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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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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9:14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 珍藏版 現場版

多年后,前蟬樂隊的成員們。現時天王歌星高歌,著名音樂制作人小山,成功轉型成電影明星的阿健,接受專訪,被問及演藝事業中最重要的一天時,三人的答案都是某年的平安夜。

高歌說:“LUCKY和KNOCKKNOCK是我迄今為止最喜歡的英文歌。”

小山說:“我們很幸運成為第一個演奏它們的樂隊。”

阿健說:“我們也很幸運目睹某人第一次完敗的全過程。”

高歌瞪阿健一眼,小山哈哈大笑。

主持人立刻對這個話題感興趣:“阿健說的某人是否是蟬的主唱徐燃?”

三人相當默契的微笑,同時由性格最為活潑的小山岔開話題。

訪談結束后,因為各自事業而難得聚頭的好友又去了小山位于G市南峪的別墅里續聊。面對著晚江落日,三人邊喝邊回憶。

阿健說:“我記得燃唱到放一朵花在你髮間時,他特地準備的玫瑰,已經到韓水青的鬢邊。”

小山說:“那女孩眼明手快,抓過玫瑰,就拋向臺下的觀眾席,我當時漏彈一個節拍。”

高歌說:“燃的臉都青了。”

阿健說:“排練時沒有這個動作,他分明在向她示好。外人看不出來,我們卻是看得出來的。”

小山說:“從此,他都沒送花給女人。可惜——”

高歌突然舉起啤酒杯:“為過早隕落的大眾情人干杯。”

三人滿飲。

阿健說:“不僅如此,還將燃整她的手段,完美再現,連我們都不知不覺當了她韓水青的幫兇。”

高歌說:“誰知道會是那樣。”

小山說:“可不是。她請我們練KNOCKKNOCK的時候。只說為LUCKY準備一首安可,連歌名都沒說。因為曲調比較簡單,多是架子鼓和貝司,我們只花了一小時就練好,而且譜都沒有。”

高歌說:“偏偏燃那時有課。這麼巧,我有時懷疑韓水青打聽了他的課表。”

阿健說:“我以為你們會告訴燃這首安可。”

小山說:“我也以為你們會說。”

高歌說:“正因為如此,我們誰都沒說,卻又以為燃知道。所以當真有人喊安可,韓水青有準備,我們有準備,唯有燃沒有準備。”

阿健說:“你們開始前奏時,我看見燃的臉從青轉紅,血都沖上來了。”

小山說:“還好,韓水青沒有做絕。前奏結束時,她喊了停。跟大家說,這是她背著燃準備的,邀請燃當裁判,看這首歌好不好。”

阿健說:“她還很好心幫燃端了張椅子,坐在我旁邊。我聽到她對燃說了四個字——互不相欠。”

小山說:“然后,她請燈光打到貴賓席上,把那對龍鳳雙胞胎帶上臺,由他們主唱,而她只是和聲,成就轟動一時的KNOCKKNOCK。她分明是專為雙胞胎準備的,最后連LUCKY和KNOCKKNOCK的版權都給了他們。”

高歌說:“燃豈止被整了回來,還當了便宜跳板。”

輪到小山舉杯:“為燃唯一一次的跳板干杯。”

三人一醉方休。

以上是珍藏版。以下是現場版。

水青披著大衣,左邊小寶。右邊小貝,看救護車烏拉烏拉開遠了。

遇強則強,遇魔則魔。

從徐燃讓她準備英文歌,而寶貝們精準演繹出來的那一刻,她就想了這個主意,所以還準備了另一首適合寶貝的KNOCKKNOCK。爸媽在家里聽見她們在唱的,其實就是這首。就像圓心說的,今晚有最大唱片公司的老板和制作人,她自己沒有這個心,卻替寶貝們留著。

查徐燃的課表,趁他不在時,讓蟬樂隊其他三人幫著練了一下,但並沒有刻意請他們隱瞞。剛才看徐燃震驚的樣子,她只能說天意如此。跳板?被人知情她也無所謂。如同徐燃對音樂的理想,她也有自己的執著。

而寶貝們確實有天賦。寶寶是男孩子,本來就膽子大。可貝貝屬于文靜的,上了臺卻一點兒也不怯場。兩人將聲音發揮到極致,甚至比在家里練習時效果還要好,並在現場就拍手跳舞,輕而易舉就帶動觀眾們的情緒。有些人天生就是明星,她相信寶寶和貝貝就是這類人。

而在她演這出精彩好戲之前。幫徐燃叫來救護車,也算是一片仁心了吧。而且沒有傷害到蟬的整體,剛才已經順利簽約的情況,這則是她的仁義。至于徐燃的面子和自尊心,就不是她所關心的范圍了。就像他從沒關心過她的一樣。

她帶著寶貝要回家,迎面遇上唱片公司的制作人。他拿了張名片給她,問她有沒有興趣跟他談談,同時也想約寶貝的監護人會面。水青見一戰成名,內心歡喜,神情卻冷靜,只說寶貝的監護人不在國內,等他回來的,會跟他聯絡。至于自己,資質平凡,不適合樂壇發展。

那制作人叫范鳴,聽了她的婉拒,有些失望,但他對寶貝的興趣也很大。想到這對璞玉天籟般的嗓音,下定決心要把兩人簽下來。跟水青說了好幾遍,等監護人回來一定要盡快聯絡他,才離開。

“青姐姐,那人找爸爸干什麼?”貝貝很奇怪。

“想要請你們去唱歌,出唱片。如果成功,你們就是明星了。”水青對著寶貝很興奮。

“就像我貼在墻上那些偶像一樣?”貝貝眨眨眼,又長又黑的睫毛刷刷刷。

“沒錯。到時候,就是別人貼你的照片了。”水青笑著憧憬。

“成為明星,能上很多節目,去很多城市吧?”寶寶的話讓水青一愣。

“嗯,應該是。”她回答。

“那麼我要當明星。讓那個拋棄我和貝貝的女人天天看到我們。煩死她!”寶寶要唱復仇記。

“媽媽看到我們出名了,是不是還會要我們?”貝貝卻是渴望母愛。

“到時候就算她還想要回我們,我們都不會要她。”寶寶冷哼。

“那麼我也要當明星。”貝貝重重點頭。

水青心酸,被拋棄的孩子很多都會以為是自己做錯了,所以父母才不要他們。其實,是大人的自私而已。而這個遭受遺棄的陰影,可能會跟隨孩子一輩子。

“肖申寶,肖申貝,不要因為恨一個人去唱歌。姐姐喜歡你們為自己的快樂去唱。剛才你們在臺上,是快樂的吧?”水青不想寶貝心理歪曲。

“嗯,很快樂!”貝貝毫不猶豫,笑容如糖果可愛。

寶寶看著水青,才慢慢點頭。

水青真松口氣。至少在他們還沒長大的這段時間,希望能少些心思少些煩惱。

聖誕節過后,迎來新年。

因為媽媽愛食坊和萬伊都忙著這個旺日子,家長們全沒空,于是水青帶了羽毛,寶貝和葉陌離去永春館里過元旦。

除了羽毛,其他人已經來過。羽毛現在走到哪兒,都要研究一下建筑的構造和裝潢。永春館讓她雙眼放光,得云爺爺同意,一個人瞎逛去了。葉陌離和花樹是切肉不離皮的好兄弟,自然混在一起。寶貝難得用電腦。云天藍給他們裝了游戲,兩人正在他房里闖關。

水青自己練了一會兒詠春,再出來日照廳時,看到云天藍正打印出一份東西。

“幫我看看。”他遞過來。

水青接過一看,就坐在沙發里半天沒動,是一份關于G市城市公共設施網絡以及政府電腦聯網的計劃書。好多術語她有看沒懂,但如果這個計劃實現,將會讓G市先于H市與國際接軌。

“這是個巨大的基建項目。”她趴到沙發靠背沿上,把文件遞還給他。

“是。如果由BLUEWATER來承建,你認為怎樣?”他說得很輕巧,仿佛是一句話就能成的事。

BLUEWATER是云天藍在英國注冊的公司。名字和碧空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這麼有把握?”水青不是小看云天藍,而實在是項目太大,她的謹慎再度抬頭,“公司才剛剛起步,會不會吞不下?”

“雖然公司成立的時間不長,但目前手上的項目和這個很相似,只不過范圍更大,涉及整個城市,但是我們確實有這方面的優勢。不過公司流動資金受限,可能需要向銀行貸款。一旦出問題,就是破產的危局。可是——”云天藍眼底金色浮動。

“這是個好機會。”水青接著他話說。

“因為有查理的關系,只要我們願意,就能接手。”他不在乎什麼公平競爭。生意場從來就是關系的世界,你的網張得越大,捕的食物就越多。至于這網是不是你自己織的,一點不重要。

“可是云家不是你的后盾。”云爺爺早把云家所有生意交給了大兒子,而她覺得他絕不會幫自己的兒子,從目前兩人決裂的程度看。

“沒有云家。”他將是孤注一擲,唯一的伙伴只有這個女孩。

“云天藍,我把海外資金調回來。”既然如此,就破釜沉舟。

“不,這些錢就放在你私人名下。”他反駁了她的提議。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向她借錢,因為篤定能還。這次,如果他的公司破產,那麼至少她不會有損失。

韓水青的想法卻角度不一致。這麼做也好,萬一有事,她還有儲備資金,能東山再起。

“向銀行貸款,不如公司上市。”水青腦袋再轉。

“正是我的想法。”他還打算從兩方面齊下手。

“最快的就是買個現成的殼。”她只有這一招了。

“我的副手和律師正在找合適的。”想到一起,他的動作卻更快,“找到的話,你跟我去英國一趟。”

“不去!”水青下意識就喊,發現自己反應過度,訕訕然又說,“你決定就好,我完全沒意見。南峪的事開年就忙,我走不開。還有。你別忘了我的10%。”那可是她的權利。

云天藍才感覺她不同以往的敏感,就看見小張出現在門口。

“青青,大堂有人找你。”小張停了一下,補充說道,“是個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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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9:25 |只看該作者
第80章 一老外 一專家

今天什麼日子?先是云天藍想帶她出國,這會兒又來一老外。

“找我,不是找他?”水青點點自己,又指指云天藍。

“他說了你的名字。”盡管發音奇怪。沒辦法,老外發中文名字的音,沒幾個清晰的。

云天藍鳳眸淡淡轉向她。

她聳聳肩,表示沒概念,但人已經往外走,“我去看看。”

云天藍看著恢復安靜的廳,下午的陽光拖曳在茶幾,又蔓上沙發,回暖了她剛才坐的地方。

突然覺得再回到工作上也沒意思,今天新年,就放自己一天假吧。他站起身,往水青消失的方向走去。

水青隨小張走到大堂,看見收銀臺外站了個碩高壯實的男人。淺棕色的蓬蓬頭,喘著帆布灰風衣,戴一頂牛仔大沿帽。腳上一雙牛皮靴,背著和他人差不多高的行囊。

只一眼,水青就知道他是誰了。

“喬治!”她激動得大叫,在小張驚異的目光中,跑向他。

那男子回過頭來,一臉濃密的絡腮胡,豹般眼瞳,三條疤深淺不一,從右眉至左下巴劃過,看著無比猙獰。

水青卻毫不畏懼,伸開雙臂,開心抱住這個足足一米九的壯漢。

“韓……水……青?”大手有些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聲音遲疑不決,也有不解。

一直以來,因為兇相可怕的臉令人們對他退避三舍。第一次出國,第一次來到中國,第一次踏上完全不同濕度的土地,在忐忑中,一個完全陌生的,長得像瓷娃娃的小女孩給了他出乎意料的,毫無芥蒂的擁抱。沒有懼怕,沒有猶豫,好像是多年的老友,又好像他突然的出現真給了她巨大的驚喜。何曾受過這種禮遇!

