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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學步
第二天一早
李小暖剛起來洗漱了,古云歡就打發小丫頭過來笑嘻嘻的稟報導:“表小姐我們姑娘差我過來說一聲讓表小姐別忘了今兒要過去翠薇廳聽事兒.”
李小暖一口氣堵在喉嚨裡悶悶的點頭答應著打發了小丫頭回去,帶著蘭初去瑞宣堂請安去了吃了飯.
週夫人溫和的交待著李小暖:“別怕你先跟雲歡學學前些日子怕雲歡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已經大發了周嬤嬤每日過去幫襯著,如今海事讓她每天過去著府裡的規矩舊倒她都熟,你們兩個若有什麼不明白的問她就是.”
李小暖急忙站起來,恭敬地垂手聽 著,屈膝答應了,又辭了李老夫人才和古云歡一起往翠薇廳去了
翠薇廳榻上,原來古云姍的位置坐了古云歡李小暖坐在古云歡原來的位置上,瞟了眼腰背直挺的站在古云歡旁邊的周嬤嬤,週嬤嬤神情依舊端莊著,臉上彷彿帶著絲陰沉,彷彿沒看到坐在旁邊的李小暖。婆子一個接著一個,小心翼翼的上前回著事,古云歡接了賬目明細,轉手就塞給李小暖
“小暖你對對這數目”
李小暖接過一張張賬目,核對好數目,又吩咐蘭初取了歷年賬冊子過來,再對上一遍,核清除出入才點著頭或搖著頭,將賬目明細交給古云歡
週嬤嬤目光陰沉的盯著一張張仔細核對著的數目,比照著舊例的李小暖看了一會兒,才轉過眼神一個個掃過垂手侍立著等著回話的婆子
管事婆子呈了廚房採辦單子,稟報著下個月的米菜等各項用度,李小暖按過古云歡遞過來的單子核對了數目,又去了賬冊子核對了,微微皺起眉頭轉頭看著古云歡說道:“二姐姐大姐姐上個月出嫁,這個月林先生也辭館回去了,這碧梗什麼的用度道還和從前一樣”
古云歡轉眼看著管事婆子婆子飛快的瞄了周嬤嬤一眼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這做菜做飯的哪能可這頭做帽子的?總要留出些富餘來不能委屈了各院大小主子不是?!”
李小暖看著她,笑著只不說話,只歪著頭看著古云歡,古云歡臉色沉了下來,把賬目單子重重的擲到了地上,盯著婆子,惱怒的問道:
“那姐姐出嫁前,你們都是可著頭做的帽子?!府裡統總七八個主子,如今去了兩個人的份例,這數目字竟不用動!是從前剋扣了哪個?還是如今死撐著做帽子的?”
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週嬤嬤動了動,笑著說道:“二小姐且靜靜心,我倒隱隱約約聽廚房的人說過幾次,各院多多少少都抱怨過廚房送的飯菜總是不怎麼夠。”
眉梢挑著起來,轉身看著周嬤嬤正要說話,週嬤嬤急忙笑著接著說道:“廚房送的飯菜,主子們吃必定是有餘的,只是咱們府裡一向待下寬厚,主子身邊貼身侍候的丫頭們,多事和主子們一處吃些,來來回回,難免就不夠了,如今府裡也不少這些小錢,就寬厚些,也是咱們府上的風範。”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著周嬤嬤,又轉眼看著古云歡,古云歡臉色陰沉著看著周嬤嬤,侍琴看了眼捧畫,轉頭看著周嬤嬤說道:“嬤嬤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院子裡,可從來沒有這樣的事!姑娘有姑娘的份例,我們自然也有我們的份例,你去問問大廚房,我們這些個人,那一頓沒到大廚房去吃的?嬤嬤總不會說我們都是要吃了兩遍的吧?”
李小暖面無表情的垂下了眼簾,蘭初看著李小暖,也跟著低眉順目,安靜的垂手侍立著。
古云歡挑著眉梢,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嬤嬤,週嬤嬤尷尬著,有些惱怒起來,古云歡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轉過頭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咱們府上這個風範,我倒是頭一次聽說,從前姐姐在家時,她那裡咱們去得多,我可從來沒看到珍珠、玉翠她們跟著姐姐吃過飯,我這裡也沒有這樣的規矩,你們松風院呢?冬末和你一處吃飯的?”
