會兒就不信了?”
  
“那天,大師和我說,就算知道終是終,也要好好走過,好好看看路上的風景。”
  
李小暖伸出手指,按著程恪的嘴唇,慢騰騰的說道:
  
“就算知道往後如何如何,今天咱們在一起,能開心一天,那就好好兒的開心一天,旁的,我現在不願意多想,到時候再說吧,日子總能過得下去。”
  
程恪直起身子,低頭看著伏在自己懷裏的李小暖,呆了半晌,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時時處處謹慎的如同一隻踩在冰上的狐狸,支著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但凡有一星半點的不對,就準備逃之夭夭。
  
程恪重重的歎著氣,輕輕拍了拍李小暖的後背,他守了這麼些年,才把她守到身邊,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她逃之夭夭。
  
申末時分,李小暖看著人將前院花廳收拾出來,支起了紅銅火鍋,作為程恪和周景然宴飲之處,又揀了內院的一處暖閣,讓人一樣收拾出來,支了火鍋,準備著自己和孫氏吃飯之用。
  
看著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又到廚房親自看著人準備好了火鍋用的食材,又用新鮮野菜準備了幾樣涼拌菜,又看著人準備了四五樣點心和各色粥品,眼看著各處都妥當了,才松了口氣,拉著程恪看過各處,才吩咐婆子去半山居請景王和孫氏去了。

李小暖在垂花門內迎了孫氏進去,孫氏客氣異常的和李小暖見了禮,在暖閣裏去了斗篷。
  
李小暖往上首虛讓著孫氏,孫氏執意坐了下首,李小暖在孫氏對面坐了,笑著說道:
  
“一來咱們在這鄉下莊子裏住著,二來,我也不懂那些禮啊儀的,咱們就隨意吃飯說話可好?”
  
孫氏連連點頭答應著,“這樣最好!那些規矩,最拘得人難受。”
  
李小暖滿眼笑意,這孫氏,倒真是清新可愛。
  
丫頭婆子送了各色食材進來,竹青、玉扣淨了手,拿了長筷子,就要過來侍候著涮火鍋,李小暖轉頭看著孫氏,笑盈盈的問道:
  
“你往常在家吃這個,是自己涮,還是丫頭們侍候著吃的?”
  
孫氏看著正往銅鍋裏放著獐子肉片的竹青,遲疑著說道:
  
“往常在家,都是我自己動手,我還給母親涮呢,這個,倒是自己動手好。”
  
孫氏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李小暖忙伸手止了竹青和玉扣,長長的舒了口氣說道:
  
“我也是這麼覺得,這火鍋,其實自己涮自己吃才真正好吃!咱們自己來,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孫氏笑容溢了滿臉,神情雀躍起來,李小暖站起來,看著孫氏,笑盈盈的說道:
  
“我這衣服,袖子可不方便,反正這屋裏暖和,我就去了這外面大衣服了,姐姐不要怪我失禮。”
  
孫氏面容放鬆著隨意起來,跟著站起來,“我也要去了大衣服!”
  
丫頭上來,侍候著兩人去了外面的衣服,只穿了小襖長褲,李小暖乾脆讓人把火鍋移到子榻上,放了幾個大靠枕,兩人怎麼舒適怎麼坐了,各自揀著自己喜歡吃的,往火鍋裏涮著吃著。
  
吃了兩口,李小暖放下筷子,笑著吩咐道:“差點忘了,還有酒呢,咱們也喝幾杯!”
  
孫氏滿臉垂涎,正要點頭答應,卻硬生生的止住了,看著李小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還是算了,沾了酒氣,爺要生厭的。”
  
李小暖心微微沉了沉,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
  
“今天正巧獵了獐子,要不然,咱們用魚湯做底,涮羊肉,正好一個‘鮮’字!”
  
“可不是,魚羊為鮮!唉,可惜也是味道重了些……”
  
兩人說說笑笑著,吃著火鍋,竹青奉了冰鎮的石榴汁上來,兩人吃得飽了,靠在榻上,看著丫頭收拾了下去,慢慢喝著茶,剛說了一會兒閒話,外頭婆子進來稟報了,外頭周景然已經準備回去了。
  
李小暖急忙叫人拿了濕帕子進來,孫氏急匆匆的淨了手臉,手忙腳亂的穿了衣服,也不及和李小暖告辭,帶著丫頭婆子急忙奔了出去。
  
李小暖裹了鬥蓬,跟著送了出來,看著她急急的奔出了垂花門,往外奔去,傷感的看了半晌,才慢慢轉過身,沿著抄手遊廊回去正屋了。
  
做女孩子時,是父母的掌中寶、心頭肉,如珠如寶著,嫁了人,就得這樣戰戰兢兢的侍候著丈夫公婆,要使心要用計要大度要知禮要懂事要忍讓……要沒有自己!
  
