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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小小喵 -【皇子嫁到(女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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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07: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皇子嫁到(女尊)作者:小小喵

【內容簡介】:
   
    厭倦前世殺戮,今生她只想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種種田,澆澆花的布衣生活,奈何上天不眷顧,不過是挑菜路過,竟然從天而降一位金枝玉葉的王子,說要做她夫郎,這、這該如何是好!?

   皇子和農婦的感情糾葛,沒有驚天動地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有一些日積月累的小小感動與理解。

   此文屬於戀愛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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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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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08: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百年前的今日這個支系龐大的女尊國——鳳滕是由三個男尊國和兩個女尊國拼合,經過戰爭的赤紅洗刷,這個曾經動蕩戰亂的五國如今組成一個大國,子民個個安居樂業豐衣足食,能維持這一派祥和景像都多虧了支系的分工明細。

  支系各自管理掌管的地域,每年祭慶,支系都會聚集到金覲見鳳滕的聖主,支系間都會聯姻鞏固彼此的地位,開枝散葉。

  話說,白狄聖上有十名皇兒,個個貌若天仙,享譽白狄十仙的美名,昔日的仙子在皇上點配下,紛紛下凡嫁作她人夫,如今只剩下五皇子待嫁閨中,這可愁白了皇上斑白的鬢發,按理說皇子相貌不差,品行那是接受宮中最嚴謹的禮教規條,琴棋書畫更不在話下,但為何就是這般難嫁呢!?

  民間也開始流傳五皇子其實是個無鹽夫,相貌奇醜,性格怪異,背部還長了一個巨大的肉瘤,總是弓著行走,以訛傳訛,不過是高齡剩男,這下就被妖物化了,導致門庭更加凋零冷清,至今無人問津。

  一間奢華精貴的宮殿忽傳出一道咆哮男聲,嚇得落在枝頭休息的鳥兒驚飛四散。

  “大膽!究竟是哪個賤奴所造的謠!本皇子定要好好治她詆毀皇室之罪!”對鏡畫眉的男子放下黛筆,白璧無瑕的肌膚一雙剪水秋瞳覆上怒火,嫣紅小嘴說著嚴厲的話語,質問著那個瑟瑟發抖的小侍童,“回皇子的話,半夏也是聽外出采購的姐兒從民間得知??????”瑟縮著肩膀,半夏已經後悔將此事告知男子了,自己已是第四百二十五個來伺候五皇子的人,每個都受不了皇子的脾氣而被換掉,半夏只求能做好份內事其他的什麼也不敢多想。

  聞言,男子擰了擰眉心,不屑地說道:“賤民就是賤民,就只會嗑些低俗膚淺的流言”重執黛筆描眉,見男子沒有遷怒他的意思,半夏大膽上前取過黛筆,“讓小人來吧”。

  “嗯”男子秋眸半合,讓侍童畫眉,恬靜精致的面容跟坊間的流言根本就是兩個版本,五皇子在十名兄弟當中相貌是最絕美的,一顰一笑靨足以傾人國,但卻被他那帶著凌厲的眉宇給擋下不少媚態,給人盛氣凌人、難以親近的感覺,不知道的都道這五皇子刁鑽苛刻,可誰又知道這都是源自於他的自卑心,築起的一堵高牆,將那悲憐的心藏起。或者就有人說了,皇子金枝玉葉,錦衣玉食綾羅綢緞應有盡有,相貌又是一等一的天姿之色,何來自卑自憐之說,但站在太陽下就一定會有影子,這影子是他死死緊守的秘密,也是他至今還未出嫁的原因。

  一邊讓半夏畫妝一邊聽著聽著耳邊進來的侍人傳話,“皇子,柯管事有事求見”。

  唇色朱纓一點,男子抿抿紅唇,秋眸一瞟,“快請”語調平平,似是早已猜到來人所為何事,起身讓半夏整理衣裳,背後緩緩靠近的腳步聲,接著是一把嘹亮的女聲揚起,“微臣參見五皇子,皇子千歲千歲……”。

  五皇子扭身凝著底下女子:“平身”。

  柯管事頷首說道:“謝皇子”,柯管事是母皇身邊的人,此行恐怕又是為了那件事,思及此,男子表現得有點不耐煩,“柯管事,畫像就免了,本皇子今兒沒心情看”自他十五歲開始,母皇時不時就取來各大臣家中適婚女兒供他選擇,但每次都被他敷衍了事,本以為母皇該放棄了,誰知道這陣子又掀起了浪潮,送往朝霞殿的畫像越來越多,到現在他已經麻木了。

  “微臣此行不是送畫像,而是請皇子稍移玉步,隨微臣到甘泉殿”,五皇子眉毛一挑,甘泉殿是母皇的住處,不知為何事,思忖半會兒他揚聲說道:“擺駕”。

  甘泉殿上,白狄國聖上面帶慈孝地瞅著座下男子,卸下威嚴的面具,她也不過是一個疼愛孩子的娘親,“宇寧,你現在也二十有七了吧”說到這,皇上也不禁吁了一口氣,二十七歲,如果嫁人了早就膝下孩兒一群了。

  “回母皇,是的”宇寧垂首眼底飄過一絲了然,表情沒多大變化,就聽著接下來他都能背的台詞。

  “日月如梭,回想你小時候還是個小粉娃,天天圍著為娘的膝便討糖果,這下一眨眼你就長得出落標致,已是能做人夫了”皇上一邊感嘆一邊用期望目光看著他,但男子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木然的表情靜靜聽著娘親的話。

  見兒子不語,皇上喚來管事在耳邊耳語幾句,隨即兩名名侍女推著一個掛滿畫像的架子推進了殿上。

  宇寧不明娘親這唱的是哪出戲,將疑問的眼神投向座上的女子,“呵呵,這些女子都是經過為娘精心挑選的上上人選,這當中有為娘寵信的大將,也有內政大臣之女,個個都是朝中重臣”弦外之意就是要他在這當中選出駙馬。

  見宇寧沉默,以為是男兒家的害羞,皇上笑了笑逐一向他介紹,“這個御史大夫之女如何!?”說著,侍女便將畫像向前稍抬,皇上又接著說:“此女足智多謀,可是咱朝不可或缺的棟梁,前途一片光明”最重要的是配得上她的兒子。

  瞄了瞄畫中人,宇寧秀眉略攏,“足智多謀那就是成府極深愛耍心機之人,嫁於她豈不是要天天防算計算!?”。

  既然這個不合意,那就下一個,“那這個鐵騎將軍如何!?”一個威風凜凜的女子騎在駿馬之上,高舉著長劍殺敵的畫像,“她驍勇善戰,曾為我國立下汗馬功勞,可是一等一的鐵女子!”提起這個鐵騎大將,皇上就不禁油然升起自豪感。

  皺了皺眉,宇寧微微搖頭,“南征北討,成親後也如同守寡”。

  “下一個下一個”皇上汗顏立馬命人撤換,“這個太史令呢!?只負責記載國史,不用打戰,多得是時間陪你”皇上希冀的眼神等著男子的回答。

  瞅著畫像看多兩眼,他是越瞧眉頭鎖得越深,“身材矮如冬瓜,腦滿腸肥,如此身段,想必多病纏身”聽他這麼一說,皇上就算有再多不滿也忍了下去,“下一個”。

  “她頭發稀疏必有暗疾”

  “下一個”。

  “背脊如弓,腳形外八,生出的子女是像她還是像兒臣!?”。

  “下一個!”。

  “身板薄如紙,兩眼下垂無神,眉毛疏淡親情薄”

  “下一個……”

  把架子上的畫像全看個遍,不是嫌身子板薄就是嫌歪嘴齙牙,好好的一個人也能被他挑出一身缺點,這下,就算脾氣再好也禁不住要發怒了,“夠了!正所謂嫁妻求賢女,人不可以貌相,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朕一個答復!”就算百般寵愛,總要有出嫁的一天,而且他也不小了,難道想老死宮中!?

  宇寧起身垂首,語調強硬,“母皇,兒臣在未找到意中人是不會隨便下嫁的”堅毅的外表下卻是百般的無奈與痛苦,他又何嘗不想嫁呢,看到皇兄帶著一家大小回宮探訪,他還是孓然一身,孤獨地留在宮殿黯然度過人生中最燦爛的年華。

  “你!”被他的話當場堵得語結,但話已出,不可能收回,“總之,為娘給你一月時間,如果你還是尋不到你意中人,這婚配就由為娘著手操辦了”趁著兒子還是二字頭,還算“年輕”,到三十歲還是待嫁,到時候不單止皇室顏面難存,還有這年紀想嫁也是難事了。

  最後通牒下達,宇寧自知母皇已經容不得他再待嫁了,皇命如千斤壓得他不得不點頭肯首,“兒臣知道”。

  他也忘記是何時走出甘泉殿的了,就這樣愣愣地走著,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步向何方,主子臉色不大好,半夏也不敢吱聲,誠惶誠恐地低頭隨後,前面的人忽然停下,害他差點撞上,幸好剎住了腳步,正在掃撫心口的半夏聞見前面一道好聽的嗓音,好奇側頭望去,“奴才見過四皇子”半夏欠身道。

  “宇寧見過四皇兄”盈盈福身,靈羽朝那個瞅著他的小娃微微一笑,小娃立馬笑樂了,一張討喜的臉蛋讓人看著就歡喜,奶聲奶氣地喚了聲,“五皇叔”小娃跨著小步跑到他身邊,胖嘟嘟的小手大張向他討抱抱。

  宇寧彎身抱起這胖小娃,捏了捏那小俏鼻笑道:“霜兒這是要去哪呢!?”,攬住香噴噴的五皇叔,小霜兒笑眯眯地露出兩只剛長的乳牙,“霜兒要去拿糖糖”。

  “什麼糖糖,是皇奶奶”四皇子青黛笑斥一聲,點了點那只顧著吃的小腦袋,見男子是從甘泉殿的方向出來,就問:“宇寧,你剛才去母皇那了!?”。

  “額、嗯……”黯然垂目,母皇的說話又再在腦海中盤旋,眼尖的青黛又怎會沒發覺這細微的變化呢,“靈羽,其實母皇為你選的駙馬都是上盛之色,個個都是不可多得的才女,藍顏彈指老,剎那芳華啊”他也不想五弟一生就困死在這深宮中。

  一絲忍痛逝過,宇寧點頭訥訥應到,“宇寧明白…….”,不明白為什麼五皇叔不笑了,胖嘟嘟的小肉手捧著那張精致的臉蛋,揚起一抹天真的笑容說道:“霜兒給五皇叔糖糖,這樣你就會笑”,就算苦著臉,瞅到這奶娃的笑臉都不禁撲哧一聲,淡淡的笑容在那張漂亮的臉蛋綻放。

  青黛原本還以為戳到他什麼痛處還在納悶該怎樣化解,這下幸虧有得這小饞鬼解圍,“好了,皇奶奶還在裡面等著呢”抱回小娃,青黛瞅著霜兒的粉臉說道:“跟五皇叔說再見”,小娃果然聽話,嫌一只手不夠用,高舉著雙手揮舞並且大喊:“五皇叔再見~!”。

  “再見”重拾笑容,向那小娃擺手,青黛也扭過頭揚起一抹歉笑,宇寧明白皇兄也是出於關心,他反而覺得自己很沒用,連出閣的皇兄也替他的婚事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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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08: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將最後一桶水倒進浴桶,看著已經滿撲撲水,半夏走出屏風說道:“主子,熱水已備好,可以沐浴更衣了”。

  宇寧對鏡梳理著發絲,“嗯,退下吧”,半夏頷首應到,出去時順便帶上門。

  放下玉梳,宇寧走到門插上門閂,確定外面開不了門才踱步走向浴桶,羅衣盡解,透過水汽迷蒙,男子的凝脂玉肌若隱若現,修長的手指探了探水溫,覺得正適合,便抬腳渡入浴桶,滿溢的熱水順流而下,柔滑的帕子搓洗著凝肌,白皙的肌膚泡在暖水裡,緩緩變成宛如櫻花粉淡之色,潮紅的臉頰,水汽冉冉,一副美人入浴就這樣勾畫出來。

  以手作勺,盛著熱水撲打臉頰,晶瑩沿著細脖一直滑下至漂亮的鎖骨最後融入水中,沾了水珠的羽睫顯得更加柔黑濃長,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修長的手撫上胸膛,一聲悲傷的嘆息伴隨著水汽冉冉上升,最後消失在空氣中,靠在浴桶邊,溫暖包裹著他冰涼的心,為什麼就我跟別人不一樣……

  這個問題他詢問過自己無數次,誰能給出他答案!?