水青這才遲鈍的發現了問題所在。喬治這時還不認識她,而她表現得這麼激動熱烈,實在很瘋。

“啊,對不起。對不起。”英文全開。盡管知道自己莽撞,她還是無法掩飾重逢的喜悅。前世和今世的重逢!

喬治,是她去葡萄園打暑期工時認識的。如果那兩個月的苦日子,就像浸在發臭的汗漬里,又毒又辣的太陽曬到眼淚都流不出來,還有熱到即使穿鞋都燙腳的紅土壤,到哪里都躲不開蜘蛛網和灰塵撲面,讓她不願多去回憶,那麼——

唯有喬治。唯有喬治!

五十出頭的喬治,待她如同自己的女兒。因為她是那批采葡萄的工人中唯一的女孩,喬治對她很照顧。是他,幫她向小氣老板爭取到一間小小房;是他,手把手教她采葡萄的技巧;是他,趁老板不在帶她參觀酒窖和釀酒廠;是他,偷偷拿出不同年份不同口味的葡萄酒,在漫天星光中,告訴她如何品酒;是他,領著她殺到無良老板那里討回拖欠的薪水,而自己失去了那份賴以生存的工作;也是他,親自送自己去坐長途巴士,讓她以后好好讀書。

他說他是釀酒的一把好手。不愁找不到葡萄酒園。他說他存了一筆錢,要買個自己的葡萄酒莊,到時請她過去作客。

她信,因為她知道他在那個工作了二十年的酒園子里,釀出了無數好酒,盡管功勞都被老板占去。

回到學校后,她和他一直保持通信聯絡。一個偶然的機會,她才知道他並沒有再找到葡萄酒園的工作,因為他曾經有過坐牢的前科,也因為他可怕的相貌,以至于沒人肯用他。至于他說存的那筆錢,更是虛無的謊言。他給她最后的一封信,說他要去西部沿海,看看有沒有釀酒的機會。之后,就再無聯絡。

黑松露的知識就是當時喬治大叔告訴她的,他還說因為長過黑松露的地方,八年不會再產松露,而生長松露的土質多數適合釀酒葡萄,所以澳洲很多曾經產過松露的土地后來就改種葡萄。

因此當水青在鳳凰后山發現黑松露之后,就把土質拿去給爸爸分析。同時她憑借前生的記憶,給喬治寫了封信。沒想到真的聯絡上了,喬治還看了她寄過去的樣土,肯定了她對于適合種葡萄的猜想。于是,她一邊著手承包土地,一邊向喬治發出了來家鄉的邀請信。

“你好,喬治。”正式地打招呼,“我是韓水青,你可以叫我青。”

“想不到我的老板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女孩。”喬治抓下帽子,微微點頭。“你認出我,因為這臉胡子?”

水青歡笑如小溪明快,“我以為你春天才來。”

“春天就要開始栽種,而在這之前,有很多準備要做,請別介意我提前用了你給的支票,我實在迫不及待想過來看看。”大胡子靦腆。

“怎麼會介意!那本來就是給你的,只管用光它。”水青連連擺手。

云天藍從水青給了那高大男人一個無與倫比的熱情擁抱開始,就一直站在那兒。耳力上佳的他,聽口音是來自澳洲,可能是為了碧空公司名下那片新承包的土地。他猜到水青有主意,卻不知道水青已經安排妥當。澳洲啊!特地從那里請人過來,到底要種什麼?他想不透。

水青看見云天藍,就把喬治拉過去介紹,“喬治,這是藍斯,碧空的第二大股東。”

“有一個年輕的老板。”喬治大手一伸,笑容堆起雙頰皺紋,那是常年戶外勞動的關系,“為你們工作,會讓我感覺自己更有活力。”

“很高興認識你。”云天藍握住那雙大而有力的手。

“云天藍,喬治能住在永春館嗎?”水青問。

“你是半個主人,當然由你決定。”永春館后面的日常生活幾乎都是她在打理。鐘點阿姨也向她匯報家居事務,遠比他有地位。

“那我去問一下爺爺。”水青還是要征求長輩的意思,這是尊重,也是懂事。

等她回到大堂,看見云天藍和喬治聊得不錯,已經在估計酒園的前期投資數額。三人走到后面,由水青把喬治領到樓上客房休息。

安頓好一切后,水青回到日照廳。

云天藍問:“喬治急著想看地,如果明天去,你有時間嗎?”

“嗯,明后天都放假。”水青聽到明天就能去。有些興奮。

“什麼時候能說一口地道的澳英?”他十分好奇。

“這就是天賦,想把英文說成什麼樣就什麼樣。”她小小自負。

就算是云天藍,也會白眼。

“為什麼想經營酒園?”他還是問正經話題好了。

“黑松露對氣候那麼敏感,也不知道能有幾年光景。葡萄酒園雖然出產慢,但熬過前三到六年,一旦酒進入成熟期,有了買家,有了名氣,就成了穩定收入,而且越久越值錢。喬治是葡萄酒專家,對紅酒白酒的提煉和制作十分熟悉精通,有他在,我很有信心。”水青把打算告訴拍檔。

“難道不是因為你想喝紅酒?”云天藍聽她好一番大道理。

水青眼圓了。

沒錯,南峪也好,葡萄酒莊也好,她都存了小小私願。本來嘛,要說精神生活滿足感的話,她現在就不缺,父母和樂,鄰居和樂,朋友也和樂。所以賺錢,就一個目的,實現物質生活的最舒適化。

她可是懶人哪!想不出門,就能享受好東西?行,自己制,自己造,而且最好就在方圓兩百公里范圍內。

所以云天藍說了那句話后,她嬉笑兩聲。

正因為那笑,云天藍知道自己是對的,而他接著說的一句是,“好東西別一人獨享,記得每年留一箱給我。”

“那有什麼問題!一定讓你喝到飽。”水青爽快應承。

喝到飽?云天藍的眼睛里就溢出了三分笑意,還有七分掛上嘴角。很多時候,她的話誇張有趣而能令他發自內心的快活。

“碧空的錢目前光出不進。”云天藍提到了水青心里的小小擔憂。

“至少短期內如此。”她現在主要的收入來源于股票和期貨市場,可是賺不了實實在在事業的錢。

云天藍望著她小小眉心結,“這段時間你可以先買臺點鈔機。”做大事業,最忌悲觀。更何況她的事業剛剛開始。

“今年就靠你給我的分紅了。”她被他逗樂。說起來,她還投資了他這只搞實業的潛力股呢。

“你運氣不錯,公司年度結算就在一月份,你要現金嗎?”滿足她小小嗜好,云天藍已經學會揶揄。

水青扔個白眼球,“這次不用麻煩,請直接走澳洲賬號。”

云天藍不置可否。

“韓水青,你還要不要補課?”葉陌離突然出現,打斷兩人半公事化的談話。

水青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喬治的到來,讓她把補課的事忘光光了。

“糟糕,我忘了。”水青不好意思得道著歉,“要不今天就算了?新年放假吧。”

“是誰說還有半年高考,放假跟差生沒關系?”葉陌離瞄瞄云天藍,和花樹一樣,他不喜歡這個看著就很杰出的家伙。當然,不是嫉妒,因為男人是不會嫉妒男人的。這只是本能,侵略性危險接近中的本能。

沒想到如今葉陌離思想覺悟高到這種程度,水青一時啞然。習慣他總是能賴課就賴課,什麼時候突飛猛進,她想不出來。

“天藍,大堂有人找你。”這時,小張又出現在門口,“又是一老外,不過這次是個女的。”

真是過年好日子。

世界各國人民,永春館歡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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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9:38 |只看該作者
第81章 小野貓 招財貓

云川從辦公室出來,看大堂那頭的景象,有點犯暈,指著被人抱得緊緊的長孫,他問小張:“什麼東西?”

“老爺子,那不是東西,是人。”而且是個大美人。不僅美,還很火。小張想起那洋妞看見云天藍時,性感的嘴唇比身體各部分都沖得迅速。

還好云天藍躲得也很迅速,不過還是被抱到了。

云川這時就看見孫子已經從八爪女手中掙脫了出來,兩人之間目測距離終于安全。再看那女的,紅發碧眼,居然是安妮。

“她來干什麼?”云川哼一聲,如果他沒記錯,天藍和她分手N年了吧。

“你來干什麼?”云天藍也和老爺子有同樣的疑問。也不知道她噴了多少香水,弄得他一身濃嗆味,也顧不得紳士風度,皺眉。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來這種離國際機場兩個小時的小鄉村?”她質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沖動。

“來說新年快樂?”他看安妮的樣子不會很快罷休,拉了張椅子過來,笑容有些誇大。“要不要坐?”

安妮回應他哼哼兩聲。

云天藍就坐下來,往安妮身后說:“出來吧,早看見你了。沒有你帶路,她怎麼可能來得了?”

跨進門檻的,是個金發藍眼珠,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和好朋友杰特,大手一揮,“藍斯,新年快樂。”跟云天藍裝傻笑。

“等敲過十二點再說。”云天藍建議好友,“現在,先解釋解釋為什麼你把潘斯大小姐帶到這兒來。”

“為了公事。”杰特說著話,同時打量永春館古色古香的裝潢,目光飽含趣味。

云天藍眉毛挑了起來,笑意凝固著,“一定是很急的公事,否則不會電話都不打一個,就跑來了。”

杰特頓時心有些發虛,可嘴上仍然不饒,“沒那麼急,順便來你這兒度個假,看看你爺爺。”

“想來玩你就直說,不必帶個這麼大的行李。”云天藍的視線有意掃過正一臉嫌棄的安妮。

“藍斯,我累了。你給我準備休息的房間吧,其他可以不管,一定要干凈。”安妮見他只顧和杰特說話,而對自己不理不睬,就過來拽他。

云天藍眸色一冷。那種不容她放肆的目光,硬生生阻止了安妮不安分的手,“這兒不適合你住,我請人送你去酒店。”

“藍斯!”安妮尖銳叫著他的名字,“我可是來幫你的。”

“哦?”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有困難到需要她來幫?“那我就更該好好招待你。”來都來了,他也不能在新年夜趕人,但住在同一屋檐下,他沒那麼好心。

“杰特,你不介意陪潘斯小姐一起住酒店吧?”而且也不能讓女士單獨住酒店,這是教養。

“不介意,不介意。”杰特也是紳士,拉起行李箱要走。

“七點我去接你們吃晚飯。”云天藍總不能不顧好友。

“天藍,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搗亂的來了,云川笑瞇瞇出場,“家里客房還有兩間,怎麼能讓人去住酒店?”

“查理爺爺。”安妮眼睛一亮,見風使舵著跑過去,親熱挽起云爺爺的胳膊,“好久不見,您越來越年輕了。”

“你還像以前一樣會說話。”云川小心著不哆嗦。

“查理。今晚要通宵,后面已經有很多客人。”云天藍又怎能讓老爺子得逞。

小張在一旁想,許久不見的祖孫大戰又要開始了?

“多兩個人而已。實在不行,安妮可以和青青擠一間。我想青青不會介意。”云川打定主意要把水攪渾。

可真能扯!怎麼把水青拉下水的,云天藍都想不明白。就算要兩人一間,水青也應該和那個叫羽毛的女孩擠。撐到頭,他大不了在廳里工作到天亮,水青睡他那間。和安妮擠?小狐貍得先磨磨它的圓爪子。

“爺爺,青青是誰?”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

“她是藍斯的——”云川有些為難得看看安妮,沒人能聽到他心里幸災樂禍,“女朋友!”

云天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查理!”