李小暖歎息著轉回了正屋,也不等程恪進來,徑直進去沐浴洗漱了。
  
李小暖沐浴乾淨,咐啥竹青取了身家常半舊衣褲出來穿了,讓玉扣照著出嫁前的習慣,松松辮了頭髮,轉出了淨房。
  
程恪已經沐浴洗漱好,穿著身本白素綾衣褲,正歪在榻上翻著封信,見李小暖辮了頭髮,一身半舊衣服出來,眨了眨眼睛,呆呆的看著怔住了。
  
李小暖看著滿臉呆怔的程恪,有些莫名其妙起來,“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程恪連咳了幾聲,急忙轉過頭,舉著手裏的信,“沒事沒事,沒有不對!”
  
李小暖疑惑的看著程恪,程恪將手裏的信匆匆塞回匣子裏,胡亂蓋上匣子,跳下榻,彎腰抱起李小暖,一邊往內室走,一邊俯在李小暖耳邊,低聲說道:“咱們歇著去,我想你,想得難受。”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渾身酸軟著,趴在床上,隨程恪怎麼哄,就是不肯起來,口齒含糊的推著程恪,“……你們打獵去,我病了,你折騰了我一夜!累病了!我睡著了……不去……”
  
程恪半壓著李小暖,手指順著她的背滑到腰間,滿足的歎著氣,低聲說道:
  
“你真不去?嗯,你歇著吧,我陪小景打獵去,我給你獵只狐狸回來,取了皮做衣服穿?”
  
“嗯嗯。”
  
李小暖胡亂答應著,用手推著程恪,“你趕緊去,我困了,要睡了……”
  
程恪依依不捨的坐起來,又俯下身,貼到李小暖耳邊,輕輕咬著李小暖的耳朵,一邊笑一邊低聲說道:“你好好歇著,晚上,咱們再試試別的……”
  
李小暖側過頭去,伸手推開程恪,拉著被子蓋到了頭上。

  
女孩子,嫁人前,是珍珠,怎麼嫁了人,就成了魚眼珠子了?寶玉、的話,男人的感歎,女人的傷感,誰來說說,怎麼就成了魚眼珠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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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三路

程恪隔著被子,壓著李小暖笑了一陣子,才起身洗漱去了。

李小暖直睡到午正過後,程恪打完獵回來,見李小暖還睡著沒起,大笑著往床上撲去,李小暖被他壓得動彈不得,急忙叫道:“快起來!骨頭斷了!”

程恪翻到李小暖身邊,伸手摟過她,伸了個懶腰,輕鬆的說道:“小景回去了!”

李小暖立即轉過頭,眉飛色舞的精神了起來,

“那咱們趕緊起來!你不是說這幾天莊子裏在撈魚、醃鹹魚、曬魚幹,撈好了沒有?咱們去看看去!”

“不是咱們起來,是你起來!魚還要撈好幾天呢,不急,明天再看也來得及,要不?別起了,再睡一會兒,我陪你睡……”

程恪兩隻的手慢慢往李小暖衣服裏探去,低頭吻了下去,李小暖急忙推開他,又氣又笑,

“你怎麼……沒個夠!我餓壞了!”

李小暖不再理會他,急忙從他身上爬過去,進去淨房洗漱更衣去了。

兩人吃了飯,程恪帶著李小騎著馬,站在河邊堤岸上,看了撈魚的熱鬧,李小暖指揮著洛川等人挑了幾簍子肥重的魚蝦螃蟹等帶了回來。

一進院子,李小暖不垂涎滿口的連聲吩咐著竹青:“……告訴廚房,晚上清蒸螃蟹、生炒鱔絲,那蝦極新鮮,就做醉蝦,把魚煎了,燉出濃濃的湯來,再拆些蟹粉,蒸籠蟹粉包子,再把螃蟹挑小些的醉上,還有……”

程恪笑的倒在榻上,

“你果然是個饞丫頭。”

“飲食男女,人生大事!”