  “喵~!”一聲輕微的叫喚在下面傳來,宇寧探頭一看,原來是一只小白貓,一雙如湖水般清澄的大眼瞅得人心生憐惜,想抱起它好好愛撫疼愛。

  “小貓,迷路了嗎!?”垂下手臂,帶著水珠的指尖被口渴的小貓舔舐著,癢癢的感覺,“呵呵”,撓著那軟乎乎的下巴,小貓舒服得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看著這嬌憨的可愛模樣,宇寧忽然很想飼養這小可愛,“肚子餓不餓!?”摸了摸毛絨絨的小腦袋,澄亮的大眼眯了眯,張著小嘴,“喵嗚~!”。

  “呵呵,等會兒喔”撤回手臂,宇寧遂從浴桶起身,想著抬手取過衣物,冒失的半夏卻忘了准備,於是乎他步出屏風走到衣櫃,不料,房裡除了迷路的小貓還有來尋貓咪的小侍童,他雙腳翻窗進入,剛下地,就跟赤|身男子撞個正著,本是想說饒命的小侍童在看到男子之後雙瞳暴漲,驚恐地後退至牆邊,“你、你、你……妖……”。

  晃過神來的璟涵當即將床榻的羅帳扯下裹身,對外頭大喊一聲,“有刺客!”,這下到小侍童嚇楞了,還不知改作何反應之時就有一群侍衛破門而入,持著亮晃晃的長劍指著他,嚇得小侍童屁滾尿滾,顫抖著蒼白的嘴唇。

  “主子,您沒受傷吧!?”半夏隨後跟著侍衛進來,第一時間取來衣物披在他身上。

  “沒事”簡單穿著衣裳,他指著那個小侍童,眼底閃爍著凶狠,說道:“把他拖出去砍了”。

  “是”領頭衛兵應到,小侍童血色盡退,哆嗦著雙腳,驚恐與絕望扭曲了他的臉龐,“你、你是妖——”。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刺辣辣地印在小侍童的臉上,宇寧厲聲對衛兵說道:“本皇子不要再從他口中聽到一個字!”說罷,衛兵找來布條將他嘴巴緊封拖了出去,冷漠肅穆的外表是他快要嚇破膽而瑟瑟發抖的雙臂,跌坐在床上,恍惚的神情已不見方才的狠勁,差一點,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主子,您、您沒事吧!?”鮮見五皇子會因一個小侍童而大發雷霆,這到嚇壞了半夏,就怕自己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得罪他招來砍頭。

  “沒事,你去將隔壁房間收拾一下”虛弱的聲線,仿佛剛才那一喊已經透支了他的體力。

  “是”半夏有點不放心的瞧了他一眼後才緩緩退出,木門虛掩,他甚至不敢在屏風後替換衣服,這種不安感由骨髓蔓延開來,侵襲著他的每一條神經,自此,五皇子每次沐浴更衣都要門窗緊鎖,外加屋外不得有閑雜人等靠近,否則立斬決!

  秋季是狩獵的好時機,加之萬裡晴空風和日麗更是個個大展拳腳的好時刻,就在今天,皇上特意將朝中大臣適婚之女聚集在此,而眾女應了聖上的邀請,都心知肚明這對外說是一場狩獵大賽,說白了就是給那“高齡”待嫁的五皇子選拔駙馬,所以這到場的女子都是有實力之人,能得到這駙馬可以說是一生都平步青雲,一帆風順,而且這蒙面的五皇子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隱約可察也是上等姿色,就算姿色平平,憑那駙馬的位置都能讓一眾女兒爭個“你死我活”呀。

  看著那群馳馬飛揚的女子,個個都迫不及待地想一展風采博得美人賞識,皇上笑呵呵地眺望遠處,又側視著一邊的男子,“宇寧,這些女子都是文武雙全之士,而且家中並無夫侍,也不用上場殺敵,身段又是英挺壯碩,五官也端正俊彥,這下可沒能挑出缺點了吧”。

  望著那群利字當頭的女人宇寧就顯得了無興趣,“母皇不是說了給兒臣一個月的時間嗎,這出狩獵又是何意……”一個月,別說是一個月,就算給他一年、十年,他都找不到所謂的意中人,他這種人最適合就是孤獨終老。

  “你深居宮中不是朕這秋季狩獵你也沒法尋到意中人呀”皇上對於這次聚集的青年才俊很是有自信,定能讓兒子挑選到合適的。

  “唉~!”淡如煙的嘆息一下子就被風吹散,凝著母皇的側臉,那頭烏發在他沒發覺的時候已冒出了幾根銀絲,那平滑的眼尾也被歲月磨出了幾道痕跡,他現在才發現,母皇變老了,自己的親事還要她老操心,這一想,鼻頭頓時發酸,眼眶泛紅,他是否應該趕緊出閣,免得再讓母皇為他憂愁。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歡呼聲,循聲看去,一女子躍下馬走到獵物前自得地比了比手勢,看著那支沒入鹿體的飛箭,一個計謀頓時在宇寧腦中閃過,隨即脫口而出,“母皇,兒臣想在京都舉辦射箭選親!”。

  “唔!?”皇上眉心一鎖,對於他的提議似是不同意,“你乃白狄皇子,豈能下降身份嫁與平民!?”如果此消息傳了出去,皇室的顏面難存。

  知曉母皇的顧慮,宇寧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母皇,皇室總是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讓民眾都望之卻步,心生敬畏,如果兒臣下嫁平民,一來可以體現皇室親民,二來兒臣也想體驗一下平民家的生活”說著,宇寧期待地笑道:“那應該很有趣”。

  “這……”皇上摸著下顎作思考狀,這就代表這事有希望了,打鐵趁熱,宇寧又道:“兒臣年紀已不小,再拖下去恐怕連平民也會嫌棄兒臣了……”失落的眼神刺痛著皇上這顆為人母的心,當即一聲令下,“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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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0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在白狄都城平遙城外,綠黃相間的田野,偶爾遇到嘴饞的小動物來偷吃就會被一些調皮的孩童追趕,正是收割的時節,田裡聚集了大人忙活的背影,一些年紀稍長的孩子也卷起褲管下田幫忙,幼小的就在一邊嬉戲打鬧,那這金黃的稻谷你追我趕,嘻嘻哈哈的笑聲讓收割這種累活也增添一份歡樂氣氛。

  “阿容,過來幫一把”一位身材豐滿的女子拿著彎刀高揮著,喊著那個在田邊乘涼的女子。

  “哦,來嘞”名喚元容的女子捻起掛在脖子的巾布擦了一把汗,拎起擱在一邊的割禾刀走了過去。

  “牛嬸”元容朝那彎身割禾的胖夫人喚道,握著刀子走到女人的旁邊,見幫手來了,牛嬸笑咧了嘴,“我那男人不舒服躺在屋裡,這下要麻煩你了”。

  “小意思”元容和善地笑了笑,拎著刀子快手收割,嫻熟的功夫已跟這裡的農婦相差無幾,一點都不像是外行人。

  在田邊路過的農婦見牛嬸還沒收割成都紛紛下田幫忙,在這裡只要有一家忙不過來其他人都會義不容辭地幫一把,完事之後大家還會聚到一塊喝口小酒,算是酬謝也順便促進一下感情。

  “大伙,我煮了冬瓜水,都上來歇會兒吧”一名年約十五的少年一手拎著大茶壺一手拎著食籃朝那群彎身忙活的人喊道,小麥色的皮膚有著一張清爽的笑臉,給人如沐陽光似的溫暖。

  “好嘞~!”牛嬸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誒~!大伙辛苦了,上去休息一會兒吧”聞言,眾人都先放下活走到田邊的空地圍坐,少年就拿著大碗往裡倒冬瓜水。

  “走吧”牛嬸拍了拍元容的背,兩人並行走到那邊上。

  依巧騰出閑給她倒了碗冬瓜水,遞了過去,“容姐姐”。

  “謝謝”接過大碗,元容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大口,拿起搭在脖子上的巾布擦了擦嘴角,“你爹爹現在好點了嗎!?”。

  雖然照顧爹爹和農活兩邊跑,眼底也積了些許疲憊,但愛笑的嘴角依然上揚著,“嗯,好多了,喝了藥現在睡得正香”。

  聞言後元容也稍微放心,“那就好”又繼續道:“如果有什麼事盡管吱一聲”,當年她渾身是傷的躺在牛嬸的家門口,是她們一家救了她,現在的生活也是她們的幫助才得到的,所以牛嬸算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

  “呵呵,那我就不客氣咯”依巧咯咯笑道,沒有城裡男兒家的羞澀內斂,秀俊的臉蛋兒,爽朗的笑容是他的最大魅力。

  見兩人說得興起,坐著休息的農婦開始笑侃她倆,“哎喲,瞧咱們依巧笑得比蜂蜜還甜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倆夫妻呢”。

  “貴嬸~!依巧惱嗔了一聲,小麥色的肌膚浮現出兩抹粉色,羞窘的目光瞥了眼在傻笑的元容又急急收回。

  “喲,元容,你的小夫郎發怒了~!”貴嬸彎著躲避,就怕依巧手上的茶壺澆在她頭上,眾人聞言也跟著哈哈大笑,牛嬸其實也有這意思,只是礙於面子沒跟元容提起,她跟夫君就只有依巧這個兒子,元容為人忠厚老實,而且兩年時間相處下來,她也把她當成了半個女兒,自然想親上加親。

  “呵呵,依巧不會生氣的”元容那細長的眸子再笑就只剩下一條縫了,呆愣的笑容讓人覺得這女人是不是太遲鈍了點,她們真為依巧擔心。

  元容都這麼說了,就算依巧想生氣也氣不成,白了眼那個傻愣的女子,乍聞牛舍傳出低沉的“哞”叫聲,依巧驚覺放下茶壺,“小花要生了”說著便跑了過去。

  牛嬸喝了口冬瓜水看看牛舍又看看女子,“元容,能勞煩你去幫忙嗎?我怕那孩子弄不好”。

  “哦”元容爽快答應,放下大碗跟了上去。凝著那抹背影,牛嬸的注意力又被貴嬸拉了回來,“誒,阿谷,你有沒有打算將依巧許配給元容啊!?”貴嬸覺得他倆挺配的,一個織布一個耕種,多配~!

  牛嬸凝著牛舍的方向嬸笑而不語,留愛八卦的貴嬸窩著一肚子疑問。

  在牛舍,依巧和元容忙著取來稻草給新生的小牛犢保暖,准備小花的食物,忙完之後,兩人都倚在欄杆滿足地看著勞動成果。

  “小花又生小花,那就叫它做小小花好了”依巧笑著說出腦袋的想法,冷不防的女子伸出手用袖子在他臉上抹了一把,“髒了”元容翹了翹嘴角笑道。

  “是、是嗎,多謝”俏臉緋紅,摸了摸發熱的臉頰,依巧瞥回頭繼續瞧著小牛犢。

  翌日

  元容挑著一籮筐的蔬菜打算拿到城裡賣,剛踏出小茅屋就聽到依巧朝他叫喚,“容姐姐”,疾步跑來,將一個小包裹放在她的籮筐上,“這是饅頭”,元容笑了笑道了聲“多謝”,依巧就知道她向來就是想起一餐才吃一餐的人,所以每天都會替她備好饅頭讓他上路吃的。

  “裡面夠你吃兩頓的了,要記得吃呀”依巧不放心地叮囑一聲。

  “嗯”元容點頭應道。

  “那你路上小心”依巧淺淺一笑,左嘴角牽出一個小酒窩。元容回以微笑,挑著農作物緩緩向平遙城進發。

  今天的平遙似乎比往日更加熱鬧,街道早就被堵個水泄不通,不過似乎人們都在共同討論著一個問題。

  “聽說五皇子要在平遙舉辦一場射箭選親”走在元容前頭的大姐扯著嗓音說話,想聽不清楚也難。

  “五皇子!?他不是已經二十又七了嗎,而且又是無鹽夫,真是又老又醜,不過頂著那個皇子的光環,肯定能招攬到不少女子吧”大姐身邊較矮的女子掩嘴嗤笑一聲,語氣滿是不屑和幸災樂禍。

  “誰知道呢,快去瞧瞧吧,說不定能走個狗屎運讓五皇子相中,到時候享盡榮華富貴,就算他是無鹽男又如何,花點錢到外面養個小倌耍耍,人生一大樂事呀!”說著,大姐就加快了腳步,一下子就衝進了人群裡面。

  在明德廣場,一個高搭的樓台上坐著一名蒙面男子,周圍守衛森嚴,一尺之內都圍著一圈的侍衛把守,不讓湊熱鬧的群眾靠近高台一步。

  鳥瞰底下的群眾,宇寧眉心淺鎖,附耳在半夏的耳邊細說兩句,半夏點頭領命退下,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個手持弓箭的中年女人。

