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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初雲】世家遺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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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7:43: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各有心思

    梁大夫人以前不曾覺得梁敬賢對她冷漠有什麼不好,如今梁敬賢的冷漠卻讓她感到很是傷心,心裏有著無盡的苦澀———這些年來她刻意對梁敬賢冷淡,甚至對他不聞不問,說到底都是為了維持自己的驕傲和面子。

    她覺得唯有表現出對梁敬賢十分不屑,才能證明她當初沒有看錯人,證實她當年做出的選擇是最正確的選擇……她之所以從不對梁敬賢有任何肯定,是不想讓他越過她精心栽培的梁二郎。

    可偏偏她潛意識裏還是把梁敬賢當成她的兒子,為他感到驕傲,理所當然的想要他孝順她———經歷了這麼多事後,梁大夫人對梁敬賢的感情其實是又愛又恨。

    但一輩子都十分好強的梁大夫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會把內心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哪怕她內心已經承認梁敬賢比梁二郎出色,她嘴上也永遠不會承認,因為一旦承認、那當初親手把梁敬賢推開,將成為她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如若不是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梁大夫人今日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來討好梁敬賢的,她寧願守著她一手栽培的梁二郎……

    面對一臉冷漠的梁敬賢,梁大夫人心裏五味俱全,默然的望著這個她以前最看不順眼的兒子許久,終究不得不向現實低頭,選擇在梁敬賢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三郎,如今大房冷冷清清的,也沒什麼人陪我說話,你讓箏娘得閑多來陪我說說話吧!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再為難箏娘,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兒媳婦疼愛。”

    梁大夫人不提顧箏還好,一提梁敬賢立刻記起之前她是如何利用、傷害顧箏,臉上的神色不由又冷了幾分,語氣裏也帶著深深的厭惡:“讓彎彎去陪你說話?大伯母忘記你當初是如何算計、利用彎彎的嗎?”

    “我早就已經把話和你挑明了,我是不會允許你有機會再傷害彎彎———你最好離彎彎遠點,別讓你我之間最後那一小絲親戚之情也斷了。”梁敬賢冷冷的說完這番話便不再多留,不等梁大夫人再開口便快步離去。

    梁大夫人不甘心白白的低一次頭,竟不顧一切的攔住梁敬賢,厚顏無恥的提出要梁敬賢認她這個生母:“三郎,我終究是你的生身母親,你能不能別對我這般冷漠絕情?過去的事我們就讓它過去吧,你……能不能再喚我一聲‘娘’?”

    如果在以前,不,只要在顧箏未進門、梁大夫人未利用顧箏之前,梁大夫人說出要私底下和他相認的話來,梁敬賢都會欣喜若狂、難以置信,更會歡歡喜喜的喚梁大夫人一聲“娘”……

    但此時此刻梁敬賢對梁大夫人已經失望到頂,他怎會不清楚梁大夫人為何會突然轉了性子?她之所以會主動向他示好,還不是因為她最心愛的兒子沒了,她別無選擇、只能放下身段前來拉攏他。

    梁敬賢一臉失望和受傷的看著梁大夫人,低低的說了聲“太遲了”便甩開梁大夫人拉著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以決絕之態來表達他這些年來的不滿。

    …………

    且先不提梁敬賢如何拒絕認梁大夫人這個娘,卻說梁四夫人一得知梁大夫人私底下找過梁敬賢,立刻就急了起來,暗暗的思忖一番後,第二天匆忙備下一些東西,同樣避開眾人、悄悄的尋了個由頭去秋霜苑找梁敬賢。

    梁四夫人一和梁敬賢打了個照面就親親熱熱的拉了他的手:“三郎,我聽說昨兒你大伯母找過你了?”

    “嗯,”梁敬賢不大想提及和梁大夫人有關的事,只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將話題岔開:“四嬸娘找我有事?”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來和你提個醒兒,”梁四夫人邊說邊擺出語重心長的神色,毫不留情的把梁大夫人的意圖全都挑明:“你可別被你大伯母的花言巧語給蒙騙了!她當年為了留住二郎是如何狠心的把你往外推,你定還記得吧?”

    梁四夫人生怕梁大夫人使什麼么蛾子,讓梁敬賢重新認下她這個親娘,繼而又想出什麼後招打梁敬賢兒子的主意———梁四夫人認定他的兒子只能是三房和四房的,絕不能再讓大房給瓜分了去!

    且梁敬賢若是真的一輩子只娶顧箏一人,那子嗣未免會有些艱難,本就不夠他們三房、四房分,哪還能讓大房插上一腳?

    梁四夫人既藏了這些心思,嘴上自是一個勁的說梁大夫人的壞話:“她當年可是直截了當的明言,說只要二郎不要你,一心一意的守著她最寶貝的二郎!如今若不是二郎沒了,她哪會記起你這個兒子?她來找你還不是因為她已經徹底沒了依靠,她……”

    “別說了!”梁四夫人話還未說完就被梁敬賢沉著臉打斷:“若是四嬸娘來找我只為說這些事,恕我沒工夫奉陪。”

    “我也是為你好才說這些話啊,你這孩子怎麼就不領情呢?”梁四夫人急忙忙的出聲替自己辯解,見梁敬賢臉上不耐煩的神色越盛,方才從善如流的改了口:“好好好,你不愛聽這些話我不說就是……來,瞧瞧這件衣裳合不合身,這可是我一針一線親手為你做的!”

    梁四夫人說著從丫鬟手中接過一件藕荷色紗衫偏襟直裰,展開後非要親自替梁敬賢穿上,讓梁敬賢感到很不自在,一連拒絕了好幾次才擋住梁四夫人的熱情,收下衣服後總算是把梁四夫人給送走了。

    梁四夫人這頭才剛剛離開秋霜苑,梁三夫人那頭便得了消息,暗地裏悄悄替她盯著秋霜苑動靜的陳媽媽更是替她感到憤憤不平:“大夫人和四夫人先後去了秋霜苑找三少爺,可不就打著背著夫人您籠絡三少爺的主意?她們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的分量,這些年來三少爺可是您一人辛苦教養長大的,三少爺有了出息頭一個要孝順的人自然是您!哪輪得到她們?!”

    陳媽媽這番話奉承得梁三夫人心裏十分舒坦,但她卻十分大度的擺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由她們去吧!三郎心思深著呢,對他好的人他決計不會忘記,但傷害過他的人他也不會輕易原諒,他的心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捂熱的……”

    梁三夫人說著自信滿滿的笑了笑,道:“由大夫人和四夫人鬧騰去吧,她們再怎麼鬧,三郎明面上都會把我這個‘母親’擺在第一位,她們最終不過是他的‘伯母’和‘嬸娘’罷了,越不過我。”

    陳媽媽卻不似梁三夫人那般了解梁敬賢的脾性,終歸有些憂慮:“夫人您就這樣什麼都不管,由著大夫人和四夫人拉攏收買三少爺嗎?四夫人也就罷了,可大夫人再怎麼說也是三少爺的生身母親,會不會……?”

    梁三夫人最擔心的其實也是梁大夫人,畢竟梁大夫人的城府可比梁四夫人深多了,且身份上也比梁四夫人占有優勢。

    梁三夫人雖然有把握梁敬賢現如今是肯定不會原諒梁大夫人,但若是梁大夫人想法子再多使幾個苦肉計,日積月累下來難保梁敬賢不會原諒她、最終偏向大房那頭———若真是到了那個地步,那她這些年來費心經營的一切可就白費了!

    梁三夫人自是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心思輾轉過後,梁三夫人心裏很快就有了主意,她終歸是費了心思去了解梁敬賢脾性的人,知道梁敬賢的軟肋在哪裏:“昨兒我娘家那頭不是送了不少江南產的料子過來?挑幾匹花樣時興、色彩明亮的出來,我們給三少奶奶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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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7:43: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獻殷勤

    陳媽媽先是愣了一愣,很快就意識到梁三夫人這是要從顧箏身上下手,暗道了聲“妙”後便急忙忙的去替梁三夫人挑料子,很快就取了一匹大紅織金飛魚補緞、兩匹沉香織金女襖裙緞,三匹青織金孔雀雲緞並四、五匹藍織金纓絡裙緞給梁三夫人過目,梁三夫人過目後便親自帶著那些料子去秋霜苑探望顧箏。

    梁三夫人突然送來幾匹上好的料子讓顧箏受寵若驚,一面把梁三夫人迎到羅漢椅上坐下,一面親自接了勺兒奉上的茶盞呈到梁三夫人面前,待梁三夫人接了茶方才推辭道:“該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孝敬母親您才是,我們怎麼能反過來要母親您的東西呢?”

    “無妨,是我娘家那頭的綢緞莊子送過來的,他們年年都送,我一人也穿不完不是?”梁三夫人一臉和藹的指了指那幾匹料子,道:“我也不曉得你喜歡什麼樣的花色,只能做主挑了些時下年輕小娘子喜歡的花色給你送過來,你瞧瞧中不中意?”

    長輩賜的東西顧箏哪敢說不好?自是笑著誇梁三夫人好眼光,挑的都是她喜歡的花色,命人把那幾匹料子接了收起來後,顧箏又再謝了梁三夫人一回:“有了這幾匹好料子,我可就不愁沒新衣裳穿了,讓母親您費心了。”

    “你喜歡就好,我們娘倆無須這般客氣!”梁三夫人邊說邊攜了顧箏的手,一面輕撫一面和她說起了體己話兒:“我曉得三郎挑了四房的子嗣後,你定是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許多,尤其是三郎還當著長輩們的面說只娶你一人,絕不會再娶妻納妾……”

    顧箏雖不曉得梁三夫人此行的目的,但梁三夫人這番話還真是說到了顧箏的心坎裏———早前因還未和梁敬賢互通心意,顧箏一直以為梁敬賢喜歡的是蕭語柔,且也只把自己當成名義上的“梁三少奶奶”,更是從未想過要替梁敬賢開枝散葉。

    一直到前兩日彼此敞開心意後,顧箏才真真正正的把自己當成梁敬賢的妻子,當成梁家的三少奶奶,也才重視起嗣子這個問題……

    只是梁家眾人並不知曉顧箏和梁敬賢之間、曾經有過只做假夫妻的約定,更是不曉得顧箏和梁敬賢起初並未圓房,後來雖因意外圓了一、兩回,但顧箏回回事後卻都偷偷的喝了避子湯,自然就不可能懷上梁敬賢的孩子。

    如此一來,在梁家眾人眼裏顧箏這孩子便懷得有些讓人著急了,大家夥兒只覺得顧箏從嫁進來到如今肚子一直都沒動靜,拖得有些久了,讓顧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同時,也暗暗的著急起來,希望自己能早點懷上梁敬賢的孩子。

