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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臻善] 驕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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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發表於 2016-12-30 17:04:47 |只看該作者
140 齊聚

銀白色的月輝像密織的天羅地網一樣,揮揮灑灑的傾斜下來,將天地整個都籠罩在其中。

通向沉香榭的主干道上,鋪著殷紅的地毯。那地毯一頭在到達沉香榭殿門口處嘎然止步,一頭卻綿綿延延的,不知到底通向了哪里。

小廝亢奮而激動的唱和聲好似還在耳際嗡嗡作響,已經在大殿中的眾位大臣及幾位皇子,聽了那唱和聲,也都條件反射似地,抬起頭,順著沉香榭向外延伸的燈籠,透過那暈紅而朦朧的光線,向外望去。

秦王府設宴是貫來沒有舞姬樂師相陪的,因此,現在大殿宴客廳一安靜,也就愈發襯得,外邊那緩步向沉香榭走來的人,腳步聲是如此清朗又沉重。

當今位高權重、年少有為的秦王爺走在前方,他目不斜視,渾身的氣場卻漠然而凜冽。

他專注的走著腳下的路,每一個步子,仿佛都鏗鏘有力的,能在地面上踏出一塊凝結起來的寒冰。他的步子明明邁的悠然又漫不經心,然而,那種讓人毛骨悚然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無助的等待著,來自地獄的惡魔無情的審判的韻味,卻像是踩在了人的心坎里一般,讓人提心吊膽,又忍不住渾身驚懼的戰栗不止。

整個天地,好似在那人踏上沉香榭這座大殿的臺階的時候,便都寂靜的好似掉根針都能聽見了。

一雙雙目光雖然有所顧忌和忌諱,但是,仍舊不可抑制又不受控制的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長身玉立的少年郎,一襲寬大的華麗黑袍穿在身上,他身軀瘦削頎長,然而,在那黑袍的包裹下,卻更映襯的他整個人身材筆挺,豐神俊朗,面如冠玉。

他比幾月前離開京城時幾乎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變化,依舊是完美得無可挑剔的五官,深邃冷靜的眉眼,線條清冽而干凈。

然而,隱隱的,眾人卻又好似發覺,向來少年老成的秦王爺,在這幾個月間,似乎又變化了不少。

時光在這幾月里精心雕琢著,他本就冷峻分明、冷厲的有如刀刻一般的五官輪廓,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顯得更加成熟內斂。

他一如既往抿緊了唇角,面上神情淡漠,氣質清冽透骨,身上彌漫的是與凡人塵世都隔絕的磁場,然而,卻君王一般高高在上。

太子魏廷鈞在看到這樣一個,比之以往似乎更加“傲慢”又“孤高”的秦王的時候,漆黑的瞳孔抑制不住的狠狠收縮了幾下。

然而,當他發現,那人強制忍耐的將薄薄的唇抿成了一個“一”字,眉眼間也隱隱壓制著不耐和厭惡的神情時,也不由忍不住搖頭失笑起來,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的低嘆一聲:終究他活得也不易。

太子殿下在眾人都還沒有回神的空當,快走幾步,到已經踏足進入到了沉香榭的秦王面前,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笑著說道:“早幾日就聽父皇說,你小子要回來了。孤一直等著你登門太子府,陪孤喝幾杯,誰知你小子倒好,窩在秦王府就不出來了,你倒是會享清閑啊。哈哈……”

秦王因為是遺腹子,且血脈至親中,又沒有年紀和他相仿的孩子的緣故,早年弘遠帝愧疚于義弟早逝,秦王府幾代當家都是戰死沙場,為大魏國立下汗馬功勞,秦承嗣和老太妃又孤孫寡祖母的過的可憐。因而,每隔一段時間,便將他接入皇宮,將他和幾個兒子一塊兒養在皇子嗣。

可以說,秦承嗣從小有一小半的時間,都是在宮中渡過的。

而他也因為這個緣故,和已經成年的這幾位皇子都相熟,和太子爺也素來交好。

“臣秦承嗣,見過太子殿……”秦承嗣當先一步便要向太子行禮,然而,卻被太子殿下笑著及時阻攔住了。

“你這人倒是無趣,給你說過多少遍了,見了孤不用行禮,偏你每次都要這般客套。你這人,真是……”

太子殿下搖頭失笑,對于秦承嗣這人在某方面的執拗和頑固無語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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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發表於 2016-12-30 17:04:54 |只看該作者
141 禮不可廢

這樣的情景幾乎每次兩人見面時都要上演,他倒是不想跟秦承嗣客氣,偏秦承嗣別看滿手血腥、殺人如麻的連眼睛都不眨,對于這些迂腐的規矩,卻重視的很。

也興許不是重視,而是因為,不想讓人挑他的刺兒。

他這人,別看年紀輕輕,卻最是怕麻煩。因而,即便每次兩人見面他都要說上一番不讓他客套的話,秦承嗣也會抿著唇,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回他一句,“禮不可廢”。

果然,太子殿下還沒笑出聲來,秦承嗣便又出聲了,“禮不可廢。”

太子殿下搖頭失笑,這次是真的什麼都不想說了。

而此刻,殿內反應過來的諸人,也都忙著向秦王爺行禮問安。整齊劃一的呼喊聲震天動地,卻只得來秦王爺一句不冷不熱的,“免禮”。

眾人見過禮后,已經到來的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和滿心不樂意,面上神情都陰狠的扭曲起來的十皇子,也都先后過來和秦承嗣見禮。

別看他們這幾位皇子中,除了十皇子,其余三人都比秦王年紀大,又都是金尊玉貴的皇子身份,但是,因為秦承嗣方出生便世襲了秦王府的爵位,他現在是親王身份,又手握重兵,真正要算起來,幾位皇子空有一個皇子身份,卻都沒有封王,手中又沒有兵馬,沒有權利,要在秦王面前挺直腰,可真要不得。

因而,這幾人和秦承嗣見面時,貫來都是互相拱手見禮的,誰也不占誰的便宜。

這廂主客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太子殿下又掃視了一番大殿中今日的來人,倏然開口問十皇子,“大皇兄還沒來,今日可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十皇子哼哼唧唧兩聲,他在這些兄長,即便是太子面前,說話也都是不陰不陽的。

除了小時候被秦承嗣打怕了,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其余幾位皇兄,十皇子完全不擔心惹不起,也都沒放在眼里。

不過,為了維護他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仁孝守禮”的好形象,十皇子當下也便規規矩矩的回稟太子道:“皇弟今日是在宮中碰上了二皇兄,和二皇兄一道過來的。今日給母妃請安時沒有見到大哥,皇弟也沒有去大哥府上,倒是不知為何大哥今日會來遲。”

大皇子魏廷易,因為早兩年在加冠被封了“易王”后,便開牙建府,領了差事,平常都是住在宮外易王府中,只有逢初一、十五,才會進宮給他的母妃衛淑妃請安,十皇子說沒見到人,確實情有可原。

太子殿下想通了這個關節,也不再糾結,正準備喊上秦承嗣,去主位落座,不想這時外邊倒響起一道,剛嚴肅穆卻又豪爽至極的聲音,“廷易來遲,願自罰三杯。哈哈哈……”

隨著這話話音方落,外邊也響起了小廝忐忑又焦灼的簡直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大、大皇子到。”

眾人又忙著開始見禮,這時大皇子也已經走進了沉香榭中,就在十皇子嘰嘰咕咕,“秦王府的小廝干吃飯不辦事”的時候,大皇子穿著一身黑色輕鎧也站在了十皇子面前。

大皇子長相英武逼人,高眉闊鼻,五官端方而英俊。他身材頗為高大,是個武將,加之性情頗為豪放疏朗,朝中與之交好的官員不在少數。

大皇子進了沉香榭中先是一番謝罪,繼而卻攬著十皇子的肩膀,又和太子殿下及秦承嗣見過禮后,才又哈哈大笑著對秦承嗣說道:“令則勿惱,兄長這次來晚,卻是忙著準備今晚要送你的厚禮去了。”

令則是秦承嗣的字,這表字除了平日和秦承嗣接觸較多的幾個皇子,以及他為數不多的兩個好友外,其余朝中大臣,幾乎沒有人知道。

雖然秦承嗣還沒有到弱冠之年,但是,當今弘遠帝為表對這一個外姓子侄的看重,在他年滿十五歲后,也親自為他取了表字,“令則”。

這兩字若是理解成,美好而和于禮法規范的品德之意,倒也算是不錯。然而,若是換在“令則行,禁而止,憲之所及,俗之所被,如百體之從心,政之所期也”中理解,則未免引人深思。