李小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叫了竹青回來吩咐道:“魚就算了,爺聞不得魚腥味!”

竹青曲膝答應著,李小暖轉過頭,看著程恪問道:“你不吃魚,那蝦呢?鱔魚呢?螃蟹呢?還有什麼不吃的?”

“除了魚,旁的都吃,你吃的,我都吃!”

程恪隨口答應著,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李小暖轉頭吩咐著竹青,

“用爺早上打的山雞燉湯吧。旁的,讓廚房看著搭配就是。”

竹青笑著答應著,曲膝退出去,到廚房傳話去了。

程恪伸手拉過李小暖,滿眼笑意的看著她,感歎著說道:“你說的真是好,飲食男女,人生大事啊!”

程恪重重的咬著‘男女’兩個字,李小暖轉頭看著他,認真的說道:“書上那麼多先賢教導的啊什麼什麼的,我覺得這句說得對,旁的都是胡說八道。”

程恪瞪著李小暖,往後仰著大笑起來。

兩人無拘無束的在莊子裏住著,幾乎天天日上三竿才起來,程恪帶著李小暖到處閒逛,去看磨坊、看水車、看滿灑的鴨子傍晚歸來,半夜裏跑到山頂看滿天繁星,騎著馬趕得雞狗滿莊子亂跑……

李小暖珍惜的數著日子,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十天轉瞬即逝。

到了最後一天,程恪比李小暖還磨蹭,直磨蹭到吃了午飯,才從莊子裏出來,一咱疾行,傍晚時分就回到了汝南王府,兩到到正院請了安,略陪著王妃說了兩句話,王妃就心痛的打發兩人回去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送程恪出了門,坐了轎子往正院請安去了,這深深王府裏的日子,還得象原來一樣過。

午初時分,靜安進了戶部衙門正堂,轉進後面書房見了程恪,長揖請了安,稟報道:“世子爺,我們爺說了,今天中午就在我們府裏吃飯,我們說,請世子爺早些過去,也好多說一會兒話。”

書房正中極寬大的榆木桌子上,正堆滿著帳冊、文書等物什,程恪從帳冊堆裏抬起頭,沉著臉點頭答應了,乾脆站起來,吩咐遠山親自看著滿桌的文書,自己跟著靜安出了門,上了馬,帶著南海等小廝、長隨,徑直往景王府去了。

周景然已經在內書房等著程恪了,見他進來,吩咐青平帶人將午飯送到內書房來,摒退眾人,搖著摺扇,在屋裏急急的來回轉著,猛然頓住腳步,用扇子點著程恪,惱火的說道:

“你沒看到我拼命跟你擠眼睛,眼珠子都快擠出來了?這去北地查府庫的事,是什麼好事不成?你搶這差使做什麼?暈頭了?”

程恪懶散的躺在搖椅上,長長短短的歎著氣,無奈的說道:“唉,前兒光顧著高興了,就沒想那麼多,就沒想想皇上怎麼就突然給了這麼大恩典,說我辛苦了,竟放了我十天,讓我陪陪小暖去。我到底有什麼辛苦處?今天早上皇上一說,我才明白過來,敢情這辛苦是在後頭的,是要反我派出去,到北三路去!這一趟,沒個一兩個月肯定回不來,可不是很辛苦?!唉,你看,皇上這是早就打算著了,我能不答應?敢不搶著?再說,我不答應也沒用不是?皇上算計你我,什麼時候算錯過?”

周景然垂著頭,長長的歎了口氣,跌坐到搖椅上,用扇子快一下慢一下的敲著椅子扶手,沉默了半晌,轉頭看著程恪說道:

“北地三路,府庫必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這事,朝庭上下人人心知肚明,連皇上,只怕心裏也明白著呢。大哥在北三路經營了十多年,從古志恒被他縱馬生生踏死後,整個北三路還有誰敢逆他分毫?咱們早就替他算過,他養兵、養士,日子過得又是豪奢無比,手筆那樣大,這花費上極巨,他自己不是個擅經營的,他府裏,從上到下,都是只會花錢不知道經營的,這銀子從哪里來?還不是都在北三路的軍費、府庫上頭出!這事,咱們能想到,皇上哪能想不到?這會兒,讓你去查這個,這……”

程恪頭往後靠在椅子背上,閉著眼睛,慢慢搖著搖椅,半晌才睜開眼睛,看著周景然。鄭重的說道:“我早晚要和他對上,如今出手探探虛實,也沒有什麼不好。這事,咱們也不是沒有計議過,我就照著咱們先前的計議行事,你別擔心。”

周景然沉著臉,目光幽深的望著屋頂,沉默了半晌,聲音低沉著冷利起來:“文士筆鋒、辯士舌鋒、武士刀鋒,我比他件件皆佳!這一回,就試一試這武士的刀鋒!”

