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白鶴】通天仙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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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三十三章 離心的野心

    血色幼龍散出的血光在黑夜之中極為顯眼，不停地閃耀，如一道血色的漣漪，在天空之中蕩起波紋。

    不知道飛了多久，歐陽明的心神之中竟然感覺到一股很強的召喚之力。

    他身體之中的吞噬之力罕見地急切起來，這讓歐陽明心裡嘖嘖稱奇。這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從得到之後，一直表現得不溫不火，甚至有些散漫，但是此刻，卻急切起來。

    這種奇異的變化，讓歐陽明心裡確定，離心確實有大動作了。

    這樣一想，速度更快，如同一道把空間撕扯而開的電弧。

    空山新雨，沿路的景色優美，霧氣連天，花朵搖曳，但歐陽明的心裡卻沒一點兒欣賞的想法。

    心中越發急切，隱隱有種不妙之感，似乎只要去晚了，就會引發難以想像的後果。

    見到歐陽明面若寒霜，就算是大黃都不敢隨意地說話了。這一刻，歐陽明的身上似帶著一股火氣，可燃燒一切，就連他都不知道這股火氣從哪裡來，就是莫名的不爽。

    所過之處，強大的氣勢橫壓而下，萬獸辟易，無人敢挫其鋒芒。

    小紅動了動翅膀，大著膽子問：“你怎麼了？”這一刻，歐陽明身上的氣息，就算是他，都覺得無比恐怖。

    “沒事兒。”歐陽明輕輕點了點頭，身上狂暴的氣息消散了許多。

    念頭微微一動，便已邁入天人交感的境界之中。

    思考了一揮之後，目光灼灼地看著小紅，還是把藏在內心深處的疑惑問了出來，他問：“龍族與鳳族恩怨糾葛是不是很深？”他心中雖有答案，卻不敢確定。

    “嗯！”小紅微微點了一下腦袋，頭頂的七彩的羽毛也在隨風飄蕩起來。

    這種敏感的問題要是其餘人問，小紅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吐出一口火焰，把對方燒成木炭，還要嘲諷一聲沒大沒小。

    但歐陽明可是擁有鳳族血脈，而且鳳族血脈之濃，已經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這才點頭說是。

    牠搖了搖翅膀，接著說：“這種怨恨，是來自血脈之中的，很難說得清。”

    歐陽明眼眸中光芒一閃，低聲道：“果然如此！”進入大墟以後，他就有了這種猜測，尤其是在回劍峰之下的世界中，當見到自己施展天鳳之火那骨龍瘋狂的樣子，這個猜測瞬間便更加篤定。

    “咻咻咻……”破空之音響徹而開。

    化作數道長虹，快速遠去。

    ※※※※

    此時，在儋州與漳州交界處，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

    大地一片荒涼，漆黑幽深，無數吞天魔神的信徒目光呆滯，牙齒打顫，眼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鼻子與嘴巴扯在一起。

    若是細看，可以發現，這些信徒的動作、表情、甚至目光全都如出一轍。

    這個畫面，足可讓見到之人心裡發怵。

    山巔之上，一位男子放目遠眺，他一襲白衣隨著微風盪在身後。

    他面容俊秀，與身前這幅畫面格格不入。當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眸。這是怎樣的眸子啊？充滿了侵略性，似可吞噬虛無。讓人見到的第一眼，腦中就不由自主地浮出兩個字——野心。

    似要權傾天下的野心，這白衣男子，不是離心又是何人？

    離心手指摩挲著紫砂杯，腳上晃了一下，半杯紅色的液體隨著他手上的動作晃動。細細一看，竟是半杯新鮮的血液。

    他精氣神很足，身上的傷勢已經痊癒，目光隨意地瞥了身下的血影，右臂輕抬，把紫砂杯送至嘴邊，目中露出痴迷之色，身心舒暢地喝了一口鮮血，陰鷙道：“當初我跟你說過，要是你再有反骨，下一次，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現在你相信了嗎？”話語剛落，紫砂杯放下，嘴角一片猩紅，在黑夜之中尤為瘆人。

    “呸！魔神大人不會放過你的，棄道之人，棄道之人……”血影聲音斷斷續續，嘶啞乾澀，話語之中全是怨毒。

    言語畢，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朝離心吐了一口唾沫。

    只是，此刻的他已然筋疲力盡，氣血兩虧，再也不是那個曾經笑傲虛空的尊者。這一口唾沫剛剛吐出就已經無力墜落，根本就不曾沾染離心半點。

    離心目光更為陰鷙，就連躲都未躲，似笑非笑，道：“果然尊者的鮮血都是療傷聖藥，才喝了這麼幾次，我身上的傷勢就已經痊癒。再多喝一些，是不是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棄道之人！”血影雙目血紅，咬牙切齒。

    “哈哈哈哈，何為道？我便是道！”離心抬頭看著星空，目光火熱。

    一口把紫砂杯中的鮮血喝了個乾淨，五指握緊，用力一捏，這紫砂杯瞬間化為粉末，接著說：“我曾說過，屠盡眾生我便為佛，以數万信徒鮮血開啟祕境，得魔主傳承。只要此事兒一成，整個靈界，誰人可以阻我？”說著，便一臉張狂地大笑起來。

    血影的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傷口，縱橫交錯，鮮血淋漓。

    有的地方甚至可見森然白骨，一股腐爛的氣息迴盪漾而開。

    他用力吐了一口寒氣，就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就撕扯到身上傷口，一股錐心的疼痛襲來，似可讓人暈厥。但詭異的是卻沒流出一滴鮮血，因為血影身上的傷口已經經過特殊處理。尊者的鮮血到底有多珍貴？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但對於擁有吞噬能力的離心而言，價值連城。

    “你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血影吸一口涼氣，輕聲開口。

    離心卻不以為意，得意得瞅了他一眼，淡淡道：“知道為什麼是我站著，你卻像個狗一樣趴著，並且生不如死嗎？”

    血影反擊：“連自身信仰都不堅持的人，又能這麼舒心地站多久？道不是這麼求的，這不是求道，這是入魔！現在你的道心已經徹底被魔意荼毒，那此生就注定與大道越行越遠，越是所求之物，越是得不到！就如清晨的陽光與傍晚的晚霞，相互追逐，卻怎麼都觸碰不到；就像彼岸花的花朵與葉片，永不相見。你早已經失了道，卻在這談得道，好不好笑？”說完，便大笑起來。

    離心眼中狠辣之色一閃，如一道白色閃電一般，重心向下一沉，直接捏住血影的脖頸。

    聲音中像透著冰渣，冰冷徹骨：“用不著你對我說教！”眼神瘋狂無比，無數血絲蔓延，像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但血影卻一點兒也不怕，眼睛瞪得滾圓與他對視，甕聲甕氣，道：“有本事殺了我！”

    “殺了你？”離心重複了一遍。

    五指用力一捏，把血影從地上提了起來，雙腿離地。

    隨意一扔，血影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撞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之上。

    僅僅一剎，青石寸寸崩潰，他嘴角向一抿，露出一道驚人的弧度，嗤笑道：“死？你太天真了！我還要用你的魂魄以這千萬信徒之血佈局，召喚祕境，進入龍族世界，死，怎麼可能讓你這麼輕易的死去？”

    清晨，陽光把大地之上的寒氣與黑暗同時驅散。

    離心眼中血芒一閃，抬著頭，道：“時間差不多了，大局初成，局勢已經明朗。是時候，收麥子了……”

    話音一落，身子之上散出血霧，一股陰晦之氣四散而開。

    血霧之中，離心雙手快速掐訣，無數晦澀、繁瑣、難懂難學的法訣打了出來。

    整片山脈，轟鳴炸響，一陣接一陣風雷之音轟鳴而起，連成一片。

    半晌之後，地動山搖，一座如亙古便在的血色祭壇緩緩從地下升起。上面色澤斑駁，在祭壇中間，有一個三尺見方的大坑，沾著血漬，卻已經乾涸，形成一種難以名狀的顏色。

    就連天空，都突然陰沉下來，鉛云密布，銀蛇共舞，狂風捲動。

    驚雷炸響，不絕於耳，整片天空的顏色渾然一變。

    “去！”離心抬手一引！

    數以萬計的信徒像魔怔了一般，爭先恐後地朝祭壇衝去。

    眼神渾濁，茫然，沒有絲毫神誌。

    踏上祭壇之後，五指如刀，不停在身上亂抓，瞬息之間，就皮開肉綻。

    可這些人就像毫無察覺一樣，尤其是見到鮮血之後，變得更加瘋狂。

    面容扭曲著，用力向身體的五臟六腑抓去，很快，身體就變得潰爛。

    鮮血順著祭壇不停下陷，但這三尺見方的大坑，似怎麼都無法填滿一樣，無論有多少鮮血流進其中，都會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收。

    血，刺目的鮮血，把半邊天空都染成紅色。

    離心目露痴迷，瞇著眼睛，雙手攤開，做了一個擁抱藍天的動作，用力吸了口氣。

    輕聲道：“血影，看到了嗎？我就要成功了！”

    血影不答，但眼中的狠毒之色卻到了讓人心悸的地步。

    一個、兩個、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死在祭壇之上，死狀極為淒慘，身體千瘡百孔，全是鮮血流乾而死。

    但就算到死，眼中依然沒有解脫之色，甚至靈魂都受到束縛。

    不知過了多久，瓢潑大雨說來就來，似想把這世上的骯髒、罪惡、不公，所有的一切全都洗乾淨。


第壹千零三十四章 攻心

    雨越來越大，如一道雨幕蓋在大地之上，沒有一點兒停歇的意思。遠遠看去，群山、大地都籠罩在雨幕之中，一片蒼茫。

    但奇異的是，這祭壇之上，卻沒有一滴雨滴沾在上面，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阻隔。

    離心心情好極了，他隨意地瞥了血影一眼，平淡道：“好了，現在輪到你了。”

    只見他右手凌空一抓，掌心之中迸出一道強大的吸力，血影的身體不受控制，直撲離心的右掌而來，直接被他扭住脖頸。

    這個時候，就算是離心，目光也變得凝重起來。只見他左手中指挺直，一股神秘的力量運至其上，這中指的顏色變化，如腐朽了一般，陰晦不吉。他嘴中輕輕吐氣，道：“畏天者違心，違心者畏善。今日，我就要破了這天，這片天地束縛不住我！我言，我便是天；我言，我便為道。”

    這聲音狂妄不羈，迴盪八方。帶著一股難言的霸氣，遙遙地傳向了不知名的遠方。彷彿整片天地之中，都迴盪著這無與倫比的恐怖之音。

    平心而論，離心是個梟雄。

    實力、信心、做事的執行力全都不缺，卻唯獨缺了一顆向善、正直的心，這是他最強的一點，但又何嘗不是他的弱點呢。

    話音剛落，左手一指點在血影眉心，如抽絲剝繭一般，輕輕向外一拽。

    一條白色絲線被緩緩從他身體之中拽出，如因似果，似道似緣。離心將其認真地纏在自己的指尖，一臉凝重。血影的魂魄是打開祕境，通往龍族世界最重要的一環，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這一霎，就算尊者心志如鐵，不動如山，血影也發出一聲淒厲到難以形容的慘叫。因為撕扯而出的，是他的靈魂，是他淬煉了一生的真靈。這種靈魂深處傳出的疼痛，比身體上的，痛了千倍萬倍，簡直不可同日耳語。

    聽著血影的慘叫，離心手上動作更快了一些。

    手上的白絲凝聚，因果造化，童年記憶，甚至還有一些難言難訴的東西，所有的一切都被撕扯而出，漸漸凝成一個人形模樣。

    血影嘴中的慘叫已經停了下來，他已經沒有力氣慘叫，雙目也變得呆滯。

    卻依然沒有斷氣，身體蜷縮在一起，在漂泊大雨之中，咧著嘴之笑，衣服上全是雨水。

    當初橫壓一方，霸氣凜然的尊者變成這種模樣，實在可悲可嘆。

    但這就是現實，成王敗寇，一切都得靠自身的實力說話。

    離心目光灼熱，抬手一揮，血影的靈魂便融入祭壇之中。

    他手指一掐，沉聲道：“今日，吾以尊者之魂，以萬人鮮血作為祭祀，開龍族祕境！不信因果，不服定數，就算有，我也要逆天改命，啟！”

    話音剛落，血池之中的鮮血化作無數血色長蛇，凌空亂舞。

    磅礡的陰氣從祭壇之中散了出來，鮮血如水流一般擴散，如刀畫痕似乎想在祭壇上雕刻出某種形狀。

    這一幕要是有人看到，身體之中定會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涼意，陰冷之氣鋪面而來，心神直接炸開。

    忽然，血影的靈魂在鮮血之中突然一凝，把血池之中的鮮血吸收，一股又兇又惡的氣勢散開，氣勢越來越強。

    與此同時，群山顫抖，霧氣翻滾，大地之上突兀裂開一道口子，就像被一雙大手撕開一樣，磅礡的霧氣從中散了出來。

    離心呼吸急促，目光灼灼。

    可就在這個時候，雨幕之中突然傳出一道炸響之聲。擴散之下，落下的雨滴，風雨之中搖搖欲墜的樹葉，晃動的大地，似所有的一切，都出乎常理的一頓，時間在這一剎如被靜止。

    這一道聲音之中，竟擁有一種難以察覺的法則之力。

    離心瞳孔猛地一縮，心中一揪，暗道，究竟是誰，竟擁有這種實力？

    卻也談不上恐懼，在靈者，擊敗他離心之人或許有，但若說擊殺，那絕無可能，這是強者的自信。

    當然，這一刻，無論是誰，都阻擋不住他前進的步伐，神擋殺神，佛擋弒佛。

    “轟……”這雨幕像被一股絕強的力量隔開，這狂風驟雨之中，一道三丈寬的弧線直接蔓延至離心身前，這個範圍之力，沒有一滴雨，這個範圍，如一個桎梏。

    “裝神弄鬼！”離心冷哼一聲，手掌一抬。

    “翻雲掌！”他冷喝一聲。

    陡然間，方圓百丈之內的雨幕全都翻滾起來，瞬間倒轉。

    雨幕之中，突然凝聚出一隻黑色手掌，磅礡無比，五根手指上的紋路清晰無比，散著磅礡的黑氣。這手掌，就像從一道漆黑深邃的裂縫中突然伸出來的一樣，煞氣驚天動地，一股磅礡的威壓橫壓而下，這黑色的光芒，似能把世上的一切都徹底腐蝕。

    霎時，直接對這弧線一按而去。

    天空轟鳴，磅礡的氣浪倒轉而開，一擊之下，百丈之內的雨幕直接被向外捲了出去。

    真要形容的話，就像一個由雨滴組成，膨脹之後炸開的皮球。尊者之威，有此便可管中窺豹。

    “哈哈，離尊者手段不減當初。我之前還在想，要是你現在太弱，擋不住我一招該如何是好，那多沒趣。”一道聲音劃破雨幕，在離心耳邊迴盪。

    “是你？”離心先是一怔，但隨即露出驚喜之色。

    當真是驚喜，先是驚，後是喜。

    驚的是歐陽明竟踏入尊者，這種力量，必然是尊者，這點離心相信絕不會有錯。喜的是說話之人竟是歐陽明，當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聲音在他夢境之中出現過千次萬次，他怎麼可能忘記？

    當然，這裡說的是在夢裡吞噬歐陽明身體之中的吞噬之力與天鳳之火，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真要說起來，這一段時間，離心把儋州都翻了好幾圈。

    但歐陽明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竟連一點兒消息都未傳出。不得已之下，他就把歐陽明擁有長生丹的消息傳了出去，這麼做主要有兩個目的。其一，利用兩州之內壽元將盡修士的力量來尋找歐陽明，只要一發現蹤跡，離心便會如雷霆一般出手，又快又狠，讓他怎麼都跳不掉。

    其二，藉機讓艾宏力倒向自己這邊，增加自己這邊的勝算。

    可惜，這兩個目的竟連一個都沒有達到。

    切確的來說，這是個陽謀，就算眾人知道有人故意推動，也會情不自禁地往裡面鑽。

    因為長生丹能夠讓生機延續，能得到無數壽元，這種誘惑，對於壽元即將枯竭的修士來說，其誘惑力，大到難以想像。

    但令離心意想不到的是，這種手段，都沒找到歐陽明，他所存在的痕跡，就像被抹去了一樣，無聲無息。

    他怎麼都想不到，歐陽明早就進入大墟，不在儋州與漳州，又怎麼找得到？

    “不錯，是我！”歐陽明化作一道長虹，落在距離心千丈的地方，一襲白衣如雪，雙手負在身後，一臉平淡、安閒。

    看著前方如同地獄的祭壇，搖了搖頭。現在的他已經化作一條巨龍，一飛沖天，再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崛起的步伐，再也不是那個被追殺得落荒而逃的中階靈者了。

    在靈界之中，如今的他是站在靈界金字塔頂端的尊者，丹田化湖，渡過九道天劫，踏入天人交感的玄妙之境。

    並且，親眼目睹了毒丹世界的法則構建，實力強橫無匹。所以再次見到離心之時，哪怕對方是一位巔峰尊者，他也是一無所懼。

    離心看著歐陽明，心情極為複雜，心中暗道，這……這才過了多長時間，他怎麼突破的？龍族的吞噬之力與鳳族之火真強到這種地步？如果我能得到，再進入龍族世界……

    一想到這兒，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像燃燒的星辰，似能融化一切。

    眼中血色一閃：“既然來了，就別走了，你身體之中的龍鳳之力，我要了！”他一臉狂驕，似乎他說要，你就得給，不給，他就自己搶。

    “哈，就看你有沒有這種本事了。”歐陽明面如平湖，波瀾不驚。

    離心深眼中露出一抹奇異之色，道：“這句話，很多人都跟我都說過。”他故意頓了一下，輕輕舔了一下嘴唇。聲音如從九幽寒潭之中傳出一樣，冰冷徹骨：“可最後說過這話的人都未得善終，靈力被我吞噬，就連靈魂都被我放在燭火之上炙烤百年，連再入輪迴，踏六道轉生也都成了奢望。”

    “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歐陽明評價了一句，一臉平靜。

    “把好人都殺了，我就是好人了。”離心說。

    兩人看似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但其實暗中的較量早就開始了。

    攻心，是的，就是攻心。

    到了尊者這個層次，心境很難在有起伏波瀾。

    可要是能在交戰前讓對方對所持之道產生懷疑，就能在氣勢之上壓倒對方，在交手之中佔盡先機。

    畢竟，氣勢一但被壓制，一身實力最多能發揮八成，尊者之間的戰鬥，勝負可能就在這兩成之間浮動。

    所以才有之前這一幕。

    就在這個時候，四獸也趕到了。

    多臂金剛雙目通紅，身上肌肉如虯龍一般，強橫的氣勢橫掃而出，百丈之內的空間轟然炸開，靈氣倒轉，暗流湧動，身形一動，長嘯一聲道：“主人，我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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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三十五章 壓制

    大雨如一道道珠簾，垂掛在天地之間，連成一片。

    歐陽明目光灑脫地瞥了金剛一眼，輕聲道：“不用，我倒想看看，天鳳之火與吞噬之力，我不想給，誰能取走？”這聲音聽起來平淡安閒，但話語之中所表露的內容卻厚重如山，似能將大地都砸出深坑。