“叫那麼大聲干什麼?我耳力好得很。而且,有什麼好害羞的。老爺子我很開明,你們地下戀可以轉成地上戀了。”云川掏掏耳朵。

地下戀?他只聽過地下鐵。云天藍心里就跟煮開的水壺,被蒸汽熏著,左跳右跳,也避不開尷尬的燙。

奇怪的是,安妮居然沒發脾氣。她雖然吃驚,但很鎮定,“是嗎?真想立刻見到她。看看什麼樣的女孩,能讓藍斯動心。”

她突然表現得像大家閨秀,云天藍反而警覺。

“哦,當然是很好的女孩,我疼她比任何一個孫子都多。”云川是笑著說的,也給了安妮一個明示,青青是受長輩保護的。

安妮再故作鎮定,也有些不安了。

“藍斯,你帶安妮去后面。”云川又對發愣的杰特說,“你。小伙子,如果還有精力,跟我聊聊倫敦的近況。”

兩句話,打發各揣心思的小輩。

云天藍走在前面,一句話也不說。

高跟鞋尖尖敲著石質地面,似賭氣般,特別響,還有回音。

“藍斯,你不解釋嗎?”安妮終于沉不住氣。

別說這女朋友是老爺子硬加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不用向她解釋。

云天藍推開格子門,給出三個字:“請脫鞋。”楓木地板結實,也經不起她三寸釘的折磨。

“藍斯!”安妮甩開火紅的卷發,立定門外,“我可以向BLUEWATER注資三億,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就行。”

云天藍彎腰,換上拖鞋,站直門內。眼瞳墨烏,像宇宙黑洞,吸收所有的光,卻仍不能閃亮。

“安妮,用那些錢做你喜歡的,或者放銀行吃利息。再去找個好男朋友。”他理智的建議。

“藍斯,我只要當你身邊唯一的女人。”他連什麼條件都不問她嗎?明明他那家小公司需要有錢的合伙人,才能順利上市。

云天藍扯扯嘴角,安妮的想法都寫在她臉上了,猜都不用菜,“我不能當不孝子,我媽會傷心的,如果我不認她。”

“藍斯,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在耍她?安妮綠眸閃電。

“是,我明白。”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云天藍垂下眼簾。雙手插進褲袋,“可是,答案仍然是不。”

“除了我,不會有人幫你,更不會有銀行貸款給你。你會活得像只卑微的螞蟻,忙碌到死,也無法出人頭地。”而她,自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到底進不進來?”他不是酒店服務生,要等在門口彎腰請人進。

這時——

“云天藍,你在當門神?”

韓水青,聲音里就帶著光亮。

望見她在廊道的那一頭,雙手捧著馬克杯,纖細淡雅的側影,烏黑如絲的長發垂順,靜著卻溫暖。

云天藍的眸底又金,“我在等人進來。”

“客人嗎?”水青仍然站在廊道深處,杯口的熱氣忽隱忽現,很淡很淡,傳來巧克力的香氣。

安妮一聽有女人說話,不再用云天藍三催四請,立刻踢掉鞋,上了木板地,順著身邊男子的目光,向走廊里看去。

“丑丑的鄉下妹。”她從眼縫里看人,確定對方無法入眼,不再覺得威脅,“藍斯,我的房間在哪兒?”

“安妮,注意你的措辭。”云天藍真不懂查理為什麼讓她住進來。

“她是傭人嗎?讓她跟著去打掃房間吧!”安妮眼珠一轉,察覺云天藍對那個女孩的不同。

水青撲哧笑了出來。說她沒心眼好了,她實在沒辦法對這女孩的幼稚言語火大。看著云天藍,聽他怎麼說。

云天藍居然也笑了,他是對著安妮笑的。因為他笑得太好看,安妮也不由跟著微笑,還帶著撒嬌的意味。

“安妮,你倒說說看——”他的神情越來越妖,笑容再深。在水青眼里,根本就是氣到某個臨界點,“我的女朋友哪里像傭人?”

水青覺得那瞬間自己聾了,茫然望著叫囂的安妮氣沖沖跟著云天藍上樓,說什麼完全聽不到。女朋友?誰是云天藍的女朋友?她居然還無意識看看身后,這條走廊里,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肯定那個長得像貓一樣的女孩在諷刺她是傭人,那麼以此類推,云天藍確實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天哪,什麼情況?

不到一分鐘,讓她失聰的罪魁禍首就下來了,他直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拉她進書房,還帶上門。

很好,這是要解釋了。

“安妮潘斯,倫敦出生,今年和我同歲,十九走向二十,曾交往過三個月,和平分手。不過,還算普通朋友,至少我以為是。過了這麼久,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又來找我,想用注資的方式,換女朋友的位置。”永遠別期望男人喋喋不休,幾句話把脈絡理清。

“云天藍,你說我是女朋友,是想讓她死心?”水青小心翼翼得求證。

他的眼睛映著漸暗的天色,開了燈,就一底橙黃。不說話,只是壓抑著呼吸。默認了。

“多少?”她問。

“什麼?”他再度趕不上她的思維。

她做了個他最熟悉的手勢,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一打。

“招財貓小姐出多少買你身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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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19:49 |只看該作者
第82章 農非農 土非土

火紅的發間插了一朵做工絲絲入扣的寶石花。

    有錢。

    大大絲圓耳環。環上瓖滿小小鑽石。輕晃,流光溢彩。

    有錢。

    白色兔毛大開領之上,雙金繞藤項鏈,延成鴿蛋綠寶石的巢,墜在性感鎖骨之間,襯她綠眸明湖。

    有錢。

    右手無名指,不用計較克拉的,切割成公主型面的,驕傲彰顯極純度的鑽戒。手腕間,兩條一模一樣,考驗最好珠寶工匠的眼力,精雕細琢到花蕊的玫瑰串手鏈。

    真有錢。

    水青趁夾菜的時候,打量這位意圖購買雲天藍美色的金主。外國女孩早熟,她見過多了,十四五六歲就能和亞洲二十五六歲女子的體形和成熟相媲美。化妝早,打扮性感也早。像這樣的有錢大小姐,比她大一歲多,就能千里迢迢過來,拿錢砸自己喜歡的男人,她到八十歲也做不出來。

    很多外國人的處世之道,放開心胸。及時行樂。為了自己喜歡的車,他們可以拿所有的工資去租著開。為了喜歡的酒,他們動用上萬的錢去預定。為了喜歡的旅行,他們花光一兩年的存款也很開心。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況財力雄厚,出身名門的人。想愛就愛,想恨就恨,瀟灑得很率性,過著別樣人生。

    安妮正看著怎麼拿都很別扭的筷子犯愁,就聽到她現在最厭惡女人的聲音。

    “爺爺,今天有國外的客人,需要準備叉子和勺子吧。”水青覺察三位第一次來中國的國際友人,都對筷子有心無力。

    居然能說這麼流利,完全倫敦腔的英文,安妮盡可能忽略這一點,鄙夷地 著嘴︰“說得再像,也是冒牌貨。”

    可惜沒人理她。聽不懂英文的,正嘰嘰喳喳講自己的語言。聽得懂英文的,也只是掏掏耳朵,當沒聽到。雲天藍甚至還嫌打擊不夠似的,為水青夾了塊肉。連雲老爺子也湊熱鬧,特地夾菜給水青。

    這兩個動作,眾人反應不一。水青的鄰居小伙伴們小小嘀咕,花樹冷眼旁觀,杰特樂得觀望,喬治沒看出門道。最值得一看得是,安妮憤怒離席。

    即使善良如水青。也表現得松口氣。至少,不會再影響吃飯的胃口。畢竟,被怨毒的眼神不斷掃射,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而且,安妮一走,雲天藍和爺爺就正常了,大家都正常了。水青從小張那里知道自己是雲天藍女朋友的說法,爺爺第一個給冠上的。雲天藍沒說,所以她就以為是他的主意。現在想想,雲天藍的驕傲,不會用這種方式。對女孩子,他是不喜歡就不會裝作喜歡的那種人。

    也就是說,如果她要找人算賬,應該是雲老爺子。但那可是大家長級的輩分,她不敢挑戰。

    吃過新年飯,大家在門外看煙火,葉陌離擠到水青身邊。

    “帶上我吧。”他半月眼烏溜溜,“反正有兩天假。”

    “聽到了?”和喬治明天下鄉的事。

    “嗯,你們要搞葡萄園,對吧?”他覺得土地真得很神奇,能長出妙不可言的果實。比開在夜空里的花火美麗實在。

    “你就要高考了。”她提醒他收心。

    “讓我跟著去吧。就一天。”煙花的光芒映在他臉上,五彩閃現,“而且,我已經決定了。”神情卻只有堅定這一種色澤。

    水青不知道他決定了什麼。

    “我要考農大!”一個驚人的決定。

    水青腦海里浮現出他戴草帽,叼著青草,拿著鋤頭,眼楮卻活絡,五官卻好看。不倫不類。

    她從來覺得能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是幸運的。以前,她知道羽毛落魄的結局,而且自己也無力去改變。所以只能慢慢轉變羽毛當畫家的理想。但還是鼓勵羽毛不要放棄藝術方面的才華,只不過由死心塌地的兩點線,變成了折中的…或四點線。

    葉陌離自從八月去過鳳凰山,就對土地產生高度興趣。她雖然半開玩笑讓他學農,卻沒有真心認為他會選這條路走。

    畫家不是人人能當的,誰都知道,所以朱家爸媽在女兒改志願時,全力支持了。可農民?中國大半人口都是這個職業。葉陌離選農大,而且他的樣子是極其喜歡下地的,那麼水青不知道葉爸葉媽會如何想。

    “離離,你不需要受我的話影響,真去考農大。”她怕他跟自己賭氣。

    “青青,和你沒關系,我考慮很久了。”葉陌離半月的眼楮彎彎如新,“你會支持我吧?”雖然小事上兩人吵鬧,大事上卻從不含糊。就像當年她攛掇他爸媽送他去雲上,他一時氣不過,和她吵架,如今卻很感激她的插手。想到自己或許真會望鐵窗明月,啃牢里窩頭。心里就後怕。

    “我支持你有什麼用?”這事得通過葉爸葉媽。

    “萬一我爸媽反對,你得幫我。你一句話的分量比我百句都重。”提早搬好救兵。

    未必見得,水青心想。但凡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這個出息,從現實意義上講,決不是去當一個農民。而且葉爸那攤生意,肯定是想著要交給兒子的。

    “離離,你多考慮些時間吧,反正還不到填志願的時候。”她能說的就是讓他對未來的慎重。

    “所以,你得帶我多去鄉里,我才能確認,是不是?”葉陌離趁機再提隨行。

    她竟然覺得他很有道理。身旁的他,好像又高了,而且有多久沒看到他的小霸王樣,她都記不清了。他好似一夜長大,那些留在她心里的淘氣印象,仿佛成了霧里看花,漸漸朦朧。

    她看完夜空的煙花,回頭卻是雲天藍。

    “小孩子是不是都在一夜長大?”感慨萬千。

    雲天藍盯了她半晌,反問一句︰“你是不是?”