     一旁的梁三夫人見顧箏聽了她的話後沉默不語,眼底隱隱有著急神色閃過,便曉得自己這番話正正說中了顧箏的心事,語氣立時又柔和了幾分:“箏娘你別心急,孩子這種事得講求緣分,你越是心急就越是懷不上!聽我的話,放寬心,不必著急子嗣一事,哪怕三郎如今肩挑兩房,你也不能因著急而亂了陣腳,反而不利於生養……”

    此時此刻,無論梁三夫人說這番話是不是真心實意,還是出自拉攏她的目的,顧箏都十分感動,一臉感激的衝梁三夫人點了點頭:“多謝母親諒解,我……”

    “好了,旁的話你不必多說,總之你放鬆心情好好的服侍三郎就是,”梁三夫人善解人意的開導顧箏,並主動提出替顧箏擋住眾人的壓力:“你放心,老太太那頭我會幫你多說些好話勸慰,她老人家是過來人,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定是不會對你逼得太緊。”

    梁三夫人願意替她出面頂著長輩們的壓力,顧箏自是求之不得:“多謝母親,母親對我的好我一定會謹記於心。”

    “你曉得我對你好就行!你四嬸娘那頭也由我去說,我不會讓她以子嗣傳承為由、硬逼著三郎納妾的!”梁三夫人早早的就不待見梁四夫人和她搶兒子,自是不忘趁著這個機會、不動聲色的擺了梁四夫人一道:“一開始我就極力反對把語柔嫁給三郎,偏生你四嬸娘硬是要將她推給三郎,才會鬧了那麼一出風波出來。”

    “如今你肚子遲遲未能傳出好消息來,我猜想她為了四房能早日有人繼承香火,一定會變著法子勸三郎納妾,”梁三夫人說著自信滿滿的看了顧箏一眼,意有所指的叮囑道:“你讓三郎大可不必理會,她要是再想法子鬧騰,我自會出面替你們壓下,你們小兩口盡管放寬心的過日子,別被子嗣一事壓得喘不過氣來。”

    顧箏略一思忖便曉得梁三夫人話裏暗藏的意思———梁三夫人這是隱晦的提醒她把這些事都告訴梁敬賢,免得梁三夫人如此為顧箏著想、為他們夫妻倆做了這麼多事,梁敬賢卻絲毫不知、沒有承到這份情。

    顧箏領會過來後自是從善如流的說了漂亮話:“母親您放心,您的這片苦心我一定會告訴三郎,叫他知道您對我們的好……今後我和三郎也一定會好好的孝順您和父親,以報答您對我們的疼愛。”

    梁三夫人想要聽的就是這番話,見顧箏如此有眼色,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這體己話兒咱娘倆也說得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

    到了傍晚梁敬賢歸來,顧箏便把梁三夫人來過一事如實相告,梁敬賢聽完後果然心情不錯,雖曉得梁三夫人這是想拉攏他,但卻對她所做的一切十分受用,也領了她這份情:“既然她願意替你頂著壓力,那咱們承了她這份情便是,反正這份情我們也不會白承……”

    梁敬賢話雖沒說完,但顧箏卻曉得梁三夫人這回算是做對了,梁敬賢心裏一定會記著她做的一切,這讓顧箏心裏十分甜蜜———若不是為了替她減少壓力,梁敬賢也不會明知梁三夫人刻意施恩,還承她這份情。

    一想到這兒,顧箏心一暖,含情脈脈的看了梁敬賢一眼:“子良,你待我真好。”

    梁敬賢就喜歡聽顧箏喚他的字,當下便懶洋洋的伸手攬住顧箏,趁著顧箏被他感動這個機會,湊到她耳邊低低的說道:“我雖然不著急,但我們還是得努力些才是……”說著一雙手又不安分起來。

    顧箏一被他調戲便低低的驚呼了一聲,一把將他推開:“青天白日的,你可別胡鬧,老是想那些……”

    梁敬賢不依不饒的貼了過去,半壓著顧箏說道:“彎彎,我想早點當爹,想要個和你一樣討人喜歡的女兒。”

    “不行……”

    顧箏的抗議很快就消失在梁敬賢的熱吻裏,一場旖旎春光很快拉開了序幕……

    …………

    且先不提梁敬賢如何努力播種、完成當爹大計,卻說此後梁大夫人、梁三夫人、梁四夫人竟都爭先恐後的變著法子對梁敬賢示好,不是今兒梁三夫人把梁敬賢叫去,事無巨細的關心、叮囑;就是明兒梁四夫人又粘著梁敬賢,又是送吃食又是問寒問暖;梁大夫人、梁四夫人一表現完,梁三夫人必定也會有所動作,處處體貼、照顧顧箏。

    慢慢的,梁三夫人的做法很快就引起了梁大夫人和梁四夫人的注意,讓梁大夫人和梁四夫人齊齊轉移目標,開始改而討好顧箏,竟還同一天邀請顧箏一起去逛廟會祈福,讓接到邀請的顧箏頗為頭疼,不曉得該答應誰的邀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顧箏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無形中竟比別人多了兩個婆婆!

    顧箏被三位婆婆煩得不行,自然就拉著梁敬賢訴苦,讓他幫著給出出主意:“大伯母、四嬸娘和母親都邀我一起去蓮花山拜送子觀音,這可如何是好?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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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偶遇

    梁敬賢自來便不耐煩應付這些事,見顧箏煩惱自是不以為然的讓她順著自己的心意行事:“你不想去就別去,一並都拒絕了就是,難不成她們還能硬逼著你去不成?”

    顧箏身為梁家的兒媳婦兒,哪能真像梁敬賢這般由著性子來:“這樣不大好吧?她們終歸是我們的長輩……”

    “沒什麼不好的,”梁敬賢不耐煩和顧箏說這些家長裏短,這才沒說幾句話他就又不正經的靠了過來,一雙手不安分的在顧箏身上亂摸,還摸得理直氣壯的:“拜什麼送子觀音?求神拜佛還不如靠自己,只要我再加把勁,我們很快就會有兒子。”

    說話間梁敬賢已經熟練的解了顧箏的衣帶,開始做“求子”的準備工作,引得顧箏低喘了幾聲,紅著臉嬌嗔道:“我在和你說正經事呢,你能不能收斂些?!!成日就知道胡鬧,也不怕人家笑話!”

    梁敬賢一本正經的反駁:“我正正是在做正經事,誰敢笑話?”

    話音才落,梁敬賢已經將顧箏橫抱起來,大步往內室走去,把顧箏氣得杏目圓嗔:“能不能先把正經事說完?我自己有點想去奉了送子觀音的蓮花寺走走,拜一拜送子觀音,求她保佑……”

    顧箏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心裏所求之事說出口,停頓了片刻才給自己尋了個借口:“我還想順道逛逛廟會、湊湊熱鬧,所以才想著要不要答應長輩們的邀請,反正我也想去,總不好撇開她們自個兒去,但又不曉得和誰一起去比較合適……”

    顧箏的話讓梁敬賢雙眼一亮,笑著把鼻尖抵在顧箏的額頭:“我明白了,你也想早點有兒子對不對?那你就該多多配合我,別總是讓我一個人賣力氣才是。”

    顧箏的身子在梁敬賢的愛撫下酥酥軟軟,渾身很快就一絲力氣都沒,只能無力的靠在梁敬賢懷裏,喘著氣兒嬌嗔:“你……你又不正經了,嗯……啊……別……”

    顧箏的嬌嗔夾雜著誘人的呻吟聲,讓梁敬賢眸色一暗,再也按捺不住,一個挺身入了巷,深深淺淺的動作起來……

    事後梁敬賢一臉滿足的攬著精疲力盡的顧箏,一面用手指繞了她一縷青絲把玩,一面懶洋洋的說道:“你若是想去逛廟會,咱們避開大伯母她們,我悄悄的陪你去就是,咱們兩個單獨去你還能玩得盡興些。”

    原本被梁敬賢折騰得懨懨的顧箏聽了雙眼一亮,語氣裏滿想期待:“真的?”

    梁敬賢刮了顧箏的鼻子一下,有些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不過是去逛個廟會罷了,也值得你高興成這樣?”

    顧箏已經無暇理會梁敬賢,她已經在糾結逛廟會那一日穿什麼衣裳而煩惱:“你說我穿那件橘紅遍地錦繡五彩團花小襖,搭一條雪青繡雲雁紋樣馬面裙好看?還是穿那件百合色繡金蓮花紋路襖子,下搭芽黃輕綃長裙好看?”

    梁敬賢勾唇一笑,啞著嗓子打趣道:“我覺得你什麼都不……最好看。”

    如此直白的情話再次讓顧箏羞紅了臉蛋:“討厭!”

    …………

    幾日後梁敬賢便尋了個由頭帶著顧箏出門,兩人一路往蓮花寺而去,到了山腳下因人太多,他們只能棄馬車一路步行而上。

    今兒是蓮花寺每隔六日舉辦一次的廟會,不但廟裏一片熱鬧,就連上山路上的兩道都擠滿了形形色色的商販———有從西域過來,專賣飛禽貓犬、珍禽奇獸之類的商販;有賣蒲合、簟席、屏幃,鞍轡、弓劍並時果、臘脯之類的商販;

    還有賣繡作、領抹、花朶、珠翠頭面,生色銷金花樣襆頭帽子、特髻冠子、絛線之類的婦人;甚至還有賣書籍、古玩、香藥的商販……總之小到一根繡花針,大到前朝古玩,形形色色的東西皆有,讓顧箏應接不暇,一會兒拉著梁敬賢買這個,一會兒又拉著梁敬賢嚐各種小吃。

    梁敬賢知道顧箏以前當姑娘時被拘得緊,很少有這樣大大方方出來遊玩的機會,便隨她的性子不緊不慢的一路遊玩下去,一見顧箏對什麼東西感興趣就爽快的掏銀子買下……如此一路走下來,不但顧箏兩隻手拿了不少東西,跟著他們的琉兒、勺兒懷裏更是抱了滿滿一大包東西。

    主僕幾人正興致盎然的往山上走去,走在最後的勺兒突然“咦”了一聲,拉了顧箏一把、示意她看不遠處:“三少奶奶,你瞧瞧那是不是茗玥郡主?在她身邊的看著像是舅少爺……”

    顧箏順著勺兒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這兩個人突然湊到一塊兒讓顧箏頗感意外:“他們兩個怎麼湊到一塊兒了?奇怪,玥娘來了刺州怎麼不來找我?”

    梁敬賢笑著提醒道:“既然碰巧遇見大哥,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等等!”