    厚重的並不是這句話，而是說話的人。因為他是尊者，是渡過九道天劫的尊者。

    他是歐陽明，擁有龍鳳之力，一言可為天下法。

    小紅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翅膀凌空一甩。

    瞬息之間，方圓十丈之內由雨滴形成的珠簾被抽絲剝繭一般寸寸剝離，化為白霧瀰漫。

    牠高傲地叫了一聲，讚歎道：“對，這才是我的族人！高傲無比，頭顱永不低下，縱然站在萬丈懸崖之前，依然豪情萬丈，不畏天，不畏地！”

    離心聽著這聲音，目光無視空間，瞬間鎖定小紅。不知想到了什麼，重重舔了一下嘴唇。

    至於歐陽明，雖然他身上氣勢極強，可僅僅是一個新晉尊者，在他的內心深處，並沒有太過慎重。

    念頭一沉，氣機圓潤如一，氣勢引而不發，深藏血肉之中，對與每一塊肌肉的掌控都入微入精，做到一羽不能加，一蠅不能落。可以想像，一旦這潛藏的力量爆發，必然驚天動地，驚世駭俗。

    同時，腳步向前一抬，如鯤鵬撲食一般，直撲歐陽明而開。重心一沉一降，不可捉摸。拳上纏繞著一圈血光，一拳搗出，但拳頭四周的空氣，卻連一點漣漪、波動都未蕩起。

    這一拳，看似平平淡淡，但力道卻澎湃如海。

    到了尊者巔峰，每一次攻擊都可以說隨心而發，是圓是方，是曲是直，全憑一念思量。並且蘊含天地之力，祛其冗雜。可越是如此，拳頭之中暗藏的力道也就越大，愈加的危險。一招不慎，就會遭到連綿不絕如洶湧波濤般的攻擊。

    歐陽明雖然之前表現得不屑於顧，但那只是攻心之計。

    手上動作極快，不敢託大。重心如水銀一樣在身體之中晃動，架子拉開，擺出一個四兩撥千斤的太極守勢。

    “啪……”歐陽明步子向後撤了半步，手腕如水蛇一樣游動，將力道運至掌心，留有餘韻，借力打力向外一撥。

    可離心一生生死激鬥無數，戰鬥經驗何其豐富？

    變搗為纏，順著他的手臂騰挪而上。兩人見招拆招，並沒有太多的磅礡大氣，招式簡單。

    彷彿在天空之中過招的人不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尊者，而是普通的武者。

    要說這世間的道理，總結下來，都逃不過返璞歸真、大道至簡八個字。而這兩位靈界最頂尖的高手顯然已經領悟其中奧妙，招式簡單，卻暗藏殺機。

    蒼鷹看著天空之中不停激鬥的兩道身影，輕聲道：“金剛，怎麼，主人與那尊者之間的戰鬥，一點也不精彩？”他只是靈者巔峰，雖然在靈界已是高手，但距兩人所在的境界差得還太遠。

    “金剛？”見這如小山一樣的靈獸不答，蒼鷹又嘟囔了一句。

    足足過了十來息，金剛才緩過神來，眼中全是驚恐之色，把身上的雨水甩下，回答道：“主人還在試探……可其中的力量！”牠頓了頓，一臉駭然，臉上的橫肉都輕輕顫抖起來。

    大黃跟蒼鷹目光徒然一聚，落到金剛身上，等待著下文。

    “就算我催動血脈之力，也擋不住十招……”牠說。

    大黃與蒼鷹交換了個眼神，心神轟鳴，這還只是試探，若全力爆發，又該強大到何種地步？

    況且，三獸相處的時間很長，多臂金剛實力到了何種層次，牠們可是一清二楚，越是這麼想，越覺得心頭一寒。就連小紅眼睛裡也都是不可思議之色。

    天空中，歐陽明側步向後一滑，身子一閃，如瞬移一般。

    右手變拳為掌，化作掌刀，劈向離心的後背，用時左手手肘向外一撞，這個時機把握得極好，正是離心調整氣機之時，攻其不備。

    離心越打越心驚，心中暗道，此子不可以常理度之。對戰鬥節奏的掌控，對切入時機的把握，都做到細緻入微、難言難訴之境。得以強打強，以霸道絕倫之姿態將其碾壓，避免夜長夢多。這麼一想，丹湖之中的靈力沸騰，運至全身，一道血色紋路瞬間一亮，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動身子，身子一轉，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外一撥。

    將歐陽明的掌刀掠了出去，而左手順著身子向下一塌，正好擋住這一擊肘擊。

    “轟……”氣機在靈力之前發生碰撞，天地間鐘鼓和鳴的高妙之音，迴盪八方。

    兩人百丈之內的雨滴，就這麼懸在半空，最後轟然炸裂。

    化作白霧，席捲八方。氣浪所過之處，大地快速下沉，而范圍之內的生靈，竟連慘叫都做不到，瞬間崩潰。

    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裝滿霧氣的氣球徒然炸開，讓所有的生機都徹底滅絕。

    這就是靈界巔峰的戰力，一旦爆發驚天動地。

    蒼鷹吸了一口涼氣，顫聲道：“這，僅僅是氣機碰撞？”

    “是啊，之前不過是試探，真正的大戰現在才開始。”金剛回答道，說話的同時，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天空。

    大黃癟了一下嘴，心中暗嘆，唉，距小明子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真的有機會追上嗎？這一刻，他的心裡被深深的茫然填滿。

    兩人身上的氣機早已深深纏繞在一起，不停在雨幕之中碰撞。

    這時想要強行抽身，將會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所以他們只能繼續在這方寸之間戰鬥，並且，他們也不想抽身，戰，唯有一戰。

    我輩修士，何懼一戰？

    轉瞬之間，歐陽明眼中狠辣之色一閃，以肩頭撞向離心，而離心僅是一拳砸在了歐陽明的額頭。

    離心曾以尊者之力扛東海大潮，尚能巋然不動、毫髮無損。但是在這撞擊之下，身體向後側滑，倒飛出三四十丈。

    歐陽明也不好受，被一拳擊中額頭眉心，雙腳踩著虛空，相互交錯，依舊維持住御風而行的姿態，後撤的距離，與離心相比，大致相當。

    兩人氣機纏繞得更深，再次向前衝來。

    歐陽明在精神世界之中觀想海潮，拳風冷冽磅礡，攜黃河崩騰入海之勢，一拳重過一拳。

    如驚濤拍岸，越打越重，越打越急。

    但離心怡然不懼，拳風如雨，連成一片，滾滾而來。

    用“滾”這個字，是因為其拳風當真連綿不絕。

    “轟……”又是一聲濤天的轟鳴，震人耳聵，響徹天地。

    拳風在天空之中相互碰撞，駭人的氣勢橫壓而下。

    勁風相交，竟有一種僵持不下之感。

    歐陽明觀想潮水之意，其拳風講究越打越強，其無敵之勢堆疊，越衝越高，越衝越強，直至最終，可沖開蒼穹，得見青天。

    而離心則講究一個“滾”字，纏綿如雨，充滿了變化，擁有無數變招。

    一時之間，倒還真鬥得個旗鼓相當。

    但十息之後，離心的這“滾”字訣就相形見絀了。因為，歐陽明這一拳重的是意，講究堆疊之意，這一點，跟大雪崩有異曲同工之妙。而離心這一拳重形，意在滾與變，但遇到歐陽明這種蠻不講理、一力降十會的招式，就算渾身解數，也施展不出，漸漸有了崩潰的預兆。

    三息之後，拳風崩潰。

    歐陽明會放過這種機會嗎？當然不會！

    只見他身子像皮球一樣脹起，追身趕到離心身邊，一拳轟出。

    離心暗叫一聲不好，反應也是極快，兩手同時架起，向外一擋，堪堪擋住這極其刁鑽的一拳。

    歐陽明一拳鋒芒被阻，不但不氣餒，眼中光芒更甚，之前那一次對轟，他已把離心的氣勢壓了下去，現在是最好的攻擊時間。

    借勢反彈，反身畫出一道驚豔的圓形弧線，步子一滑，第二拳、第三拳隨之搗了出去。

    離心的臉色在不像之前一般隨意，而是變得無比凝重。

    這種級別的對手，在靈界，他只遇到過兩個，一個是萬獸尊者，歐陽明則是第二個。雙手同時向外一轟，再由下向上一甩，像一個掄得滾圓的風車。

    兩拳碰撞，強大的力量直接將離心虎口震裂。

    在生死邊緣磨礪多次的歐陽明當然知道，一但佔據優勢，就能以氣勢壓人，停不得，歇不得。一拳接著一拳，又快又急，密不透風，天衣無縫，氣機鼓動不絕，一氣呵成。

    每一拳落下，都讓離心有苦說不出。

    心裡是越打越驚，尤其是歐陽明展現的肉身之力，更是達到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

    渡過九道天劫，經過天雷錘煉出血肉經脈之中的雜質以後，歐陽明的每個細胞都堅韌無比，隱隱有種自成一個世界的圓潤之感。可以說，單論肉身之力，就算是巔峰尊者，與他相比，就如拿黃沙與珍珠比較。所以，與離心一戰，他才會選擇近身搏殺，就是憑藉這絕強的肉身之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離心心中暗道。

    眼中血色一閃，氣勁迸發，右手一抬，對撞了兩圈。

    可就在這時，歐陽明徒然變招，以拳化掌，這一次，變招不但快，而且狠，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防不勝防。有時候戰鬥就是這樣，虛虛實實，不可捉摸。

    五指合攏，如一柄可刺破天幕的長刀，直奔離心的咽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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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三十六章 勝了一招

    雨，大雨，瓢潑的大雨。

    天空宛若破了一個窟窿，暴雨傾盆而下。

    雨幕之中，兩道人影正在天空中激鬥。

    離心兩肩向外一張，拉出一道驚人的弧度，不言不語，氣勢愈發凝實，重心一沉，身子隨之向下一降。

    以掌為刀，用盡全力向外一斬。一道漆黑的黑芒一閃，似有一種獨斷萬古之力，將兩人之間糾葛的氣機斬斷。

    “退？退得了嗎？”歐陽明冷笑一聲，身子一扭，如跨越空間一般，直接拍向離心的胸口。

    離心雙手架起格擋，同時使出一記巧妙的太極推手，借勢抽身。

    就算如此，身體之中依然氣血翻騰。他的目光凝重到了極致，低沉道：“沒想到你的戰鬥天賦，強到這種地步。”

    歐陽明冷靜地看著離心，冷笑道：“看來今天，你是取不走我體內的龍鳳之力了。”

    “那可不一定！”離心搖了搖頭。

    身上的血霧越來越濃，幾乎凝為實質。尊者巔峰的強橫戰力，展露無疑。

    只見他右手凌空一抓，靈力散開，竟從這漫天的雨幕之中撕扯出無數條水龍，足夠三四十丈長。水龍栩栩如生，雙目通紅，鱗片反射著光華，耀眼奪目。

    “來得好！”歐陽明輕吼一聲。

    丹湖之中靈力澎湃，天鳳之火熊熊燃燒，血管之中的鮮血如沸騰了一樣。

    凌空一指，冷聲道：“凝！”話音未落，天地之中，靈力、空氣、空間，甚至雨幕，所有的一切都燃燒起來。只見他抬手一指，這火焰突然凝成一頭火鳳凰，光芒四散，成了這空間之中唯一的顏色。身體數百丈之內，靈力滅了又生，生了又滅，如混沌，似天道，形成一幅不可言說的畫面。

    突然，鳳凰輕鳴一聲。

    這是怎樣的聲音啊？高妙、傲慢、貴氣，似乎用最完美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

    鳳凰直撲水龍而去，一股灼熱的氣浪倒轉而開，所過之處，空間都露出一抹讓人心悸的漆黑。

    一邊是水龍，一邊是火鳳。

    水與火，龍與鳳，爭鋒相對！

    不肯讓，不肯退，也不能讓，更不能退。

    此時，若從高空往下看，就能看到，火鳳由東向西，氣焰滔天，兇威凜然。

    而水龍則相互纏繞，儼然有壽龜吼天之巍峨氣象，澎湃洶湧之中，卻又沾帶著不動如山的意境，一沖而來。

    多臂金剛看著這一幕，心中想起歐陽明曾說話的一句話，我為皇者，當鎮壓世間一切敵！

    而這個時候，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家主人的雄心壯志，以及與雄心相匹配的實力。

    踏入尊者之後，他終於可以運用龍鳳之力戰鬥。

    這一刻，他是皇者，可威臨天下。

    大黃眼角輕輕向上挑，心中暗道，真霸氣！

    蒼鷹就純粹多了，除了敬仰，還有畏懼。他不像大黃，跟歐陽明有生死之交，也沒金剛那種實力與背景。確切來說，三獸之中，牠與歐陽明的關係最為疏遠，所以心裡有畏懼也不奇怪。

    正是這個時候，一陣轟鳴在蒼穹之上炸開。

    無數彩色光點從天空之上落下，玄妙無盡。

    火鳳與水龍相互僵持，所掀起的氣浪，讓整片天地都顫抖起來，似無法承受這種重量。

    “哢嚓……”一聲輕響，空間竟裂了一道細微的痕跡，露出一抹讓人覺得心悸的漆黑，似能將人的心神都吸入其中。

    “碎……快碎！”離心怒吼一聲，雙眼之中如無數個圓弧環環相扣，深邃難測。只見他身上一抹黑芒亮起，似紋刻出一種難以言訴的圖案，晦暗難測，最後竟化作一條殘缺的黑龍。與此同時，右手倒扣在眉心之上，靈力一壓，噴出一大口精血，這鮮血頓時化作血霧，融入水龍之中。

    頓時，蕩起碧波的水龍，通體變得血紅起來。

    就向一碗清水之中滴入了十來滴鮮血，但就算這鮮血的顏色不濃，這水龍彷若瞬間擁有了靈韻一般。

    水龍眼中血光大甚，仰天嘶吼一聲，血盆大口張開，一口咬向火鳳，同時強壯的身軀極為靈活，如柳條一般，向前纏繞而去。

    看著這一幕，離心信中篤定，這一次攻擊歐陽明就算能抗住，也必定如狂風之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咯噔……”一陣細微的聲音。

    瞬息之間，由天鳳之火凝結的火鳳竟出現了一種將要崩潰的預兆。

    可就算如此，歐陽明依然一臉沉著，嘴中輕呼：“吸……”這聲音之中似帶著某種神秘的魔力，還未落下，天鳳之火中，竟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

    這是一種無物不吸的霸道！

    這是一種滅絕萬物的凌然！

    這是龍族之力，可吞噬萬物。

    須彌間，這種即將奔潰的徵兆瞬間消散，再次堅如磐石，穩如泰山。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只見這火鳳竟變成一黑一紅，不過一息，無數的水龍便如青蟲一樣，被火鳳徹底吞噬。

    這一霎，就算是離心，腦中都蒙了，渾渾噩噩，一點思緒都沒有。

    竟愣了一息，勝負之分就是這一息。

    只見歐陽明眼中變得冷漠，如演化混沌天道，不可捉摸。

    呼吸吐納，發出一聲古怪音波，一股難言的鋒銳之力切割空間，直撲離心而去。

    離心身上汗毛炸立，心神轟鳴，一股從未有過的生死危機出現在離心心神之中。這危機，前所未有的強烈。

    竟讓他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脫離出來，念頭一動，一道黃光從儲物袋之中散了出來，如絲如縷。趁著這爭取到的時間，朝通道之內逃去。

    直接化作一道血芒，轉瞬即逝，就算歐陽明想攔都攔不住。

    正面與尊者巔峰交手，一個新晉尊者，竟然勝了半招。

    這要是說出去，誰肯相信？

    歐陽明身體一個踉蹌，長袖一甩，天空之中的火鳳寸寸崩潰，心裡暗道一聲可惜。他心裡明白，這次，這麼輕鬆勝了半招，是因為離心沒有防備天鳳之火之中蘊含的吞噬之力。等他有了防備，在想用這一招取勝，可就難了。

    身子一閃，直接落到三獸身前。

    大黃看著通道，嘆息一聲，道：“真可惜，讓他走掉了。”

    蒼鷹與金剛也配合著點頭，心裡有種與有榮焉之感，有這麼強的主人，換誰都開心。

    小紅故作沉吟，點頭讚許道：“不錯，真不愧是我的同伴，這點兒實力，快有我……嗯，六分了。”

    實際上，小紅現在的實力，比歐陽明差了許多，最多只相當於普通的尊者。這麼說，是不想在歐陽明面前丟了面子。

    歐陽明目光轉了一圈，嘿嘿笑道，不想說破。則是憋著笑，不敢說破。

    都是不說，但其中蘊涵的道理卻千差萬別。

    小紅恨恨地瞪了眼歐陽明和三獸，歐陽明自然是毫不在乎，但金剛三獸卻是縮了縮脖頸，嚇得臉色煞白，心驚肉跳。

    他們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可不能和歐陽明相提並論啊。

    歐陽明輕笑一聲，稍稍調整了一下自身氣息，目光巡弋了一圈，輕聲道：“快走吧，以這麼多人作為祭品，打開祕境，離心必然所圖甚大，若是去晚了，必然會引發難以想像的後果。”

    小紅眉毛挑了一下，轉了一圈。

    翅膀一扇，落到歐陽明肩上，整理了一下羽毛，道：“這祕境之中有……有龍族氣息，我不敢進去。”牠頭顱低下，似有幾分不好意思，翅膀又撲騰了幾下。

    歐陽明輕“咦”一聲，把小紅握在手心，調笑道：“唉喲，還有小紅怕的東西？”在他印象裡，小紅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但現在，竟不敢進入祕境。

    小紅身子扭動了一下，不肯說話。

    歐陽明思考了一瞬，笑著道：“這個好辦，我用龍族之力護住你們。”

    話音一落，雙手快速掐訣，一道淡色光幕將幾獸籠罩在內。

    看了這祕境入口一眼，輕聲道：“離心，下一次，我要以你之血證道。”一股難言的冷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邁步走到血影身邊，手掌向下一抹，血影的眼睛頓時閉了下來。

    這一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尊者，至死都未得善終，就連靈魂都被用作祭祀，當真可憐。

    真要說起來，歐陽明與離心的恩怨極深。

    他不僅把老猿猴打成重傷，更追殺了歐陽明千里。

    要不是救援及時，這個時候，他恐怕早變成一堆枯骨了。

    之後在漳州更是把他與長生丹的消息傳了出去。

    這些種種，僅僅一件，就足夠歐陽明對他生出殺心，何況，他還做了這麼多？

    所以，此人非死不可。

    而在這時，天空放晴了，溫暖的陽光如被揉碎了一樣。

    一道七彩的長虹橫跨天際，色彩斑斕。

    大地之上的鮮血已經被暴雨沖刷個乾淨，但地上的屍體，卻橫七豎八，眼神古怪。

    歐陽明暗吸了口氣，化作一道流光，順著通道衝了進去。

    幾獸也是如此，但除了大黃之外，就連小紅都有幾分萎靡。畢竟，龍鳳二族可是世敵，那種從血脈之中繼承的仇恨，是難以形容的。正是這個原因，大墟之中，三龍三鳳世家才會打生打死。