在一幫大臣的起哄,以及其余幾個皇子的好奇中,大皇子又哈哈大笑著一邊拍著手,一邊對外邊喊道,“來人啊,將本皇子送給令則的禮物,‘拿’上來。”

“拿”自然是拿不上來的。

因為大皇子此番送給秦王的禮物,腿上長腳,自己會走。

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只見從沉香榭大殿外,跳舞似的走來一群身著水紅色薄衫,眉眼妖嬈,身段凹凸有致,小腰細的宛若水蛇一般,媚.色.艷.語的,給眾人請安見禮,就像是在愉悅的呻.吟一般的十幾位姑娘。

這些姑娘,個個身段玲瓏,又都穿的露胸露屁股露大腿的,一眾大臣們,雖然極力掩飾著眸中的驚艷和陰,穢等神情,卻也忍耐不住猥瑣的夾緊了雙腿。

大皇子看見此番情景,不由更加得意的大笑起來,“怎麼樣,大哥這番禮物,令則可還入得了眼?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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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發表於 2016-12-30 17:05:05 |只看該作者
142 沉香榭

歌舞升平,秦王府沉香榭主殿大廳里,現在一片淫靡的景象。

宴會進行了足有一個時辰了,之前還都人模人樣,做足了姿態的朝廷大員們,在秦王爺和其余幾位皇子,因為各種原因退出大殿后,也都放開了手腳隨心所欲起來。

身披紅衫和紅紗的舞姬美人們,先前還伴著樂師的琴瑟古箏,在大殿里婀娜多姿的翩翩起舞著,現在也都坐在了不知名姓為何的大人們的大腿上。

一邊嬌聲喚著“老爺”,吳儂軟語的咬著身下的男人的耳朵,嬌笑著說些淫聲穢語,一邊欲迎還拒的“賤妾受不了了”,一手攬著身下人的脖子,一手也宛若靈蛇一般,伸進那人的衣襟內,開始有技巧的揉捏起來。

男人粗重而急促的喘息聲,在大殿內漸漸響了起來,而舞姬們嬌媚的,讓人恨不能骨頭都酥了的呻吟聲,也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

沉香榭成了一片被欲望主宰的汪洋,有人在這里沉淪,而也有人還清醒的,保持著滿眼淡然冷漠。

武昌侯府的世子爺從偏殿入口處悄然退了出去,他方才還一副酣然醉酒的模樣,此刻已經清醒的不得了,搖晃了兩下被酒晃暈了的腦袋,曲陵南直接邁步走向了距離沉香榭不遠的,一處被蒼翠高大的芭蕉樹,所遮擋圍繞起來的湖泊前。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蟲兒清脆的鳴叫聲在四周回響。

夜里有些冷,曲陵南不可抑制的打了一個噴嚏,隨后便熟門熟路的一把揮開。一株長在假山邊上的芭蕉打下的葉子,看都沒看那斜倚在假山上,望著被月光映照的明晃晃的湖水發呆的秦王一眼。

曲陵南顧自一邊搓著鼻子,一邊不滿的抱怨著,“大冷的天,也只有你還想著出來賞月,黑燈瞎火有什麼好看的。依我看。你不如還是回沉香榭看美人吧。嘖嘖,一個個的還真都是尤物。真不知道你給大皇子灌了什麼迷魂湯。他才舍得一下子送了十幾個給你。”

倚在假山上的那個黑影依舊沒有說話,曲陵南又顧自嘮叨起來。說的無外乎是讓秦承嗣小心大皇子,別那麼早站隊,別和那幾位皇子來往過密。

早兩年。幾位皇子見面了,還都保持著一副兄友弟恭的作態,然而,隨著這兩年幾人越來越年長,明爭暗斗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沒人搭理他,曲陵南自言自語的也不嫌棄冷場,說的還挺自得自樂。

他說了好大一會兒,直到說的口干舌燥了,也沒得來倚在假山上那人只言片語的回復。不由就氣笑了。

怒罵一聲,“你這人什麼破脾氣,跟你說話。十句你能回一句都是好的。就你這麼個悶葫蘆性子,嘖嘖,別說到時候找媳婦了,有姑娘看上你都是奇了怪了!”

曲陵南說完這句話,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他自己東說一句,西說一句。也不知道其中那句話,就說的觸到那秦王爺的痛處了。

只見那人掩在夜幕下。凌厲的劍眉倏然就狠狠的皺了起來,一雙薄而性感的嘴唇,此刻更是抿的緊緊的,渾身散發著躁郁又煩亂的氣息,秦王爺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曲陵南后知后覺注意到身側這位主,現在心情不對勁兒了。這冷氣放的,嘖嘖,怪不得他又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曲陵南好笑的問秦承嗣,“唉,我說,你沒受什麼刺激吧?”

曲陵南是秦承嗣為數不多的兩位好友中的其中一個,而且還是沒皮沒臉,自己主動纏上來的。

當時秦王爺身邊,無論是墨乙、墨戊還是其余幾人,都覺得這人純粹是在找抽,也都覺得,這人被他們的主子冰凍上個十天半月,興許不用他們再有其他動作,自己就受不了率先舍他們主子而去了。

誰知,這人到是個有恒心的。有毅力不說,還是個狗皮膏藥,粘上了就完全揭不下來的那種。

就這麼著曲陵南在秦王爺身邊一混七、八年,等到墨乙等人反應過來,這人這張臉實在太討厭了,他們看的實在膩歪透了的時候,曲陵南已經光明正大的,被人認為是秦王的知己好友了。

秦承嗣雖然平常話也不多,在曲陵南嘮叨的時候更是從不會“吱”一聲。他心情也很少有大波動,平常都是一副古井無波、老僧入定的模樣,因此,像今天這樣,明顯情緒外露的情景,倒真是從來沒有過。

曲陵南像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般,又發揮他的纏功,想要從秦成嗣嘴里挖出什麼大消息來,結果那人被他煩壞了,直接皺著濃眉,朝沉香榭走去了。

曲陵南在后邊不滿的嗷嗷叫,心里貓抓似地癢癢。他心里不高興,誰知,秦王爺現在的心情比他還不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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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發表於 2016-12-30 17:05:15 |只看該作者
143 把自己給坑了

秦王爺熟門熟路的往沉香榭走去,腦子里不知怎麼的,就像是按了循環鍵一樣,重復不斷的開始播放曲陵南剛才說的那句話:就你這麼個悶葫蘆的性子,嘖嘖,別說到時候找媳婦了,有姑娘看上你都是奇了怪了!

奇了怪了!奇了怪了!奇怪了!怪了!

秦王爺不知想到了什麼,心思更加陰暗了。

沉香榭中散發著酒池肉林一般,奢糜淫穢的讓人幾欲作嘔的味道,秦承嗣在邁步進去的時候,一張俊臉上表情不變,薄唇緊抿間,壓抑的卻盡是不耐和厭惡。

大殿中絲竹之聲從頭到尾都沒有斷過,然而,卻已經很少有人還能夠站的穩了。

太子殿下和五皇子,以及七皇子站在一處。看見秦承嗣進來就開始向他打招呼。幾人說著話,不到一會兒功夫,大皇子和二皇子、十皇子三人也結伴而來。

眾人都不提方才諸人消失去了哪里。卻都開始拿起酒杯暢飲起來。

十皇子也愜意的抿著酒,狹長的雙眼,卻深邃的像是一條長長的、黑暗的見不得光的隧道一般。

他斜睨著坐在他對面的,面容俊美如天神,一舉一動,都要比真正的龍之風孫還要華貴優雅,氣勢凜然的。讓人看了只能去仰望的秦承嗣一眼,眸中一閃而過猙獰而又即將大仇得報的快感。

十皇子挨個給兄長們敬過酒。最后才又面目暈紅,雙眸晶亮的朝下首那些已經原形盡現的官員們睨去。

他雙手在繡袍中緊攥成拳,心里亢奮的簡直想要咆哮出來。

快了,再等最多半刻鐘的功夫。這些人就全都會毒發!!

嘖嘖,到時候,……

十皇子已經開始浮想聯翩起來,等待會兒秦王大逆不道,謀害皇嗣和所有四品在朝官員這個消息被公開后,絕對會出現的情景。

想來這事兒不等明天會引來怎樣的軒然大波,說不定今天晚上,稍后時間再晚一點,便會引來父皇的雷霆之怒。

是直接把秦承嗣押往天牢?還是直接午門斬首示眾呢?亦或者。直接不動聲色的……讓他消失!

