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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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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小小喵 -【皇子嫁到(女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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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4: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雨水猛烈的敲擊著屋檐,絲毫沒有緩衝的跡像,疾風斜雨,不稍片刻就將窗台浸濕,一抹小身影急急上前將窗戶拉閉。
  
  “這場雨下得還真猛”半夏擦著腰間的水跡邊說道。
  
  宇寧收回目光,凝著趴睡在腿上的小毛球,一下一下的輕揉著,“她回來了沒”。
  
  “額!?”半夏愣了愣,隨即道:“哦!還沒呢”頓了頓,他扭頭聽著屋外的“嘩啦啦”的雨聲,“這雨下得大,恐怕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了”。
  
  聽著半夏的話,宇寧的心又不禁往下沉了一寸,這種抑郁的感覺隨著這場大雨的澆灌正在欲欲滋長。
  
  門外,響起三聲沉重的叩門聲。
  
  “進來”宇寧心不在焉的揚聲說道。
  
  門外的關燕右手拿著雨傘,裙擺被打濕了一截,望著裡頭的男子恭謹垂首,說道:“五皇子,奴才剛接到消息,駙馬村子的一處茅屋倒塌——”仿佛意識到什麼,那雙秋水盈目頓時一空,關燕的低音在耳邊回揚,“不幸的是,駙馬為救一對父子,被壓屋下,至今生死未蔔”。
  
  腦袋仿佛被人用墜子敲打,“嗡”的一聲不能思考,半夏也急白了臉,“五皇子,這、這——”在他面前手足無措。
  
  深深吸了一口氣,抱起眨朦朧眼眸的小毛球,雙腿支撐著沉重的身軀,嚴聲命令,“擺駕!”。
  
  寬闊的田坎在這雨天裡就像荒蕪的廢墟,車輪每滾動一圈就沉久的刻鐘沉著一時辰。
  
  “快點!”宇寧壓抑不住內心的焦急,打開小木窗望著那一片烏黑的景像,冷冽的雨水不停侵入,將干燥的車內泡的濕漉漉。
  
  見狀,半夏雙膝前行,抬手拉上木窗,“五皇子,寒氣侵身,小心風寒”話音剛落,車婦沙啞的嗓音便傳來,“五皇子,到了”。
  
  半夏身形虛擋在車門前“五皇子,請讓奴才為您穿上蓑衣”,宇寧雙目焦灼,不停往門外窺探。
  
  踩著泥路,狂風暴雨總是鑽洞找隙的拍打著他的臉龐,隨著他的步履前進,闖入眼簾的是一群朦朧的人影,昏黃的燈光在這烏黑天氣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不由得加開步伐,盡自己最大的限度邁著大步往那間茅屋奔去。
  
  “誒!?五皇子”忽然前頭的人影奪步飛奔,半夏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撐著傘連忙追了上去。
  
  脈搏的跳動仿佛要掙脫跳出,心底那個細小的黑洞在無限放大,侵蝕他緊抓住的一線希望,當他雙腳沾滿污泥,雲髻凌亂氣喘吁吁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大家都愕然的凝著他,都不禁為他讓出道路。
  
  “五皇子”最後追上的半夏連大氣都沒空閑歇歇就跟著五皇子進了屋子。
  
  裡面狹小簡陋,屋內有七、八名農婦圍成一圈,將原本就不大的屋子擠得更加擠逼,這時,從灶房回來的依巧捧著一碗湯藥正想穿過人牆,余光一瞥,意外瞧到那抹清麗的身影。
  
  “五皇子!?”依巧詫異的望著男子,其余的人也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到他身上,就這片刻的動作,透過人群的空隙他湊到床榻上躺著一個人,心頭一顫,他怔怔的埋著緩步。
  
  闖入眼簾的是那個渾身泥土的女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污泥在她臉上染上了死亡的黑色,寒氣正從他的腳底一點一點的往上竄,邁著泥步,一步一個腳印。
  
  站在床邊,他面無表情,仿佛情感早已抽空,剩下了一個空殼,僵硬的伸出手臂,捏著袖角輕柔的拭去女子臉上的污泥,燭光下,一抹古銅肌膚露出一絲屬於生命的血色。
  
  “呼~”宇寧重重吁了一口氣,感覺力氣也在漸漸回潮,當即,他轉身命令屋內的人們,“都出去!別在這兒扎堆”,眾人先是一愣,繼而陸陸續續的走出屋外將賣屋圍上裡外三層,對於元容昏迷不醒,甚是焦心不願離去。
  
  見屋內清靜不少,宇寧側身依坐在床沿,這時,一把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對不起,都是賤民的錯”。
  
  循聲望去,一個身穿灰藍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牽著一名小娃,愧怯的低著頭,渾身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
  
  阿添含淚望了眼昏睡在床上的元容,堆積在眼眶的淚水忍不住傾瀉而下,哽咽的不停道歉,“都是賤民,元容如不是要救咱倆也不會這樣,都是我……”。
  
  宇寧心中道不出什麼滋味,一方面怨恨這女人傻憨忠厚,一方面又貪戀她這坦率善良的性子,擺擺手,宇寧無心顧及他,也不打算安慰他,“罷了,錯不及你,天災人禍難料”。
  
  “對了,先讓容姐姐把這藥喝下去”依巧快步上前,牛嬸晃過神趕忙去扶起元容方便依巧將藥灌下,就在這時,一只藕臂卻將藥碗擋了回去,回頭跟半夏說道:“立即把御醫召來!”,半夏得令急急跑了出茅屋,接著,宇寧朝門外大喊一聲,“來人,將駙馬抬上馬車!”。
  
  牛嬸她們一聽,立馬慌了神,“五皇子,元容還不知有沒有受傷,如果亂動的話——”,宇寧沒等牛嬸繼續說下去,一記銳目將她的話堵了回去,“難道在這鄉村地方就能將她治好了!?”。
  
  牛嬸語塞,但這時救元容是首要之事,不等隨行侍衛來,牛嬸和朱嬸各抬一邊將元容抬起,回頭望著愕然張目的男子,“馬車在哪!?”。
  
  閃過一抹釋然笑意,宇寧起身領路,將元容安頓好,倆人立在馬車前凝重的對宇寧請求,“恕草民無力要求,希望元容醒來後望五皇子給捎一聲平安”。
  
  低頭望了眼身邊的女子,宇寧肯首答允:“沒問題”。
  
  望著那輛漸漸被暴雨隱沒的馬車,倆嬸子站在泥路依然翹首以盼。
  
  皇子府隨著這場雷鳴暴雨炸開了鍋,侍人端著熱水、衣裳、干淨的白布不停的進出阿子房,三位鬢發抹霜的御醫咬文嚼字的背誦著醫書上的一串串拖沓冗長的字句,聽得宇寧雲裡霧裡,一聲怒喝喝止,“夠了!本皇子不是要你們來背醫書,簡單明了的告訴我!駙馬到底怎樣!”。
  
  三人抹了一把老汗,面面相窺,須臾,以為年資較高的老者站了出來,拱手作揖,“稟告五皇子,依臣等診斷,駙馬是由於在泥土下受困時間較長,導致血氣缺失進而陷入的昏迷,且駙馬體內正氣消弱,被邪風侵入,渾身高熱不退,恐怕——”無能為力的愧疚目光對上那雙沉凝無神的雙眼,老者惶恐低頭沉重的話語一改,“駙馬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現在下定論還太早,臣先給駙馬配一方固氣培元的藥方”。
  
  不知道那三名御醫何時退下的,耳邊那嘈雜的雨聲也在不知不覺中停止了,只聞“滴滴咚咚”的滴水聲。宇寧側首凝著床上的人影,遲疑的步伐緩緩邁前。
  
  看著她痛苦的皺眉喘氣,心就像被一把鈍刀在來回拉扯,伸出的指尖也被她身上的滾燙灼了回來,握了握拳,他攤開手掌柔柔覆在元容的額頭,甘觸碰就發現女子眉頭在緩緩松開,對於額頭的涼薄甚是眷戀。
  
  見狀,宇寧將另一頭夾在木架子上的銅盆挪到面前,一手泡在涼水中,一手覆在滾燙的額頭上,如此交替著。
  
  看著那張稍稍酣睡的臉,宇寧心中不禁埋怨起來,抽出手捏了把那張傻乎乎的連,嗔道:“還不快起來!就這麼想讓本皇子伺候你麼!”尾韻落地,無聲回響,手指一松,柔荑輕撫著那片被自己捏的發紅的臉頰,眼波柔蕩,語音纏綿,“快醒來呀,笨蛋,你不醒來我的秘密怎辦,會被人發現的呀……”呢喃著,他的音調變著有點強硬,“再不起來我就把簪子摔成四截!”。
  
  她不會像平時那樣急著臉,也不會無奈的對她微笑,更不會在那雙黑色的瞳孔裡看到自己的影子。
  
  黯然垂首,當他意志消沉之際,一團白絨絨的東西躍上他的腿上,仰著小腦袋朝他喵了一聲,水溜溜的大眼映著燭光的溫暖投射在他眼底,微微一笑,抱起了小毛球蹭了蹭,“你可別學這傻瓜呀”。
  
  話音剛落,半夏就端著一碗藥汁回來了。
  
  金湯匙勺了一匙送到嘴邊,探入唇瓣,卻不料藥汁未進口中,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半夏趕緊用帕子擦拭,之後宇寧試了三次還是如此,看著只剩下半碗的藥湯,半夏慌得六神無主,宇寧也急得不知該怎辦。
  
  驀地,他目光掃了下女子蒼白的嘴唇,臉一紅,背對著半夏啞聲說道:“半夏,你先退下”。
  
  “額!?可是駙馬她——”半夏是想著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可宇寧卻不這麼想,厲聲命令:“出去!”。
  
  聽著耳邊的腳步聲遠去,“咿呀”的關門聲,月色朦朧,帶著水汽的微風濕潤著空氣,嫣紅的臉頰宛如五月盛放的芍藥花,澤唇輕啟,眼波一漾,掀起絲絲青澀的羞澀。
  
  苦澀的藥汁吹皺了眉頭,緩緩俯身,印上那片蒼白的唇瓣,滑出的藥汁點潤了干枯的嘴唇,糾纏的氣息噴灑在臉上,粉舌羞探,試圖撬開那排緊合的貝齒,奈何並未起到作用。
  
  秋目微張,凝著那張放大的睡臉,心就像要跳出來似的,眉目一柔,覆在她身側的手緩緩往她的貝齒游動,纖指順著下顎滑倒唇瓣上。
  
  微涼的指尖被彼此的舌尖燙得一顫,但他也得以將檀口的藥汁哺入。
  
  夜風蕭條,藥碗見底,宇寧趴在床沿露出半截睡顏,當作枕頭的手臂還不忘搭在元容的額頭 。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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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4: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日月交替,宇寧掰著手指頭算著日子,已是第五天了,瞅著那抹不見蘇醒跡像的女子,眼底就忍不住溢出失落的苦楚。

  “五皇子,這樣守下去也不是辦法,您已經多日未曾好好進食寢睡”瞅了眼床上的女子,“駙馬就暫時讓奴才看著,您先吃點燕菜然後休憩一會兒吧”。

  多日牽掛操勞,讓那雙剪水秋眸變得憔悴無神,臉頰消瘦。

  手輕柔的覆在女子略顯血色的臉上,溫暖的觸感令他連日來繃緊的神經得以放松,但他還是不願離開半刻,“不了,我還不餓”。

  斜陽漸落,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哀愁的晚霞,也令原本削瘦的他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

  半夏忍不住勸慰,“可是——”,宇寧擺手噤聲,語調平柔,仿佛怕驚擾到床榻上的女子,“藥煎好了嗎!?”。

  “啊!”半夏拍著額頭,這才想起灶房的藥煲,急急抬腳飛奔。“奴才這就去端來”。

  望著那一溜煙跑掉的半夏,宇寧無奈搖頭嘆息,恰逢錯過女子眼皮輕顫的這細微舉動。等半夏端來藥湯,按照舊例屏退了他,門窗緊閉。

  新燭蠟淚,幽幽跳動的光點散成一圈光明,捧著藥丸,宇寧扭身俯視著她,雖已不是頭一回,但在宮中遵循嚴格的庭訓禮教的他心中難免難以割舍那份男兒家的羞澀矜持。

  “喵~!”撒嬌般的叫喚,在腳邊響起,低頭看去,一團白乎乎的東西依偎腳邊,腦袋瓜蹭著。宇寧閑出手揉了揉它的小腦瓜,“一會兒讓半夏給你吃的,乖~!”。

  小毛球搖了搖尾巴,喉嚨發出“咕嚕”的聲音,邁了兩步貓步便趴在床邊,眼睛慵懶的半合,左右搖晃著那條小尾巴,似乎是在等半夏端來晚飯。

  宇寧望著碗中的倒影,模糊的五官,但臉上的溫度卻是跟瓷碗的熱度同步。

  唇瓣輕撅,吹出一縷蘭氣,碗邊緩緩湊到唇邊探熱,繼而淺含一匙,眼波盈動,瞅著那張憨傻的臉,俯首點下。

  軟澤的唇瓣帶著苦澀的味道,雙唇相觸,就像有一股電流刺到,酥|麻的感覺一直刺激著心髒,隱隱激發著某股衝動。

  就像往常一樣,青蔥玉指小心翼翼的撬開一排貝齒,粉舌羞澀探出,苦澀的藥汁順流而下,反射性的吞咽動作帶動著舌尖的挑動,濕滑的感覺一掠而過。宇寧驚慌退出,捂著嘴唇僵直的坐著,眼神羞動,就像兩顆閃動的繁星,怔怔凝著眼前昏睡的女人。