    至於大黃，擁有龍族血脈。

    這種環境，對他而言，反而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渾身都暢快得難以形容。

    身上每一個毛孔都舒開了一樣，就連丹田之中的靈氣流動速度都加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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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三十七章 煉化遺寶

    黑暗無邊無際，長時間待在這種環境之中，可以讓人發瘋。

    黑暗中，離心右手輕輕摀住嘴，喉嚨處一陣甘甜，把手掌拿開，手心一片猩紅。

    就算在黑暗中，這一抹紅色都是這樣的顯眼，如最絢爛盛開的夏花。

    他把手心的血脂擦乾，心裡無比後悔，低聲道：“早知道，當初就該一掌將他拍死。”這一刻，歐陽明所展露的實力，就算是他，都有一種心有餘悸之感。

    但不過一瞬，這種念頭，就被他壓了下去。心中暗道：“只要我能得到龍族遺寶，將其煉化，成為這個龍族世界的主人，借助天地法則，到時候殺他如屠狗！”

    他恨，無比的恨。自從他踏入尊者巔峰之後，就沒有在誰手上吃過這麼大的虧。就算上次面對萬獸尊者，那位同樣是巔峰尊者的超級強者，他在單打獨鬥之下，也是未曾吃虧。

    如果不是有著另一位境界相同的強者出手偷襲，最後結果如何，倒是未必可知呢。

    而在他心裡，歐陽明不過是個擁有氣運的小子，要實力無實力，論心志也非常普通。

    這樣的人，他卻敗了，而且逃了。

    這讓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對與身俱大氣運之人，他心中並無敬意，只想要將對方的氣運都搶過來。若是這氣運能夠歸他所有，那麼他的心願，必將得償。

    不知飛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個世紀。

    一道白色光斑徒然出現在離心眼前，他念頭一沉，將心里法複雜的思緒全都摒棄。

    身子一躍，進入祕境之中。

    入眼可見全是粉碎的白骨，一圈又一圈的陰風肆虐，吹到身上，似能凍結靈魂。離心長吸了口氣，似沒有感受到這徹骨冰涼的冷風，他目光灼熱，道：“好濃郁的龍族之力，看來就是此處了！只是不知那通往龍族小世界的通道在哪裡？ ”他一臉灼熱，巡弋了一圈，開始尋找起來。

    祕境之內，似乎沒有一點兒生機。

    陰暗的天空，漆黑的大地，零亂的陰風，以及遍地都是的白骨。

    忽然，一道白光閃爍起來，整個祕境都被白芒照射得明亮無比。

    離心臉上喜色一閃，疾馳而去。沒過多久，一道由白骨鋪就的通道出現在他的眼前，肅穆悲壯，氣氛蒼涼，一抹隱隱可見一點金光露出。

    他向著白骨路的頂端瞅了一眼，低聲輕語道：“這……龍族遺寶的氣息？”

    話音剛落，他就像一根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直撲龍族小世界。

    心中暗道，歐陽明，等我煉化龍族遺寶，吞噬龍族小世界的力量，再得到你身體之中的龍鳳之力，相互揉捏，靈者誰可擋我？這個世界的法則如何能束縛住我？

    他一臉狂傲，瞬息之間，便消失不見。

    ※※※※

    不知走了多久，一人、四獸見到一個白色光斑，同時舒了口氣，從黑暗中竄了出來。

    可就在進入祕境的剎那，小紅身之上光芒如遭雷擊，快速收縮，塌陷。“轟”的一聲化作無數光斑，紛紛揚揚。

    一股磅礡的威壓從天空落下，壓在它的肩頭。

    小紅感覺，四周空間都向牠擠壓而來，似要把牠身上的骨頭都捏碎一樣。

    每根羽毛之上都如壓著一座山峰，讓牠連喘息都困難。

    牠仰天嘶吼一聲，熊熊烈焰燃燒而起，身體快速膨脹。

    歐陽明見狀，冷聲道：“小紅，不可！”

    說話的同時，雙手快速掐訣，暗中調動吞噬之力，一指點在小紅眉心，瞬息之間，一道更為結實的光幕驀然成型，將小紅護在其中。

    同樣是吞噬之力，離心施展出來，就給人一種詭異森然之感。而歐陽明施展，則中正磅礡，正義凜然。

    光幕將小紅籠罩之後，牠身上的壓力驟然一減，膨脹起來的身體也開始縮小，體內暴走的鳳族之力，漸漸平緩下來。

    大黃吐了一下舌頭，一臉疑惑，問：“怎麼牠們身上的光幕沒破？小紅身上的光幕卻破了。”說著，指了指蒼鷹與金剛。

    小紅惡狠狠地瞪了大黃一眼，但也沒太過計較稱呼的事兒，睜大眼睛看著歐陽明。

    金剛與蒼鷹眼睛眨了眨，顯然，也很想知道。

    歐陽明收回摩挲著下巴，考慮了片刻，輕聲道：“之前通道之內，龍族力量並不濃郁，所以向小紅擠壓而去的力量並不算多。進入這祕境之內，龍族的力量已經濃郁到了一定層次，而那光幕是我隨意佈置的，所以擋不住這個世界的法則擠壓。至於為什麼只有小紅身上的光幕消散，應該因為牠是鳳族，所以被這個世界所排斥。”

    聽著這話，四獸同時看向歐陽明。

    那目光顯然是說，你身上也具有鳳族之力。

    歐陽明讀懂了，訕笑一聲，沒有解釋。他身體中天鳳之火的力量已經能做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並且還有吞噬的力量作為保護，怎麼可能被這世界排斥？歡迎都還來不及呢。

    就在這時，整個祕境劇烈晃動了起來，無數黑芒驚空而起，似乎即將毀滅一樣。

    天空、大地、星辰、白骨，只要沾上這黑芒，都會瞬間化為粉礫。

    但這風暴之中，僅有一條白骨路穩如磐石，竟連晃都未晃，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錮了一般。

    看見這一幕，歐陽明腦中“咯噔”一聲，心裡明白，離心已經開始動手了，沒有任何言語，朝著白骨路飛了過去。

    他並不知道這路途的終點有什麼。

    但為了阻止離心的陰謀，他不得不去。

    為了責任，為了大義，當然，更多的是為了心中不想被破壞的美好。

    歐陽明心裡清楚，離心這種人，掌握的力量越大，對靈界的危害也就越大。而且，控制不住內心的**，活著一天，就存在巨大的隱患，所以他不得不去。

    說他傻也好，說他蠢也罷。

    這種扛起天地大義之事，沒有人做，他會做，他不做，卻不一定有人做。這也是為了老匠頭，為了百仕雪，為了倪英鴻，為了武涵凝，更是為了他自己。

    他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一幕往日的場景。

    倪英鴻曾經跟他說過，希望有一天能安定下來，跟他成家，生兒育女，長相廝守。

    歐陽明說，會有這麼一天的。

    為了不讓這些承諾破碎，他做什麼都願意。

    這是承諾，更是責任。

    他臉色陰沉，朝著白骨路飛去。

    身體之上圍繞著颶風，一圈一圈卷上天空，如九龍吸水一般，所過之處，這祕境之中的混亂盡皆平復。

    四頭靈獸跟在他的身後，徑直衝入白骨路。

    剛一踏入白骨路中，歐陽明就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道壓在自己的身上。

    這並不是威壓，而是一種類似法則、秩序之類的力量，但不過一瞬，這種感覺就消失不見，彷若虛幻。

    一許青綠如水的顏色映入歐陽明眼中，淡淡的，但看到的瞬間，腦中紛雜瞬間消失，能平心靜氣。

    “那裡就是龍族的世界？”他嘴角向上一抿，速度更快，氣勢橫掃八方，瞬息之間，衝入其中。刺目的白芒讓歐陽明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等眼眸再次睜開之時，一片廣闊無垠的世界生動的展現在他面前。

    山脈磅礡，蜿蜒而去，一條條支脈伸展而出，生機澎湃，張牙舞爪，如龍蛇共舞。

    而在天空之中，一道千丈寬的大江從遠處奔騰而來，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住，橫在半空。波濤洶湧，驚濤拍岸，滾滾而去，不知流到何處。

    霧氣折射陽光，散出七彩之芒，把空中的雲彩都染成彩色，隨風飛舞。

    更讓人震驚的是，在雲端之上，一座巍峨磅礡的宮殿在霧氣之中若影若現，沒有任何依托。

    而這個時候，離心一襲白衣，看著宮殿之內一塊堅冰，目光灼熱。

    可以看到，這堅冰為黑色，冰塊核心處是一個龍形圖案，顏色時時刻刻都在變化。不可言，不可說，不可描述。這是龍族遺寶，借助龍族遺寶，可感悟大道法則。

    道法三千，但殊途同歸。

    離心眉毛一挑，輕聲笑道：“只要把這龍族遺寶煉化，我便可以成為這個小世界的主人。悟法則，明大道，掀開天地帷幕，邁出那最重要的一步，這片天地如何束縛得住我？在將龍鳳二族的力量融合，龍鳳二族又能耐我何？你說我為魔，那我便屠盡眾生，這時候，我會說，我就是佛！”

    這一霎那，離心的野心展露無疑，這是一種不羈與狂妄，這是一種以眾生萬物為芻狗的霸道。

    話音剛一落下，一滴鮮紅的精血落在冰塊之上，紅芒縈天。

    心守靈臺，圓潤如一。

    頓時，無數玄妙大道盤踞在離心腦海之中。

    生死之道，因果之道，時間之道。

    “死即生，生即死，死非生，生非死……”晦澀難懂的言語充斥在他腦海之內，洗盡他肉身與心神之中的塵埃，無數靈力倒灌入他的身體之中，洗筋伐髓，洗盡鉛華。

    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離心有一種感覺，他如化作這世界之中的神靈。

    可一言為道，一言為法，他更強了，並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變強。



第壹千零三十八章 落於下風

   宮殿之內，堅冰快速融化。

    離心腦中混混沌沌，玄妙難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天地陰陽，五行八卦，盤踞在離心腦海之中。

    “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在心裡低吼，眼中精芒閃爍，像出鞘的長刀，似能劈開山岳，一刀攔江，掠破蒼穹，獨斷萬古。

    他心種極為自信，煉化龍族遺寶，吞噬這龍族小世界的力量後，他一招可滅殺歐陽明無數次。事實上，離心太自傲與自大了，這麼想倒還真有點夜郎自大的意思。

    而正當這堅冰快速融化，離心即將把龍族遺寶完全煉化的時候……

    一聲暴喝，從宮殿之外傳了進來：“有我在，這種力量你拿不走！”這聲音迴盪之時，宮殿之內一陣搖晃。

    與此同時，一道炙熱的白芒，劃破天際，直撲離心而開，正是天鳳之火。

    這白芒溫度恐怖無比，所過之處，空氣中留下一道一指寬白色痕跡，靈氣熊熊燃燒。

    歐陽明踏入尊者之後，天鳳之火的力量也得到強化，強橫無匹。

    離心眼中血色浮現，低吼道：“你這是找死……”他心中殺意澎湃，丹湖之中靈力不要錢般地湧入堅冰之中。一霎之下，瞬息之間，這龍族遺寶光芒大甚，將整座宮殿都照得明亮無比。這光芒炙熱卻又冰冷，矛盾而又統一，而龍族遺寶也被徹底煉化。

    不見他任何動作，光芒徒然一聚，把歐陽明打出的這一擊盡數轟碎。

    他右手一抓，一把龍形長刀憑空一凝，光芒黝黑，似能把世間一切的光芒全都吸收。

    他五指收攏，輕聲道：“既然為龍族遺寶，便給你取名遺刀。遺刀，遺落之刀，可願隨我征戰天下？鎮壓萬界？”

    遺刀黑芒一閃，顯得極為歡快。

    離心臉色一喜，他放聲狂笑，那笑聲隆隆而起，帶著一種難以形容之宏偉氣度，似乎天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攔得了。

    眼眸一閃之時，手心溢出一滴精血。精血頓時被遺刀盡數吸收，一種刀人合一的感覺頓時出現在他的心念之間。

    人即刀，刀即人，人非刀，刀非人。

    真的要說，就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非山，看水非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那套說辭。

    只是此刻，他卻有著更深的體悟。

    離心負手而立，臉上的喜色收斂，變得狠辣無比。靜靜地看著宮殿之外翻騰的彩雲，只見一道人影緩緩走了進來。氣質縹緲，身形在彩雲之間若影若現，兩人身上都穿著白衣，但一人中正大氣，一人卻邪氣凜然。

    “在祭壇外，我輸了一招，我要贏回來。”離心看著他說。

    “這話我聽很多人說過，最後全都死在我手裡了。”歐陽明反駁，爭鋒相對。

    “不一樣的，現在，我已經煉化了龍族遺寶，殺了你，再吞噬龍鳳之力，此生可得圓滿，可證大道。”他嘴角向上一咧，目光陰鷙，本來俊秀的面容扭曲起來，猙獰異常。

    “什麼是圓滿？什麼又是大道？”歐陽明問。

    “殺你即為圓滿，屠盡眾生便是大道。”離心眉頭皺了一下，回道。

    “以殺證道之人最後都不得善終，之前你便已數万生靈精血開啟祕境，以尊者魂魄作為祭品，沾染的因果之力太多，竟還敢妄言證道？道不需要證，道自在心。”話音一落，歐陽明手掌攤了攤，一股鋒銳難言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眼中光芒如刀似電，冷聲喝道：“來戰！我為皇者，當鎮壓世間一切敵！”

    這一剎那，一襲白衣如雪，站在彩雲之中，他一騎絕塵，他霸氣凜然，他一言可為天下法。

    他習武道，護家國，滅邪魔，戰離心，就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守護他的承諾。他不想退，不能退，不能輸。

    “來戰！來戰！”這聲音掀起轟鳴，響徹八方。

    與此同時，歐陽明手腕一拍，血槍龍屠寒芒一閃，傳出一聲桀驁不馴的槍鳴。

    步子一抬，縮地成寸，五指握緊長槍，無數符文跳動，如充血了一般，猛地凌空一刺。這是道義一槍，這是三山十海無物不破的鋒銳，這是天下萬物難擋一槍的霸道。

    這更是道之真意！

    一槍之下天地色變，難言難訴，風雷湧動。

    這一次，歐陽明沒有試探，一出手便是殺招。

    槍芒驚空，帶著可刺破蒼穹的鋒銳，滾滾而去。這一槍雖然沒有以大雪崩之意催動，卻也恐怖無比。

    所過之處，宮殿寸寸崩潰，空間蕩起波紋，就如一張無形無色的湖面忽然被一雙大手拉著抖動一般，整片天空都在搖晃。

    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離心面色不變。

    悶聲道：“我說過，這一招，我要贏回來。”

    白衣無風自動，身體之上散出血霧，晦暗恐怖。遺刀對著槍芒狠狠一劈，霎時間，宮殿之中的靈力瞬間炸開，一道血芒瞬間大亮。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宮殿，血色的沙礫塵土，直接將半邊天空映成紅色，成了這世上唯一的顏色。遠遠看去，就像進入了一片血色世界，如同眼簾前遮住了一滴鮮血。

    離心面如平湖，抬手一指，半空之中的血色徒然一凝，如一道流動的鮮血，直撲道意一槍斬出的槍芒。

    白光對紅芒！

    槍尖對刀鋒！

    首先碰撞在一切的還是兩人的氣機，碰撞之處，空間霎時間露出一道裂縫，緊接著憑空出現無數的小型氣旋。白色紅色電弧閃耀，瞬息之間，槍尖對刀鋒對撞在一起。

    “轟……”這是一道怎樣的聲音？

    如同開天闢地，如神魔怒吼，震人耳聵。

    這宮殿之內的靈獸，腦中聚然一沉，渾渾噩噩，變得一片空白，如同混沌，七竅之中流出鮮血。更有甚者，身體如氣球一樣脹起，身上每個毛孔都流出鮮血，最後在這聲音之下，轟然炸開，化作一團血霧。

    就連宮殿之外，橫在半空的天河，波浪瞬間蕩起百丈。

    僅僅是這傳出的聲音，就有一種天崩地裂雄渾之感。

    天河下風，金剛面色一變，袖子一揮，攜著三獸向後退出百丈，驚恐道：“退遠一點！這一戰，已經到了我們無法插手的地步了。尊者之下，僅僅沾染氣機，都必死無疑！”

    事實也是如此，這一戰，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整個靈界，最為巔峰的一戰。

    離心煉化龍族遺寶，已經即將踏出那一步。

    而歐陽明更是身俱天地氣運，擁有龍鳳之力，並且渡過九道天劫。

    “啪……”這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極為細微，擴散之下，只見這槍芒之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隨時可能崩潰。

    歐陽明瞳孔微不可查地向內一縮，在心裡嘀咕道：“每逢大事有靜氣！”左手掐訣，一道中正磅礡的法訣頓時印入槍芒之中，這種崩潰之勢頓時緩了下來。

    可正是這時，離心嘴角向上一勾，冷笑道：“你上當了。”

    刀光之中的鋒銳之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暴漲，直接讓槍芒崩潰。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關鍵是，這一道槍芒剎那臨近，對著歐陽明的肉身一斬而去。

    這一招，離心不僅要斬歐陽明的肉身，斬他的靈魂，更要斬斷因果，斬斷他的氣運！

    歐陽明臨危不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吐氣探吶，悶聲道：“唯念訣，神魔之音！”

    一道似人非人，似魔非魔的聲音從他嘴裡吐了出來，帶著難言的鋒銳，一轟而去。與此同時，念頭一動，金色的精神力凝為實質，化作一道壁障擋在身前，調動肉身之力，身上肌肉如同虯龍，傳出一陣陣如雷霆一樣的悶響聲。

    神魔之音僅僅阻擋了一息，便徹底破碎，但這一擊攻擊之上的力道卻也削弱了幾分。

    精神力化作的壁障阻擋了兩息，徑直轟在歐陽明的身體之上。

    “轟！”一聲滔天的巨響徹響八方之時，無數肉眼漣漪以歐陽明為核心席捲而去。

    整個宮殿劇烈搖晃起來，真要形容的話，就像被一雙大手右下向上凌空一掀，把整個宮殿都掀翻。瓦礫崩潰、柱子崩塌，碎石，靈木，靈草，所有的東西都從天空之中掉落，密密麻麻，天地之間如像下起了沙礫之雨，連成一片。

    而隨著宮殿崩塌，整個龍族世界都晃動起來。

    歐陽明感覺被一股似能掀天的力量撞到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

    身體中五臟六腑全都移位，噴出一口精血。

    心中暗道，煉化龍族遺寶以後，離心的實力又強了許多，這一戰，難了。

    他的身體就像一枚砲彈，直接把身後的建築物撞得支離破碎，落到天河之中。

    暗中調整自身氣機，踏浪而行，而整座宮殿，徹底崩塌。

    離心長嘯一聲，化作一道紅芒，落在歐陽明百丈之外，瞇著眼睛道：“這股力量，真是太美妙了。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死的。”切確來說，他此時的實力，確實比歐陽明強出了半籌，到了這個層次，每一點細微的差別，實力差距也是極大，所以之前歐陽明轟出的道意一槍瞬間落入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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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三十九章 融合