程恪直起上身,滿眼的躍躍欲試,身上的懶散轉瞬間沒了蹤影,整個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劍般散發出寒意來,探身問道:“做到哪里?”

“不要動誠王府,把北三咱和誠王府的牽連斬了去!”

程恪搓了搓手,站了起來,重重的答應著:

“好!這回,要大開殺戒了!”

周景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鎖著眉頭,喝了幾口茶,轉頭看著程恪說道:

“從宮裏出來 ,我把北三路的情形又細細理了一遍,又把隨雲先生的劄記翻出來看了幾遍,北三路的情形,你可半分大意不得。還有,這事,不能咱們一家去,拖上兵部,湯二公子管著車駕司,北地三路的軍馬,他總得親自去查一查去!”

周景然放下杯子,氣勢凜然起來,

“還有錢繼盛,他是戶部侍郎,自然要隨行。”

程恪挑著一隻梢,連連點著頭,

“這主意好,誰不知道信王和王妃琴瑟和全合,湯二公子可是王妃嫡親的兄長,正好又足夠不成器,只是,錢繼盛?”

“他是三哥的老丈人,這層親戚,任誰也撕擄不開。一家對上三家,大哥凡事總要掂量掂量,有什麼事,先把那兩人推到前頭去!”

周景然聲音裏充滿了冷意,耷拉著眼皮,接著說道:

“世家不是看中了那個胡族的舞伎?成全他。你這邊一啟程,就成全他。林家,也要動一動!”

程恪點了點頭,看著周景然,低聲提醒道:

“若是這樣,咱們和誠王,可就撕破臉了!”

“嘿!”

周景然有些淒涼的哂笑著,

“這臉,早就撕破了,七年前,從咱們差點死在那兩個刺客手裏起,這臉就撕沒了!”

程恪沉默著看著周景然,周景然傷感的垂著頭,低聲說道:

“小暖說的對,皇家,無父子兄弟!”

程恪面容古怪的看著周景然,抿著嘴沒有接話,周景然轉頭盯著和恪看了一會兒,抬手重重的拍著他的肩膀,歎著氣,滿臉懷念的說道:

“小恪,我真不想……長大成人!你不知道,這些天,我老是夢到咱們從前的事,呼朋喚友,喝酒打架,捧唱曲兒的小姑娘,看舞娘賣弄風情,偷偷溜去……多少快活……”

程恪轉頭看著他,輕輕咳了幾聲,慢騰騰的說道:

“我覺得現在好。”

周景然呆怔了片刻,猛然跳起來,將手裏的扇子用和砸向程恪,氣恨恨的罵道:“你這個混帳東西!娶了小暖就萬事足了?就讓你一直在外頭辦差,一直在外頭!哼!”

程恪伸手接了摺扇,用手指掂了掂,嘿嘿笑著說道:“就算在外頭辦差,也比原來好,小暖在府裏等著我呢!”

“你!”

周景然從程恪手裏奪過扇子,抖開來,飛快的搖著,重重的倒在搖椅上,滿臉煩躁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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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3 23:5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木字局

青平在外頭高聲稟報了,引著丫頭婆子送了飯菜進來。

兩人吃了飯,看著丫頭婆子收拾乾淨,青平奉了茶上來,兩人坐回到搖椅上,懶散的喝了杯茶,程恪放下杯子,抬手撫著額頭,轉頭看著周景然,笑著說道:“從接了這差使,我就有個想頭。”

周景然微微轉過頭,疑惑的看著程恪。程恪嘿嘿笑著,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想帶小暖一起去,你看好不好?”

周景然一口氣堵在胸口,只悶得胸口隱隱作弄痛,用手指點著程恪,一時說不出話來,程恪忙擺著手說道:“你聽我說!我可全是出於一片公心!你想想,我若帶了小暖,外頭看著,那就是遊山玩水去了,也是輕敵之計不是?”