唔,那到時候秦承嗣手中的五十萬大軍無人可掌管,他作為父皇最寵愛的皇子。自然是要為父皇分憂一番。

十皇子眸中的神色,又掩飾不住的狠厲又興奮起來。

時間在此刻過的尤其的慢。不僅讓人焦心,還讓人忐忑不安。

終于,沉香榭大殿里的沙漏,顯露出時間已經到達了亥時兩刻。

太子殿下看了下沙漏,便也又看了一眼大殿內已經暈暈欲醉的官員們。而后才又對幾個兄弟們說,“時間不早了。不如今天的宴席就到此為止。等以后有機會了,咱們兄弟幾個再來秦王府好好喝幾杯。”

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自然也都忙不迭的贊同了,唯獨十皇子,此刻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已經亥時兩刻了,他們都該毒發了!

十皇子正若有所思,連太子殿下詢問他的聲音也沒有聽到。好不容易等他回過了神,“啊,啊”了兩聲,準備開口問太子殿下,喚他什麼事情,誰知,就在此刻,坐在太子右側的秦承嗣,口中倏然噴出來一口黑色的血箭來。

就在眾人的驚懼和惶恐大駭中,就像是慢動作似地,隨著“砰”一聲重響,秦王因為不知什麼時候中了劇毒,整個人徹底陷入昏迷。

“不好!有刺客!王爺中毒了!”

月亮開始西斜,斜倚在致遠齋自己房間床榻上的池玲瓏,此刻正在床頭燭光的照耀下,拿著一本話本子細細翻看。

七月手中端著一小碗雞湯過來,看見池玲瓏看書看的不住揉眼睛、打哈欠,也舍不得去休息的模樣,不由哭笑不得的開口對池玲瓏說道:“姑娘,夜里太冷,您先喝碗雞湯暖暖身子。時間不早了,一會兒奴婢侍候您沐浴更衣,您該休息了。”

看了看池玲瓏手中,被她翻的剩余不到兩頁的話本,就又好言勸慰道:“反正也就剩下這兩頁了,又不會跑,姑娘您明天早起起來再看也是一樣的。”

池玲瓏被七月嘮嘮叨叨的,瞌睡蟲都跑光了。她無語至極的從七月手中接過了滾燙的雞湯,又把手里的話本交給七月,面上笑盈盈的,其實心里簡直要被自己嘔死了。

她那里是不想睡覺啊,完全就是不能睡好麼?

池玲瓏現在別提多后悔自己嘴快了。

就因為要哄秦承嗣換出去宴客的衣袍,她腦袋抽筋的竟然把他當小孩兒哄。

不僅腦抽的許諾他,晚上等他宴客回來給他洗發按摩,還嘴賤的說,若是今天他聽話的穿衣服,以后她就每天侍候他更衣?!!

原本只是哄孩子的玩笑話,她覺得以秦承嗣那副高冷的模樣,聽了她的話不對她嗤之以鼻,噴她一臉血就算不錯了,從來沒想過那人還真把她的話當回事兒了。

因而,當她還在絞盡腦汁,就要不晚上也侍候他脫衣這個提議糾結時,那人倏然就冷冰冰的開口,說了一個字,——“好。”

好什麼好?

難不成是她的建議好?!

因為一千兩銀子,池玲瓏把自己變成了供人使喚的小丫鬟。如今又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她又果斷的把自己給坑了!

這天殺的智商哦,池玲瓏覺簡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池玲瓏正碎碎念,不停的在心里腹誹著:秦王爺你到底還需不需要侍候你洗頭啊,再不回來,姑奶奶就真的要和周公去約會去了。

誰知,就在她第一口雞湯才剛咽下喉嚨時,阿壬連滾帶爬的從外邊跑進來了。

不待池玲瓏反應過來,問他什麼話,耳中就聽到阿壬哭著大喊了一句,“主,主子毒發昏迷了!”

“砰!”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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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30 17:05:30 |只看該作者
144 都給我等著

三更的梆子“砰砰”的敲響起來,池玲瓏上下兩個眼皮,像是被膠水黏上了一般,總也睜不開來。

她坐在自己房間圓桌前的圓凳上,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孔雀紋大紅羽緞披風,一手托著腮,仿若小雞啄米似地,不停的打著瞌睡,往下點著小腦袋,一邊卻又朦朦朧朧的豎了豎耳朵,好似在聽遠處打更人清朗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秦王府致遠齋中,此刻是一片鬧哄哄的景象。太醫們躬著腰,滿頭大汗的拎著藥箱進進出出。

今日被安排在皇宮值班的太醫們,實在是覺得,他們簡直點背到家了。

大魏國的所有朝臣和王侯們都知道,秦王府在大魏國的地位有多麼的舉足輕重。

不僅是因為第一任秦王為大魏開疆辟土,立下了汗馬功勞;也因為歷代秦王爺,雖然手中大權在握,但基本上對權力的欲望都不大;他們從來沒想過出謀逆叛國的事情不說,更沒有讓歷代聖上忌憚過。

十幾代秦王全都為大魏國拋頭顱、灑熱血,戰死在了沙場上,對大魏實在忠心耿耿,說秦王府是把大魏支撐起來的脊梁骨也不為過。

秦王府子嗣艱難,這點眾人皆知。但是,有一點值得慶幸的就是,即便以往歷代秦王都死得早,但是,總歸他們在翹辮子之前,都會為秦王府留下一滴血脈。

就像是上一任老秦王秦瓊一樣。雖然因為瘟疫死在了西域戰場上,但是,好歹當時秦王妃肚子里還有一個遺腹子。雖然后來秦王妃難產血崩而亡。到底還是為秦王府留下了一根獨苗,秦王府總歸也沒有絕后。

但是,秦承嗣今年可是還沒有成親呢,更別提子嗣了。若現在他身上的毒他們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導致秦王性命不保,到時候他們死都別想落個全屍。

甚至,若是秦王真的一不小心被閻王爺把魂兒勾走了。大魏恐怕距離動蕩不安也不遠了。畢竟這人手里還握著五十萬隴西軍呢。

那五十萬軍馬說好聽點叫隴西軍,說得不好聽了。那就是秦家軍,是秦王府的私軍。

若秦王真的去了,留下這五十萬軍隊還不瘋了似地給他們主子報仇?

到時候,西域和匈奴大軍肯定會趁機大軍壓境。邊疆烽煙再起,又會造成民不聊生、生靈涂炭。

雖然,幕后給秦王下毒的黑手自然也逃不過一死,但是,他們這些辦事不利的屬下,完全可以被當成陛下出氣的第一桶炮灰,輕則自己被杖斃,重則,說不定還要牽連整個子孫家族。

十月中旬的天氣。大晚上的夜色涼的像水一樣,然而,此刻在秦王所居住的大殿忙活的太醫。卻一個個都出了滿身大汗。

王太醫是整個太醫院里,資歷最高的一位太醫,歷來只負責為弘遠帝調理身子。

他年已七旬有余,一頭青絲也早就成了銀白色,然,雖然頭發全白了。面色卻紅潤的仿若四、五十的老者一般,保養的很是得體。

王太醫雖然不是太醫院官職最高的院判。然而,無論是其資歷,還是其專職為為弘遠帝保管病例等原因,他的地位在太醫院一直都高高在上。

現在的太醫院院判兆稟衽,原為世代杏林世家兆家的嫡長子,雖然能做的上太醫院院判的位置,他的醫術必定也是可圈可點的,然而,比之兆稟衽尚且還算有一手的醫術,他在為人處世上的圓滑和見機行事的見微知著,以及此人眼光的尖銳,在政治上的敏感,顯然都更勝一籌。

“王老,您看,秦王爺這毒,究竟要怎麼解?”