    宮殿不停崩塌，從天空之中掉落。

    歐陽明微微蹙了蹙眉，低聲道：“我不想死，誰也殺不了我。”

    他彷彿在喃喃自語，那聲音雖然低沉，但卻充斥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力量。這力量，就好似高山千丈，聳立不倒。

    “真是自信，希望你有與之匹配的實力。”離心腳踏碧波，冷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譏諷的味道。

    天空之下，多臂金剛雙目呆滯，之前，它一直用精神力觀察著戰場，僅僅一擊，這接近千丈的宮殿就被轟碎，這種力量，已經超過尊者巔峰，向著那一步邁進。

    此時此刻，就算他對歐陽明有著巨大信心，也是忍不住一臉擔憂，道：“這一次，主人要陷入苦戰了。”

    小紅點頭應道：“嗯，那身上的氣機很恐怖，如龍似虎，如山似岳。”牠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這股氣息，讓牠非常厭惡。

    這是自然，龍鳳兩族爭鬥了數萬年，恨意深藏血脈，又是一句話就能說得清的？

    大黃撓了撓耳朵，臉上罕見地露出鄭重之色，吸了一口靈氣，道：“那怎麼辦？”

    “在心裡祈禱吧，這種層次的戰鬥，我們根本插不上手。”金剛說完，便沉默下來。

    “戰！”歐陽明長嘯一聲，踏浪而行，握緊血槍龍屠，奔跑起來，每一步落下的位置，都難以揣度，對著離心轟殺而去。

    “可笑。”離心眸光一閃，冷哼一聲。

    上一次在祭壇之外，近身搏殺就讓他吃了大虧，這一次，他怎麼會以自己的短處，來迎擊別人的長處？

    丹湖之中靈氣沸騰，身體上那詭異的紋路再次亮起，陰冷無比，如從地獄中爬出的修羅，右手抬起，對著下方的天河狠狠一按。

    一霎之下，一幅震撼心靈的畫面立即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這懸在天空之中的天河，在這一按之下，就像被一股磅礡到難以形容的力量，硬生生從中切斷，驀然出現一個黑色漩渦，不停擴散。從天空往下看竟可透過天河，看到下方秀麗的山河。天河之水就如被一道無形的氣牆截住了一樣。漩渦成為一個臨界點，上游與下游被徹底割斷，這一按之力，可見一斑。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只見離心抬手一指。

    被截斷的天河對這歐陽明的身影一撲而去，竟有一股難以言明的鋒銳之力深藏其中。

    從遠處看去，離心腳下御風而行，身上背扛天河，天河之上則是天空。

    歐陽明吸了一口涼氣，眼中戰意閃耀，不但不退，反而迎了上去，選擇硬撼。

    催動天鳳之火，身體之中每個細胞都燃燒起來。

    不屈，不退！

    在意念的影動之下，天鳳之火化作一個由火焰組成的漩渦，四周空氣盡數扭曲，發出滋滋的聲音。

    這火焰漩渦足有百丈，屹立在天空之下。

    大黃距離戰場足有千丈，雙目呆滯，驚恐萬分。

    從牠所站的角度看過去，一個磅礡無比的火色氣旋與浩瀚無垠的天河撞到一起。

    天鳳之火與天河之水撞到一起。

    炙熱的火光力量澎湃，冰冷的水流溫潤柔和，相交相融，形成一種難以名狀的圖案。

    滋滋的聲音傳到它的耳中，緊接著，整片天空都被霧氣瀰漫，像滅了青天，重開混沌。

    “開！”離心冷喝一聲。

    眼中血芒閃耀，左手向前一探，向外一撕，一雙血色大手憑空凝聚，每個指頭的紋路都清晰無比。

    帶著驚人的煞氣，拇指之上，似有鮮血湧動，直接將霧氣從中間撕開，對著歐陽明腦袋拍去，這看似平庸的一招，卻時離心最強的手段之一。

    歐陽明目光一凝，這一招給他的感覺極為古怪，看似不強，卻讓他心神之中生起濃郁的危機之感。

    他不知道這危機從何而起，只得慎重對待。

    拉開架子，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只見洶湧而來的天河之水，驀然向著中間收縮塌陷。須彌間，這漫無邊際的天河之水，竟化作一個淡色光點，直接跨越空間。

    竟沾染了一絲法則之力，把天鳳之火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窟窿。

    離心費勁心思的一擊會這麼簡單嗎？

    不會，當然不會。

    只見，那憑空凝聚的大手一下碎開，拇指之上的鮮血紅光閃爍了一下。

    化作萬千紅絲，如塵埃，似星辰，無窮無盡。

    相互纏繞交織成網，直接對歐陽明纏繞而來，化作一幅惡龍圖案，印刻在他身上。這種顏色，僅僅看上一眼，都讓人覺得身上發瘆，汗毛立起，如會引發不詳。

    而歐陽明的身體，一動不動，就這麼靜止在半空之上。

    心裡“咯噔”一聲，暗道，這下糟了，他終於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從何而來，原來是這化作封印陣圖的紅絲。

    連忙調動天鳳之火與吞噬之力，但其心神之中的感應如被切斷了一樣。

    離心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之前那一掌，看似平淡，卻一下將他丹湖之中的靈力消耗六成，還好取得了滿意的效果。眼中如蘊含著一片血色世界，五指握緊遺刀，靈力灌入其中，這龍族遺寶竟化作一條血龍，攜天雷之勢，對著歐陽明的心口一轟而去。這一擊一旦落實，歐陽明必死無疑。

    因為，龍族遺寶帶著法則之力。

    因為，這是離心全力一擊。

    “動……快動啊……”歐陽明心裡怒吼，但身體卻沒有一點兒反應。

    “百丈、十丈……”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歐陽明用力一咬舌尖，這種生死存亡之際，身上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每個毛孔之中都泌出血汗。瞬息之間，他身上的白衣已被血色染紅，調動精神力對著封印一封而去，但這封印牢不可破，堅如磐石，不動如山。

    “三寸，兩寸，一寸……”歐陽明只覺得心口一陣冰涼，甚至可以看到離心的獰笑。

    “我不能死，為了愛我的人，為了我愛的人，我怎麼可以死？”他在心中怒吼，他面容猙獰，開始燃燒壽元，一載，兩載，十載，快速燃燒。

    這種狠辣的樣子，讓離心都心驚不已。

    當壽元燃燒到五十載的時候，天鳳之火與吞噬之力，徹底融合。

    一白一黑，象徵著陰陽，化作一個旋轉的陰陽魚。光芒柔和，似能包容萬物，盤踞在他的精神世界之中。

    而他身上的封印陣圖，徹底破碎。

    歐陽明右手抬起，向外一拍，把龍族遺寶化作的血龍拍飛，這動作極快。

    卻讓人能把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這種矛盾而又統一的感覺，讓人覺得頭暈目眩。

    離心心神顫抖，驚恐道：“這……這怎麼可能？”

    歐陽明一隻眼睛為白色，一隻眼睛為黑色。

    調動龍鳳相融的力量，輕飄飄一指點出。

    這一次的融合與在祭壇一戰時不同，這一次的融合完全相融。

    而之前那一次，只是配合使用。

    這一指直接跨越空間，映在離心的眉心，無論他如何掙扎都躲不開。

    因為，這一指帶著大道之力，而且是最神秘的陰陽之道。

    在他眼中，四周的靈氣不停向他擠壓而開，空間像變成粘稠的泥潭，讓他深陷其中，就連意識都被徹底凍結，眼中只剩這一指。落在眉心的一瞬間，他終於恢復了意識，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眼看著身體不受控制，從腳開始，寸寸崩潰。離心不怕死，可這麼死，他卻不願意，只要他戰勝歐陽明，吸收世界之力，他就是靈界的神。

    靈界確實沒人鬥得過他，就算是儋州第一強者枯榮大師，恐怕在他手中都走不了一招。

    但可惜，他敗了，徹底地敗了。

    龍族遺寶失去控制，也從天空之中掉下，受到血脈之力牽引，落到大黃手中。

    歐陽明身子一動，從天空走了下來。

    噗地一下，吐出一大口精血，神色萎靡。而他精神世界之中的龍鳳之力，再次分開，涇渭分明。

    “主人（小明子），沒事兒吧？”四獸同時出聲。

    歐陽明搖了搖頭：“沒事兒，五臟六腑有些移位。”他沒想到，離心竟有這種詭異的手段，心裡暗嘆一聲，能在尊者境界之中闖出諾大名頭的人，果然不簡單。

    朝大墟的位置看了一眼，嘀咕道：“不知何劍劍匣中的劍取回來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才把目光收回，看著大黃，笑道：“你的機緣來了，把這龍族遺寶煉化，吸收這世界之力，就算踏入尊者，也不是不可能？”

    大黃舔了一下嘴唇，眼巴巴地道：“真的？”

    “真的？”歐陽明答。

    聽著這聲音，牠噴出一口鮮血在龍族遺寶之上，毫不猶豫地開始煉化。

    這並不是歐陽明偏心，因為三獸之中，只有大黃擁有龍族血脈，就算給蒼鷹與金剛，他們也煉化不了。

    瞬息之間，大黃心守靈臺，進入入靜之中，一股祥和的波動蕩漾而開。

    蒼鷹咧嘴笑了笑，道：“主人，我已經踏入靈者巔峰，你看……嘿嘿。”

    他沒有說完，但歐陽明知道他指的什麼，厚土陣盤與抗雷套裝。

    手腕一揮，說道：“放心。”

    袖子一揮，開始佈置陣法。

    蒼鷹目光灼熱，心中暗道，不成尊，終是螻蟻，我一定要度過天劫。


第壹千零四十章 法則

    龍族小世界靈氣濃郁，晴空一碧如洗。

    很快，蒼鷹身上穿著抗雷套裝，丹田散出氤氳之光，身體之中的鮮血滾燙。

    強橫的氣勢沖天而起，瞬息之間，整片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漆黑如墨，黑雲翻滾，似把天空中所有的光芒都吸進去了一樣。一股讓人心悸的威壓從空中落了下來，壓在眾人肩頭。

    感受著這股威壓，歐陽明眉頭都未皺一下。

    嘴角一勾，道：“好弱啊……”

    與離心一戰過後，他已得到昇華，那是一種由內到外的全面提升。

    這一刻，儋州、漳州，甚至大墟，能與他一戰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尊者巔峰，在他面前，也是一擊潰。

    因為，天鳳之火與吞噬之力融合，是一種超出尊者的力量。

    那是陰陽之道，那是法則。

    忽然，雷音悶耳，“轟”的一聲，一道水桶粗細的雷霆從空中落下，白芒連成一片，激盪如雨。

    但厚土陣盤光華一閃，輕鬆擋住。

    整片天地頓時沉寂下來，緊接著，第二道電弧隨之閃爍下來。

    金剛與歐陽明站在天劫範圍之外，交換了一個眼神，低聲道：“雷霆如雨落！”

    正如這一道天劫的名字，雷霆如雨，如絲如縷，厚重磅礡卻又連綿不絕。

    “哢擦！”一聲，厚土陣盤僅出現了一絲裂痕，再次擋住。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有抗雷套裝與厚土陣盤輔助，蒼鷹無驚無險地渡過天劫，沒有跌宕，也無起伏，卻勝在平穩。

    但在潛力上，與金剛相比的話，卻小了一些，畢竟僅渡過了五道天劫，若不是與歐陽明簽訂契約，蒼鷹所渡的天劫，最多有四道。

    天空之中的雷雲緩緩散去，如夢似幻。

    天空放晴，一片蔚藍，像沒有波浪的大海一樣。

    而蒼鷹平心靜氣，踏入入靜之中，細細領悟其中奧妙。

    踏入尊者，最大的變化就是丹田化湖，身體之中的靈力充裕到一種難言的層次，靈者出手是沾染天地氣機，而尊者，隨意一擊都帶著天地偉力。

    歐陽明看著入靜之中的蒼鷹，心中暗道，這一刻，以後手中的實力，在整個靈界，都算得上豪門巨閥了吧？

    事實也是如此，如今歐陽明手中的力量，強橫無匹，

    有萬獸宗與萬獸嶺作為靠山，簽訂契約的兩獸都渡過天劫。

    並且，只要他一句話，何劍必會踏劍而來，信念所指，劍之所向。

    最重要的還是他自身實力，鎮壓世間一切敵，真不是一句空話。

    而正在歐陽明腦中思緒翻滾之時，龍族遺寶徹底被大黃煉化。

    僅僅一瞬，牠身上的氣息變得縹緲起來，如雲似霧，如水似波，竟到了一種難言難訴之境，雙目之中如蘊含諸天萬界，快速變化。

    只見它眼中精芒一閃，爪子向前一拍，輕吼道：“以龍族遺寶為引，照見自身，明大道，悟乾坤。”

    話音剛一落下，整個龍族世界的天空晃動起來，一道波紋蕩漾而開。

    一道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氣息以大黃為核心蕩漾八方。

    牠正在吸收這個世界的能量，悟無上道，得無上果。

    這一霎，整個世界在歐陽明眼中徹底變了，變得玄妙，變得難言。

    無數的絲線交織在一起，朝著大黃纏繞而來，草木，砂石，河水，天地……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這無數被絲線組成，這是法則，是龍族世界的運行規則。

    這一幕，若非歐陽明見過毒丹演化世界的一幕，他怎麼都不可能見到。

    恰在這時，異變突起。

    長羽手環之類的鳳族遺寶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劇烈震動起來，發出七彩的霞光，光芒映空，足有萬丈。

    把整片天空全都籠罩在內，片刻之後，直接飛了出來，落到了小紅身邊。

    小紅先是一怔，隨後感受到了什麼，尖聲道：“這……這種氣息，鳳族小世界？”

    這一霎，就算以牠玩世不恭的性子，眼中都露出狂喜之色，畢竟，就算是小世界，也是一個世界啊，在這世界之中，牠就是神，並且，領悟這個世界的法則之後，在大千世界之中，對法則的領悟，有著難以想像的好處。

    小紅訕訕一笑，睜著大眼睛看向歐陽明。

    輕聲道：“小明子，這……”這個稱呼，是學習大黃的，顯然是跟歐陽明套近乎。他也清楚，這小世界，是從歐陽明的長羽手環中飛出來的，真要說起來，屬於歐陽明。

    “送你了。”他大方地擺了擺手。

    他已經擁有毒丹世界，成長潛力很大，比龍鳳世界更強。

    小紅聽著這話，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臉上也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色，半晌之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翅膀一扇，嘴中傳出一身驕傲的鳳鳴，聲音還未落下，一滴精血從牠嘴中飛出，落到鳳族小世界之上。

    身上散出七彩之芒，對與大道的理解，時時刻刻都在變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增強。

    可以說，這種驚人的造化，就算萬年都難得遇到一次。

    歐陽明感受著這兩個世界的法則之力，面色凝重地看了金剛一眼，正色道：“金剛，好好感受，這種機會，太珍貴了。說不定你能藉此破境，退一步說，也能感悟大道為日後踏出那一步，奠定厚實的基礎。”

    金剛一臉恭敬，聲音真摯道：“多謝主人提點……”

    歐陽明笑著搖了搖頭，回答道：“這也是你的機緣。”

    金剛走到歐陽明身邊，低下頭說：“這一生，能認主人為主，才是我最大的機緣。否則，以我的天資，現在根本不可能踏入尊者。”

    “學聰明了？”歐陽明笑罵道。

    “嘿嘿，大黃教我的。”金剛虎頭虎腦地摸了摸腦袋，一臉人畜無害。

    誰又能想到，這個看起來憨厚的大個子，出手的時候，狠辣無比，不退一步？

    歐陽明笑而不語，盤膝而坐，感受著兩個世界截然不同的法則之力，與毒丹世界之中的法則比多，藉機完善毒丹世界之中的法則。

    種種玄妙的大道盤踞在歐陽明腦中，相互比對，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而這個時候，整個毒丹世界，天翻地覆，電閃雷鳴。

    大地像沒有邊界的向外延展而去，刮起旋風，一道道捲入天空。

    一座一座山峰拔起而起，僅看根底，就能知道，厚重而又磅礡。

    山地、草原、丘陵、平原，水流湍急的大河，快速出現。

    最讓人震驚的是天空之中，竟出現了星辰，毒丹世界在龍鳳世界的引動之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進化，變得磅礡，變得厚重。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恆。

    歐陽明念頭一動，將龍鳳之力灌入毒丹世界，維持陰陽平衡。

    心中默念：“生命為初，萬物為使，風起！”

    說風起風便起，如今的毒丹世界，不知綿延到了何處，最少也有數千里。

    微風掠過大地，輕輕一吹，這大地之上竟出現了生命，雖然是一些極為低等的生命，可這也代表著，毒丹世界已經逐漸演化成一個真正的世界。

    當然，這也是藉助了龍鳳小世界的力量。

    若單純靠歐陽明，想要演化世界，恐怕需要十數万年。

    而這一刻，歐陽明腦海陷入混沌之中，無喜無悲，如造物主一樣巡弋著毒丹世界。

    他見到了羚羊，見到了一口咬在羚羊脖頸處的餓狼。

    畫面很血腥，但歐陽明心裡卻毫無波瀾。

    這是真無波瀾，這一刻，他的心神放空，融入整個毒丹世界之中。

    繁茂的小花、飛行的昆蟲、重重奇珍異獸，是生是死，是興是亡，全憑一念思量。

    這一霎，歐陽明的對於道、對於理的理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提升。

    天道是什麼？是無情。

    輪迴是什麼？是無情。

    而歐陽明對於無情，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

    毒丹世界不停地向外擴張，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星空之中當初演化萬物所殘留的青氣，轟然倒轉，湧入歐陽明的身體之中。

    這是反哺，這是饋贈。

    可以說，擁有毒丹世界，歐陽明如今，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要是真把他逼急了，借用毒丹世界的力量，得恐怖到何種地步？

    這反哺而來的青氣，能量等階極高，瞬息之間，歐陽明的精神力量就開始暴漲，直接凝為實質，並且依然不停。

    這股力量，與頭顱反哺的力量差別很大，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容易吸收，並且沒有一點後遺症。

    一息、兩息、三息……

    數日之後，歐陽明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的世界變得不一樣了，可以看到一些細微的絲線，雖然模糊，卻能夠察覺，這是大道，這是這世界的運行法則。

    這個世界沒變，變的是歐陽明，是他的眼界與層次。

    大黃與小紅同時睜開眼睛，露出驚喜之色，顯然收穫頗非。

    緊接著，大黃的成尊之劫便到了。

    可牠看著天空，平靜地說了個“散”字，天劫轟然而散。

    在龍族小世界之中，牠就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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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四十一章 法則之力

    金剛雙目睜開，熠熠生輝。

    一身修為驚天動地，再次精進。

    他步子一動，落到大黃身邊，咧著嘴問：“大黃，這雷劫？怎麼……怎麼散了？”