  閑出手戳了戳元容的臉,半響不見動靜,對著女子警告道:“如果讓我知道你是裝睡,我定把你的腦袋砍下來!”,泄憤般蹂躪著元容的臉,直到臉龐變得通紅,跟他的一樣。

  憤憤的哼了一聲,宇寧眸色凝動,顫顫吐出粉舌,指尖輕觸,又羞逃了回去,指縫裡,露出一雙流盼倩兮的眼眸,深呼吸了幾口,宇寧又端起藥丸,小口含|著。

  第二回他故有意縮回粉舌,用手指抵著牙關,閉目哺藥,就在他把藥汁都渡了過去准備撤回時,眼睛微張,赫然對上一雙閃爍著朦朧色彩的眼眸。

  大驚坐直,光滑的瓷碗在手中滑落,烏黑的藥汁傾瀉在她的手臂上,濕濡一片。

  她眼神迷茫,對於現狀甚是不解,“這裡是……”聲線虛弱,但不干啞,摸了摸喉嚨,又瞅了他一眼。

  這仿佛蘊含著眸某種意味的眼神看得宇寧心一慌,趕緊撇開視線,“這兒是阿子房,你睡了有五天五夜了”。

  經他這麼一提,元容想起自己昏睡的原因,急問:“添叔他們怎樣!?沒受傷吧!?”。

  聞言,宇寧面色一沉,站起來背對著她,“哼!不自量力還妄想救人,這英雄可不是這麼好當的!”說罷,他尾尾又添上一句,“他們沒事”。

  知道她醒來,原本挺欣喜鼓舞的,但她一醒來就只管打聽別的男人的事,心就像被某種東西泡的一酸,糾結著裙角,他准備邁步離開。

  “五皇子”虛軟的音調在挽留著他的步伐,身形一滯,他沒回頭,“什麼事”,問出了話,卻久久不見身後的人回答,正當他想抬起腳步時,肩上一暖,銀白色的騰雲仙鶴披風披在身上。

  鼻息吹進一股帶著藥味的微風,女子腳步虛浮的繞到他面前,笨拙的卻顯細心的為他綁起領子的絲繩,“夜深風寒,外出記得添衣”,睡了好幾天,身體虛脫無力,僅是這幾步路的距離就讓她氣喘吁吁。

  宇寧瞅著這個傻乎乎的女人真不知該氣好還是笑好,還沒做出結論,一只粗糙的手掌憐惜覆上,指腹輕柔撫摸,“你瘦了”。

  一句簡單平常關懷的話抵過千言蜜語,內心的酸楚滿溢,在眼眶化作淚珠奪眶而出,他欲低頭掩飾脆弱的一面,不料那個懷抱卻快一步替他遮去,枕在肩上,淚水無聲落下,肩頭一片涼薄濕潤。

  摟緊了細腰,拍拍背,替他順了順哽咽,元容虛弱的笑容帶著一絲寵溺在無聲的綻放。

  她的溫柔讓他在這刻得以任性肆意哭泣,藕臂不由得緊攥著,身體慢慢往她懷裡鑽,可就在此時,一直勉強自己站起來的元容還要撐著倆人的體重,在體力透支之際雙腳發軟癱摟著男子坐在地上。

  宇寧以為是自己觸到了她的傷口,連忙從她身上爬了起來,雙手在空中無措揮舞,“怎、怎麼了!?哪裡疼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難得一見男子慌張的神情,元容忽然不想告訴他自己只不過是身體乏力而已。

  冷靜下來的宇寧見她笑睨著自己,頓時心生羞憤,抬起拳頭就要捶去,大掌輕易截獲攻擊,使力一拉,幽蘭香氣頓時繞在鼻尖。

  赧然垂首,宇寧邊掙脫邊小聲說道:“放、放手”。

  眸色幾番變動,幽黑深邃的眼睛散發著蠢蠢欲動的光芒,瞅著那抹羞赧低頭的男子越發幽深,試探的湊近,男子身形一僵,但也不抗拒,這就像得到了默許。

  香甜的氣味混合著淡淡的藥香,組成一種勾媚般的香膩。

  雙唇只隔一釐米,她已經可以感覺到那片香澤的甜美,可能越是美好的東西就是越有難度,現在的她只要稍有力氣就能將之推跌,所以當她被猛的推開時,整個身子禁不住的往後倒去,幸好她反應快用手護住後腦勺,不然直接撞上不傻也起個包子。

  沒想到元容會被推倒,柔荑遲疑的伸出,不過片刻又撤了回去,急急起來,宇寧頭也不回的奔出了房間。

  留下她這個剛醒來的病患呆坐在冰冷的地上。

  緩緩坐起,弓起膝蓋單手托腮,深黑的耀目凝著敞開的房門,嗅著掌心那殘存的香氣,淺淺笑意在嘴角蕩漾。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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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抹香影在鵝黃的宮燈下穿梭,悠揚的銀色披風迎風吹拂,宛如一條落地銀河,泛著粼粼銀光。

  跑到一處寬闊的蓮池,螢火鵝光倒影在水中,清風一掀,水波瀲灩。雙手撐在石欄邊,思緒就像池中波紋,一片波瀾,在這寧靜的夜,反而顯得心中的雜亂尤為清晰。

  臨池而立,身形削瘦,鼓脹的披風更顯他的嬌弱,微垂首,卷風吹走一縷郁郁嘆息。

  在外吹完冷風,宇寧緩步走回阿子房,一方昏黃燈影映在腳尖,抬頭一看,房內還燈火通明,仿佛在等他歸來似的。

  候在門口的半夏揚著笑臉就往他跑來,見他嘴巴微張,宇寧就趕緊把十指抵在唇間,“噓!”。

  半夏硬把話咽了回去,連腳步也放的輕細,湊到男子面前聲音壓低,“五皇子,駙馬已經醒了”熠熠發亮的眼睛就像天上的繁星。

  宇寧抿抿唇,語氣冷淡,“醒了就醒了唄”。

  半夏一愣,“額!?”。

  宇寧瞟了阿子房一眼,轉步往右走,身後的半夏音調忽高有急急壓了下去,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奇怪的很,“五皇子,您不回阿子房嗎!?”。

  宇寧回頭輕瞥一眼,“你的聲音很難聽”說罷,有徑直的走著,“去把東廂整理一下,我今晚在那留宿”。

  半夏下意識的回望房間一眼,又急急跟了上去,“可是駙馬就在阿子房裡,您不進去看看嗎!?”。

  略低眸,唇瓣輕動,“就是因為她在裡面”飄絮的聲音一下子被風吹散,半夏拉長了耳朵也沒能撲捉到只字片語。

  這一夜,宇寧是注定徹夜難眠,所以次日當他撐著一對黑影重重的眼睛出現時,半夏也按耐不住好奇之心小聲詢問:“五皇子,您昨夜沒睡好嗎!?”。

  他對鏡抬目,尖銳的眼神一下子把半夏嚇退回去,半夏只好閉嘴不提,專心梳理手中那尺黑緞長發。

  “對了,駙馬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半夏的聲音一下子撩撥起他好不容易才平伏名為情弦的線。

  眉心一撅,“才剛醒來,又急著上哪了!”幽幽怨怒從心而起。

  半夏一愕,愣愣回答:“這、駙馬沒有交代……”。

  宇寧垂首一思,眉心一松又一緊,抬頭望著鏡中的半夏,“好了沒!?”。

  驀地被催促,拿著三翅鶯羽珠釵的手險些打滑,急急替他佩上,再作細小的收飾,揚臉朝鏡中那張隱隱憤懣的臉說道:“可、可以了”。

  宇寧蹭的站起,蓮足剛邁出兩步,他就低頭瞅著自己細紋羅紗和木蘭青雙繡緞裳,精致華貴是時下男兒家喜愛的款式,但宇寧卻不以為然,回頭對半夏說道:“把我這身衣裳換了”。

  “是”半夏轉身走回衣櫃,東廂跟阿子房連著,但不相桶,所以宇寧的一些放不下的衣裳都會搬到東北廂房擱著。

  半夏瞅著一櫃子的衣裳,一件一件的挑選,手剛想碰那件團錦琢花衣衫,就被身後的聲音調了回去,“不要那,太繁瑣累贅”,半夏回眸,面露難色的瞅住他,“五皇子,那依你所見……”。

  宇寧秋目左右橫掃,來回瞅了幾回,最後落在那件顏色淡雅的衣裳上,“就那就件”。

  循著他的視線尋找,半夏將一件蝶戲水仙裙衫拿出,“是這套嗎!?”。

  宇寧上下看了個遍,“嗯”了一聲,轉身讓半夏褪去身上的外衣,待著裝完畢,宇寧當即命半夏下去備馬車,空閑間,他目光四處找尋,彎腰細看每一個角落,“小毛球,在嗎!?”。

  在房裡找了一遍還是沒找著那個小身影,望著窗外的綠景,宇寧嫣然一笑:“肯定又不知溜哪曬太陽去了”,撣了撣黏在袖角的線頭,款步走出房間。

  經過暴雨的洗禮,田坎還留有被狂風雷雨肆虐的痕跡,原本該在田裡忙活的農婦此時卻都全圍在一件小茅屋前,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什麼。

  而被重重圍觀的人此時還淡定的坐在一張簡陋破舊的椅子上,端著一杯釉色已褪的青釉茶杯,喝著帶著青澀苦味的茶。

  瞅著男子的鎮定自若,站在面前的屋主卻已早就大漢淋漓,搓揉著一雙干粗的手掌,“五皇子,草民陋舍沒想到會迎來您,所以都沒經打掃,到處都是髒兮兮的,讓您屈尊了”。

  勉強咽下茶水,宇寧擱下杯子,眼角往門口掃去,惹來一陣驚艷的抽氣聲,面露不屑,又轉目瞅著眼前皮膚黝黑的中年女人,“我來這可不是當猴子的”。

  聞言,女子瞪著屋外看熱鬧的人們,邁著闊步揚著雙手大喝:“去去去!別窩在我家裡”,如雷響般的震撼,將宇寧這個自小在宮中聽到的輕聲細語的人嚇得一怔。

  一直在邊上不語的男人走了上前,望著那抹粗魯的背影笑說:“五皇子,您別見怪,賤民的妻主就一個莽婦,說話可能粗聲大氣,可卻是一個善良的人”,男子約莫三十五歲,樸素的打扮,洗得發白的衣裳卻將他最純樸的一面如光芒般綻放眼前,眼底滿盈的幸福與甜蜜讓他油然升起一絲羨慕。

  他怎也沒想過,自己會羨慕這麼一個農夫……

  趕走了一群人,牛嬸正想關上門,忽然柴門一頓,留著一條大縫隙,低頭一看,一只鞋尖塞在門縫裡,

  拉開門,貴嬸一張笑眯眯的臉竄入眼簾,等不及牛嬸將門打開,她側身溜了進來,第一眼就擒住那抹跟這陋屋格格不入的人影。

  被看得不悅,宇寧回以利目警告,貴嬸這才訕訕收回視線,毫無客氣的坐在宇寧對面,甚至將他眉宇的詫異省略。

  “既然您來了,那麼說元容已經醒了吧”貴嬸自顧猜測,其實牛嬸一早就想問的了,但礙於五皇子不出聲提及,她也不好意思問,如今聽到阿貴發問,她自然拉長了耳朵。

  提起那女人,宇寧眉心一緊,“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三人聞言,不約而同的寬顏松氣。

  宇寧目光往屋內輕瞄,“她人呢!?”。

  倆女人一愣,同問:“誰!?”。

  瞧她們的反應,宇寧說話的嘴唇一頓,抿了抿,低頭不語。

  暴風雨過後總會迎來艷陽天,寬廣的花園裡,一矮一高,一老一嫩的倆人正曬著太陽笑談著。

  老者沒走幾步就跳上大石盤腿而坐,抬頭望了眼頭頂曬的滾熱的太陽,又回頭看了眼那個臉色還透著病態的女子,“你這丫頭還真命大呀”。

  對於自己半路被擄至此,元容呵呵兩聲,“可能是閻羅王看不上徒兒吧”,。

  老者抬頭望了眼太陽,帶著刺眼的光芒忽然對上元容的雙目,一記寒光近距離朝她刺來,元容反應及時側身閃躲,在身後的樹木回響起一聲悶響,回頭一看,泛著寒光的匕首已入木三分,如果剛才沒躲開的話,身上肯定被開窟窿。

  “喲呵~!躺了幾天身手還算敏捷”老者笑得就像惡作劇得逞的惡童。

  元容無奈一嘆,笑道:“師傅,以後別這樣,會傷到其他人的”。

  老者撇撇嘴,從巨石上躍下,“這兒是少鑒府,別小看府內的人了”尾韻還沒蕩開,數點寒光又朝她襲來,元容忙著閃躲,完全沒注意到身後一雙獵奇窺探的眼睛,當老者叱吒大喊:“小子!快走開!”。

  漏掉的匕首正如疾箭般刺穿空氣刀劍直刺向男子眉心,元容沒作細想,箭步上前,脫下外衣揚手往匕首一卷。

  “咣當”的金屬聲墜地,危及隨即解除。

  “沒傷者你吧!?”元容回首朝那個愣住的男子說道,但看到男子那身清爽的勁裝後眼底不禁飄過一愣。

  男子晃過神來,看著地上的匕首笑道:“沒事沒事”,而後上來的老者正想開聲道歉之際,被眼前一身另類著裝的男子嚇得一愕,更主要的是他的容貌。

  “您不是——”老者詫異的表情被男子快速打斷,“我隨姐姐到這兒,但她忙著跟別人洽談事務,所以無聊出來逛逛,沒想到讓我看到武藝切磋!”說著說著,他的雙眼閃閃發亮,似乎對武藝興致甚濃。