兆稟衽抬起胳膊就去擦額頭上的冷汗,他說話的時候聲音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顫音,臉色蒼白的極其不自然。顯而見的,他自己是對秦王身上的毒完全無可奈何了。

兆稟衽在王太醫面前,貫來都是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態,從來不敢擺譜。即便是他做了十八年太醫院院判,雖然期間也曾暗想過,要借機除掉王太醫,好讓自己真正的高枕無憂,然而,到底是沒敢下手。

不僅是因為害怕露了馬腳,被聖上查出來,導致被滅九族。更是因為,兆稟衽心里還有些陰晦的心思。

他覺得,若是王太醫就這麼活的好好的,以后遇事兒有他擋在他面前,無可奈何的病例,先讓他頂上,到時候即便大家都束手無策,聖上怒氣滔天,要砍頭,要殺人,要滅族,王太醫都在他前邊,總歸,他多少還有個緩沖的機會。

兆稟衽一臉惶恐不安的弓腰,站在王太醫面前,其余四位今天到場的太醫,也都恭敬的向王太醫行了禮,然后又殷勤凄切的問起王太醫,究竟有沒有給秦王解毒的法子。

就在眾人巴巴的矚目和期待,以及眾位皇子的若有所思,面上神情焦躁惶恐的當即,王太醫掃視了現場的眾人一圈,而后,也直接嘆息的搖了搖頭,“恕老夫見識淺薄,秦王爺身上所中劇毒,老夫卻是聞所未聞,……更無從下手。”

所有太醫如遭雷擊,幾位皇子,尤其是太子殿下的面色,更是有了絲死灰般的面無人色,王太醫滿面悲戚的又看了現場諸人一眼,最后還是搖著頭,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王太醫,求您救救我家王爺。王太醫,你醫術一向高明,若是連您都沒有法子為主子解毒,這可怎麼,怎麼……”阿壬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直接從致遠齋大殿外沖了進來,“噗通”一聲就猛地跪在王太醫跟前,向王太醫磕起頭來,“王太醫您行行好。您救救主子啊……”

正陷在自己思緒中,神情焦躁不安的太子殿下,在聽到阿壬的求情聲時。也猛然回過神來。便也忙不迭的拱手向王太醫行了個禮,“還請王太醫出手相助。”

“太子殿下使不得。”

“王太醫,秦王身兼大魏安危,還請王太醫看在大魏隴西邊界所有窮苦子民的面子上,救秦王一命。”

“求王太醫了……”

“求王太醫……”

反應過來的大皇子幾人,也都開始又向王太醫求起情來。

秦王確實不能死,最起碼。不能在他們面前死,不能在這會兒功夫死。

其實今天前來秦王府參加宴席的幾位皇子。未嘗沒有拉攏秦王府的想法。

弘遠帝雖然春秋鼎盛,但是,他們這幾個兒子卻都已經長大了,對權力和那張龍椅也更渴盼了。現在雖然不是將爭斗擺在明面上的時候。但是,所有的籌謀和計劃,也都應該暗中進行了。

秦王府,的確是所有皇子都想要拉攏的一大勢力。甚至,他們還都抱著一個想法,除非秦王府保持中立,或是誓死只效忠聖上,不然,他若是不投靠己方。而轉而投靠了他們其他幾個兄弟,便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這個死。也是要掐準時機的。也必須要在,他們將隴西五十萬人馬握在自己手里,秦承嗣才可以死。不然,到手的鴨子又飛上天了,誰也不會願意。

王太醫在諸位皇子和太醫的殷殷懇求中,也只能后退一步。無可奈何的答應,暫且想辦法去試一試為秦王解毒。

但是。雖然答應嘗試了,王太醫到底也給兆稟衽和太子殿下,以及其余幾位皇子說了一番實話:秦王身上所中劇毒,他連是何種毒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解了。因而,嘗試也定是沒有解毒的希望的,只望諸人做好心理準備。

準備?

什麼準備?

便是秦王薨逝的準備。

而他們這幾位現場目擊者,且完全有可能是下毒嫌疑人的皇子,若秦王真的薨逝了,他們也要做好被萬夫所指的準備。

那不是他們想忽視就能忽視得了的,畢竟,在秦王中毒之前,他一直和他們兄弟幾個處在一地,他們有作案的時機!

太醫們都在秦王府駐扎了下來,不到片刻的功夫,今日本不在皇宮當差的太醫,也都陸陸續續被拎到了秦王府,被送進了秦王爺居所,為秦王診起脈來。

眾人忙忙碌碌,幾位皇子也都被安頓好,今晚先且在秦王府住下。

太子殿下和七皇子等人又都沉默的聚了片刻后,便都散了。

十皇子居住在大皇子房間的旁邊,他才剛進房間,便覺自己房間中的蠟燭,倏地就熄滅了,而自己肚子上,也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

十皇子疼的哇哇叫,因為嘴巴被人狠狠的捂住了,卻只能發出悶悶的“唔唔”聲。而在被狠揍了三拳,十皇子實在痛的忍不住,要蹲在地下打滾的時候,向他下黑手的高大男人終于住了手。

那人似乎看不得十皇子這幅熊包子似地慫樣,便又一把拎起十皇子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惡聲惡氣的怒罵道:“給秦承嗣下毒的時候,你不是挺能耐的?現在這是怎麼了,老子打你幾拳頭就受不住了?就你這幅滾犢子模樣,幾拳頭都能要你半條小命,你給秦承嗣下毒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若是到時候東窗事發,被人查出是你在幕后下的黑手,那五十萬秦家軍會不會將你踩成肉醬。”

感覺到十皇子的身體,很明顯的僵硬住了,向他出拳的那人,又滿身戾氣的,毫不留情的在他肚子上又重擊了一拳,而后像甩破麻袋一般,直接一把將十皇子丟到了地上。

任憑十皇子嗚嗚咽咽疼的滿地打滾,那人也絲毫不以為意。反倒又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在十皇子身邊,憤恨的怒斥一聲,“老子怎麼會有你這麼個自以為是,成事不足又敗事有余的兄弟,簡直就是,蠢貨!”

原來,這在暗夜里將十皇子一頓好打的人,卻是十皇子的同胞兄弟,大皇子。

大皇子在私下的脾氣可著實不太好。他性暴戾,力氣又大,兩拳頭便可以打死一只狼,這次下了狠勁兒的收拾十皇子,十皇子不好生休養個三、五日,是絕對下不了床的。

興許正是因為是親兄弟的緣故,彼此對對方的脾氣屬性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再加上秦承嗣毒發時,大皇子條件反射看向十皇子,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十皇子面上,一抹猙獰陰狠又自得的笑意,秦承嗣身上所中的劇毒,到底是誰下的黑手,不言而喻。

大皇子自來心高氣傲,掌控欲強,又向來手段陰狠,為達目的可以不折手段。他看上了秦王的勢和權,正想要借此番宴席和秦承嗣打好關系,沒想到,到最后關頭,一切努力都被這個整天只知道打街罵狗的蠢貨兄弟給破壞了。

這種無用的蠢貨,簡直死不足惜。

大皇子氣的鼻子簡直都要冒煙了。然而,又過了片刻功夫,他到底又強制忍耐下來。

現在形勢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即便他再懊惱,再后悔卻已經都來不及了。眼下最重要的,卻是要趕緊在秦王府等人去徹底搜查,和秦王中毒一案,有牽涉的人之前,將所有知情者都滅口。

不然,雖然這手惡棋的是十皇子下的,等真的被人查出因由來,會牽連到他不說,在這一事件中,受到影響最大的,也只會是他。

大皇子又憤恨的狠狠在十皇子屁股上踹了一腳,繼而又怒罵了一聲“蠢貨,明天一早就給我滾回皇宮去!”而后,便也一甩袖子,大步離去了。

身影逐漸在夜色中消失的大皇子,沒有回頭看,因此,也就不可能看見,此刻十皇子眸中,陰鷙又猙獰的,仿佛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扒其皮,削其骨,方可解其恨的滔天恨意。

十皇子將口中腥甜的鮮血,混著唾沫,一口吐出來,他面上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然而,一雙漆黑的眸子,卻明亮的讓人看了便覺毛骨悚然。

在大皇子的身影消失后,十皇子終于踉踉蹌蹌的站直了自己的身子。

他獰笑著,握緊了拳,心中嘶吼著:只有我明白父皇的心意,甘願做他手中那把所向披靡的尖刀,你們現在都討好秦承嗣,熟不知,他早晚都只有死路一條。

誰是蠢貨還說不定呢,都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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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發表於 2016-12-30 17:05:56 |只看該作者
145 溫泉洗凝脂

秦王府的致遠齋,西偏殿中,溫泉水一年四季都冒著裊裊的、似云似霧的香煙。

時近傍晚,夜幕一點點的降臨下來,浴室內點綴在大殿頂上四個角落的夜明珠,也都開始散發出愈發溫潤怡人的光暈。

池玲瓏游了一會兒水,就選擇了一個舒服的角落,將自己的身子倚靠在墻壁上,一邊伸手漫不經心的往身上撩著水、泡著澡,一邊仰著頭、大睜著眸子,看著大殿頂上的夜明珠發起呆來。

距離那晚秦承嗣中毒昏迷,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委實發生了不少事兒。

秦王在自己的府邸中被人下了不知名的劇毒,性命危在旦夕,當這個消息在那一晚秦王府宴會結束后,隨著蒼白著臉,惶恐的回到自己府里的大人們,講述給他們的枕邊人,或者是府里的門人或清客后,就以火速在京城宣揚開來。

京都在這三天都安靜的,連街上擺攤賣蔬菜瓜果,以及各種小吃的小販們,都不敢吆喝了。他們才方上街,在看到街上空落的半天還沒有一個人頭出現時候,就也又擔著擔子,像身后有狗在追一般,惶惶的跑回了家。

京城戒嚴了!