    她?水青哈哈一笑。睜眼就是十五歲的軀體,二十九的靈魂。根本是一秒功夫。看來,一夜長大也不算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幾乎所有人還在夢鄉。水青,雲天藍,喬治,還有葉陌離四人就去了鳳凰山。

    事先沒通知爺爺,因為承包下來的土地將以公司名義進行一切活動,和老韓家沒有關系。雖然如此,她到了以後,還是從桃林上去,和正在為樹護暖的爺爺和嬸嬸們打過招呼。爺爺告訴她,叔叔們雇了人在後山林子邊造小屋和護欄。這也是馬塞爾的意思。不是防人,而是防豬和其他喜食松露的小動物。到了成熟季節。小屋就可以用來值夜。雲天藍進口過來的十二條松露獵犬,如今當寶貝養著。她還特地翻譯一份如何訓練和照顧獵犬的資料,二叔都背了下來,已經頗有心得。

    知道孫女有事,爺爺只囑咐一定要回去吃中飯,催著他們走了。

    喬治大叔已經聽水青說過松露的事,很有興趣,但更關心自己將要工作的土地。上了坡頂,看見那大片野草叢生的山,他心情激動。

    這片山坳,地理位置很好,面朝東南,陽光充足。雖然離江不遠,但土質偏干燥,適合葡萄生長。

    他用大腳踏踏地面,雙手捧起一土,看得非常仔細,又用手指慢慢捻過,“我想四下看看。”

    水青當然同意。

    看喬治大步流星,在山坡間左晃西看,後面緊跟著虛心好學的葉陌離,水青嘟噥︰“千萬別現在告訴我不行。”

    土壤已經給爸爸拿去分析過,還特地請教過這方面的農大教授,是適合釀酒葡萄的。可她也明白,經驗有時比科學數據更牢靠。因此,她最後還得等喬治一句話。

    “實在不行,就用來蓋房子。”雲天藍聽到了。

    “你也有沒頭腦的時候。”水青笑話他,“這里是農產區,誰跑來這兒住?”而且將來也會是。鳳凰村一直豐產水稻小麥各種農作物,是重要田區。

    雲天藍笑,“自己住,你爺爺奶奶住,叔叔嬸嬸住。蓋個城堡就很不錯。”

    又是這種變相的安慰,水青遂他心意,不去太煩惱。反正承包地的錢一次付清了,就算什麼都不能種,放在那兒也不會再有損失。

    她和雲天藍遠遠跟著前面的兩個。就當散步,慢慢走著。這片山坳都是碧空的了,走在上面才覺得大到離譜。單戶來看,老韓家當年承包後山的面積是最大的。其余十戶加起來則有它的四倍。用腳走直徑,一個小時都不夠,繞一圈要半天。

    “青!藍!快過來。”將到另一頭時,喬治跳著腳,揮手大叫。

    水青的心咯 一下,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冷風呼呼往兩耳擦過去,有些生疼。

    雲天藍跑得比她快,邊跑還邊大聲問︰“怎麼了?”

    兩人一前一後跑到,就見喬治蹲在一棵樹藤邊,正用手輕輕摩擦著它的枝干,而葉陌離不明所以的樣子。

    “我聽不懂他說的英文。”沮喪啊,看來得把英文學好。

    “喬治?”雲天藍鎮定得很。

    “這是山葡萄藤,至少有十五年了,居然還活著。”喬治的口吻就像對待一個摯愛的孩子,“你們能想象嗎?這個地區的大環境其實並不適合種植釀酒葡萄。可是,就如同長出了不可思議的松露一樣,我確定也能釀出好酒。這是一片奇跡之地啊!”

    不跑動,就感覺不到寒風。不經歷,就體會不到奇跡。

    四顆心,充滿希冀,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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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20:03 |只看該作者
第83章 黑旋律 紅旋律

黑色,是唯一的主基調。

    悶冷。是空氣的無言抗議。

    死寂,是最原始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把燈都熄了,而且還關了屋子的中央暖氣。水青摸索著牆壁,打開了廊里的壁燈。瞬間,橙色一地。

    “雲天藍,吃飯了。”她是來叫人吃飯的。其他人都在前面,唯獨少了他。

    不知為何,她的聲音就像觸到了棉花胎,傳不進黑暗肆虐的空間里,因此無人回應。

    “睡著了嗎?”。她自言自語,向雲天藍的房間走去。

    走過日照廳,要拐進另一條廊道時,她停下腳步,而且倒了回去。

    嚓啦嚓啦——嚓啦嚓啦——

    很小聲,很微弱從玻璃門縫里傳出來。

    日照廳的門從來都是不關的,水青越來越覺得不對頭。前生的經歷,自身的本能,讓她對黑暗總有些乏而無力。就算有詠春傍身,仍然不大願意在黑燈瞎火里出入。

    “雲天藍。”她又嘗試召喚幫手。

    口中哈出的白氣,在冰冷的玻璃上敷起一層薄薄暖霜,等到不見了。都沒有任何回應。她伸出手,握上金屬門把。那種觸感,仿佛一條濕冷小蛇,沿游著手臂,令人很不舒服得想甩開去。

    她踩著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慢,半步半探,望見廳里一個角。

    原來,電視開著,一片雪花紋。

    “到底是誰啊?關燈關暖氣,就是沒關電視,弄得跟鬼屋似的。”害得她小心肝抽到發怵。

    她松口氣,整個人輕快起來,繞過去關電視。

    然後,在無數雪花迸發的嚓啦嚓啦中,她又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呼——呼——

    沉重到窒息。

    水青毛骨悚然,突然想起日本那部RING的恐怖片來。既然有她這個例子,證明世界上存在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說不定鬼也就是其中一種。她眼楮眯得只留一條縫,點點轉頭過去。

    一個雙手抱頭向下,雙肘撐著膝蓋的鬼!

    哦,不,不,是人!水青借著電視的亮光,看清了。

    “雲天藍!”她氣不打一處來,喊出名字。他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我叫你,你怎麼不出聲?”

    雲天藍一動不動,只有寬闊的肩,起起伏伏。廊下的光照不進廳里面,他仿佛被束縛在密不透風的黑網中,掙扎不出。

    水青就這樣站在原地,無法確切看到雲天藍的表情,也無法像以往有默契。不能決定下一步。盡管,或許,她無意中再次闖進了雲天藍深藏在心底的,可怕的記憶體之中。

    而且這次,更近!

    三小時前。

    伙伴們一早就被爺爺派人送回去了,葉陌離也讓她中途放在家門口,喬治正在自己房間里羅列酒園前期需要做的準備工作,雲天藍和杰特在書房里商量公事。

    小野貓走進來時,水青在廚房里,喝英國紅茶,吃厄爾格雷餅干,享受下午日光,獨自愜意。

    安妮穿了一身鮮綠,卻不艷俗。仍珠光寶氣,可已經不是昨晚那套。大概覺得拖鞋不相配,索性赤著腳。外表真是無可挑剔。

    “不知道藍斯看中你哪一點?”小野貓是不會讓人省心的。

    她也很想知道!水青狠狠咬一口餅干。

    “你長得……我就不評價了。”安妮手指都鄙夷著水青,又挺胸收腹,直至S形的終極,“對照我,你應該心中有數。”

    有數,絕對有數。同為女性,水青不至于自卑,還是要稍稍眼紅。沒出國以前,她崇尚非常瘦美女。在國外久了,滿目凹凸有致的曼妙,因此重生以後,就比較欣賞豐滿型的。她變成糖娃娃後,感覺才有那麼一點凸,可惜是小肚肚。

    “像你這樣的人,能對藍斯有什麼助益?”安妮歪歪性感紅唇。

    其他不敢說,這一點嘛——水青剛想直起腰板。

    “我能給他三億,不收任何利息,你能嗎?”。安妮紅眉跳火。

    呃?不能。而且錢拿出去又原封不動拿回來,還多得20%的股份。水青縮縮小腰。

    “你能像我一樣,帶給他上流社會的地位嗎?”。潘斯的姓氏,不是貴族,卻是名門。

    這個好像也不能,她頂多帶他走走街坊四鄰。要論地位的話,最多社區一名人。水青收收背脊。

    “只要他願意娶我,我父親會把所有事業交給他打理。你父母又能給什麼?”安妮是獨生女,掌上明珠。

    哇——這個強悍!她老爸過完農歷年就可能不知何去何從。她老媽為萬伊做牛做馬,只是幫政府打工。能給什麼?她想想。二點五居室的老公寓,擠一擠勻出一張書桌的位置,給他放電腦。水青低頭,喝茶喝茶。

    安妮看水青彎腰駝背藏起頭,一聲不敢吭,心里就好不得意!再接再厲,她要讓這個鄉下妹不戰而退。“所以,聰明點,趕緊讓位,免得將來再鬧得不開交,連你無名無姓的父母一起丟人。”

    本來端的平平茶水面一晃,蕩出幾層漣漪。對她說什麼都無所謂,小野貓干嘛扯出她無辜父母?無名無姓?哼哼!

    “也對。我們是中國人,當然不會有英國的名和姓。就像你安妮潘斯小姐,嚴格說來,在我們這里也是無名無姓的人。”水青反擊,可不針對無辜,“其實,大家都是地球人。無數行星中,還能同在一個地方相遇,應該不分彼此。”開始胡扯。

    安妮被她後面一扯,哪里聽出前面的諷刺。她是玩樂主義,而且是一只很漂亮的大花瓶。費腦子的事。由別人替她想。

    “一個男人,要你出錢出力,還要你父母支持,不就是小白臉?”水青沖安妮一樂,“小白臉,就是靠女人養活的男人。在我們的文化里,十分被人瞧不起。”

    安妮火冒三丈。

    “而且,就算你想養,喜歡養,樂意養,藍斯也得願意。就我看。他似乎好像極度不肯接受你的幫助,卻願意替我夾菜,賺錢給我花,順便孝順我父母。”說著說著,水青就控制不住瞎講。

    “住口!”安妮氣紅了臉,“這麼了解他,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初戀?而且是永遠忘不了的初戀。心里放不下,他跟我分手時,親口說的。”

    水青一怔,她不知道。

    “他沒跟你說,就證明你在他心里還不重要。”安妮終于扳回一局,但她心里很煩,不想再跟水青耗費時間。

    安妮走出廚房,想想不甘心,回頭瞪水青,卻發現對方根本不在乎,坐在高腳椅里,眯眼朝陽。

    等著吧,等她見過藍斯不為人知的一面,哭著求分手的人就是她了。這世上,只有自己最愛藍斯,愛他的全部,包括瑕疵。

    一切安排就緒後,安妮若無其事去前頭吃飯。

    “爺爺,藍斯怎麼還沒來?”席間只差他一個的時候,她就知道那樣東西產生效果了。

    雲川也奇怪。

    “青,你去叫一下他吧,大家都在等。”她的陷阱做好,誘了一個,還差一個。

    “嗯?”水青以為她會搶著去。

    “怎麼了?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嗎?”。自己表現得太好,她真想捂嘴笑。

    所以,水青才回到了後頭。

    站在日照廳里,寒氣逼人,黑暗狂肆,這一切不足以讓水青掛心。因為眼前,似乎有一個超大的麻煩——雲天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到前面把爺爺叫來。

    “雲天藍。”因為溫度太低,她一說話氣就染白了。

    她已經叫好幾次他的名字。他卻只是維持著一開始的姿勢。

    雖然今晚和上次的情形不太相同,但她通過雲天藍的樣子,可以肯定比上次還糟。而她也不應該傻呆呆得什麼都不做。

    咬著嘴唇,她慢慢靠過去,伸出了手。踫到雲天藍肩膀的瞬間,她感覺到他的顫動。他在發抖,極力壓制著,卻還在發抖。

    她蹲下身,猶豫著是否該大聲喊回他的神,他卻突然抬起了頭。

    雪花的亮白照著那張俊美的臉,卻照不出遭捆綁的靈魂。鳳眸無光,痛苦的表情,不均勻的呼吸,黑發已經被汗濕透。他仿佛正承受著身心的某種可怕折磨,陷入自我的世界里,難以自拔。

    雲天藍打量著黑暗的小屋,他以為再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一個孩子的聲音在鐵柵欄的窗口那邊,“我很餓,快餓死了。你們想要成為殺人犯嗎?”。

    “要餓死了?才四天沒吃飯而已。”有人在外面嬉笑連天。

    “哈哈,娜莎不就是最好的食物嗎?”。另一個惡毒的話語。

    “或者,只要你說跟她分手,我們就放你出來。”那個聲音很冷,很狠,“否則,你真死在這兒,我保證也不會有人知道。”

    娜莎,是他和她一起從森林里撿回來的小山貓,已經被教養的跟貓一樣乖,兩人最愛的寵物和可愛的伙伴。

    少年走回來,腳步虛浮,臉色發青,已經處于生命及其虛弱的狀態。娜莎,立刻靠上去,在他懷里撒嬌。救它的時候,它剛剛出生,四肢又小又軟,可愛極了。半年,如今長成大個頭了,但性子很溫馴,而且還聰明,總逗得他和她很開心。他們不給他吃的,卻把娜莎頓頓喂飽。想讓他下手的時候,愧疚嗎?

