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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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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7:09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 戀家子 敗家子

水青把車停好,坐上木階。打開鞋櫃,換上軟拖鞋,迅速鉆進玻璃門后,卻又回頭看了鞋櫃一眼。說不上哪里奇怪,她看看腳上,已經換厚絨鞋了。今年冬天來得好快,景致突然凋零。

學生會選舉結束,她算是躲過了。期中考試進行得也順利。

十一月要進入十二月的日子,她在等法國那邊的消息,因為黑松露進入成熟期。

今天周末,花樹在廚房里做事,爺爺還是坐鎮前面。她現在習慣和木人樁對打,云爺爺有空就會過來監督指點一下。

換好衣服,經過云天藍的房間,看到門虛掩著,就順手關嚴。心里想著補課的進度。葉陌離畢竟有云上的基礎,花樹客觀條件比不上葉陌離,可是人很聰明,尤其是理科,進步驚人。但高考語文和英文是必考,她考慮要不要加課。畢竟只有半年多的時間了。

在練功房的門口聽到里面有動靜,水青用力拉開門,大叫:“葉陌離,還說你沒偷偷進來,這下抓到你了吧!”

那個現行犯,一身黑衣勁裝,大汗淋漓也無損他月華般的美好,鳳眸中黑底藏金。十七歲的他,五官還有些許少年稚氣,兩年后,他依舊妖嬈卻有著男子的剛毅。這種矛盾的組合在他身上,一點不突兀,反而完美結合,令這個人帶著光影重疊的魂迷魅力。

她終于明白剛才進來有哪里不對勁,鞋櫃里少了雙拖鞋。

因為——云天藍,回來了!

水青呆愣著。他站在木人樁旁邊的樣子,就好像一直在那兒,從來沒離開過。她甚至懷疑自己再度走錯時空,回到兩人年少的時代。

云天藍也望著。一身白衣,扎高了馬尾,臉仍然恬靜,細秀的眉眼素凈大方。韓水青,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想要扎馬步嗎?”他看她驚訝得一只腳始終跨不進來,唇角就勾起一抹玩味。

這個男子,只要他刻意,就能華麗麗綻放傾城花香。水青不自覺抖了抖。左腳收進門,說道:“爺爺早就不罰馬步了。”語氣不服,也有從沒疏離的嘴硬。

“今天對練,你先熱身。”他坐在墊子上,邊擦汗,邊看她活動。

“怎麼來了?”她沒辦法壓制自己的好奇心,動動手呀,動動腳。之余,開始搭聊。

“回來陪查理過年。”他說了一個理由。

“國內過年還有兩個多月呢。”她日子算不過來。

“過聖誕和新年。”有必要算那麼細致嗎?再看她熱身偷工減料,忍不住過來糾正。

“云天藍,你不是還有項目要做,該不會破產了,跑回來躲債吧?”應該是大忙人的他,要呆一個多月?不太對頭。

“我教過你,凡是親力親為,會累死的。項目我們接了三分之一,公司里的人能搞定。”破產?他不會那麼倒霉的。

“純度假?”她不信。

“練完拳再聊吧。”他看她婆婆媽,功夫一定沒進步多少。

“爺爺說,我進步很快,你要小心。”她有點躍躍欲試,光明正大能揍他的地方也只有這里了。

“我讓你一只手。”他鳳眸挑起。目中無人。

水青不會傻到要公平公正,呼喝一聲,出招。第一次,使出全力。

云老爺子叫花樹,說大孫子上午剛到,請把水青和他一起喊來吃飯。花樹怔了怔,還忘不了那場轉變他人生的慘敗,沒想到又要再見面了。

老遠,就聽見水青的吆喝聲頻繁尖脆。他心頭一凜,快步走到門口,正看到云天藍把水青甩到墊子上的動作。

竟然是單手。

“哎呦!”水青四腳朝天。

“很疼?”背對著花樹的男子,高大結實,蹲在墊子前,俯身好像察看什麼,聲帶繃緊了。

“那倒沒有。”水青的聲音則很沮喪,“爺爺也太會安慰人了,說什麼我的功夫還算不錯。結果我連你一只手都打不過。”

“你才練了兩年,而且開始得晚。”他見她沒事,放了心,伸手拉她起來,“其實,不算最差。”

“你要是安慰我,就應該說算很不錯了。倒過來的說法,還不如不說。”她手拉住他的,跳起來,又老實不客氣指正。

云天藍笑著,心里不安的因素消除。兩年前的誤會讓他無地自容,每每想起就覺得自己行為不象個男人。本來很愁,怕見到她不好的表情。誰知。一回來后的你來我往,相處得比以前還融洽。

“哪天我讓天翔和你比,云家三代中最小的一個。他今年十五,愛讀書,不愛運動。你或許能和他打平手。”說他不會安慰,那麼換個說法好了。

“云天藍,閉嘴吧。”很奇怪,再見他,說話很自然。或許是那些越洋電話起的作用,也或許是兩人都長大一些,沒有孩子時的意氣之爭了。

“吃飯了。”花樹突然出聲。

“哦?花樹,請告訴爺爺一聲,我換好衣服就去。”水青連忙答應。

花樹也不跟云天藍打招呼,匆匆就走。

“他就是花樹?”云天藍雙指捏著下巴,“很面熟。”

“我拿雞蛋砸,你把人打得倒地不起的那個花樹。”既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說清楚比較好。

“什麼?”云天藍暗金眸子里起了漩渦,“那個混混?”

“他改邪歸正了,現在給爺爺打工。”水青把事情細細說了一遍,“想考大學,還要賺學費生活費,那麼辛苦,從不抱怨。爺爺都說他上進。”

“是嗎?”云天藍卻沒有立刻出好感。“小心他的債,你冤枉來背。”

“什麼意思?”她沒明白。

“他改邪歸正了,他以前那些朋友難道也改了嗎?你的功夫對付一兩個還行,十來個就只有死路一條。”云天藍腦袋轉得極快。

“不會吧,都過兩個多月了,而且爺爺說他會做些事。”水青被他說得一激靈。

“我再問問查理。”云天藍想起那時候她被花樹三個人圍堵,眉頭就皺緊了,“你自己隨手備些防身的東西。”

“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去了大堂,小張卻讓水青和云天藍進包間。走進去一看,居然還有兩個老外。正用英語和云爺爺聊得開心。水青看看云天藍,后者卻開口法文,她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還聽到了黑松露的發音。

對方立刻站起來,其中一個發福的白發老外用英文說:“沒想到要和我們做買賣的竟然是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你好,我叫馬塞爾,見到你是我的榮幸。”說著過來就要法國式的擁抱。

云天藍不知何時擋在水青面前,而爺爺就在那兒開玩笑:“馬塞爾,小心你老婆吃醋。”

大家笑了起來。

經馬塞爾介紹,另一個年輕的金發男子叫路易斯,是他的侄子,也是他的助理。馬塞爾的公司專門做食材方面的進出口生意,看過云爺爺寄過去的黑松露,覺得很可能質地上乘,所以一等到成熟期,就趕來了。

路易斯和云天藍很熟,兩人用法語交談熱烈。云爺爺,馬塞爾和水青則用英語說話。馬塞爾見水青英文這麼流利,誇她有天賦的同時,又抱怨說她應該再學法文。水青心想,果然法國人覺得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

一場好酒好菜,賓主盡歡。最讓水青高興的是,定下了明天去鳳凰山的行程。

趁馬塞爾去洗手間的功夫,爺爺跟她坦白,其實從頭到尾,幫忙聯系黑松露的事都是云天藍一個人做的。他曾去法國當交換學生,法語又流利。他一聽自己講起這件事,就說有朋友做這一行,就全攬下來了。包括這次突然出現,也是因為要親自帶人來。公司那邊他撂下就走,害得自己聽天藍的助手在電話抱怨了半天。

水青大吃一驚,沒想到他會為自己的事這麼上心。

等吃完飯,把客人送去東皇,水青和云天藍走回家里。

“謝謝你,云天藍。爺爺都對我說了。”她無論如何要表示感激。

“沒什麼,當交換學生的時候,和路易斯成了好朋友。正好他叔叔做這一行。我也不過牽牽線。”云天藍打開房門,“進來吧。”

水青走進去,看見墻角豎了個大大的行李箱,還沒打開,“你沒開箱子,就去練拳?”是不是也太熱情了,對詠春拳的。

“好久沒動了,舒展舒展筋骨。”他拉開箱子的拉鏈,從里面拿出個方方正正的包包,“給你的。”

“什麼?”她接過來,挺重的。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但凡送禮的,都喜歡故作神秘。

“現金?”她跪坐在床前,伸手在包里摸索,這個好象是——

“你這麼說,還是別拿出來的好,會失望的。”現金?她怎麼不說是金條?云天藍雙眼翻了翻。

水青把東西拿出來。那是一臺筆記本電腦,深藍色,牌子在市面上沒見過,小巧又輕薄。

“哇——”她前世都沒用過筆記本,今世卻有免費的送。說不激動,那是騙人。這是心情的問題,而不是錢的問題。

“我們公司里最新開發的,董事一人一臺,試用品,很多不錯的功能。”云天藍覺得她反應有點大,“哪里有問題,記得告訴我。”

“已經批量生產了嗎?”水青愛不釋手。

“沒有。公司的發展大方向是電腦軟體和程序開發,以及網絡這部分。以此為基礎,承包政府基建,慢慢轉成工業形支柱產業,比如軍事,航空這些領域,提供全方位技術產品。”簡單兩句話,道出大理想。

“那這個呢?”水青奇怪。

“做著玩兒的。”她以為公司現在有幾個董事?一個自己,一個她而已。云天藍上了網,點開電子郵箱,一堆信。

水青聽了這句話,立刻覺得他是個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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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7:20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 小算盤 大算盤

云天藍把多數的事情處理好。回頭看韓水青。

她趴在他床上,睡得很香。

已經凌晨兩點了,沒想到她真喜歡電腦游戲。從發現筆記本里有游戲,她可以說專心致志呆在他房間,一步都懶得挪。女孩子能那麼喜歡戰爭游戲的,她是他認識里的第一個。話說回來,她的很多行為都不像英國的女孩子們。

“韓水青,去你自己房間睡。”聽爺爺說,他在英國這段時間,水青常常住在永春館,所以有自己的房間。

她只是翻個身,滾到床里側去了。黑發如絲,鋪在黑色床單上,襯出如雪細頸,讓他聯想到幽湖上的白天鵝。即使穿著寬大的家居服,隨著輕盈的呼吸,依舊能看出玲瓏的身形曲線。

云天藍的眸色沉著,眼底的金也染黯了。這個女孩,是不是太沒戒心?真當自己家!正要去推醒她,手才碰到細瘦的肩頭,動作就慢了慢。想想也是。查理一個人在這兒。雖說是家鄉,但親人都在英國,多虧她常常過來照顧。

“算了,小紅帽不見得總能碰上大灰狼。”他自言自語,拂開她臉上的發絲,拿走筆記本,為她仔細得蓋上被子,關了燈,走出房間。

進了廚房,燒水煮咖啡。他坐在吧臺高椅上,繼續未完的程式設計。手上的項目,不是真能完全交給同事去做。而幾個通宵不睡,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誰?”練武的人,聽力比尋常人敏銳。他回頭,看見花樹走到燈下,手里拿個茶杯。

云天藍幾乎忘了,家里如今還有第四個人。同住在一個房子里,這人的存在感真低。心里解除危險感,轉身等他的咖啡。

花樹也沒說話,把茶杯放在冰箱旁,拿出冰水壺,正要倒。

“要不要咖啡?”云天藍抬起頭,手里玩轉著筆,“煮多了,不過需要等五分鐘。”

花樹將水原封不動放回冰箱,靠在流理臺側。對著云天藍說道:“謝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說不上友善,也說不上敵意,多是審視。男人對男人的審視。

人還算大方,目光也正,只是臉部表情太陰郁。云天藍用眼睛判斷著花樹改邪歸正的真心。

花樹對云天藍的感覺則是,長得如此漂亮的男人,眼睛里卻透出與眾不同的犀利,仿佛能讀到思想,竟覺得懾人。

等咖啡好了,云天藍拿起咖啡壺,為花樹的杯子倒滿。動作優雅,帶著天生的貴氣,讓花樹認為太刺目。他再說了謝謝,轉身就往外走。

“嘿——”云天藍的聲音,跟剛才的平淡語氣不同。聲調挑上去,卻顯低磁。

花樹站立在門口,沒有轉身。

“別給我家里人惹麻煩。”云天藍啜一口咖啡,不加糖,只有苦澀。

花樹回過頭,眼里有些激浪。卻硬生生壓住,“絕對不會。”字字咬緊,走了。

云天藍坐在壁燈的下面,光落在臉上,五官形成了影。眼線挑上去,嘴角微微抿開,眼瞼低垂,睫毛慢慢扇下。左手托著下顎,右手攪動著咖啡。那姿態華麗到令人窒息。

“那最好。”他看向花樹背影的霎那,眼底哪里還有半分妖美,只有透人心骨的寒意。

這才是云天藍。月華中的霸氣,芝蘭下的蟄刺。一個只要他不想輸,就一定會贏的男人。他的皎潔,他的美好,只願給他想給的人。

第二天一早。

風景在眼里如浮光掠影,飛速向后退去。水青又打哈欠,已經數不清是第幾個了。

“你怎麼不玩通宵?”云天藍開著面包車,說著反話。

“云天藍,筆記本什麼時候還我?”那是送給她的吧?送出去的東西,沒見過還收回的。

“等我把游戲卸載,再還你。”玩物喪志,他算明白了。碰到沒有自制力的人,只能用強硬手段。

“云天藍!”水青很愛這款戰爭游戲,她還沒玩到結局,卸載怎麼可以?