    顧箏卻是拉著梁敬賢不讓他過去打招呼,並神神秘秘的把他往一棵大樹後面扯:“我們先別過去和他們打招呼,先偷偷的瞧上一陣子再說!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說著顧箏突然記起茗玥郡主遲遲不願談婚論嫁一事,腦海裏立刻浮現初一個膽大的猜測:“我說玥娘先前怎麼死活不願意嫁人,硬是說要自己挑夫婿……”

    梁敬賢向來溺愛顧箏,自是不會攔著顧箏,耐著性子陪著她一路跟在顧風和茗玥郡主身後,偷偷的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只見茗玥郡主和顧箏一樣對山道兩旁賣的東西十分感興趣,興致勃勃的一路逛下來,就連那賣粗製頭花的攤子,她都感興趣的逗留了許久,像模像樣的挑了只桃木簪子並一朵簡陋的珠花。

    而茗玥郡主挑珠花時顧風一直耐心的陪在一旁,且當茗玥郡主拿不定主意問他時,他竟還煞有介事的端詳了一番,認真的給出建議,之後還搶在茗玥郡主前付了銀子,讓跟在他們後面的顧箏震驚不已,拉著梁敬賢碎碎念道:“就哥哥那書呆子,哪懂得替人挑簪子和頭花啊?你瞧瞧他挑的那朵珠花多醜!玥娘竟還真聽他的話選了那支珠花,還歡天喜地的立時插到頭上……”

    “說來也真是奇怪,這些姑娘家的玩意兒哥哥向來不耐煩沾手,也從未涉獵,且除了我之外他從不陪人逛街,今兒日頭打西邊出來了嗎?”

    梁敬賢目不轉睛的看著顧風和茗玥郡主,見顧風不僅僅做了他先前做的事,且人多時還會十分緊張的護著茗玥郡主,心裏立時了然:“咱們一路走來,我也如大哥那般領著你一處處逛過來,耐心的陪你挑東西,你挑中後主動掏銀子買下———我對你做的事,大哥也都對茗玥做了,你就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嗎?”

    顧箏歪著腦袋想了片刻,總算是茅塞頓開:“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做這些事,那麼哥哥也為玥娘做了這些事……啊!”顧箏說著吃驚的捂著小嘴驚呼了一聲:“哥哥他喜歡玥娘?!這麼說他們兩個是兩情相悅啊!”

    梁敬賢丟給顧箏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眼神,順手指了指顧風,細細的解釋道:“你再仔細瞧瞧大哥看茗玥的眼神,便曉得我沒有信口開河。”

    顧箏在梁敬賢的提點下仔細的觀察起顧風來,很快就發現顧風每每看著茗玥郡主時,眼裏總會不經意的流露出溺愛和眷戀———這種神色顧箏十分熟悉,因為當初梁敬賢就是這樣看她。

    於是經過梁敬賢的點撥後,顧箏總算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顧風的心意,意識到他和茗玥郡主之間其實彼此屬意,但似乎彼此還沒捅破那層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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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報喪

    一想到顧風和茗玥郡主之間可能存在“奸情”,顧箏立刻熱血沸騰,滿臉期待的對梁敬賢說道:“說不定我還能給哥哥和玥娘做媒,成就一樁好姻緣!”

    顧箏那副躍躍欲試的八卦樣子讓梁敬賢忍俊不禁:“你個小媒婆,想怎麼做媒?”

    “嘿嘿,到時候見機行事就是,”顧箏邊說邊提了袖子遮住臉,拉著梁敬賢悄悄的往顧風二人身邊摸去,一直摸到顧風附近才冷不丁奔到他跟前,大叫了一聲:“哥哥!”

    顧箏突然出現把顧風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緊張得連手都不曉得放在哪裏,話也說得不大利索:“是……是阿妹啊,這麼……巧,你們也來逛廟會?我……”

    短短一句話顧風說得磕磕巴巴,讓顧箏一臉促狹的看著他,打趣道:“不過幾日沒見,哥哥怎麼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咦,”顧箏故意把尾音拖得長長的,並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正在挑小玩意的茗玥郡主,明知故問道:“那不是玥娘嗎?她怎麼也在這兒?莫非她是和哥哥一道的?”

    顧風一見被顧箏撞了個正著,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神色緊張的解釋道:“我們……我們湊巧遇上,就一起走走……”

    “真的只是湊巧遇上?”顧箏才不信呢,丟下顧風便湊過去和茗玥郡主打招呼:“玥娘,你也來逛廟會啊?真巧,你表哥也一道來了,正和我哥哥說著話呢!對了,你怎麼會和我哥哥一起逛廟會?”

    茗玥郡主可比顧風要大方多了,一見顧箏發問便大大方方的解釋道:“我一個人逛太悶了,便纏著顧風,軟磨硬泡的要他陪我來,”茗玥郡主一提起當初邀請顧風一事,不由氣鼓鼓的向顧箏抱怨:“你不曉得你哥哥有多難請!我纏了他好幾日,使出渾身解數才逼得他答應陪我!我又不是會吃人的母大蟲,陪我這個妹妹逛逛就這麼讓他不情願嗎?”

    茗玥郡主說完不忘氣哼哼的瞪了顧風一眼,引得顧風訕訕然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衝顧箏笑了笑,強調道:“我本是不得閑陪茗玥郡主的,後來正巧要到蓮花寺附近辦事,便順道陪她走走,不曾想這麼巧遇到你們。”

    顧風的解釋雖然漏洞百出,但顧箏見他那般狼狽便放他一馬,不再追問他和茗玥郡主一起逛廟會一事,只挽了茗玥郡主的手興致勃勃的逛下去。倒是梁敬賢不緊不慢的從顧風身邊走過時,冷不丁的丟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茗玥是個不錯的姑娘……”

    “……”顧風被梁敬賢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嗆得怔了片刻,才快步追上梁敬賢:“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和茗玥郡主真的只是湊巧碰上,你別誤會,我們……”

    梁敬賢不等顧風解釋完就堵了他一句:“我又沒說什麼,你急什麼?”

    “我……”

    梁敬賢不喜同人兜圈子,見顧風支支吾吾的不敢承認內心的情感,索性直接把話挑明:“機會只有一次,該不該把握你心中有數。”說完便不再理會顧風,大步走到顧箏身邊並肩同行。

    顧箏一面陪著茗玥郡主,一面不忘偷偷的觀察跟在身側的顧風,很快就發現他偷瞄茗玥郡主時眼神帶著幾分黯淡,甚至還會隱隱流露出一絲自卑———顧風雖然和她一樣出身不高,又當了岑家的嗣子,但他以前總是自信滿滿、從不會感到自卑,怎麼如今會不自覺的流出自卑之態?

    思緒轉到此處,顧箏忍不住留心多觀察了顧風幾眼,立刻覺察到顧風雖極力掩飾,但卻依舊難掩一臉的憔悴,整個人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樣的顧風讓顧箏很是擔心,想了想偷偷的把茗玥郡主拉到一旁:“玥娘,你有沒有覺得我哥哥最近心事重重?你可知他為何而煩心?”

    茗玥郡主也覺察到顧風最近不大開心,才會軟磨硬泡的硬是拉著顧風出來逛廟會散心,但她也不知道顧風為何事煩心,只能對顧箏搖頭:“我也瞧出來了,甚至還旁敲側擊的追問過,可也沒追問出什麼來。”

    顧箏見茗玥郡主也有所覺察,越發覺得顧風有事瞞著她,一從廟會回來就又使了琉兒去了岑家一趟,借口給岑太夫人送東西打探消息,可惜岑家的人似乎一直刻意想辦法隱瞞,似乎就連顧風自個兒也瞞得死死的,無論琉兒如何打探都打探不到消息……而越是這樣一點消息都打探不到,顧箏就越是放心不下,最終親自回了岑家一趟。

    顧箏既回到岑家,難免要去給羅夫人問安,她去的時候正巧幾位姨娘也過去給羅夫人請安,那幾位姨娘見到顧箏後神色都有些怪怪的,因為岑六娘的緣故、一向和顧箏交好的李姨娘更是有些不自在,和顧箏閑話時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言辭閃爍。

    顧箏心裏疑惑之餘不免要和幾位姨娘寒暄幾句,自然而然的問起岑老爺新納的那位姨娘:“聽說父親新納了一位姨娘,怎麼不見她來給母親請安?”

    李姨娘一見顧箏提起新姨娘,立時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見無人接顧箏的話才硬著頭皮接了話:“白姨娘今日身子有些不適,老爺免了她來給夫人請安。”

    自打白姨娘進門,岑老爺就減少了宿在趙姨娘屋裏的機會,讓趙姨娘對白姨娘恨得咬牙切齒,一見李姨娘提起白姨娘、立時諷刺了句:“那狐媚子就曉得裝病博取老爺的同情!我看她是壓根沒把夫人放在眼裏,才會隔三差五的借病不來給夫人請安……”說著不忘借機刺了羅夫人一句:“夫人您可是當家夫人,怎麼能讓她騎到頭上來?”

    趙姨娘的話讓羅夫人頗為不悅,但羅夫人看趙姨娘也很是不順眼,自是不會讓趙姨娘如意,當下便借機訓了趙姨娘幾句:“你既知道我是當家夫人,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妾室多嘴?”

    “哎喲,我又不是礙了夫人眼的那個人,夫人無端端的拿我出氣做什麼?那白姨娘不就是仗著自己給老爺……”趙姨娘說著頓了頓,掃了顧箏一眼後有些不情願的打住話尾,改而提起讓自己得意的事:“五姑奶奶說好今兒回娘家來看我,我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她應該很快就到了。”

    羅夫人和趙姨娘的對話讓顧箏若有所思,心想岑老爺果然對新進門的白姨娘十分寵愛,竟明毫不避諱的替她撐腰、讓她有藉口可以不來給主母請安———要知道岑府幾位姨娘裏頭,就是趙姨娘也是一直到娘家顯赫了,才能夠和羅夫人分庭抗禮。

    不知道那位白姨娘究竟是何方神聖,這才剛剛進門地位就明顯不比趙姨娘低……

    顧箏心裏正對那位白姨娘感到好奇時,外頭傳了一陣不小的動靜,隨後便見岑五娘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進了屋,見到顧箏也在後似乎頗感意外:“沒想到七妹妹也在。”

    顧箏和岑五娘不過是維持著面上的關係,顧箏每每和岑五娘碰面只客氣的和她打個招呼:“是啊,真巧,五姐姐也回來了。”顧箏不想和岑五娘多打交道,和她打過招呼後便尋了個藉口離開:“我先和母親告個罪,去祖母那兒坐坐,陪她老人家說說話。”

    顧箏說完便帶著勺兒幾人往外走去,不曾想岑五娘卻霸道的上前一步攔住顧箏的去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當眾對顧箏冷嘲熱諷:“你們兄妹倆的如意算盤如今可是落空了———山雞就是山雞,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

    顧箏很快就從岑五娘的話裏覺察到不對勁,尤其是岑五娘竟無緣無故的提到顧風,這讓顧箏下意識的把岑五娘的話和顧風的不對勁聯係一起……但顧箏還沒來得及細問,便被跌跌撞撞的闖進正房的尺兒打斷談話:“夫人,出大事了!我們姑娘她……她……”

    這尺兒乃是岑四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岑四娘出嫁時她作為陪房跟去了周家,這本該呆在周家服侍岑四娘的丫鬟、突然跌跌撞撞的闖進岑府正房,讓羅夫人面色一顫、不等尺兒緩過氣來就急急追問道:“可是婷兒出了什麼事?”