不僅那日所有去秦王府參加宴席的四品官員們的府邸,被禁衛軍團團把守住了,連幾位有公侯王爵在身的,素來站在大魏權利金字塔頂端的國公爺和郡王爺們。府邸也都被身著黑色鎧甲的禁衛軍,把守的滴水不漏。

秦王承嗣不是無關緊要的人,雖然他今年不過才十六歲。還是個未加冠的少年,經常被人暗地里編排為,“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但是,就是這樣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少年,卻手握大魏幾乎四分之一的兵力。

他若安好,整個隴西五州十八府便可安然無憂;他若出一點差池,多得是虎視眈眈。等著趁機用鐵騎,踐踏大魏江山的西域和匈奴士兵。

秦王中毒的消息。雖然被弘遠帝下了封口令,命令眾人不得外傳。但是,當弘遠帝的口諭傳到秦王府的時候,該知道這件事兒的。不該知道這件事兒的各國、以及各方勢力的密探,也已經全都知道了。

那一晚,從京都四面的城墻上飛過的信鴿不計其數,仔細算起來,那數目觸目驚心。

所幸,可能是秦王的命大,也可能是常年為弘遠帝調理身體的王太醫醫術高明,亦或者是,果真像外界眾人傳言的那樣。秦王的命太硬,以至于連閻王都不敢收!

秦承嗣在昏迷了整整三天后,也終于在眾人的心焦難耐中蘇醒過來。

池玲瓏接連這三天都過的提心吊膽的。飯吃不好,覺也睡不好。

雖然明知道秦承嗣那晚上中毒,可能是他們的有意為之,是他們故意設的圈套,但是,在沒有人明確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時,池玲瓏也只能裝聾作啞的充當著隱形人。卻活活讓自己急得上火,嘴邊都急出了好幾個水泡。

不過,好在,在方才秦承嗣終于蘇醒,而太醫院的幾位太醫,暫時也被放回皇宮,去太醫院翻查歷代醫典,為秦王查詢解毒之法時,阿壬也趁機將這幾天的預謀給她說了一遍。

原來,秦王府派在十皇子身邊的密探,在弘遠帝宣布過,要在秦王府為秦王舉辦接風宴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了十皇子妄圖買通秦王府的小廝,想要讓他們到時候在宴會進行中,在所有四品以上朝官,和皇子公爵的酒水里都下上毒藥。

那毒藥不會要人命,但是,卻不好解。若是中毒,反應在人身上的特征也甚是恐怖。

十皇子想自編一出“秦王肆意妄為,膽大包天,妄圖謀害皇嗣,毒害朝臣,妨害大魏社稷,意欲逼宮”的好戲,將秦承嗣拉下水。

誰料,他到底被他母妃衛淑妃保護的太過了,從小到大又一直生活的順風順水,只想出了這麼一個,能讓秦王府被抄家滅族的主意,卻沒好生思慮一下,這主意到底有多餿。

阿壬在說上面那番話的時候,滿面都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池玲瓏看他這副興奮的簡直恨不能脫下靴子,繞著秦王府跑三圈的模樣,本想趁著他這會兒心里防備段數低,好問一問他,他們既然已經提前知道十皇子的計謀,那麼為了不讓他陰謀得逞,直接把他買通的那個小廝暗暗處置了便是,至于以身試險,讓秦承嗣去演一出被毒害的大戲麼?

好像沒必要啊!

不僅沒必要,好像還有些得不償失。

在池玲瓏看來,皇家的人都是護犢子的,皇家的臉面又最是不能有絲毫污點。

就算是阿壬他們反將了十皇子一軍,讓十皇子的毒藥下在了秦承嗣身上,讓十皇子落下一個謀害秦王的罪名,然而,即便這件事最后真的被查清了,並上稟了弘遠帝,為了維護皇室的尊榮和名譽,秦王中毒一事,要麼被皇帝或十皇子踢出個替死鬼出來受死,要不就一推二五六,就這麼推下去,等日子過的久了,大家都將這事兒遺忘了,也就不把這當回事兒了。

依著自來皇家人護短的秉性,是根本不可能主動把十皇子交出來給秦王處置的,盡管...這是個熊孩子,正事兒不干,老干些自以為高明,在別人眼中看來,卻弱智的在瞬間就可以被秒成渣渣的蠢事。

池玲瓏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腦子倏然一轉,碰到了某一個點,就像是醍醐灌頂了一般,瞬間想通了這其中所有的關節,想通了秦王寧願拼著自己“再”中毒一次,也要演這一場大戲的因由。

興許……秦承嗣他們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給十皇子一個教訓呢?

如果,他此番作為,正是為了……向弘遠帝示弱呢?

血腥的事實和經驗,給我們總結出了,一個再真理不過的教訓,做人太高調,總是死得快。功高蓋主,那真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

池玲瓏對秦王府的了解不多,大多的信息,都來自于野史記載,韶華縣主和她講述的八卦,她自己在和秦承嗣朝夕相處上京的途中的觀察,以及進京后,這幾天自己親眼看到的一些事實;再多的,便是“池玲瓏”上一世,在影梅庵中,聽到的有關秦王府的謠言。

這些信息不多,不全面,不純粹,有些甚至可能帶著她個主觀而偏執的理解,但是,無論如何,池玲瓏都可以斬釘截鐵的說一句:秦王府在大魏的地位太高了!秦王府手中的兵馬太多了!他們在民間的威望、尤其是在隴西之地的威望,比皇家都高;在隴西某些地方,甚至更是出現了,一些民眾只知有秦王,而不知道有當今天子的現象!

不得不說,秦王府這支靶子,樹立的簡直就太醒耳了!

他若是低調一些,平庸一些還好,說不定還可以安安穩穩的活到老死,但是,就這樣一個驚采絕艷的人物,他不被皇帝惦記忌憚上,都有些不正常了。

反擊不過皇帝,或是,現在還不想和皇帝撕破臉的話,裝個巧、買個乖,簡直就再適合現在的秦承嗣不過了。

池玲瓏長長的睫毛忽閃幾下,一下就轉過了這所有的環節。

如此,秦王“示弱”毒發,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陷害”十皇子,而是為了告訴陛下一個訊息:你看,秦王府的疏漏很大的。

在我自己的王府,我都能被人下毒而不自知,所以,秦王府經營的真的很不需要陛下您忌諱。我這人也不是那麼能干的,您想置我于死地,想要我的小命,也是輕而易舉的。所以,就不要再整天琢磨著怎麼清理秦王府了,秦王府完全不足為患的。

池玲瓏泡著溫泉,渾身都開始軟綿綿了。她大睜的眸子不知在何時就緩緩閉上了,整個人慵懶的嚶嚀兩聲,將身體又往下滑了滑,疏懶的一根指頭都不想動彈。

然而,倏地,她長長的睫毛忽然抑制不住的忽閃開了。

那卷翹的宛若蝴蝶翅膀一樣的睫毛,不安分的閃動著。

倏爾,池玲瓏不知聽到了什麼,她尖尖的、幾乎透明的耳垂兒,倏地就控制不住的向上豎了兩下,接著,就像是有煙火綻放一樣,整個都變得紅彤彤的了。

不僅耳垂兒,耳根子都紅透了。她一張清麗逼人,因為泡了這麼長時間,而愈發顯得面如好玉,皮膚光滑而溫潤細膩的小臉,也像是三月的桃花盛開了一般,也開始變得紅艷撩人,好似還在散發著一股子嬌羞的芬芳。

池玲瓏聽著那熟悉至極的男子腳步邁動的聲音,聽到他走到溫泉浴池邊,很自然的停住腳,而后又像是可以完全看見眼前的景象一般,自如的下了浴池。

撩水聲,水滴被濺起的嘩嘩聲,在此刻的池玲瓏聽來,那聲音好似都被莫名的放大了許多倍。

池玲瓏簡直又想哭了。

這人不是剛才還和墨乙等人說話呢麼,怎麼這才一會兒功夫,他就進來浴室了?

池玲瓏欲哭無淚,心里卻不由憤憤的想著:六月七月呢?都成瞎子啞巴了麼?

看見這人過來,她們不會遠遠的在外邊吱一聲?

雖然這人是她們的原主子,但是,她也是她們的現主子好不好?

這麼歧視女人,不把她當回事兒,是因為她們兩個領的不是她發給她們的月俸,所以,心才和她不齊?

是這樣吧?一定是這樣的!