“要是想看結局,我兩個小時能打到底,你在旁邊觀摩就行了。”云天藍逗她上癮,故意笑得艷麗十分,“居然這麼喜歡戰爭游戲。你是不是女孩子啊?”

“謝謝你恭維我的特別。要知道,多數男生喜歡打游戲,而且因為女孩子不能理解他們而苦惱。像我這種不僅能理解,還能陪著打的女生,會很搶手的。”水青哼哼,就聽到身后汪汪兩聲。回頭看著小面包車里的籠子,兩只黑色獵犬正隨著車身晃動。她真佩服云天藍的辦事效率,連訓練有素的獵犬都從法國空運過來。

黑松露到成熟期時會發出香味,嗅覺敏感的動物都會聞到。以前用母豬來找,但同時也會瘋狂得啃食。所以用訓練過的獵犬更有效率。

“萬一挖不出松露,怎麼辦?”她就挖出幾個,確認是松露后,沒有再碰過那些根,怕影響松露生長。

“機票和住宿費我都付清了,就當請朋友來旅行。”云天藍完全不擔心的樣子,一眼瞥過來,“所以放心,搶手的女朋友小姐。”擅自又給水青外號。

水青習慣他說話的方式,只是皺皺鼻子,“云天藍,你對女孩子都這麼說話的話,這輩子就別想找女朋友了。”

“哦?你是女的嗎?”云天藍一副驚訝狀。

水青氣結,“我不是女的。那你也不是男的。”英國不是紳士很多嗎?這個人從哪個鄉村里冒出來的?

“就算我比你長得好看,你也不用自暴自棄成這樣,說自己不是女的。”云天藍說完,居然哈哈笑出聲來。

“是你說我不是女的。”氣死她了。

“我是在問你,你自己回答說不是女的。”笑死他了。

“……”她捏緊拳頭。心里有個聲音說,揍他吧,趁他在開車,還不了手。

“我在開車,別做出危險舉動。”云天藍一眼就看到她的小拳頭。

兩人在斗嘴中一路開到鳳凰山。

車一停,云天藍說話就正常了,“很不錯的地方。”

水青狐疑得看他。“云天藍,你剛才是怕我擔心松露的事,所以轉著彎兜我放輕松嗎?”

“不是。”回答得很快。

就是因為回答得太快,還笑得過分燦爛,水青覺得自己說對了。這家伙,從來就是個嘴硬心軟的。

面包車開得慢,兩人到的時候,云爺爺,水青老爸和馬賽爾他們已經和爺爺奶奶在正屋里聊天。二叔三叔兩家人在院子里,好奇往里張望。

見到水青時,三叔最熱情,緊著問松露的事,“青青,咱后山的林子里長得那什麼露,真得很值錢?”

“如果有一定產量,又和外商談得好,應該有不錯的收益。”水青看三叔一下就呵呵搓手,長年日曬雨淋的戶外勞作讓他的臉黝黑又早布皺紋,這一刻好像都值得了。她怕萬一,就加了一句,“三叔,還得法國人判斷后才知道。”

“宜山,爸總說鳳凰山是寶山,你今兒個信了吧。”連二叔都有遮掩不住的開心。

兩位嬸嬸更不用說了,臉上喜氣洋洋的。

大概被村里不少人看見老外進韓家的門,門口還有村民往里看。沒一會兒,村長和支書直接進了院子,和二叔三叔打聽。三叔什麼話都往外說,聽得水青真擔心萬一的問題。

好象一不小心,場面搞得有點大。

還好,爺爺他們出來了。

“藍斯,我們上山去。”考慮到水青,路易斯說著法國腔的英語。

由爺爺領著上山,馬塞爾和水青開玩笑說:“你家人還真多。”

水青看看跟在身后的隊伍,包括幾十個村里的老老少少,回了一句:“多熱情的歡迎。”

馬塞爾大樂。但他還是建議,不要所有的人都進林子。會影響獵犬的嗅覺和他們的評估。

水青點頭,把話跟爺爺奶奶說了,由他們出面請村民在桃林等。二叔和三叔也沒跟著,和大家留一起。

到山頭時,馬塞爾第一句話說得是可惜。因為后山上,除了韓家的山毛櫸林,顯得的確荒涼。

“按爺爺的說法,當初滿山都是林子。”水青對云天藍說。

“你還是別告訴馬塞爾的好。法國人對松露非常癡迷,要是他知道潛在松露成長的基地就這麼沒了,今晚肯定吃不下飯。”云天藍拉著水青落在隊伍后面。

水青才奇怪他居然關心別人的胃口,卻原來他話還沒說完:“一個人不吃飯,心情不會好,殺起價來也一定不會手軟。無商不奸。”

依她看,誰奸,也比不上他云天藍。

“價錢你幫我談。”正好,她又打算當甩手掌櫃。

“為什麼?”他的眼眸帶著墨峰眉飛起,雙臂一抱,妖妖問道,笑意濃香。

“因為我的公司也有你的一份啊!而且和法國人談生意,用法文比較好。我英文無用武之地。”要是他不回來的話,她就會親自出馬。不是有這麼一說,不用白不用!

“你的公司叫什麼名字?”有他的一份,是吧?

“干嗎?”她不知他的用意。

“告訴我。”他需要判斷一下誠意。

“碧空貿易。”她說得時候,眉角跳了跳。

他的笑就清爽了。

“算你聰明。”他說。

她本來就還不賴,伸出手指,慢慢撫眉,唇邊浮現喜心的笑意。

兩人的啞謎,由秋色的淡陽見證,真是碧空如洗,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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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7:33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 窩外反 窩里斗

水青前世雖然接觸過松露。卻沒有實質采集的經驗。看兩條黑亮的獵犬東竄西嗅,只覺得眼花。索性不隨著他們亂轉,站在林邊等結果。

林子熱鬧了半天,才看見男士們走出來,手里都捧了些黑疙瘩。路易斯邊走邊給獵犬們喂食,它們禁食一天,已經餓壞了。大家神色很興奮激動,水青終于可以松口氣,免做一回放羊的小孩。

馬塞爾對這片山毛櫸林中黑松露的成熟形態很滿意,而且保守估計產出能達到800公斤。以他觀察,之所以會有松露,可能因為鳳凰山的南面形成小山坳,擋住江面的疾風和冷潮,又因為林子年代久遠,沒有遭到破壞,導致松露成長的氣候和土壤很穩定。

水青查過資料,目前國際市場上松露價格不一。這個年代而言,即使黑松露,人工培育還在起步階段。所以味道較次的亞洲品種,也能賣到三四百美金一公斤。剩下來的就是談判,訂合同和采集裝箱出口的程序了。

“韓水青小姐。”馬塞爾開口已經公事化。並沒有因為她年輕而省略禮儀,“我剛剛聽說藍斯是你的合伙人,那麼他可以全權代表貴公司嗎?”

原來要授權,水青笑著回答:“雖然最后在合同上簽字的會是我,但請您放心跟他談,因為我相信我合伙人的法語會為雙方提供便利。”

馬塞爾見她沉靜不乏幽默,點了點頭,遂走到云天藍身邊,開始嘀咕。

云天藍似笑非笑看水青一眼,她作了個請看著辦的手勢。高大的他,低下頭,配合馬塞爾的身材,看著挺辛苦,但他自始自終維持著,第一次讓水青見識了他的風度。

“青青,馬塞爾跟你說什麼?”韓宜農問女兒。

“哦,談出口的事,我讓他找云天藍。”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老爸自己開公司的事。不說吧,好像也瞞不了多久。

“嗯,這小伙子,我信得過。”常聽云老誇這個長孫,他看在眼里也是很有擔當。

“爸,我和他合伙開了個貿易公司,由公司出面收購爺爺山地里的松露,再賣給馬塞爾的公司,這樣各方面就正規,也有法律保障。”水青想混過去。

可這哪里是混得過去的。聽得韓宜農愣半天,才說:“青青,你說你們倆開了公司?”

其實法人代表只有一個,就是她自己,水青卻也不敢全交待,點頭稱是。

“你哪來的錢?”知道女兒能干,但也沒想到才上大學幾天,居然就弄出個公司來。

資金的來源挺復雜,水青也沒時間解釋,長話縮成一句,“我幫蕓蕓媽做時裝生意的時候,她借我一筆錢,我進股市賺的。”時裝生意這件事,老爸知道。

“你炒股?”韓宜農眉頭就皺了。

“很快就出來的,如今沒在做。爸,我知道風險,所以不會隨便。您放心。”她對國內股市今后的走勢不太了解,勢必不會再下場,已把投資快錢的重心放在海外。

“你這是運氣,知道嗎?以后不許了。”難得擺出嚴父的架子。

水青連忙答應。

“賺了多少?”韓宜農卻終究少不了這句關心。

“兩三百萬。”她打算以后投資這種事,統統拿云天藍來當槍使。

韓宜農心驚。面上不露。倒是旁邊的爺爺聽了,贊一句青青聰明。云川則不經意瞄了瞄她,笑得像深沉的老狐貍。

“這件事,不能瞞著你媽。回去后,你自己告訴她。”韓宜農並沒有因為爺爺這聲贊而忽略教育。

這種時候,水青反而不怕媽媽,因為媽媽也是半個生意人,明白風險和利潤成正比的關系。

“宜農,就像青青說的,黑松露出口需要通過正規公司來走,與其讓別人賺,不如自己賺。她和天藍都是聰明人,讓他們年輕人去搞吧。咱們只要做好大后方就行了,單單是采集就是很不容易的,還有包裝,保鮮。這些技術含量的事,還得靠你們這些農務好手。”云川還是打破了自己的沉默,站在水青這一邊。

“恐怕這松露沒人有經驗。”韓宜農很發愁,國內這方面的資料太有限。

“馬塞爾答應會教給你們,畢竟他比誰都珍惜這些小黑炭。”云川呵呵笑。

“那就好了。”韓宜農還真怕糟蹋了好東西。

回到家,送走了看熱鬧的村民。

云天藍告訴她,馬塞爾願意買下所有的黑松露,也會提供采集,保存和包裝的方法,法國那邊的一切他會搞定。碧空貿易要做的,就是收購,報關和送上飛機。要是覺得先收購有風險,馬塞爾可以先開百分之三十金額的信用證。唯有價格依賴于味道。

所以馬塞爾把黑松露的薄片放進嘴里,含一會兒又嚼一會兒。連續嘗了多個據說是不同樹下的松露后,依舊低眉垂眼,風吹不動的深思表情,水青心里就有些急。

“查理,路易斯,藍斯,水青,你們也嘗嘗。”還鼓勵在場每個韓家人來嘗。

水青吃過黑松露,但只是料理上的,沒有吃過這種新鮮生片。入口,覺得那味道真正的無法言喻。明明是香,卻說不出什麼香。明明是迷醉,卻說不出哪里醉。只是發自內心的喜愛,喜愛這份特別的味道。連大仲馬都形容不出來了,她又怎麼會形容?