    “娜莎,我不能和你的主人分手。我做不到,你知道嗎?”。他才十五歲,但已經足夠成熟,明白自己的感情。

    喵嗚——娜莎很善解人意。

    “我不能餓死在這里,因為——”他的手伸到背後,拿出那把他們第一天扔給他的匕首,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我一定要活著見她。對不起,娜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他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扎了一刀,要永遠記得那些人加諸在身上的一切。

    緊接著刀光再閃,娜莎的叫聲淒厲到他的心被活生生撕裂。雲天藍眼睜睜看著血漫上腳,連同黑暗吞噬上來。

    他和那少年的影像合二為一,而他的靈魂裂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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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前言篇 預告篇

“你去死!去死!”那個漂亮的。溫柔的,善良的,比鄰多年的她在他面前哭泣尖叫,昏厥。

他渾身是干涸的血跡,衣服襤褸不堪,腳下還有一張山貓皮毛。十天,他被關在這個山中小黑屋里,整整十天。大冬天,沒有人給他食物,只有角落一桶臟水,但他活下來了。逼自己成為兇手,活著重見天日時,他曾經喜歡的女孩決絕得讓他去死。

哀莫大于心死。

他是該死的吧!是不是他死了,就會有人為他的墓碑前擺放鮮花,贊頌他品性高潔?是不是他死了,他的父母不用向那些人低頭道歉,連夜搬家?是不是他死了,就不用背負那麼多指責和刁難,在現實里舉步維艱?

那麼他就死吧!但在他死之前,他要那幾個陷害他的人陪下地獄!他血液燃燒起來,憤怒充滿每個細胞。爺爺呢?天漠呢?誰來陪他打一架?他不想。不想傷害無辜,就像對娜莎那樣,就像對那顆小珍珠一樣。她們如此溫暖,無論他壞到什麼程度,她們的眼睛都會說原諒他。

他沉陷下去,放任著自己,在心的泥沼里。

手被握住。

他看見了,一只潔白的小手,淡淡的珍珠光澤。明明只在指尖的溫度,竟然奇跡般暖了冰涼的心。

他已經熟悉那只手的主人。曾經在清晨的光里,看她乘風飛翔,讓他禁不住追隨超越,以攫取目光。曾經在練武場上,和他對招拆招,從不抱怨。曾經在電話里,毫不猶豫得支持他,細節都不問。那麼溫暖的,小小圓潤,一點點融化寒冰。

韓水青。

泥沼迅速從身上退去,直至成為腳下的堅實地面。

韓水青。

嘀嗒——

一滴心形的水,落在黑色的沼澤,凈化成明亮藍湖。

韓水青。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出現在他視線里,接著,一張細膩秀氣的小臉,帶著淚痕。

“你哭什麼?”她的手拯救了他。

情不自禁,他的大手過去,拇指擦過她的淚。很奇怪。心就這麼靜了,血也這麼靜了。死死糾纏多年的魔魘,第一次不用折磨自己,也不用傷害別人,自然退了。

“云天藍——”水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而且還停不住一顆顆的眼淚,“你要不要去練功房?我不跟你對打,但可以幫你搬木人樁。”

云天藍看著她明明不安,卻還試圖幫他的舉止。這麼善良,又這麼堅強,讓他難以自己。

“要不,你等我去叫爺——”話沒說完。

被抱住了。

被云天藍輕輕抱住了。

撲通撲通,水青分不清那是誰的心跳。

“韓水青,謝謝你。”只要能記住她的溫度,那些糾纏他的陰影會從心里走出去的。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謝她,但他沒有失控,沒有暴走,這是好現象。伸出手,輕輕拍拍他的背,“云天藍,一切都會好的。”

“因為你。所以我會好的。”他滿懷全都是她的香氣,陽光的香氣。他感激,感激上天把他送到了這塊土地,有她的土地。

放開水青,他走到電視那里,彎腰從VCD機里拿出一張碟,又走回來,交給她,“如果不介意,等我回英國后,看看吧。別恐懼,別嚇到,別斷章取義。看完了,一定打電話給我,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他想告訴她。

“要我當你藏真心話的大樹嗎?”她喜歡聽八卦,不代表喜歡聽秘密。

“我當過你的,不是嗎?”他記性很好。

水青怎麼會忘記,做了個誇張的笑容。

兩人打開燈,恢復暖氣,屋子又充滿了舒適。

“安妮她——”她可以肯定是小野貓搞鬼。

“她明天一早就會回英國。”他又何嘗不知道,所以絕不會讓她再呆在這里。

“可惜了。”她嘆口氣。

“什麼可惜?”他沒明白。

“三億啊!”她再嘆氣。

云天藍笑得月華璀璨,鳳眸瞇了起來,“或者,我們想個辦法,讓她既願意借錢,又放棄條件?”擺這麼大個陷阱,真辛苦了安妮平常只會吃喝玩樂的腦袋。

水青眼睛亮了亮,可是她想不出辦法。

“我們出去吃飯吧。”云天藍突然把他房間里弄得亂七八糟。床上也是,然后拉水青往后院走。

“可是他們還在前面等呢。”為什麼要特別到外面去吃飯?還有他把房間弄得跟被人打劫了似的,干什麼?

“我們不消失,怎麼來個計中計?”他推開門。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她承認自己不夠聰明,尤其是沒眼前這位聰明。

“吃飽了,再說。”他只知道不能留在這兒。

兩人的聲音被寒風吹上了無星的夜空。

“妖孽啊妖孽!”水青在學校其中一家小餐廳里,盯著面前的青菜,旁邊坐著蕓蕓和圓心。快考試了,三人約著一起看書。

“誰是妖孽?”圓心好奇地問。

“青菜。”水青挑挑葉子。其實妖孽就是云天藍。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讓安妮乖乖和杰特回倫敦,而且走之前跟她說,會無條件借錢給BLUEWATER。

她問云天藍。他卻說,雖然讓安妮改了主意,就當報復安妮的使壞。錢,他還是不會要。在明知道安妮對他有情的前提下,無論她有沒有條件,他都不想用這筆錢,引起更深的誤會。

“不過,勉強也算個紳士。”水青又自言自語。

圓心想不通青菜和紳士之間有什麼相通處,但現在這不是重點,重點在另一個失魂落魄的人身上。

“別對青菜情有獨鐘了,我想你現在應該關心一下那位。”圓心抽掉水青手里的筷子,朝蕓蕓那里指了指。

蕓蕓正在發呆。而且每個人都會看出來這位大美女的心不在焉,因為她的筷子咬在嘴里,高高翹著,完全沒有形象可言。這麼可怕的失誤,對于向來注重儀態的顧大公主,可以說絕無僅有。

“我猜是戀愛了。”圓心很有把握的樣子。

“啊?”水青很吃驚。她是重生過來的大齡女,但可能因為前世沒有真正戀愛的經歷,又從十五歲開始重來,下定決心要擺脫白子西,習慣不去想感情的事。這三年,戀愛神經不進反退。逍遙過著平淡的小日子。卻忘了,蕓蕓這樣出挑的美女,戀愛運決少不了。

望著好友那張嬌艷容顏,水青不覺有些感嘆。前世兩人上的大學不同,她知道蕓蕓雖然受異性歡迎,卻沒有在大學里談戀愛。當時蕓蕓生活很艱難,芬姨的生意一早失敗,把房子賣了,租小公寓過日子。大學一畢業,蕓蕓嫁了一個年紀大的老外,到國外生活,后來把芬姨也接過去。再后來,就斷了音訊。偶然聽到一個老同學說,蕓蕓離婚了,自己開了小店,日子庸庸碌碌。

今世,水青不知道。她改變了蕓蕓家的經濟狀況,但卻對好友未來的感情路一無所知,只有美好祝願了。

“啊什麼啊!你不知道,女生大一一枝花?現在是我們挑人。等再過半年,新人進來,我們這些舊人就要挑被她們揀剩下的了。”圓心的話實在可愛。

“你怎麼不說新人笑,舊人哭?”水青失笑。就她看,大學談戀愛,成功機率沒幾個。校園生活單純,也看不出男朋友的真正秉性,還是踏上社會以后找比較好。

“而且你手上有幾個人選,讓你挑?”插進來的是蕓蕓,笑得顧盼生姿,明眸善睞。美女復蘇。

水青嘴咧大了。

“你們兩個少來,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圓心發覺這話不恰當。

水青伏在桌子上,沖地大笑,然后露出眼睛來,“別算我。”

“怎麼不算?”蕓蕓哪里會放過調侃的機會,“你在平安夜光芒四射,我們學院里好幾個優質男生在打聽你的事。”

“哪里輪到商學院?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天這位俗語亂用,法語學得太忘我。中文不會說了。

“別別,優質男生你們留著自己用,我無福消受。”水青心想,她現在不需要男朋友,而是需要優質員工。碧空這時還沒有正式職員,眼看著事情齊齊壓下來,云天藍就要走了,她一個人怎麼弄。

“等你收到情書時,不消受也得消受。”圓心說。

三人樂此不疲,互相調侃,消磨了中飯時間,結果水青都忘了問蕓蕓到底有什麼心事。

吃過飯,回到圖書館,因為水青要查英文原版資料,就一人去了三樓。等挑好書,回到座位上,她的背包上多了一樣東西。

一個藍色信封,上面寫著韓水青親啟,字跡挺拔俊逸。

她第一反應就是觀察四周,同學們都在看書,沒有奇怪的人。拿起信封,她又正反看看,除了那五個字,再無其它。

打開一看,是張小熊卡片,印刷體英文寫著‘你能當我的好朋友嗎’。翻到里面,短短一句話,約某日某時在某個地點見面,有話跟她說。

什麼意思?水青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告白預告?

沖下樓,拿去給蕓蕓和圓心再鑒定。圓心大呼自己是鐵嘴神算,剛說情書,水青就收到個更強勁的,對方分明要當面跟她表白

一時間,水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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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20:32 |只看該作者
第85章 落冰雪 落蒼穹

明日下午兩點在東足球場松林前見面。

    這是卡片的原話。

    陌大有自己的體育學院。也有好幾個大小不一的草坪和操場區以及功能齊全的室內體育館,用來作為足球,田徑,其他系的訓練場地。

    東足球場是最為頻繁使用的一個,因為喜歡踢球的男生太多了。中國足球要沖出亞洲,走向世界的目標,在每個球迷的心里。無論有沒有運動細胞,只要有點個子,能跑能跳的男生們,總會踢上一兩腳,至少是世界杯的忠實觀眾。

    水青還不太相信這是真要告白,覺得惡作劇的成分更多一些。想拉兩位好友一起,卻都不肯。說什麼光天化日,又是校足球隊練習的時間,不可能會遇到壞人。

    于是她來了。不想來,但芸芸和圓心雙雙翹課,架著她來的。兩人送到就走,但她懷疑她們說不定貓在哪里,等看廬山真面目。

    昨夜下過一場小雪,雖然今天晴朗,日光卻綿綿無力。曬不化松針之上那層薄薄冰寒晶瑩。雪後放晴,萬物皆發亮。沒有綠色的綠茵場上戰得正歡,紅黃兩隊正為一顆小小的球想盡千方百計。

    看球的女孩子真不少,好些人加油加油得大喊,還有誰誰誰的名字。比分二比零,紅隊領先。

    水青看看表,還有五分鐘。她是不是來早了?