李小暖笑著搖著頭。
“除了病著的那一陣子,我都是在瑞萱堂吃飯的。”
古云歡轉過頭看著周嬤嬤,慢騰騰的說道:
“這府裡,我和姐姐都是刻薄的,沒你說的這寬厚規矩,小暖和古蕭一向是在萱瑞堂吃飯的,我倒不知道,你說的這個慣例,是哪個院子裡的?“
週嬤嬤臉色紫漲起來,呆怔了半響,緊緊抿著嘴,不再說話,古云歡笑著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盯著俯首伏在地上的婆子吩咐道:“你回去對對清楚再來。”
婆子急忙磕了個頭,揀起地上的賬目單子,小心的退了出去。
李小暖端著杯子慢慢喝著茶,瞄著臉色青紫的周嬤嬤,心裡暗暗盤算起來。
李小暖苦惱著忙碌起來,每天早上去瑞萱堂請了安,就直接可古云歡一處到翠薇廳聽婆子們回事,這家務,不管不知道,管起來,大大小小的瑣碎事,一件接一件,一點也不輕鬆。
從翠薇廳回來,換了衣服,就得去瑞萱堂,吃了飯,陪著李老夫人到後面小佛堂,抄一會兒經,然後就是整理那些舊冊子、舊日文書、往來信札,諸如此類的故紙堆。
也就是晚上吃了飯回到松風院,還能看上一兩個時辰的書,李小暖哀嘆著調整著自己的節奏,什麼時候才能自己安排自己的日子,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呢?
今年裡,李小暖的身量長得快了起來,也比往年顯得更消瘦了些,李老夫人眼看著一天比一天靈秀漂亮的李小暖,越發憐愛起來,只要見到時新些的衣服樣子,就吩咐人做了給李小暖和古云歡兩人穿,這一春一夏,兩人的衣服足足比份例多出好幾倍去。
過了端午,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李老夫人午睡的時候稍長了些,李小暖抄完經有些空閒,就跟古蕭打聽了陳先生正在教授的書和文章,找出來跟著看了起來。
夏日午後,李小暖穿著件白色對襟雪絹上衣,一條白底繡著淡綠 蘭草的綃紗十六幅百褶曳地裙,這是今年京城的新款裙子,坐到小佛堂旁邊的廂房裡看著本文集。
這是兩浙路現任學政錢繼遠的文集,字句瑰麗,奇峰迭出,都說文如其人,這錢繼遠必定是個有才而古怪的文人才子。
李小暖鬱悶著放下手裡的文集,看這樣子,陳先生是打算讓古蕭明年就下場考試了,古蕭的文也和他的人一樣,敦厚有餘,靈性不足,要學錢繼元這樣的文風,只怕有心無力。
李小暖站起來,走到北面窗下,透過綃紗窗,看著後院鬱鬱蔥蔥的花草枝蔓,自己這樣的想法,要不要和李老夫人去說?正怔怔的發著呆,翠蓮進了廂房,笑著招呼道:
“表小姐,老祖宗醒了。”
李小暖急忙轉過身,笑著謝了翠蓮,急步進了東面廂房。
李老夫人正淨著面,李小暖忙上前接過靶鏡捧著,侍候著李老夫人淨了面,秋實捧了茶上來,李小暖接過給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接過,慢慢喝了兩口,看著李小暖,笑著問道:
“又看了蕭兒的文章呢?”
“嗯!”
李小暖笑著點了點頭,側著身子坐到榻沿上,猶豫著看著李老夫人問道:
“老祖宗知道一個叫錢繼遠的人嗎?”
“知道!那是咱們兩浙路現任學政,是個大才子!”
“嗯!”
李小暖贊同的重重點著頭。
“前幾天古蕭說陳先生讓他好好研讀錢先生的文章,我就找來看了幾篇,真是好文章!用司遣句,瑰麗異常,處處與從不同,奇峰迭出,文章看得人驚心動魄!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寫出來的,那些詞句、那個意境,怎麼想到的呢?”
李小暖重重的感慨著,李老夫人笑了起來,點著頭說道。
“這錢繼遠是蕭兒他爹後面一科探花郎,京城世家子弟,沒中舉前,在京城就極有名聲,才情高脾氣古怪,目無下塵,他能看得入眼的人可不多,倒是到咱們府上拜會過蕭兒他爹”
李小暖挑著眉梢,笑了起來。
“那明年古蕭若是下場應試,說不定他能青眼相加,照應一二呢!”
李老夫人頓了頓,微微擰著眉頭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
“不會,這錢繼遠做學政,風評一向不大好,他脾氣太過古怪了些,只肯取合了自己口味的文章,那些四平八穩、中規中矩的文章,他一向看不入眼。”
李小暖憂心忡忡的看著李老夫人說道:
“老祖宗,古蕭的文章,就是四平八穩,中規中矩,若是這樣,豈不是要吃了大虧了?陳先生讓他看錢先生的文集,是不是想讓他學著些這樣的文風?”
李小暖輕輕搖著頭,接著說道:
“老祖宗,錢先生這樣的文章,沒人能學得了的!”
李老夫人眉頭擰了起來,仔細思量了半晌,轉過頭,看著李小暖說道:
“你擔憂的極是,蕭兒過於敦厚,這樣奇詭的文章,他學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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