所以當馬塞爾問的時候,她只說了一個中文詞——暗香浮魂。

云天藍立刻在她旁邊低語,完全受不了的語氣:“你認為我該怎麼翻譯?”

“這是你的問題。”她暗笑。

云天藍慢慢挑起墨眉,眼中有些異彩,笑若牡丹華貴,“你說的。”隨即就對馬塞爾說了一句法文。

馬塞爾和路易斯都笑了。

水青斷定云天藍絕對沒說好話,也不理他,自管細細問馬塞爾,一副虛心求教的好態度。

“查理。你怎麼說?”還是在賣關子,馬塞爾問云爺爺。

水青突然意識到,馬塞爾或許正展露商人精明的一面。這中間,如果能稱得上專家的只有他,那麼黑松露的品級也可以隨他說了。

“香味次了些,但比其他亞洲品種要好得多。”云川在品味方面卻是高手。

水青心想,到底是云老爺子。

“說得不錯,和我的感覺一樣。”馬塞爾爽笑聲聲,“藍斯,咱們談價錢吧。”

兩人跑到隔壁屋子,一開始沒聽到聲音。然后就有急促的法音,卻只有馬塞爾一個人而已。等兩人走出來,任誰都看出,馬塞爾相當不愉快,那張大胡子臉垮著。

“我提了價格,馬塞爾先生需要考慮。”云天藍抬腕看表,“先回市區吃飯吧。”

二叔三叔面面相覷,三叔更是急著要上前問個清楚明白,卻被奶奶拽緊了。

相當有默契的,水青和長輩們道別,目送云爺爺他們上車,才上了云天藍開的面包。

獵犬們吃飽了,正趴在籠子里睡覺。

“馬塞爾開450美金。”上了沿江公路,云天藍說。

“比我想得高。”水青和他一貫實話實說。

“我拒絕了,給他的價格是650美金。待會他如果想從你這兒找突破,你別松口。”云天藍專心著路況。

“我相信你。”水青覺得這沿江公路該重修了,顛得跟石子路沒區別。

“馬塞爾的外號叫精明的獵狗,如果不是我和路易斯有交情——”云天藍輕哼一聲,胸中沉著丘壑,“他要是還強行壓價,明晚就會有另一家法國公司的代表過來,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放心。看起來他給的比亞洲松露均價高,但你爺爺林子里的松露質量很不錯,長的大小也可以充歐洲松露。他一旦得了這批貨,可是按克賣。這老頭兒,當我小孩子那麼好騙?”

他辦事,她總是放心的,這是長時間合作下來的默契。

“我只負責簽字。”她舉起手,拇指,食指,中指捻成一撮,“還有數鈔票。”

分開的一年半里,云天藍已經了解她雖然動不動就喜歡說說現金,做做財小動作,其實卻是最不在乎錢的人。

“你打算用什麼價格問你爺爺收購?”這個問題,他不能作主。

“呃?”水青呆住。沒經過大腦就說,“最后成交價多少,全給爺爺就是了啊!”她本來就是為了爺爺奶奶,才認真去辦公司,找云爺爺,他還有葉爸幫忙的。

云天藍知道她不貪財了,但完全做白工,她真是天下第一朵奇葩,“然后呢,你怎麼支付包裝費,運費,人工,貨物保險,還有維持公司的日常運轉和下筆生意的成本,以及員工的工資?別告訴我,你開這個公司,就是為了一個人做一筆生意,沒考慮過將來。”

“我只是覺得賺自家人的錢,好像說不過去。”她習慣向家人和朋友付出,而要賺錢,也賺不認識人的錢,心里不虧欠。

“親兄弟明算賬。”云天藍的態度比較客觀,“應該和所有的供貨商一樣對待,否則將來有問題的時候,拿不出解決的合同和條款,搞得大家尷尬,更影響感情。和你爺爺簽合約吧。”

水青被云天藍一點,就通透,但還是猶豫。

“由我出面。”看她和她爺爺奶奶那麼親,他可以來當惡人,“以成交價600美金為基礎,我用200美金的價格來收購。”

“太狠了。”水青大叫起來。

“按年產量800公斤來算,就是16萬美金。按美金一比八,128萬人民幣。黑松露天生天養,平時只需要看林子。就算到了成熟期,要找人幫忙采集,這里勞工那麼便宜,又是只做月余的短工,凈利百萬有余。你還嫌少?”有她這麼做生意的嗎?云天藍不理解。

“那就把清洗和包裝加工也交給他們做,等于為村里創造就業機會,一口價300美金。”她給碧空貿易留了一半,還想怎樣!

“220。”他加了一點。

“280。”她降了一點。

“240。”搞什麼,他也是為了公司利益。

“260。”爭什麼爭,她可是為了老韓家,才想拓展這條財路。

“250。”絕不能再高。

“250。”絕不能再低。

水青吐出口氣,才覺得有點怪,不好意思得微笑著,“我們這是窩里斗吧?”

“你才知道?要幫爺爺,干嘛從公司明面上走帳?可以等年底分紅,再自己給爺爺奶奶大紅包。要知道公司有公司的章程,它是獨立的個體,承擔獨立的責任,不是你隨心所欲玩的。”一樣在笑,云天藍的笑容睿智得多。

水青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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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7:48 |只看該作者
第72章 冷心腸 暖心腸

水青又上課發呆了。

馬塞爾最終敗下陣來。同意以650美金一公斤的價格收購,雙方已經簽約。路易斯先飛回法國,馬塞爾則在鳳凰村的爺爺家逗留,教韓家人如何采集,清泥和包裝,全程由云天藍陪同。同時,云天藍進口的十條松露獵犬也空運到了。馬塞爾這回相信云天藍半字不虛,想到價格雖然沒壓下來,但他仍有豐利可圖,也算雙贏。一周后,他確認韓家人已經掌握采摘等技術,才放心回了法國,準備在那里接貨。

云爺爺放下了永春館,爸爸工作上請了假,云天藍更是抽不開身,葉爸把會計和報關員借用給水青。而從葉爸那里聽說黑松露消息的葉陌離,居然翹課,死纏著水青爸爸帶他去長見識。害老爸幫他請事假,還很不好意思地對葉爸葉媽說抱歉。

事后讓她知道,狠狠罰葉陌離做了一大本習題冊。

身邊的人都忙得人仰馬翻,而她幫不上忙不說。還曾天真以為黑松露的收益應該都歸爺爺家。

云天藍的話她一直在想。

其實這是一筆很小的生意,如果光從金額上來看。碧空每公斤松露能拿到400美金,但扣去雜七雜八的費用,真正拿到公司帳面上的,可能和爺爺家的凈利差不多。而且公司只要存在一天,就會花錢。扣稅之后,就這點利潤還要放一大部分作為下個項目的成本。看似有賺,其實——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可她呢,完全沒考慮這些。為什麼?這是她上課走神的原因。

重生以來,她總是幫著大家出主意,說白了,自己並沒有真正去經營一樣事業,只是熱衷于賺快錢。這種錢來得兇猛,讓她忘了真正的生意該怎麼做,真正的商人該怎麼做。

她告訴別人的一套套對這個時代還很新潮的經營理念,輪到自己,竟然忘得干干凈凈,只是一昧感情用事。

多虧云天藍給她補了一課,讓她知道未來該用什麼態度去創造。

腳踏實地。

如果她摒棄這個原則,遲早會慘敗到一無所有。

話雖如此,可是真得要做到親兄弟明算賬的地步嗎?她的情緒不太高昂,也不像以前那麼有信心,仿佛一直鼓著風的帆,突然空蕩了下來。

聽到下課鈴,水青和宋圓心走出教室。今天兩人一起上大班課。

“水青,下午沒課了?”宋圓心問。

“嗯,要不要去愛食坊吃飯?”吃能讓心情好,水青相信。

“我下午有兩節課,一來一回,還要等位,怕趕不及。”但是圓心微噘著嘴的樣子,其實是很想去的。

水青剛想說不用等位,她大衣的袖子被圓心狠狠拽了拽。

“水青,快看大帥哥。”圓嘟嘟,很可愛卻總是抱怨自己胖,又沒有毅力減肥的圓心,喜好有二:吃和看帥哥。

水青看圓心天真的女孩模樣,不由沖她一樂。

“看我干嘛?不能吃又不養眼。看我們前面,他簡直就是于晴席絹筆下的男主角,古裝的那種。”宋圓心還是看言情小說的年齡,說著話,又一次拽起水青的袖子,“啊,走過來了。”

水青要再不順應她的號召,袖子就要拽掉了。于是敷衍地看一眼,啊了一聲。

那位于大席大筆下的男主角,正是云天藍。黑色斜襟翻領中大衣,白色高領羊毛衫,同色筆挺瘦筒直褲,加上人高身材又棒,說是玉樹臨風也不為過。

他在她面前站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冷,膚色特別白,“課上完了?”

“嗯。可你為什麼會來我們學校?”在這里看到他,很驚訝。

“需要你簽字,聽你爸說下午沒課,所以過來了。”他為了公事而來,也順便參觀一下她讀書的地方。“先吃飯吧。”

水青拉著圓心,介紹給云天藍:“這是我朋友宋圓心。”

又對圓心說:“他叫云天藍,是——”一時找不到詞來解釋兩人關系。師兄,學武的事不外泄,生意伙伴,也很難被理解。朋友,好像又要親近些。

云天藍對宋圓心微微頷首,“我是她干哥。”

水青覺得這個好,又說:“我們正商量去哪里吃。附近也有家愛食坊,就在學校正門對面,走過去要三十分鐘。”

“開車五分鐘能到了。”云天藍走向教學樓對面的停車場。

“干哥?”趁有些距離,宋圓心羨慕得勾著水青的胳膊,“你真幸福。”

水青也不多說這個干親的復雜程度。看云天藍打開車門,先把宋圓心讓進去,自己跟著上了后座。

云天藍又幫著關車門。

圓心看到寶馬車的時候沒有說話,這個動作反而讓她暗贊對方紳士。和水青小聲說到。卻惹來一陣低笑,只被告知熟悉云天藍后自然就知道了。

車還沒開出校門,水青就看見蕓蕓在路邊,似乎被個男生糾纏,左躲右閃,滿臉不悅。

喊云天藍停車。下車時,還叫上了他壯膽,讓圓心在車里等。

“就吃個飯而已。”攔住蕓蕓的那個男生挺高挺壯,聲音有些嬉笑。

“我說過約了人。”蕓蕓的個頭被那家伙一擋,幾乎看不見,但聽得出語氣不佳。

“蕓蕓,就等你呢。”水青揚聲。

蕓蕓避開那人的虎背熊腰,看見好友,眼睛就笑瞇了,立刻跑過去。

那男的回頭一看,以為顧蕓蕓真約了人,有點意興闌珊,可馬上也跟過來,笑得那個皮厚,“要不,我加入你們吧。”

水青腦袋一晃,很親切地笑說:“只要蕓蕓的男朋友沒意見,我就沒意見。”她手指往云天藍那兒一點。

“啊。你真有男朋友?”那男生這下受到打擊不小。

“早跟你說過了。”顧蕓蕓馬上配合地挽住云天藍的手肘。

對于一個死會的美女,再喜歡,也有限度。那男生怏怏地轉身,回過頭又瞪了好幾眼,才走。

云天藍見人走遠了,不動聲色抽出手臂。他記得這個叫蕓蕓的女孩子,高中時和水青就是很好的朋友。既然如此,幫個忙也無所謂。

不過,該表達的一句也不少,對水青說:“你反應真靈敏,叫我下車時。就想到了?”居然笑得月色流動,明媚如水。

水青訕笑著,習慣性抓起自己的馬尾,捋過一遍,拉著蕓蕓就上車。

四個人從萬伊地下停車場上去,到媽媽愛食坊一看,果然很多人。

圓心有些苦臉,蕓蕓就說:“放心,只要有水青的話,總會有位的。”