    不想給人迫不及待的感覺,她踱進小小的松樹林。說它小,真的很小,也只有二十幾棵而已,每棵間距很大,就有了林子的樣子。雖是新栽,但移植時選了有一定樹齡的,所以不會弱不經風。而且,像她這種瘦女,藏在樹後,也沒人能發現。

    她就想,現在開溜的話,應該不會被芸芸和圓心逮到。反正送卡的人自己擅作主張,並沒有得到她的允許,不算不遵守約定。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她的步子就晃著往另一頭走。

    雪花數片,被風從樹梢上帶下來,飄落到她眼前,又打彎,舞到身旁去。目光追逐著,偶然。和另一雙眼楮相對。他的清冷比起雪地冰松,多了漏拍心跳的魅力。

    難道是他約她嗎?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除了他和她,林子里再無旁人。水青突然不知道怎麼辦。是他嗎?不是他吧?這種約女孩子的方式,太幼稚。他是她心目的冰上孤蓮,不會如此俗的。

    “簡蒼梧。”打招呼總是禮貌。

    “是你。”他好看的眉舒展,夜海般的眼眸,星光點點。

    “是我啊。”水青順著回答,卻沒聽出來那不是一個問句。

    簡蒼梧笑了。

    水青甚至往後退了兩步,知道那是不禮貌的,但她忍不住。每次見到他,冷冷清清,淡淡的表情,她都習慣了。誰知笑起來,竟然殺傷力驚人。就像長在冬季末梢的花,怒放的瞬間,春天降臨了人間。

    他笑起來,不應該用英俊帥氣之類的形容詞,只覺得一個高高在上的天人,來勾心奪魂了。

    水青閉了閉眼楮。再睜開時。他又恢復了疏離感。還好,還好。對著那樣的笑容再多個十來秒,她會臉紅的。

    現在,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認為那張卡是他給的了。

    “你在這兒溫習?”期末考試就在下周,水青雖然覺得這個地方太冷,但沒準音樂家們喜歡。

    簡蒼梧就皺了眉。

    在這兒是因為一封信,一封約他見面的信。他不知道是誰,但猜到是女孩子。這種事時有發生,他一般以不赴約交給對方答案。或許因為墨桐,也或許因為父親,情緒不太好,所以他破天荒來了。

    誰想到會是韓水青!她從樹後繞出來,在風吹雪花時,恬靜微笑。他本來早想好的拒絕詞忘得一干二淨。那封信,如果是她,是她寫的話——

    她卻問他是否來這兒溫習。

    心里仿佛有什麼要急切地冒出來,卻又冰封了。

    “你來做什麼?”簡蒼梧盡量平淡的語氣。

    “有人約的。”水青晃晃藍信封,“到現在都沒見到人,我懷疑是惡作劇。”

    差一點,簡蒼梧心想,差一點就鬧笑話了。然而下一刻,黑眸膠著在水青手里的信封上。有人要跟她表白。算不算巧合?他等的人並不是她,而她等的也不是他,但卻相遇了。

    “要不要喝熱巧克力?”他記得她喜歡的。

    “好像應該我請你。”她還欠著呢。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麼,好像沒有虧欠心理啊?

    “我沒課了。”簡蒼梧說。

    “明白。”水青立刻接收正確訊號,“你喜歡哪家的咖啡?”天真的好冷,她也需要熱飲。

    “東皇。”他想離校遠一點。

    這人看來也挺挑剔的。因為就H市目前的咖啡檔次,東皇擁有最好的,純正的口味。

    “你住校嗎?”。如果是,為了一杯咖啡來回,好像說不過去。

    “我走讀。”兩邊輪流住,“今天去G市。”

    “哦,那就好,我還擔心趕來趕去麻煩。正好我回家也順路,今天就請你吧。”水青笑著往林外走去

    簡蒼梧站起來,隨在水青身旁。

    兩人走了沒多久,就發生了有趣的雙幕。

    林外跑來一個男孩,忐忑不安得走動。林內一個女孩紅著臉坐在剛才簡蒼梧坐過的長椅上,有些緊張。很遺憾,他們等的人不是沒出現,而是錯過了。人生一旦錯過,就可能漸行漸遠,再也沒有交集。但是有什麼關系呢?在下一個點,下一個時間,他們還會遇到精彩的事。命運替每個人都準備著奇遇,看你如何體會而已。

    在熱巧克力捧到手的時候,水青終于想起自己遺忘了什麼。

    拍賣會!四百萬!簡蒼梧讓她多花了四百萬哪!東皇咖啡奇貴,算二十塊一杯的話,可以買二十萬杯咖啡了。

    “簡蒼梧。還是你請我吧。”水青小心眼了。她本來想質問他的,可是這麼一來,他可能會奇怪她怎麼比老板都心疼錢。

    簡蒼梧看她一眼,“好。”

    “那——以後我也不欠你的了。”水青沒去想,在爭第二塊地時,雲天藍盯著東皇不放,而她樂見其成,讓東皇也多花了幾百萬。

    簡蒼梧淡淡又說一句︰“你本來就不欠我的。”上次是他自願請她,跟欠不欠沒關系。

    “包括撐傘那次,請熱巧克力那次,黑森林咬一口也算。名片那次,伴奏那次,圖書館那次,統統還清?”數出來,自己先嚇一跳。不知不覺間,原來他幫她好幾次了。

    應該是他還她的人情,倒反過來她想還清?于是,簡蒼梧回答︰“那就清了吧。”

    清了清了。二十萬杯咖啡,再見!水青極力不去計算。東皇姓白,又不姓簡。生意場上各為其主,他又不是針對她一個人。

    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兒,水青又看到上次當班的那位中年‘服務生’,依然不遠不近站著。

    “那位叔叔究竟是誰?”她努努嘴。

    簡蒼梧側過臉,這次告訴了她,“酒店的經理。”

    果然!

    “平安夜那天,看到你的演出,很精彩。”簡蒼梧卻開了另一個話題,“那時就想找你。”

    他從德國趕回來,補完課,受教授邀請,一起去看了蟬樂隊的演唱會。他雖然對蟬樂隊的風格不是很感興趣,但水青出現在台上,和徐燃對唱LUCKY時,他確實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而寶貝上台,他就知道正是她的小鄰居雙胞胎。

    水青不敢居功,笑里有心虛,“詞曲跟我無關,我只負責唱而已。”

    “聽說唱片公司找你,是要簽約出唱片嗎?”。他正關心這方面的消息。

    “不是。我那天完全被逼上梁山,跟本人意願毫無牽扯。我很有自知之明。”她又說到寶貝,“不過,寶寶貝貝真是有天賦的。”

    “我也這麼想。”簡蒼梧喝完了咖啡,“我聽說他們的監護人不在國內?”

    水青陡然發現,簡蒼梧的消息太靈通了。這麼小的消息,如果不刻意關心,一般人怎麼可能知道?他說他想找她,為什麼?

    “你想說什麼?”這個男子話太少。她了解也很少,所以猜不著摸不透他的心思。

    “寶貝如果真要和唱片公司簽約,我覺得他們需要屬于自己的經紀人,可以處理一切對外事務,又會安排兩人的學習事宜,保證升學不受干擾。”他漸漸切入主題時,冷靜而睿智,“演藝圈很復雜。很多人進去的初衷是好的,但往往事與願違,難兩全。寶貝這種情況,很特殊。有唱歌的才華和表演的天分,可是年齡偏小。太早進入這個圈子,對他們的性格發展或許會有很大的影響。”

    水青一聽,就知道自己疏忽了,“我本來只想讓寶貝開心,當個純音樂人。”澳洲的樂壇似乎不太復雜,好的歌手被稱為ARTIST,就是一年出兩張唱片,世界各地開開演唱會。她到底是沒經歷過,想法過分單純,而且國內和國外的圈子又不同了。

    “我可以幫他們嗎?”。純音樂人?自己曾經的理想,如今他或許能幫別人來實現。

    水青疑惑看著他。

    簡蒼梧遞過來一張名片,上寫——

    蒼穹。

    演藝經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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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20:46 |只看該作者
第86章 雙贏局 雙輸局

蒼穹。精心制作的名片。沒有人名,只有公司名和聯絡方式。

水青就問,“你所屬的經紀人公司嗎?”

“我的公司。”簡蒼梧回答。

一問一答,就見差異。

水青揚眉,“你的公司?”她對于這方面的話題很敏感。

簡蒼梧點頭。

“你開的公司?”水青不太肯定,“你是老板?”

簡蒼梧再點頭。

有時候,水青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會認識像他們這樣的人的?自己的特殊經歷,因此能早早開始事業。但這些人,云天藍也好,簡蒼梧也好,一個個都是縱橫經略性出色的人才。她就算重生的,也得靠邊站。

“我以為你會想當音樂家。”她喜歡他拉出的輕爵士音樂。

他低垂著眼瞼,輕扯桃色的唇,說:“我才華有限。”

“有點可惜。”她對古典樂實在所知甚少,不敢隨便亂鼓勵。

“想要詮釋音樂,有不同的做法,不一定要用樂器來展現,就像小提琴不一定只能演奏古典樂。”她給了他啟示,所以他才建立蒼穹。

“這倒是。畢竟音樂家除了在舞臺上演出,還要通過錄音制作把音樂帶給所有人。這些需要很多幕后工作人員的共同努力。”明星甚至可以完全由公司一手捧出來。可見幕后工作的重要性。

“我的公司不大,目前有兩位專職經紀人,三位星探,有自己的廣告策劃部,還有一個音樂工作室。簽了一個少女小提琴組合,正在錄制第一首單曲,新年就會開始宣傳。”他大略介紹。

“聽上去,好像不止經紀公司這麼簡單。”還有音樂工作室,水青再不懂,也知道那是想做音樂的意思。

“公司規模還小,需要時間。”簡蒼梧說話很穩妥,不浮誇,不卑微。他應該有些背景來歷,但言語談吐沒有半點氣勢凌人,腳踩得很踏實。性格雖淡,氣質卻沉,給人可以信賴的感覺。

“寶貝的事,得等他們的父親回來,我不能答應你什麼。”水青心想,如果之前自己對寶貝們欠考慮,那麼簡蒼梧或者能彌補她的不足。

“我明白,也只是想請你轉告他們的父親,考慮蒼穹的誠意。我想做優秀的音樂,也想培養真正的音樂人。”自己的琴聲如果不夠好,他就要找到最好的來欣賞。自己的音樂如果不夠有天賦,他就要找到有天賦的人來成就。

“簡蒼梧,你和東皇是什麼關系?”水青本來不想問的。但為了寶貝,她寧可市儈。

“東皇的老板是我舅舅。”他不會否認,母親那邊的力量,能為他提供保護傘,避開圈中一些不良風氣。

“金陽財團呢?”水青繼續探底。

“集團主席是我外公。”如果必要,他會動用那樣的背景,保護他珍惜的人和物。

“聽上去——不錯。”與其讓寶貝毫無背景關系得去簽一家大公司,不如通過背景強大卻籍籍無名的蒼穹來打理。

“我們另一位資深經紀人是從J唱片公司來的,經驗很豐富。合同的條文會根據寶貝的實際情況來制訂,在他們上大學前,蒼穹盡量減少社交活動的安排,以出專輯為主,一年最多兩張碟。”J就是和蟬樂隊簽約的公司。

“你很能說服人。”以為他不愛說話的,水青卻發現他心思縝密,有條不紊。打蛇打七寸。講話的方式也一樣,抓住對方最想要的,就能把握到心。

“可你要說服的是寶貝的父親,而不是我。”水青故意刁難一下。

“是嗎?”簡蒼梧神情淡定,不為她的話所動,“選在蟬樂隊簽約公演讓寶貝們上臺,自己成為可有可無的和聲。我以為那是你精心為J公司老板和制作人準備的聖誕禮物。能有這份心意,你難道對寶貝的未來沒有一些把握?”