  那雙如寶石般的眼睛突然緊盯著她,沒有男兒家的矜持羞澀,大膽而直率的掃視打量她,“你身手不錯喔,過我幾招厲害的吧”。

  元容這才看清他的容貌,十八歲朝陽的臉孔,常常掛著燦笑的嘴角,還有那雙如寶石璀璨的眼睛,幾句交談,男子的性格就如火般熱情膽大,好像跟誰都能自來熟。

  元容笑笑婉拒,“我武藝尚淺,豈敢作他人之師”。

  “欸~!你太謙虛了,我看你剛才從容不切的輕松躲過那些暗器就知道你是深藏不露之人”男子雙目如炬,就像確信自己所想的。

  這時,旁邊的老者也跟著附和,“嗯~!您果然有眼光”。

  師傅不幫她脫困就算了,還要把她往坑裡推,元容輕嘆一聲,啟唇說道:“你謬賞了”。

  驀地,一聲高揚的嗓音從前方傳來,“子凜”,

  被喚的男子回眸,欣喜的看著那名身穿武裝腰別長劍的女子,英氣的眉毛如劍如鬢,一雙鷹目更是讓人油然而生起敬畏。

  名喚子凜的男子親昵的挽起女子的手臂,離開時不忘朝元容揮手,“下回再見你要教我喔~!”,根本容不得元容的拒絕,兩人就消失在拐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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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4: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回眸時,元容從老者臉上看出一絲凝重,但就在她欲探究之時煙消雲散。
  
  “走吧,咱們換個地方”仿佛是錯覺,老者背手轉身走著,但對於老者的反應還是抱有一點好奇之心,目光不由得看多一眼。
  
  整個早上都在少鑒府,到了響午的時候元容找了個借口才得以逃脫。
  
  而宇寧也在牛嬸家靜坐了一個上午,望著杯底沉澱的茶葉,腹中忽響起“咕嚕”聲。
  
  宇寧臉“唰”的通紅,捂住肚子,半夏這才發現今早他連早膳也沒動過就走了出來,“五皇子,奴才這就去張羅午膳”這剛說完,一碟香糯的小點便端到宇寧面前。
  
  抬頭望去,那名男子淺淺笑道:“如果不嫌棄請品嘗,這是咱們用糯米弄的糍粑”。
  
  宇寧從未見過這種小點,扁扁的方型,綠色紫色看著就嘴饞,而且還散發一陣淡淡的荷香,拿起竹筷,在小點上輕輕一戳就黏著了,小小的咬了一口,香甜軟糯,芝麻的香味在舌尖擴散。
  
  見宇寧又嘗了一口,男子欣喜的揚起了嘴角,瞅著那個小男孩問道:“要不也給你來些!?”。
  
  半夏雖然被食物的味道勾的饞蟲,但是絕不能在主子面前用膳的,他用力的擺著手,“不、不用了,我不餓”話還沒說完,緊接著就是一陣腹部雷鳴,赧然的捂住肚子。
  
  糯米果腹,吃了幾口宇寧就擱下了竹筷,喝了一口茶衝淡口中的甜膩,“坐下吧”。
  
  半夏猶豫著,但在他一再要求下戰戰兢兢的坐在了角落。
  
  添叔笑眯眯的走進灶房端來一碟,“請用”。
  
  看著面前的點心,半夏頓時食指大動,就在他大口開動時,柴門外揚起一聲爽朗高亢的嗓音,“容姐姐!”。
  
  眸光霎那被吸引,凝著那扇柴門,雙腳不聽使喚的往前奔去,陽光嗖的灑落一身,但也被眼前的光景剎住了腳步,身體僵凝,心緊緊一揪,空氣仿佛被抽離,呼吸困難……
  
  “容姐姐,你沒事就好了!”帶著哭腔的笑聲在飄蕩,在她懷裡深埋著頭,就像在確定她的真實。
  
  凝睇著視如親弟的依巧,元容目光一柔,拍拍他的背,“嗯,讓你擔心了”。
  
  旁邊的村民也圍了上前噓寒問暖,而一些細碎的臆想也隨風吹來。
  
  “欸~!我看吶,元容跟依巧這孩子還停配的”。
  
  “嗯,阿谷還有意撮合他倆,不過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如果元容娶的是依巧,恐怕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辛苦了,又要種田,回家還要伺候家中那個金枝玉葉”。
  
  “哈哈哈,駙馬可不是這麼好當的”。
  
  那些話就像一根根銀針,盡數扎進肉裡,殘舊的柴門上,細白的拳頭緊握,壓抑著在無限擴大蔓延的酸楚。
  
  “半夏,擺道回府!”嘗到嘴角的腥甜,或許這就是名曰嫉妒的東西。
  
  “額!?”半夏用力咽下哽在喉嚨的糍粑,水都沒來得及喝上口就急忙忙的跟上去。
  
  邁著高傲的步伐,宇寧目不斜視徑直的從人群旁邊走過,他本能的拒絕那讓他窒息不適的景像,他想逃離這,逃回那個沒有他的府邸。
  
  “五皇子!?”輕輕的音調,帶些訝異,隱藏著一絲驚喜,在耳畔揚起,蓮足稍頓,抿唇繼續前進,孰料,柔荑被人從後拉去,溫熱的觸感在掌心蕩漾。
  
  掙扎著,卻反被緊攥裹緊。
  
  “既然來了,要到我那坐坐嗎!?”。
  
  “……”低著頭,宇寧不作回答。
  
  見狀,元容嘴角輕楊,牽動著柔荑,不過卻被他借以逃脫了,見他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元容也放慢了腳步,走到依巧跟前,揉了揉他的頭,“待會兒再去跟牛嬸打招呼”。
  
  燦爛的笑容在眼底綻放,依巧重重的點著頭,“嗯!我讓爹爹給容姐姐做好吃的”。
  
  “呵呵,我很期待喔”。
  
  依巧目光一轉,笑凝著宇寧,“五皇子也來喔,雖然都是粗茶淡飯,但爹爹的廚藝可是無人能及的!”對於爹爹的菜肴,他甚是自豪。
  
  宇寧只作偏首,抿著的唇未曾松開。
  
  倆人熟稔的對話在砸在腦袋,掌心的溫度在不停流失,握拳挽留,卻早已蕩然無存……
  
  鄉間小路,兩旁翠綠的小草坪長出不知名的粉色小花,隨風飄搖,渺小又嬌柔。
  
  茅屋被射進來的陽光照的敞亮,殘舊的長木椅被她細心的鋪上一尺帕子,一杯簡單的白水擱在面前。
  
  “家裡沒茶葉,只有這井水”訕訕的憨笑,似乎是對誰都是這傻愣的笑容,宇寧輕瞥一眼,拿起杯子淺啜一口,清涼順喉而滑,末了還帶點甘甜的味道。
  
  “您出門也沒帶上侍衛嗎!?”元容坐在對面,臉上的細汗在光線下顯得閃閃發亮,驚覺自己一時看呆了眼,宇寧倉惶移開目光,“又不是多遠的地方,用不著”。
  
  這逞強的性子徹底讓元容屈服無語,“我送你回去吧”。
  
  “你……今天不用忙嗎!?”。
  
  “之後我再折回來”她輕松的音調傳到他而卻引起一陣心慌意亂,腿上的長裙揪緊,“我還不想回去,你身子才剛好,如果再累倒豈不是又要給我添麻煩!”說罷,他抬頭直視,口吻堅定,“我在這看著”。
  
  屋內,只有一杯清水和半夏在伴著他,望著對面空無一人的坐位,心裡多少有點失落寂寞,耳邊偶爾飄進兩句她的談話聲,偷偷聽著,遇到有趣的事嘴角也跟著那笑聲蕩漾。
  
  在屋內呆久了,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看看她平時在干些什麼。
  
  當一抹修長優雅的身影立於面前,衣袂飄揚,想要跟身後的陽光化作一體,耀眼刺目。
  
  “太陽猛烈,回屋子吧”元容擦了把汗朝他說道。
  
  不過宇寧似乎不予搭理,而身後的半夏找遍了屋子才找到一把雨傘,一撐開,破洞透進來的光線斑斕的投映在他臉上,連忙轉過另一邊完好的,這才遮住這毒辣的烈日。
  
  凝望著這畝綠油油的田坎,宇寧淡然問道:“你在作甚!?”。
  
  “除草”元容一把揚起手中雜草。
  
  “讓它長著不就好了,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宇寧臉上寫著理應如此,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舉動。
  
  “這……”元容一時半刻也不知該怎樣跟他解釋。
  
  “臉”話鋒驟然改變,男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在她還在發呆時,他又重復了一句,“臉髒了”。
  
  “額!?哦!”捏起搭在肩上的粗布,胡亂擦了一把。
  
  “沒擦到”宇寧瞅著那點污泥,於是元容又擦了一把,看她所做徒勞,宇寧忍不住掏出帕子走上前,而半夏也跟著他的步伐為他撐著傘。
  
  站在土路的邊邊,俯身擦拭,近距離的接觸,溫熱的氣息一下子驚醒了他,羞紅著臉退回,慌張間沒注意到腳下松動的泥土,腳底打滑,一下子就向前撲去。
  
  驚呼沒來得及蕩開,就被一個帶著陽光味道的懷抱接著,腰間被用力一抬,腳底得以落地站穩,只是驚魂未定,暫時還依附在她身上。
  
  “有沒有哪裡受傷了!?”耳邊的低吟,灼熱了左耳,微偏頭,輕輕搖頭。
  
  元容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她的話燙的心窩一暖,彼此分開的縫隙讓他貪婪的想要填補。
  
  “你的裙擺髒了”經她這麼一說,宇寧低頭查看,發現裙角處沾上了黃泥。
  
  面前身影一晃,她的聲音從後傳來,站在泥路邊上向他伸出雙臂,手遲疑著,卻不可抗拒的交出,自己就像羽毛般輕易的被她拉了上去,衝力再一次讓他栽進那個懷抱。
  
  扶穩那身嬌柔,元容將他交給半夏,“我去打一盆水來,你們先進屋子”。
  
  片刻,木盆裡泛著銀光,擱在他的腳邊,見她蹲下|身,半夏迎著上去,爭著,“駙馬,讓奴才來吧”。
  
  元容奪回木盆,拒絕了,“不用了,小事兒”,說著,她捏起染了污泥的裙角泡進水中,粗魯的外表卻有柔情細膩的一面,被她搓揉的衣角就像自己的一寸肌膚,滾滾發燙。
  
  擰干水漬,元容攤平著衣袂,又恢復了雪白的布面,“可以了”,見狀,半夏快步上前捧起木盆,“那個,奴才去把水倒了”。
  
  瞅著這個勤勞的男孩,元容微微一笑:“勞煩你了”。
  
  身為奴僕,能得到真心的道謝就只有在駙馬這兒,所以半夏待她更是親近,“不用”。
  
  安靜的倆人,耳邊秋蟬的起伏鳴叫,還有她偶爾蹦出了幾句閑言,“天氣干爽,相信一會兒就干了”。
  
  今天不知怎的,是他眼睛壞掉了還是幻覺,總覺得她格外的耀眼,讓人忍不住想觸碰,身隨心動,指尖輕觸那絲烏發,柔柔的,有點像小毛球。
  
  不過這發絲的主人一把擒住了那只調皮的柔荑,黑色的瞳孔是陽光照射不進去的幽深,泄露了心事的他欲逃脫,可他越掙扎,那只大掌就包裹的越緊,最後動彈不得。
  
  放棄了掙扎,宇寧一聲不吭的低著頭,不過從她的腳步卻能很好的將他的表情一覽眼底,宇寧也發現了,臉漲得通紅,索性扭去她看不到的另一邊。
  
  攥著手中的柔嫩,元容輕細的語調悠悠響起,“我可以吻你嗎!?”。
  
  宇寧身形一僵,手心冒出了細汗,“說、說什麼狂妄的話!”語音的顫抖泄露了他的動搖。
  
  “不可以嗎!?”元容棉語哄求。
  
  被羞憤激怒的宇寧迎上那雙黑眸,卻被她的深邃引得赧然閃躲,咬了咬紅唇,“不可以,如果你敢亂來我、我——”。
  
  “砍了我的頭!?”元容接下了話腔,也接下了男子詫異的目光,揉著指尖那尺嬌嫩,淺淺的酒窩在臉上顯露,“上次您也這麼說過”。
  
  宇寧一愣,“上次!?”腦中在尋找那片記憶,回放的片段就像一團烈火,燒得他渾身滾熱,臉脖子也染上了紅花的色艷。
  
  “你、你醒著!”羞恥一下子湧上心頭,宇寧話語打結,根本無法說下去。
  
  元容嘴角輕勾,凝望著男子難得的羞澀,“我想吻你……”沙啞的磁音在引|誘著他,湊近的氣息一躲,“你敢胡來,我把你的腦袋砍了!”原本是厲語警告,但現在卻是那麼的柔棉,嬌嗔。
  
  “你上次不也這麼說過麼”元容湊了上去,噴熱的氣息讓男子臉上那抹酡紅更深。
  
  “我、我這次是說真的,我真的會——唔嗯!”倔強的話在四片唇瓣間消失,交纏吸允,掠奪那份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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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5: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如想像般,那片香軟就像罌粟花一樣,讓人上癮,貝齒忍不住啃咬廝磨,有點粗魯的吻正在一點點的侵略他的理智,酥|麻帶電的感覺在四片交合的唇瓣間並發傳染。