    尺兒一見羅夫人提起岑四娘,立時悲從心來、掩面低泣:“夫人,四姑娘沒了!”

    尺兒的話讓羅夫人抓住羅漢床的扶手猛地站了起來,尖著嗓子追問道:“沒了?什麼叫沒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尺兒此刻已經滿臉是淚,整個人更是“撲通”一聲跪撲到羅夫人腳邊:“夫人,我們四姑娘被四姑爺活活給打到斷氣了!您一定要替四姑娘做主,替她討回一個公道,不能讓她就這樣白白的沒了!周家人實在是太可恨了,他們不但害了我們四姑娘,竟還想殺奴婢幾個陪房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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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惡有惡報

    羅夫人一聽清楚這個噩耗,身子立時搖了搖,很快就支撐不住,直挺挺的往後倒去,當場被刺激得不省人事的倒在羅漢床上,把屋裏的丫鬟婆子嚇得手忙腳亂,又是掐人中又是請大夫……

    羅夫人醒來時岑太夫人已經趕到,正在問尺兒話:“你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一遍,一個字都不許遺漏!”

    這尺兒原本被岑四娘許給了心上人,倆人連成親的日子都已經定下來了,可臨了卻被周淳看上,趁著岑四娘不在硬是逼尺兒服侍了他一回,壞了她的清白,害得她失了大好姻緣、不得不和男方解除婚姻。

    尺兒心裏對周淳可謂是恨之入骨,但礙於他是主子而自己不過是個奴婢,一直敢怒不敢言,如今岑家既注定要和周家撕破臉,且她又僥幸逃回岑家,自是不再有任何顧忌、當下便咬牙切齒的把周淳一些不為人知的醜事抖了出來:“四姑爺原是就個愛沾花惹草之人,這些四姑娘早就知道,一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四姑爺不把事情做得太過分,便不同他計較……”

    原來周淳從小就是個色胚子,長大了後也是死性不改,上次未能設計娶得顧箏、讓他一直對顧箏念念不忘,且最後他雖不得不娶了岑四娘為妻,但心裏卻一直十分不甘,總是拿顧箏來和岑四娘做對比,還常常說岑四娘遠遠不如顧箏。

    岑四娘本就和顧箏有過節、看顧箏很是不順眼,再一見自個兒委曲求全下嫁的夫婿竟然日日念著顧箏,越加痛恨顧箏的同時自然是連周淳也恨上了,和周淳三天一吵五天一鬧,彼此之間別說是夫妻情分了,就連表兄妹情分也漸漸的吵沒了,成親沒多久兩人便撕破臉徹底鬧翻,只是一直瞞著周、岑兩家的長輩罷了。

    周淳和岑四娘徹底撕破臉後,索性看上家裏哪個丫鬟就睡哪個,一點都不避諱和顧及岑四娘的感受,甚至還趁岑四娘不備把她身邊的陪嫁丫鬟全都睡了一遍,更讓尺兒恨得咬牙切齒的是,周淳不但強行占了她們的身子,竟還逼著岑四娘和她們這些丫鬟大被同眠、一起服侍他!

    岑四娘打小就是個心高氣傲、心狠手辣的人,又豈會甘心被周淳這樣折磨和羞辱?

    可周淳始終是個男人、又是在自個兒家裏,岑四娘無論如何反抗,他都有的是變態的方法對付她,到最後岑四娘還是會被逼就範,任憑周淳玩弄尋樂……

    不過岑四娘也不是盞省油的燈,當她明白明著無法反抗周淳後,便假意妥協和迎合,屈尊降貴的和丫鬟們一起服侍周淳,主動陪著周淳變著花樣胡鬧,把周淳伺候得欲仙欲死、以為自己終於徹底的征服了岑四娘。

    周淳洋洋自得後自然便放鬆了對岑四娘的提防,這讓岑四娘終於等到一個機會,趁著周淳喝得爛醉如泥、拉著她折騰了一宿累得酣然大睡的機會,拿出藏在枕頭底下的剪子,果斷狠辣的給了周淳命根子一剪子,甚至還把當時和她同在一張床上,同樣被她灌醉的幾個姨娘刺死在床上……

    周家的下人聽到周淳殺豬般的慘叫趕到出事的屋裏時,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幾個赤身裸體的姨娘一動不動的交疊躺在床上;周淳同樣寸縷未著,捂著不斷湧出血的下身縮在角落;岑四娘則被踢到床下,半臥在冰冷的地上,同樣是赤身裸體,但臉上卻有著復仇後的詭異笑容。

    那個淫亂中透著濃濃血腥的畫面,把闖進來的人嚇得瞪直雙眼,呆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有膽小的丫鬟甚至當場暈了過去,把周淳氣得抓了枕頭就往他們身上砸,紅著雙眼咆哮道:“廢物!一群廢物!還不趕緊替爺請大夫?爺要是有個好歹,你們一個個都得給爺陪葬!”

    周淳的怒吼仿若平地驚雷,炸醒了站在原地發呆的僕婦,讓她們不敢再有所怠慢,立刻就衝出去替周淳請大夫……

    可惜大夫趕到後雖替周淳處理好傷口、止住血,周淳也沒有性命之憂,但岑四娘那一剪子剪得又重又狠,把周淳的命根子給徹底剪殘了,不但讓他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和女人同房,也讓他從此絕了後。

    周淳得知自己從今以後不能再和女人尋歡作樂後,氣勢洶洶的提了手臂粗的木棍去找岑四娘,一見岑四娘依舊半臥在地上,連衣裳都不曾披一件,見了他竟還得意的衝他輕蔑一笑……岑四娘的笑刺痛了周淳的雙眼,讓他發了狠了的抽打岑四娘,直到把她活生生的打死還不肯罷手!

    而周府裏無論是撞見之前岑四娘剪斷周淳命根子那一幕的僕婦,還是後來親眼見周淳將岑四娘活生生打死的僕婦,甚至連岑四娘貼身的幾個丫鬟、媽媽全都被灌藥滅口……

    唯獨尺兒較為警覺,事先覺察到岑四娘有些不對勁、知道要出大事,一偷偷的窺得周淳把岑四娘打得滿身是血,不等周家的人緩過勁來灌藥滅口,就喬裝改扮的混出周府,一路狂奔回岑府報喪。

    岑家出了這樣的醜事,顧箏自然不好意思再繼續呆下去了,正巧這時梁敬賢來接顧箏回家,顧箏便趁機告辭離去,留給岑家一個處理這件醜事的餘地。

    而無論是周淳還是岑四娘,他們都曾經設計加害過顧箏,得知他們的事後顧箏一點都不同情他們,只把心思放在和顧風有關的事上。

    一路上顧箏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一雙黛眉緊縮成一團,讓梁敬賢看了心疼的把她摟到懷裏:“岑四娘夫婦那般待你,你定是不會為他們的事傷心……是不是家裏出了別的什麼事,才讓你眉頭緊鎖?要不要我幫忙?”

    顧箏雖然覺得梁敬賢要查到岑家內宅發生的事有些困難,但事到如今她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的讓梁敬賢幫忙:“我覺得岑府一定發生了什麼我不曉得的事,且這件事還和哥哥有關,可無論我如何探查都未能查到蛛絲馬跡……”

    “甚至連哥哥似乎都故意瞞著我,隻字不肯透露,”顧箏一想起連顧風也刻意瞞著她,心情不由越發的沉重:“哥哥向來對我知無不言、不會瞞我任何事,可恰恰是這樣才更讓我擔心———只有他瞞著我的事和他有重大關係,且一定會讓我擔心,他才會想方設法的瞞著我。”

    梁敬賢見不得顧箏憂慮,立時把打探消息的事攬了下來:“你別再為這件事憂心了,有我在……我一定替你把事情打探清楚。”

    “你有把握?”見梁敬賢沒有立時給出答複,顧箏微微感到些許失望:“其實我不該苛求你,這畢竟是岑家的家事,連我這個岑家的姑娘都打探不到消息,你這個岑家的姑爺就更難打探到消息了。”

    梁敬賢收了收摟著顧箏肩膀的手臂,故作不悅的反問道:“你對你家夫君就這般沒信心?我既應了你自然便有法子替你把事情打探清楚,實在是沒門路打探,大不了我仗著這身武藝趁夜潛進岑府,趴在房梁上偷聽它幾回就是———我就不信這樣還不能把事情打探清楚。”

    梁敬賢的話讓顧箏頓覺哭笑不得,但不知為何,顧箏對梁敬賢有著一種莫名的信賴,沒由來的相信梁敬賢既做出承諾,那她就只要安心等待消息就行,梁敬賢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且先不提梁敬賢如何打探岑家的事,卻說周家很快就傳出岑四娘的死訊,並且替她尋了一個很體面的借口———岑四娘住的屋子夜間不慎起火、燒了整間屋子,把岑四娘以及她的幾個陪嫁丫鬟一起燒得面目全非,只能憑著身上的首飾來辨認幾人的身份。

    岑家得了消息後,也這頭不知是為了遮掩岑四娘做下的狠事,還是不想因為岑四娘這個已經死去的人和周家撕破臉,或者還有些別的不為人知的原因,總之岑家人並未揭穿岑四娘真正的死因,不但連夜將尺兒送走藏了起來,還若無其事的派了人前去岑家吊喪。

    當然,羅夫人自是尋了借口不肯去周家吊喪,說是一得知岑四娘的死訊便被刺激得引發舊病、臥床不起,岑太夫人、岑老爺因是長輩,也可以不親自去周家吊喪,只派了周家的管事去走了一趟、過過場。

    倒是顧箏接到周家送來的口信後,想了想最終穿了一身素服去了周家一趟———於情於理,顧箏都得去吊喪才不會讓人說閑話,也不會連累梁家被人指指點點。

    顧箏才到了周家大門外便遇到了同來吊喪的岑元娘,甚至除了岑三娘、岑五娘外,遠嫁京城的岑二娘竟也來了,讓岑家一眾姑娘除了進宮的岑六娘、以及已經去世的岑四娘外,出嫁多年後竟意外的齊聚一堂。

    大家夥兒齊聚一堂後,看著昔日生活在一個院子裏的姐妹如今都已挽了婦人髻,有的甚至已為人母,顧箏不由生出些許感慨,也有了許多感觸———一眾姐妹當中自是要屬岑五娘和岑二娘嫁的最為風光,兩人一個是平國公夫人,一個是京城世家陳閣老家的少夫人。

    而她們兩人若真要相提並論,岑二娘卻比岑五娘要更為風光一些———岑五娘嫁給平國公後一直無所出,在平國公府多少有些不受待見、站不穩腳;而岑二娘嫁去陳閣老家後卻先後誕下三子一女,讓她在陳家的地位十分牢固,很得公婆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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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針鋒相對

    剩下的岑元娘、岑三娘,岑三娘和岑五娘一樣,嫁到平國公府後一直無所出,岑元娘則比岑二娘還厲害,嫁到夫家後先後誕下二子二女。

    姐妹幾人當中屬岑五娘最為囂張,嫁人後她似脫胎換骨、擺脫庶女這個身份的束縛,一見姐妹當中最為清高自傲的岑二娘也來了,故意帶著岑三娘緩緩走至岑二娘面前:“沒想到二姐姐也從京城趕來吊喪,唉,二姐姐的兩個嫡親妹妹如今只剩下一人,你心裏定是十分難過吧?”