居然看穿了!水青露出頑皮的笑容,“有點一廂情願。”

“我會找寶貝父親談。”簡蒼梧望著她的眉眼,沒有評價半點她的多管閑事或者一廂情願。對寶貝而言,她就是旅途中的良師益友吧。大多數人的一生中,可遇不可求。

“肖叔叔回來的時候,我會通知你。”水青兩指夾著蒼穹的名片。

是不是機會,將來才知道。

顧蕓蕓最近很煩,煩透了。圓心和水青猜是女孩子的愛情煩惱,其實卻根本沾不上邊。她拿著賬本,在蕓妮時裝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門口,聽見媽媽周蘭芬的聲音。

“公司現在流動資金不夠,再給我幾天時間,我會想辦法湊齊。”

推門進去,媽媽正掛上電話。因為保養得宜,又很會穿衣服,近五十的年齡看上去像三十七八。

“媽,又來催了?”從開始幫母親打理店面開始,蕓蕓沒有再把自己當成孩子。

“蕓蕓,這月銷售如何?”周蘭芬快愁死了。

“凈利一百三十五萬。”蕓蕓把財務報告放在媽媽桌上。

“才這麼多?不夠啊!”周蘭芬算了算。

“媽,這個利潤已經很好了,如果你沒有炒香港的樓市,欠那麼多債的話。”蕓蕓冷冷得說。

水青跟她說到H市的房子值得投資時,她仔細查了查公司帳,發現媽媽向銀行借了一大筆錢。問媽媽,原來她和朋友前年去香港旅行,聽那里的房產經紀說樓市怎麼怎麼好,就動了炒房的念頭,貸款買了一棟小高層海景樓。哪知剛買完。香港就樓市泡沫。媽媽不懂行情,一直捂著不放,爛在手上。現在銀行催著還款,不行就要用廠房,公司和家里那棟房子抵債了。

“誰知道會那樣呢?”周蘭芬知道女兒跟她生氣,卻也沒辦法。

“你炒樓,為什麼不跟我說?”蕓蕓最生氣這點。

“你那時還是高中生。”周蘭芬讓女兒幫忙打理生意也是她高考結束后的事。

“媽,要不我們問問水青,看她有沒有什麼辦法?”蕓蕓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幫她們。生意場上最知人情冷暖,她和她媽媽根本借不到錢。

“你別傻了。水青那時候幫了咱們不少忙,可也就是出出主意的事。她家里條件都比不上我們家,她還是個大學生,能有什麼辦法找來這麼大筆錢。”這時候,聰明派不上用場,周蘭芬心想。

“她向來主意多,也許——”蕓蕓不死心。

“你可千萬別說。跟我做了半年生意,你難道不知道?世態炎涼。你有錢時,個個跟你好的像親姐妹。你落魄了,看還有誰理你。”周蘭芬最近借錢,被拒得心涼。平日里總是姐姐妹妹的貴婦們,一個都不肯加以援手。

“水青她不是那樣的。”蕓蕓不想媽媽這麼說。

“總之家里的事你別到處去跟人說,好朋友也不行,我自己會想辦法的。”周蘭芬主意已定。

蕓蕓在公司呆得心煩意亂。開車去了店里。H市的分店,她花了很多心血,這半年的銷售一直提高。

在后面點貨,店員突然跑進來,說客人一定要店長過去。一般這都不是什麼好事,多因為有人要抱怨。不過,蕓蕓也不擔心,自己現在已經很能應對。

她走進店里,聽到收銀臺那里有人大聲喧嘩,但最先引起她注意得卻是休息區沙發里坐著的客人。

銀灰色的一套西裝,白襯衫。銀藍色袖扣,搭一條絲綢白印花的寬領帶,上裝口袋里放疊好的白手絹,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十分會打扮的男人。大概二十五六的歲數,膚色白皙,雕塑般的立體五官。一副黑框窄邊的眼鏡,在燈光下反射,因此看不清他的眼睛,但顯得神秘。

他正在講電話,和她的目光接觸時,有一秒的對視,然后有禮貌得點頭招呼。明明不是俊逸的外表,卻感覺成熟迷人,有一種吸引的風度和氣質。

蕓蕓居然心跳加快。深呼吸好幾口,她往收銀臺走去。

“店長。”店員趕緊叫她。

那位女客轉過身,大概沒想到這麼年輕的負責人,愣了愣。

蕓蕓趁機打量她,黑色緊身連衣裙,上好的毛料,手上一串鉆石鏈子,價值不菲,名牌包包,名牌鞋子,是個貴客。

“你是店長?”女客化妝濃艷,香水味十足,“你們可別騙我。”

“我確實是店長。您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蕓蕓微笑著。

“沒錢付工資還怎樣,居然找個小女孩當店長。”女客語出譏諷,“難怪賣的衣服也這麼次了。”

“你——”店員氣憤要還嘴。

蕓蕓暗示店員不要得罪客人,仍然笑著說話,“我雖然年輕,正好跟著客人們一起長見識,學東西。如果我們的服裝有問題,還請您告訴我,我一定會處理得讓你滿意。”零售業,客人就是上帝。

對方似乎接受了她的低姿態。沒繼續在年齡上做文章,“衣服我從來都不買國內的牌子,有朋友跟我說蕓妮不錯,所以上星期就過來挑了幾件試試。昨天有聚會,我就穿了其中一件。誰知聚會還沒結束,袖子就出了個大口子。你們這衣服什麼質量,害得我丟面子。”

“我們的衣服是經過嚴格質檢把關的。”蕓蕓說著,拿起團在收銀臺上的衣服一看,是很嚴重的脫線情況。她立刻皺了眉,這是廠里的失誤。

“你什麼意思?難道是我弄出來的嗎?”客人氣極了,盯著蕓蕓衣服上的名牌,高聲說道,“你叫顧蕓蕓,是吧?找你們老板來,我要當面說清楚。”

那邊坐著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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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20:56 |只看該作者
第87章 莫情鐘 莫思鄉

蕓蕓知道是自己剛才說話太自信。惹火了客人。她也想不到廠里居然會出這種紕漏,而且那還不是重點,料子在手上的觸感也有些微不同。她的皮膚對化纖成分天生敏感,會有刺癢,可這件衣服的質地應該是百分百純羊毛的。

“小姐,我很抱歉。這的確是我們的疏忽,店里會全額退款給你。”不說換,只說退,因為一件有問題,一批也會有問題。蕓蕓當機立斷。

雖然蕓蕓道了歉,那女客的態度依舊盛氣凌人,“這還差不多。”

她又把腳邊兩大袋子拎上來,重重甩在櫃臺上,下巴鄙視抬起,“還有這些,我都沒穿過,也不敢穿了。蕓妮的衣服,我以后都不會再買。快算清楚,我還有事。”

蕓蕓拿出袋子里的衣服,一件件仔細看過。除了剛才那件是上周剛上市的新品,其他是上個月的冬季新裝。沒有質量或者其他問題。客人要求全退,就有點過分了。

“小姐,店里規定,除非衣服有質量問題,否則已售出的貨品只換不退。”蕓蕓看到客人臉色變得很難看,自己神色卻不變,“這樣吧。那件衣服全退,而且我再免費送你一件,店里的衣服隨便挑。”

“我都說了再也不穿這個牌子了。”送給她,她也不稀罕,“總之,這些衣服我一件不要。責任在你們,我為什麼要將就?我認識的不少朋友都買你們的衣服,今天退錢也就算了,要不然,你們會少掉很多大主顧。”

“紫亞,去挑一件。”低沉的嗓音在她們身后響起。

那女人面部表情一僵,惡狠狠瞪了蕓蕓一眼,轉頭卻是發嗲的嬌笑,挽住男人的手臂,“東,人家不喜歡嘛。”

男人淡淡說了一句:“或者你一個人在這兒等著拿錢,我要先走了。”

女人看他不為所動,噘噘嘴,從架子隨便拿了一件紫色呢裙。

“眼光不錯。”男人嘴角稍微勾了勾。

女人頓時心花怒放,“我去試試看,你等我。”扭著細腰。轉進試衣間。

蕓蕓沒在聽兩人的對話,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手里一支手杖上。細如幼竹,通體白玉色,雕著各種飛翔姿態的鷹。她長這麼大,從沒見過會用手杖的人,還是這樣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

“小時候頑皮,摔瘸了腿。”那男人見蕓蕓望著他的手杖出神,他鏡片后的目光就毫不掩飾打量著她。

“可惜。”蕓蕓這才發現男人在和她說話,自己卻說什麼可惜,窘得臉通紅,“對不起。”

那男人笑了,不象剛才對那女人的敷衍,沉靜地說:“我一向慶幸至少它還在,所以你不用替我的腿可惜。”

蕓蕓的尷尬被他的話奇異平緩了。

“紫亞脾氣太嬌,因為非常愛面子,讓你們為難了。”一個明辨是非的男人。

“這位先生,都是我們的失誤,很抱歉。”蕓蕓則勇于認錯。

男人的視線不經意掃過她的名牌,“我叫白子東。”

“我叫顧蕓蕓。”白子東?蕓蕓不由說出口,“我有個老同學叫白子西,你們的名字真像。”

白子東劍眉一抬。“世界真小。白子西是我堂弟。”

“真的嗎?”這也太巧了,蕓蕓沒想到。會不會同名同姓?

“他去年考上東華醫大,在大學城里讀書。”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似的,白子東肯定了兩人說的是一個人。

“他一直都是好學生。”蕓蕓客觀點評。

“你也很能干,小小年紀已經是店長了。”白子東笑容和煦。

“我幫媽媽打工而已。”蕓蕓不知今天怎麼了,動不動臉紅。

“蕓妮原來是指你。”白子東眸光閃亮,卻擋在鏡片后面,笑意始終親切。

“紫亞,這條裙子很適合你,就穿著它去見客人。”他的語氣對著女伴又淡了。

“真得好看嗎?”紫亞飄過來,再度撲住白子東的手臂,親昵撒嬌。

白子東沒有回答她,只說:“去拿好東西,走吧。”

白子東對待紫亞就像寵物,紫亞卻毫不在意,事事聽從。愛情的角逐中,更愛的那方總是吃虧。

“顧小姐,很高興認識你,以后有機會再見。”白子東說完,也不等紫亞,手仗點地,往門口走去。

他走路的姿勢筆直好看,幾乎讓人覺察不出腿腳不便,反而會因為那根漂亮的手杖,被吸引住目光。

紫亞也不埋怨,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趕緊跟了上去。

站在蕓蕓身邊的店員松口氣,“那女人得意什麼呀。被男人包,還這麼囂張。”

蕓蕓猛回頭。“你說什麼?”

“店長,那女人上次來我們店里,進去試衣服時,我聽到她兩個朋友在外面說她傍大款什麼的。”店員八卦起來,“不過,今天一看,這大款還真帥,就是瘸了條腿。”

但白子東是她見過得最帥的男人,即使瘸,也瘸得性感無比。蕓蕓被內心自然流露的想法嚇一跳。

“那個男人結婚了嗎?”不會吧,看上去很年輕。蕓蕓有些緊張。

“應該是吧,不然好好的女朋友怎麼被人說成包?”店員說完,就看到有客人進來,趕緊迎上去。

蕓蕓的心就被狠狠扎了一下,面上浮出苦澀的笑容。

她,一見鐘情了嗎?對一個已婚男人?

“別開玩笑了!”蕓蕓拍桌而起。她顧蕓蕓十八芳華,貌美如花,喜歡她的男生排長隊,她會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發自己的大頭夢去!

覺得四周過分安靜,她看了看水青和圓心吃驚的表情,才發現原來自己又陷進回憶中去了。事情已經過去一周,今天下午起就放寒假。她現在正和好友們在大食堂里吃中飯。

水青被蕓蕓的大喝一聲嚇得菜都沒夾住,“蕓蕓。你沒事吧?”