  “嗯唔……啾嗯……”讓人害羞的聲音悄悄滑出,腦袋就想進了糨糊似的不能思考,大掌的滾燙隔著意料將他深處的火星燎然。

  懷中嬌柔香軟,抓住藕臂的雙手被那香媚勾的緊了緊,忽然,胸口被香軟燙貼,眼角含媚,水汽氳氤,流盼凝睇,仿佛在發出邀請。

  氣息紊亂,內心那股躁動慢慢萌芽,緩緩仰首,再次迎上那片輕啟的紅唇,可就在此刻,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

  動作一頓,眼角朝門口瞥去,緩緩撤了回去,未清楚狀況的宇寧心中難免浮現一絲失落,發軟的身子使不上力,只能軟軟的倚在她肩上,但門口那一陣靠近的腳步聲又使他不得不硬撐起,板直了腰肢。

  半夏就這樣懵然闖入,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他還是隱約察覺到有點不同。

  元容側身背對著門口,剛好擋住了半夏的視線,指腹輕拭去男子唇角的水漬,親昵的舉動又惹得臉上掛上紅暈兩片。

  宇寧單手搭肩,將他的重心移到她身上,“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府”。

  聞言,宇寧坐直了身子,“我不累”。

  元容搖頭失笑,俯身一把將他橫抱起來,不過皇子殿下顯然不喜歡這違犯命令的無禮舉動,雙腿踢空,藕臂不停將自己往外推,“大膽!還不把我放下來!”。

  半夏也被女子這突兀的舉動嚇了一條,“駙馬……”。

  凝著那張憤懣的嬌顏,元容眼底泛起一漣柔波,“這些天未能好好入眠,今兒就早點回府歇歇吧,可好!?”,哄求的腔調,一下子將他渾身的芒刺化掉,安靜的由她抱著。

  馬車就停在村口,分離的那刻,宇寧有些懊惱馬車為何不索性停在城門。

  將男子安置到馬車裡,拿過薄毯替他蓋著,抬頭欲叮囑幾句,恰好跟那雙水凝流盼的秋目對上,紅唇半啟欲說還休。

  就在元容撤回手臂時,那把赧然青澀的嗓音隨之而來,“你?……今晚在他家用膳嗎”。

  元容忍住嘴角那絲笑意,故作不解,“他!?誰!?”。

  仿佛心思要被猜透,宇寧垂下眼簾,凝著手背,對於女子的傻愣有點泄氣幽怨,“沒事!你愛上哪就上哪去”憤憤的說罷,他抬頭想朝外面的半夏揚聲吩咐,“半夏,擺道——”話說到一半,就被一片熱唇封住。

  啄了一口,元容眼波微動,瞅凝著那張嗔怒的嬌顏。

  “你、你……”有點失了方寸的他就像迷路的小貓咪,愣愣的,煞是惹人憐愛。

  “誰允許你碰我的!”話語雖然嚴厲呵斥,但兩人緊貼的距離卻絲毫不見躲避,紅著一張臉,眼睛不知該往哪放。

  瞅著他略顯慌亂的眼睛,元容沒忍住又咬上一口,見男子表情稍軟,她接著說:“忙完田裡的活兒我就回去了”。

  嘴角隱隱上揚,不過他還是不肯示弱,轉了轉身子倚在軟枕上,“沒事就下去吧,我累了”。

  啞然失笑,元容跳下了馬車,對半夏交代了一聲,望著馬車揚揚駛遠,

  太陽西下,元容將工具收進屋裡,洗了把臉就准備進城,還沒走到牛嬸家就遇到出來收衣裳的依巧。

  “容姐姐!”小男孩熱情的向她招手。

  元容加快了腳步,她嘴巴剛動,依巧就朗聲將之堵回,“容姐姐,飯菜還沒好,你先到屋子裡坐坐”說著就要領著她進去。

  元容急聲喚道:“依巧”,小男孩回眸問道:“嗯!?”。

  “今晚有事,吃不上這頓飯了,替我跟你娘爹說聲抱歉,下回我做東”。

  依巧眉心一皺,失落之色滿溢,“誒!?不能明天再去嗎!?”。

  元容揉著他的腦袋,歉意連連,“對不起,趕明天我給你帶小點當賠罪可好!?”。

  苦著臉的依巧一聽,雙眼蹭的亮起來,抓住元容的手臂興奮的跳著,“真的!?我要香齋的雪蘭晶糕”。

  “好”元容笑著應下。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一桌子精心准備的佳肴,一對男女靜靜享用。

  表像看起來平平無奇,可就是兩人間都不曾有一句交談,想宇寧主動開口那更是奢望,今兒早的事還歷歷在目,對座的女子更像是時刻提醒著他,緊張得差點連筷子也拿不穩,更別談要有對話交流了。

  這頓飯就在沉默中度過,飯後,粗粗喝了一口清茶她就請辭告退,心裡就像被捅了一個窟窿,空空的,想找東西填補。

  見他不語,元容又重復了一次,發現男子根本處於發呆之中,遂走近,俯身貼說:“五皇子”,耳邊輕喚,宇寧乍醒,瞅著那張放大的臉龐,嚇得雙手一推,“不要!”。

  元容踉蹌幾步,站在三步之外沒再上前,凝著男子一臉驚惶,元容輕輕道了聲“告退”便轉身步出。

  忍痛垂目,攥住的的衣袂在手中皺成一團,宛如他此時被扭成一團的心,對於她,是期待也害怕,可能是夜晚的關系,沒了白晝的光明,黑暗在他心裡肆意擴散他的角落,讓他驚慌,令他退卻。

  加下來的兩天,倆人間氣氛有那麼一點尷尬僵凝,飯桌上沒有一句交談,彼此靜靜各吃各的,元容也不追問那晚的事,宇寧也只字不提,連平日替她穿衣的活也交給了半夏,而他就在一旁看著,那種疏遠的態度,元容卻沒辦法消除。

  這一天,宇寧百無聊賴的側臥長椅,書卷一捧,深埋其中,原本是一個悠閑的午後,卻被兩名話癆的小侍童打擾了。

  一把清脆帶著稚氣的嗓音小聲問道:“喜哥哥,我是不是被她討厭了!?”。

  另一把聲音帶些興奮,似乎對這話題甚是感興趣,“嗯!?咋了!?快說”。

  被啐得緊,支支吾吾的道出,“那個,昨天夏姐姐忽然把臉貼過來,我、我嚇了一眺,然後把她推開了,這些天都不見她,不知她是不是在生氣……”說道後面,聲音變的低沉,滿是沮喪。

  接著又聽到那小孩吃痛的聲音,似乎是被人敲了一個羊角,“你咋那麼笨,人家是想親你,那是喜歡你,你咋能推開人家的呢”說著,她好像有點同情那名女子,“比作我也會生氣呀,喜歡你才碰你的,咋想到反而不討好吃了一臉灰”。

  “那、那怎麼辦!?”顫顫的音調。

  “當然是去道歉呀”話一出,聽著的宇寧就不禁嗤之以鼻,“哼,痴人說夢話”,不過接下來的話卻有重重敲響了他的心門。

  “女人是很愛面子的,你當面拒絕了她,說不定她會背著你夜裡尋花問柳,又或者會另覓他人”。

  “她敢!”宇寧脫口而出,呵斥之聲嚇退了在外聊閑話的侍童,待他靜下心來,又懊悔自己的衝動。

  這時,笑得如燦花般艷麗的半夏抱著一根根綠油油的東西進來,“五皇子,您看,駙馬給了咱們這麼多玉米呀”。

  心一顫,他佯裝鎮定,撿起地上的書,“她不是出門了嗎”。

  “駙馬一早就回來了,現在在房裡”,思緒不停轉動,連半夏何時離開也沒注意,擱下書籍,換上一對綠荷映秀的繡鞋踏著輕快的步伐穿過長廊。

  望著那座小別院,蓮足停在石拱門前,雙手攀倚在門前,探出腦袋張望,未果,遂緩緩步出躲藏的身子,踩著輕步緩緩入內。

  院子一眼看到底,一眼就瞧到那躺於樹下的身影,閉目養神,甚是自得。

  他放輕著腳步聲,慢慢湊了過去,俯視著那張酣睡的臉,陽光般的皮膚,有點兒方的臉盤,眼睛有點深邃,鼻梁高挺,唇瓣……

  瞅著那兩片微張呼吸的嘴唇,宇寧的心無由加速,捏起裙擺在她身側緩緩落座,近距離的觀察讓他連她臉上的毛孔也看得一清二楚,熟悉的氣息在面前掠過,掀起眸中莫名的鼓動。

  是太陽的眩暈還是腦子糊塗了,這次不是為了給她哺藥,但嘴唇卻不由得貼了上去,生澀笨拙的他只懂蜻蜓點水,滿足的退回,孰料腰間被一只有力的手臂一壓,整個人措不及防的趴在她身上。

  “哇!”宇寧撐起雙臂想起來,但腰間的手臂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松開。

  笑虐的嘴角悄然上揚,笑睇著男人的羞憤。

  “你又騙我!”握拳作捶,元容也不閃躲,正面接下讓他解氣,見他捶累了,元容將柳腰壓在身上,手輕輕掃撫,細柔的喚著他的名字,“宇寧”,手下的身軀一凝,但又很快在她的輕撫下放松。

  “為何突然疏離我……”,問題一出,衣襟就被攥的發緊,身軀僵硬,明顯是想逃避這問題,但元容這次卻顯得態度強硬,翻身將他壓下,捏著他的下顎與之對視。

  愕然、震驚、掩飾,他的眼底就像一程被打翻的百味雜陳,亂作一團。

  抵著他的額頭,對著鼻尖,感覺彼此的存在,一字一句的刻進他肉裡骨頭裡,“記住,我元容娶的人是沈宇寧,是你的人,你的靈魂,你的一絲一發”,深邃的黑瞳緩緩睜開,堅定誠懇的宣說著,“包括你的一切”。

  眼眶一熱,閃動的淚珠潸然落下,滑進鬢角,“可我會給你帶來災難……或許會害你連性命也丟了……”手抓緊那個烙印,仿佛怕這不詳會衝破他的身體在他面前把她奪走。

  她莞爾一笑,就像天上的旭日,一下子將陰暗的角落給照亮,驅走那份深藏的恐懼。

  “有你做伴,又何妨”。

  藏著多年的心結得以松解,十多年來頭一次睡得如此酣甜,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梳著頭,半夏閑來說道:“對了,剛才有一名男子來找駙馬,關總管說駙馬沒在沒讓他進來”。

  “男子!?”宇寧細細呢喃,不過宇寧想作是村裡的那個小男孩,沒作多想,“可能是駙馬村裡的友人吧”。

  “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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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5: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廣場上,手持長木棍的女子和長槍的老者對戰,說起來是對戰,實際是老者處處緊攻,女子只防守未作反擊。

  一直在探查空隙的老者猛地向她刺來,元容從容不迫的輕易閃躲,這令老者備受挫折,“別忽悠老身!認真點!”。

  元容擋去幾下側打,笑得有點無奈,“師傅,如其讓徒兒跟你在這虛打,倒不如讓校場的師姐跟您老來場實打”。

  說到這個老者就一肚子悶氣,刺攻的束縛驟然加速,以作泄憤,“哼,那些恭維的臭丫頭對著老身都變成一個個軟草包,沒意思!”。

  腳步輕抹,身形一動,讓那猛烈的攻擊化作虛無,動作之快,讓老者一時也跟不上,“徒兒也是半斤八兩”。

  聞言,老者呵呵笑道:“你不一樣”說罷,攻擊暫停了,長槍“咚”聲直立地面,凝睇著元容,老者眼底掠過一絲狡猾,“熱身就到這兒了,咱們來一場比賽吧”。

  元容垂臂稍作休息,投去疑問的目光。

  “如果你贏了老身今天就放你回去,反之——”老者笑得奸詐,從袖袋掏出一張蓋著官印的紙,“你就要到這軍營參加新兵選拔”,話音未落,長棍便朝她正面襲來,老者忙於抵擋,卻忘了那只是拋出的誘餌,眼前的人影“嗖”的消失,下一秒,脖子被人從後固定,一只手掌緊握著她的下顎,稍加旋轉,頸椎就像枯干的木柴,一擰就碎。

  “失禮了”元容松開雙臂推後兩步。

  “你這丫頭使詐!”老者咬牙不憤。

  背後輕笑一楊,“輸贏並沒有公平之說”,老者轉身迎上那對笑意漸退的眼眸,雙目一眯, “虛偽!”。

  元容垂目莞爾一笑,“徒兒告退了”。

  望著那抹漸遠的背影,老者嘴角一勾,雙眼猶如一條藤蔓緊緊鎖定了她,“定不能如你所願”。

  元容穿過拱門,忽然一個人影毫無預兆的彈了出來,揚著一張閃閃發亮的笑顏,“你果然是高人!”。

  男子還是那身英爽的勁裝,長發利索的束於腦後,沒有男兒家精致亮麗的發簪,盡管臉上未施脂粉,但卻是最自然的美。

  腳步一頓,元容禮貌上喚了一聲“公子”。

  “我猜的沒錯,你真的在這兒,不枉費我在此蹲守”頓了頓,他又繼續道:“不過沒想到原來你是駙馬,還以為你是少將軍呢”。

  “是嗎”元容微微一笑。

  見她露出了笑容,男子橫跨一步虛擋在前,“你現在有空嗎!?”。

  元容愣了愣,“有事!?”。

  男子翹起嘴角,認真的盯著她,“教我武功”。

  笑容稍凝,欲張嘴婉拒,男子卻把話腔解下,拿著匕首自個玩弄起來,在空中剜起一朵朵生澀的刀花,“二姐常說男兒家應屬深閨居暗房,所以我的武功都偷偷在姐姐們練武學的時候偷學來的”漂亮的眼睛黯然垂下,坦率的向她這個陌路人道出了心聲,“可我喜歡練武,針線細活根本無心習之”。