圓心正想問為什麼,看見水青走進里面,就被一位穿著愛食坊制服的中年女子親熱地拉著手說話,接著招手讓她們進去。后來她才知道,這間口碑和味道一流的餐廳居然是水青家和鄰居家合開的,而大廚是迎新會見到的朱潔羽的媽媽。愛食坊里靠廚房干凈玻璃墻下有張桌子永遠被預訂,就是專門留給鄰居的。

才坐定沒五分鐘,都不用點,嘩啦啦擺滿了一桌。

“葉媽媽,別再上了,您要撐死我們呀。”水青見她還要去廚房,趕緊拉住。

“開學這麼久,也不來捧場,你羽毛媽說罰你吃不了兜著走。”葉媽媽如今是事業女性,眉眼精神煥發。本來頭疼葉陌離調皮不懂事,現在有青青帶著,讀書用功,說不定還能考上大學。她簡直是萬事滿足,心情舒暢。

宋圓心咋咋:“水青,原來你也會撒嬌?”虧自己崇拜她處變不驚,冷靜成熟的個性。

“只要是女人,都會撒嬌。”蕓蕓說了句至理名言。

“剛才攔你的是誰?”水青對好友的事很關心。

“體育學院二年級的,叫成波。約我好幾次,都被我推了,誰知他會在路上堵我。什麼借口我都用了,偏偏不肯死心。今天多虧你和云天藍,以后他應該不會再來煩了。”云天藍和水青的干親關系,蕓蕓聽說過。沒想到他突然回來。

“成波,擊劍部的部長,長得雖然比不上兩大校草,也算不錯。”說到對學校名人的熟悉,宋圓心有內幕。

“我不喜歡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也不喜歡繡花枕頭一包草芯子的人。”蕓蕓想了想又補充,“我要求很高的。”

宋圓心眼睛一亮,“長得不一定要好,但要誠實聰明。”

兩人邊吃邊湊著頭,從喜歡的類型聊到學校的帥哥排行,那個起勁。

水青看著對面兩個青春洋溢的女孩兒,就嘆口氣,“云天藍,你說,我怎麼就不能像她們一樣呢。”什麼碧空,什麼松露,統統不管,就單純當個為考試叫苦連天的大學生,多好。

“你如果是那樣,我就不會坐在這里了。”聽女生們談男生長相,他可完全沒興趣。

水青笑得很勉強,她有心結,揪著不太舒服。手托著腮幫子,吃東西有些心不在焉。

云天藍上次見她情緒低落,要回到兩年前的早晨,手上和腿上都有傷的那次。當著別人的面,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吃完了食物。

吃過飯,把蕓蕓和圓心送回學校,云天藍載著水青走了。

蕓蕓要去學生會找同學,和圓心一起走。

“水青有點奇怪。”連圓心都看出來了,“還有那云天藍也奇怪,都沒怎麼跟我們說話。”

“水青好像有心事。不過,云天藍就是這個樣子的。以前我們一個班,他幾乎不和女生講話。”蕓蕓見多不怪。

“可他和水青就很自然啊。”圓心說心里話。

“是啊!干親的關系,處理不小心,就變成親上親了。”蕓蕓背著水青,開兩人玩笑。

圓心連連點頭,直說相配。

那邊水青的閨蜜在八卦,這邊水青被云天藍帶到了一個地方。

一個她準備展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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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南木約 金玉約

“你怎麼知道這兒?”水青下了車。

腳下滿是落葉枯草。視野中風冷云漠,四周沒有人煙。南峪,她一心想要建設的地方,尚是一片荒蕪。

然而東面是蒼藍的內湖,過冬的候鳥成群飛舞。她身處南坡,陽光充足,高地勢擋去冬日清寒。西面就是江水和沿江公路,一路進市區,一路進大學城和H市。北面地大平坦,可建公寓,購物中心,高爾夫球場,兒童樂園,學校和醫院。

這塊地面積大到和一個小鎮中心差不多,將是家鄉政府歷史上賣出去的最大地皮。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水青站在這兒,血在體內汩汩熱流。

“我是你的合伙人,忘了嗎?”云天藍望著那條粼粼江帶,“韓水青,你考慮清楚。一旦買下這塊地,你就不可能當個單純快樂的學生。”

“云天藍。”水青深深鎖緊了眉頭。“那天回程車上,你對我說得那些話,我都明白。可是,我好像不能完全做到。只要想到要去和家里人討價還價,就覺得沒辦法客觀去談。這樣的我,還能不能把事業做好?”

原來在為這苦惱。云天藍收回遠眺的目光,落在水青的側面。她不是顧蕓蕓那種鉆石般亮麗的大美女,長相屬于清秀。除了那雙慧黠的狐貍眼,不能讓人一眼上心。但真要比喻的話,就像珍珠,光澤不夠奪目,可相處久了,就會覺得柔和,很舒服很貼心。再久一點,即使最耀眼的寶石也無法替代那份生命孕育出來的熱情珍貴。

明明善良是她的美德,她卻糾結與親情和金錢難兩全,而檢討自以為的無能。云天藍感覺到她的茫然,心受了震動,“覺得不能客觀,以后就避開。能有多大的機會和家人談生意?而且你以為自己是完美無缺,不會有弱點?只要有善意,哪怕占了一點點的位置,弱點就存在,所以不必全盤否定自己。”

“承包山地的事,你就處理得很好。南峪土地的開發案,目光長遠,而且利潤豐厚。雖然有私心,也沒關系。還有,你和我討價還價,可從來不手軟。”云天藍說到最后一條,就笑了。不妖不艷,只是真心而已。

“怎麼不說,我拿錢給你的時候也不手軟。”他那麼精明,能和老實厚道的爺爺奶奶比嗎?

瞬間,水青聽到心里冰雪消融的聲音,陰霾里見到了光亮。

是了,人無完人,人也各有不同。她遇強則強的脾氣對于無硝煙卻激烈的商場,其實正對了味。

“我想明白了。親兄弟可以明算賬,只要兄弟有實力,夠精明,能算計我,我就能算計他。我的弱點不是善良,而是遇弱則弱。以碧空現在的資本,在底層的底層,那麼我的弱點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吁出胸中郁結,她的眼睛又靈動閃光。

云天藍認為遇弱則弱就是善良。但水青既然振作了,他也不想再自尋麻煩。

“拍賣在下下周,我們一起去吧。”本想讓葉爸代表,可現在她想去了,“在這之前,得把你的名字放進公司股東欄里。”

他目光就帶了贊許,“要跟我明算賬?”

“不是。人心最難測。我怕將來自己變壞,賴你的帳,霸你的錢。”而且他也給了她書面的股權證書。

“你不會。”他了解她,雖然不是全部,卻也足夠深。

“這麼篤定?”她一旦擺脫自加的束縛,仿佛連靈魂都要飛舞。

“韓水青,我也有弱點。”他的語音藏了沉重,和她跳脫的靈動截然不同。

水青一怔。

“如果有一天,我因為這個弱點而喪失良心,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云天藍生命的一部分囚禁在過去的故事里,他還不想說,對任何人。但至少,這個女孩,他信任她。

水青靜靜聽著。

“無論用什麼方法,卑鄙的,惡劣的,傷害的,不惜一切你都要阻止我。”他漂亮的眉目中透出無比的堅毅,告訴水青,他是認真的。

“為什麼是我?”她琥珀色的眸子直視著他的。

他沒說話,只是和她一樣,望著她的眼睛。她沒問他的弱點是什麼,她也沒問喪失良心的事是什麼。她只問為什麼是她。

風吹在兩人之間。因為在坡頂,有些猛烈,翻飛著各自大衣的衣片,啪啦啦,啪啦啦,拍碎了時間凝固的步伐。

水青笑了笑,咬著右唇角,“好。”

他要的,就是這個字。

上車后。

“云天藍,上次你怎麼翻譯暗香浮魂這四個字的?”她要秋后算賬。

“沒什麼,只說你是牛吃草,完全品不出味道。”剛才那段對話,音已消。

“云天藍——”

從車窗里飄出來的,是捉弄,是嬉戲,是和家人一般無二的隨意知心。

當九百公斤黑松露送達法國,錢全部到了碧空的帳上,水青高興得大叫。這是碧空成立后的第一筆生意,意義不同一般。她給臨時調來幫忙的黃娟,張華和韋明都開了工資,還加了一筆小小獎金。云天藍要薪水的時候,她卻沒搭理,說股東不拿工資。只等年底分紅。云天藍笑她吝嗇。

爺爺那邊,她也付清了款項。收入近兩百萬,簡直是一夜暴富,把老韓家震了翻個兒。村里人人羨慕,還有電視臺來采訪。

當爺爺告訴她,云天藍跟他說了法國公司開得實價,而對云天藍開給老韓家的價表示非常滿足,水青是驚訝的。她沒想到云天藍居然說出實情,同他一貫精明的形象完全不符。

去問云天藍,他淡淡說一句怕她鉆牛角尖,所以才破例說了。好在韓家爺爺識大體。還恨不得少拿點兒,可以多給孫女賺,讓他明白了水青慷慨大方的血脈傳承從哪里來的。

一忙一賀之間,就到了南峪拍賣這天。葉爸會從公司過去,水青和云天藍各騎著山地車,往市政府大樓去。

“我敢打賭,騎自行車去參加拍賣的人,就只有我們倆。”水青想想,今天要拍賣六塊地,除了南峪,其他都在市區,能去喊價的,當然不可能買不起車。

“是誰說要低調的?”云天藍斜睨一眼,她騎車的姿勢有些僵,“你很緊張?”

“有一點而已。”她不否認。南峪勢在必得,可又沒見識過拍賣土地,她不緊張才怪。“我們是不是該考慮拍賣策略?”

云天藍洗耳恭聽的樣子,他心里正好也有想法。

“南峪是第三個,前兩個我們可以舉個牌,出個價,應應景,不要讓別人覺得我們只要南峪。你想,攤上沒人看,東西再好,也抬不高價錢。一旦有個客人,而且還看了很久,非要某件商品。其他人的反應就會上去看看,甚至也要買那個客人看中的東西。我可不想被那樣的人抬高價錢,白白多花錢。”

雖然知道她時不時冒主意,可每每聽到,云天藍還是忍不住在心里佩服。她才十八歲,思慮卻總周全。按理,她沒有地產方面的經歷,不像他還隨同爺爺和父親參加過不少這樣的拍賣。

“讓葉叔叔舉牌吧。”他等于同意她的策略。

“怎麼看,我們都像葉爸的跟班,還是乖乖觀摩的好。”她才不要喊價。一喊一個百萬出去,自己會心驚肉跳。別人喊。跟她看著無關。

兩人話也不多,只是不緊不慢得騎著,始終並排,已經看到了市政府的大門。一輛黑色奔馳從他們身邊開過。

簡蒼梧略過一遍文件后,就還給秦秘書。

“蒼梧,你舅舅正在趕來。不過還好有你,要不然我真不敢負責。”秦秘書這麼說,卻又擔心,“你爸爸知道的話,會怪我們了。”

“他在德國知道墨桐,她就快比賽了。”簡蒼梧冷清清說著。

秦秘書想到簡蒼梧才華橫溢的妹妹簡墨桐,就暗自嘆口氣。同樣有小提琴比賽,雖然此比賽非彼比賽,一個國際級,一個省級,但簡父去了女兒那兒,還不是偏心!