周景然緩過口氣來,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你還公心?”

程恪滿臉笑容,渾然不在意的接著說道:“再說了,小暖在這帳上,可是極精通的。跟我一起去,還能幫著我看看帳不是。”

周景然呼著悶氣,看著程恪,搖著頭,“你去那樣的地方,還想著帶小暖去?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暈了頭了!那是什麼地方?你當小暖是你,打不過總還跑得過?我告訴你,你趁早別想這些沒有的事!你還是好好打算打算,好好想想,萬一不妥,如何保著小命逃回來吧!”

程恪看著周景然,極其認真的說道:“我是真想帶小暖去!”

周景然啼笑皆非的看著程恪,抬手點著他,有些口吃的說道:“好,我不管你,你想帶,自己找皇上說去,你明天自己找皇上說去!”

程恪想了想,耷拉著肩膀,長長的歎了口氣,“那還是算了,跟皇上,說了也是白說,皇上早就想到了,都給過我十天假了!”

周景然氣哼哼著,心情倒好轉了許多。兩人又仔細商量了半晌,程恪才起身告辭,回去戶部打了個花胡哨,命遠山包了文書,出門徑直回汝南王府,去內書房找父親商量去了。

直到早末時分,程恪才從內書房出來,去正院請了安,和王妃說了領了差使要出遠門的事,又陪著王妃說了一會兒話,就轉回了清漣院。

李小暖聽了程恪要去北三路查府庫的信兒,呆了片刻,壓著心底湧起的絲絲不安,吩咐著竹青等人收拾程恪的東西,程恪笑著止了她。“不急,最快也要後天才能啟程,這一趟,就當行軍,也不用收拾太多東西。”

“嗯。”李小暖答應著,還是吩咐了下去。

兩人吃了飯,程恪端坐在榻上,專注地整理起北三路府庫歷年報過來的舊帳來。李小暖輕手輕肢地奉了茶,拿著本書,歪在榻的另一端,一邊看著書,一邊陪著他。

直到亥初時分,程恪才將帳稍稍理出個頭緒來。李小暖趴在另一頭的大靠枕上,不停地磕著頭,已經困得快要睡著了。

程恪笑不可支,輕手輕腳跳下榻,走到李小暖身邊,彎腰抱起了她。李小暖打了個機靈,一下子驚醒過來,呵欠連天著說道:“你忙好了?我有事等著和你說呢。”

“嗯,好,咱們到床上說,好好…說…”

程恪一邊屋裏走,一邊俯在李小暖耳邊,曖昧地低聲說道。李小暖伸手勾著程恪的脖子,人清醒過來,看著程恪笑著說道:“你別淨想…那個,真有極要緊的事要和你說。”

程恪把李小暖放到床上,緊貼著她躺下,兩隻手一路往衣服裏探去,李小暖拍開他的手,趕緊說道:“是北三路的事!要緊著呢!”

程恪頓住手,慢慢縮回來,一隻手撐著頭,側著身子看著李小暖。李小暖往他身邊貼了貼,低聲說道:“我的嫁妝鋪子裏,有幾家車馬行,都在北三路。天禧二十六年後,老祖宗陸陸續續遣了些外掌櫃,到北三路找生意做,找來找去,就接手了幾家車馬行。”

程恪呆了片刻,眼神驟然亮了起來。李小暖笑眯眯地看著程恪,伸手撫著他的胸口感歎道:“老祖宗想得可長遠了!”

程恪緩緩點了點頭。李小暖接著說道:“車馬行前前後後一共開了五家,還有兩家酒肆,一家在太原城,一家在洛城。剛開始的幾年,這七家鋪子,沒一家掙錢的。虧得很厲害。老祖宗就調過去大筆銀子貼補著,直到天禧三十年,才虧得不那麼厲害了。三十一年底,我接管了這些生意,和老祖宗一直理鋪子。老祖宗讓想法子把北三路的生意做起來,你知道,這生意要做,就得想法子。後來,老祖宗就把每家鋪子的五成利拿出來,讓掌櫃的看著送出去,該送給誰,就送給誰。”

李小暖拖長著聲音,程恪低頭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李小暖仰頭看著他,想了想,謹慎地解釋道:“老祖宗讓人去北三路做生意,原也沒多想過,不過生意人,做生意罷了。後來的事,也不過想掙些錢罷了。誰也沒有想到。。。倒沒別的意思。”

李小暖小心的看著程恪解釋道。程恪滿眼笑意的看著她,手下用力把她攬在懷裏,下巴抵在她頭頂上,極其暢快地笑了起來。

“李老夫人,真是讓人仰視。她若沒有別的意思,何到於年年貼了大筆銀子做這生意?你可別又想多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放心,大家都有心思,咱們也有。這京城,誰沒有心思?哪家沒有心思?”