  “微臣白曉峰拜見五皇子”中年女子恭謹作揖一拜,嚴肅的表情讓人看著心生畏懼。

  “平身”宇寧眺望著底下的群眾挑選著合適的人選。

  “謝五皇子”右肩掛弓左背箭袋,立於男子身後,表情並無波動,對於今天,他只是受令於皇上聽從五皇子差遣。

  半響,宇寧對身後的半夏淡淡說道:“可以開始了”,點點頭,半夏來到欄杆處對下面的一位女子拍掌示意。

  “哐哐哐”幾聲銅鑼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女子大聲地向眾人解說:“今日吾國白狄十仙之一的五皇子特選此地來挑選駙馬……”一串的開場白,意思很簡單,就是台上的弓箭手蒙眼射出的箭來挑選,箭速不快,而且會取下箭頭用軟布包裹,所以安全是有保障的,箭射到哪人五皇子就下嫁於誰,當然若射到有正室的女子、孩童或者同性的就作罷。

  規則也說明了,台下的人群已開始洶湧,有看戲的,大多數是來博一下運氣的。

  宇寧目如火炬在下面四處尋找合適人選,其實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嫁活人,他這射箭選駙馬是有內幕的,弓箭手在射出的中途會將箭掉包,而所謂蒙眼不過是拿一條輕薄的絲巾蒙著,根本妨礙不到弓箭手的視線,最後由宇寧選出射殺人選,嫁給一個死人,那他的秘密既可以保守,又可以對母皇有交代。

  眼眸尋找之際,一個極其平凡的人影闖入眼簾,弓箭手已嚴陣以待,只要他一聲令下,飛箭便會命中目標。

  “他”。弓箭手順著他的目光找到一個挑擔的女子,“那灰衣農婦!?”低聲詢問確定目標。

  “嗯”輕輕應到,尾音未落地,箭已“嗖”的一聲破風疾飛射向那名無辜的農婦,不知是否她命大,那本已瞄准她的箭竟然從她身後錯過,尖銳的箭頭入地三分,可見此速度射入肉體是何等致命。

  “怎麼會偏了!”宇寧厲聲質問,白曉峰直道“微臣不才”說著又抽出另一支,同樣是瞄准致命位置,但這次又被她幸運躲過,落在了那挑擔上,之後連發幾箭也是如此,眼看獵物要走了,宇寧一咬牙下令,“就她了!”。

  在走去擺攤路上的元容無辜被一群侍衛模樣的女子團團圍住,憨厚的臉滿是不解,細長的眸子環顧這讓人莫名其妙的狀況,“請問…有什麼事嗎!?”,眾侍衛都搞不清,這老實巴交的農婦竟然走了狗屎運得到駙馬這位子。

  “恭喜小姐當選駙馬”一位清秀的少年從人牆裡走出,笑意盈盈地走向她。

  “駙馬!?”元容疑惑地擰著眉心,她只知道現在她要趕著天黑要把這兩籮蔬菜賣掉換錢,“不好意思,我不想要什麼駙馬,我還要去賣菜”說著,她想步出人群,沒想到侍衛卻把路給堵了,而且沒有讓路的意思。

  “公子,這……”元容面露難色,希望少年能放過她。

  “本皇子將你的菜通通買下,這下你有空與本皇子詳談幾句了吧!?”一個如空谷幽蘭,似溪澗清泉的男子從人牆裡步出,雖然臉覆紗巾,但還是難掩他的絕色之姿,尤其是那雙剪水秋眸,一個眼神足可傾人魂。

  面對如此美人,元容似乎比較關心今天能不能順利把蔬菜賣光,“我只想到街邊擺賣”,憨厚的臉龐微微蹙起眉頭,對男子的行為表示困擾。

  人牆外開始喧嘩討論,因為兩人都站在人牆裡面,而那些侍衛身形高大彪悍,害那些好事的群眾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看著眼前一身布衣,看那長相更是那種受欺負的主,宇寧抿了抿唇,勉為其難地說道:“你已經當選了本皇子的駙馬”話畢,拋了一記眼神給半夏,示意他說下去。

  半夏橫跨一步,朝女子點點頭,“根據婚嫁習俗,皇室跟平民相差無幾,駙馬您要在明日奉上庚帖,還有納吉…….”。

  “我沒錢”元容納悶地插了一句,她現在是剛好養活自己,存的那點小錢是打算日後開間小店過活的。

  宇寧和半夏不約而同地白了她一眼,被打斷了話的半夏繼續說:“納吉什麼的就不用駙馬您准備了,您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迎娶五皇子入門”話畢,半夏退回男子身後。

  宇寧眸光輕瞥,覺得多看她一眼都是多余的,冷冷地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關於細節本皇子會派人告知你的了”,元容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就被塞下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五皇子,撓了撓頭,她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在眾人好奇窺探的注視下尋找適合的位置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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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08: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位好事的大姑湊過來詢問:“喂,剛剛五皇子跟你說了什麼!?是選了你做駙馬了麼!?”。

  “大姑,要買些青菜嗎”元容樸實的臉微微蕩開一抹淺笑,拿著一顆芹菜遞前售賣,或許是女子呆愣的笑容讓大姑失去了興趣,低聲說了一句,“這蠢樣都能被選上駙馬,那我豈不是能當皇帝”嗤笑一聲便扭身離開。

  看著大姑遠去的身影,元容嘆了一聲,將青菜放回籮筐裡,這已經是第五十七次了,每個人走過來只是問她這個問題,看著滿滿一款的青菜,今天不知能不能賣到幾個銅錢。

  啃著饅頭,元容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平凡而不顯眼,普普通通的農婦誰也沒料到會遭這罪。

  到了黃昏收市,她站了一天都只是賣出幾棵,從洗得泛白的衣裳裡掏出幾個銅板,就算省吃儉用,也只夠她吃兩頓飯,收起銅板,她挑起還是滿滿一籮筐的蔬菜往城門走去,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多,對什麼事她都是一笑置之,所以她一直認為,今天肯定是搞錯了。

  剛去完牛舍看小小花的依巧就瞅見遠處那抹身影,蕩開笑顏朝她揮手喊道:“容姐姐”,小步跑上前探頭張望籮筐,“今天生意不好嗎!?”跟出去時相比,他實在沒覺得有減少。

  元容赧然撓了撓頭,“也不知怎的,今天沒人光顧”。

  “沒關系,明日繼續努力,反正現在天氣逐漸轉涼,蔬菜還能擺一陣子”殘陽余暉灑在依巧的嘴角是顯得那麼的耀眼溫暖,讓原本沮喪的元容也一撥愁雲展露笑顏。

  “依巧,吃飯了——”出來喊人的梁氏瞧見元容正巧站在他家門口,熱情的上前問道:“元容,剛好,咱們煮了飯菜,一塊吃吧”。

  “不用了,家中還有剩飯,不能浪費掉”牛嬸家對她太好,但不能總是蹭她們家的。

  屋裡的牛嬸聽到元容的聲音立馬走了出來,“元容,是個女人就別磨嘰了,趕快進來”說著也不等元容回答,搭著她的肩膀直往屋裡推,瞅著這個大老粗娘親,依巧跟梁氏對視一眼,露出淺淺笑意,看來娘親真的很喜歡元容呢。

  “快坐呀”牛嬸提著酒壺往她的碗裡添滿,拿著大碗要跟她對碰,“來,喝一碗”,元容順意拿起大碗對碰,細細啜飲一口,那火辣灼喉的感覺讓她直咳嗽不停,就算喝幾次,她還是不習慣這種烈酒。

  “哈哈哈,元容你怎麼還這麼遜呀,是女人怎能不會喝酒!”大笑了幾聲,牛嬸拿著大碗仰頭喝盡,黝黑的臉覆上兩抹酒紅,滿足地打了一個酒嗝吃了一口小菜。

  “別聽娘親這酒鬼的話”依巧白了眼那個有酒喝就萬事足的娘親,走到水缸替元容勺了一碗清水,“喝點水緩緩酒勁”。

  “嗯”接過碗,元容“咕嚕咕嚕”地灌下清水,口腔那火辣灼熱甘才稍稍緩下。

  “給”梁氏盛了一碗白米飯遞給元容,那香噴噴的白米已經跳動了她的食欲了,咽了一口吐沫,白米飯裡忽然多出了一塊肉片,抬眸看去,依巧微笑說道:“你也餓了,起筷吧,不用客氣”。

  “起筷起筷~!”牛嬸舉著竹筷喊道,眾人在笑聲中用膳,雖然不是什麼大魚大肉,但也吃得歡喜,元容也很喜歡牛嬸家的氣氛,一種家的味道。

  飯後,牛嬸和元容兩人坐在田邊仰望那無盡的穹蒼,耳朵聽著蟲鳴聲,嗅著谷物的香氣,一日難得悠閑的時光就這樣自在簡單度過。

  “元容,你多大了!?”牛嬸有意無意地問道。

  “二十五”她如實報告。

  “嗯!?你有二十五的啦!?”牛嬸詫異扭頭,她還以為元容二十出頭,啜了一口酒,牛嬸繼續說道:“你想過成家嗎!?年紀也不小了”。

  “呵呵”元容羞赧的撓撓頭,“我現在算是勉強養活自己,如果家中再添一雙筷,我還真怕餓死夫郎啊”。

  “這多張最就自然多雙幫忙的手呀,你還年輕,小倆口還能拼搏,想過上小日子不艱難”牛嬸鼓勵的語氣中夾帶著興奮的衝勁,似乎是憶起她年輕時,跟梁氏成親,一同拼搏的日子。

  “說的也是”元容手臂往後撐著,身子後仰凝望天幕繁星,雖渺小,但都盡力的發出自己的光芒。

  牛嬸斜睨著元容的側臉,蠕動著嘴唇,似乎有話想說,“元容呀,你覺得依巧怎樣!?”。

  “依巧是好孩子”這是真心話,依巧體貼細心,對人熱誠,記得她當初是他將滿身傷痕的她撿了回去的。

  聽她的回答,牛嬸的信心又滿了一格,“那…你覺得他能配得上你不!?”。

  “……”元容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以沉默作話。

  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些唐突,牛嬸尷尬摸摸鼻子笑道:“你不用急著回答,我當你是我半個女兒的了,覺得你是個好歸宿,所以才——”。

  “我明白……”元容會心一笑,娶夫的事她根本沒想過,所以才稍微愕然一下。

  “娘親,有豬逃出來了”聽到依巧大喊,牛嬸拍拍屁股的灰塵提著酒壺,臨走時說了一句,“就算做不成咱家媳婦,你也是我牛某的半個女兒”,元容扭頭感激凝著那麼漸遠的身影,這種暖呵呵的感覺還是第一次感受,比起以前那顆空蕩如死人般的心,現在的生活苦困,但很充實開心。

  抬頭凝望夜空,哼出一首輕快小調,感受微風拂面,帶來淡淡的谷物香,悠閑自得的生活。

  皇宮裡

  孤影獨憐對月撫琴,充斥著哀傷的曲調映襯著這一輪缺月,何其悲戚、憂傷。

  “宇寧”一聲輕喚,淡淡的嘆息掩飾不住。

  琴音驟斷,宇寧起身迎接那道明黃身影,“兒臣拜見母皇”,雲千亦接下宇寧盈拜的雙手,“免禮”溫溫的音調是她在跟兒子獨處時才有。

  “謝娘親”。

  掃了眼古琴,雲千亦幽幽說道:“據聞,你今日已經選好駙馬了!?”。

  “是的”宇寧眼簾低垂,淡漠的神情完全感覺不到喜悅,就像一尊無心的瓷娃娃,讓人想要加以憐愛,卻又怕一使力就會破碎。

  “你……要不要在考慮一下,為娘也不是要你急在一時——”。

  宇寧眼神堅定,他是認定的了,“娘親,孩兒當著眾人的面前宣布駙馬人選,如果此時出爾反爾,皇室的威信何存呀”,這番話激醒了雲千亦,為人母之前,她還是一國之皇,任何事都要先以國家為大,只是這頭親事,實在是……

  握住女子的手,宇寧牽著她坐下,凝著手中那只溫暖厚實的大掌,冷卻的嘴角也在逐漸融化,“娘親,那女子雖然不是權貴人家,但勝在樸實憨厚”佯裝著幸福笑容,為的是不想這個為國事勞心勞力,還要操心他的婚嫁。

  “你貴為皇子,是金枝玉葉,豈能嫁予一個莊稼婦!?”雲千亦眉心緊鎖,語氣急重,對這頭親事甚是不滿,兩人差距之大,生活背景全然是兩個世界,她是怕兒子受委屈。

  “娘親”揉了揉那只厚實的掌心,薄薄的手繭粗糙,卻讓人安心,“有時候錦衣玉食也會膩,粗茶淡飯也是另外一種悠然生活呀”,嫣然一笑,凝著眼前關心他的娘親,喜悅已滿溢於眼底,“孩兒瞧那女子也是老實人,肯定會是疼惜夫郎的人”。

  多少年了,上一次見他笑是幾年前了,縱使再多的擔憂也釋然了,兒子大了,是該讓他自己去追尋想要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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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未亮,元容就起床准備煮豬食,衣服剛披上肩膀還沒來穿上就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來了”拉攏著衣襟,打開門,原來是貴嬸,“貴嬸,今天是不是要去打野豬!?”村裡各戶飼養的家禽都是拿去賣錢的,所以想開葷的話村裡不時會組織女子到山上打獵,多出的肉會做成熏肉備存。

  “誒~!別管野豬了”貴嬸神情焦急,似乎有什麼緊要事,這時,貴嬸身後彈出了另一名村民,笑呵呵地問道:“元容,聽說你當了駙馬,是不是真的”,貴嬸見自己的問題被搶先,用手肘頂開那多嘴的村婦,“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其實她是最想知道的那個。

  “這、是弄錯了吧,我何德何能呀”,原本一臉興奮的兩人聽她這麼說也覺得合理,“也是,堂堂一個皇子怎會看上咱們這些大老粗呢”。

  “可是有人看到你跟五皇子交談呀”藍衣女子是確信有此事,現在這消息已經在這小村莊傳開去了,而目擊者也越來越多。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只是去賣菜罷了”對於昨日之事,元容一直認為那個五皇子不過是尋她開心罷了,什麼駙馬,她當作是一場笑話。

  “這樣呀……“兩人疑惑對視,當事人也說不知道,那倒地是怎麼一回事!?