  “啊!”失神的瞬間,鋒利的刀刃在指尖劃出了一道小口,性子不拘小節的他啟唇就要將傷口送到嘴邊,皓腕一緊,被女子拉了前去。

  捏著帕子的手動作細柔,輕輕的印去血珠,又掏出小藥瓶往傷口撒上白色的粉末,從帕子撕下長條,包裹著傷口。

  男子的指節布滿一層因常年揮劍而留下的薄繭,虎口出還有幾道細線般的疤痕,想必是被刀刃所劃,大大小小的傷痕在這雙小手烙下,堅韌的性子令元容不由得心生佩服。

  看著包扎漂亮的手指,子凜歡欣道謝,“多謝”。

  元容唇角輕挽,彎身撿起匕首遞還,“生手還是用沒開鋒的刀比較好”。

  子凜愣愣接過,眼眸忽亮,仰著臉湊了過去,“你肯教我!?”。

  元容後退一步,“在下好像沒這麼說過”說罷,她拱手告辭,“如沒別的事,在下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你要回皇子府嗎!?”子凜快步跟在尾後。

  “……不是”。

  倆人一前一後,子凜就像小雞一樣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直到出了城門,走到村口。

  元容步履一頓,轉身瞅著那個還在四處眺望欣賞風景的男子,“公子,請回吧,在下沒什麼能教你的”。

  “嗯!?”子凜愕然回神,踱步笑睇著她,“你不用管我,接著走,我只是想到處瞧瞧罷了”。

  元容嘆息一聲,“可在下沒空招呼你——”話說到一半,身後就傳來一把高揚的嗓音,“元容~!”。

  回頭一看,牛嬸正朝她走來,“還想著等你回來,這正好”邊說邊從衣襟裡掏出一個小紙包,“這是你上次說的種子”。

  聞言,元容欣喜接過,“麻煩你了”。

  牛嬸眼睛一瞄,望著那位面生的男子,湊到元容耳邊小聲問道:“欸,這位公子是誰啊!?”。

  “額……”元容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子凜”男子邁前一步立在兩人面前,笑容可掬的介紹著自己,“我叫夏子凜”。

  牛嬸被這個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外向的男子嚇了一跳,“哦、哦!夏公子您好”,瞥了元容一眼,神神秘秘的將她拐到一旁悄聲詢問:“元容,他是你這個嗎”牛嬸豎起的尾指,面容隱隱藏著興奮,似乎還有點高興。

  元容哀嘆一聲,就知道會引人誤會所以才讓他離開,揉了揉眉心,“不是,他只是我在少鑒府遇到的”。

  “你們在聊什麼秘密!?”清脆的嗓音突兀介入,一抹麗影將至,一雙澄亮的大眼好奇的看著兩人。

  “哇!”牛嬸大驚失色踉蹌幾步,看了兩眼這個奇怪的男人,牛神便跟元容道別,說要進城裡賣豬。

  子凜瞄了眼前面自顧走著的背影,輕快的步伐跳躍到她身側,俯身側首的凝著著,“誒,你們剛剛在說什麼秘密?”。

  徑直走著的元容忽然剎挺了腳步,而只顧著瞅著她的男子沒注意到腳下凸起的石子,腳跟被蹭得踉蹌,撲通的往後跌坐在地。

  吃痛的揉著臀部,一只手掌伸到面前,隱忍的笑意在她嘴角泛起,“沒事吧”。

  背對著陽光的她連笑容都被鍍上了一層光芒,令人看的暈眩。見男子沒反應,元容又問了一句,“夏公子”。

  “額!?”恍然回神,凝著那只手掌,慌忙搭上,元容使力一提,將他扶穩。

  “啊~!”前方忽乍起一聲驚呼,詫異望去,貴嬸站在兩米之外,一臉愕然,緩緩抬起豎著尾指的手,“他是這個!?”。

  元容頓感頭疼,斬釘截鐵的回答:“不是!”。

  這夜,宇寧依舊坐在一桌子菜肴面前靜待女子歸來,不過這次明顯要比往常遲了些許。

  他雖然沒有出聲追問,但不時往外張望的眼睛已將他出賣,半夏偷偷掩嘴一笑,小聲問道:“五皇子,要奴才去別院看看嗎!?”。

  宇寧一僵,急忙收回目光,低頭凝著面前的紅丹瓷碗,“不用”話剛落,那抹讓他久等的身影終是姍姍來遲。

  “駙馬”半夏聲音一下子勾起他的下顎,宇寧帶些幽怨的眼神瞅著她,“很忙嗎”。

  元容訕訕撓腮,“抱歉,讓你久等了”,說罷,她拿出了牛嬸給她的小紙包,“這給你”。

  宇寧瞅著那個醜醜的紙包,“什麼東西!?”好奇取過,打開一看,裡面似乎是一粒粒紫紅的顆粒。

  “曼陀花”元容笑著解說。

  宇寧嘴角上翹,眼尾掩不住溢出的喜色,“紫色的!?”。

  “嗯”。

  得到她的回答,宇寧看著這不起眼的顆粒更加喜愛,指尖輕輕撫摸,期待著這紫色的曼陀羅是怎樣的嬌態。

  叮囑半夏小心收好,宇寧見她還呆站著,“坐下呀,愣著干嘛”。

  “哦”剛想落座,發現一向坐著的位置改變了,從在他的對面到現在到他的右上方,跟他從隔了兩個座位到現在的一個,這感覺就像在向她靠攏。

  沒忍住,嘴畔悄悄蕩起。

  掃去頭頂的陰霾,宇寧往元容那掃了眼,疑惑問道:“今天沒下田嗎!?”因為她每次夏天都會換下華裾,換過別的衣服,但今晚卻例外。

  元容笑容稍凝,但也只是轉瞬即逝,和顏悅色的看不出一絲異樣,“嗯,跟牛嬸她們叨嗑了一個下午”。

  宇寧深深望了她一眼之後呢喃了一句,“仨女人比男兒家還要嘮叨”。

  飯後,宇寧那個貓兒草在逗弄小毛球,可目光就不時瞄向在喝著茶的女子。

  垂目沉吟半會,他又瞄了眼她,清了清嗓音,幽幽問道:“這夜月兒幽亮,要到亭子坐會兒嗎!?”說罷,他垂首不語,“噗通噗通”的心跳在耳邊鼓動。

  擱下茶盞,元容側首望向窗外的一縷幽光,淡淡應道:“嗯”,聽到她的答允,一絲甜意在心頭蔓延。

  夜裡,兩人並肩而行,宇寧第一次慶幸鵝卵石路的窄小,肩旁偶爾的碰擦都讓男子這顆初嘗情戀的小豆芽心跳不已。

  驀地,疾風突襲,卷起地上的塵埃迎面吹來,措不及防,宇寧感覺眼睛刺痛,“啊~!”。

  “怎麼了!?”元容回眸急聲問道,只見他一雙水眸從指縫間緩緩露出,拼命的眨著眼睛,淚花不停冒出,“好像有東西進到眼睛裡去了”說著就要抬手搓揉。

  元容抓住皓腕,“別揉眼睛”。

  就在他為眼睛不適而痛苦不已時,那道熟悉的溫熱氣息噴灑在臉上,低沉的聲音猶在耳邊,“別動”。

  下顎被輕柔捏起,因為眼睛的關系,只看到她模糊的五官,但那感覺卻清晰闖入,小小的情愫豆芽,正在滋滋生長。

  柔風一吹,將眼裡的污穢拂去,同時也帶來了一縷陌生的香氣,一股淡淡的,不屬於她的香粉味。

  在他為這疑惑之際,女子的聲音將他敲醒,“好點了沒?”。

  “額!?”面容一凝,眼簾迅速掩去猜疑,“好、好了”。

  元容捏起袖角拭去那眼角的淚水,秋目詫異抬起,閃爍著不知名的光點,元容笑了笑,不以為然,繼續漫步走著。

  余光側目,凝著她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異光,心中那個問題也在不停的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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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5: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午後,綠葉的影子灑落一地,為樹下的那抹蹲身埋首搗弄著什麼的倩影擋去毒辣的陽光。

  宇寧卷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手肘,右手拿著小鐵鏟一下一下的挖著花盆裡的泥土,不同於收到曼陀花種子那時的喜悅,一雙杏目無精打采,眼底下浮現兩道淡淡的烏黑,顯然是昨夜一宿沒睡好。

  半夏小心的倒出種子,遞了過去,“給”。

  宇寧輕瞥一眼,用鏟子指了指小洞。半夏愣了愣,不由得多瞧了五皇子一眼,順勢將花種灑在泥土裡。

  鏟子隨意撥了撥泥土,接過水勺,也沒注意裡頭盛了多少水,盡數灌進土裡,倒是清醒的半夏驚呼出聲,拉回他遠走的元神。

  “五、五皇子,會淹死它的”半夏在一旁慌張的搖晃著雙臂,晃過神的宇寧扔掉鏟子徒手扒開泥土,當滿手污泥卻珍視的捧著那顆紫紅,用衣袖細心的印去多余的水跡,見它安然無恙宇寧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著一反常態的五皇子,半夏蹲在他身邊輕聲問道:“五皇子,是否有煩事纏心!?”。

  身形一頓,斂下眼簾閃動的光束,淡言冷調,“你只管做好你的份內事就夠了”。

  半夏面色僵凝,恭謹垂首,退到身後,“奴才逾越了”。

  看著一片狼藉的花盆,宇寧栽種的閑情剎那間煙消魂散,緩步走向水桶,見狀,機靈的半夏干淨跑了上去,盛了一勺水給他洗手。

  這個午後,對於他來說是漫長難熬的,因為他一天的等待,只為天邊燒起的那抹殘光。

  元容今天回來得早,來到阿子房晚膳還沒准備,宇寧發呆的捧著書,元容在對面佇立了幾分鐘也不見他翻下一頁,小毛球也在無聊的撓著他的衣袖鬧著要跟他玩,但男子似乎心思並不在此。

  元容上前撈過小貓抱在懷裡,“看什麼這麼入迷”。

  圓潤的低音忽在耳邊拂過,宇寧嚇得渾身一愣,這時才注意到房內多了一個人,望著她,眼底的幽怨看得元容一頭霧水。

  發現男子眼底的陰影,“昨夜沒睡好嗎”伸手撫摸,男子卻把頭撇向一邊,露出半張鼓氣的側臉。

  眼波微動,沉吟半會兒,他起身走開她的身邊,“半夏,晚膳准備好了嗎”。

  不知他在鬧什麼別扭,元容收回懸在空中的手臂,無奈苦笑。

  飯桌上,元容的位置又改變了,不是挪到他的鄰座,而是退回了對面了,元容也不吱聲,默默坐下,見狀,宇寧的臉繃得更緊,銀筷狠狠的扎進米飯裡。

  這些小動作都落在對面那雙眼睛裡,但她置若罔聞,似乎面前的菜肴比安撫這隱隱發怒的貓兒更加重要。

  一頓晚飯的時間,宇寧一粒米飯都沒入口,只拿著一雙銀筷在米飯扎出一個個窟窿。進來收拾碗碟的半夏見此,欲張嘴詢問飯菜口味,但見到五皇子那陰沉的臉色,當即閉口不語,把殘羹剩飯都收拾掉就匆匆離開。

  稍後,奉上兩晚飯後甜品,銀耳百合糖水,不過宇寧看都沒看一眼就起身,蓮足剛邁出一步就被緊握著皓腕的力度扯了回去,跌坐在一處溫暖的座位上。

  看著那張放大的臉龐,宇寧又急又羞的要站起來,捶打著腰間那雙像鐵鏈般沉重有力的手臂,
  “放肆!誰准許你隨便碰我的!”,掙扎間,肩頭忽然一重,彼此的空隙被手臂收緊,猛的貼進她的懷裡,沉音低語在耳邊索繞,“在生什麼氣!?”在香軟的頸窩裡她調了調姿勢,感覺男人肌膚繃緊,她變用臉頰蹭蹭讓他放松,“是我太早回來了!?那麼我下回入黑才進來吧”。

  說話聽得宇寧氣結,瞪著眼把她推開,“你!”