“沒事。”蕓蕓坐下來,皮笑肉不笑,掩飾太平,“我在想,萬一考砸了,會不會要求寒假補課。”

“不會吧?”圓心信以為真,“我高數考得很糟糕呢。”

“不會的。大學有補考,沒有補課。再說教授們不用過年啊。”水青安慰著,眼里卻有疑惑。蕓蕓最近發呆的次數也頻繁了些。

“那就好。全家要去爺爺那里過年,我可不想一個人留在家里。”圓心被安撫了。

蕓蕓依舊眉梢帶愁。

是少女的煩惱吧?水青偷偷想,偷偷笑。

下午回教室整理課桌。看見好幾個女生圍坐在惠惠和秦玉那張桌邊,也不知道什麼事。

雖然迎新會的事過去了,她不再被全班人刻意孤立。有活動會通知她,又因為她成績好,也有問她功課的,平時可以淺聊一下,但始終熱絡不起來。她就像只后來的流浪獅子,在已經成團體的獅群里,總顯得格格不入。

“秦玉,你去我家過寒假吧。我跟爸媽說了,他們都歡迎你去。”惠惠說。她聲音柔柔的,又溫和。加入由徐燃領導的學生惡霸組織,氣勢不見長。

說起來,徐燃住院后,惠惠也突然請了一星期假。兩人似乎是青梅竹馬,水青猜她照顧惡劣男去了。這算死灰復燃,或者分手后還是朋友?

“不用。舍監跟我說,宿舍一年都開放,好些研究生不回去,所以我也可以住。”秦玉開朗的聲音。

“可是,大食堂會關閉,小餐廳只開幾家,價格又貴,你吃飯怎麼辦?”惠惠問。

“就是啊。你還沒找到打工的地方,那點助學金只夠你吃大食堂。食堂關了,你難道吃一個月的泡面嗎?”一個女生說。

“去我家也行,反正有房間。吃住全包,你就不用打工了。”另一個家境也不錯的女生說。

“真的不用。就算吃住不用錢,我也得賺下學期的生活費。”秦玉上學期拿的是助學金和獎學金,等于學費全免,還能維持基本生活。

助學金每學期都有。獎學金從第二學期開始,是要根據成績的,而且每系每屆只有一個名額。秦玉看見韓水青在理課桌,心里發愁。韓水青平時成績就比自己好,所以獎學金下學期肯定輪不上了。如果她找不到兼職,學費都沒著落。她怕同學們知道后更擔心,所以只說要賺生活費。

“可是——”惠惠是真關心自己的好朋友。

“別可是了。反正惠惠你家離學校才兩小時車。我大年夜去你家住兩天,這樣行不行?”人窮,志不短。秦玉要靠自己雙手努力。

“那——好吧。”惠惠拗不過秦玉,“我到時打電話給你。”

“我們市的,大年初一看燈展去吧”

女孩們嘰嘰喳喳,氣氛又活躍了。

水青理清所有的東西,合上課桌,安靜走出了教室。

自從惠惠進入學生會后,秦玉擔任了班長一職。因為明天進入假期,她檢查完教室,最后一個離開。

回到宿舍樓,看同學們個個興高采烈得收拾行李,她鼻子發酸,有點想哭。山里雖窮,她還是想回家過年,吃上一頓媽親手搟的餃子。但她不能。爸那雙粗糙的大手捧著一疊角和元,那是她的高中學費;媽咳嗽著半夜為她添衣;弟弟妹妹舉著細瘦細瘦的胳膊,幫她點燈照明。這個大學是全家人一起考上的,她不能再為家里增添負擔了。

宿舍內線電話響,她接起來。

“秦玉,請到舍監辦公室。”

該不會不讓她寒假住校吧?秦玉心里一沉,急忙趕去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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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7 19:21:12 |只看該作者
第88章 千禧袋 熱水袋

云天藍要走了。

水青在他房間里上網,而他在收拾行李。杰特已經找到一個合適的殼上市,等他回去做最后決定。

“我不送你了。”她不喜歡機場,尤其是國際機場。

“我沒讓你送。”他行李不多,回來時想著永春館什麼都有,去英國也不需要帶禮物給人。什麼時候起,他覺得這里更像他的家了?

“那張碟……”他還記得要提醒她看。

“我看過了。”她說。

“什麼?”他告訴過讓她等他去英國后再看吧?

“那晚回家,我就看了。”反正要看的,早晚都一樣。有疑問可以當面問,省國際電話費。

“沒有要問的?”她真沉得住氣,他完全沒覺得她對他的態度有什麼兩樣。

“與其問你,不如我說一遍,你看看哪里需要補充。”她其實認為問不問都沒關系。

他等她說下去。

“第一段,第一遍——”豎起一根手指,“那個少年,也就是你,在整個過程中,很恐怖,很血腥。看得我毛骨悚然時,就想是什麼人拍的。因為那個人不可能是你吧。看第二遍時,我肯定是有人偷拍,因為你的眼睛和鏡頭沒有過正面接觸,一次也沒有。看第三遍時,我發現那是剪輯過的,你表情殘酷的樣子和那些血肉橫飛的場面對不起來。比方說,看上去你好像冷笑著殘害貓,但你笑時,一定是臉部特寫。而對貓有動作時,也一定不會同時出現你的臉。看第四遍時——”

“你到底看了幾遍?”他打斷她的話。

“最后一遍了。”她豎起第四根手指,“你雙頰下陷,顴骨突出,目光滯緩,動作無力,明顯處于極度饑餓的狀態。你被那些拍攝的人關起來了吧?和你一樣,在那種情況下,我會選擇生存。”

“……”他的眸色如雨后天空,澄清。

“云天藍,有人囚禁你,虐待你,逼迫你,只要願意關心你的人動動腦子,就會知道你是受害者。”她認識他這麼久,而且前生見多識廣,嘿嘿——這種伎倆,太拙劣,也太卑鄙了。“你完全可以告那些傷害你的人。這夠得上綁架了。”

“娜莎。”他望著這個心思總比別人清澈的女孩,“那只小山貓的名字,從小和我很親近。”

“我會記住的。”真正冷酷的是那些將云天藍逼到殺生,還能從容拍攝,剪輯,制作成錄像的家伙。

“第二段,我只看了一遍。”她的語調變低,吐口氣,“無可評價。”那個漂亮溫柔的女孩太容易被人利用,心智和體質都不夠堅強。但,那女孩是云天藍的初戀吧?就輪不到她來說了。

“她叫依琳。”云天藍眼睛里已經沒有一絲迷惘,“她家和我家曾相鄰,我以為長大后我們會結婚。”幼稚,天真,不知所謂。十五歲,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只是青蛙。

她該嘲笑他太早熟,還是尊重他夢想偉大?不,不,她沒有這個資格。自己還不是從十五歲開始暗戀某人?雖然是上輩子的時候。

“安妮說依琳是你和她分手的原因。因為你放不下。”她投石問路一下。

“韓水青,你明白一個人瀕臨死亡的絕境,不惜一切,拼命活下來后,才發現自己所謂的愛情原來膚淺到可憐的感受嗎?”他已經明白了。如果早一點明白,他絕不會用娜莎的命來換。

要論這種感受,普通人不明白,水青卻親身體會。她可是真正死過一次之后,才能做到拋棄對白子西盲目的愛戀。

“放不下?我只是放不下那段經歷,放不下娜莎最后的眼神。至于依琳——”他輕輕哼笑,充滿自嘲。

“云天藍,我們很像。”性格重情,經歷類似。都曾經無比執著于一段感情,在生死劫難的面前,大徹大悟。如今回轉身,不過一縷青塵。因此,不能再輕言愛。

云天藍的目光凝聚在她琥珀色的眼瞳。很像?他和她?是否意味著她也有過一段年少情事?

然而,兩人自動結束了這段對話。有些事不必說得太明白,重要的是未來。

想到未來,水青敲著云天藍給的筆記本電腦,看著屏幕角上的時間,突然冒出一句:“這本子能不能防2000年蟲變?”

“什麼變?”云天藍大感興趣。

“你想啊!電腦中有關年份的設定都是后面兩位數字,明年就進入二十一世紀了,電腦將會顯示00。那是默認1900年吧?系統不會混淆嗎?”想想當初千禧蟲,大家可是很緊張呢。

“不只會混淆,還會崩潰。”云天藍神情大動。他小時候讀過一本雜志,千年蟲早在五六十年代就被提及,並沒有引起重視。可如今已經迫在眉睫了。平時對電腦構造幾近白癡的她怎麼想到的?

那瞬間,云天藍把握了水青無意識話語中的重大契機。

“政府應該會采取措施的。”她記得好像世界各地都有報道千年蟲事件。但因為防范得力,並沒有很大損失。

“還沒有,但會的。”他這次回英國,有大項目可以做了。

水青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有了想法。她也不問,接著跟他扯微軟和蘋果機,說到今后的ipod和ipad的功能,讓手指工作的手觸屏,雜七雜八,她能記得的,有關電子類和電腦方面的東西,統統交流一遍。她在這方面是個笨人,卻不知天才會不會領略到線索。

云天藍聽得多,說得少,最后奉送:“你的想象力很豐富。”

“也不是吧。我聽說很多科幻小說中的高科技已經存在了,只不過鎖在保險櫃里而已。”大規模的民用從成本和材料考慮都不現實,所以不讓人知道。

“你說得不錯。某些高科技已經存在,但生產力還沒到那個高度,只能等待。”他的腦袋里也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

“你們買殼上市的公司不是網絡公司吧?”水青雖然不關心BLUEWATER的具體營運,但大方向她想知道一下比較好。

“不是,只是一家民用電子公司。怎麼?”他向來尊重這位拍檔的建議。

“最近那種網站網絡公司太多了,雖然一上市股價就瘋漲,撐不了很久。就會變成垃圾股,到時候不宣布破產都不行。”她研究金融的。

“可你近期買得最多的就是dotcom類股票。”前一陣聽經濟人跟他說了之后,他一看股市,吃了一驚。

“我都買得是IPO,風險小,回報大。”她心里有數,“你可千萬別這時候跳進去。已經攪渾的水,不能趟。”(注:IPO相當于國內原始股。)

她可以告訴他一個網絡公司名,也可以讓他創建一個會流行一時的網站,然后上市,從無辜股民那里牟取暴利之后。讓大公司以數億元的資金去收購。但在明知快出現泡沫的情況下,她不想賺這種感覺欺詐的錢。

“投資這項,歸你管。”他只看項目,開發產品,做實業,“而且網站我賣掉過一個,賺了這個數。”他出了一根手指。

“云天藍,公司有多少資金?”她從沒問過,只有保守估計。但現在看來,他的實力比她估計得更強。

“你該問,我有多少錢?”公司運轉的只是他投入的部分資金。

“私人財產我不關心。”留了多少手,她無所謂。

“那麼等上市之后,你拿自己的20計算一下,就知道了。”他賣關子。

水青見他的眸子妖光放肆,就閉嘴了。這人,胸有成竹著,她不用多管閑事。

“天藍小子,車子在后院門口等,你還走不走?”云川走進來,臉上就像多嫌棄這個孫子似的,明明最寶貝的就是他。

云天藍提起行李,水青幫他拿手提包。誰知,他一把背上身。

“你不用送到門口。”他也不喜歡被人送,尤其是她,“不是還有面試嗎?”

“嗯。”她笑了笑,“一路平安。”英國,對她而言,太遙遠。

“謝謝。”曾經那麼不習慣說謝謝,現在也自然了。

水青站在長廊上,看云天藍的背影。陽光透過玻璃格子門,剪斷了他的影子,又迅速合上。突然,定格在了某處。

云天藍轉身,漂亮的鳳眸里掬滿金色,如月下綻放的芝蘭,沒有了夜的暗息,只流淌出沁人的芬芳。

“三月十五。我的生日。”他說。

水青好笑,微偏著頭,烏發垂下一邊,“所以呢?”

“生日禮物的話——”他真說得出口,“我希望是可以隨身攜帶,非金非玉,也不是錢包領帶手表,卻能保留體溫的東西。”

這都是什麼要求啊!水青翻眼,“熱水袋嗎?”簡直是明目張膽得要禮物,皮厚到無法測量了。

“熱水袋會涼的。”他要求不是一般高,“作為師妹也好,干妹也好,安慰一下被其他家人遺棄的哥哥,不是很應該嗎?”

為什麼她送禮物就得是應該?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會期待的。”他走出去,帶上門。

水青慢慢轉身,右手在半空劃光成弧,聲音輕淺,卻真摯——

“珍重,云天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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