  元容瞄了眼外面天色,“我該去煮豬食了”。

  “糟了,我都把這事忘記了”。

  “我也是”兩人經她一提醒,都記起還有農活在身,那有空閑談天說地,急忙趕回田裡干活。眺望那兩條漸漸遠去的身影,元容笑了笑,關好門繞到後院准備生火。

  元容家中只養了兩頭小豬,這都是村裡人給她的,一公一母,往後可以多添幾頭小豬仔,忙完豬棚,天也開始漸漸轉亮,破曉的晨光灑在光禿禿的田間,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這種沐浴在陽光底下的感覺她一聲所奢求的,今日能過上這種日子,滿足而幸福。

  看了看時辰,也是時候進城了,走到後院的小庫裡拿出昨日剩下的兩籮筐蔬菜,找來膽子往肩上一扛,穩健的步伐走在泥路上,偶爾跟三兩個村裡的農婦碰面,都被問及駙馬的事,她都是一笑了之,讓人不禁猜疑,這可能只是一個玩笑。

  在經過牛嬸家門前時被喚住了,“容姐姐,等一下”,元容停住了腳步等裡面的人出來。

  “咯!饅頭”依巧將一個油包擱在了籮筐上,今天的他笑容有些勉強,而且眼底下略帶疲倦,“依巧,昨晚睡不好嗎!?”。

  “額、可能吧”抓了抓額間的發絲掩飾那慌亂的眸光,這時,吃完早飯准備出門干活的牛嬸跟元容碰上,立馬搭肩問話:“阿容,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當駙馬了!?”,呆在邊上的依巧聞言,身軀一抖,靜靜的拉長了耳朵。

  “沒有的事,不過是玩笑罷了”,牛嬸認真審視元容臉上的表情,發現並不似假話,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卸重擔,“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按元容這憨厚的性子,做了駙馬就只有被欺負壓榨的份呀!

  一旁的依巧聞言,眉梢的愁意盡散,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微笑。

  “前面怎麼回事呀?”牛嬸眺望著泥路前方那圍著一團的人,元容和依巧也順著目光望去,一名農婦似乎是在指路,扭身指了指元容這邊,目光也跟她有所接觸,之後,只見數名身穿官服的女子緩緩朝這邊走來。

  “不會是咱們村裡人犯事了吧!?”牛嬸細聲跟元容說著,一眨眼的功夫,三名官員便來到了跟前,一身深藍色底暗花是三品武官裝束,腰間別了一個金燦燦的牌子,刻著“御侍”兩字。

  “你就是元容!?”領頭的國子臉女子聲如洪鐘,簡短的一句話足以讓人心生敬畏。

  元容反應不及,擱下肩上擔子回道:“額、我是”眼眸瞅了眼來人,“不知三位大人有何貴干!?”,牛嬸和依巧也好奇這官人來這小村莊有什麼事。

  “下官是奉皇上之命前來邀元小姐入宮進見的”女子說話單一,冷淡的語調。

  “皇上!?”牛嬸驚呼一聲,上前低聲詢問:“大人,不知皇上找咱們元容有什麼事!?”,女子冷眸一掃,嚇得牛嬸後退低頭數步,“皇上的意思豈是吾等人揣測的”,話畢,她有將目光轉回元容身上,接過身後隨從手上的東西遞給了她,“麻煩元小姐換上這衣衫再隨吾等入宮面聖”。

  “哦、哦”慌忙接過,元容朝牛嬸和依巧丟去一記‘莫擔心’的笑容,但牛嬸她們卻怎麼也放心不下,看來那什麼駙馬當真確有其事呀!

  回到屋內,元容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套嶄新名貴的褂子,緞面柔滑細膩,一看就知道是名貴料子,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要炫耀一番,而是掂量著這衣裳換錢的話能換多少錢。

  她向來衣衫簡樸,實在不懂怎樣穿戴這繁瑣的褂子,在外等候的官人見木門拉開了一條縫隙,裡面的人探出腦袋臉色窘迫,“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會穿這衣裳”,三人一怔,隨從兩女子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被領頭的國字臉狠狠瞪了一眼,兩女子立馬收住嗤笑換上一副嚴謹樣子。

  “不嫌棄就讓下官代勞吧”女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哦,那就麻煩你了”元容赧然笑道,將門打開讓女子進來,一刻鐘後,穿戴整齊的元容出現在眾人面前,人人都詫異這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呀,前幅鎏金壓邊,墨色褂子的衣擺出刺有一只用暗線繡的仙鶴,作展翅改飛狀,在光線的映射下栩栩如生,一頭發絲用玉扣束於腦後,干淨清爽,咋看一眼還真有一副達官貴人相。

  “元小姐,請”女子擺手輕道。

  “哦、好的”她不說話還好,一出聲做出表情跟那呆憨的表情就立馬破功了。

  “阿容……”。

  “容姐姐”牛嬸和依巧輕喚了一聲,眼神滿是擔憂掛心。

  “沒事的,我很快回來”元容拍了拍牛嬸的肩膀,舒心的笑容安慰著兩人,小路上慢慢聚集了看熱鬧的村民,在討論聲中元容踏進了那個她從未想靠近接觸的深宮。

  看著轎子外不停轉換的景物,她的心情平復無一絲波動,上一輩子在生死中徘徊,如今面對再大的風浪她也是波瀾不驚,從容面對,放下簾子,她在轎子裡發起呆,也不知過了多久,只感覺轎子一頓,聽到外面一把女聲,“元小姐,到了”。

  “哦”急急應了一聲,下了轎子,映入眼簾的是雄偉壯觀的宮殿,森嚴肅穆的氣氛壓在頭頂,讓人拘謹崩臉。

  “這邊請”帶路的是那個領頭女子,元容點點頭跟上前,一路上她都保持著視線低移,不敢隨便多看一眼,這深宮規矩她不懂,所以一旦觸犯只怕她永世無法踏出宮門了。

  “待會面聖你不能跟皇上對視,皇上沒問你話不得擅自開腔,還有沒准你回話也不能回答,希望元小姐謹記”女子淡漠的音調提點著她。

  “我會的,多謝”元容笑聲感謝,這時女子又補充道:“你不能跟皇上自稱‘我’,要用謙稱‘草民或平民’”。

  “明白”規矩如此之多,不過為了小命只好謹慎小心言辭就是了。

  宮殿之上,人中之鳳莊嚴威儀,鳥瞰著這個國家,在她眼下自己是多麼渺小。

  女子拱手作揖,朗聲報告,“皇上,元小姐已帶到”。

  “傳”渾厚的音調帶著些許焦急,看來皇上已迫不及待見見這個媳婦了。

  “傳元容”侍女高聲往外喊道,一抹墨色人影闊步踏進,微垂著頭上前拜見,“草民元容,叩見皇上”盯著地上青石,等待高位上女子出聲。

  “平身”雲千亦眼眸打量著殿下女子,身段峻拔,尚算滿意。

  “謝皇上”挺直著腰板,但目光始終恭謹垂視。

  “可曾練武!?”眼尖的瞧到女子手側留有薄繭,不似是農活留下,倒像是練武遺留。

  眼簾下的眸子閃爍一下,“只會一點皮毛”。

  “嗯……”鼻音哼哼,讓人難以聽出女子的喜樂厭惡,元容沒打算猜測她的思緒,只想快點結束回去。

  “抬起頭來”雲千亦沉聲說道,淨看身段是不錯,就不知相貌如何,雖說她並不期待是什麼俊彥容貌,起碼看得順眼。

  “是”緩緩抬顎,跟高位上那雙銳利肅嚴的眸子對上,眼裡一片清澄,坦然面對,沒有一絲貧苦人家的自卑和怯糯,雲千亦也詫異女子的冷靜自若,在她臉上看不到一點諂媚討好的表情,嘴角拉起賞識的弧度,這女子雖無顯赫身份,亦無腰纏萬貫,但就憑她一身凜然正氣,雲千亦感覺,這女子還勉強配得上宇寧。

  “朕看你也是可塑之才,不知你有沒有意願參軍——”雲千亦是想著既然成不了文將何不當一名武將為國效命呢。

  “皇上,五皇子求見”一名侍女急急上前說道。

  雲千亦眉梢一挑,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傳”。

  “傳五皇子——”門外侍女的高聲還沒蕩開,一道亮麗身影已翩翩而至,雙手交疊至腰側盈盈一擺,“兒臣宇寧,參見母皇”,垂首余光輕輕瞥向一旁的女子,元容以笑容回應,但男子卻皺了皺眉頭回瞪了她一眼,滿腹疑惑,以為是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五皇子。

  “平身”雲千亦帶著戲虐的笑意凝著底下的一對人兒,宇寧一看娘親這表情肯定又是想歪了。

  “宇寧,今兒吹哪邊的風把你給吹來了?”這孩子除了每日請安,鮮少踏入甘泉殿,而她也終日忙於國事,倆母子相處的時間更少。

  知曉母皇有心調侃他,宇寧故意轉開話題,“母皇,剛才兒臣聞見母皇有意讓駙馬投身軍營!?”。

  “嗯,女子應該有所作為,既然當上駙馬就一定要有一身功績在身,這樣才不失駙馬身份”雲千亦按理分析,字裡行間透露出想栽培元容成才之意,不過當事人卻身在局外,她根本沒想過要當什麼將軍取什麼功名利祿,但眼前明顯是不容她反駁。

  宇寧聽得是眉頭深鎖,“母皇,當初將臣之才擺在眼前兒臣也回絕了,就是不想過那些提心吊膽如守寡般的日子,現今您又命她投身軍營”說到情動之處,宇寧硬是擠出幾滴淚珠在眼眶打轉,“不奢求富貴、功名,兒臣只是想跟她過些平淡幸福的日子”宇寧的真情表白立即撲滅了雲千亦望媳婦成才的心,她憶起那晚倆母子的談話,自己說過要放手讓兒子追尋幸福的,這下卻食言了,雲千亦頓時羞愧難當,“是呀,朕答允過你的,好吧,一切都隨你意願,朕不強求”。

  聞言,宇寧展開笑顏連聲道謝:“兒臣謝過母皇”,元容臉色舒坦,松了一口氣。

  “兒臣有些事想跟駙馬談談,不知母皇……”宇寧臉頰俏紅,嬌羞的細聲詢問。

  “呵呵,去吧”雲千亦寬袖一拂,准了。

  “謝母皇”腰身一彎謝過鳳恩,扭身時羞澀盡退,有的只是淡漠的笑容,“駙馬,請”。

  “額、哦”元容被那冷漠刺得一愣,轉臉對皇上拱手作揖,“草民先行告退了”,雲千亦笑笑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的步出了宮殿。

  一個長相清秀乖巧的小僮從旁邊竄出,友好地朝元容投去一抹微笑,然後退到兩人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元容不知道接下來去哪,只懂茫然跟隨,繞過一池荷花,走過碎石小路,穿過小花園,元容來到一個華貴精致的小院,面積不大,但五髒俱全,拱門旁邊遍種奇花異草,幽幽花香混合成一種奇異香味,索繞鼻尖,讓人沉醉。

  半夏快步上前為男子打開門,宇寧跨過門檻扭身朝門外女子說道:“進來吧”語調冷淡,可以說毫無感情可言。

  “哦”元容留戀的瞥了一眼花卉,疾步走進去,眼睛不敢亂瞄,所以只跟著男子的身影。

  “請坐”宇寧站到茶幾旁擺手,半夏奉上兩杯清茶干果便被男子遣下,獨留兩人,男子沉默的啜飲著杯裡清茶,元容見狀,先行開口,“剛才真是多謝五皇子為草民解圍”。感激的凝著男子,咧著一抹微笑,不過看在男子眼裡是多麼的呆傻,擱下杯盞,宇寧只瞥了她一眼,“別誤會,我只是不想你亂說話,而且——”蔑視的目光打量著她,“一個莊稼婦還妄想奮勇殺敵,用鋤頭嗎!?”語氣裡滿是不屑與嘲諷。

  “呵呵,說的也是”元容沒惱怒男子出言嘲笑,一笑置之,宇寧感覺自己的話像投入了大海,激不起一點漣漪,明明自己是挖苦她的,為何還笑得出來!?莫不是礙於他皇子身份才容忍他的吧!