  唇角一勾,元容摟緊了嬌軟,在背脊上輕輕掃撫,枕在她的肩上,宇寧反射性的用力吸了吸鼻子,探尋著她身上的味道,須臾,他埋首頸窩,悶悶的說道:“渾身都是汗味,臭死了”嘴巴是這麼說,但腦袋卻不願離開。

  偷偷笑著,元容往他脖子裡鑽去,鼻尖蹭了蹭那寸柔滑,“嗯~!你挺香的”,觸到敏感地帶,那聲嬌吟情不自禁的滑出唇瓣,勾起女子平靜的心弦。

  仰著紅撲撲的臉頰,透著香甜的紅唇正薇薇啟開,吐出一絲似惑心的蘭氣,迷離的雙目盈盈流動著情意,彼此緩緩貼近,糾纏著吐息,就在他准備閉目等待甜蜜降下時,面前那團熱氣卻撤退了,留下一片冰涼。

  只見她騰出手端起溫熱的銀耳糖水,勺了一匙送到他嘴邊,“不想吃飯,最起碼把這糖水喝了”。

  斂下眼底的失落,微啟唇咽下那口清甜,湯匙一口接著一口的送到嘴邊,偷偷瞄了眼她憨愣的表情,又失望的低下頭。

  夜半,一人獨處,輾轉反側,微涼的指尖輕點著那片發燙的唇瓣,名為貪婪的惡魔正一點一點的將他吞噬。

  翌日,一身玄色褂子,金絲暗花挑衣袂,將元容打扮成一位威嚴肅穆的女人,替她束起腰封,細心整理著小細節,撫了撫衣襟的皺著,仰首說道:“可以了”余光輕觸那片近在咫尺的嘴唇,臉一熱,心裡頭咚咚直響。

  “怎麼了?”元容手掌覆上他的額頭探熱,“發燒了嗎?”。

  熱度被那不解風情的女人澆滅,側首甩開她的觸碰,轉步走出小廳。

  今天也跟往常一樣,風平浪靜,只是耳邊多了一只吱吱喳喳的麻雀。

  “啊!哈哈哈,這些胖子的鼻孔真大”子凜指著豬欄的小肥豬捧腹大笑著,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恬靜賢淑,大咧咧的的外向性子讓他一下子就跟村裡的人熟稔起來。

  “大公子,這是豬,您沒見過吧”豬欄的主人出來解說。

  子凜歪著頭看著那嗷嗷叫著的豬,“這群大鼻孔的名字麼!?”,元容沒空跟他瞎扯,徑直的往茅屋走,見狀,子凜急急追了上去,“欸~!等等我呀”。

  元容徑直走著,頭也不回,“夏公子天天往這跑,令姐知道嗎?”。

  說到這個,原本興奮愉悅的嗓音一下子掉了下來,“二姐知道會把我遣送回國的”說著,他笑呵呵的躍起輕快的步伐跑到她肩旁,“所以我偷偷出來”。

  瞥了眼,男子根本沒離開的意思,輕嘆一聲,元容索性明示,“夏公子,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別讓令姐擔心”。

  子凜雙眼一亮,湊了過去,“除非你答應教我功夫,不然我就賴在這兒了”。

  元容沒想到就這麼攤上一塊牛皮貼,正長吁短嘆之際,一把羞怯的的嗓音在後面揚起,“容姐姐——”。

  男孩遲疑的邁著步伐,眼神羞怯的瞟了眼她的旁邊,捧著一籃子走過來。

  “依巧”元容笑顏一展迎了上去,見狀,依巧也放心的笑著,紅撲撲的臉就像籃子裡的紅雞蛋,“劉媽家添了孫女,讓我拿點紅雞蛋給你”。

  伸手接過,“替我多謝劉媽”。

  依巧笑呵呵的點著頭,這時,一個好奇的腦袋介入兩人之間,瞅著那籃子雞蛋,“這是雞蛋!?為什麼要染紅!?”信手拿起一只觀看。

  依巧微微一笑,“這是咱們農村的習俗,凡事哪家有喜事都會派紅雞蛋慶賀的”。

  “這樣呀”舉著紅雞蛋仰頭轉看,沒見過的東西一切都猶如挖寶物,每一樣都讓他驚奇。

  ————————————————————————————————

  “五皇子,宮裡派人送來一罐玉瓊果蜜,您要嘗嘗嗎!?”半夏捧著一個百花齊放的小瓷罐進來,邊說邊准備打開。

  拿著貓兒草的柔荑一頓,小毛球趁著可乘之機兩只小肉枕一抓,“哢嚓”的將貓兒草折斷,自顧玩著樂。

  從軟塌支起了身子,穿上繡鞋走了過去,一股清甜香氣隨風擴散。

  “奴才去拿勺子”半夏剛轉身,就被宇寧喊了回去,“不用了”。

  凝望著瓷罐半天,突然說道:“把東西蓋好,拿到駙馬那去”說罷,他扭身走到衣櫃前挑選衣裳。

  兩主僕在村口下了馬車,第一站就先到了牛嬸家,門忽然打開,半夏收回懸空的手臂退到一旁。

  宇寧還沒開口,反而被牛嬸一覽誇張的表情嚇得渾身一顫。

  就見她神色慌張,撐著僵硬的笑容,“五皇子,您來啦”,宇寧輕瞥一眼不予理會,眼睛往裡面看了一圈,“你的夫郎呢!?”

  “額!?”愣了愣,牛嬸扯著嗓音往裡頭喊,“孩子他爹,五皇子找你”聲音之大猶如雷鳴轟頂。

  一身簡樸的粗布衣裳,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走了出來,“五皇子來了”。

  “半夏”宇寧輕聲命令,隨即一個瓷罐端到面前,看著男子不解的表情,宇寧說道:“這當是那天小點的謝禮”。

  “您不用這麼破費,那不過是一些粗糧小點”梁氏推托不肯收下。

  “既然送了出去我就沒打算拿回去,如果你不要就扔掉吧”。

  梁氏低頭一笑,似乎早就看穿他冷硬的語調底下是那倔強不示弱的性子,小心翼翼的接過,“多謝五皇子”。

  東西送完了,也不久留,轉身朝元容的茅屋走去。

  “五皇子”牛嬸急聲喚道。

  頓足,回眸,卻見她一副吱吱唔唔的模樣,眉心一皺,牛嬸慌神問道:“您要上元容那嗎?”。

  “她沒在嗎?”。

  “額、是呀,沒在,剛出去了”牛嬸順勢撒謊。

  宇寧也不在意,繼續走,牛嬸還想留人,可任憑她怎麼說宇寧都不予理會。

  可世事就是這樣,當你安心的時候,總會有掀起一些波瀾來讓你不安,讓你驚恐。

  正如此時,那親昵的挽著手臂嬉戲的二人,聽不清他們的對話,只覺得那男人的手臂就像一塊烙鐵,狠狠的燙進他的皮肉裡,渾身就像被人揉成一團,痛得難以呼吸。

  不知哪兒來的衝勁,腳步不停使喚,他只想奪回自己的東西。

  “你教我武功就放手”子凜賴皮的攥住她的手臂,打算來一出軟磨硬泡。

  元容不想使蠻力,怕傷著他,一臉難色,“在下難以勝任,公子還是請回吧,在下還有工作在身”尾韻還未蕩開,一抹香影“嗖”的衝到面前,緊接著衣袖“嘩啦”一聲撕裂,不知何時,面前多了一個背對著她,猶如一道關閘似的人影。

  子凜抽回吃痛的手背,乍眼一看,上面映著五指紅印,而抬頭一看,怔怔印上一雙敵視的眼神。

  “山間野夫,豈容你當眾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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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5: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子凜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目光噴火的男人,愣了愣,問道:“這位公子何出此言”同時也瞄了眼被護在身後的女子。

  元容面露困惑,看到他如此激動,遂拉到一旁詢問:“怎麼了?”話音剛落,皓腕掙脫了她的手掌,兩道哀怨的目光狠狠瞪著她。

  “你——”元容張嘴欲說,對面的子凜帶著親近的腔調介入,“你難道就是那位五皇子!?”亮晶晶的眼睛緊緊瞅著宇寧,就像發現了珍稀物品。

  宇寧眉心一皺,不語。

  子凜將目光投向元容,“元容,他就是你的夫郎!?”親昵熟稔的稱呼將男子兩道秀眉深鎖,不讓元容有開聲的機會,他當即接下了話腔,“是又如何”沉音厲聲。

  不知該說子凜神經大條還是無所謂,伸手握住了宇寧的手,一臉燦笑,“那你就是我的師夫了”。

  突如其來的觸碰令他反感至極,完全是反射性動作,一把打掉那只套近乎的手。

  “嘶——”子凜倒吸一口涼氣,手背刺辣,反手一看,上面三道血紅的抓痕,宇寧也沒想到會將他弄傷,急忙拿出帕子欲遞前,孰料,那抹身影早他一步,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

  身形一怔,某個角落正傳來崩碎的聲音,攥緊了帕子,宇寧轉身就走,始終在一邊侯著的半夏也緊跟上去。

  余光注意到那抹白影漸遠,急急替他包好傷口便追至上前,怎料男子卻加速步伐,不過礙於裙子的束縛,邁的步子並不大,元容一下子就追了上去。

  可就是累著半夏,氣喘吁吁的在後面小跑著。

  “宇寧”元容伸手緊握藕臂,往裡一拉,溫柔的腔調喚不回男子的溫情,只有那凌厲幽怨的目光。

  “放手!”怒聲一喝,元容手被打的發燙,望著跟她保持距離的男子,一尺素帕朝她扔來,明明輕絮如羽,可砸在胸前就像被人用鐵錘敲打。

  一前一後,元容怕刺激到他,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他快時她也快,他放慢腳步她也跟著,兩人後面還吊著一個在局外看著的半夏。

  直到那抹身影上了馬車,元容佇立在前,呆呆的望著車廂。

  “駙馬,您不上去嗎?”隨即趕到的半夏小聲說道。

  看了看馬車,眼簾一垂,微微笑道:“不了,我還有事”。

  車廂貼耳傾聽的男人將憤怨發泄在木壁上,抓出四道泛白的爪痕。

  望著馬車漸行漸遠,元容收回視線朝田坎走去,沒走幾步,側邊就閃出一抹人影,跟元容勾肩搭背的說起話來,“誒~!元容呀,齊人之福不好享呀”牛嬸邊說邊感嘆。

  一抹苦笑上心頭,“牛嬸,你在胡說些什麼”。

  牛嬸回頭望了眼那道軌跡,拍拍肩,“你可要小心咯,男人可不好惹,尤其是如此冷傲的皇子殿下”。

  瞧她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樣,元容苦叫一聲,“牛嬸~!”。

  “如果皇子殿下將你掃地出門,咱村可是常年為你敞開門的”牛嬸笑著對著她說,仿佛她下一秒就打回原形。

  吁了一口氣,元容繼續往家裡走,迎面上來一身勁裝的男子,只見他面色擔憂,“元容,他是不是身體不適!?要緊嗎?”。

  “勞你擔心,已經回府休息了”說著,她看了眼他的手背,“抱歉,你的手——”。

  子凜笑臉一揚,並不在意,“呵呵,小傷而已”聞言,元容寬心一笑。

  就像平時一樣來到阿子房,然而沒有看到那抹坐在飯桌前的身影,只有兩扇緊閉的門扉和鵝黃燈光的剪影。

  凝滯的腳步緩緩邁前,抬手叩響卻久久不聞回應。

  隔著門扉的一片薄紙,她輕聲呼喚那個名字,“宇寧……”。

  須臾,門扉緩緩敞開一條細縫,飯桌上各種精致的菜肴,男子就坐在主位上,優雅的品嘗著著佳肴美味,對於來人,他眼皮也沒抬一下,宛如空氣。

  元容眸光在飯桌上一掃,連她的位置也被撤走了,看著男子一副疏淡冷漠的態度,嘴角不禁牽起一道苦笑。

  “有什麼事嗎?”咬了一口珍珠肉丸,他淡淡問道。

  元容愣了愣,撓了把腮子,“今天——”話還沒說完,銀筷重重擱在桌上,發出憤怒的一聲沉響,“你的私下的生活是怎樣我沒興趣知道,但別讓我的臉也給丟了!”。

  眼底一片冰霜,凍得元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上前一步啟唇解釋,“夏公子是少鑒府的——”。

  他眉頭一皺,冷哼道:“夏公子嗎,還挺相敬如賓的嘛”。

  元容愕然一怔,沒再接腔,看著男子此時的情緒看就算她費盡唇色也只換來他的一記冷眼對待。

  “既然五皇子在用膳,草民就不打擾了”頷首轉身,沒有留意到那雙冷傲的杏目悄悄閃過傷痛、委屈。

  望著一頓冷清的晚膳,就算是山珍海味,此時於他來說不過味同嚼蠟。

  “撤走吧”起身朝軟塌走去。

  半夏瞧了眼那顆只缺了一小口的丸子和完好無缺的米飯,“五皇子,您吃這麼少……”。

  側臥的背影沒有回應他的話,無奈,半夏只好撤走。

  今天的天氣宛如他心情的映照,陰霾重重,一大批烏雲籠罩著天空。

  就算昨夜一宿難眠,他依舊如常早起,為她准備那身衣裾,香煙裊裊,對鏡靜坐。

  半夏看了看沙漏,又瞧了眼男子,抿抿唇,欲言又止。

  一個時辰前

  元容起了個大早,簡單盥洗後他一身粗衣樸素,臨出府之前特意繞道阿子房,緊閉的房門猶如房子的主子,將他緊緊封閉,拒人於千裡之外。

  佇立半會,她便步出了府邸,朱門敞開,一輛紅漆馬車映入眼簾,元容以為是客人造訪,遂上前迎接,不料,車門打開,竄出兩名面無表情的女人左右鉗制就要將她抬上馬車。

  踩著車板,元容使力往後一蹬,突如其來的衝力連兩名習武的女子也抵擋不住踉蹌了幾步,元容也趁機脫身,亮出袖刀抵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元大人,在下並沒有惡意,只是受命大人,來將您接走”對面的女子不慌不忙,冷淡的解釋著。

  “誰!?”刀刃絲毫沒有放松。

  一封信箋遞到面前,元容伸手奪過,打開一看,上面僅留一行簡單的文字。

  為師等你的好消息,呵呵。

  信箋在手中揉成一團,瞅著兩名女子眼底的執著,恐怕自己也難以脫身,無可奈何,元容就這樣被“押送”到考場。

  考場位於城外一處山頂上,沿途除了密林還是密林,只有一條僅供馬車單行的蜿蜒泥路通行。

  也不知馬車走了多久,繁密的樹木將樹下的她們都掩蓋在陰暗下,看著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元容唯有閉眼打盹。

  良久,馬車緩速停靠,緊接著是車外女子的聲音,“元大人,到了”。

  下了馬車,高築的紅牆宛如一條紅龍,盤踞在那座雄偉磅礡的大樓腳下,僅停留的數分鐘,就見遂她尾後而來的一輛輛馬車一下子就將大門堵個水泄不通。

  在元容四處環看時,一名女子在前帶領,“元大人,請隨下官入內”。

  點點頭,元容跟著走進去,裡面寬闊肅清,如不是今天有武考,想必這裡是多麼冷清深寂。

  接下來也不過是登記一下名字資料,之後元容就被帶到一處大廳,跟上次一樣,一大堆拖沓沉長的說明。混在人堆裡,她心不在焉的聽著,以至於在說解完畢後,一抬頭,就瞅見高坐上那位年紀相仿臉上卻沉穩老成的女子,一雙厲目散發著讓人震懾的威嚴。