“蒼梧,你比賽準備怎麼樣了?”父親不關心,那麼母親這邊來。“需不需要找個名師?德國,奧地利,法國,只要你給出名字,你舅舅說了,一定請過來。”

“不用。”簡蒼梧無所謂得拒絕。車里有些悶,他往車外看。

正是紅燈,車旁停了一男一女,騎同款山地車,有說有笑。

簡蒼梧的目光慢慢凝在了女孩子身上。白色呢絨超短上衣,露出半截紅色緊身毛衣,藍色牛仔褲,帶了雙絨線手套,笑得很開心。

韓水青。他和她見過好幾次。

一次,她像個鄉下丫頭,趕著小豬,對陌生人謹言慎行。一次,她跟蹤出墻的鄰居,哭到稀里嘩啦。一次,她明顯遭人設計,手足無措又生急智。最近的一次,她誤闖音樂學院專用圖書室,不卑不亢且淡定自若。

他以為她再多變,也該見識得差不多了。沒想到那些生動的表情,抵不過她此刻一個燦爛的笑容。

簡蒼梧看得出神,心跳有些過速,卻只是不自知,蜷起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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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黑白線 青彩線

“蒼梧,蒼梧,快到了。”秦秘書以為他又被父親忽略而生悶氣。趕緊找個事情來說。

簡蒼梧這才收回視線。

綠燈亮,車開了出去。微微迫使自己深呼吸,他沒有回頭。

腦海中,出現得並非那張笑顏,卻是她在酒店泳池邊和那出墻女人冷靜而讓人想叫好的對話,還有漂亮得將三個大男人甩進泳池的利落身手。

他當時在一片玫瑰墻后喝咖啡,所以很巧,趕上了精彩。

很多人說音樂家熱情洋溢,其實,那是對音樂,而不是對人。學音樂的人多是孤獨的,因為情感寂寥,就習慣從音樂里獲得補足。音樂背后都是故事,情感的故事。

他常年拉小提琴,也許放在音樂上的感情太多,在生活中情緒少有起伏,對一切皆淡然。而韓水青的出現,就像一道彩光,帶著鮮艷的對比色,沖擊了他的黑白世界。

原來,他也是會有新奇感的。簡蒼梧將韓水青輕易歸類。不願再分心。

可是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里,又見到了她。

“來的年輕人真不少。”他隨意再翻資料時,秦秘書在身旁感嘆,“長江后浪推前浪啊!”

來得了,不見得和財富或者能力有關系,他想著就抬起眼。

迎面而來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韓水青。而另一個,應該就是騎另一輛山地車的人。剛才沒費心思,現在看居然是十分出眾的人物。穿著普通,卻從頭到腳的英國貨。這個牌子,也是自己最喜歡的。

他沒興趣認識這個男子,卻很想知道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和韓水青並列而行。

那人好像感應到他的目光,不經意兩人視線相觸。對方如英國紳士頷首,他也略點頭。而那人身邊的韓水青根本沒朝他這邊看一眼,轉身就進了一排座位,和一個中年男人打招呼,又笑得眉眼皆開。

韓水青沒看到他,簡蒼梧突然有點煩躁。

那頭韓水青把她和云天藍商量的事情告訴葉成,請他代表兩家公司舉牌。

葉成一面點頭,一面半開玩笑,“不小心開價過頭,買下來我可不管!”

“葉叔,能開出來的價位,當然是我們可以負擔的。這幾塊地都不錯,真買到了也值。”碧空暫時租了葉成公司的一個辦公室。云天藍因為處理松露的事,常常在他公司里,所以兩人也熟了。

葉成看了看兩人。在別人眼里還是大孩子,卻將成為商界新生源力量,或者說已經是了。經過這次黑松露采購案,若說水青還需要歷練,這云天藍完全能獨當一面,事事周到,滴水不漏。老天放了這麼兩個優秀的孩子在眼前,他為人父母的,也只好干羨慕,又嘆息自家的兒子不知何時開竅。

拍賣開始了。第一塊地,城北紡織廠舊地,面積十萬平方米,地處繁華市區,起價八百萬。

“九百萬。”黑西裝,條紋領帶,一看就是大公司精英,滿臉自信。

“東皇集團的秦秘書。”這時候需要的就是葉成這樣的老將。

水青平眼一瞧,看見秦秘書旁邊那一位,“是他?”

簡蒼梧,白襯衫黑西褲,衣著正式。神情很淡。

“認識嗎?”云天藍一進來就注意到他,氣質和眼神不同一般。就像是水,該是柔和的,卻在底下洶涌著。

“嗯,簡蒼梧,和我一樣,讀陌大音樂學院。”想起來東皇酒店的員工對他態度恭敬的不是一點兩點,水青就說,“可能是富二代。”

“富二代?”雖然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倒也易懂。云天藍也會看人,“他和我喜歡一個衣服的牌子,應該條件不錯。”

水青可不懂這些,笑云天藍,“我看你的衣服像是咱們這兒小商品市場里買的。”

云天藍知道她有時候喜歡無厘頭敲敲人,不在意,只問葉成:“東皇規模如何?”要先了解潛伏的對手。

“東皇集團還算很嫩,成立也就幾年的功夫,去年在香港上市。但東皇集團的老板是金陽財團董事長的小兒子,雖說本人也很能干,但有了這一背景,自身有沒有才能,就不重要了。”葉成對水青和云天藍解說。

“金陽。”水青聽過這個財團,是銀行業巨頭,分行開遍世界各地,“云天藍,英國也有它的分行。”

“我聽過。”云天藍當然也有耳聞,“不過在英國,它的業務不大。”

“主要集中在亞洲區,就這樣事業也夠大。金陽在國內排不上號。因為四大國有銀行。即使如此,提到外資銀行,咱們做生意要轉外匯,它還是第一選擇。而且最近美國那邊也發展得很好。”葉成說到這兒就有些不解,“照說金陽財團那麼大,兒子為什麼要另起爐灶?”

“就像葉爸您說的,金陽在國內發展受限,銀行不行,別的總可以吧。如今可正是好時候,中國經濟騰飛的開端,誰搶得越早,越有利。”水青也正在趕這波巨潮。她算想明白了,想要當米蟲,先把米屯裝滿,這個過程是漫長而艱辛的。

“也或者這位富二代不想依靠家里的力量?”葉成猜測。

“那他也不會讓人知道他是誰誰的兒子了。”水青想,難道簡蒼梧就是這個富二代?東皇成立幾年了,他看上去不過二十,除非同云天藍和她一樣,早開始籌謀。“葉爸,金陽老板姓簡?”

“姓白。”葉成訂閱財富雜志。

水青就想到白子西,應該沒那麼巧,他的父母是著名醫生,卻不是富豪。

“兩千萬了。”云天藍打斷有點走向八卦的對話。

葉成的牌子舉了兩次。在喊過一千五百萬以后就放下了。所以競爭的還剩下兩家,一家東皇,一家是本地的房地產發展商。

價錢到兩千萬時,本地那位早禿的老板頭上開始見汗。同時水青留意到,秦秘書舉牌時,都會垂頭對簡蒼梧說句話,然后才開價。簡蒼梧回應秦秘書的動作只有兩個,點頭,唇動。

“你同學很能干。”云天藍顯然也看到了。

“絕對和東皇的老板有關系。”水青語氣肯定。

最后成交價兩千兩百萬,地歸東皇。

第二塊土地,也是市區里某家工廠的舊址。這次。云天藍讓葉成堅持到兩千九百萬,成了和東皇唯一叫板的對手。

輪到葉成流汗。云天藍每拉一下他的袖子,他舉牌時,就只能拼命給水青使眼色。他至今不清楚兩人的實力,可無論如何,這個價也太高了。

水青假裝沒看到。她對這次拍賣的地都很有興趣,不過權衡自己的實力以及喜好,比較偏向南峪。但現在出現了異數——云天藍。他在英國的工程沒拿到,手上就有資金閑置。以一千多萬換到20的股權,她推測至少有一億以上的資本坐在那兒發霉。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急,不但不急,而且可以說氣定神閑。錢不是她的錢,買到了卻在她公司名下。她的笑銜在唇邊,就有些忍不住。

簡蒼梧看過來時,水青無聲說了個嗨,但沒敢招手,怕被人誤以為喊價,平白多個百萬。

簡蒼梧有種感覺,韓水青和那個年輕男子同舉牌人不是下級和上級的關系,而且恰恰相反。但他看不出明顯的證據,唯有水青越笑越深的秀氣臉龐和她身邊同樣在笑,卻美得妖嬈過分的男子。

“蒼梧?”秦秘書猶豫,已經超過預算四百萬。

“繼續。”簡蒼梧不再看兩人,那讓他心浮。

“三千萬。”秦秘書明白簡蒼梧說話的份量。

“你同學是重量級的。”云天藍在這麼緊張的時刻,還有心思描述。

水青斜斜看他一眼,“專心。”

“算了。”云天藍放棄,沒有再去拉葉成的衣袖。

“可惜。”她免費的地啊!

“讓你空歡喜一場,真不好意思。”云天藍深表遺憾,又哪里會不知道她的小算盤。

葉成大大松口氣。兩只小的玩得高深,他甘願當傀儡,無視之。

水青側眼去看簡蒼梧,東皇連拍到兩塊地,他卻並沒有高興的神情。那個秦秘書也一樣,面部表情嚴肅。

“為什麼他們不高興?”如果是她買到南峪,她會跳起來。

“因為拍賣還在進行,他們應該還有目標。”云天藍客觀的解答。

“胃口好大。”她說完就發現一個問題。為什麼前世她沒聽過東皇在家鄉發展?如今不僅有酒店,還要開發地產。她的未來變了。所以連家鄉的未來也變得面目全非了?

水青還來不及發愁,南峪的拍賣開始了。

她坐直腰板,想想還是放松,靠在椅背上。

“小松餅,做得好。”云天藍來句不倫不類的話,針對她的坐姿。

水青就想起當初兩人賽車,她作了個大拇指朝下,鄙視他的動作。后來再見他時,他就叫她小松餅。

那時,她渾身是膽,意氣風發,全因為他是陌生人。如今他這麼說,是想為她增添勇氣吧?

水青研究過參加拍賣的公司資料,記得這塊地是被H市一家小型房地產公司拍去。她當然不可能知道拍賣過程,但十年后媒體就南峪的發展出過一個專訪系列,這家老板得意地說,他當時慧眼識地,也慶幸沒有遇到競爭對手。照這麼看,想拍這塊地的人不會多。

她心定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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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8:24 |只看該作者
第75章 一戰棄 一戰逢

南峪起拍三百萬。

水青這邊以靜制動。看到六百萬時,只有兩家公司在出價。而且不是很積極,考慮很慢,舉牌也慢。就像剛剛兩場抽光了大家的錢包,突然陷入經濟困窘的狀態。多數人已經開始看下個地皮的資料。

東皇沒動。

簡蒼梧沒動。

很好。水青心念才轉,葉成的牌子舉了起來。她看見云天藍大手覆蓋在南峪的照片上,拇指撫過朵朵白云。

“七百萬。”葉成沉穩出價。

突然加入,而且是之前和東皇較勁的對手,削弱原本不高的斗志,一家干脆放棄,另一家猶豫喊出八百萬,神情已經后悔。葉成也不急,等了一會兒才喊九百萬。

價格停了。

簡蒼梧在葉成出價的那一秒,問秦秘書:“為什麼我沒看到南峪的資料?”

“那塊地離市中心遠,沒有基礎設施,幾乎是無人區,十分荒僻。考慮到前期投入成本,地大,預算也大,老板否決了。”秦秘書從文件夾里抽出南峪的資料,遞給簡蒼梧。

簡蒼梧一目十行。看完時,黑海凝晶的雙眸已無法掩藏光芒。他下意識望去,水青的姿勢隨意閑適,仿佛拍賣的土地對她而言並無意義。他甚至看不到第二塊土地雙方互不相讓時,她那種看好戲的神情。

他漏看了哪里,錯過了什麼?為什麼會覺得所有表象透露的,都不是本質。他的視線細細掃過去,就落在她纖白幼圓的指尖,因為雙手攏得太緊,沒有了紅潤。

“舉牌。”簡蒼梧對秦秘書說。

秦秘書一驚,以為自己沒聽清,連忙低聲問:“什麼?”