  抽出帕子印印唇角,冷清的目光直視著她,“既然你已經來了,那麼就由本皇子跟你說清親事的准備吧”。

  元容一怔,搖手暫停,“且慢,五皇子您說的親事,是不是說我做駙馬了!?”。

  “放心,駙馬每月都有俸祿領的,虧不了你”宇寧的語氣跌到冰點,鄙夷的眼神瞧得元容渾身不自在,“不,那駙馬您還是找其他人吧,我不過一介莽婦,配不上您”不是欲擒故縱,元容認真的表情告訴他,她根本不想當這駙馬,不過這又如何,既然選了她,宇寧就沒想要放過她。

  “你是想本皇子成為白狄國的笑柄嗎!”男子忽然拔高了音調,眼神變得陰霾可怖,“本皇子當日可是當著白狄的子民宣布親事,這事也傳到各支系的皇帝耳中,現今你無意當駙馬,那這頭親事怎辦!?取消嗎!?你知不知道白狄會從此成為他人的笑柄,這會讓一些別有用心的小國捉著這茬來笑話白狄,你說,白狄國顏面何存”,不過是大齡五皇子下嫁農婦,憑宇寧三寸不爛之舌扯到國家份上,聽得元容啞口無言。

  “那麼,你還要拒絕嗎!?”眉心輕皺,示意她小心點回話。

  “……不”到最後,元容只有妥協的份,想反抗,她沒這能力。

  宇寧抿抿唇,微露得意之色,“那好,話我也不多說,成親吉日定在三月十八,你什麼都不用准備,只要人出現就行了”冷音淡調,元容聽著就覺得這五皇子其實根本無心成雙,有一種拿她來掩飾什麼的感覺,至於是什麼,她也不得而知。

  “要說的本皇子已說完了,退下——啊!”說著說著,頭頂不知何時圍繞著一只黃色小蟲,驚得男子脫位閃躲,雙臂護臉,驀地,眼前一黑,身子被東西蓋住,隨即跌入一個溫暖帶有淡淡干燥香味的軟懷裡,陌生、溫暖。

  “五皇子,沒事了,只是蜜蜂”掀開披在男子身上的衣裳,宇寧看到的是她那張純粹的笑容,干淨清爽,那只滿是厚繭的手扶了扶他頭上那支白牡丹步搖簪子,“恐怕是您這簪子讓蜜蜂以假亂真,吸引來了”,瞅著女子放大的臉,宇寧感覺臉頰發熱,又想到兩人現在的姿勢,當即奮力推開,將護在臉上的手臂移到胸前,雙手緊緊的拽住肩膀,眼裡透露著驚恐。

  “蜜蜂已經被草民趕走了——”元容以為是嚇著這男子,想著湊過去安慰,可男子卻瞪著眼嚴防她的靠近,“不准過來!”。

  “額……”元容雙手無措,看著男子瑟縮的肩膀,不知自己哪裡嚇著他了。

  “出去!”宇寧後退了數步背靠在柱子,恐懼與驚慌刷白了他的臉,元容也怕在驚動到男子,所以便急忙退出,看著女子離開了屋內,身體的防衛花光了他全身力氣,靠著柱子身軀頹然下滑,抱著雙腿埋頭膝蓋,曲卷著顫顫發抖,就像一片在狂風中獨留的枯葉,悲戚孤寂,在無數個黑夜中掙扎。

  “爹——為什麼你不帶我走——”似埋怨,似哭訴,在空氣中彌漫、擴散。

  “喵~!”一聲綿長軟糯的叫聲在身邊揚起,感覺腳下有一團暖乎乎的東西在磨蹭,帶著絕望的淚眸燃起絲絲憐惜之意,抱起腳邊的小貓,攬在懷裡吸取那渺小卻沁人心脾的溫暖,就像一只受傷的小貓,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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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元容糊裡糊塗就答應了這頭親事,於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改變,不過是頂著駙馬的頭銜罷了,她還是一個本分的農婦。

  還未走進村子,迎面趕來一群圍觀守候的村民,個個爭先恐後的與她攀談套話。

  “元容,皇宮怎樣!?真的是用金子堆砌的嗎?是不是到遍地金銀珠寶?”。

  “欸~!庸俗!就知道金子!”擠開了那滿嘴是錢的婦人,輪到這位齙牙女子發問:“元容,皇宮裡的皇子是不是個個美得像神仙啊?”劈裡啪啦的問著,連嘴角的口水都快流滿地了。

  “你這色胚!滿腦子鑽滿淫|蟲”另一位無奈的白了她一眼,也開始詢問一些無非是皇宮裡的見聞,元容都撐著笑容耐心一一解答。

  “喂!都不用干活啦!都圍著干嘛!”身為村長的貴嬸衝人堆大吼一聲,原本連珠炮般的問題瞬間熄滅,還了元容一片安靜。

  “去去去!干活去!讓你男人知道你在這垂涎別的男子,少不了跪搓衣板!”貴嬸嗤笑驅趕那個還不肯走的齙牙婦女。

  “貴嬸,您可不要告訴他啊”驚恐的壓低了嗓音,恐防他人聽到。

  “行了,快走吧”白了眼這個懼內的女人,貴嬸勾肩搭背的將南蓉帶到一旁,眸光一閃一閃,藏著好奇的目光,“阿容,你真的成了駙馬了?”,貴嬸急切的詢問弄得元容頗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訥訥回答:“好像是這樣子……”。

  “阿容,這是真的嗎!?”震驚的音調在身後揚起,循聲望去,牛嬸愕然的凝著她,依巧一張俏臉驟然一僵,在接觸到她的視線後撐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或許是他自己都知道現在的表情甚是不自然,嘴角松了下來,尷尬的瞟了她一眼便低頭不語。

  “牛嬸”元容笑臉迎上,傻愣愣的樣子沒有半點駙馬的架勢威風,但彼此的身份已經有明顯的差距,“阿容,你……你真的成駙馬了?”。

  “額……嗯”微微頷首,雖說身份有別,但元容還是視牛嬸為親人,在她心裡,駙馬不過是一個虛名,她每天依舊夜伏晝出。

  “那、大婚的日期確定了嗎?”佯裝高興的表情卻難掩語調中的失落,元容無意的瞥了依巧一眼,轉思說道:“嗯,三月十八”距離那天還有五個月,。

  “嘿嘿,今晚定要慶祝一番啊”貴嬸笑咧咧的搭著她的肩膀,貴嬸跟牛嬸都是一酒鬼,經常聚到一塊,這次逮住機會能好好喝上一回,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朵後了。

  “呵呵,好呀”元容也喜歡大家伙齊聚一堂的氣氛。

  夜幕垂下,殘月高懸頭上,元容坐在屋外的泥路邊,搖晃著雙腳,仰視天際的一片銀海,聽著耳邊那一浪浪的歡呼聲,恐怕那群酒鬼已經吃飽喝足,在發酒瘋了,嘴角輕勾,將手上的酒水一飲而盡,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手上的是烈酒,酒勁的嗆辣令她猛的咳嗽,眼角擠出了淚花,忽然一只大掌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一杯清水遞到她面前,“咳咳……多謝咳……”。

  瞥了一眼那只滑落的酒杯,牛嬸笑道:“你還是老樣子,喝不了酒呀”拎著一壺酒坐在元容身側,灌了一口,牛嬸滿足的打了一個酒嗝。

  “呵呵”有些羞窘的輕笑兩聲,喝完一碗清水,喉嚨的灼辣感總算消退了些許。

  “阿容,做駙馬……是自願的嗎?”牛嬸的聲音很輕,看似隨意的問題,但裡面隱約藏著對元容的擔心。

  “嗯……”淡淡的笑意看似無負擔,就算她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順其自然吧,想起有些事還是盡早挑明,免得彼此存在隔膜,“牛嬸,我就算是頭頂什麼官銜,我還是那個耕田買菜的元容”。

  牛嬸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已覆上釋然的笑意,元容並不是貪圖功名利祿之人,想必這頭親事她也有苦衷,吁了一口氣,牛嬸又灌了一口香酒,“無論怎樣,日子還是要過的”,剛舉起酒壺發現酒壺已干,搖晃了兩下只剩下兩滴,最後也滴在牛嬸大張的嘴裡,想著回屋裡再斟滿,身後傳來元容幽幽的聲音,“牛嬸,對不起……”。

  “嗯?”無緣無故的為何道歉!?

  元容回眸,眼簾微垂,有點不好意思面對牛嬸,“依巧他……”。

  牛嬸先是一愣,隨即揚聲笑了笑,“沒事,那孩子過幾天又活蹦亂跳的了”,還以為元容對於女兒之情甚是遲鈍,想不到心裡裝著一片明鏡。

  “但願如此”淺淺笑道,吐了一口氣,仰視頭頂那片無盡的穹蒼,秋風的淡淡哀愁吹拂在臉上,讓那輕微醉意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不少。

  翌日,元容在她那片小玉米田裡收割,壘了一籮筐的玉米,在秋老虎的威力下,元容早就熱成了一個汗人,擦拭著額間的水珠,稍作休息,又繼續手上的活,這是,從玉米田的縫隙中,一個大嬸正向她招手,扯著嗓門喊:“元容呀~!”。

  “誒~!有事麼!?”將玉米擱到籮筐裡,元容走出了跟她平時的玉米田,婦人手中提著一個籃子,用洗白了的藍布蓋著,堆著笑容湊上前,“元容呀,這是咱家母雞生的蛋,老好吃了”說著便嘿嘿的笑了起來,“特意拿來給你嘗嘗”。

  “朱嬸,這麼貴重我可不能要呀”元容受寵若驚,連忙將籃子推了回去,雖說跟朱嬸不熟,但都知道她家中困難,還將如此貴重的雞蛋送給她,元容連碰也不敢碰,就怕摔壞了。

  “嘖,看你說的,這也是不值錢的東西,咱家就數這個拿得出面了,你就收下吧”說著又將籃子推了過去,。

  “我真的不能收下”又將之推回去,“給了我你拿什麼換錢呀”元容還是頭一回碰到這事,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你不收下就是嫌棄我這雞蛋寒磣入不了你眼了”朱嬸所得極其委屈,元容一時也慌了神解釋,“沒、我沒這意思”。

  聞言,朱身猛的燦笑,將雞蛋硬塞到元容的懷裡,“那你就收下吧”,元容連忙接著,“那多謝朱嬸了”待她賣了錢,到時候再把錢退給朱嬸吧。

  “不用客氣”朱嬸扯著嘴皮諂笑,跳下了田階,湊到元容耳邊說道:“元容呀,不知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元容沒看出朱嬸眼裡的討好意味,以為只是要她幫忙干一下農活,“你說”。

  朱嬸眼前一亮,就像被得到了救贖般,“那個,麻煩你幫我去跟衙門吱一聲,我的今年的田賦能不能通融一下,少收三擔”。

  元容皺眉不解,“朱嬸,今年不是大豐也是小豐呀,怎麼會不夠……”,說到這,朱嬸有點羞愧的低下頭,“嘿嘿,這不是手氣差嘛,就……就輸了三擔了”朱嬸好賭眾所皆知,但沒想到這次她連上繳的田賦都拿去賭。