    大黃張嘴一笑：“我說讓它散，它怎敢不散？”說著還晃了一些腦袋，一臉得意。

    金剛摸了摸眉心，沒有說話。

    蒼鷹在一旁拍了拍翅膀，之前，它藉助那一股玄妙的力量，直接把尊者境界穩固，這個好處不算大，卻也說不得小。

    歐陽明眼睛含笑，目光凝重起來，輕聲道：“大黃，小紅，你們溝通龍鳳世界的本源力量，我與自身比對。”

    兩獸當然不會反對，念頭微動，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就從他們身上散了出來。

    如混沌似陰陽，玄妙無比。

    與此同時，無窮無盡的線條出現在歐陽明的腦海之中。

    這些線條有的短促，有的冗長，有的難以揣摩，有的如霧似幻，縹緲難尋。

    歐陽明雙目失去焦距，但心神卻前所未有的通透。

    腦袋微微一沉，整個人就來到星空之中，星光灑在他的身上，說不出的神秘悠遠。

    歐陽明抬頭望天，他發現這星空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龍族世界的法則。

    第二部分，是鳳族世界的法則。

    第三部分，則是毒丹世界的法則。

    但道三千，法三千，卻殊途同歸。

    他念頭一動，來到星空之中，抬手輕觸，但眼前之道如洗沙一樣，從他指縫之中悄然溜走。

    一次，兩次，三次……

    不知嘗試了多少次，漸漸地，歐陽明心裡多了一些急切。

    愈發想抓住、想握緊，但越是如此，隔的也就越遠。

    就連線條的樣子，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正應了一句話，你越是所求、越想抓緊的東西，反倒越愈行愈遠，越是求，就越求不得。

    求道的大忌就是得失之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連毒丹世界的大道都離歐陽明越來越遠。

    “這是怎麼回事？”歐陽明不停審問自身。

    “不可求，不可求……”他在心中告誡自己，這樣一想，心裡的得失之心反而弱了下來。他如一片順著江流順流而下的落葉，看盡世間繁華，閱盡塵世滄桑，又似一株長在山巔的小草，經歷風吹雨打，依然百折不撓，無得自然無失，無喜無悲，這凡塵之上的種種被盡數摒棄。

    身上氣息祥和下來，似乎可以容納萬物。

    星空之中的線條又變得真實起來，抬手可抓。

    但歐陽明卻沒去抓，右手輕輕一指，低聲道：“凝！”

    只見星空就如被一雙大手攪動，不停圍繞著歐陽明所指之處塌陷，線條向中一凝。

    變成似黑非黑，似白非白的線條，這是陰陽平衡之道，這一刻，這種法則他徹底明悟。

    歐陽明抬手一握，這一條細線便融入歐陽明身體之中，於此同時，他右眼變得漆黑深邃，如一個旋轉的黑色漩渦，帶著讓人心悸的威壓，似乎這眼睛中，蘊含著一個血腥黑色的世界。

    而左眼則便得通透，蘊含光明。僅僅看上一眼，就能把所有的黑暗全都驅散。

    半個時辰之後，歐陽明輕輕吐氣，眼前這片星空世界被撕扯得碎裂開來。

    眼睛睜開，小紅跳到他的肩上捋了捋羽毛。

    神秘的問道：“你踏出那一步了？”

    “沒有。”歐陽明搖頭。

    小紅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它跟歐陽明認識的時間很長，認識之時，它就到了尊者修為，現在依然是尊者修為。若是歐陽明這麼輕易就踏出那一步，它的自尊心會受不了的。心中連呼僥倖，道，還好，還好，只要我認真修煉，又得到鳳族小世界，我一定能提前踏出那一步。

    哼，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比他差勁的。否則的話，我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可我明悟法則了。”然而，就在下一刻，歐陽明卻是接著說道。那語氣並無炫耀之意，但卻是讓人難以置信。

    小紅一臉愕然，高傲的頭顱都低了下去。

    過了片刻，不甘心的問道：“什麼法則？”

    “陰陽平衡之道。”歐陽明面如平湖，聲音平淡安閒，波瀾不驚。

    “嘶嘶……”小紅一臉愕然，看他的目光如看一個怪物，啞口無言，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陰陽平衡之道，就算在大千世界之中，能夠領悟的也是萬中無一，是最頂尖大道之一，前途不可限量。

    領悟陰陽之道不是沒有根據的。

    其一，與離心大戰的時候，天鳳之火與龍族的力量融合，便化作一幅陰陽圖。

    並且，又以三個小世界的本源作為根基。

    能夠領悟這種級別的大道，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最重要的是歐陽明驚人的領悟力。

    大黃、蒼鷹、金剛暗中看了小紅一眼，雖然它們不明白陰陽之道代表了什麼，但一聽就是了不得的東西，目光灼熱地看著歐陽明。

    大黃嘴巴一翹，露出一口鋒利的尖牙。

    笑呵呵說：“小明子，那你現在在靈界不是已經無敵了？”

    歐陽明手指輕輕點在他的眉心，笑罵道：“不可妄語，靈界這麼大，誰也不知道藏著多少能人，你這麼心態，可是會吃虧的。”

    大黃吐了一下舌頭，低囔道：“我知道了。”但眼中卻未放在心上。得到龍族世界，又踏入尊者，它已經脫胎換骨，破繭成蝶，自然會膨脹了一些，甚至就連蒼鷹也是這樣。

    歐陽明暗中嘆了口氣，卻沒有多說。

    輕聲道：“走吧！”

    大黃爪子向前一揮，掐了一個極為古怪的法訣，輕聲吼道：“收！”

    一霎之下，龍族小世界，化作一道光點，融入龍族遺寶之中。大黃爪子一掐，學著歐陽明的樣子，把龍族遺寶化作一個指環，帶著爪子之上。

    而一人四獸也憑空出現在祭壇上空。

    天已經放晴，夕陽斜下，金色的光輝溢滿大地。

    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已經被大雨沖刷乾淨，再無一絲痕跡。

    歐陽明禦空飛行，身上氣息若有似無，徹底融入了這方世界之中。一言一行，一動一靜，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沾染著道韻。

    他心裡躊躇了片刻，看著遠處的雲彩。

    忽然，一聲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主人，你明悟法則了？”這聲音之中，帶著驚喜與不敢置信，正是梧桐樹。

    “嗯！”他在精神世界之中答道。

    之前，他領悟法則之力的時候就隱約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帶著一股親近之感。

    卻因為龍族世界之力的阻隔，沒有辦法判斷是誰，卻不曾想，竟然是梧桐樹。

    想來也是如此，他在那祕境之中存活了無數年，實力必然強橫無匹。

    梧桐樹聽著這話，立即驚喜地傳音道：“主人，你到祕境來，最多只需要六七百年就能在梧桐樹上留下你的烙印了……”

    歐陽明翻了一下白眼，六七百年。

    思忖了片刻，低聲應道：“我馬上來。”

    他心裡是這樣想的，現在已經明悟法則之力，又擁有毒丹世界，應該能把梧桐樹收入毒丹世界。如此一來，它也不用再困在祕境之中，這才准備過去一趟。況且，這樣，對毒丹世界也有好處。

    歐陽明深吸了口氣，輕聲道：“走吧。”

    話音未落，這五位尊者化作一道長虹，沖天而起。

    氣息攪動虛無，天空之中的靈氣劇烈動盪。

    山脈之中的靈獸瑟瑟發抖，就連頭都不敢抬，似乎對方只要一個眼神，一道目光，就能讓它們魂飛魄散。

    祕境之中。

    梧桐樹枝葉繁茂，足有數千丈，站在近處，就如見到了一面樹牆，入眼可見，全是蒼老的樹皮。

    正在歐陽明目光注視之時，樹皮快速扭動，化成一張蒼老的面容，它眼中露出一抹奇異之色，閉上眼睛，數上的枝葉全都搖晃起來，恭敬道：“主人，您……您尊者境界就領悟了法則？”心中愈發覺得，自己之前做的決定無比正確，就算踏出那一步，領悟法則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何況是尊者？心裡無比的驚喜。

    當真是驚喜，喜大於驚。

    “僥倖，僥倖。”歐陽明擺了擺手。

    梧桐樹竟做了一個咬牙動作，又問：“不知主人明悟的是何種法則？”蒼老的眼眸之中閃著精芒，隱隱透著一抹期待。

    “陰陽平衡之道。”歐太陽聲音平緩。

    “嘶……”饒是以梧桐樹的心性，心中都掀起驚濤駭浪。

    樹葉劇烈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

    而一旁在種植草藥的羚羊更是一臉呆滯，心裡只剩一個想法，這怎麼可能？它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法則，但看梧桐樹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不簡單。當然，更讓它震驚的是，之前這一行人竟然全都御空而來，這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他們全是尊者。

    要知道，當初它見到歐陽明的時候，這人族小子的修為可是比他還不如啊。可是現在，竟成為尊者了，這簡直就是扯淡嘛。

    並且羚羊還發現，其他幾位尊者看歐陽明的目光全是尊敬，甚至在蒼鷹眼中看到了一抹敬畏。

    乖乖，這還了得？

    別說尊者，就算是靈者高階，在它眼中都是無法抗衡的存在。


第壹千零四十二章 收入毒丹世界

  梧桐樹葉子碰在一起，沙沙作響，翠綠的葉片紛揚而落。

    它的臉由樹皮組成，用力的擠壓一起，試探地問道：“主人，你是來留下印記的嗎？”

    “不是……”歐陽明沒有思索就回答出來。此時的他，並不想欺騙梧桐樹人，只是臉上帶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梧桐樹心中雖然非常遺憾，但它養氣功夫很好。怎麼說呢，喜怒不形於色。搖了一下樹葉，表示自己知道了，目光悠悠地看向遠方，深邃異常。然而，在這淡然的目光深處，多多少少都有著一絲遺憾。

    歐陽明似笑非笑，眼中帶著一份玩味，接著說道：“我是來帶你走的。”這聲音平平淡淡，但落到梧桐樹耳中，卻如鼓音震耳，又似閃電臨身。

    它怔了怔，片刻之後才緩過神來，鼻子眼睛嘴巴全都擠在一起，問：“真的？”

    “真的？”歐陽明答。

    梧桐樹巨大的身軀刷刷作響，半晌之後才停了下來。

    但下一刻，它的心中就充斥著疑問。雖然自家主人領悟了法則之力，可要將自己帶走，這太難了。一想到這，梧桐樹火熱的心就像被澆了一碰冷水，通體冰涼，疑惑地問道：“主人打算把我安置在哪兒？”

    歐陽明不答，袖子向下一揮，一個生機磅礡、擁有無盡潛力的世界就展現在梧桐樹眼前。

    調動丹湖之中的靈力，氣機圓潤如一，雙目一白一黑，如演化諸天萬界。遠遠看去，他的身子似被一條彎曲的弧線一分為二，一白一黑，對應著光明與黑暗、陰陽平衡。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尊者都心中一凜，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機。

    就連活了無數歲月的梧桐樹，都是一驚，心中暗道，這種進階速度，並且尊者之境就領悟法則之力，以後，他能走到那一步？它不敢妄加揣度，但它知道，遇到了他，是自己這一生最大的機緣。梧桐樹不知道，這個想法，當初在蒼鷹與金剛的腦中，也曾出現過許多次。

    只見歐陽明抬手一按，一條黑絲白線線散出。

    輕輕凌空一切，黑絲白線相互交融，給人一種可包容萬物之感。整座祕境，劇烈晃動起來，無數溝壑憑空出現，足有百丈，把大地分割得支離破碎。這種力量，已不屬於靈界，這是通天之能。

    溝壑越來越深，向下塌陷，而梧桐樹所在的祕境竟然獨立出來。被法則之力包裹，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梧桐樹下，一片靜默，噤若寒蟬。

    蒼鷹與金剛對視一眼，苦笑道：“金剛，之前我渡過天劫，踏入尊者，還沾沾自喜。但此刻見到主人所施展的力量，我才真切認識到，天外有天這句話的含義。”

    金剛配合著點頭，說：“尋天問道，真是一刻都停歇不得，以後還得加倍努力。”

    尤其是看著眼前不停分割的土地，這種想法更是無限的擴張。這一霎，歐陽明的力量，真的已到了改天換地的地步。

    梧桐樹看到這個畫面，蒼老的臉上全是激動。

    但在這眾多靈獸之中，最震驚的還是羚羊。

    畢竟，在它記憶中，歐陽明還只是一個初階靈者。但是現在，竟然已經擁有通天之能，這簡直就是神話。

    山河破碎，天地顫抖。

    歐陽明雙目徒然一凝，輕聲喝道：“起！”右手由下向上一抬。

    整個祕境，化作一道流光，飛入毒丹世界之中。

    這震撼心靈的畫面，像成為永恆一樣，烙印在眾人心裡。心裡只剩唯一的一個想法——這就是法則之力嗎？

    毒丹世界，梧桐樹把樹根扎入大地之中，晃動樹葉，細細感知了一會兒，看著歐陽明，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歐陽明笑罵了一聲。

    梧桐樹在心裡斟酌了下言辭，回答：“這個世界已經具有成為一片大世界的潛力，但……”它頓了頓，滄桑的雙目盯著歐陽明。

    大黃是個急性子，晃了一下腦袋，催促道：“但是什麼，你倒是快說啊。”

    “但這個世界少了一些靈韻。”梧桐樹說。

    “你是說，龍脈？”歐陽明眼睛一亮。

    “是啊，毒丹世界已經具備成為大千世界的潛力，可卻顯得死氣沉沉。要是能挖幾條龍脈進入其中，這世界的進化速度必然會加快。”梧桐樹垂下一根枝條，捲起一個石子，扔向遠方。

    “龍脈！”歐陽明輕聲念叨著這個詞語。

    半晌之後，疑惑道：“龍脈有靈，毒丹世界剛剛成型，它們恐怕不願來。”

    梧桐樹睜大眼睛，深看了歐陽明一眼，笑道：“主人放心，這世間的靈物，都有向上攀登的心理。毒丹世界潛力之大，超乎尋常。”說到這裡，它頓了頓，言語變得霸道起來：“況且，天地靈物，有德者居之。不願來，直接搶就是了，憑藉主人現在的實力，抓龍脈還不是手到擒來。”

    歐陽明苦笑一聲，之前，他還沒有發覺，梧桐樹也是一個激進分子啊。

    長呼一口氣，語速不急不緩，道：“這再說，先回去吧。”

    聲音剛一落下，袖子輕輕一揮，一人四獸就從毒丹世界之中走了出來。毒丹世界進化以後，歐陽明能將生靈帶入其中，並且，能在裡面修煉。

    可確切來說，毒丹世界中的靈氣太稀薄，修煉速度與外界相比相差甚遠。但若能找到幾條龍脈，這個問題就能解決。

    雲端之上，歐陽明心有所感，低頭看向天嵐江，江面上，波光粼粼，水流湍急，就像一條巨龍，蜿蜒至遠方。

    心中忖度稍許，抬頭看向金剛，正色道：“金剛，先帶著他們回獸王宗。”雖然幾頭靈獸都已經踏入尊者，可在歐陽明心裡，還是感覺金剛靠譜一些，這才委以重任。當然，若有不開眼的能把主意打到它們身上，那簡直就是老壽星掀命長。

    多臂金剛沒有多問，一臉憨厚地點了點頭。

    大黃步子一抬，微微一動，卻用金剛用眼神止住。

    它怯怯一笑，把爪子縮了回去。

    現在單說實力的話，大黃煉化龍族小世界，並不比金剛弱，甚至還更強幾分，但它已經習慣聽金剛的了。

    歐陽明搖了搖頭，右腳輕輕向前跨出一步。這步子不大，就算與凡人相比，都猶有不如。這一步剛落，左腳輕踩虛空，立刻跟了過去，比右腳多出數丈。以此類推，後一步都比前一步多出數丈。百步之後，步子剛剛踏出，身形立即就出現在千丈之外，如瞬移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縮地成寸。

    這四個在靈界也算得上頂尖高手的靈獸，看著歐陽明遠去了背影，目中全是讚嘆。

    蒼鷹誠懇，道：“主人現在的實力太強了。”

    “不然怎麼是主人呢？”金剛點頭附和，身體傳出悶響之音，朝萬獸宗飛去。

    ※※※※

    沿著天嵐江逆流而上，看著時而平緩時而波濤。

    歐陽明腦中古井無波，像一潭清澈的湖水，沒有絲毫波瀾。

    三天之後，他不知道走了多遠，一艘破舊小船立在江邊，頗有幾分野渡無人舟自橫的意境。

    就在這時，小船之中走出一位老丈，扯了扯係好船隻的鐵鍊。

    他穿著蓑衣，手指滄桑，臉上千溝萬壑，皺紋斑駁，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爽朗一笑，道：“嘿嘿，小友，是要渡江麼？”一邊說著，一邊跺了下腳，從船上取出一塊木板搭在岸上，用力敲了敲，確認不會滑落水中之後這才起身，但眼中卻帶著一抹莫名的深意。

    “老丈可還記得我？”歐陽明輕輕踏上船隻，眼睛一抿，笑了起來。

    擺渡老丈一拍腦袋，歉意一笑，道：“你看我記性，人老了，第一眼還真沒有想起小友。”

    歐陽明早已今非昔比，看著老人，竟覺得似看到了一團刺目的金光，帶著磅礡到極致的靈韻，中正巍峨。

    這在天嵐江上擺渡的老人，儼然是天嵐江之靈，也就是兩個大洲之中的龍脈。

    守護儋州、漳州的氣運。

    船艙破舊，但收拾得極為整潔。

    小姑娘沒有一點兒變化，圍在爐邊燒著火爐，爐上放在一壺酒。

    老人笑了笑，輕聲道：“本以為這一壺酒至少得燒上百年，才能與小友共飲。沒想到才過短短數載，老弟就做到這種地步，真是不可思議。這氣運，讓老朽羨慕不已。”說著，他把笠帽取下，岣嶁著身子，取出那個木杯，把酒壺中的酒倒出，斟了兩杯。

    袖子一擺，小姑娘端著酒杯送到歐陽明身邊。

    怯生生地道：“喏，哥哥。”眼底全是好奇之色。

    歐陽明捋了一下她耳邊的髮絲，喝了一口酒，眼睛一亮，道：“好酒。”

    “老弟不嫌棄，能入喉就好。這酒是以儋、漳兩州的草木之靈煉製，味道極純。”老丈輕聲解釋。

    “多謝款待。”歐陽明拱手一拜，真心實意。

    到現在他這種層次，在靈界，能讓他一拜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但這一拜，為的則是當初的成道之恩。

    這一拜之後，船艙頓時靜了下來，兩人都靜靜喝酒，好不愜意。

    小姑娘時不時地看著歐陽明的側臉，目光柔和，不時嘴角一撅，不知在想些什麼。

    讓歐陽明心裡都有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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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四十三章 離開之前

    船隻在水中搖晃。

    一壺酒，很快就喝完了。饒是以歐陽明現在的修為，這壺仙釀喝下以後，兩靨都有些發紅，腦袋微微一沉。

    但眸光卻明亮無比，彷若星辰。

    酒也喝了，話當然可以開始說了。

    老丈撥了一下竹竿，先開口，道：“還不知小友怎麼稱呼？”