臺上已經喊到了九百萬第二次。

簡蒼梧伸手拿牌,舉起來,聲音不高,但清晰:“一千萬。”

東皇出手了。

人人小聲,卻議論紛紛,形成了低飛在水青耳邊的嗡嗡。她真想用巴掌一個個給它拍滅,順便把那只最大的,她本來還抱著感激之心的家伙,也一塊兒滅了。

有這樣的人嗎?紅艷艷的果子已經快到她嘴邊,也聞到清新的香氣,他一個動作,三個字,就讓果子回到桌上,而且還打上蠟,發著光,比之前漂亮數倍。引人貪欲。

他不僅挖墻腳,還拆墻!

“同學?”云天藍無聲笑著。

“我不認識他。”水青沒好氣地瞪他,卻是一愣。

水墨的郁眉如蒼山翠拔,鳳眸斂光卻飛起,唇角勾得妖俊,笑容華麗而濃郁。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但她知道簡蒼梧挑起了他的戰氣,因為眼里的金已急驟成暗,笑意眷深,也停止不了那片狂潮。

“云天藍。”她吶吶吐出他的名字。

葉成此時喊,“一千一百萬。”無論心里有多緊張多無奈,至少表現得相當冷靜。

三人皆從容成穩,以及東皇強大的背景,令心思動了的人們暫作觀望。

簡蒼梧手機在震,他看著屏,無號碼顯示。他這個號只有家人知道,那麼這個電話就極有可能是遠在德國的父親或者墨桐打的。因此他接起來,想要在最短時間內結束通話,順便指示秦秘書繼續出價。

“一千兩百萬。”秦秘書雖然不懂簡蒼梧想買南峪的原因,但他是老板和董事長最疼愛的外甥和外孫,自己領他家薪水。當然照他心意。

“一千三百萬。”葉成穩穩加價。到這時候,急也是徒勞。

云天藍認為水青選擇了很好的合作伙伴。葉成老練,重情重義,又懂得變通,交游廣而見識闊,實在是南峪項目不可多得的助力。

水青卻在盯著簡蒼梧,她要試驗下,是不是眼睛噴火真能把他燒出洞來。結果能不能燒,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簡蒼梧臉色突然變了,淡淡無波的神情充滿了驚愕,膚色白皙到慘。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來,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手機始終貼緊耳朵,一言未發。

秦秘書顯然也和她一樣,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然而拍賣會還要進行,在人們尚竊竊私語時,南峪以一千三百萬成交,土地使用權歸碧空和阡陌公司所有。

對于這個急轉直下的戲劇性結果,水青並不高興。她不但不高興,還很生氣。就因為那家伙心血來潮橫插一杠,莫名其妙,讓她多花四百萬,松露的利潤全都填進去還不夠。

云天藍更多得是失望,說道:“態度認真點來一較高下,輸了,我也心服口服。現在人突然跑了,感覺我們勝之不武。”男人喜歡挑戰,難度越大。對手越強,越刺激。

“我只心疼多出的四百萬。”很冤枉的一大筆錢,水青癟著嘴,眉頭褶皺成小川。

“多出的錢算我的。”云天藍眼睛在笑。

“他明明是音樂學院的,為什麼跑來買地?”藝術家完全和這個場合不搭調,水青不太明白。

“我們應該慶幸他沒繼續。”葉成感謝老天。

云天藍和水青都沒有反駁。說實話,兩人沒法確定,如果對方沒有突然退出,是否有勝算。東皇集團身后有金陽,而他們只有自己。

無論如何,南峪買到了。

在第四塊地拍賣前,秦秘書一個人回來的。拍賣過程中,他一直拿著手機和人通話,應該在接受指示。不知是不是因為遠程遙控的效果不如現場,還是競爭白熱化,東皇連失兩次機會,只拿到最后一塊。但六塊地,東皇占三,也算大贏家。但秦秘書的臉上憂心忡忡,愁云不散。

只是,電話那頭的人並非簡蒼梧,水青有種感覺。

因為下午還有課,她把車停在永春館。就坐大學城巴士趕往學校。

經過南峪,雖然有些波折,卻最終塵埃落定,真正令她感受到了喜悅。那種心情,來得洶涌,來得澎湃,必須用手壓著狂跳的心臟。

經過生死之劫,離鄉背井那麼多年,受盡人間冷暖百態,重生后的今日,她有了扎根的地方。

天很藍。云很白,就是有那麼點不一樣。天空下的南峪,很快會有一個小小家園。她可以窩在那里,看飛鳥,看落霞,看江水漲落,看日月梭織。她可以走在街道上,聽各家長短,聊大城小事,享受良辰美景,嘗到美味佳肴。

眼睛眷戀著土地,有家鄉的水,有家鄉的風,也有家鄉的人。親人,友人,未來還有戀人,愛人。她小小鼻子酸楚,琥珀眸子蒙上淡淡水霧。

哭著,卻笑著。

追朔著,卻遠眺著。

未來,到底有多少期待。

她期待的是美好,決不會是麻煩。然而,她還沒進教室門,就被麻煩截個正著。那個煩當然不會自以為麻煩,大概跟本性有關,哪怕笑得跟天上太陽一樣大,她都覺得花里胡哨。聽麻煩說話,真是更麻煩,她想就此遁地。

“怎麼樣?”這個麻煩就是徐燃。

“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一耳進一耳出,有聽沒記,“而且學生會的事,我說過八百遍了,沒興趣!”

“你真的一個字都沒聽見去,對吧?”徐燃不敢相信這女孩子忽略他到這種程度,太傷自尊心。

“所以你就不要說了。”水青往墻邊擦去。

徐燃漂亮的手就出現在她側臉,“韓水青,就一次。”湊近。湊近,魅惑,魅惑。

“不知道你說什麼。”她接著裝傻充愣,手肘抵住,保持安全距離。

好吧,她聽懂了,也記住了。蟬樂隊有個現場演唱會,演出的效果會決定能否和大唱片公司簽約。因為公司讓他們準備至少一首英文歌,他就想找她合唱。哈,他真看得起她。

“你很會明哲保身。”狡猾得像只狐貍,再精明的獵人也抓不住。

“這叫有自知之明。”水青瞪完就發現自己上當了。

“你真得很會裝。”徐燃俊目里閃過得意,“還說沒聽懂?”

他今天頭發沒扎,及肩黑發帶著那一縷亮白。發質好到讓人嫉妒,而且襯著他無暇的一張臉,配合在一起就完美的五官。就像天使,不知從何而來的魅影,染壞了潔白的羽翼,只能在人間流連。因此看似陽光般明亮的氣質,卻迷惑了眼淺的人們。似火的笑容,如冰的心。

“誰更會裝?”她身邊老是有不平凡的人逛來逛去,多他一個不多。

“啊——碰上了一個狠的,我也沒辦法。”他變了,釋放出內在的惡劣因子,陽光消失在猖獗的影子下,“你可以不答應,但我會整你。反正我這個人,公報私仇,最拿手。要不,給你時間,考慮下?”

她還需要考慮嗎?都威脅到眼對眼了。但就這麼答應,她不願意,“除非——”

他眼睛里冷冷冰意,語氣卻熱絡,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除非什麼,小青青?”

她打個寒顫,雞皮疙瘩凍住,膽色卻依舊不減,“你能把頭發剪了。”中指食指一夾,哢擦。

四周不斷有同學經過,好奇的目光持續射過來。

她手里抱著書,縮在墻邊。他長臂當車,視線居高臨下。

“以為我非你不可?”有人敢打他寶貝頭發的主意,他挑高眉。

“我也不明白啊!所以請讓路。”她在高氣壓下,仍然微笑。

這一刻,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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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8:36 |只看該作者
第76章 剪刀手 推瀾手

第二天,水青和宋圓心在圖書館里做功課。

“圓心。徐燃很寶貝他的頭發,是不是?”她低聲問。

“就算他不寶貝,歌迷也會替他寶貝的。”圓心重重點頭,“徐燃的頭發是他的坐標,發在人在。哪怕人再多,一眼就能看到他。”

媽呀,這位是鐵桿粉絲。發在人在,那要是發不在,人豈不是亡了?水青嘆服之余,盡好朋友的責任,旁敲側擊她不要癡迷,“這麼受歡迎,他應該有女朋友吧?”

“好像沒有。不過謠言很多。今天傳這個,明天傳那個。只要和他單獨出現過的女生,就會被傳是他的女朋友,但很快不見啦。”

是嗎?這麼說那位在半球體里她莫名替代的,驚鴻一瞥的女孩,只剩下婀娜多姿的背影了?可憐!

反正不管怎麼說,徐燃都不會把頭發剪了,水青安心。她昨晚做了個噩夢,見徐燃自己剃成個光頭。滿眼血絲,手拿剃刀,追在她后面,要以發償發,嚇得她大叫,把隔壁房間的寶貝都驚到了。

其實她那條件,純粹胡說八道,只是當借口拒絕他而已。

專注寫功課,水青很快兩耳不聞窗外事。她已經養成聚精會神學習的習慣,將時間利用到最大,學好一門再下一門,不能貪多,否則什麼也學不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手肘被人用力戳,她沒理會。放任了,卻像小雞啄米似個不停。

“圓心,等我做完功課再說,還差一點點。”她正忙著收尾,頭也不抬。

騷擾沒有了,但有人在驚呼抽氣,而且傳染一般,越來越多,此起彼伏。她每寫一個字,就被漸漸涌過來的驚呼打斷一次。不到十次,腦袋里本來成形的句子散光了,不得不擱筆。

先看見圓心的一指禪,剛剛用來戳她的。現在正抖得有些神經質。再看圓心的表情,嘴張得誇張的圓,眼睛暴凸,沒有在呼吸的跡象。

水青想看看到底多了不起的事,讓人要麼倒抽氣,要麼不出氣。她才轉了半個身子,視線里撐進強而有力的雙臂,帶進一片陰影。漂亮如修竹,指尖如雨后春筍。依她看,這真正是他徐燃的標志。

“徐燃,你有完沒完?”她的耐心是有限的。順著去瞪他的臉,她人跳了起來。

徐燃的頭發沒了!

不,不是沒了,是剪了。他那頭漂亮的連她都會嫉妒的黑發,削短,打薄,層次錯落,真的成了短發。沒有長發那種瀟灑和搖滾風格,但短得酷味十足,盡顯臉型,突出五官的立體感。竟然完全不輸給長發,反而更明亮耀眼。

徐燃沖著水青一笑,居然沒有魅惑的影子,燦爛得讓她心里發虛,“怎麼樣?”

“徐燃,你傻了是不是?”水青太驚訝,說話忘了跟他耍花腔。

“你想賴帳?”徐燃笑容的亮度不變,眼眸里高深莫測起來。

“真話假話你都分不清?”水青不知道他竟然當真,而且還付諸行動。不是傻,就是腦袋壞了。

“韓水青,不如我們出去談?”徐燃說完,手臂往桌外一推,轉身走了。

“以為會長最出色的就是他的長發,沒想到今天才見識到廬山真面目,他真是太好看了。”圓心的崇拜屬于大眾性的盲目。

水青明白不出去是絕對不行的,于是收拾課本,胡亂掃進書包里,“圓心,我先走了,以后跟你解釋。”

圓心揮揮手,目光越過她,送偶像的背影。

徐燃走出圖書館。水青不知道他去哪,喊他也不聽,只好跟在后面,一直走進學生會,又進了上次她領獎杯的文藝部。

“你什麼意思?”水青一見沒人,就把心里疑問攤開,“無論我是不是自願,都當過你的擋箭牌。無論你出于什麼原因設的陷阱。我也落進去了。你不感激我,我無所謂。你報復我,我雖然莫名其妙,也認了。設計陷害我一次還不夠,還想再來一次?”