  朱嬸戳著粗糙的大掌,朝元容擠擠眉,“元容,麻煩你說一聲嘛……麻煩了”。

  “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沒這能力呀”元容一臉愛莫能助,朱嬸一看,以為這元容是吊高來賣,裝清高,於是又將身上那僅剩的幾個銅板挖了出來放在藍布之上,“我全副家當都在這了,麻煩你了,不然我們全家都會餓死的”最後那句說得懇切,就看在元容心軟好騙,也不等她答復,朱嬸已溜之大吉了,看著籃子元容肯定這朱嬸是誤會什麼了。

  就在元容這麼想的時候,又一位婦人提著一只老母雞走了過來,笑容跟剛才的朱嬸一摸一樣,“元容呀,這老母雞燉湯補身子最好的了,吶,給你”沒等元容伸手拒絕,她已將母雞擱在她腳邊,然後揚起笑呵呵的臉,“元容呀,我家妹子剛從戰場上下來,就因為傷著了手,現在閑在家中虧米飯,你看……能不能給她在衙門弄一份小衙差當當?跑跑腿也可以”。

  元容困擾萬分,而且一頭霧水,“這……我只是一個農婦,何德何能任命他人職位呀”。

  婦人以為元容在跟她打趣,咧著大嘴笑道:“哎呀,你就是謙虛呀”拍拍元容的肩膀,“那就麻煩你了”,同樣,也是不聽元容回復,瞅著身邊無故多出的兩樣東西,元容正苦惱自己又要忙農活,一會兒還要將送回去。

  “喲~!這不是咱們的駙馬麼,這麼快就有貢品啦”一道輕佻的聲音響起,元容回頭一看,朝揶揄她的人楊起一抹苦笑,“牛嬸、貴嬸”。

  貴嬸先跳下田階掀開了元容籃子裡的藍布,“喲~!是雞蛋呢”臉露羨色,“你丫頭有口福咯”。

  “貴嬸,你就別笑話我了,今天都不知怎的,突然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撓了撓頭,元容似乎不擅長應付這種事。

  牛嬸瞥了眼“貢品”,“阿容,你現在是駙馬,現在是兩個人托你辦事,往後可會越來越多的”。

  “就算我是駙馬,那不過是一個銜頭,不能干什麼”就算能,她也不會濫用職權,權利這種東西,她一點都不想沾邊。

  牛嬸兩人對視一眼,都相繼搖頭嘆息,牛嬸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概道:“你呀,跟本不適合當什麼駙馬”。

  “你這些東西打算怎麼處理?”貴嬸問道。

  “都還給她們呀”而且還要跟其他人宣布,她元容沒有這能耐。

  牛嬸輕笑一聲,取過籃子,而貴嬸就拿著老母雞,“走吧,咱們跟你去”,元容感激的揚起笑顏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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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09: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日復一日,過了嚴冬很快就迎來了初春,駙馬的事元容快被忙碌的播種除草而拋諸腦後,而這舉國歡騰的大婚也即將日近。

  三月的早上,元容那間破茅屋佇立著兩位衣著絲緞官服的官人,跟殘舊的小茅屋形成了突兀的對比。

  “倆官人請進”元容敞開只能一人通過的木門,擺手請道。

  “不用了,下官是來送喜服的”水藍色官袍女子接過一旁官人手中的寶藍色緞面錦盒遞了過來,元容連忙雙手接過,“麻煩您還專門跑這趟”。

  “這是下官的職責,還有,請駙馬在三月十七入住皇子府,屆時迎親隊伍會在府上接娶皇子”,水藍官袍女子表情寡然,一板一眼的態度嚴謹。

  “嗯,我明白了”元容頷首應道。

  “那下官就告辭了”拱手作揖,元容也回以禮數,捧著手中名貴的錦盒,心裡估算著,這都不知夠買她多少擔玉米了。

  隨著日子越來越接近,村裡的喜慶氣氛日漸濃厚,處處張燈結彩都替這門大喜事高興歡騰,遠處空地數名孩童偷偷摘下了掛在村頭的彩花,在路邊草地玩著成親的過家家游戲,樸實天真的笑容讓這初春顯得格外溫暖宜人。

  “阿容”牛嬸站在門口向她招手,兩人的屋子只隔五十米遠,方便照應,閑來阿容也喜歡到牛嬸家串門。

  元容回屋將錦盒放放到床底,然後掏出一個瓶子往錦盒滴去數點透明液體,用垂落的床罩掩蓋鎖好門鎖,這才步出了門口。

  “牛嬸,有什麼事嗎?”入內就瞧見牛嬸背對著她在擺弄著什麼。

  “阿容”一慣大老粗的牛嬸忽然朝阿容露出羞赧的笑容,拿著一件艷紅的衣裳走了過來,“你你後日就成親了,牛嬸沒什麼東西能送你,這喜服就送給你吧”說著就將衣服遞給了阿容,“這是你叔和依巧一塊縫制的”,喜服上手的感覺滑溜細膩,一摸就知道價格不菲,“牛嬸,這麼貴重我可不能要”惶恐的推還,阿容清楚一名農婦,年收入不過五兩銀子,這上好的緞子怎麼也要三兩銀子,這可是大半年的收入呀!

  “宮中也送來了喜服”。

  牛嬸一愣,“這樣呀……我都犯了糊塗了,咋忘記問問呢”,她是沒料到宮裡還會送上喜服,想著阿容要娶的是皇子,怎麼也不能丟了體面,所以才去綢緞莊買了布匹趕制。

  感動不是沒有的,她不過是牛嬸檢回來的陌生人,如今竟然待她如親人般,握住那只粗糙的大掌,阿容衷心感謝,“牛嬸,多謝您,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誒~!說什麼多謝,怪別扭的”元容突然的感性,讓牛嬸也不好意思的紅著一張粗皮老臉,兩人相視都不禁“噗哧”的笑出了聲。

  “容姐姐”依巧抱著木盆從外頭回來,過去的愛戀藏於心底,被他好好珍惜著這初戀,是美好的,也是酸澀的,或許是受娘親性格影響,對於感情,他格外的豪爽不扭擰。

  “依巧”元容也笑笑回道,依巧看到娘親手上的喜服時,想起現在已三月十六,“容姐姐,這衣裳還喜歡不!?”,他的祝福也隨著一針一線縫補在裡頭,希望她能跟五皇子白頭偕老。

  “嗯,很喜歡,不過我不能收下”,依巧的臉上的笑容凝住,“那個,緞子的話??????讓娘親換過也可以的”眸光黯然垂下,“不過、你後天成親,只怕趕不及呀”自責的他不敢抬眸,都怪自己不能賺多點錢,容姐姐連一件像樣的喜服都沒有。

  “沒事”溫暖的大掌覆在依巧的頭上,頭頂是元容燦爛如旭日的笑容,“皇宮已經幫我准備好,況且這衣裳貴重,我也不能收下呀”。

  “那太好了……”明明臉上是笑著的,可心裡那抹失落卻在逐漸擴大。

  “牛嬸,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趕著好天氣要快點除草播種呢。

  “嗯”牛嬸掖了掖手臂上的喜服,想到元容要娶親了,心裡即開心又擔憂。

  在元容准備轉身出門時,依巧想起了某樣東西,“容姐姐,等一下”,元容回眸,只見依巧急匆匆的跑回房間,片刻手上多了一個繡著卷葉花邊喜鵲的香囊,“容姐姐,這給你”。

  元容接過手,輕飄飄的,但似乎有一個硬物沉底,依巧笑著解釋,“裡面那枚銅錢受過高僧的開光祝福,有一條紅繩吊著,寓意錢(前)途無限”。

  “多謝”元容滿心歡喜的收下,仔細小心的藏在懷裡,“那我先回去了”。

  “嗯,今晚咱們幫你辦了個小酒宴,記得來啊”,恐怕明日之後,她們就難再聚到一塊了。

  “好的”元容知道這晚又是牛嬸她們這群酒鬼一聚的樂窩,日子的臨近,元容也有點不舍得牛嬸她們,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回來耕田種菜呢。

  當她回到茅屋的時候,鑰匙孔有點卡住難插入,最後她使力才能打開,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先是檢查床底的錦盒,果不其然,盒子憑空消失了,元容不慌不忙,扭頭望了望屋外,走出門口准備到別處喚人借她一條狗,剛好撞到要下田干活的貴嬸。

  “貴嬸”元容走了過去。

  “喲,下田嗎”貴嬸一手拿著鐮刀一手提著籃子,村裡的喜慶越發濃厚,連她也經常掛著笑容。

  元容搖頭問道:“我想借你家的阿旺”。

  “可以呀,去牽吧”貴嬸邊說邊緩緩往前走,似乎是趕著干農活了。

  “多謝”道了謝,元容轉身走到百米遠的一間泥屋,牛嬸和貴嬸跟她住得近,所以三天兩頭就會聚到一塊打牙祭小酌一杯,不過每次她都是被那擺酒嗆得滿臉通紅,這時牛嬸她們總會調侃她像個男兒家似的。

  “良叔”元容朝那個正在門口喂雞的橙衣男子喚了一聲。

  “哦,阿容”沁叔將剩余的米糠都撒在地上,拿著篩子走來“有什麼事嗎?”,沁叔是個本分不會打扮的男子,常年簡樸素衣,跟別的男子比起來雖然顯得樸素,但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

  “剛才我問貴嬸借阿旺一用”。

  “哦,阿旺啊,在後院呢”說著,沁叔擱下篩子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領著元容到後院去。

  阿旺是條灰黑斑點的狗仔,因為被拴住在樹下,好動的阿旺總愛到處溜,脖子的狗繩被扯的繃緊,樹也搖晃著。

  元容上前解繩,繩結剛褪下,阿旺便急著往外竄,害元容差點傾倒,“沁叔我過會兒會帶阿旺回來”不由得她繼續說話,阿旺四肢飛奔,將元容拖著走。

  “不急不急”阿旺是他拿來看豬舍用的,不過因為太愛動不受控制,沁叔也頗為苦惱。

  明明拿著狗繩的是她,但卻是她被牽著走,沒辦法,元容從袋子的小油包掏出幾條小魚干,阿旺嗅到食物立即掉回頭,伸縮著長舌飢渴的往她身上撲,尖嘴直往她走裡鑽去,元容見狀高舉著手臂,拿著繩子的手摁下阿旺的屁股,“坐下”摁了幾次又彈了起來,最後給它小魚干才勉強坐了一秒,重復了十多次,阿旺終於肯聽下話,不過可真是累到元容了,訓練狗只是件累人的活呀。

  看著阿旺搖晃著尾巴盯著她的手,元容覺得差不多了,於是掏出之前的瓶子讓阿旺嗅嗅,“去找”元容喂了它一條魚干拍了拍它的背脊,阿旺似乎聽懂了簡單的命令,黑色的鼻子動了動,開始在土路上尋找起來。

  路過田坎一路遇到在農作的村民,有些還調侃她,“阿容,不除草去遛狗啦!?”,元容都是笑笑了之,最後,阿旺停在一件泥屋前,朝門口吠叫,元容認得,這是朱嬸的家,裡頭的人聽到有狗吠聲,一個帶著咳嗽的男子走了出來,看到元容牽著狗停在自家門前有點愕然,“阿容,有什麼事嗎!?”,說著,男子身後蹦出一個小奶娃,黑溜溜的眸子盯著阿旺,好奇有趣。

  “朱嬸在嗎?”安撫著阿旺示意它住嘴,又朝那個小女孩微笑,小女孩見元容和藹可親,也緩緩靠了過來,伸出小胖手試探性的摸了摸阿旺的腦袋,阿旺“嗚唔”的低吟一聲趴在地上任小孩在她身上亂摸,似乎還挺享受。

  “她呀——”男子正想說外出了,後頭妻主就已經回來了,相比於元容從容笑意,女人早就僵硬著臉龐,尷尬的看著來人。

  “妻主,阿容說找你有事”男子說了兩句就咳嗽連連,直把原本一張蒼白的臉咳得通紅。

  “天叔,您沒事吧!?”元容關切詢問,天叔掩嘴低頭擺手示意沒事,朱嬸見狀,干咳了一聲,“阿天,你先帶小飛出去,我有事跟阿容說”。

  “嗯……”天叔瞧了妻主一眼,眼裡是隱隱的幽怨,朱嬸自問有愧於他,移開了目光急急走進屋內,阿容也隨後跟上。

  屋內只有一扇紙窗,透著幽幽白光,一張補接桌角的桌子還在使用,三張高矮不一的椅子被隨便擺在一旁,屋內除了靠牆的小木櫃和一套桌椅就什麼都沒有。

  朱嬸背對著她,忽然轉身“撲通”一聲跪在她跟前,這可嚇著元容了,連忙扶起她,但她執意要跪著,“元容,對不起,那、那衣服是我拿了”說罷,重重的給元容磕頭賠罪,這種大禮她可受不起,慌忙接著她又要磕下去的頭,“朱嬸,有什麼事起來再說吧”。