池玲瓏極力想要在現在這會兒功夫,努力想些別的事情,好把她的注意力轉移開。

她小臉像是桃花綻放一樣羞紅,身上的肌膚,在此刻也都變成了誘人的粉紅色。她極力壓制著砰砰砰跳的猛烈的,幾乎想要從胸腔中蹦出來的心臟,腳趾頭卻因為羞澀,抑制不住的蜷縮了起來。

池玲瓏垂下腦袋,將自己的呼吸放的低低的,她努力裝作自己不存在,這里沒有她這個人。

雖然這作為有點掩耳盜鈴,但是,池玲瓏是真的再不想和這人獨處一室,尤其是,呃……一間浴室了!

腦子里好似又回放起了不久之前,才在這里上演的那屬于“限制級”的一幕,池玲瓏今天進來浴室的時候,都有點不敢往大殿里邊。放置的那架屏風的后邊看。

在哪里,她的節操碎的都跟餃子餡兒似地,撿都起撿不起來了!

雖然兩人早已經變相的有了肌膚之親。但是,現在看著那個下了浴池,渾身赤裸的男人,池玲瓏也臉紅耳熱的,覺得自己整個都快要燒起來了!!

她會不會長針眼啊?池玲瓏果斷的抑郁了。她一邊在心里欲哭無淚,一邊碎碎念,早知道剛才就不出神了。她應該全神貫注努力聽大殿口有沒有動靜的。

若是剛才她能在甫一聽見他的腳步聲的時候,就立馬出了浴池。找個距離這溫泉遠的地方藏起來,然后再趁著他下水的空當,光著腳丫子貓著腰逃出去,她這麼激靈。手腳這麼輕巧,他又光裸著身子,到時候為了形象考慮,肯定不會出來追她,因而,她是一定會逃出生天。

可惜,這些都是馬后炮。現在都被人“堵”浴池里了,她還在這浮想聯翩,當真是癡人說夢。

池玲瓏努力壓制住自己的呼吸。一動不敢動,生恐自己弄出了一點動靜,等待她的下場。就會是和上次一樣的,呃,再次被人從頭到腳用口水清洗一遍。

嘖,雖然這人是美男,但是被人光明正大的揉揉捏捏、舔舔咬咬,她也是會有心理壓力的。她兩輩子都是黃花大閨女。這種事情做起來,心里真的很難承受的啊!

池玲瓏又默默的為自己哀怨了一把。然而,當她抬起頭,看到那光裸著身子,一步步向她這里走來的秦承嗣時,不知是因為惶恐還是忐忑,亦或者后怕或糾結的激動,她的心跳的速度也愈發加快了。

夜明珠打下的光輝瑩潤透亮,柔柔的落在那少年的身上,卻更映照出他看似瘦削,卻爆發力十足的身體,更加誘惑的讓人止不住臉紅耳熱。

他身上的皮膚和他的面孔一樣白皙,完全不像是個,已經在軍隊呆了五、六年的少年。

他骨架勻稱,身材頎長,近前看起來,只覺得手長腳長,腰肢卻纖細的,好似只要她伸出雙手一合,就可以整個攏過來一般。

池玲瓏轉頭避過那人,看起來和他瘦削的身體,完全比例不打的某處,那里雖然軟噠噠的,但是,只看體格,也已經很龐大的滲人了啊!!

池玲瓏偷偷的閉上眼,她覺得,這次她一定會長針眼的!!

少年淌水的聲音不疾不徐,漫不經心的,就像是他時常給人的感覺一樣。

那水流被他淌開,向他雙腿兩側流去,池玲瓏看著那在自己左前方,卻距離自己這里越來越近的,那兩只修長結實而有力的雙腿,一時間,可是被嚇的大氣不敢喘一下。

也或許是因為溫泉流水的聲音,以及這少年淌水的聲音,把她微弱的呼吸都完全壓制了下去,當那少年在距離她四、五遠的地方,倚著浴室壁坐了下來的時候,池玲瓏再一次有了一種詭異的,逃出生天的感覺。

她忍不住訝異的扭頭看那少年,卻只見他此刻肩膀以上的部位,都裸露在水面上,他臉上還沾著水珠,臉部的輪廓卻清晰明朗。

興許是在床上昏迷了三天、又吐了血的緣故,他的面容透著些微微的慘白,卻更顯得斯文俊秀。

他睜著眸子,好似在出神,一雙風眸卻漆黑透亮,卻透過氤氳的水汽,看向遠方,目光沒有以往的漠然和冷厲,卻清冽安靜。當真像是個從畫里走出來的少年一般!

池玲瓏“偷窺”著那人,漸漸的又開始神情怔然了。

她看著那少年發呆,看著他慢動作似地,去扭左后方,一個帶著露珠的、含苞待放的蓮花骨朵,聽著室內突然響起“哢嚓哢嚓”的聲響,好似某個機關被啟動了一般的聲音,池玲瓏的神情在愕然之后,又是目瞪口呆。

她在這浴室里沐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就從來沒想過,這里竟然也會布置機關?

這機關是用來做什麼的?池玲瓏好奇心起,也顧不得此刻她也是裸著的狀態,就大睜著眸子,想仔細觀察個究竟。

她在心里想著,這里會不會有密室?亦或者是暗道?再不濟……藏寶閣?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不得不說,池玲瓏很快就再一次無語至極,哭笑不得了。

因為伴隨著“哢嚓”“哢嚓”機關啟動的聲音。秦承嗣在池玲瓏的注視下,整個坐著的身體竟然緩緩升高起來。

與此同時,溫泉內泉水流動的聲音,也愈發嘩嘩作響了,那般大的動靜,就像是溫泉池底,有什麼千年老妖精準備要出世一般。

千年老妖精池玲瓏是沒有看見。透過清晰透明的溫泉水,池玲瓏卻看到了。在秦承嗣身下,有一塊長約三米,寬約兩米左右的巨大石塊兒,緩緩升起來了。

那大石升到距離現在的水面。尚且還有眨巴高左右的距離,便完全的停住了,而池玲瓏近距離的觀察一下也發現,那哪里是大石啊,那溫潤的光輝,細膩的質地,那明明就是一張大玉床好不好?

池玲瓏心塞塞,真想望天吐槽一句: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誰知。她一低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灌了一鼻子一嘴巴水。

池玲瓏冷不丁被嗆了個正著。直接就大聲咳嗽起來。誰知一咳嗽一低頭,嘴巴再次被灌得滿滿的。

池玲瓏被迫喝了一口自己的洗澡水,神情略扭曲。

她腳上一用力,一個挺身直接從水中站起身來,隨著“嘩”一聲水響,已經發育的凹凸有致、玲瓏秀美的身體。也整個都裸露在空氣中。 不過,此刻池玲瓏已經顧不上去羞恥。去咳嗽了,她覺得,她怎麼就這麼笨呢?簡直笨的可以和豬相提並論了。

池玲瓏聽著傳到耳畔的,那不輕不重、心情十分良好的一聲少年的輕哼,瞪大了眸子,目光灼灼而不可思議的,將視線投在了秦承嗣身上。

她覺得,剛才那情景,肯定是這人故意為之。

不然,那水怎麼可能就上漲的剛剛好,就到她嘴巴上?

她仰著頭看他時,還不會被嗆著,一低頭,不僅嘴巴被灌滿水,鼻子都被水堵住沒辦法正常呼吸了。

若說這事情是個湊巧,池玲瓏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但若說,是這日理萬機、手掌軍國大權的秦王爺故意為之,池玲瓏又懷疑,這人不會這麼幼稚吧?!