    “叫我臭小子就行。”歐陽明笑著道。

    老丈眼中全是滄桑，讚歎道：“小友還真是妙人，我在天嵐江上擺渡這麼多年，遇到的人形形色色，但如小友這般的，卻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萬中無一。”

    “老丈謬讚了……”歐陽明謙虛道。

    適當地寒暄之後，場面熱切了幾分。

    老丈換了一個姿勢，問道：“小友，不知你可聽過龍脈？”

    “自然聽過。”歐陽明點頭。

    思忖過後，接著說道：“通俗而言，龍脈就是規則初顯，天地演化之時，殘留的清氣、濁氣相合，經過漫長時間的孕育，出現一種靈物，摒除在三界六道之外。 ”

    老人點了點頭，目光柔和地看了小姑娘一眼。

    說道：“是啊，但龍脈有強弱、貴賤的分別，世界的潛力越大，龍脈也就越強，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歐陽明聽著這話，喜不形於色，輕咦了一聲，問道：“那老丈覺得靈界的潛力如何？”這句話是在試探，要是老丈對靈界依賴之心太重，不願離開，那他想把這條龍脈收入毒丹世界，那就是奢望了。當然，他也能像梧桐樹說的，用強，但老丈對他有成道之恩，怎麼說，都有點恩將仇報的意味。

    老丈蒼老的手指揉著眼角，說：“靈界寬廣遼闊，龍脈說不上多，卻也說不上少。”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

    歐陽明也沒有催促，靜靜等待起來。

    半晌之後，接著道：“可與大千世界相比，不過是一隅之地。”

    歐陽明心頭狂跳，等他說完之後，詢問道：“那老丈不知……”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他擺了下手，搖頭嘆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新生世界的氣息，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這裡我已經待了數十萬年，捨不得離開。人總講究落葉歸根，我也是這樣。老了，不想挪了。”

    歐陽明臉上遺憾之色一閃而逝，點了點頭，意思是明白了。

    而正是這時，老丈指了指小女孩，再次開口：“我不能走，小爽可以跟你走。”

    “小爽？”他問。

    “嗯！”他道。

    老丈走到女孩旁邊，揉了揉她小臉，眼中全是憐惜。

    半個時辰之後，歐陽明念頭一動，小爽便化作一道金光進入毒丹世界之中。

    一條大河憑空出現，蜿蜒而去，整個毒丹世界的靈氣頓時濃郁了很多，顯得生機勃勃。

    這一日之後，毒丹世界之中多了一個渡人過河的女孩，年紀不大，眼睛裡全是秀氣。

    歐陽明心裡的巨石終於落地，朝著老丈重重一拜，邁步遠去。

    歐陽明走後，老丈站在船板上，抽了一口旱煙，輕聲道：“小爽，爺爺希望有一天，你能有機會突破桎梏，不再受規則約束。而這小友，就是你的希望，好好把握啊……”

    ※※※※

    獸王宗，靈氣越發濃郁，幾乎凝為實質，十足的洞天福地。

    相比金剛一行尊者出現引起的轟動，歐陽明的到來就顯得無聲無息，向大海中投進了一枚石子，掀不起一點兒漣漪。

    房間之內，百仕雪、武涵凝、倪英鴻並肩而坐，面容均無比凝重。

    百仕雪一襲白衣，幹練嫵媚，高貴卻又大氣，經過靈界這一段時日的磨礪之後，氣場強大，讓人自慚形穢，如牡丹花一般，開得絢爛，開得中正。

    倪英鴻則是小家碧玉型，溫婉難言。一襲淡藍衣裙零零散落，面容如朝霞映雪，頭上倒插著一根木簪。未語先笑，看上一眼，就給人無限的好感。

    武涵凝氣質是最出類拔萃的一個，自小出身高貴，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造就了一股旁人模仿不來的高潔意味，如雪山之巔的蓮花，不沾污濁、不落凡塵。

    而歐陽明正襟危坐，看著三人。

    對了半晌，倪英鴻首先開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最多再過半月。”歐陽明思索了一會兒，輕聲回答。

    “還回來麼？”倪英鴻又問。

    “不知道，但我只要根基牢固以後，我就會想辦法把你們接上去。”他說。

    “我們？那你要先接誰？”倪英鴻笑靨如花，隨意平淡地問了一句，不沾絲毫火氣。

    “一起接。”歐陽明心跳到了嗓子眼，覺得屋子內的溫度都降低了許多，似有一陣陰風從身上颳過。

    “要是只能接一個呢？”倪英鴻又問，暗中與兩女交換了個眼神，藏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戲謔之色。三女心有靈犀，同時盯著歐陽明，撩了撩耳邊青絲，露出精緻柔美的鎖骨，笑容溫婉，人畜無害。

    但歐陽明卻只覺得寒芒刺背，心中暗嘆，齊人之福不好享啊。

    正當歐陽明有苦說不出，三女笑容越來越柔和的時候，一陣平緩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歐陽明如蒙大赦，眼珠一轉，連忙起身，道：“我去開門。”

    三女同時跺了跺腳，心中暗道，可惜，又給他跑了。她們三人關係極好，都不刻意爭寵，但有的時候，不爭卻是大爭。

    門開了，是老匠頭敲的門。

    他步子穩重，緩緩走到三女旁邊，坐了下來，中氣十足，道：“要離開了？”

    歐陽明輕輕點頭。

    老匠頭瞪了歐陽明一眼，輕聲道：“臭小子，人啊，得知足！知足常樂，知足常樂，現在整個靈界能在你手中走過十招的人不多了吧？這樣子，還這麼拼命幹什麼？有些事兒，得抓緊了，昨天我還夢見我小院里長了一顆石榴樹，結出的石榴是又大又圓。我啊，太想抱孫子了！ ”

    他聲音不大，但三女都做在他的旁邊，怎麼可能聽不見。

    臉上都泛起粉色，可是心中，卻如吃了蜜糖一樣甜。

    這一刻，歐陽明是真的頭大如斗，比與離心大戰還累了無數倍。

    苦笑道：“我知道了。”

    老匠頭又是惡狠狠地一瞪眼，讓歐陽明渾身一個激靈。整個靈界，敢這樣對待歐大師的人，也只有老匠頭了。

    歐陽明眼珠轉了一圈，輕聲回答道：“武者的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你弱他就強，你強他就弱。為了你們，我只有不停向前，爭取早日登臨巔峰。要是沒有強大的實力作為保障，眼前種種，都是鏡中花、水中月。只要一顆石子砸入水面，這一切就會灰飛煙滅，所以，我不能停。”這話他說得誠懇真摯。

    老匠頭微微頷首，他在底層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當然知道人心險惡、世態炎涼。

    他蒼老的手指敲著桌面，道：“話這麼說當然不錯，可你在靈界已經屬於最強的幾人之一了吧？”

    歐陽明搖了頭，道：“靈界……太小了！”

    靈界不小，是歐陽明的眼光太高。

    入夜，微風徐徐。

    餘琦尊者與老猿猴坐在院中，月光如水，斜射在他們身上。

    餘琦尊者讚歎道：“猿老，當初你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歐大師的潛力。否則，咱們萬獸宗也不可能像現在這麼強。這等眼光，在下佩服。”

    老猿猴動了一下肩，說：“當初我只是覺得歐大師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怎麼都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他就走到了這種地步。你看他身邊的幾頭靈獸，全是尊者。這是尊者，可不是什麼大白菜。”

    餘琦尊者吸了口氣，低聲道：“歐大師是不是已經踏出那一步了？”

    老猿猴微微搖頭，道：“雖然未踏出哪一步，但也是早晚的事，明悟法則想要踏出那一步太簡單了。”心裡也極為羨慕。

    就算是儋州人族第一強者，也只是尋到了一條縫隙，想要踏出那一步依然遙遙無期。

    餘琦尊者瞳孔猛地一縮，道：“尋道如望月，少年的時候像門縫中觀月，只見一道白絲；中年的時候像亭中望月，得見一輪圓盤；年老之時，如手中抬月，是圓是方，全憑自己一念思量。歐大師所處的境界，應該就是手中抬月的境界了吧？”

    老猿猴咧了咧嘴，嘆道：“誰知道呢，凡心妄演天機，最終還是吃苦的還是自己。”

    院中頓時沉寂了下來，只剩輕柔的月光。

    片刻之後，老猿猴目光向中一凝，丹湖之中靈氣爆發，聚氣吐納，用力吹了口氣，亭中的月光碎成無數銀色碎片。他揉了揉腮幫，眼神熠熠生輝道：“過幾天，歐大師就得離開靈界了，老匠頭跟三女一定得照顧好。這一次，獸王宗走了大運，沾歐大師的光，說不定，咱們也有機會進入大千世界，領略萬族風情。”

    “是啊，大千世界，想想就讓人激動！”餘琦尊者輕輕點頭。

    “這一件事你親自去辦吧，別人我不放心。”老猿猴躊躇了片刻，把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說了出來。

    余琦尊者鄭重點頭，眼中不但沒有不願，反而全是喜色。

    這一幕要是讓別人見到，恐怕會震驚得無以復加，這可是尊者啊，竟親自照看幾位靈者都不是的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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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四十四章 破空而去

    大墟，漆黑幽深，狂風把黃沙捲入天空。

    再落下來，整片天地都下起了黃沙雨，像黃沙組成的幕簾。

    黃沙中，一名白衣男子面如平湖，紅灰相交淺色線底的布鞋半邊陷入黃沙，動作不急不緩。但每一步落下，都跨出數千丈，偏偏連一個最細微的動作都能看清，給人一種眼花繚亂之感。

    在他身後，又四位尊者正禦空而行，奮力追趕。

    這種陣容，在靈界之中，已經豪華得沒邊了。

    大墟之中雖說危險莫名，可歐陽明現在已經明悟陰陽之道，這點危機根本不值一提。

    沒用多久，就來到回劍鋒內部的山谷之中。

    歐陽明腳踩虛空，瞇著眼睛，細細感知了片刻，輕聲道：“時間空間之道，嗯？還有生死之道，難怪山谷之中的靈物能夠復活。”僅僅片刻，他就感受到三種最頂尖的大道，可想而知，徐傲然的當初的修為高到了何種地步？

    這麼一停，金剛一行尊者已經趕了上來。

    金剛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輕聲道：“主人，這是哪兒？”

    “通天之地。”歐陽明答。

    “通天之地？”金剛一臉疑惑。

    反倒是小紅翅膀扇動，一臉驚訝道：“小明子，你打算從這兒進入大千世界。”

    “是啊，得走了。”他捋了捋耳邊髮絲，目光看向遠處。

    大黃爪子上帶著一個剔透的指環，這是龍族遺寶，而龍族遺寶之中，藏著龍族小世界。

    它撓了撓耳邊，目光轉了一圈，道：“那我們……我們怎麼辦？”

    它如今的修為和境界，已然極其了得，甚至於因為得到了龍族至寶，所以其未來擁有著無限的可能。但是，在歐陽明的身邊，它卻並沒有什麼改變，似乎還是將一切選擇都交付給了他。

    歐陽明沒有思索，語速平緩地道：“我會把你們收入毒丹之中，跟我一起進入大千世界。”至於為何不帶上三女與老匠頭，他也有自己的考量，畢竟，幾人的修為實在太弱了，他也不清楚在大千世界會遇到怎樣的敵人，未知就意味著危險，他怎麼可能把自己最親近的幾人推到危險之中？

    或許，有朝一日，當他有著超越一切的力量之時，才是能夠肆無忌憚之時。

    這聲音迴盪之時，這四個在靈界金字塔頂端的尊者臉上均是一喜。

    大墓如舊，屹立在這世界中央。

    他沒有猶豫，一步踏了出去，來到這由極品靈石雕刻而成的棺材旁邊。

    目光極為平靜，上一次，來到這兒，他還只是高階靈者，但這一次，卻已領悟法則之力。

    沒有猶豫，從空間袋之內拿出香燭，弔唁了片刻。這是老匠頭從小就教他的道理，寧拆十座廟，不壞一座墳。遇到寺廟真佛可以不拜，但遇到孤墳、棺材該有的尊敬，必須得有。

    老匠頭這一生雖算不得跌宕起伏，但人只要走的路多了，見的事兒多了，又心存正義，說出來的道理就不會錯。

    過了半晌，步子一抬，一步落到上劫之棺前面，

    手指輕輕向前一探，就在他手指即將觸碰到銅棺的剎那，滄桑的聲音，在這一瞬，與雷霆同時轟鳴，迴盪天地之間：“欲獲吾族傳承，當承我族因果，承擔我族中興之大任。”這聲音無處不在，冷漠而又肅然，這一次，歐陽明沒有猶豫，一手抓住劫棺。

    輕聲吼道：“啟！”

    一霎之下，整個小世界瞬間動蕩起來。

    無數驚雷落下，連成一片，天地都陷入雷霆之中，彷若滅世。

    於此同時，一道紫芒融入歐陽明的身體，融入他的血脈，融入他的靈魂。

    他整個人都籠罩在紫焰之中，雙目都變成紫色。

    而這一刻，鳳族的精神世界之中，龍族的吞噬之力，天鳳之火的無物不融之意，上劫一族的不屈不滅之意，正緩緩融合，一股似能毀滅萬物的力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歐陽明的脊梁一下挺直，身上紫焰滔天。

    這一道紫色高貴典雅，見到一次就難以忘記。

    而他的眼睛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閉了起來，無物無我，無我無物，萬物皆無。

    無數雷霆在他身體四周炸響，整個人如盤踞雷海之中。

    三日之後，三種力量盡數融合。

    歐陽明眼睛緩緩睜開，古井無波，但就連小紅都似見到了一種難以抗衡的存在了一樣。

    這是一種全新的生命層次，超過了龍鳳，超越了上劫。

    正是這時候，劫棺化作一道紫芒融入歐陽明的眉心。

    “這世界的排斥之力？”歐陽明輕聲喃喃。

    “看來上劫一族果真被天地所妒啊，可又能奈我何？劫棺不毀，上劫不滅。現在上劫一族是我，但我不是上劫，這天，破了便是。”他臉色平淡，並不擔憂。

    忽然，異變再起。

    天空之中風雷湧動，無數雷雲凝聚，整個世界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一樣，寂靜無聲，壓抑到了極致。

    “天劫？”大黃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不是天劫，是天罰。”小紅只覺得喉嚨乾澀，用盡全力才傳出這道聲音。

    雲層越壓越低，但這雷雲的顏色並不是黑色的，而是紅色的，如血一樣紅，整個世界都像籠罩在這片血色之中。

    紅得讓人發瘆，紅得讓人膽寒。

    但就算見到這種場景，歐陽明卻依然一臉平靜。

    眼中散出一道紫色，把整片天地都徹底瀰漫，低聲吼道：“散去，我讓你凝了麼？”這聲音不算大，但霸道難言，似乎他說不可以凝聚，天罰就不可以凝聚。這是我若想有，天不可無，我若想無，天不可有的霸道。

    這聲音響徹八方之時，天空之中的雷雲，似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一樣，轟然一散。

    這一幕，直接讓四獸心頭一涼。

    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裡只剩一個想法：“主人（小明子）現在究竟到了何種地步？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雷雲散開，天地重歸平靜。

    歐陽明走到四獸身邊，輕聲道：“進去吧！”

    四獸沒有抵抗，而是把自己心神放開。

    歐陽明長袖一甩，就把四獸收入毒丹世界之中。

    他並沒有急著進入大千世界，出了回劍峰，手指一掐，吐出一口精血，輕聲道：“散。”這一口精血便化作血霧，將整個大墟都徹底瀰漫，所過之處，化作一道無形的桎梏，籠罩在異族頭頂，並且在未知區域之外，憑空出現一道巨大的光幕，透如琉璃。從這一日開始，所有的異族，無法再跨出未知區域一步。

    這一天，也被後世稱之為神之恩賜，變成一年一次的節日。

    歐陽明隔著空間，看到了何劍，看到了小蠻，看到了姬昊冉，看到了江傾城。

    他笑了笑，笑容灑脫隨性，輕聲道：“時間到了，得離開了。”

    丹湖之中靈氣炸開，像一條翻騰的巨龍，方圓千丈之內，空間劇烈晃動，蕩起無數漣漪。靈氣滅了又生，生了又滅，最後整片天空被撕扯而開，破了一個大洞。一股神秘的氣息灌入大墟之中，一片生機盎然的世界出現在歐陽明的眼中。他步子微抬，低頭看了大墟一眼，大聲吼道：“我為皇者，當鎮壓世間一切敵。”

    言語一落，一步跨入其中。

    大墟再次寂靜下來，如被遺忘了一樣。

    江家，江傾城坐在木床上，白皙的腳丫在空中晃蕩，輕輕撓了撓江盈榕的肚子，嘟囔著嘴問：“娘，瑜大叔走了嗎？”先前歐陽明破空而去的動靜極大，幾乎影響了半個大墟。

    “這個世界本就束縛不住他，他當然得離開了。”江盈榕的話語之中帶著淡淡的惆悵意味。

    江傾城光著腳丫，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看著天空。

    看了一會，一臉好奇的問：“娘，這片天空的外面有什麼？”

    “不知道。”江盈榕答。

    “哦……”小傾城應了一聲。

    屋子中頓時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江傾城眼中溢滿水霧，帶著哭腔道：“娘親，我想學煉丹。”

    江盈榕走到她身邊，摸了下她的耳垂，笑著說了聲好。

    這一年，江傾城十三歲。

    小蠻也在江家，他手中拿著刻刀，沒有雕刻木雕。

    感受著激蕩的靈力，五指收攏，低聲道：“哥哥，終有一日我要趕上你的步伐，我也要破空而去。”

    言語一落，就開始淬煉靈力。

    於此同時，何劍坐在一塊青石之上，衣衫有些破爛，懷中抱著一個老舊的劍匣，劍匣“咯吱”一聲打開，陣陣劍鳴之聲傳到他的耳中。

    他捋了一捋鬍鬚，輕笑道：“時間剛剛好，瑜老弟剛剛破空而去，我也剛好取回自己的長劍，匣中之劍已經歸位，我也該去完成承諾了。 ”他要守護小蠻，把撩天這一劍傳給他。

    真說起來，小蠻的潛力確實很大。

    只要不停孕養，血脈終有一日能到返祖層次，又有何劍輔佐，日後必耀眼無比。

    他看著逐漸平緩的天空，悠悠一嘆，道：“真不知這輩子是否還有再見的機會……”

    他的命運，是在長壽巷遇到歐陽明才發生改變的。不但補齊根基，更突破尊者，渡過六道天劫，還將匣中的長劍拿了回來。這要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但是現在，卻奇蹟一般的全都完成了。

    把目光收回，步子一高一低，踩著黃沙，向江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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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四十五章 大千世界