  “可是……”朱嬸情急之下眼角含著兩顆淚珠,看著還真有種難言之隱的感覺,元容扶著她起來,她不喜歡動不動就磕頭下跪這套。

  “朱嬸,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提到這個,朱嬸雙眼一眯擠出兩滴眼淚,艱苦的嗓音似有說不清的難題,“稅款交不上官府就回來收田,讓我這一家三口以後靠什麼生存呀”說到底,都是她好賭累事,不過她就是那種輸光了身家還想著下回定能贏回的人。

  “你有困難說出來,或許大家能想辦法幫忙呢!?”元容語氣不急不忙,淡定的讓人覺得她到底緊不緊張那喜服,如果讓皇上知道,這罪名肯定准確無誤扣在她頭上。

  朱嬸垂首哭訴,“沒辦法的……那只是杯水車薪,救的一時救不了一輩子呀”。

  “你到底欠多少錢呀!?”如果數目不大,她也可以盡一下綿薄之力的。

  朱嬸停住了抽咽聲,訥訥的說出數目,“五百兩……”,元容聞言剎那瞠目結舌,她一年才賺個五六兩,這五百兩……

  朱嬸知曉元容不可能幫上忙,所以也沒指望她,就怕她追究那衣裳,“元容,我對不起你,是我利欲熏心,一時遮蔽了雙眼,可是、可是如果我沒還上這錢咱們家就完了”說到激動之處,朱嬸索性聲淚俱下,一個老女人在那邊哭的死去活來,元容也沒轍,這錢自己的確掏不出來,想起天叔和小飛,她不禁心一軟,“衣服賣了嗎!?”。

  “賣、賣了”偷偷瞄了眼元容,吃定了她耳根軟。

  既然都賣了她也沒那麼多錢贖回,“那麼錢都還了吧!?”。

  “嗯!還了”說著,朱嬸愧怯的掏出身上的碎銀塞到元容手裡,“這是剩下的”,元容看著手掌裡的銀子,瞧了眼怯怯低頭的朱嬸,嘆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

  沒想到元容意外好說話,朱嬸暗自竊喜,裝作挽留,“元容,你、你不怪我嗎……”。

  “怪你也抵了啥事”說罷,牽著阿旺打開了木門,在門口處她又頓了頓身形,回頭給朱嬸一句忠告,“朱嬸,小賭怡情,別太沉迷了,別忘了還有這個家靠你養活的”。

  朱嬸忙不迭答允:“我知道”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就一個賭鬼,如果元容的話有用她就不用走到這一步了。

  將阿旺帶回去給良叔,元容轉折來到牛嬸的家,剛好遇到回來拿鐮刀的牛嬸,想借那件喜服一用。

  “宮裡那套呢?”牛嬸奇怪問道,元容撓了撓腦袋,有些羞窘的說著朱嬸家的事,話畢,牛嬸憤懣的揮舞著鐮刀,“那女人怎能信!她明顯是訛你!還什麼!?還給你一兩銀!?她肯定留著一筆的!”越說越氣憤,牛嬸就想起去跟她說理,討回銀子!

  元容摁住牛嬸的肩膀,“牛嬸,算了,她還有一家大小要養活,沒了那田,天叔和小飛怎麼辦”。

  牛嬸一愣,眯眼看著元容,“你早就知道她是有意騙你的!?”。

  元容淡淡笑道:“錢財身外物,既然朱嬸需要就給她咯”,不過眼前是需要借牛嬸那喜服擋一下,“牛嬸,那衣服……”元容頗不好意思的垂目。

  “唉~!!”牛嬸嘆息走入房間,片刻拿著衣服出來,“拿去吧”,元容感激接過,“多謝,之後我會洗干淨送回來的”。

  “不用了,這喜服原本就打算送給你的,不過就沒想到會是這境況”牛嬸還是怒氣未退,氣她心太軟好欺負,也氣那好賭的朱嬸,就會占元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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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泰豐歷年三月十六晚,牛嬸她們為元容辦了個餞別聚會,這晚也只邀請了三兩知己圍桌酌飲,一群人的歡聚進入了倒計時,明日元容就要入住皇子府,那個聽著就覺得威嚇的地方,跟自己格格不入,回頭瞧著那已醉的東倒西歪的幾人,阿容深夜的冷風吹走了睡意,仰視著快要破曉的天際,此時的她,心境一片平靜,她就是那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人,一切隨緣隨意,這樣的生活悠然自得,是她前世所向往的。

  三月十七,一大清早阿容就收拾好行裝准備進城,嗅著清新帶著草香的空氣,踩著映在土路上的影子,元容環視四周景物,獨自踏出了村莊。

  現在還算早,城裡除了守城門的官兵,街道上的人也是稀疏的兩三人,元容按著之前官人留下的地址找去,其實並不用怎麼尋找,元容從城東入城,直走三百米就看到一座雄偉如宮殿般的建築物,門楣牌匾上金漆題字上書三只金燦燦的大字——皇子府。

  元容背著包袱上前叩門,沉重的三聲就像為她拉開了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應門的是一個一臉木然的中年女子。

  “你好,我是——”元容正想說明來意,女子卻先把話插了進來,“請進”,女子拉開了單扇門,元容點頭進入,裡面的一花一草都極其珍奇,元容記得是上次進宮在五皇子宮殿看到的那些,在元容沉思在回憶當中,開門的女子找來一位帶路的侍人,男人一身藍衣奴僕的裝束同樣是面無表情,“您好,奴才是皇子府的管事,賤名關燕”。

  “哦,關管事您好”元容客氣的打招呼,可他木然的臉上得不到任何回應,這是點頭,道:“駙馬,這邊請”。

  “哦、有勞了”元容忙收回視線跟著,皇子府占地面廣,元容抬眼眺望也未能看到盡頭,一磚一瓦都璟曦非常讓人感覺置身於皇宮裡面,走了大約三刻鐘,穿過一條走廊,侍人將她帶到一處建造樸素簡單的屋子前,感覺就好像跟皇子府劃分出來的另一個世界。

  “駙馬,按照五皇子的吩咐,這裡是你的寢室”侍人為她打開了房門,裡面有一個小廳,右邊用屏風和簾子隔出床榻,雖然沒有皇子府那般豪華,但這已比元容那間小茅屋好多了,元容滿心歡喜的進去參觀,站在門外的侍女冷漠的音調又補充著,“還有一事懇請駙馬謹記,五皇子下令,如無緊急事情切莫踏入對面的阿子房,那是五皇子的住處”。

  “明白了”元容想著自己也不會有什麼事要找他所以也就答應了,侍人將需要的東西都備好,其實元容也沒必要帶衣裳來,櫃子裡早就替她准備著,蠶絲綢緞是元容賺一輩子錢都買不到的衣裳,但她穿不慣這些高檔東西,還是她的素衣麻布適合她。

  元容拿起包袱從一櫃子裡一套套價格不菲的衣裳裡騰出位置擺放她那些衣裳,屋子很干淨,地也不是她那間小茅屋的土地,一向習慣忙碌的她忽然變得這麼悠閑,元容開始來回踱步徘徊,側首眺望遠外春意盎然的景色,現在該是播種的好日子,不知牛嬸她們忙不忙得過來。

  進了皇子府,什麼都沒得做,一整天不是走走站站就是打一下瞌睡,想找一天細活打發時間,元容發現在這裡根本找不到,因為她只會耕田插秧,沒辦法,元容只好在房內度過她“悠閑”的一天,極其無聊的一天。

  翌日,整個別橋城就像炸開了鍋,銅樂齊鳴,爆竹震天,一大清早就熱鬧喧嘩,因為今天是白狄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五皇子下嫁之日,東南西北各城門紛紛掛上大大的紅燈籠慶賀一條鮮紅的彩帶從城門一直牽掛到皇子府,宛如月老的紅線。

  “駙馬,時辰快到,請到門前迎親”侍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元容還在高舉著雙臂讓侍女幫她穿戴,元容急急的應了一聲,“哦,我馬上來”,侍女聞言也加快了動作,半響,元容裝戴完畢步出房間,只見站在門外等候的侍人一看,眉頭一皺,嘴角略沉,“駙馬,您這喜服怎麼……有點兒不同”語調雖輕,但不難聽出其中責問的意思。

  “哦,這個……”元容苦思著,總不能跟她坦說,喜服她拿去賣了,就在她苦於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遠處已傳來嗩吶的聲音,侍人瞥了她一眼,“五皇子的花轎已到,請駙馬除外迎接”。

  “哦,好的”元容吁了一口氣,跟著女子出去,五皇子出嫁隨行的是十裡紅妝,浩浩蕩蕩的隨嫁隊伍只排到城門還看不到盡頭,老百姓都爭相一堵五皇子的相貌導致一時人頭洶湧,唯有觸動衙差出動維持秩序。

  花轎落地,媒公示意元容上前,“請新娘官上前叩轎門”,聞言,元容聽從了媒公上前輕敲三聲,誰料,裡面傳來三聲很響的踢門聲,頓時人群蕩起了哄笑聲嘲笑聲,個個都在掩嘴細聲討論著什麼。

  元容不知道,其實是她要踢轎門三聲下馬威,示意女不懼內,男方還踢一聲示意他也不示弱,這下完全顛倒了還不惹的眾人哈哈大笑,伴隨這笑聲媒公遞來了一把金鑰匙,但元容不知有何作用。

  “駙馬,請將金鑰匙舉過頭頂”媒公在一旁指點,元容也照做了,金鑰匙讓“天”看一看,這樣一來新郎就會多生子,接著就是媒公扶著新郎步出喜轎,五皇子一出現周圍頃刻間掀起大浪,個個無一不拉長脖子為求一睹五皇子容貌。

  聽著耳邊的討論聲,宇寧不屑的啐道:“無知婦孺!”。加快了入府的腳步,誰料到步伐過大,一下子踩上了長裙擺,身子就要往前傾去之際,一只有力的手臂正中撈住男子的細腰往上一拖落入她的懷中,蓋頭稍微飛揚一下在一陣驚呼聲又穩穩的掩蓋住男子的相貌,隨即人群又響起了一片嘩然。

  宇寧羞急的欲站正身子,可卻被面前的女子喝道:“別動”話音未落,身子驟然懸空被人攔腰抱住,他頓時懵了,隔絕了耳邊吵鬧的喝彩聲,他的腦袋暫時停止了運作,一片空白,到他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到軟塌上。

  一把略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沒事吧”。

  宇寧身子一僵,這才想起方才女子的舉動,想到自己竟然被這農婦占便宜他就氣地鎖起了秀眉,一雙秋眸醞釀著羞怒扯掉了蓋頭准備好好教訓教訓她,“大膽!誰允許你碰本皇子的!”纖指怒指著她,元容被眼前漂亮得不真實的男人所驚艷,一襲紅衣襯得男人宛如空谷幽蘭,似火也如冰。

  “哎喲,五皇子,這蓋頭可不能自個兒掀的”跟進來的喜公慌忙取下男人手中的紅帕就要蓋回他頭上。

  “麻煩你去准備一盆熱水”元容自顧吩咐那個有一面之緣的小侍童,半夏聞言,瞄了眼五皇子,然後點頭應道:“是”。

  “誰掀都一樣”宇寧一手撥開蓋頭,銳利的眼眸似要將她給射幾個窟窿,這時,出去備熱水的半夏也回來了,捧著木盆問道:“駙馬,這熱水——”。

  “擱這兒”元容指了指男人的腳邊,宇寧搞不懂她想作甚,只見她忽然蹲□子抓住他的腳踝欲脫那只繡鞋,宇寧沒想到這看似老實的農婦竟如此膽大,光天化日之下欲行不軌之事,當下又羞怒踢開,卻沒想到扯動了腳踝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嘶——”。

  “五皇子,怎麼了?”半夏和喜公看到他糾結的眉心都不禁揪緊了心。

  元容快手將鞋襪脫下,男人細白的蓮足腳踝處腫起了一個青淤小包,宇寧見此是又羞又氣,男人的腳只能是自家妻主看到,讓這女人看到實屬非己所願。

  半夏看到那腫起的地方也驚得急著一張小臉,打小開始五皇子就像栽種在溫室的花朵,被聖上捧在手心細心呵護長大,身上可是一道細小的疤痕都沒有,這回扭到還是二十多年來的頭一回。