“這次,只想請你唱首歌。”徐燃說這話時,表情是誠懇的。

至于是誠懇的心,還是誠懇的臉,無法判斷。

“所以就更奇怪了。”水青簡直搞不懂,“為什麼是我呢?要說專業的,音樂學院聲樂系有的是美妙歌喉。要說英文好的,意大利歌劇如果是小菜一碟,相信都會對我不屑一顧。你大會長要找超女,只要一張通知,文藝部就得安排時間面試一排人。”

“超女?”他沒聽懂。

啊呀,一不小心,把超級女聲說漏嘴,水青立刻補充,“超級完美的女聲。”

他不置可否,坐在椅子里,轉個圈,“蟬樂隊連我在內四個人,都不是音樂學院的。不用科班出身的人。這是原則。”

“奇怪的原則。你們是要證明即使沒有系統學過,也比他們優秀嗎?”這麼目中無人,也太驕傲了,水青牽動嘴角。

“不用證明,事實如此。”他果然很驕傲。

“就算這樣,我們學校人才濟濟,還找不到一個好的英文歌手?”而她,算哪根小蔥小蒜?

“演出在下周五,聖誕平安夜。你以為我們還有時間挑人嗎?”徐燃十指叉過短發,“還好,剪頭發不用多少時間。”

沒得挑。所以勉為其難就她了,是吧?水青無語。

“需一首英文合唱,你想一下,明天告訴我。我們還有別的曲子,所以這首歌只能放在明晚練習。沒有彩排,直接平安夜上臺,你自己得多花時間。我們會爭取在演出前晚最后排練一次。”徐燃指指水青身后的門,“現在,你可以走了。”

“我只會唱那一首英文歌。”水青最后嘗試甩脫他。

“記住,明晚七點,準時在這里會合。如果你不來,我的頭發會化成冤魂去找你的。”徐燃光亮的氣質,無論有多少惡劣,都被遮掩。

難道這就是她昨晚夢的預兆?水青失笑,“明天周六,我又不住校,晚上出來不安全。下星期三吧,我那天下午沒課。”徐燃能剪頭發,她就能濫竽充數。

“你要求還真多。”他算是答應了。

水青心想,要是蟬樂隊簽不成約,可跟她沒關系,全怪主唱自作主張。

“她走了,你們還不出來?”徐燃在水青走后,向身后說道。

嘻嘻哈哈跑出來三個男生,是蟬樂隊的高歌,阿健和小山,分別擔任鼓手,鍵盤手和貝司手。

“燃,我們也想知道為什麼非她不可?”阿健搞怪鬼臉,“你女朋友有舞臺經驗,又是英文系高材生,難道比不上韓水青?更何況她自己報上名來,你該不會又要借人甩人吧?”

“她跟我分手了。”徐燃很無聊,也不想多聊的口氣,“對韓水青,你們不好奇嗎?即興發揮都這麼出色,要是給她時間準備——我很期待哪!”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那種青蘋果的。”高歌搖頭。

“我本來就不喜歡。”徐燃沒覺得高歌錯。

“我以為你還想整她。”小山接著高歌的搖頭。

“我也沒說不整她。”徐燃的笑容就深奧起來。“她要是不知道我們樂隊只唱自己的原創,真拿overtherain波w來合唱,我一定會好好跟她合作的。”

三人相當同情即將倒霉的某人。

水青可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麼沾沾自喜,盡管在別人眼里,能和徐燃對唱,是一種榮耀。她的個性中謹慎占第一,即使天上掉餡餅的事,也要再三確認,才會決定下一步。因此徐燃哪怕說得天花亂墜,她也只聽三分。而內心深處認為,平安夜演出應該是真的,但是否一定要一首英文合唱曲目,令人懷疑。

平時聽宋圓心嘮叨,蟬樂隊每個人都能寫能唱。一個以輕搖滾和原創為賣點的團隊,唱片公司干嘛要聽不倫不類的英文歌來判斷簽約的可能性。

但,話是自己說的。只要那家伙把頭發剪了,她就答應上臺合唱。事情再小,說到自然要做到。可是,如果徐燃想要整她,絕對沒那麼容易。

英文歌,上次是沒時間。前世為了學英文,聽夜間情歌點放,流行的歌幾十遍下來,隨口就能哼哼。歌詞能記全得真很少,但也不是只有一首。

原創?她要真唱一遍彩虹,在國外就是侵犯版權。這時國內不講究這些,可是沖著蟬樂隊的名聲,她也不能唱現成的。

這年還沒有出來的英文歌,她自信能找到。只是有些愧疚,好像要剽竊的感覺。

回到家,寶寶和貝貝在廳里坐功課。她在廚房里邊準備晚飯,邊哼哼音樂。寶寶進來倒水喝,好奇看她一眼。貝貝進來拿零食,靜靜站了一會兒。

她把飯菜做好,到廳里叫人吃飯。卻聽到寶貝兩人正在哼她剛才的音樂,精準十分。

水青心一動。

“青姐姐,你哼得是什麼歌啊?好好聽。”貝貝嘴里就發出嗚嗚的音調。

“青姐姐,有沒有歌詞?”寶寶黑瞳亮晶晶。

這將是個好機會!水青笑著看著寶貝們,“想聽嗎?過幾天姐姐要上臺去唱,陪我一起練習吧,幫忙記歌詞。”

“好!”

金銀雙聲,若能沖上云霄,從此不需要別人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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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8:47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 幸運的 霉運的

當圓心聽水青說要和蟬樂隊一起上臺演出。興奮得好像她自己能與他們合唱一樣,不僅口頭支持,還說演出服和化妝她都會幫著搞定。

水青看圓心熱情高漲,也不好意思打擊她的積極性。雖然她想都沒想過這些瑣事,但朋友能為她考慮到,還是很感激的。

不知道是徐燃運氣,還是水青倒霉。她剛買下南峪,應該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但和云天藍,葉爸商量下來,前期需要花很多精力進行規劃,而又臨近年終,工程最快也得明年開春才能開始。所以聖誕和新年這段時間,她能調整下節奏。要不然,徐燃真剃光腦袋,她也沒時間玩什麼樂隊。

很快到了星期三,她如約進文藝部。

一直以為小小一間辦公室,沒想到裝飾白簾布打開來,落地玻璃后面居然是十分寬敞明亮的練習室。架子鼓,電子琴,貝司,電吉他。還有一架大鋼琴,根本是蟬樂隊的專用地方。

四人大概正在練一首快歌,因為是隔音室,她聽不到半點音樂,只看他們上蹦下跳,甩頭擺尾。徐燃是之中外表最出色的,但其他三人各有特點,賣相也很不錯了。

無論私心怎麼不喜歡徐燃,看他光是練習就唱到流汗,還是不得不贊他的專心。這樣的人,將來容易成功。雖然性格很疙瘩,她最近卻發現越是出挑的人,越難讓人親近。沒辦法,外部環境把這些人寵壞了。不是說他們有多壞,而是要等相處過,熟悉了,才能展露真性情吧。

她在外面等他們唱完,徐燃看見她,才推門進去。

水青和高歌,小健以及小山互相認識后,聊一會兒,就有了一定印象。高歌面冷話不多。小健和小山很活潑。三人也極有默契,話彼此接著說,不讓她覺得冷場。

都是好人,水青心想。

徐燃喝完水過來,直接進入正題:“你想唱哪首?”

她也不跟他廢話,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攤平,往他手里一放,“就這首。”

“彩虹之歌可不行,不符合蟬的風格,也很難男女對唱。”那本來是孩子唱的,他只不過沒跟她事先說明而已。

“所以就這首啰。”早防著他呢,水青指尖點著他手中的歌詞,“你看看,不會唱我不負責。”

他不會唱?徐燃向來自負在語言和音樂方面的天分,又關注國外流行歌曲榜單,如今居然被一年級生挑釁,他冷哼著就去看那首曲子。

第一行就讓他變臉。他沒見過這個歌詞,看到底,也不知道是哪首歌。

“歌詞不工整,韻律不符合,你要編,先學習一下的好。”他把紙遞給高歌他們,三人輪流看一遍,皺起眉。

“不過讀下來還挺美的。”小山抓抓頭。

水青拿回歌詞,誰說不工整?英文歌詞的工整和中文不同,有時只看最后字的元音發聲。有時隔開兩三句才回到主韻腳。需要配合旋律和節奏,體現整體感,又要有獨特元素。

她清清嗓子,單手輕打拍子,就這麼唱了起來——

你能聽見我嗎?我正在和你傾訴

穿過河流穿過深藍的海洋,

在無垠的天空下,哦我的,寶貝,我正在努力

男孩我在夢里聽見你,

我感到你的低語纏綿穿透了海水,

我把你和自己同放在心間,

生命如此艱難時,因你而被安慰。

多幸運,和我最好的朋友相愛,

多幸運,我一直站在這里

多幸運,我終于回家……

唱到后來,水青干脆閉上眼睛,享受著旋律在低低起伏轉折,每一聲獨立卻深情銜接,氣聲鼻音轉換完美。音不高,但難在音調的跳躍。

喜歡這首歌,因為美妙到令人幸福的歌詞。喜歡這首歌,因為一個人,一個她在今世已經放下的人。

水青再睜開眼時,映入四雙全神貫注的眼睛。

“這首歌叫什麼?”看著最安靜的高歌第一個出聲。

“LUCKY。”她重生前,最愛的男女對唱情歌。

“原唱是誰?”小健想立刻去買唱片。

“原創的。”原唱會出現在十年后,嘻嘻。她立刻受到熾熱的目光,趕緊撇清。“有個朋友隨手作的,不是我。”

“詞曲都是你朋友一個人完成的?中國人?”小山用力眨眼,這首歌一定會很紅的。

“嗯。他人不在國內,也已經把這首歌送給我了。”原諒她的胡諏,她也是無可奈何啊。

“譜能讓我看看嗎?”徐燃終于開口,沒有了之前的輕視。世界很大,自己的心卻那麼小。以為自己是個像樣的音樂人,原來還比不上別人的玩樂之作。

“沒有譜。他隨口哼,又隨便教,我就這麼學會了。”她雙手放在背后,食指中指交叉,祈求說謊后的原諒。

“你朋友也是學音樂的?”小山問題很多。

“不會沒有譜,你們就演奏不出來吧?很多人說你們有天分,我看——”她不想要回答需要撒謊接力的問題。

“誰說演奏不出來?”小健大叫起來,立刻跑回電子琴那里,一溜試音,對水青說,“你再唱一遍,我就能彈出來。”

“沒錯,燃,記譜交給你了。”小山抱起自己的貝司。

高歌也早已經坐在架子鼓前,一副嚴正以待的樣子。

徐燃走到鋼琴那里,打開琴蓋。十指張握兩次,彈了幾鍵,儼然是LUCKY的一部分。“請你先唱前兩段。”

那才是真正的徐燃吧。認真起來,周身刻意突顯的陽光盡數收了,沉靜得仿佛泉水,才思從心中涌出。

這時他和他的伙伴們是一體。無論私底下如何,至少他真心喜歡音樂。水青再討厭他,也無法否認這點。

而且她現在幫的,不是他一個,而是這個樂隊。他們有才華,有激情。不能因為她自己的好惡,破壞整體。

水青再度唱起這首歌。

雖然小健說只要她再唱一遍,就能彈出來。可實際上她唱三個小時,四人才將曲譜完整,男女聲部真正明確。多花兩小時,在水青的指導下,最終把這首歌演奏出最接近她聽過的版本,可徐燃和她只有時間合唱了兩遍。

不喜歡天暗后還在外面逗留的水青,拒絕晚飯后繼續練習的提議,堅持要回家了。

“我可以送你回家。”他在發音上還不如水青那麼地道,很想多聽多模仿。他甚至忘了自己的本意,原是有些惡作劇的,有些強人所難的。

私人時間水青不想和徐燃有瓜葛,“不用了。你們明后天也在這里練習嗎?”

“差不多。”徐燃點頭。

“那我沒課就過來。”水青態度很積極。

徐燃沒想到她突然改變心不甘情不遠的態度,驚訝之余樂見其成。本來時間就很緊張,她還能主動來練唱,最好不過。這時,他哪里猜到水青還有別的目的。

姜如下班回到家,聽到女兒和寶貝們又在房間里唱歌,還是英文的,就好奇問丈夫:“老韓,這兩天青青和寶貝們怎麼老唱?”