池玲瓏又深深的感覺,自己又開始郁悶了。

然而,這次,沒待她多愣神,卻只感覺自己腰間一緊,一個滾燙光滑光裸的身子,倏然和她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池玲瓏驚駭的簡直要跳腳起來,然而,等她再次回過神,卻又發現,她和秦承嗣兩人,已經以手腳相纏的極其親密的姿勢,摟抱著躺在那白玉大床上了。

她枕在他鼓鼓的臂膀上,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他身上。而她身下那人,則枕在一個白玉枕頭上。

她抬眸目之所及岸上的景象,卻見粉紅色的蓮花正開得妖艷灼烈,細長而微彎曲的、青翠的莖上,有著透明的水珠在上下滾動;碧綠色的荷葉兩邊微卷起來,中間往下傾斜,溫泉水冒著煙,汩汩的從那里流瀉出來。

岸上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了一個放置著酒杯的匣子,幽幽的酒香飄散到空氣中,讓人一嗅便知,這肯定是千古流芳的美酒佳釀。場景唯美夢幻的,像是天上仙娥所居住的宮殿一般,美的有些不真實。

池玲瓏伸出手,好像是為了驗證,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一樣,仰起頭,抬起上半身,努力伸手去夠那放在匣子里的酒杯。

誰知,就在剛要夠著的時候,那一把束在腰間的力道,不知為何倏地一緊。緊接著,她整個人也以控制不住的力道,又砰一聲落在了那人身上。

池玲瓏先是痛呼出聲,繼而又不滿的“唉”了一聲,也顧不上現在和那人肌膚相貼,雙腿交纏的動作有多親密多不妥當了,卻是不依不饒的叫道,“酒,唉,我要酒。”

“……睡覺。”

結果自然是不能睡覺的,因為池玲瓏作死的,非要去拿那雕刻的精致小巧的青玉蓮花酒杯,結果,在臉紅耳熱的空當,又被那人壓在了身下,狠狠的洗了一個口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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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30 17:06:24 |只看該作者
146 懲罰

因為秦王成嗣身重劇毒的原因,最近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開始往秦王府跑。

當今弘遠帝因為和老秦王秦瓊不僅是一起長大的玩伴,還是拜把子兄弟的緣故,對于現今秦王府留下的這唯一一根獨苗,也是真正的重視。幾次三番都下令要讓王太醫,帶上整個太醫院對醫毒都很有研究的太醫,駐扎在秦王府,找出為秦王解毒的法子,最后,卻都被秦王,義正言辭的以不符合“規矩”的理由給拒絕了。

自從秦王中毒三天蘇醒過來后,宮中的弘遠帝下令徹查的,有關秦王中毒一案的幕后黑手,在秦王府有關人員的“配合”下,也很快就真相大白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又在眾人意料之中的是,這次對秦王下黑手的,乃是年前才被秦王鐵騎狠狠蹂躪了一番的,西域國國王所派遣在秦王府的密探。也是那密探,趁那晚秦王府宴席混亂之際,在秦王飲用的酒水里做了手腳。西域王此舉,一來是為了泄恨報復;二來,也是妄圖讓秦王一命嗚呼,大魏少一員虎將,西域可趁機在大魏邊界發動戰爭,謀取暴利。

可惜西域王的計劃不完善,他們只想到要在秦王酒水里下劇毒,讓秦王毒發暴斃,卻沒有想到,秦王自身武藝高深,在發覺之際中毒的第一時間,便運功逼出了一部分毒,現在。只等太醫院的太醫在對那劇毒好生研究一番,秦王身上所中劇毒,便可被解除了。

當這個消息。在有心人士的安排下,傳遍了整個京都時,大魏京城一掃前幾日的緊繃和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息,卻是人人都興高采烈的恨不能鼓瑟而歌了。

那日去秦王府邸參加宴席的官員們,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的同時,也有些死里逃生的僥幸;一個個也都開始沐浴更衣、叩謝起神佛和祖宗保佑起來。

眾人都覺得,秦王府根本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啊。

好好的參加一個宴席。他們差點就沒了小命,這以后啊。秦王府若是再設宴,若非明令要求他們必須都得參加,他們還是和秦王府保持些距離比較好。畢竟,小命就只有一條。任憑你攀爬的再高,抱住了誰的大腿,后勁兒有多麼強勁,一旦被秦王府坑了,那可真是掉深淵里了,爬都爬不起來啊。

京都一片幻天動地的盛世景象,就像是打贏了勝仗的將軍凱旋了一般,整個都鑼鼓喧天的鬧騰了起來。

然而,對于弘遠帝放出的那個有關秦王中毒。乃是西域王出于報復的舉動這一消息,相信的人自然占大多數;但是,持有懷疑心態、對那說辭完全不屑一顧。一丁點都不相信的人,也是大有人在。這些人中,大多都是在朝堂混的比較開,職位比較高,對于政治比較敏感,陰謀算計等又是玩轉的非常利索的。

弘遠帝放出來的謠言。雖然大致聽一下也會覺得,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兒。畢竟秦王爺年前卻是將挑事兒的西域虐的哭爹喊娘的。西域王完全可能會出于報復心,要秦王的命。然而,別忘了還有另外一點,那就是:西域年前便已經和大魏簽訂了《戰敗停戰協定》。說西域現在算是大魏的附屬國雖然還不恰當,但是,作為戰敗國,西域現在可是每年都要向大魏上供數之不盡的金銀、糧食、布匹和珠寶礦石等物。

他們心中肯定會不忿,會想要找機會把場子找回來,但是,現在對于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報仇,而是休養生息。西域國風比較彪悍,但西域國民也不全是蠢人,更何況當政者都是陰謀家,他們是不會做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的。

大魏國國民因為此事,對西域國恨的牙癢癢的,俱都要求著要大魏朝廷強硬起來,一定要讓西域給秦王府一個交代。部分激進分子,更是已經開始在民間發動鼓動性的言論:要大魏出兵,滅西域國,好為戰功赫赫的秦王討回公道。

這事情自然被弘遠帝鎮壓下去了,理由不外乎是,大魏現在也需要休養生息。再說了,兵戈雖然可以給西域以震懾,但是,秦王愛兵如子,是絕對不願意,因為一己之私,再弄的兩國邊界的民眾生靈涂炭的。當然,仇也不可以不報。所以,為了顯示大魏朝的底氣和骨氣,大魏朝不是那麼可以任人欺凌的,弘遠帝也以雷霆手段,派出了使者,押解著對秦王下毒的“奸細”,以及深藏在秦王府中的“西域密探”,去向西域國討公道去了。

這個啞巴虧西域國注定是要吃的,然而,弘遠帝的這番作為,糊弄那些愚昧無知的民眾也就算了,想要糊弄京都的權貴王爺們,尤其是現在還身中劇毒的秦王,卻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件事,弘遠帝是勢必要處理好的。不僅是因為,為秦王舉行接風宴乃是他的主意,更因為,秦王是那場宴會中唯一一個受害者。這事情往淺了想,是有人看不上秦王,想給他個教訓,往深里想,弘遠帝也完全可能被拉下水。

畢竟,是他提議的宴會啊,偏秦王在宴會上中毒了,那麼,弘遠帝即便不算是幕后主使,多少也算得上是一個幫兇了!!這話雖然說得有些不好聽,還有些大逆不道,但是,這就是事實!!

弘遠帝不管基于什麼考慮,他可以為了大魏國祚綿長,不讓大魏動蕩,將這頂大黑帽子扣在西域奸細身上,但是,有關真正的幕后黑手,也是絕對不可以輕易放過的。于是。就在京都所有官員和王侯公爵謹慎的期待中,就發現,弘遠帝先是以雷霆手段。給了他最受寵愛的十皇子五十廷仗。

原因是十皇子不學無術、行為不端、竟敢和戲子勾勾搭搭,簡直有損皇家體面。而后,也果斷的下旨,要求欽天監迅速在京城中找個地方,營建十皇子府;一邊也嚴令工部,要在年前將十皇子府邸營造完畢;年后過完元宵節,便讓今年才剛滿十五歲的十皇子。搬出皇宮,開牙建府。

若說只是這兩條聖意。也還罷了,畢竟五十廷仗雖然聽著駭人,但是,也只是數目可怕而已。皇帝下令對十皇子實施刑法的人。也只是宮廷里的小太監,並不是慎刑司里,專門負責行刑的宮侍。那些宮侍因為常年呆在慎刑司中,負責刑訊宮中各個宮殿送來的,犯罪的宮女和太監,早已經練就了一身好手藝。

他們打人打臉或打屁股,即便把人身上的肉都打爛了,外表的皮膚看起來,也是水嫩白皙的。連個印子都看不見。即便是用上了刑具,或者動上了板子,能把人身上的骨頭都打碎了。骨架子從外表看起來,那也是好好的。

不得不說,熟能生巧,這就是技術。卻說給十皇子行刑的小太監們,一來因為都是自小在宮中侍候十皇子長大的,知道他深得盛寵。又是自己的主子,哪敢對他下狠手?怕是他們這邊稍微有一點不對勁。敢在十皇子身上泄私憤,等不到天黑,他們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那“溫良賢淑”的衛淑妃,和豪爽規矩的大皇子,整治的小命都沒了。