  稍後,眾人被安排到廂房休息,明日開始考核。

  一群人作鳥獸散,元容也准備走時,一把亢奮的聲音高揚,一抹英姿颯爽的人影嗖的飛奔而來,“元容~!”。

  當即,她成為眾人焦點,尤其是高位上那道探究的目光刺得她渾身不自在,撐起僵硬的嘴角,“夏公子”。

  “欸~!管我叫子凜就好”子凜豪氣的拍著她的肩,“你來參加新兵選拔嗎!?”。

  聞言,元容笑得甚是牽強,“是呀”。

  “呵呵,你一定能輕松通過的”此話一處,立即引來四周一片刀眼。

  “走,我帶你到處走走,這裡有很多從未見過的武器呢”他兩眼錚亮,一個小梨渦在右頰淺淺掛上,挽著元容就要往外走。

  “子凜!”一聲沉厚叱起。

  子凜當即苦著一張臉,“二姐,我只是在這兒逛逛,不會出去的”。

  越過子凜,她雙目如炬,在元容身上巡視一番後,道:“遇到友人,怎麼也不給我介紹一下”。

  見二姐不是來責備,他也樂得介紹,“她叫元容,是我之前在少鑒府認識的”。

  目光霎那微閃,很快又恢復平靜,抱拳說道:“幸會幸會,本官夏映之”。

  “幸會,夏大人”元容作揖回以禮數。

  子凜見介紹完畢,當即拉起元容,“二姐,咱們先出去走走”,才剛轉身,夏映之便道:“元小姐舟車勞頓,付管事,還不帶客人到廂房休息”。

  被喚道的付管事從人群裡鑽了出來,“元小姐,請隨老奴這邊走”。

  子凜拉聳著臉,跺腳不依,“二姐!”。

  “子凜,別讓我後悔帶你外出”冷語一出,便將子凜凍結,不甘的揪著袖管,無力反駁。

  見前方人影不動,夏映之抬眸望去,“元小姐”。

  被那記寒光閃爍的眼神瞅得晃回了神,“在下先行告辭了”。

  “慢走”。

  看著遠去的人影,子凜腳步稍移就被喝了回去,“子凜!”。

  咬咬唇,子凜不情願的跟上去。

  翌日,天依舊灰蒙蒙,人牆裡三曾外三層的將主擂台圍住,經過一輪抽簽,每人將會有兩場比試,兩人對戰,勝者能晉級下一場。

  廣場裡一共二十個擂台,分別進行,今天是打算從五百人裡篩選兩百。

  坐在觀看席上,俯瞰著眾人為接下來的角逐做准備,夏映之余光側望,順著子凜的目光眺望落在那個其貌不揚的女子身上,目光一凜,“你拒絕張大人的提親就因為這女人!?”。

  被奇怪的問題拉回了焦點,白了她一眼,“二姐,別亂猜,我跟元容才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驀然,她轉過那雙深沉眼眸,望進他的眼底,“希望此話不假,你能管住自己的心”。

  莫名其妙的話聽得子凜嘟噥不耐,不過在聽後,他的目光不由得多加注視著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他尋獲的身影。

  元容的擂台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她無心對戰,挑選武器也是隨意亂摸,站在台上,等待對手。

  她是准備敷衍了事,可上天卻跟她開起了玩笑,跟她對打的不是別人,正是送她來的兩名女子的其中一人。

  元容頓時化作硬石,“你——”不等她把話說完,攻擊便迎面襲來,不過都是虛打,只要稍微留神就能躲過,而且女子的漏洞百出,不過看在元容眼中這不過是有意而為之。

  這種華而不實的對打戰一下子就被那位大人察覺,眉心一皺,起身奪過一旁侍衛的大刀,腳尖一點,從天而降的落在擂台上,刀鞘橫掃,那名女子就像一具布偶被摔出擂台。

  凝望著元容,她語調低沉,仿佛從地獄底下傳來,“由本官做你的對手”。

  話音一落,元容反應未及,那尖銳的刀尖便向她刺來,元容心神一動,舉起貼在手腕的刀刃擋住了攻擊。

  一聲冷哼,緊接著是幾招猛烈的刺攻,完全不給元容反擊的機會,雖然都能格擋,但難免絲毫不損,衣服的早就被劃出一個個洞口,臉上也掛了兩道輕微的劃傷。

  心急趕來的子凜站在擂台下大聲呼喊,“二姐,你不能這樣!”但任憑他怎麼吶喊,台上的女子充耳不聞,陷入了這場完全占據上風的戰鬥中。

  見元容只守不攻,子凜一顆心都快灼焦,“元容,你倒是反攻啊!不然你會沒命的!”,看著傷口在她身上綻開,就好比一把鈍刀在他心裡拉鋸。

  他咬緊了牙關,飛身衝上了擂台,“給我住手!”。突發的狀況讓那把飛馳而來的刀刃剎不住速度,夏映之暗呼糟糕之際,一只手掌卻硬生生的擋下了嗜血的刀尖。

  “滴答”如雨滴的濕潤落在男子蒼白的臉上,開出一朵嬌艷的紅梅,緊接著又是一朵一朵,最後化作一朵鮮艷的血牡丹。

  “你受傷了!”看著皮肉外翻的傷口,胸口悶痛的就像在看著自己的心被捅了個窟窿。

  “沒事”抽回手臂,元容依然保持著不讓人擔心的微笑。

  凝著二人,夏映之幽幽的說了一句,“子凜,你還是沒能管住”。

  身形一僵,子凜急聲反駁,“我沒有!”。

  扔下大刀,夏映之瞥了元容一眼,“滾出去”目光移到男子身上,“你明日給我回國!”。

  子凜一怔,朝那抹下台的背影喊道:“二姐!”。

  壓抑已久的天空下起了毛絨細雨,泥水在車輪下翻滾飛濺,拉下一條長長的軌跡。

  這夜的蒙蒙細雨就像一張蜘蛛網,網住了孓立窗前的男子,薄衣微濕,仰首對雨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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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她就像香爐裡的熏香,捉不住,風一吹便散,待他察覺時,她已經消失兩天兩夜了,徹夜的慌亂化作眼底那團陰影。

  房間門窗緊閉,就算外面白晝金光,也透不進絲毫光明,昏暗的室內一切就像靜止般,紗帳垂地,朦朧中縮卷的身軀獨自取暖,可陰冷的風不是從窗縫中透進,而是從腳底滲透,就算在怎麼抱緊雙臂,那無盡寒澈還是抵擋不住的往上蔓延。

  門扉“咿呀”打開,一束光芒映射進來,輕細的腳步聲緩緩靠近,停在床邊,“五皇子,奴才燉了些燕菜——”。

  “她回來了嗎”虛弱的聲線仿佛是從遠處幽幽瓢來。

  半夏愣了愣,低下頭,“沒……”似乎想到什麼,眼睛並出了些許光點,“或許是村裡有事耽擱所以才沒能回府,這兩天不都下雨了嗎,說不定駙馬是忙著田裡?????的活”說著,床榻裡的人影忽然彈坐起來,掀開紗帳光著一雙蓮足就朝半夏奔來。

  “五、吾皇子,您——”香影越過了他直奔門口,反應過來的半夏趕緊提著鞋子隨手拿了件披風追了出去。

  煙雨朦朧,路上三兩行人,攤販也收拾著東西准備回家,就在這種誰也不會外出的天氣,一道人影卻披著煙雨,赤著雙腳在這濕答答的地面奔跑著,一頭青絲被雨水打得濕重,貼在臉上,任憑身後那個小男孩怎麼呼喚,也不暫停那雙布滿污泥的雙腳。

  村裡的泥路不比城裡的官路平坦平滑,這裡尖銳碎石藏在泥水中,一不小心就被劃出一道道口子。村裡更加安靜,只聽到田裡青蛙的鳴叫,家家戶戶閉門靜待雨後晴天,而他就像一個誤入森林的孩子,拼命的在尋找出口。

  小茅屋的輪廓漸漸浮現,眼角蕩起一絲欣喜,加速的步履,雙手朝柴門猛力一推,路上層多出猜想她看到自己時會是怎樣的表情,是困惑、無奈還是嫌惡,可當屋內空無一物時,又是一個怎樣的心情……

  一眼就能環顧的小茅屋,一張單人的小木床,伸手觸及,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暖氣息,木床禁不住重量的施壓,發出“咿呀”的聲音。

  枕在她的枕頭上,躺著她用過的被褥,或許這能稍微緩解他內心的焦躁不安,門口的細雨就像一道簾子,他期待著,她能掀開簾子探出那傻呼呼的笑容喊他的名字。

  渾渾淺睡,雨還在滴滴咚咚的敲響地上的水鏡子,突然,一把女聲模糊傳來,閉合的眼簾迅速張開,凝望著門外,蹭坐起來確認那聲音的真實。

  須臾,腳步聲正在靠近,他迫不及待的下床飛撲到門口,可那畫面卻將他的欣喜徹底粉碎,不留一點碎片。

  “夏公子,令姐會擔心你的”元容重復這句話都不知多少次了,但男子還是一臉無所謂的跟在她後面。

  子凜撐著雨傘西小跑兩步跟上,泄憤的踢飛腳邊那塊小石子,“二姐才不會擔心我,她只想著把我送回國”。

  元容眉心輕皺,語調比平日多了寫強硬,“但你也不能一聲不吭的離家出走”。

  子凜扭頭蹲在路邊,伸手抓起一只胖蟲子,捏著它胖嘟嘟的肚子,“誒元容,這是哇哇叫的東西是什麼!?”。

  他總是這樣,對不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直接無視,元容頓時覺得氣結,一路上說太多了,她也膩了,“往後你打算上哪住?你有盤纏嗎?還是有收留你的人?”。

  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被現實澆滅,扔下小青蛙,子凜起身揪住元容一角衣袂,低頭道:“元容,你能不能收留我”。

  “如果你來做客我無任歡迎”明朗的笑容,不含任何雜念,卻深深的刺痛著他的心,收緊五指,緊攥著衣袂,頭抵在她的肩上,呢喃細語,“我喜歡你……”。

  大掌無聲的掃撫著背脊,子凜知道她不會回答,因為在馬車上她就用溫柔婉拒了他,可他還是想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她。

  枯舊的柴門被風吹的“咿咿”作響,倚門而立的身影削瘦柔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之吹走。

  “夏公子,麻煩你先回去”頭頂傳來她低沉緊張的聲線,那張側臉怔怔注視著後方,剛毅的線條,透過她的眼睛,清楚的映照著眼底那抹修長的身影,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覺正逐點上升,能否有一天那雙眼睛也有他的身影。

  元容疾步走到門口將他推回屋內,關上柴門。

  昏黃的油燈點起死死暖意,元容連忙從衣櫃裡找出大衣,又找來干淨的帕子輕柔的替他拭去發絲的水跡,“怎麼出來也不撐傘,半夏呢?沒跟你一塊嗎?”。

  他就像丟了魂似的,對她的話絲毫沒有反應,驀地,藕臂緩緩攀上頸項,緊貼的腰身將她的衣襟燃的涼薄濕濡。

  元容低頭輕聲問道:“宇寧——”迎面粉唇微張,青澀的吸允著她的唇瓣,突如其來的軟攻令元容措手不及,急慌的將他推開,奪回一絲空氣,“宇寧,停——”藕臂就像兩條靈蛇,緊緊糾纏著她,隔著布料傳遞著他微熱的體溫,近乎急切的吻猛烈的向她襲來,仿佛在挽救些什麼。

  撐不住宇寧不斷施加的重力,撲通的跌倒在地,元容放棄了掙扎,木然的接受著他的侵擊,感覺到她的僵硬,杏目映照著她那張淡然的臉,仿佛一尊空心的石像。

  眼淚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就像雨點般,將她的臉打濕,“厭倦了我這個老男人了嗎?”哽咽著,壓抑的聲音藏著無盡的害怕。

  元容想看清他的臉,可滴落的淚水卻把她的雙眼也模糊了,想替他抹去,可淚水的失控使她怎麼也擦不完。

  聽到有屋內傳來悶響,子凜二話不說的推開虛掩的柴門,倆人曖昧的姿勢僵凝著身子,那雙滿載敵視幽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不准你靠過來!”。

  仿佛在宣示他的所有權,那種膨脹的占有欲充斥著他的內心,不允許他之外的人靠近一絲一毫。

  閃爍的淚光堅定而尖銳,“她是我的”。

  心就像被眸中東西穿透而過,男子的眼神無意令人震驚,但他眼中的神色卻給帶來了衝擊,掀動了深處某種情感。

  元容摟住柳腰翻身坐起,望著門外的男人,淺笑道:“就是這樣”,橫抱起懷中嬌柔,元容錯身從他身旁走過,愕然的看著倆人從眼前走遠,可正因為這一出,他的眼底隱約閃爍出兩束光點,自信的笑意也漸漸爬上了嘴角。

  元容腳步疾飛,在分岔路口遇到在盲目打轉的半夏,快步迎了上去。原本苦著一張臉找五皇子的,這下見到他安然的被抱在懷裡,懸著的心總算放下,重重的松了一口氣,“駙馬,您回來就好了”邊說邊將手上的披風蓋在男子身上,替元容撐著傘朝城門走去。