    岑二娘未出閣前便甚少搭理岑五娘,如今更是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只越過她將目光落在低頭服小的岑三娘身上,心裏一時間五味俱全,十分自責———她既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性子單純天真,那當初就該多費些心思好好的教導她才是。

    若是當初她肯耐心些教導岑三娘,興許岑三娘就能多個心眼,如今也不會被岑五娘給算計得不得不委身當妾……

    岑五娘見岑二娘對她熟視無睹,心裏不免有些不滿,再一見岑二娘的目光一直落在岑三娘身上,立時當著眾人的麵把岑三娘當丫鬟使喚:“才說了這會子話竟就覺得有些口渴,岑姨娘,你去替我沏杯熱茶來。”

    岑五娘說著故意對岑二娘說道:“二姐姐想必也有些口渴了吧?”說完不等岑二娘出言便又對岑三娘吩咐道:“也給二姨太太沏杯熱茶,二姨太太的喜好你應該十分清楚吧?”

    岑五娘身邊明明跟著一堆丫鬟、婆子,可她卻故意當著眾人的面使喚岑三娘做這些丫鬟們做的事,擺明了是想借著羞辱岑三娘來讓岑二娘跟著沒臉。而岑二娘向來都好面子,果然一見岑五娘當著她的面羞人岑三娘,臉色立時有些難看,一雙手更是被氣得下意識的攥得緊緊的……

    倒是岑三娘很快就低低的應了一聲,不等岑二娘發作便照著岑五娘的吩咐去沏茶,很快就親自捧了兩盅茶盞回到眾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奉到岑五娘面前:“夫人請用茶。”

    岑五娘接了茶後,岑三娘大大方方的走到岑二娘面前:“二姨太太請用茶。”

    這一聲“二姨太太”讓岑二娘心裏酸酸澀澀的,接過茶盞時一隻手緊緊的覆在岑三娘手上:“三娘,你清減了……”

    岑三娘卻飛快的把手縮了回來,微不可見的衝岑二娘輕輕的搖了搖頭,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把自己當成妹妹看待,嘴上也說著客氣疏遠的話語:“多謝二姨太太掛心。”說完岑三娘便低垂著頭退回岑五娘身邊,一言不發的避開岑二娘關切的目光。

    岑三娘謙卑的態度讓岑五娘十分滿意,尤其是岑二娘眼裏的擔憂讓她心裏十分痛快,為了繼續讓岑二娘難堪,竟尋了個借口、變本加厲的羞辱岑三娘:“岑姨娘,我讓你去沏茶,你就隻沏兩盞?你沒瞧見大姨太太、七姨太太也在場嗎?”說著竟然揚手扇了岑三娘一巴掌:“沒眼色的東西,就會丟我平國公府的臉!”

    岑二娘平日裏雖清高自傲和誰都不交好,但心裏卻是十分疼愛岑三娘這個妹妹,一見岑五娘當眾打岑三娘、立時沉著臉上前一步,聲色厲茬的喝了句:“你別太過分了!”

    岑五娘不甘示弱的瞪大雙眼,冷嘲熱諷道:“都說京城的百年世家最是講規矩,我還以為二姐姐嫁過去後多少會受到些熏陶,不曾想二姐姐卻是如此不懂規矩———我教訓我鄭家的妾室,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來插嘴?莫非閣老夫人沒教過姐姐別隨意插手別人家的家事嗎?真真是沒規矩,把百年世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岑二娘冷冷一笑,反唇相譏道:“三娘是我的嫡親妹妹,而你則是我的庶妹,你們之間的事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就管不得了?別說是在百年世家了,就是在尋常的小戶人家裏,姐姐管教妹妹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人挑得出錯來!”

    岑二娘那句“庶妹”深深的刺到岑五娘的痛處,把她氣得揪住岑三娘便又是兩巴掌,打完還得意洋洋的衝岑二娘揚起下巴,語氣十分挑釁:“正室管教妾室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如何?”

    “我能奈你如何?你能打三娘,我便能打你!”岑二娘打小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更是從來不怕得罪人,只見她話才說完就上前狠狠的給了岑五娘兩巴掌,打完同樣一臉挑釁的和岑五娘對視:“如若我沒記錯,平國公最近想挪個地方、往上再晉一級,如今正托了人在京城四處活動……”

    平國公想要升遷一事岑五娘也有所耳聞,但事情具體如何她卻是不知,只能虛張聲勢的反駁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國公爺的事與你何干?!”

    岑二娘眼含憐憫的掃了岑五娘一眼,搖頭歎道:“你竟連自家夫君的事都不知道?看來平國公並未把你這個夫人放在心上,否則也不會事事都不告訴你。”

    就在這時,岑三娘低頭湊到岑五娘耳邊,“體貼”的以在場眾人都聽得到的聲音給岑五娘提了個醒兒:“夫人,國公爺想要挪個位置,如今正在想法子走陳閣老的路子,您還是別和二姨太太結怨的好,免得壞了國公爺的大事。”

    岑五娘聽了這話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住,臉上逐漸變得有些難看,岑二娘見了故意輕描淡寫的再刺了她一下:“原來三娘你曉得這件事啊?想必平國公曾在你面前提過……”

    岑二娘雖未多言,但她這短短一句話卻足夠把岑五娘氣得臉色鐵青———岑二娘這是在暗諷她這個正室夫人不受寵,竟連岑三娘這個妾室都知道的事都不知道,同時還暗暗的點出岑三娘比她受平國公的寵愛,否則不會連這樣的大事都知道。

    岑五娘不甘心被岑二娘占了上風,立時把在宮裏的姨母給搬了出來:“國公爺怎麼可能不曾和我提過?我不過是不愛談這些家事罷了!再者這事兒我們國公爺也未必就得走陳閣老的路子,只要我給康妃娘娘捎個信兒,還怕這事兒辦不成?”

    原本一直靜默不語的顧箏突然上前一步,輕描淡寫的點出一個事實:“六妹妹前不久才剛給我寫了信,我看了信後替她感到十分欣慰———六妹妹說她如今已晉為婉妃,在宮裏頗為受寵,甚至比許多宮裏的老人還受聖上的寵愛。”

    岑二娘一臉讚許的看了顧箏一眼,接話道:“平國公想要升遷挪位置一事,還真就只能走我公爹的路子。”說著深深的看了岑五娘一眼,明顯是拿這事來威脅警告岑五娘,讓她對岑三娘好一些。

    岑五娘也不傻,知道若真是耽誤了平國公的事,自己可是會成為被鄭家上下唾棄的罪人……因此她縱然心有不甘,但終歸是恨恨的罷手,不再當著岑二娘的面羞辱責打岑三娘:“岑姨娘,今日我便暫且饒你一回,他日若是再犯、我定然不會輕饒。”

    岑五娘雖然因忌憚岑二娘而放過岑三娘,但這並不代表她能夠完全咽下這口氣,反而讓她開始呈口舌之快:“沒錯,我不過是二姐姐的庶妹,自然是比不得嫡親的妹妹……但就算是嫡女也不見得全是命好的,而我雖然只是個庶女,如今照樣是受人尊重、招人羨慕嫉妒的國公夫人,是有誥命在身、尋常婦人比不得的夫人。”

    可惜岑二娘早就不理會岑五娘,搬出自家公爹壓了岑五娘後,她便明目張膽的拉著岑三娘到一旁敘舊,完全沒把岑五娘放在眼裏。

    岑五娘見了心裏越發的惱怒,再一見顧箏也正笑吟吟的和岑元娘敘舊,只她一人被冷落在旁,立時把話鋒一轉、改而擠兌起顧箏來:“七妹妹還有閑心和大姐姐敘舊?七妹夫雖已是宣平侯世子,但宣平侯家的水深著呢,你能保證他最後一定能承爵,不會像前頭幾位哥哥那樣還沒熬到承爵就出了事、無福消受?”

    在顧箏眼裏岑五娘就跟隻瘋狗般,且還是隻心理極度扭曲的瘋狗,逮到誰就咬誰……

    顧箏自然不會和一隻瘋狗多做計較,只當沒聽到她的話,照舊和岑元娘有說有笑,無視岑五娘的存在。

    岑五娘見自己一再的被無視,立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炸了毛,開始有些口不擇言:“你別以為成了世子夫人就真成了貴婦,你再怎麼尊貴也改變不了雜種這個身份!還有你哥哥,同樣只是個雜種,這輩子都別妄想成為定南伯府的世子!”

    顧箏可以對岑五娘侮辱她的話視而不見,但她卻聽不得岑五娘連同顧風一起侮辱,這讓她終於正眼瞥了岑五娘一眼,雖溫婉淺笑,但說出來的話卻如利劍般戳到岑五娘的痛處:“五姐姐,我聽說鳴翠樓的頭牌戲子剛剛被五姐夫包了,安置在離鳴翠樓不遠的別院裏,這件事五姐姐莫非不曉得?”

    “唉,五姐姐雖然一直把精力放在為五姐夫開枝散葉一事上,但你就是再忙、再想懷上孩子,也得抽空管管五姐夫才是!包戲子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傳得滿城皆知只會惹人笑話,若是讓一個戲子搶先生下庶長子,五姐姐豈不是沒臉見人?”