    歐陽明雙目混混沌沌，難以言表。

    一股絕強的撕扯之力籠罩而來，不見他絲毫動作，一道七彩的琉璃光便把這股力量便被盡數擋住。

    這力量雖然強大無比，可歐陽明卻像是一座巍峨之巨山，無論外界環境如何變化，都無法讓他有絲毫的動搖。

    這，就是他如今最大的底蘊所在。

    而在他前方，世界越來越大，草木青翠欲滴，靈氣充裕。

    不知過了多久，他腦袋一沉，在睜開眼時，身體已經浸泡在一處靈池之中。

    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處在一種極為舒服的狀態之中。

    歐陽明抬頭看著天空，眼簾之內全都是顏色各異的星辰，有大有小，有遠有近。竟全是無數世界，初略一看，最少也有數万之多。

    他砸了一下嘴，把目光收了回來。只是，那眼神之中卻有著無法掩飾之震撼之色。

    歐陽明的口中低聲喃喃自語：“原來，這就是大千世界？果然龐大得難以形容。”這些星辰看著雖然很小，但那不過是因為距離太過遙遠，事實上，每一處世界，並不會比靈界小上多少，甚至絕大多數的星辰，地域反而比靈界更加遼闊。

    就這麼怔怔地看了片刻，歐陽明念頭微動。

    金剛一行尊者便出現在靈泉之中。

    大黃磨了一下牙齒，細細感受了一會，氣機圓潤如一，爪子抬起，狠狠向前一拍，一隻鋒利如刀的爪子憑空出現，擊打在空處，只見空間之中靈氣炸開，竟連一點兒細微的波紋都未蕩起。

    大黃心裡躊躇來到片刻，低聲道：“小明子，這個世界的空間好像更加穩固？”

    小紅傲嬌地鳴叫了一聲，瞥了大黃一眼，說：“這是當然，大千世界遼闊無垠，空間結構穩定。普通尊者，在這兒世界之中，根本翻不起什麼波浪。”

    話音剛落，揮了揮翅膀，指著天空之中的星辰，介紹道：“這些星辰都是一個個完整的世界，距離遠近不一，超過三成都由龍族與鳳族所統治，生活著種種附庸種族。還有三成處在爭端之中，龍鳳兩族爭鬥不休，剩下的地方都是一些絕地，沒有靈氣，就算是修為強大的修士，都很難在上面生存。”

    聽著這話，歐陽明蹙了蹙眉。

    一針見血，道：“這些世界大法則都是統一的吧？”

    “嗯。”小紅答。

    歐陽明眼中紫芒一閃，心中暗道，也就是說，這些星辰其實都是一個世界衍生而出的。

    歐陽明會得到這種判斷並不奇怪，龍族小世界、鳳族小世界、毒丹世界的法則之力他都感受過，雖然說，大道殊途同歸，但其本源之上差距還是極大。

    龍族小世界是霸道，鳳族小世界則是高傲，而毒丹世界的主旋律則是包容，均有不同。

    稍稍怔了一瞬，從靈泉之中起身，運轉靈力，把身上的水汽全都蒸發。

    就在這時，一道火鳳虛影從遠處飛來，把半天天空都映紅，嘴中落在小紅頭頂，旋轉個不停。

    小紅嘴唇動了動，似在跟它交流著什麼。

    半晌之後，眼中露出驚喜之色，看著歐陽明，道：“我哥們，鳳翔，你見過的，正在這個小世界，感受到我的氣息之後，叫我們過去呢！”

    歐陽明又想起在獸王宗時，那從天而降的火鳳。

    以霸道絕倫的姿態滅殺一切，心裡頓時也有幾分火熱，跟在這火鳳虛影之後，騰挪而去。

    山脈綿延，張牙舞爪，如無數條盤旋的巨龍。

    水流清澈，靈氣濃郁。

    “轟隆隆……”無數震人耳聵的聲音傳遠處傳來，捲起一圈圈靈氣巨浪。

    此時，在山脈深處，十來頭鳳族正與一頭惡龍交戰。

    種種法寶的光芒散開，珠光寶氣。

    有沾染著先機聖意的劍丸，每次都可抖出弧形劍光，鋒銳難言；有閃爍著雷光的巨錘，每一次敲擊之下，靈氣都會炸開，掀起成片的雷霆；尤其是由一百零八柄長刀組成的陣圖，刀光劍影，所過之處，生機盡絕……僅僅見到這個畫面，就可知道，大千世界對武器的應用，不知超過靈界多少萬倍。

    而在這鳳族身後，一位紅衣男子凌空而立。

    他雙手環抱胸前，一臉平靜，顯然是心有驚雷面如平湖之輩。

    他正是小紅嘴中的哥們——鳳翔。

    龍鳳兩族與普通靈獸不同，得勘破尊者之境才能化形。

    “盡快斬殺！”鳳翔臉上波瀾不驚，低聲催促了一句。

    “是！”其餘鳳族眼中同時露出敬畏之色，出手愈發狠辣。

    瞬息之間，這一頭惡龍便險象環生，每一次出手都疲於奔命，隨時都會被斬殺。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戲謔的聲音從天邊傳來：“沒想到這區區一個小世界，竟能讓鳳族真正的強者親自到來，還真是有趣。”這聲音之中蘊含著靈力，所過之處，雲層全都炸開，只見一道彩色光幕從遠處翻滾而來，一位黑袍男子如閑庭散步一樣隨著光幕緩緩走來，瞬息之間，就硬生生擠入眾人的眼簾之中。

    是的，就是“擠”，這是一種無論你願不願，我都會進來看看的霸道。

    鳳翔瞳孔微不可查地向內一縮，冷笑道：“每次出場都是這一套，你煩不煩？龍嘯，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被稱作龍嘯的黑袍男子笑了起來，長袖一揮，取出一把扇子，輕輕扇了起來。

    “你還真是自信。”磅礡的殺意從他身上散了出來。

    袖中劃出兩柄雙刀，低聲喝道：“殺！”

    雙刀在他手中舞動，像兩個旋轉的圓盤，透著難言的鋒銳之意，寒芒四射。

    兩手交錯，手中雙刀畫出白弧，如兩道完美的弧線相交，輕呼道：“第一停，寒月冰如光。”也正是這時候，那一頭惡龍被鳳族轟得支離破碎。

    但龍嘯卻連眼皮都沒抬，拉開架子，沉聲道：“鳳族秘技，十八停，不知以你現在的修為能做到幾停？”

    說話的同時，一拍空間袋，落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根漆黑的長鞭，凌空甩出一條圓弧。

    長鞭都是以詭異難測的材料鑄成，出招講究意料之外，越是劍走偏鋒也就越難以捉摸。

    而龍嘯顯然是此中大家，鞭子虛中帶實，實中有虛。

    直奔鳳翔而去，但剛一臨近，便被旋轉的雙刀彈飛。

    抽到一座百丈粗細的山峰之下，霎時間，整座山峰便化作粉末。

    兩人腳下的大地也瞬間破碎，煙塵四散，向外蔓延，僅僅是這對撞之後洩出的力量。就算是尊者，沾染之下必然身受重傷，這十幾頭鳳凰，立即向外飛出。他們不過尊者，這種戰鬥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想像的層次。

    鳳翔面色依然不變，輕聲道：“第二停，冷山鳳似飛。”

    雙刀越轉越快，蘊含著極其磅礡的力量。

    似化作兩道電光，如長江奔海，烈焰入冰，翻騰不休。

    鳳族秘籍，十八停，每一停所蘊含的力量都截然不同，一停一重天，疊加至十八停，可上青天，可殺神仙。

    龍嘯神色一凜，心中暗道，這才多久未見，他竟然又變更強？這個“又”字便可看出他內心的複雜。

    目光向遠處瞥了一眼，冷哼道：“龍庭，再不出來，我可就扛不住了。”別看他之前嘴皮子很溜，但論實力，他略遜鳳翔一籌，而他的底氣就來自龍庭，龍族的強者之一，曾鎮壓萬界，用拳頭打出赫赫威名，與鳳翔相當。

    話音未落，一個面容普通的男子緩緩就走了出來。

    他叼著一根雜草，眼睛雖然小，但很有神，僅看樣子，肯定是泯於眾人的那種，但他的實力，卻無人敢小覷。

    鳳翔目光一凝，看向龍庭，問：“這麼費勁心思利用這頭惡龍把我引到此處，連你都出手了，是想把我留在這裡？”

    “你活著，我始終覺得心裡不安，隱患就得剷除。”龍庭平靜道。

    “多說無益，戰！”鳳翔心中雖然急切，但心中卻有靜氣。

    手中雙刀越轉越快，第三停、第四停……

    出手愈發大氣磅礡，這方圓數十里之內，山巒破碎，河流改道。

    但在兩人的圍攻之下，漸漸露出頹勢。

    而最重要的是，鳳族秘技，十八停，以他現在的實力最多只能使到十停，想要殺同階之人，並不輕鬆。思緒一轉，換攻為守，擺開架子，尋找破綻，同時等待援手。

    其餘鳳族雖然全是尊者，但對上踏出那一步的人，卻連參戰的資格都沒有，只能乾著急。

    鳳翔把雙刀收起，沒再使出十八停。

    畢竟，這一招，靈力消耗太快，只有在十停之後，才能露出崢嶸。

    當然，更重要的是鳳翔已經決定打防守戰，再浪費靈力，就顯得有些愚蠢了。

    “呼呼！”只見龍庭五指收攏，朝著天邊用力一抓，低聲道：“搬山。”

    天邊一座山峰劇烈震動，山石滾落，草木消亡，從遠處飛來，由一個細微的黑點變成一粒黑砂，越來越大，傳出陣陣破空之音，厚重樸實。

    龍庭眼中冷色一閃，輕輕吐氣，道：“山來！”

    言語剛落，山峰之上蕩起霧氣，越來越重，越來越大，似能壓塌天地，朝著鳳翔鎮壓而來，這是搬山之術。


第壹千零四十六章 吸收

    破空之音越來越劇烈，天地色變。

    當真是天地色變！

    這山峰攪動雲霧，從空中一落而下，整片天地都在顫抖，都在哀鳴。

    鳳翔臉色一白，吐氣探吶，身上散出金光，方圓千丈之內的靈氣徒然一聚，化作一個龐大到極致的漩渦，而鳳翔正處在漩渦中央，落下時，已經化作一隻華美的鳳凰，足有百丈，色彩斑斕，光芒萬丈，高貴而又典雅。

    輕鳴一聲，翅膀一甩。

    無數道旋風憑空凝聚，向著前方一轟而去。

    身子跟在旋風之後，轟然一撞。

    “轟……”只見這山峰瞬間崩潰，無數砂石從天空之中掉落，敲打著地面，將大地砸出無數深坑。本就一片狼藉的大地，再受重創。

    龍鳳二族以什麼著稱？

    秘法？精神力？都不是，是堅不可摧的肉身。

    但此刻，鳳翔那可硬撼天雷的肉身都顫抖起來，喉嚨之中一陣甘甜，卻被他咽了下下去。

    而此時，在數十里之外，大黃雙目呆滯，把胸中濁氣吐出，驚恐道：“之前飛過去的是一座山峰？”它揉了揉眼睛，又看，確定沒錯之後，心中的傲氣被瞬間敲碎。雖然它已踏入尊者，但除了能在龍族小世界中藉助規則有這等偉力之外，在外界，根本做不到，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那一座山峰有多大？

    接近千丈，乖乖，接近千丈的山峰得有多重？不敢想，不可說，不可言。

    踏出那一步之後，修士確實擁有移山填海的能力，撒豆成兵也不再話下。

    當然，這一點歐陽明也做得到，否則，也不可能把梧桐樹移到毒丹世界之中。

    可剛到大千世界，就遇到這種高手，就算是他都有些意外。

    小紅先是一怔，隨即眼中露出急切之色，輕聲道：“小明子，我哥們鳳翔遇到了危機，我們得趕快過去救他。”

    “嗯！”歐陽明重重點頭。

    在他精神世界之中，有三個光點，明亮無比。

    如星辰一般，其中一個光點，正是鳳翔，他曾在獸王宗見過鳳翔一次，把他生命之火的狀態記住了，絕對不會有錯。

    其實，在歐陽明的內心之中，還是更偏向鳳族幾分，雖然他同時具有龍鳳兩族的力量，但離心可沒少使絆子，而且，那些信徒也不是善茬，帶給他種種困擾。

    但反觀鳳族，小紅幫他收服金剛，解決大劫。

    要是沒有小紅，倪英鴻真選擇鐵血丹心，殺心成仁，歐陽明真的哭都沒地兒哭。

    退一步說，獸王宗大劫的時候，若非鳳翔出手，也不會這麼輕易解決，肯定得付出巨大的代價。

    所以，鳳族給歐陽明的感覺比龍族好上了許多。

    這一刻，鳳翔遇到了危機，歐陽明可能袖手旁觀嗎？

    會嗎？當然不會。

    數十里的距離，對如今的歐陽明而言，不過片刻功夫。

    山河破碎，許多山脈被打沉，巨石橫飛，橫七豎八。

    眼前可見全是殘桓斷壁，很快，一頭巨大的鳳凰出現在歐陽明的視線之中。

    小紅站在他的肩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歐陽明下巴一抬，剛好看見鳳翔嘴巴一張，無數火焰從他嘴中吐了出來，半天天空都被染成紅色，把前方的一位強者逼退，轉攻為防。

    歐陽明把小紅從肩膀上抓了下來，沉聲道：“鳳前輩，我來幫你。”

    小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尖聲叫道：“別叫前輩，那是我哥們… …”

    鳳翔剛準備阻止，歐陽明三步並作兩步，腳踩虛空，如一道激蕩起燎原的閃電，落到他的身邊。

    場面頓時沉寂下來，只剩呼嘯的風聲。

    連龍嘯與龍庭身形都停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歐陽明，眼底全是戲謔，並沒有放在心上。尊者罷了，能掀起多少波瀾？至於鳳翔，今日必死無疑。

    他們心裡也清楚鳳翔這時候的心思，無外乎就是拖延時間，等待救援到來，可是消息都傳不出去，又怎麼可能有救援？以自己兩人的實力，就算熬，也能把他熬死。

    至於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隨手一碾，必然魂飛魄散。

    下方的鳳族先是一喜，但感受到歐陽明尊者氣息之後，心神狂震，腦中同時冒出一句話，這小子不要命了？這種級別的戰鬥，尊者能插手？旋即心神再次被失望所填滿。

    鳳翔化作人形，心中極為不喜，臉色略顯蒼白，但看了小紅一眼，還是低聲道：“我與鳳翎同輩，確實是他哥們，你我平輩結交就行。”他還記得在靈界時小紅與極為親暱，這才給小紅一個面子。否則，就算此人與鳳族極有淵源，他也不會理，尤其是竟連審時度勢都不懂。

    “鳳翎？”歐陽明一臉疑惑。

    “就是小紅。”鳳翔說。

    可以說在場之人，除了小紅沒有一絲擔憂，其他人對這尊者都抱著懷疑的態度。

    正是這時，大黃一行尊者也趕了過來，看著天空。

    鳳翔心中斟酌了下言辭，誠懇道：“這位兄弟，這種……這種級別的戰鬥你也插不上手，下去看著吧。”就算踏出哪一步，能領悟法則的人也是萬中無一。所以，鳳翔並沒有覺得歐陽明有何獨特之處，最多就是身上氣息若有似無，這一點兒，只要想隱藏氣息，只要是尊者都能做到。

    歐陽明臉色古怪，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小紅先是面色一變，眼珠轉了一圈，拍了拍翅膀道：“哥們，小明子的實力不輸於你。”

    聽著小紅的話，鳳翔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雖然在他眼裡，小紅時常搞怪，但在大事之上，卻絕不含糊，有一說一，不誇大也不縮小。而現在他卻說，這與鳳族淵源很深的人族，實力不輸自己。僅僅一瞬，他看歐陽明的目光就變了，變得凝重，變得平等，不再是通過小紅夾在中間，兩人才能有所糾葛。

    心裡也極為好奇，這尊者境界的人族強者，還沒有踏出那一步，怎麼會擁有越階之力？

    龍嘯與龍庭聽著這話，一臉隨意，並沒有放在心上。

    雖然心裡疑惑，鳳翔聽到這話態度怎麼變了一些，但那又能如何？

    尊者而已，越階？開玩笑的吧？就算渡過九道雷劫，也不可能擁有越階之力？

    這麼來說吧，如過說靈者巔峰的人對上尊者，還有千萬分之一的希望越階，那在尊者之上，希望則更為渺茫，因為越接近天道，差距也就越大。

    但誰又想到的出了歐陽明這樣的怪胎？

    擁有毒丹世界，逼急了還能藉助毒丹世界的力量，尤其是擁有龍脈之後，毒丹世界的演化像按了加速鍵一樣，日新月異。

    並且，歐陽明還明悟了陰陽之道，實力直接越了一個大台階。

    最重要的是他把龍族、鳳族、上劫一族的力量合一，踏入一種全新的生命層次，這才擁有了越階之力。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種造化絕對是天地初始之來，獨一份的。

    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歐陽明自然能做到，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他臉色平淡，朝龍嘯勾了勾手指，輕聲道：“來……”一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這聲音伴隨著雷霆迴盪八方，讓觀戰的所有鳳族強者目瞪口呆。

    只要是稍有頭腦之生靈，在這一刻就都有著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嘶，這……尊者主動挑釁皇者，我這是在做夢？”一位鳳族強者驚愕萬分。

    “是啊，這也太夢幻了吧？簡直就跟做夢一樣，這可皇者啊，在大千世界也是一言九鼎的存在。”另一位強者輕聲附和，目光都挪不開了。

    龍嘯臉色不變，這個層次的修煉者，那個不是經歷了無數劫難，心堅如鐵之輩。

    他的眼眸中泛起一絲奇異之色，收斂心神，深深地看了歐陽明一眼，搖頭嘆道：“不知者無畏啊……”

    雖說他也感受到了歐陽明身上必有奇異之處，但卻絕不會相信，這個人類可以真的與自己抗衡。

    衣袖揮動，同時右手抬起，向前一指，一道寒氣飛出，無形的指風呼嘯，帶著一股煞氣直撲歐陽明。指風之中寒氣與煞氣相合，恐怖無比，這看似普通的一擊，就算是尊者巔峰，也必死無疑。他有信心，這一擊，定能讓這人族小子死無葬身之地。

    所過之處，空間露出一抹白。

    如一道快速閃爍的電弧，不可阻擋。

    目光看向龍庭，一臉隨意，道：“龍庭兄，你覺得血管炸開，鮮血綻放的那一瞬美嗎？”

    龍庭點了點頭，說：“美啊，我喜歡天空中飄起血色的那一瞬，猶如火紅的玫瑰在夜色中綻放，亦如黎明之前的花朵，鮮血滴下，吹上一口寒氣，鮮血凍結成冰，就像一個紅袖添香、素手調羹的女子以風雪為針，大地為布，勾勒出最名言絕倫的山水畫。”

    “我也喜歡。”龍嘯點頭。

    兩人旁若無人地談論，絲毫未把歐陽明放在心上。

    “轟……”，指風掀動風雷，如一道紅絲，徑直落在歐陽明的眉心之上。

    沒有鮮血飛濺，沒有肉身炸開。

    平淡無波，甚至空氣之中連一點漣漪都未蕩起，這一道指風如石沉大海，就這麼被吸收了。

    歐陽明的身體連晃都沒晃，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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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零四十七章 初露崢嶸