李小暖仰頭看著程恪。程恪在她唇上點了點,低聲問道:“那幾家鋪子掌櫃,可知道是誰家的本錢?”

“不知道,老祖宗用的是木姓,往來聯絡的,是亭叔的二女婿,叫福貴的,原是李家的家生子兒,也跟著我陪嫁過來了。”“木福貴?”

“李福貴,外頭稱木大掌櫃,嗯。我這裏還有本帳冊子,是這幾年北三路的七家鋪子送幹股的明細,我跟你說,”李小暖往程恪懷裏擠了擠,笑了起來,“還有更好笑的呢。太原城裏的那家酒肆,掌櫃的最會鑽營,去年竟然找到了徐盛融的門路,把這幹股硬是送到了誠王側妃徐氏手裏。”

李小暖一邊笑一邊說道。程恪挑著眉梢,也跟著失笑起來。兩人笑了一陣子,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問道:“那些掌櫃,也分紅利?”

“嗯,兩成紅利。”李小暖搖著兩根手指說道。

程恪低低的吸了口氣,“你這手筆!五成的利送出去,兩成紅利分給掌櫃。你這東主,只留了三成利?”

“一成也沒留,餘下的三成利,一成給了福貴,還有兩成,我讓福貴分給了鋪子裏的夥計。”

程恪滿臉驚訝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笑眯眯地看著他,貼到他耳邊低聲說道:“你這趟去,讓你那幾個小廝也幫我看看,那些掌櫃和夥計可還盡心,看看咱們那些銀子花出去,到底買了幾成人心過來。若能買得兩在成,這生意就是咱們賺了。”

程恪抱著李小暖,一邊笑一邊點頭,心底的喜悅如春花綻放,她說咱們,真是好聽,咱們!

程恪心底熱熱的湧著喜悅,低著頭吻向李小暖,指尖滾熱著解著李小暖的衣服。李小暖被他身上的滾熱烤著,聲音含糊著軟的曖昧起來,“唉,還沒說完呢。。。”

程恪吻過去,堵回了她的話,舌尖纏綿著探進去,手下溫柔卻飛快的褪了李小暖和自己的衣服,壓著李小暖課標纏了上去,兩人緊緊貼在一片,程恪氣息零亂而粗重的咬著李小暖的耳垂,低低地呢喃著:“寶貝。。。沒有你,讓我。。。怎麼熬。。。”

纏綿的夜晚甜膩得化不開,卻過得飛快,黎明的曙光透進窗簾,程恪睜開眼睛,癡迷的看著懷裏濃睡不醒的李小暖,溫柔的給她掖好被子,輕手輕腳下了床,出屋叫了竹葉過來低聲吩咐道:“去個人,跟王妃說,就說我說的,少夫人身子不舒服,要好好歇一天,別讓人擾了她!”

竹葉恭敬的答應了,程恪回頭看了看,轉身進去淨房洗漱更衣去了。

李小暖醒過來時,已經是辰末時分了,只覺得身上酸軟得聯手都舉不起來,聽了竹葉的稟報,乾脆倒回去,又暈暈睡了過去。

晚上,程恪早早的回來,帶了幾本帳冊子回來,叫了李小暖,兩人一起仔細看了,倒也看不出大的不對來。程恪合上帳冊了,輕輕歎了口氣,轉頭看著李小暖,傷心的說道:“明天一早就要啟程了,怎麼著也得一兩個月。等我回來,都要過年了!小暖,等小景這事了了,這差使無論如何我也不領了,我就守著你,白天尋歡,晚上作樂!”

李小暖倒在程恪懷裏,笑得喘不過氣來,半晌才透過口氣,點著程恪的額頭誇獎道:“你是我見過的志向最遠大的人了,等這事定了,咱們一處,天天尋歡作樂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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