    顧箏說完也不理睬岑五娘的回答,直接扭頭對岑元娘說道:“和五姐夫這麼一對比,我方才覺出我家夫君的好———我家夫君可是從不逛那些煙花之地,更別提納妾包戲子了,還讓我不必急著替他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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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始料不及

    岑五娘如今最不如意的事,除了未能有所出這一件外,還有一件便是一直未能拴住平國公的心,讓平國公總在外頭沾花惹草……

    顧箏一句話就戳中岑五娘兩個痛處,把她氣得臉色鐵青、啞口無言,論起夫君的專一平國公自然是比不得梁敬賢,讓岑五娘只能恨恨的一甩帕子離開。

    …………

    從周家吊喪回來的路上,顧箏靠在馬車壁上回想諸位姐妹的種種機遇,想到最後不免和前來接她的梁敬賢感歎了句:“真真是造化弄人,當初我們一塊兒讀書認字、學習女紅時,誰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嫁給什麼人,嫁人後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顧箏說著頓了頓,才一臉感慨的往下說道:“三姐姐大約做夢都沒料到自己會委身為妾,而我則是做夢都沒料到六姐姐最後竟會入宮為妃,成為姐妹之中嫁得最顯赫的人!”

    “還有心高氣傲、一心想要高嫁的四娘,她大約也沒料到自己竟會嫁給周淳,而我們都沒料到四娘最後竟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和周淳玉石俱焚———我想她既敢做出那樣的事來,就沒想過要活命。”

    梁敬賢笑著說了句“我可是做夢都想著娶你”衝淡馬車內略顯惆悵的氣氛,見顧箏被他的不正經逗笑了,方才握了她的手問了句:“你恨她嗎?”

    “怎麼可能不恨?我和四娘之間結下的梁子可是不少,我這個人可是很愛記仇的———初始我一直都很是記恨她,甚至還打算一尋到機會就好好的教訓她一頓,後來時日久了,我意外的找到自己的良人……”

    顧箏說到這裏俏臉微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倆彼此屬意後,我便沒那麼痛恨當日四娘害我一事了———當日若不是四娘偷偷的給我下了藥,陰差陽錯的成全了我們,我們最後也不會成為真正的夫妻,甚至還很可能會錯過彼此。”

    “如此一想,我便漸漸的打消教訓四娘的念頭,只想著以後不和她來往就是,不曾想這才沒多久她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對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顧箏其實已經沒有太多的怨恨:“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報應吧!我雖沒費心去報複她對我所做的一切,但她最終還是自食其果。”

    梁敬賢卻不讚同顧箏的話,一臉不悅的糾正道:“胡說,就算當初你沒被岑四娘下藥,我們最後也會成為真正的夫妻,定然不會錯過彼此!”

    顧箏見梁敬賢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忍不住問道:“你就如此肯定我們無論如何一定會相愛?”

    “當然了,我對自己可是很有信心,”梁敬賢說著湊到顧箏耳邊,咬著她耳朵低喃道:“就算沒有岑四娘,我也會想法子早點把你拐到手,你被我吃乾抹淨是早晚的事!”

    顧箏紅著臉啐了梁敬賢一口:“呸!我就知道你一早就對我心懷不軌,哼!登徒子!”

    梁敬賢卻突然一本正經,輕輕的捧住顧箏的臉,語氣無比的認真:“彎彎,你嫁給我後過得開心嗎?”

    梁敬賢問得這般鄭重其事,顧箏自是收起和他玩鬧的心思,同樣認真的回望梁敬賢:“說實話剛剛開始有些不開心,我甚至打起退堂鼓想要早點與你和離,離開梁家這個大染缸……但梁家雖然是個比岑家複雜的大家庭、大染缸,但說實話無論是之前還是如今,仔細一想我都過得卻比其他姐妹要順心如意,因為無論是以前還是如今,遇到事情你都會護著我。”

    顧箏說著動情的握住梁敬賢的手,主動將手指扣進他的指縫裏,待彼此十指緊扣她才一字一句的對梁敬賢說道:“子良,其實一直以來是你處處重視我、維護我,梁府的長輩才會跟著重視我、愛護我;是你一直都很尊重我,他們才會尊重我;是你事事照顧我、替我想得十分周全,他們才跟著照顧我;”

    “總而言之就是你愛我、疼我,我才會獲得你的家人的疼愛和認可,”顧箏把這些心裏話說出來後,又特意拿岑五娘來做例子:“就拿五娘來說,她之所以不得公婆的喜愛、不受妯娌的尊重,嫁過去後一直無所出是一個緣由,但五姐夫自身不尊重她也是很大一個緣由———試問連她的夫君都不重視她,她的公婆、妯娌又豈會重視她?”

    “我還不是同樣嫁給你後一直無所出,但恰恰因為你疼我、寵我,三位婆婆意識到我是你的寶貝疙瘩,才會非但不敢對我施壓、還爭著對我好;也正是因為你寵著我、由著我,我才能夠還未生子就一人獨大,沒有妾室的煩惱、沒有那麼多煩心事兒。”

    沒有任何事比自己為心愛之人做的一切,完完全全被心愛之人理解並記在心裏讓人感動!梁敬賢為顧箏所做的一切自然是出自自願,且從未想過要獲得任何回報,但當他得知顧箏從頭到尾都明白他這片苦心時,內心還是感到無比的滿足和欣慰。

    顧箏這番話可謂是說到梁敬賢的心坎裏,讓他很是受用的同時,為了繼續替顧箏排憂解難,暗地裏又多派了幾個心腹去查岑家的事,自己也十分賣力的請顧風吃酒。

    顧風最近心情似乎真的很不佳,在梁敬賢有意勸酒下多喝了幾杯,很快就有了幾分醉意、話也多了起來,讓梁敬賢得以從他嘴裏套出話……顧風對梁敬賢不似對顧箏那樣警惕,很快就在不經意間說了不少絕不會對顧箏說的話,梁敬賢再結合心腹打探到的消息,終於弄清楚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梁敬賢把顧風送回岑家回府時,坐在燈下看書的顧箏急忙起身相迎,替梁敬賢換衣裳時一股淡淡的酒味直衝鼻下,讓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你喝酒了?”

    “我已經事先梳洗過一番了,你還是聞出來了?”梁敬賢曉得顧箏一向不喜酒味,回內院時已經先在外書房梳洗了一番、還特意換過一身衣裳,不曾想才一靠近顧箏就被她聞了出來,讓他苦笑著說道:“看來今後我還真是一滴酒都沾不得,免得被你趕去書房睡。”

    顧箏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不客氣的接上話:“說對了,你今兒就得去書房睡,我可不想一夜都聞著你身上的酒氣。”

    “別別別,我這不是為了替你打探消息嗎?”為了賴在臥房和顧箏一起睡,梁敬賢急忙把打探到的消息合盤托出:“我是為了早點把岑家的事打探清楚,才可以邀大哥下館子喝了幾杯……不過這酒我也沒白喝,我已經從大哥嘴裏打探到你想知道的事了。”

    梁敬賢的話果然勾起了顧箏的興趣:“事情都打探清楚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與我聽聽!”

    “事情和岑老爺新抬回家的那位白姨娘有關,聽說那位白姨娘早前是梨香園的紅牌,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岑老爺包養過幾年,並不是岑老爺新近才瞧上眼的人,”梁敬賢說著頓了頓,理了理思緒才緩緩往下說道:“只不過她被岑老爺包養了幾年後突然不告而別,時隔多年卻又突然出現,主動找上岑老爺、最後以姨娘的身份被抬進岑家。”

    顧箏對白姨娘的身世並不感興趣:“白姨娘的事和我哥哥有何干係?”

    梁敬賢有些無奈的讓顧箏稍安勿躁:“你別急,聽我慢慢往下說———白姨娘自身的確和大哥沒任何干係,但她時隔多年突然找上岑老爺時,身邊卻帶著一個自稱是岑老爺親生骨肉的孩子。那孩子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子,和岑老爺年輕時十分神似,簡直就是岑老爺活脫脫的翻版,讓人無從質疑他的身份!”

    梁敬賢的話讓顧箏滿臉震驚,電光石火之間想通了許多事:“白姨娘竟然替岑老爺生下一子,怪不得如此受岑老爺的寵愛,連趙姨娘也被她比了下去!還有哥哥,他如今在岑家的地位定然十分尷尬,怪不得他最近那麼不對勁……”

    岑老爺當初是因為無法再生育且後繼無人,無奈之下才選擇過繼顧風為嗣子,如今他突然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然便不會再把顧風當成兒子栽培和看待了,甚至還會生出許多對顧風不利的念頭!

    一思及此處,顧箏不由緊張的拉著梁敬賢的手:“岑老爺可是為了那個孩子,故意刁難哥哥?”

    梁敬賢清楚這些事顧箏早晚會知道,因此他並未隱瞞顧風的處境,一五一十的如實相告:“嗯,白姨娘帶著兒子認祖歸宗後,岑老爺便隱隱流露出不想讓大哥繼承家業的意思,雖然他明面上並未……”

    顧箏從梁敬賢嘴裏得知,白姨娘一帶著兒子認祖歸宗,岑老爺明裏暗裏便開始打壓、刁難顧風———顧風原本幫著岑老爺打理岑家的庶務,如今這些權利也被岑老爺收回了大部分,就連岑家原本打算替顧風走門路謀官,現在岑老爺也以搭不上關鍵人的路子為藉口,一直拖著不肯辦。

    而在岑老爺無法替顧風謀官的同時,卻耗費重金給白姨娘的兒子請了名師教導,據說還要想法子先給他捐個一官半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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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薄情寡義

    顧風如今在岑家的地位可謂是十分尷尬,不但受到岑老爺的不喜和打壓,還受到岑家上上下下人的怠慢。但為了不讓顧箏擔心,顧風一直把這些事隱瞞得嚴嚴實實,在顧箏面前隻字未提。

    至於岑家的人,他們是得了岑老爺的囑咐,才不敢把事情透露給顧箏這個宣平侯世子夫人知曉,免得顧箏為了顧風和岑家鬧翻,破壞岑、梁兩家之間的姻親關係。

    一直被刻意隱瞞的事情浮出水面後,顧箏一面氣惱岑老爺薄情寡義,一面又十分心疼顧風:“哥哥怎麼這麼傻?岑家發生這麼大的事竟一直刻意瞞著我!他若是一早便告訴我,我也能替他想個應對的法子啊!他怎能獨自一人扛著這事?”