    靜默，死一般的靜默。

    星光很柔，陽光很暖，但見到這一幕的鳳族強者只覺得身上一冷。

    足足過了兩三息才緩過神來，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驚訝道：“這……吸收了？這就吸收了？”

    “我特麼這是在做夢吧？”另一個鳳族晃了一下腦袋，一臉不敢置信。

    一個尊者把皇者的攻擊吸收，這不是做夢這是什麼？

    龍嘯微微一怔，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目中光芒一閃，把心裡的震驚強行壓下，暗中給龍庭傳音，道：“龍庭兄，你眼界高，這……這是怎麼回事？”

    龍庭在心中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回道：“不知道，暫時看出來……應當是某種能吸收攻擊的法寶，否則，尊者能擋住皇者一擊，這太難以置信了。”

    話說這麼說，但他的心裡不知為何，卻升起一種淡淡的擔憂。

    鳳翔見到這一幕，心中一喜，暗道：“鳳翎說的果然是真的，且不說他實力與我相比如何，但真有拖住皇者的實力。”一想到這，“咯噔”一聲，鳳翔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在靈界見到歐陽明的時候，他不過靈者中階，與他的差距如同天塹，如螻蟻與巨龍比較，不可同日而語。

    但才過了短短數載，他就成長到這種地步，這種晉階速度，未免也太驚人了吧？

    直到這時，鳳翔才明白，當初在靈界所見到的，究竟是何等天驕。

    簡單點說，這是這萬年以來第一個以尊者修為擋住皇者一招的人。

    這一刻，歐陽明不再是橫在天驕、道子身前巍峨高山，他早已跳出了那種層次。他的對手，是大千世界中的數万種族，是修道千年的長老、家主！

    天空中，歐陽明白衣如雪，獵獵作響。他雙手環抱胸前，臉上帶著一縷不經意的笑容，輕聲道：“好弱啊……”

    這聲音又平又緩，沒有抬高，更無貶低，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可越是這種雲淡風輕的樣子，這言語之中棉勁的力道就愈是有力，如不激盪卻纏綿的江水，難以還擊。

    龍嘯聽著這話，冷笑一聲：“好大的口氣！”他的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憤憤之色，但卻更有著一絲無言的忌憚。

    歐陽明又勾了勾手指，低聲道：“來……”

    這幅不溫不火的模樣頓時將龍嘯心中的火氣點燃了，這是憤怒之火，這種火，唯有滾燙的鮮血才能澆滅。

    龍嘯冷喝一聲，溝通天地，方圓千丈之內的靈氣劇烈動蕩起來，蕩起波紋，天地之中的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以他為核心向中一凝，化作磅礡的白色氣旋。與此同時，藉著這磅礡的氣力，手中長鞭一甩，如一條毒蛇一條，畫出一條難以琢磨的弧線，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直撲歐陽明而去。

    若只是如此也罷了，只見龍嘯雙目變得通紅。

    無數同心圓一圈一圈重疊，看起來無比詭異，他冷聲叫道：“黑暗吐息。”

    這聲音剛落，只見一條顏色六色的彩帶橫跨空間，瞬間將與長鞭之間的距離抹平，直撲歐陽明而去。

    吐息是龍族的天賦技能之一，與鳳族的涅槃重生相似。皇者級別的龍族，使出這種技能，一擊之下，可毀滅一座數十里的大城，恐怖無比。

    黑暗吐息再前，長鞭在後。

    相互映照、配合，龍嘯的戰鬥天賦顯露無疑。

    但就算見到這種恐怖的威勢，歐陽明依然一臉平靜，但他的身體卻緊繃起來，眼睛一黑一白，不停旋轉，身子之後，一個龐大的陰陽魚虛影憑空凝聚，黑白交錯。

    這一道虛影無比黯淡，就算是皇者，若不細看，都很難察覺。

    歐陽明右手一抬，氣機圓潤如一。這個瞬間，龍嘯驚恐地發現，這人族小子的氣息消失了，徹底消失在這片世界之中。而且更讓他絕望的是，這小子右手輕輕一按，黑暗吐息向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扯一樣，僅僅一瞬，就徹底消散，如之前那一道指風一樣。

    至於那可撕裂山峰的長鞭，不見他任何動作，這鞭子便被一記巧妙的太極推手推了出去。

    歐陽明嘴角向上一勾，拉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含笑不語。

    但就是這種平淡的樣子，讓龍嘯的心裡竟升起了怯意，甚至是悔意。如同未見過深邃的星空、寬廣無垠的大海，永遠都不知道有多深，有多廣。

    就像一道閃爍著七彩光芒的琉璃光幕，每看一眼，都是一種另類的顏色，這種感覺，讓他極為恐懼。

    安靜，非同尋常的安靜。

    站在遠處觀戰的鳳族強者心神轟鳴，那不動如山的身影、安閒平淡的笑容，在他們腦海之中徹底定格。心中只剩一個想法：“越階而戰？真是人力可為？”如果說之前擋住那一道指風是傳奇，那現在擋住黑暗吐息就是神話，之前的驚訝也好，嘲諷也罷，在這一刻瞬間破碎。

    小紅揚起高傲的頭顱，一臉得意。

    金剛眼神火熱，更多的卻是崇拜，大黃與蒼鷹也是這樣。

    鳳翔目光一凝，深看了歐陽明一眼，似想要把他看穿，但是見到的，卻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龍庭抬步走出，這細微的動作瞬息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他故意撩了一下耳邊的頭髮，盯著歐陽明道：“之前你運用的是法則之力吧？”

    歐陽明心裡雖然閃過一縷驚訝，臉上卻不露絲毫，輕輕點了點頭。

    歐陽明發現，就算是踏出那一步的人，也都還沒領悟法則的力量，所以對龍庭能看出自己使用了法則的力量，心裡也有幾分意外，可這也無傷大雅。

    他不知道，踏入皇者之境的修煉者，領悟法則的有，但少之又少。

    這種人，才是大千世界最頂尖的戰力，一怒則伏屍百萬。

    這一個輕微的動作，落到眾人眼中，又掀起無盡波瀾。

    這可是法則，尊者境界就領悟法則之力？這是扯淡吧？就算做夢也不可能夢到這種好事。

    龍庭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把目光移到鳳翔身上，低聲道：“算你走運。”聲音剛落，一步邁出百丈，瞬間消失。

    龍嘯深臉色複雜地看了歐陽明一眼，沒有說話，跟在他的身後，剎那遠去。

    下方的鳳族強者，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場聲勢浩大的截殺，這麼就結束了？”一頭火鳳說。

    “確實，太過虎頭蛇尾了，本以為要打得天昏地暗。”它旁邊一頭鳳凰扇了一下翅膀，輕聲附和。

    “哼，那人族強者可是領悟了法則的力量，若是被他拖住，鳳族強者趕到，就算是以他們的修為，都很難走掉！皇者修為的龍族，要是死了一頭，損失可就大了，不說元氣大傷，起碼也得傷筋動骨。”這種評價，立即得到了其餘鳳族的肯定。

    確實，大千世界之中，皇者修為，已經能征戰萬界了。

    鳳翔步子一抬，拱手笑道：“不知怎麼稱呼？”心底也非常感慨，他怎麼都沒想到，這人族竟領悟了法則的力量。而且，從之前的表現來看，還是難得的大道。至於為什麼沒有第一眼認出這是法則的力量，並不是因為他見識不夠，而是不敢想。是真不敢想，誰能想到一位尊者竟然領悟法則之力？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輸了龍庭半籌。

    歐陽明眼中也極為感慨，低聲道：“歐陽明。”

    鳳翔神色一凜：“歐陽兄。”

    歐陽明臉上全是黑線，鬱悶地吐氣，道：“在下姓歐。”自己的這個姓氏，已經被誤解了很多次。

    鳳翔尷尬一笑，卻開誠佈公地說道：“歐兄這姓氏太容易讓人誤會了，還望歐兄能夠見諒。”

    歐陽明正準備回答，小紅翅膀一扇，如一道紅光，閃爍而來，落在歐陽明肩頭，笑道：“鳳翔，我這兄弟實力很強吧？”

    正是這時，歐陽明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臉上一陣潮紅，身體之中的氣血翻騰不休。

    鳳翔面色微變，急切道：“歐兄，你……你沒事吧？”

    歐陽明略顯虛弱地擺了擺手，道：“調息一陣就沒事了。”他心中暗道，不愧是踏出那一步的人，實力果然強勁。之前交手的時候，他看似雲淡風輕，實際上也不好受，體內氣血翻騰。到了這種層次，任何一點兒細微的差距，實力相差也是極大，更何況，他還是越階而戰。

    鳳翔認真地打量了歐陽明一眼，輕笑道：“歐兄，咱們先回鳳族吧！”

    歐陽明巡弋一圈，一臉疑惑，問：“鳳族不在這個小世界嗎？”

    “不在。 ”鳳翔搖了搖頭，目光變得驕傲起來，接著開口，道：“這世界靈氣太稀薄，鳳族乃大千世界的霸主之一，所在之處怎麼都得是洞天福地，這種地方，看不上的。”

    雖然鳳翔並沒有刻意強調，但他話語之中的驕傲之意卻表露無疑。

    歐陽明輕輕頷首，沒有說話。

    鳳翔目光掃視一圈之後，落到金剛一行尊者身上，含笑道：“他們是歐兄的靈獸？”若不是看在歐陽明的面子上，鳳翔根本不可能問出這種話，龍鳳二族是出了名的高傲。

    歐陽明搖了搖頭，道：“不，他們都是我的兄弟。”

    鳳翔眼中露出愕然，但不過一瞬，就淡了下去。

    既然他們能夠獲得歐陽明的認可，那麼這點兒特殊的待遇，鳳翔是絕對不會再計較得了。


第壹千零四十八章 橫渡虛空

   小紅在鳳翔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顯然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很好的。

    鳳翔顯得很有耐心，時不時輕輕點頭。

    說了一會，小紅翅膀一扇，落到金剛頭頂，笑呵呵道：“哥們，走吧，我想回家了。”

    雖然金剛已經是尊者修為，但對小紅的畏懼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深了幾分。簡單來說，就是見到就發怵，畏懼得很。現在小紅跳到他的頭頂，他更是動都不敢動了，就連呼吸都放緩了幾分。

    鳳翔見到這個畫面，長長地吐了口氣，細長的手指一拍空間袋，頓時狂風大作，一道白芒散出，將天空中太陽的光芒都壓了下去。緊接著，只見一艘飛舟憑空飛出，迎風而長，瞬息之間，便足有百丈大小。桅杆矗立，珠光寶氣。一共分成三層，每一層都有單獨的房間，散著淡淡的霧氣。門窗雕工精緻，每一筆都恰到好處，如刀畫痕，一看就並非凡品。

    尤其是夾板之上的桅杆頂端掛著旗幟，旗幟上繡著一個大大的“鳳”字，隨風舞動，被萬族鮮血染紅，煞氣凜然。

    僅僅注視片刻，眼中就如看到一個血色世界，似能把心神全都吸了進去。

    而在那舟船邊上，有不少面無表情的傀儡，散出陣陣寒氣。每一具傀儡身上所瀰漫的氣息都是極為強大，雖然遠無法與龍鳳兩族相提並論，可也並不會比普通尊者遜色多少了。

    大黃、蒼鷹見到這一幕，心頭狂震，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就連歐陽明瞳孔都微不可查的一縮，這，才是龍鳳兩族真正的底蘊麼？

    他衣袖一揮，整艘飛舟轟然一震，落在大地之上，方圓百丈之內的大地，同時向下一沉，沙礫橫飛，煙塵四散。

    鳳翔向後縮出半個身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儒雅大方，爽朗一笑，道：“歐兄，快請。”事實上，見到歐陽明所展現的實力以後，他心裡也有結交的意思，否則，也不可能把姿態放得這麼低。

    “鳳翔兄客氣了。”歐陽明笑著拱了拱手，卻也沒有推辭，身形一動，已經踏在甲板之上，眼中露出奇異之色。

    大黃、蒼鷹、金剛禦空而起，站在距歐陽明不遠的地方，卻不敢說話。

    鳳翔給它們帶來的壓力實在太重，在大千世界之中，尊者的修為，顯得極為黯淡，心中竟升起一種無力之感。

    另外一行鳳族強者也是如此，喉嚨微動，但話到嘴裡，又咽了回去。

    鳳翔跟在歐陽明身後，看到他眼中的奇異之後，爽朗一笑，給人一種舒心的感覺，介紹道：“歐兄，是這樣的，大千世界遼闊無垠，星辰無數，就算皇者修為想要橫渡虛空也得費一番功夫，並且，運氣不好，還會迷失在星空之中。在這種前提之下，老祖宗就發明了飛舟，用來橫渡虛空，只要打開陣法，就能擋住虛空之中的空間亂流，穩固無比。”

    還有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橫渡虛空會被虛空之中的凶獸襲擊。

    歐陽明輕輕點頭，手指輕輕從飛舟邊緣掠過，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一臉好奇地問：“這飛舟是鳳族自己鍛造的嗎？”雖然他從七星宗到往生極樂乘的也是飛舟，但與這一艘相比，無論是質量、做工、性能，還是實用方面，都不可同日而語，就如用沙礫與星辰相比。

    “是的。”鳳翔遲疑了片刻，輕輕點頭。

    小紅站在金剛頭頂，跳了一下，把話語接過去，道：“鳳族鍛造飛舟的技術在大千世界都是一流的哦，小明子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學習一下。”

    鳳翔眼珠更加明亮了幾分，問：“歐兄，你還懂煉器？”

    “懂一點兒。”歐陽明人畜無害地笑了笑。

    小紅撇了撇嘴，飛到他身邊，說：“那還只是懂一點兒啊？都已經是靈界第一鍛造師了！”這一段時間，他耿蒼鷹大黃在一起，可沒少聽它們提起歐陽明的事蹟，只有用兩個來形容——傳奇。

    確實是傳奇，短短數年就從大千世界邊緣之處走到這個地步，這不是傳奇，這是什麼？

    歐陽明右指輕輕點在小紅的眉心，笑罵道：“多嘴，靈界浩瀚廣闊，誰知道藏著多少能人誌士，不可把人看扁了，不然最後只會貽笑大方。”

    小紅抬頭看著天空，不說話了。

    鳳翔哈哈一笑，抬手一引：“歐兄，來來來，先入雅閣。”

    說著，便向前一引。

    他隱隱有種預感，歐陽明的出現，可能會給大千世界這潭死水，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畢竟，這可是萬物衍生以來，首個以尊者之境，領悟法則力量的人，就算是徐傲然當初都未做到。

    ※※※※

    一刻鐘後，一聲轟鳴響徹而開，飛舟散出白氣，被一道七彩光幕包裹著，產生一股反沖之力，沖天而起。

    雅閣之內，立著一個三人合抱的香爐，散著陣陣紫煙，裝飾得華麗無比，佈置有陣法，可隔絕精神力，甚至連入靜閉關之處也有，可謂設想得極為周到。

    歐陽明輕輕吸上一口紫氣，丹湖之中的靈氣都活絡了幾分。

    鳳翔往香爐中加了一點靈草，坐到歐陽明對面，隨意問道：“歐兄還不知道現在大千世界局勢如何吧？”

    歐陽明手指摩挲著下巴，答：“小紅，跟我說過一點兒，但語焉不詳。”

    “它年紀太小，很多事兒都不清楚。”鳳翔說。

    歐陽明沒有接話，心裡明白，既然他把這話題挑開了，不可能只說這麼一句。

    果然，這念頭未止，鳳翔倒了一杯酒遞到了歐陽明身前，說：“大千世界已經動蕩了數十萬年，龍鳳二族爭霸，無數星辰靈脈被打碎，靈氣枯竭，變成一個個絕地。”

    歐陽明喝了一口酒，詢問道：“戰爭都有理由，不可能平白無故，龍鳳二族是為了什麼？”

    “大千世界的本源之力。”鳳翔看著飛舟之外的飛掠而過的雲朵，說道。

    “本源之力？”歐陽明聲音提高了幾度。

    “嗯。”鳳翔神色凝重無比，接著說道：“得到本源之力，就可逆推大道，演化無窮奧妙，跳出三界五行，這橫在頭頂百萬年的帷幕，也可被掀開，滅黃天，做青天，與宇宙同壽。”說著，他抬手指了指天空。

    “可這代價也太大了？這樣下去，大千世界的靈氣會日漸稀薄，適合修煉的星辰會越來越少，最終成為絕地。”歐陽明說。

    鳳翔深以為然，道：“誰說不是，所以這萬年以來，破空而來的人越來越少，以大千世界為核心的諸多小世界也受到影響，萬族實力，逐漸式微。”話音一落，猛的喝了一口酒，烈酒入喉，身上的疲倦像被沖散了一樣。

    歐陽明兩指環扣交差，用力的揉了揉眉心，道：“那可不可以談合？”

    鳳翔苦笑一聲：“這數十萬年累積的仇怨，雙方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又怎麼談得攏？況且，只要本源之力還存在這大千世界之中一天，大戰就不會平息。慾望、貪婪、權利，本就是生靈性子深處的劣根性，只要沾染一絲，就戒不掉了。得到世界之心，就可明悟大道三千。這種誘惑，有多少生靈抵擋得住？現在就算想停都停不下來了，只要對方得到本源之心，肯定會趕盡殺絕，不能停了啊。”

    歐陽明不動聲色，細細咀嚼著鳳翔的言辭，過了片刻，試探著問道：“聽鳳翔兄的意思，也不想與龍族爭鬥？”

    鳳翔沒有隱瞞，開門見山，道：“嗯，鬥了這數万年，累了也倦了，但人力有時盡，處在局中，身不由己。”

    歐陽明手指又喝了口酒，屋子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人生在世，總會被各種各樣無形的桎梏纏繞。想要隨心所欲，真的太難了。當你認為跳出一個怪圈之後，又會進入另一個怪圈，不停地循環。

    三日之後，飛舟衝入燦爛的星河。

    歐陽明站在窗邊，種種不可思議的畫面映入他的眼簾之中，正前方，是一圈磅礡的空間風暴，風暴的顏色似黑似紅，不停向中間核心之處塌陷，變得無比凝實。同時產生一股絕強的吸力，卻被這飛舟之外的陣法盡數擋下。而這亂流之外的巨石，可就沒這麼幸運了，被一股強橫的吸力拖入其中，瞬間化作粉礫。

    而在風暴之外，則是一顆通體漆黑的星辰。

    這星辰之上長著無數觸手，似會蠕動一般，一呼一吸散出無窮無盡的白霧，整片星域都在動盪。

    似乎這不是一個星辰，而是一種特殊的生命。

    “真是奇異。”歐陽明輕笑一身，盯著看了幾眼。

    而就在此時，一個星辰轟然炸開，發出劇烈的光芒，整片星空像被撕裂了一般，蕩起無數波紋。

    飛舟也隨著這波紋動蕩起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平緩下來。

    歐陽明悠悠吐出一口濁氣，眼睛一亮，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古籍上記載的果然是真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只有多走多看，才能明白自己究竟有多渺小。這片天地太大，誰也不知道藏著什麼。”這是他的由衷之言，假如沒有踏入大千世界，這種畫面，他就算做夢都想不到。

    人貴在自知，這一點之上，歐陽明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