  回到皇子府,半夏第一時間為倆人准備熱水,而關燕也早早侯在門前,“駙馬,讓奴才代勞吧”。

  “不用了,我來就行”謝絕了他的好意,元容徑直往阿子房奔去,將他擱置軟塌上,隨意從衣櫃拿來一些干淨的衣服給他,“先把衣裳換了”,這時,元容才注意到裙擺下那雙傷痕累累的赤足。

  輕柔的握住,冰涼的觸感在掌心慢慢融化,“怎麼連鞋子也不穿”說話間,半夏正領著倆侍童提著熱水往浴桶裡倒。

  “先去泡個熱水澡吧”說著,她便起身,剛轉向門口衣袂就被扯的一緊,回眸一看,男子埋著頭,幾縷濕發貼在額間,濃密的羽睫一抖一抖,“你、你要去哪”。

  覆上他的手背,元容用臉頰暖著那只發涼的柔荑,“你沐浴後我再來替你包扎”她的話瞬間安撫他掀起的驚瀾。

  “五皇子,熱水已備好了,請沐浴更衣”半夏從屏風裡探出腦袋。

  元容俯身將他抱起,信步繞到屏風後,將他放到軟坐上。宇寧一向都是自個沐浴,所以元容跟半夏就先退出阿子房。

  元容很快就換過衣服,在阿子房旁邊的小涼亭侯著,直到聽到那聲輕微的呼喚聲,“半夏”。

  她推門而入,跳動的燭光映照的那片珠閃閃發亮,一抹倩影對鏡梳妝,以為是半夏進來,頭也沒回的把手中梳子遞了過去,盡管動作輕柔,可宇寧還是察覺不妥,回頭一看,被那身影嚇得一愣,羞赧的奪回梳子,自顧梳理。

  一頭烏發還滴著水珠,連身上的衣裳也給打濕一片,元容從屏風上取下干布,將發絲都包在布裡輕輕按壓水分,“頭發也不擦干,衣服跟沒換的一樣,濕漉漉的”。

  男子始終沉默不語,不過從後可以窺看,那兩只耳朵早就被紅霞染的紅彤彤。

  元容笑了笑,將手中的發絲打散後,道:“把身子轉過來,讓我看看傷口”,男子咬了咬下唇,緩緩轉身,哭泣過後的眼睛還殘留桃紅的顏色,但男子有意掩飾,故意讓額前的頭發壓下遮掩,殊不知,元容蹲下|身時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蓮足有幾道開創性傷口還有一些沙子粘在傷口上,燙過火的匕首輕輕挑出,聽到男子隱忍著抽氣聲,元容就加快了速度,塗上了藥膏,再過上布條。

  “好了,這幾天都要避免行走”邊說著邊收拾藥瓶布條,垂至腳踝的長裙絲絲蠕動,一截雪白的小腿肚露了出來,元容愕然抬頭,撞上那雙含羞的杏目,晶瑩的霧水在眼眶盈動,“元容……”羞怯的顫音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一雙修長白皙的長腿展露在她面前,紅撲撲的臉,眨著水眸,紅唇輕顫,“抱、抱我……”。

  放下手中的藥瓶,元容眼神幽深,“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宇寧一怔,愣愣的點著頭,害怕的揪緊了裙擺。驀地,那雙幽黑的眼睛湊到面前,粗重的氣息灑在臉上,宇寧愣了愣,瞅著那片唇瓣,眼波微動,主動的貼了上去。

  燥熱在雙唇並開,她很快奪回了主導權,雙手撐在椅子邊沿撐起身子迎上,狂熱的廝磨啃咬,耳邊聽著男子嬌喘低吟,她就像得到贊許般舌尖撬開貝齒直闖入檀口,挑逗著丁香小舌,搜括裡面的甜蜜,互渡的“唧唧”水聲尤為曖昧銀靡。

  良久,彼此都粗喘分開,紅艷的嘴唇就像一顆熟透的蜜桃,讓人禁不住采摘的誘|惑,元容雙臂抱緊嬌軟,放到床榻上,扭開嬌紅的臉,宇寧雙手緊張護在胸前,雨點般的細吻落在脖子上,觸動凝滑敏感的肌膚。

  “唔……”痛苦與快感並著,顫顫發抖的身子沒有因她的輕柔舉動而放松,粗糙的手掌撩開裙擺探進了大腿,順著根部上游,肌膚一下子繃緊,心髒就像快要撕裂從身體裡跳出。

  男子的肌膚沒有因歲月而改變,反而一如嬰兒般嬌嫩,觸感讓人沉淪令人瘋狂,指尖捏著腰帶欲要拉開繩結,可身下瑟瑟發抖的震意卻觸動了她深處的那片柔軟,望著男人強忍害怕而發抖的身子,雙目緊閉,仿佛在承受著痛苦般,明明害怕卻硬要忍下。

  調理著急促的呼吸,元容羽吻著他緊閉的右眼。

  詫異驚張,如星辰閃動的眼睛映照著她嘴角的柔情脈脈。元容側臥在他身旁,拉過被褥蓋在倆人身上,拍拍他的手臂,“睡吧”。

  晃回神,宇寧抓住她的衣襟,臉容急切,“我、我可以的”話是這麼說,可身體卻誠實的微微發抖著。

  元容寬慰一笑,收緊了臂彎將他擁進懷裡,輕輕掃著他的背,“不用急於證實,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睡吧”。

  俯首貼耳,送去一句溫柔,“我今晚就想這麼抱著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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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1 00:16: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天露魚肚白,葉尖的晨霧折射著晨光的七彩,鳥兒的鶯語在耳邊輕拂,紅磚綠瓦的屋子裡,紗帳裡兩抹相擁的人影依稀還沉浸在彼此的溫暖之中,

  眼皮顫顫,一雙烏黑的眼睛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睡顏嬌憨可愛,紅熱的臉頰,小巧筆挺的鼻梁,粉唇微張呼出綿綿吐息,細膩的肌膚精致的五官就像一尊沉睡的陶瓷人偶。

  元容嘴角輕翹,肩膀慢慢蠕了過去,准備俯首輕啄,似乎是自己的鼻尖呼出的熱氣吵醒了睡美人。

  睡眼惺忪,覆上一層迷離的水霧,懶懶的聲音帶著一絲媚色,“元容……”。

  元容揚起笑臉挪開了身子,將貼在他臉頰的青絲捋到耳後,“吵醒你了?”。

  紅暈漸紅,羞赧低眸訥訥說道:“……沒有”眷戀著她的氣息,她的味道,享受指尖溫柔的撥弄,驀地,溫暖從臉上撤離,眼底不由得升起一絲落寞。

  她的離開會引起莫名的心慌,緊張兮兮的湊了過去,“你要去哪!?”。

  拿著鞋子的手頓了頓,嘴畔一牽,“今天還要回少鑒府”,聞言,他松開攥住衣袂的手,呆呆的埋著首,抿抿唇,小聲的問道:“今、今天會早點回來吧?”。

  把令一只腳套上,元容偷偷笑著,語調佯裝淡漠,“不確定,如果農活忙也許會在村裡留宿”。

  聞言,宇寧眉頭輕皺,粉拳朝她肩頭一捶,酸溜溜的嗔罵:“貴為駙馬,應多在仕途上費心,淨想著那片疙瘩小地”。

  “農婦的確比不上那些少將來得光輝”背對著她,平白而起的問題卻一下子揪緊了他的心,焦灼的抓緊她的衣袖,“我不是這個意思”。

  “元容”輕喚一聲,見她對自己不理睬,宇寧心一驚,雙手在床沿一撐,繞著身子窺看,見她嬉皮笑臉,宇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騙子!”伸手要打她,牽扯的動作被壓在掌下的緞面被褥滑得向前傾去。

  元容伸手一勾,溫香軟玉落在腿上,“小心點,摔得臉掛彩到時候可要天天窩在房裡了”。

  臉頰俏紅,宇寧嗔怨的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樂得見成嗎”腰肢坐直,從她懷裡脫離,可沒想到原本就松垮垮的衣襟經不起他的牽動,一截香肩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

  近在咫尺的細滑,還留著昨夜她的半刻瘋狂,眼眸變得深邃。宇寧這注意到她的細微變化,循著她的火熾目光,臉頰的羞紅蔓延到脖子根下,挽起滑落的薄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從她腿上退回原本的位置。

  尷尬的氣氛在她一聲清咳中暫緩,“我去盥洗”。

  宇寧愕然抬頭,看著那抹背影愣愣的應道:“額?哦……”,光線拉長了她的身影,隨即門扉就將之屏蔽,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宇寧松了一口氣,但胸口卻湧起一股熱潮。

  扭頭望著一尺外的銅鏡,猶豫半刻,他赤足踩在青磚下,輕快的腳步奔向銅鏡,薄衣半褪,纖細白皙的脖子上一點一點的紅印,伸手觸摸。燙可灼手,仿佛連指尖也經過她的掃掠。

  早膳時,兩人的位置緊挨著彼此,這微妙的變化讓半夏驚愕非常,張著嘴巴看著這前兩天還冷戰中的倆人。

  著衣時,元容俯首在他耳邊呢喃細語:“我會盡早回來”,看著男人嘴角閃過甜笑,讓她禁不住低頭俘獲這份甜蜜。

  少鑒府

  穿過長廊,走過小石路,一處小亭子裡僂著背的身影,款步走去,立於台階之下拱手作揖,“師傅”。

  老者眼皮都沒抬,撇嘴哼哼,“還回來作甚,你眼中還有為師嗎!?”。

  這還是頭一回從老者口中聽到自稱“為師”的,元容邁上台階,端起茶壺往老者的杯中續茶,頓時茶香四溢,霧花裊裊,“徒兒只是不想師傅做無用功”。

  老者怒視相向,有些恨鐵不成鋼,直斥:“你知不知道這可是大好機會,如果被選上是能進聖朝為兵,這可是各國女子夢寐以求的大好仕途呀”。

  聽著這個大好機會從指間流逝,她淡然淺笑,雙目平靜如一潭幽湖,仿佛看透一切,“於他人來說,或許這是上天的眷顧,可對徒兒而言,這是一雙燒紅的鐵履,灼肌焦膚”抬眸迎上老者驚詫又惋惜的眼睛,“徒兒一開始便說了,草民不是您所想之人,草民想要的東西其實很小很少”。

  老者一怔,說失望不是沒有,卻沒有後悔收她為徒,啞然撐額無奈失笑,“你這丫頭”。

  ————————————————————————————————

  元容沒有回村裡,接近響午的時候她突然出現在阿子房,原本打算簡單吃兩口就撤走菜肴的宇寧張著嘴愣愣的看著門口的女人。

  元容瞅著一桌子基本原封不動的菜肴,“午膳就吃這點兒!?”。

  收回視線,宇寧擺弄著桌面的銀箸,“沒什麼胃口”。

  元容坐在他旁邊,眨眼凝著他的側臉,“零嘴吃太多了?”。

  宇寧嘴唇一抿,扭頭嗔道:“我又不是那些小男兒,整天吃著那些甜膩膩的東西”。

  機靈的半夏早就替她准備碗筷,元容拿起銀箸端起瓷碗,“我還沒吃午飯,一塊吧”。

  “你吃吧”宇寧在一旁干看著,話音未落,一塊鮮肉片便送到嘴邊,女子笑意盈盈的凝著他,張著嘴,“啊~!”尾音長長,將他心底的羞澀給抽了出來,紅著臉,唇瓣欲張欲抿遲疑著,羞赧啟唇,沒來得及品嘗這肉片是什麼味道就被咽下,只覺得所有的感官都被心跳所掩蓋。

  日落月起,從那天之後就再沒有見過夏子凜,元容想跟師傅打聽一下,但思來想去還是作罷,既然走了,知道也沒用。

  一天,宇寧在阿子房等著她過來用早膳,可等來等去還是沒見人影兒。

  半夏見狀,便道:“不如讓奴才去瞧瞧!?”。

  思索半會兒,他擺擺手,“不用了”眺望著門口,須臾,他款步走出阿子房朝那個小院子走去。

  未走進去就聽到“叩叩叩”的敲擊聲,走近那間小屋,聲音也越來越靠近,循聲望去,一個人影趴在屋檐上不知在搗弄著什麼,看得宇寧一個心驚膽顫,快步上前仰首喊道:“你在上面干嘛?”。

  聞聲,元容暫停了敲擊往後俯視,“屋頂漏水,想著把瓦片換了”。

  “此等小事自由工匠處理,你趕緊下來”宇寧眉心緊鎖,目光焦灼。

  元容笑笑繼續搗弄,不一會兒,她轉身躍下,撣撣衣擺的灰塵,望著屋檐,“這種小事自個就能弄好”。

  不過宇寧卻不這麼認為,“上面斜陡如果不小心摔下來怎辦”。

  瞧他認真的模樣,元容也不反駁,笑著附和,“是是是”。

  就在這時,兩人迎來關燕急忙的身影,“駙馬,閆大人求見”。

  元容一愣,“我!?”關燕點點頭,宇寧也不知怎回事,閆國俞閆大人是母皇身邊的禮官,負責宣讀、發布母皇的聖旨,此時此刻出現,實在奇怪。

  “快請”宇寧當即命令。

  半刻,一名年過半百的女子身穿大紅官服,恭敬的對二人禮拜,“臣閆國俞拜見五皇子、駙馬”。

  “免禮”宇寧擺手免禮,隨後急切詢問:“閆大人,不知此行到皇子府有何要事?”。

  “是,微臣是奉皇上之命請駙馬明日寅時入宮”。

  “是有什麼事嗎!?”宇寧總覺得心神不寧。

  閆國俞頷首說道:“微臣不敢猜臆皇意”。

  兩人相視,宇寧眼底滿溢不安,心底泛起的煩躁正慢慢堆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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