    “不行!我要去找哥哥好好的談一談!”顧箏怕顧風故意躲著她,便拉著梁敬賢要他幫忙:“明天一早你就替我把哥哥約出來,我要親自和他談一談,問他今後有何打算———我不能讓他一直如此憋屈,被岑家的人白白踐踏!”

    梁敬賢自是一口應下,第二天一大早便和顧箏一道去了一處茶館,把顧箏安置在雅間後親自去岑家請顧風。不曾想梁敬賢人才到岑家大門外,就意外得知一個消息,讓他顧不得在岑家多做逗留,匆匆忙忙的趕回顧箏所在的茶館。

    顧箏見只有梁敬賢單獨一人回來,以為顧風對她避而不見:“莫非哥哥曉得所有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不肯來見我?你怎麼不把他硬拖過來?”

    梁敬賢面色凝重的緩緩搖頭,先上前一步扶穩顧箏、方才緩緩的說出一個壞消息:“不,我沒來得及和大哥見面———我一到岑府大門外就偶遇大哥的長隨,他告訴我大哥昨天夜裏突發急病,如今依舊昏迷不醒,我怕你著急,便沒進府、先掉頭趕過來給你報信。”

    “什麼?!我們即刻去岑府看看!”

    梁敬賢的話讓顧箏大驚失色,隨即片刻都沒有耽誤,立刻拖著梁敬賢趕往岑家……

    顧箏突然趕到岑家讓岑老爺感到十分意外,且顧風明明已經病了,但岑老爺卻只字未提、只若無其事的和顧箏夫婦拉家常:“彎彎、子良,你們怎麼一大早就回來了?也沒見你們提前使個人來說一聲……”

    顧箏如今一顆心全都係在顧風身上,哪有心思和岑老爺客套,一邊往顧風住的院子走去、一邊直截了當的表明來意:“我聽說哥哥病了,心裏放心不下便過來看看。”

    顧箏的話讓岑老爺臉色微變,似乎有些惱怒把顧風突病一事傳出去的人,但眼見著顧箏一進門就直奔顧風住的院子,他便知道攔不住顧箏前去探病,只能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嗯,風哥兒昨晚是有些不適,不過他剛剛已經醒過來了,應是沒什麼大礙……你去瞧瞧他也好。”

    顧箏顧不上和岑老爺多說,很快就和梁敬賢一起趕到顧風養病的屋子,一進屋就見前幾日見面時還好端端的顧風,如今面色蒼白得嚇人,詭異的是他整個人卻胖了一圈,讓昨日才和顧風見過面的梁敬賢大吃一驚:“為何一夜之間你竟胖成這樣?昨日你我把酒言歡時你還不是這個模樣,還和往常沒什麼兩樣啊?!”

    倚在床頭的顧風見是顧箏夫婦來了,費力的撐起身子,衝顧箏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阿妹來看我了啊,來,別站著了,快坐……”

    顧箏卻死命的盯著顧風不肯坐下,因為她很快就覺察到顧風身上不是胖而是浮腫……

    這樣的顧風讓顧箏心疼得厲害,努力的眨了好幾次眼才把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逼了回去,繃著一張臉坐到顧風面前:“你都這樣了還想繼續瞞著我?若不是子良打探到岑家的事,我是不是得等到沒了哥哥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顧風從小最怕的就是顧箏生他的氣,如今一見顧箏又哭又氣,立時慌了起來:“阿妹你別生氣、也別擔心,我沒事,就是身子有些小毛病而已!真的,這毛病雖然有些怪、病得也有些突然,但卻無大礙,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顧風的話讓顧箏的臉色逐漸一片陰沉,只見她沉默了許久後也不著急問顧風究竟得了什麼病,反而提起顧風一直瞞著她那件事,開門見山的和顧風把話挑明:“哥哥你別和我裝傻了,事到如今你打算怎麼辦?”

    “……”這回換顧風沉默不語,不接顧箏的話。

    顧箏卻不肯就這樣放過顧風,進一步逼問他:“哥哥打算就這樣不管不問,等著被人踩到頭上?還是打算就這樣不上不下的呆在岑家,尷尬一輩子?”

    顧風見顧箏已經全都知道了,只能歎了口氣,一臉溺愛的摸了摸顧箏的頭:“阿妹,尷尬不尷尬我不在乎,世子之位我更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娘家有沒有人願意幫你撐腰,在乎你在夫家的日子會不會過得舒心愜意!”

    顧箏聽了淚盈於睫,感動之餘暗暗的下定決心一定要救顧風:“哥哥你實話告訴我,近來岑老爺待你如何?”

    事到如今顧風也沒什麼好隱瞞了:“岑老爺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待我自然便不如從前了,不過他明面上倒沒什麼表示……”

    就算顧風不說,顧箏也能猜到岑老爺就算沒有明目張膽的為難顧風,心裏定然後悔莫及,後悔早早的就過繼了顧風,更是不願意按照規矩把爵位傳給顧風繼承!

    顧箏明白岑老爺不是個重感情的人,因此顧風雖只說了寥寥幾句,她卻能想象得出顧風如今在岑家的日子一定過得十分艱難,明裏暗裏會被各種排擠和嫌棄……一想到顧風受了委屈卻不曾告訴自己、自己一人默默的承受,顧箏不由滿臉心疼,緊緊的握住顧風的手。

    顧風輕輕的拍了拍顧箏的手,給了她一個“別擔心”的神色,為了不讓顧箏擔心、他很快就把話題岔開,提出對自己突然得病的困惑:“我這幾日都在家裏,一直不曾出門,只昨日出去和子良小酌了一回,哪知偏偏呆在家裏也會得病,仔細想想我這病病得有些莫名其妙,且還又凶又猛……”

    顧箏聞言不由細細的將顧風上下打量了一遍,越看越覺得顧風不像是病了,反而像是被下了藥……電光石火之間,顧箏突然回想起當年岑七郎是如何突然猝死,以及唐姨娘如何被誣陷成害死岑七郎的凶手,還有生下岑七郎的錢姨娘是如何“病死”的。

    這一切一切都是岑老爺得知自己無法生育,得知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是小妾和別人通奸得來的雜種後一步步布下的局———岑老爺的心狠手辣顧箏可是親眼見識過,從他連無辜的稚兒都不肯放過這一點,便能看得出他一旦做出決定,為達目的、任何阻礙他的人他都會想方設法的鏟除!

    顧箏細細的回想了岑老爺以前處理事情的手段,再把那些手段和岑家最近發生的事、以及顧風突病一事聯係在一起,立時大驚失色、意識到岑老爺已經做出了決定———他這是要替新認回來的兒子鏟除障礙,是打定主意要把岑家的家業、以及爵位交到自己的親生骨肉手上!

    畢竟顧風縱使身上同樣有一半留著岑家的血,如今也已經成為岑家的嗣子,但他終歸不是岑老爺的親生骨肉,到底是隔了一層……如此一想,顧風突染怪病一事也有了解釋!

    意識到岑老爺已經在逐步除去沒有利用價值的顧風後,顧箏氣得猛一拍床沿:“沒想到岑老爺一點舊情都不顧念,竟心狠手辣的想將哥哥除去!”

    顧風見顧箏一臉憤憤不平,急忙問道:“阿妹你可是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沒錯,我要是不來這一趟,還發現不了岑老爺的險惡用心……”

    顧風比顧箏晚進岑府,因此他並不知道當初岑府裏發生的那些事,顧箏一五一十的把那些陳年往事說了一遍後,還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哥哥突然病倒一定和岑老爺有關!他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在這個家裏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找機會給哥哥下藥對他來說更是輕而易舉的事!”

    顧風顯然沒料到事情的真相竟會是這樣,聽了顧箏的話後沉默了許久都沒出言,顧箏卻很是替顧風感到不平———當初岑家後繼無人時,岑老爺就把顧風當成寶貝,硬是要將顧風過繼到岑家;如今岑家後繼有人、顧風失去利用價值了,他竟就這樣毫不留情的對顧風下毒手!

    顧箏如今已經出嫁,自是不必看岑家人的臉色,當下就要去找岑老爺、替顧風討個說法:“我這就去找岑老爺把事情說清楚,大不了我們一拍兩散、不做他們岑家的人!我就不信不姓岑這日子就過不下去!”

    顧箏說做就做、立刻就要去找岑老爺理論,顧風見了急忙拉住她不讓她走:“阿妹你先別衝動,你現在還不能和岑老爺鬧翻,鬧翻了你可就沒娘家撐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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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敲打

    顧風雖是在和顧箏說話,但一雙眼卻如鷹眼般犀利,目不轉睛的看著梁敬賢:“你如今已為人婦,無論何時都需得有娘家人撐腰,在夫家才能挺直腰杆說話!所以為了不讓你被夫家人看扁,你不能和岑家鬧翻。”

    顧箏知道顧風說的話句句在理,但她卻對梁敬賢十分有信心,相信有梁敬賢在就會有例外:“哥哥你別擔心,子良不是那樣的人,他並不看重我的身份,即便我沒了娘家撐腰,他待我也會一如既往。”

    顧風卻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梁敬賢,硬是拿話逼梁敬賢表態:“子良,你是怎麼個態度?你真的不介意阿妹娘家如何?”

    梁敬賢擁著顧箏,不假思索的表明態度:“你無需顧忌我家人會如何看待彎彎,無論以後岑家如何,我都會保護好彎彎……你們大可放開手腳去處理岑家的事。”

    梁敬賢的保證讓顧風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希望你別讓我失望!”顧風嘴上雖對梁敬賢還是有些不客氣,但他轉而對顧箏說話時卻還是流露出對梁敬賢的信任:“阿妹,你沒看錯人,把你交給他照顧我很放心。既然如此,你大可放心,我自會把這件事處理好,我的病也很快就會好起來,你不必再為我憂心。”

    顧箏卻依舊不放心讓顧風獨自一人面對此事:“哥哥打算如何處理?”

    顧風笑而不言,只讓顧箏替他去把岑老爺請來:“你只需替我把岑老爺請來,我自有辦法把事情處理好。”

    顧箏扭了頭表示不願意讓顧風獨自一人處理這件事,打定主意要和顧風一起面對岑老爺,顧風無奈、只能求助梁敬賢,梁敬賢這回倒是很給顧風面子,半哄半騙的把顧箏往屋外帶:“我想這件事大哥心裏已經有了對策,我們若是相信大哥,就該讓他自己面對和處理……”

    顧箏憤憤不平的向梁敬賢抱怨道:“可岑老爺實在是太可恨、太狡猾了,我擔心哥哥應付不來,所以才想著幫他嘛!”