“大學城里要舉辦聖誕平安夜的演唱會,你不是知道嗎?”韓宜農笑說,“就在你們萬伊廣場前的音樂噴泉。”

“我知道啊,可是跟青青她們有什麼關系?”萬伊還是贊助商呢。雖然聖誕節是今年才流行起來的西方節日,但年輕人喜歡慶祝,而她當然關心得就是更多商機。

“青青要上臺表演合唱,讓寶貝們幫她練習呢。”韓宜農告訴妻子。

“咱們家青青上臺唱歌?”姜如樂得邊吃飯,邊打嗝,“她什麼時候有這才能?”

“你別說,我聽著,唱得還真像那麼回事。”韓宜農有英文基礎。

“那咱們得帶上寶貝,一家子給她加油去。”她那天要排出空來。

“還用得著你說,坐票我都拿到了。據說很緊俏,我欠了人情,才弄到四張。”韓宜農第一個用行動支持女兒。

兩人就聽見青青和寶貝們在歡呼,大概是練習完成了。

“唱得很好。”水青贊寶寶貝貝。

“可還是青姐姐的發音好聽。”貝貝還沒從音樂中抽出身來。身體搖擺著節奏。“我一定要向姐姐學習。”

“你們已經把詞都背熟了,再多練習幾次,一定比我唱得好。”水青開始檢查貝貝的作業,初二的功課還挺多的。

“不可能。”寶寶邊翻國家地理雜志,邊漫不經心說。青青姐訂閱了幾種國外雜志,他相當喜歡看,好多知識,而且能增強英文的閱讀力。

“怎麼不可能?”水青見他悠哉哉看雜志,也沒法管,誰讓他的成績年級第一。

“能像青姐姐這樣,要有天分的。”寶寶埋頭于喜馬拉雅山頁面間,“貝貝她沒有。”

“你還不是一樣。”貝貝不服氣。

“所以我在看這個,而不是說什麼大話。”寶寶涼涼看妹妹一眼,“這叫自知之明。”

水青不聲不響,把貝貝的作業拿出去檢查。可在外面還能聽兩人斗嘴,就忍不住笑。這對可愛的雙胞胎,要是能一直這樣生活在一起該多好!

算算,再過一個多月,肖船長就回來了。她就是想占著人不放,也不行。在這之前,好好得過個節吧!

隆冬正濃,小小居室里其樂融融,讓人從心底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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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9:01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 水晶鞋 救命鞋

平安夜。

正逢周末。又因為大學城有很多聖誕的活動,所以到處一片熱鬧的景象。

城中心的萬伊廣場更是人頭攢攢,圍繞著音樂噴泉的舞臺,座位都已經滿了,還有大半的人站著。里三層外三層,大家擠在一起,入夜的寒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青在舞臺后的室內演出準備室,哭笑不得看著圓心手里的衣服,而她的另外兩位好友蕓蕓和羽毛有致一同大大說好。

“女孩們,你們的眼光很有問題啊!”水青則是大大嘆口氣,拿過那件性感無肩全身亮片還超短的裙子來,實在看不出有多好,“外面才一度,我穿這個出去,歌還沒唱,就先凍死了。”

“舞臺上全部都是暖燈,照著久了,會出汗。”圓心很有研究。

“那為什麼有些歌手在冬天開演唱會舌頭打結唱走調?”水青都替他們冷。

“那是他們不能唱現場,所以拿溫度來說走音。”圓心那個思維靈活啊。

“黑色是蟬的風格。我聽說這次他們的演出服都是唱片公司專門提供的,青青你可不能輸。”羽毛也開始暴料。

水青突然想到,她在前世怎麼就沒聽過蟬這個樂隊呢?難道簽約后改名了?可是她也不記得蟬樂隊里任何人的臉在媒體出現過。怎麼回事?

“徐燃說前半場搖滾樂風。所以會穿黑的。但后半場是浪漫情歌,服裝為白色。我和他對唱是最后第二首。”打死她,也絕不穿成女妖出場,“觀眾是來看蟬的,又不是看我,不用太在意我的服裝。白襯衫牛仔褲就挺好。”

“那怎麼行?他們幾個閃閃發光,你不穿得亮一點,站在臺上就變成小塵埃了。今天臺下有出名的制作人和音樂人,表現搶眼,或許挖掘你當明星。人一生能有幾次今天這樣的機會?”圓心恨鐵不成鋼。

蕓蕓笑彎了腰“水青不會想當明星的,她太懶了。”

“知我者,顧蕓蕓是也。”水青也跟著笑。“當明星多麻煩。”她可是戀家子。

“說得好象你想當就一定能當似的。”圓心雙手叉著小圓腰,扮母老虎,“不管怎麼樣,既然要上臺表演,就要做到最好。”

“這點我同意。”羽毛站到了宋營。

“黑的不行,就白的。”顧蕓蕓再次倒戈,“圓心,你不是說帶了好幾件?”

“純白色的,我沒有。”圓心卻搗鼓出一件銀色條紋鑲鉆形亮片和小珠子的細肩帶裙子,“水青,你沒得選了。”

無視水青抗議,三人圍攻,終于把衣服穿到她身上。圓心又給她脖子上套了條數圈銀鉆還鑲了蝴蝶的項鏈,頓時一沉。

再要給她帶手環,耳環和戒指,水青卻無論如何也不肯。LUCKY是一首很干凈的情歌。渾身上下搖滾的行頭,她覺得不合適。只拿了一個簡單的深藍蝴蝶耳飾,扣在右耳廓外側,和項鏈呼應。這年頭國內還不太流行的戴法,讓女孩們新奇了一會兒,直說可愛漂亮。

接著圓心就開始給她弄頭發,拿卷發器燙出一個個波浪,手忙腳亂,還有燒焦的味道,水青替自己天然的黑發哀鳴。而蕓蕓幫她化妝,羽毛幫她涂指甲油。一個人三個人伺候,水青有些消受不起。但被她們嚴重警告不準動,也只好向永春館的木人樁看齊。

等全部弄完,水青往鏡子前一站,小公主發型,但卷得野野的,要配合藍蝴蝶,眼影上了亮藍,眼睛看著比平時大很多。睫毛撲閃撲閃,還有小亮片。雙頰打了淡粉,又撲了些影粉。臉型更小,還有令人憐愛的美人尖。用了淡粉的唇彩,反射鏡子上的燈光,清純也耀眼。

三個女孩一臺戲,唱得她目眩神迷。

用淡粉的指尖點著鏡面,水青真心說了一句:“這就是人工美女啊!”

遭眾天然美女討伐之。

正鬧著,高歌他們三人急急敲門進來,看到盛裝下艷麗的水青,不由愣了兩秒,但終究還是正事重要,“學妹,燃有沒有來過?”

水青搖頭,“怎麼?”

“演唱會就要開始,我們卻找不到他人了。”小山氣喘吁吁,看來已經找過。

“可我剛到時還看見他呢。”大約一小時以前。

“二十分鐘前他就不見了。”阿健語氣著急,“這節骨眼——我都能聽到掌聲了。”

高歌一看這兒沒有,立刻說:“咱們再分頭去找找。”

“我們也一起找。”水青顧不得私人恩怨。難道這就是蟬沒能涉足樂壇的原因?因為主唱在簽約試唱中失蹤了?

音樂噴泉的舞臺可以容納上百人的交響樂團,可見后臺多大。于是說好十分鐘后會合,大家分頭去尋徐燃。

水青穿著高跟鞋,走得很辛苦,索性脫了鞋,拎在手里。她一路往西側門去,沒看見徐燃的影子。走到門前,鎖得挺好,轉身要走,卻又回過頭來。雖然不太可能,她還是看看外面好了。

門一打開,冷風就灌進來,水青第一反應就是關門。但門還沒有關嚴實的時候。她聽到了異樣。那是連著好幾聲暗響,就像拳頭打在沙袋上的聲音。

她探出頭左右一看,有幾個人正在打架。再看得仔細點,是幾個人在揍一個人,一個團成球的人。

“喂,你們在干嗎?”水青大吼,但她並沒有馬上走出去。對方是五六個男人,她沒把握能打走他們,當然不能傻傻這麼過去。

“少管閑事。”有個壯碩的男人不耐煩得揮趕。

她轉頭大叫救命。不知為何,腦海里又浮現被刺的那晚。可她沒有停止呼救,心比以前堅強了。

“讓你閉嘴。”壯男叫了個幫手,朝她跑過來。

她把手里的鞋死命扔出去,水晶的鞋鏈在橘色光下劃出五彩弧線,正砸中兩顆惡劣的頭顱,聽見嗷嗷兩聲。她靜立在門口,因為對付兩人,可能沒危險,還能讓那頭四個分心。

“韓水青,怎麼了?”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阿健的聲音在其中。

本來已到面前的那兩人,一看不妙,大叫快走,其他人都跑了個干凈。

水青顧不得天寒地凍。赤著腳沖出去,救人要緊。

“你沒事吧?不用擔心,他們都跑了。”牙齒打顫,咯咯作響。天太冷,裙子太短。

那人呻吟著,放開緊蜷的四肢,在地上艱難得撐直,又費勁站起來。燈光打在他臉上,水青用手捂住嘴才沒叫出來。

徐燃!

一身黑,掛著冰冷閃亮的銀飾。深邃的眼睛著了火,可怕燃燒。滿身塵土。狼狽不堪,嘴角流下一絲鮮紅。望著她,卻勾起了笑。

“徐燃。”水青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叫了他的名字。

他啐一口,地上就暗紅一塊。

水青本能著開口:“你得去醫院。”吐血挺厲害,應該有內傷。

“要去——”他咳了咳,咽了咽,“也得等演唱會結束再去。”怎能輕易讓人破壞他的夢想!

他用衣袖擦凈嘴角,交待她:“誰都不準說。”

阿健和幾個工作人員此時終于出現在門口,看到徐燃就說,“燃,前頭要開始了,你搞什麼?”

“我突然想出來透氣,誰知忘了時間,還不小心把衣服弄臟了,真倒霉。你去跟前面說一聲,先上嘉賓,我換套衣服就來。”徐燃只字不提被打和受傷的事。

“行,你快點,別磨蹭,這可是事關前途的決定性時刻。”阿健心太急,以至于忘了水青為何喊救命。

徐燃走過沉默的水青,不冷不熱說一句,“進去吧,你想凍死嗎?”

水青這才覺著冰冷刺骨,跳著腳進門,回頭發現他沒跟進來,而是慢騰騰彎腰撿起兩只鞋。

她的,亮晶晶的,高跟鞋。

然后,他走進來,把鞋遞給她,“穿上再走路。自己的身體,要自己照顧。”

水青無語得接過,他那樣的語調她不熟悉。

誰知他自顧自走了兩步,又回頭,臉色慘淡。但笑如朝陽,“你的腳很漂亮,要是我不趕時間,很願意幫你穿上。”

他的話一說完,一只鞋飛過他的頭頂,嘹亮得落在身后。

“滾!”神仙也會被這個惡魔逼瘋的,水青死捏著另一只鞋。如果他再多說一句,她保證這只鞋絕對會親上他的額頭,讓他得腦內傷。

“你得自己撿了,我趕著上場。”他這次真走了。

水青十分受不了。這什麼人哪!才感覺像個樣子,一轉眼又讓人討厭得牙癢。

她回到更衣室,半句不提發生的事,只把三個好朋友都趕去貴賓席看演唱會,自己一個人作最后的鞏固。等工作人員過來請她準備上場,她打了個電話,才不緊不慢得走到舞臺附近。

她看見徐燃在臺上唱一首慢歌,額頭布滿汗珠,聲線卻一如既往美妙吸引,每個音掌握到位,表現十分出色。這樣的情況下,有誰會知道他剛被人暴打,而且很可能受了內傷?沒有人,除了她。

一個人要珍視夢想到什麼程度,才能像徐燃如此拼命?

“韓水青,你要上臺了。”監場人員提醒。

水青深吸一口空氣,感覺不到冷冽。熱雨般的掌聲中,走上星光閃爍的舞臺。那里,有著蟬的夢想,也許有著寶貝的夢想。

她想借著LUCKY幫他們實現!對了,還有KNOCKKNOCK!敲開未來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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