  “去拿點祛瘀絡血的膏藥來”元容頭也不回,專注男人的傷勢,宇寧責備的話語都梗在喉嚨,咽了回去,通過腳丫他可以感覺到女人掌心的熱度,粗糙的厚繭跟母皇的不同,但又不會讓人覺得突兀、抗拒,而且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脫臼了,會有點疼,忍住”元容抬眸吱會一聲,卻意外對上那雙秋眸,男人冷凜的臉上閃過慌亂,臉頰微紅躲開了視線,元容以為他又要呵斥她大膽,沒想到男人不作聲,所以她也繼續手中的動作,一拉一扭最後用力一提,劇痛快如閃電衝擊著神經,宇寧緊抿雙唇忍著叫喊,半夏連忙掏出帕子擦拭著他額間的冷汗。

  元容替他的腳踝敷上熱毛巾能緩減一下痛楚,又扭開藥瓶准備塗抹,“駙馬,要不喚御醫!?”半夏在一旁擔憂凝視,也怕元容粗手粗腳的會弄傷五皇子。

  “不用,小傷而已”這於她來說不過是蚊叮蟲咬般的小病小痛,根本不需要什麼醫生。

  “可是……”半夏將目光投去給男子,宇寧見已沒剛才那般疼痛也不想讓那群啰嗦的御醫圍著,搖了搖頭。

  拿掉帕子元容細心將患處的水擦干,再塗上膏藥,由始至終動作都輕度輕柔,就像對待一尊易碎的矜貴娃娃,不敢有絲毫分差,宇寧也沒想到這大老粗的女人竟然也會有溫柔的一面,看著自己的腳被她小心翼翼的揉著,忽然覺得,這女人也沒想像中的那般不堪,算是有那麼一點兒的優點。

  “可以了”綁上白條,元容又替他穿上繡鞋,這舉動著實讓男人和半夏吃驚不已,在女尊國,替男人穿鞋子是下人干的活,就算是多疼惜夫侍也不會做到如此,剛好元容抬頭就對上兩主僕驚訝的表情,以為是自己有哪冒犯了,“五皇子,是草民有什麼不妥之處!?”。

  宇寧一愣,連忙收回失態,恢復那冷淡帶著疏離的表情,“這裡沒你的事了,出去吧”,明明是在眼前的人,感覺就想有一堵無無形的牆砌在彼此之間。

  “哦……”元容似乎也習慣他的冷音淡調,想著彎身將木盆裡的水倒掉,半夏卻快一步從她手中奪過,“駙馬,這些粗活讓半夏來干即可”,

  “哦,這樣呀”元容不懂這些,呵呵的撓了撓頭,“那草民先出去了”。

  宇寧扭過臉哼哼兩聲,“嗯”,待女子離去時,他垂目瞄了眼包裹好的腳踝,一股陌生的暖流正慢慢往上傳來,他對這感覺是既不解又困惑。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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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09: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走了出來,元容望著這碩大的府邸,也沒什麼興奮想去探險,她只懂安分的回去自己的房間,一路上聽到別人喊她駙馬,元容也只是微笑點頭,看著有點拘謹,她果然是不習慣讓人卑躬屈膝的模樣。

  回到房她呆坐在椅子上,眺望院外的花草思緒漸遠,她開始懷念往日在田地裡忙活的日子,現在她坐在這裡什麼都不能干,只能呆坐,耳邊是民眾的熱鬧狂歡,白狄皇帝發話,擺上流水宴宴請別橋城百姓齊興賀,可在她房內卻顯得那麼的蕭條寂靜,仿佛跟外面是兩個世界一般。

  夜晚,就這樣不知不覺中降臨,元容就像入定高僧這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的時辰,當侍人挑燈前來,鵝黃燭光印在她木納的臉上,她這才回過神來。

  “駙馬,請移步到阿子房”燈籠散發的暖色絲毫融化不了侍人臉上的堅冰,淡淡的音調跟這吹著涼風的夜晚融為一體。

  “哦、哦!”元容急急起身撫平衣擺的褶皺隨即跟在侍人的身後。

  “請在這稍等,容奴才向裡通傳一聲”侍女將低眉順目一字一板的說道。

  片刻,侍人走出來佇立在門邊擺手請道:“駙馬,五皇子有請”。

  入內,一個鮮紅的大囍貼在龍鳳燭上,金漆勾畫的龍鳳糾纏在嬰兒手臂般粗大的紅燭上,房內處處布飾著大紅之色,強烈的顏色讓人看著炫目暈眩。

  男人一襲石榴裙,頭蓋紅巾,雙手垂疊在腿上,一副等待妻主的小侍郎的模樣。

  “駙馬!?”突然一聲叫喊驚到了發呆的元容,放眼望去,原來還有一名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女人站在一邊。

  “您是……”。

  “下官程展,是受皇上之命記錄今天五皇子大喜之日的少官”中年女人恭敬拱手拜禮,因為她背對著身後的高腳燈,所以看不清她的容貌。

  “您好”元容也點頭回禮。

  “駙馬,該是掀蓋頭了”少官在一邊提醒,元容這才記起接下來的事,取過擱在紅布上的喜秤緩緩撩開帕子,那張精致絕艷的容顏在昏黃的燭火下顯得嬌媚可人,眼角含桃嘴畔染猩,簡單的一個抬眸動作足以令眼前的女子屏息驚艷。

  看到女子愕然的表情宇寧似乎挺自得,驕傲的微仰起下顎,盡顯冷傲的氣質,元容的失態只維持數秒,她又恢復那個憨笑的農婦。

  接下來喝合巹酒,宇寧想起來可腳傷容不得他站起來,於是元容就將兩杯酒拿到床邊遞給了他,宇寧稍愣接過杯盞,舉起酒杯的手被女子的手臂勾纏,陌生的接觸令這個從未跟別的女子靠近過的男人心房稍亂,擱在膝上的手慌忙拽緊了衣襟,緊張和害怕參半。

  頭上鵪鶉蛋兒大的珍珠因男子退後的動作微微一顫,女子的臉忽然放大,他的神經瞬間拉緊,仿佛下一秒便會扯斷,僵硬的喝了口清酒,等那湊近的溫熱褪去,男人這才重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垂著頭欲遮掩臉上的燥熱。

  不知何時,少官已退出了房間,高燒的龍鳳燭似乎在催促兩人,跳動的燭光映照著圍繞著房內的尷尬氣氛。

  元容壓根就沒打算跟他圓房,對他了解甚少也不想這麼快就發展到這種關系,她跨前一步想跟他說明。

  這可驚嚇到坐在床沿邊上的男人,以為她心懷不軌當即厲聲呵斥:“站住!”,元容被那凌厲的聲音一嚇,剎住了步伐。

  宇寧掀開了珠冠的簾子,眼眸變得銳利,忽然他一愕,指著她,道:“這喜服是怎麼回事!?”眉心輕鎖,微露惡意。

  元容垂目凝睇自己這身喜服,雖然沒有宮中送來的華貴,但卻勝於它,“這是我嬸子送我的喜服”元容表現的十分高興。

  “宮中沒送喜服來嗎?”臉色微沉,語氣裡滿是對這做工粗糙布料低劣的衣服不屑。

  “有——”元容頓住了,正以為他要追究的時候,宇寧面露倦意,疲乏的擺擺手,“罷了,這等小事本皇子還不想知道,退下吧”。

  “額、”暗自松了口氣,元容點頭退下,誰料到當她拉開門扉時,門外怔怔站住了少官,元容被嚇的一愣,少官瞅著她奇怪的問道:“駙馬,您這是上哪去!?”說話間,余光遇過元容眺望房內,元容側身遮去她探究的目光,身後響起了一把跟方才冷漠不同的嬌嫩嗓音,“駙馬,你這是作甚,還不快回來”元容被著酥|麻的聲音弄的身軀一僵,訕訕瞅著少官傻笑,然後急急合上門扉。

  面對那跟剛才聲音截然不同的冷厲表情,說出一句話都可以冰死人,“你睡地下”。

  “額……”元容看著泛著寒光的地面,再看看一臉淡漠的男人,他自顧解下冠霞,一頭烏發傾瀉而下,沒了冠霞的遮擋男人精致的容顏在柔和的燭光下顯得柔情細膩。

  似乎是感覺到頭上那束目光,他板起臉警告她,“別想打什麼歪主意,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說著就露出藏在袖子裡的發簪,一副作勢要刺向她的模樣,元容揮著手後退了一步,“只是這地上沒被褥……”她也不奢望男人會讓她睡床上,但總也給她枕頭吧。

  聞言,宇寧回身抓起一個軟枕扔給了她,伸長著沒有受傷的腳在地上比劃一條界線,“不准超過這兒,不然——”他又亮出發簪,元容點頭如搗蒜,本份的抱著軟枕誰在離男人一米外的地上側臥背對著男人。

  宇寧瞅了她兩眼放下帳幔和衣而睡,跳動的燭光令這“春宵”不至於那麼冷寡。

  元容一向淺眠,背後那細碎的窸窣她聽的一清二楚,男人不安的在床上轉輾反側,轉來轉去最後還是仰臥著盯著帳幔,眼角瞄了眼外面,忍不住伸出手撩開窺視一下,看到那背影安然躺在那他又躺回去,每隔幾分鐘他總是不安的掀開帳幔窺探,元容也感覺到這異樣的目光在身後戳得她睡不著,似乎男人對她很戒備,思及此,她抓起枕頭站了起來,看到這情景宇寧彈坐起來握緊了手中護在胸前,如果她敢衝過來的話他就刺上去!

  元容察覺到帳幔後男人微妙的變化,床榻裡正滲出殺意,恐怕是以為她要撲過去吧,撓撓頭元容抱著枕頭走了出去順便替男人帶上門,聽到門一開一閉,男人戰戰兢兢的掀開帳幔,房內已沒了女子的身影,握著簪子的手垂放在腿上,繃緊的神經稍微松了點。

  元容是打算回房睡覺的,但放眼望去四周寂靜無聲,回頭瞧了眼房門,她在地上騰出一尺干淨的地方睡下,外面的地比屋裡的冷上幾分,而且初春的寒涼無聲襲來,攏了攏手臂僂著身子取暖,就這樣,兩人度過了洞房花燭夜。

  翌日,拂曉後的第一束白光悄悄透過紙窗滲進了房內,昨夜的忐忑讓他三更才合上眼皮,元容早早起來盥洗一番,退下喜服又穿上他那身粗麻衣裳,坐在圓椅上靜靜聽著床榻裡傳來的綿長吐息,看來男人睡沉了,剛抬眸就瞧見門外晃動的身影,她放輕腳步上前開門,半夏正捧著一盆熱水在外侯著男人醒來。

  “駙馬,這——”元容在嘴邊豎起手指示意噤聲,側身走出房間連關門都極其輕細就怕把男人吵醒,半夏也注意到這看似粗魯的駙馬其實也是細心之人,嘴畔輕輕翹起,看來這駙馬還不太差。

  “五皇子看來沒這麼早起,你還是先下去吧”元容直話直說,可半夏卻不一樣,曖昧的笑了笑,“是~!”捧著水盆邊低頭偷笑邊走著,元容沒弄懂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麼話惹男孩笑了!?

  聽到裡面有動靜,她又走回房間,看見男人迷蒙的掀起帳幔,還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在看到門前的女子睡意全散,慌忙回身尋找昨夜一直握在手中的發簪,幾經尋找他終於在床角找到那支簪子,“不准靠近我!”現在的他就像一只受驚的小貓,正豎起渾身的毛發戒備著她。

  見男人又擺出此陣勢,元容也很困擾,她雖然不是什麼英俊女子,但也算是張的憨厚老實,但在他面前就是這麼不待見,“五皇子,您醒啦!?”想著說些話化解一下繃緊的氣氛。

  “廢話!”宇寧直接反唇譏笑,“半夏!半夏!”嗓音不大,但足以讓本該在外侯著的侍童聽見。

  “半——”就在他准備扯著嗓門喊時,元容介入了,“我以為你還要睡上一陣,所以讓他下去了”。

  宇寧眉頭一皺臉色一板,“誰讓你自作主張!”區區一個駙馬居然敢使喚他的人!?

  “我是看——”她欲分辨可他卻不給機會,“出去!”纖手怒指門口,元容也不敢久留免得讓這怒火再次升級,遂轉身走了出去,剛好遇到回來的半夏,“五皇子醒了”,聞言,半夏又急急轉身回去准備盥洗用品。

  一趟來回半夏已跑出一身熱汗來不及擦拭,他惶恐的叩響了門,“五皇子”尾音帶著微顫。

  “進來”低沉的聲音告訴他五皇子氣正在火頭上,半夏捧著銅盆戰戰兢兢的走了進去,門一關,元容在外面站著,就聽到裡面傳來呵斥的聲音,害那小侍童被罵她甚是愧疚不安,想敲門求情可想起男人對自己的態度,她立即打消了念頭,停頓了半響,扭身走回房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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