    “你這不是小瞧大哥嗎?再說了,這是大哥自己的事,關係著他一輩子,我們不能替他做選擇,應該尊重他的決定、讓他自己面對才是。”梁敬賢耐住性子勸顧箏,見顧箏依舊悶悶不樂,很快就補了句:“你放心,我會在背後支持大哥,絕不會讓他吃虧。”

    顧箏聽了默默的思忖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接受了梁敬賢的勸說,不過她雖然按照顧風的意思去把岑老爺請來,但心裏卻早就做出決定、暗暗的打定主意———就算是和岑老爺、乃至整個岑家鬧翻,她也一定要逼岑老爺收手!

    顧箏很快就重新回到岑老爺面前,冷著一張臉說道:“哥哥有要事和老爺商量,讓我替他請老爺過去一趟。”

    顧箏說完便做了個請的姿勢,岑老爺滿臉疑惑的看著一臉不善的顧箏一眼,再掃了立在顧箏身旁的梁敬賢一眼,最終點了點頭大步往顧風住的院子走去。

    顧箏先低聲對梁敬賢說了句“你且在此處等我”,方才大步跟了上去,不緊不慢的跟在岑老爺身後,輕描淡寫的提醒道:“如今子良的身份已不比從前,除了已被立為世子、將來必定要承爵,還是梁家三個房頭的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

    “梁家如今上上下下正合力替子良謀官,宣平侯更是有意讓子良接替他福建總兵的位置。這福建總兵曆來都是由世代鎮守福建的宣平侯擔任,加上子良先前在大敗南蠻國一仗也立了功,想來接替福建總兵之位是十拿九穩,只看他自個兒願不願意了。”

    顧箏雖然未直接和岑老爺對話,但走在她前面的岑老爺聽了她的話後明顯放慢腳步,豎起耳朵將顧箏說的每一個字都聽了去,那些話在岑老爺心裏轉了一圈,讓他很快就明白顧箏這是在暗示他梁敬賢將來不但會是新一任的宣平侯,還會擔任有實權的福建總兵一職。

    只是無端端的顧箏為何突然和他說這些?

    莫非顧箏這是在替梁敬賢拉攏人心、尋找助力?

    思緒轉到此處,岑老爺不由停步回頭,深深的看了顧箏一眼:“你怎麼突然提起梁家的家事?可是子良那裏需要助力?”

    “就算子良需要助力,以老爺之力怕是也幫不上什麼,”顧箏不客氣的拿話奚落岑老爺,見岑老爺被她的話堵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唇角一勾,帶著幾分輕蔑把岑老爺做過的事抖了出來:“有一事老爺興許不知———當年小七、唐姨娘以及錢姨娘的真正死因,我其實早已一清二楚,知道真正想讓他們死的人是誰!”

    顧箏的話讓岑老爺臉色大變,眼底有著一閃即逝的殺機:“你在胡說些什麼?!”

    “子良雖隻算半個武官,但老爺別忘了你可是地地道道的文官。”顧箏自是敏銳的捕捉到岑老爺眼裏閃過的那絲殺機,當下便把梁敬賢搬出來警告岑老爺,讓他別妄想對她動手。

    果然,顧箏話音才落,岑老爺便握了握拳頭、強行忍下對付顧箏的衝動:“你到底想說什麼?!”

    “明人不說暗話,我哥哥病得實在是蹊蹺,這件事我不會就這樣算了,”顧箏毫不畏懼的迎上岑老爺陰沉的目光:“還望老爺好自為之、早點收手,別傷了岑、梁兩家的和氣。”

    顧箏這是借梁家的勢威脅岑老爺,逼他不得不忌諱他們兄妹、打消加害顧風的念頭。

    岑老爺自是讀懂了顧箏的威脅,被她這一席話嗆得臉色陰晴不定,再一抬眼見顧箏竟眼含諷刺、麵帶輕蔑,一時惱羞成怒、手一揚就想教訓顧箏……

    可惜岑老爺的手還沒落下,就被如鬼魅般突然出現的梁敬賢抬手格開,並被梁敬賢刻意外放的力道推得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岑老爺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後一臉震怒:“反了、反了!你們竟敢以下犯上、忤逆長輩?!”

    “沒人能對我的女人動手,”梁敬賢正眼都不看岑老爺一眼,把顧箏護在懷裏後側身對著岑老爺,明目張膽的給顧箏撐腰:“彎彎是我這輩子要護著的人,誰和她過不去就是和我、以及整個宣平侯府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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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7:52: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驚夜

    岑老爺擺出長輩的架子也未能壓製住顧箏夫婦,那他便沒轍了———論權勢岑家不如梁家,論武功岑老爺也不及梁敬賢一根手指頭,這讓岑老爺最終只能冷哼了一聲,怒氣衝衝的去找顧風。

    可惜岑老爺一進門、還沒來得及向顧風控訴顧箏的忤逆,顧風便開門見山的進入正題:“父親,我請您過來是想和您談談承爵一事。”

    岑老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政府,誤以為顧風打算和顧箏聯手逼迫他,以保住顧風的世子之位,臉色比剛剛進門時又陰沉了幾分:“你想怎麼談?”

    顧風一心為顧箏著想,想替顧箏保留住岑家這個娘家,畢竟女子在夫家若是沒有娘家撐腰,多少會被人輕視和怠慢。

    因此顧風沒有捅破岑老爺下藥害他一事,只很有骨氣的主動放棄承爵的資格:“我不想承爵,也願意主動和您脫離父子關係,但我有一個條件……”

    顧風的話讓岑老爺大感意外,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你不想承爵?”

    顧風一臉肅然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把自己的意思重複了一遍:“嗯,我可以把世子之位讓給您的親生骨肉,只要您能答應我提出來的條件。”

    岑老爺眯著眼打量了顧風片刻,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顧風答道:“我希望您能夠善待我妹妹,讓岑家永遠是她的娘家,遇事會替她出頭、撐腰,僅此而已。”

    顧風此言一出,算是給了岑老爺一個台階下。

    但岑老爺要是答應和顧風脫離父子關係,那就會讓人說閑話,說他為了讓親子承爵、逼迫嗣子離開讓位……岑老爺自是不想讓人詬病,當下便故作不悅的訓斥顧風:“胡鬧!七娘是我們岑家的姑娘,我自然會善待她、給她撐起娘家的面子!你給我好好的養病,休得胡思亂想……”

    岑老爺的虛偽讓顧風搖頭笑了笑:“明人不說暗話,老爺不必和我虛與委蛇,我是誠心想和老爺做這個交易的,”顧風已經不再稱岑老爺為“父親”,並且不等岑老爺再惺惺作態就直接拋出誘餌:“我自有妙計讓白姨娘的兒子成為岑家唯一的兒子,繼承岑家所有的一切。且此計既不必讓你我脫離父子關係,你也不用背負罵名、被世人不齒。”

    不用和顧風脫離父子關係,岑老爺就不會背負罵名、被人罵薄情寡義……

    顧風的話果然讓岑老爺十分心動,略一思忖便不再惺惺作態,語氣裏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急切:“哦?你且說說你有何妙計?”

    顧風毫不猶豫的把剛剛才做出的決定全盤托出:“我可以……如此一來,一切不就順理成章了?沒人會怪老爺你……”

    顧風這條妙計對岑老爺來說還真是百益無害,也可以讓岑老爺不必徹底和顧箏翻臉……岑老爺不動聲色的在心裏合計了一番,再回頭想了想顧箏先前對他的敲打,意識到梁家以後很可能會幫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的勢力。

    如此一想,岑老爺很快就同意和顧風做這個交易:“好,我和你做這個交易。”

    “那就請老爺當著我的面立下契書,寫明我妹妹將來在夫家遇到任何難事,岑家一定會鼎力相助、替她撐腰,”見岑老爺點頭答應,顧風方才輕描淡寫的提了提自己的病:“除此之外,還得煩勞老爺費心替我尋個名醫,讓我的身子早日康複。”

    既然已經和顧風達成交易,能夠用更妥善、更體面的方法解決最大難題,岑老爺自然就沒必要繼續加害顧風、惹顧箏翻臉,爽快的應下顧風的要求、答應立刻替顧風尋找名醫,隨後岑老爺又喊人進來服侍筆墨,把親筆寫的契書交給顧風後方才起身離去。

    岑老爺才剛走、顧箏便急忙推門而入,見顧風安然無恙的倚在床頭方才鬆了一口氣:“和他談得如何?”

    顧風笑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都談妥了,你且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顧箏雖將信將疑,但梁敬賢前頭說的那些話讓她選擇相信顧風,讓顧風自己處理這件事,因此只不放心的再叮囑了顧風幾句才起身告辭。

    …………

    七、八日後顧風果然親自登門,精神抖擻、紅光滿面的出現在顧箏面前:“瞧,我的身上的浮腫已經全都消退了,臉色也紅潤了不少,身子已經大好了。”

    顧箏圍著顧風轉了一圈,將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見他果然已經一掃病態、方才高高興興的拉他入座:“好了就好!對了,是怎麼好起來的?”

    顧風衝顧箏眨了眨眼,道:“那日你們走後老爺便讓人送了一盅補品給我,吃完那盅補品我的病便一夜之間全好了。”

    顧箏自然曉得不是因為補品的緣故,而是顧風和岑老爺談過後,岑老爺打消了加害顧風的念頭、暗暗的給了解藥,顧風才會一夜之間大好……不過無論如何,岑老爺放棄加害顧風的念頭,總算是讓顧箏鬆了一口氣。

    誰曾想顧風登門拜訪那天夜裏,就有人深更半夜急敲梁家大門,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裏傳得極遠,讓睡在內宅的顧箏、梁敬賢也被吵醒。

    顧箏醒來後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陣喧嘩聲,那陣喧嘩聲越來越清楚,仿若源頭離她住的秋霜苑越來越近,讓她心裏突然多了一絲不祥預感,不安的靠在梁敬賢懷裏:“不會是岑家出了什麼事吧?”

    “岑家能出什麼事?大哥早上不才剛剛來過嗎?你也瞧見了,他身子已經大好了,”梁敬賢無奈的將草木皆兵的顧箏按回被窩裏,又替她掖緊被角,方才下床往外走去:“你別胡思亂想了,我出去看看便知。”

    梁敬賢說完便披了件衣裳出去查看,不過須臾之間便折了回來,臉色一片凝重,身後還跟著顧風的貼身丫鬟信兒,信兒滿臉是淚、一見到顧箏便“撲通”一聲的跪在她面前,哭得傷心、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信兒乃是顧風的貼身丫鬟,這個時候應該守在顧風身邊服侍才對,怎麼會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梁府?

    信兒的突然出現透著一股不對勁,讓顧箏心裏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也沒耐性等信兒哭完,當下便猛一掀被子下了床,一個箭步衝到信兒面前:“是不是大少爺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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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7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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