因而,十皇子雖然叫的凄厲,但那多半是在做戲。行刑的小太監們,別看手中的板子落下來時虎虎生風,其實,真正打在十皇子身上的,那力道弱的簡直跟撓癢癢差不多。

弘遠帝第二道之意,乃是讓十皇子開牙建府,不得不說,這點的確有些出乎眾人所料。平常侯爵家的王孫公子們,其實也都和宮里的皇子們的教養差不多。

在六歲之前,他們都可以住在母親的院子里,但是,在過了六歲后,王侯家的公子們,就要獨自搬到外院去居住;而宮里的皇子們,則要集體居住在皇子嗣。

弘遠帝跟前的幾位皇子,現在除了已經加冠大婚,被封為“易王”的大皇子,因為已經屬于成年人,並開始為皇上辦差而居住在皇宮外,其余幾位皇子,包括年滿十九歲,過年便會加冠的二皇子,也只會在行過加冠禮,迎娶過正妃后,才可以搬出皇宮。其余幾位排序都在二皇子以下的皇子,更是不用說。

十皇子率先被弘遠帝發落出去開牙建府,雖然有種另類的處罰和發配之意,不能整日膩在皇帝跟前耍好感度,有點不利于父子兩人的感情溝通,也不利于他對皇宮信息的掌握。

但是,換一個角度想,當皇子還住在皇子嗣的時候,每日出去應酬還需要避諱人眼,絕對不利于他們“結黨營私”,招攬組織自己的屬下和跟隨他們的人員,更不利于他們發展屬于自己的勢力,但是,若是他們能夠早一天搬出皇宮居住,便也可以在暗地里進行一些被皇帝所忌諱的事情了。

譬如:招納賢才謀士,暗戳戳的算計其余各皇子,為父皇坐下那臺龍椅,奮斗不息……

所以說,有關弘遠帝的第二道旨意,雖然有人說是十皇子被陛下發配出來了,不再為陛下所喜;但也有人說,此乃良機!

因而,到底是賞還是罰,還真說不準。但是,若說這兩條旨意還都有些模棱兩可的利弊各有的話,弘遠帝所頒布的第三條旨意,可真算得上是當之無愧的懲罰了。

封十皇子魏廷莫為“衛王”,封地南疆!當這一消息傳出來后,真正的舉朝嘩然。要知道,南疆自古便是流放和發配朝廷重犯的場所。那里不僅是不毛之地,而且還有瘴氣、毒蛇以及各種蠱蟲蔓延,百姓窮苦不說,連生存都難以維持,乃是上古書籍記載中,真正的大兇之地。

大魏立國以來,皇帝好似都不愛分封諸王。即便是在各個皇子大婚搬出皇宮居住后。為了彰顯皇子已經成人,會分封他們為王爺,但是。為了便于控制,也鮮少會在皇帝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為兒子分封封地。

封地什麼的,一般都是在皇帝薨了以后,繼位的新皇分封。就像是現在的大皇子一樣,雖然大婚時,便得了封號“易王”。但是,到目前為止。大皇子也都還沒有封地。

沒有封地還好,最起碼還有些可以想象的空間,像是十皇子這樣,雖然小小年紀。便越過諸位兄長,有了封地,以后每年也都可以從封地所上繳的賦稅中,抽取其中之三,作為自己的零花錢,但是,南疆那種不毛之地,每年都需要朝廷出錢出糧出物接濟,指望著他能在那里收剮上銀錢?

嗤。別癡人說夢了!!

不說十皇子在知道這個消息后,真正的要被嘔死了。被衛淑妃派人請來皇宮的大皇子,此時面上的神情卻諱莫如深的。一點情緒都讓人看不出來。

衛淑妃生的身材嬌小玲瓏,她長相清秀雅致,雖然不算絕美,但是,笑起來卻柔柔的,整個人身上也散發著。一種溫婉謙和的氣息,很是能讓人放松下來。衛淑妃今年已經將近四旬。然而,整個人卻保養的,仿若才剛過三十的少婦一樣。

雖然不像這宮中年輕的妃子一般朝氣蓬勃,然而,那股子經過歲月流逝而沉澱在她身上的,愈發濃厚的柔婉之氣,卻真是讓人見之,便連心中積累的郁氣,都能在不知不覺中消散去多半。

“母妃。”大皇子給衛淑妃行過禮,便扶著衛淑妃往內室走去。

“你們都下去吧。”衛淑妃揮揮手,將宮殿內侍候的人都趕了下去。

見到貼身大宮女已經把宮殿門“砰”一聲關嚴實了,衛淑妃才一改方才面上的柔婉笑容,一把抓住大皇子的手,便急紅了眼圈,“皇兒,你弟弟他,他怎麼可以去南疆那等荒僻之地?皇兒,你代母妃去向你父皇求求情,讓他不要把你弟弟發配到南疆去。那里瘴氣害人,莫兒身體又自來病弱,若真是逼不得已去了哪里,那可真是,真是,只有死路一條啊!”

衛淑妃說著話,控制不住片刻功夫后,就捂著帕子悲傷的啼哭起來。

她能在這宮中穩坐四妃之一的淑妃之位,並獨占鰲頭為陛下生下兩子,自然並不是僅僅因為家世好,長相好,而是因為她自來寬和待人,不僅脾氣溫柔,做人做事從不表里不一,更因為她體貼懂事知分寸,從不做讓弘遠帝厭惡之事。

能在這宮中占據一席之地,總歸來說,她也不是個善茬。然而,她受了一輩子的規矩,到頭來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卻被發配到,連只阿貓阿狗都不願意去的南疆?

雖然明知道陛下在氣頭上,現在去向陛下求情不妥,更何況陛下的聖旨已經發出了,根本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即便明知此事不可為,她還是在陛下的乾清宮前跪了一個半時辰。被這皇宮里的賤人們看笑話,她心里自然也是嘔的慌,但是,面子這些東西都是虛的,唯有她的兒子,才是實實在在的。

弘遠帝不見衛淑妃,衛淑妃沒轍,才又將大皇子喊了來,想讓大皇子為十皇子求情。她心中想著,若是十皇子到時候不去封地,長子有幼子幫襯,想要趕下太子登上皇位,無疑勝券更大一些。只是,衛淑妃根本不知道,他這個面色不動如山的長子,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

魏廷易因為沒有將親生弟弟,早一步從秦王中毒一案中成功脫身出來,心里已經惱火的想咆哮了,此刻聽到母妃竟然還想要自己搭上顏面,去不管不顧的向父皇求情,更是怒從心起。弟弟,弟弟,母妃所關注的永遠都是魏廷莫,她怎麼就不想想,他這般去向父皇求情,損及父皇的顏面不說,自己在父皇心中又會落下什麼印象?不顧大體,是非不分,難成大事!這其中任何一項指責,都會讓他萬劫不復,和那個位置再無緣分。

然而,若是真的不去為魏廷莫求情,那些卑賤小人,未嘗又不會趁機鄙薄宣傳他不顧兄弟情義,親情血緣淡薄,連親兄弟都不顧,關鍵時刻都可以當做棄子拋棄,更何況屬下?

換言之也就說,他這人絕對不值得任何人跟隨!

魏廷易現在已經可以想象出,當這樣的謠言傳出后,以后再沒有人肯來投奔他的場景;而他現在的屬下,恐怕即便不會對他寒心,也再不會全心全意的輔助他,為他籌謀那個位置了。

畢竟,誰都怕落個狡兔死、走狗烹的結局,誰都怕跟的不是個好主子,最后會落得個萬劫不復的下場。魏廷易想著這些事情,一顆心更是火燒火燎的難受。

魏廷莫,都是魏廷莫把自己推到這個處境的!!若是沒有他,若是沒有他……

呵,別當他看不出他眸中那抹貪婪的幽光。他的親兄弟啊,他母妃眼瞎還指望他們兄弟互相扶持?可現在,怕是他那個好兄弟,最想做的卻是,取他而代之,在背后捅他一刀吧?!

秦王府致遠齋的主殿中,王太醫看著那正被自己所養的“小倌兒”喂著雞湯的秦王爺,再看一看眉眼含春,因為嬌羞,一張精致脫俗的小臉兒泛著魅人的紅暈,長如小扇一般的睫毛,也因為羞澀而不斷地忽閃忽閃的,年約十二、歲的少年,無奈的搖頭在心里嘆息。

王太醫性情有些古板,還有些不近人情,他給人的印象,從來都是寡言少語,看起來冷漠的有些不好接觸。這樣的老頭兒,在世俗人的眼中,通常都是和“老頑固”個字兒掛鉤的,王太醫的真實性情也確實是如此。但是,越是這樣性情頑固的老者,其實也最是克己復禮,越是守規矩,越是為這個時代的某些禮法深深約束,越是做不出大逆不道和背恩忘義的事情來。

他們深受有深厚底蘊家族傳承的影響,背負著沉重道德禮法的枷鎖。他們自小便刻在骨里的堅定信念,不容許他們做出一點與君之德背離的事情。

就像是現在被大魏朝的男人,認為是一種流行和時尚的養小倌兒的行動,在王太醫這等嚴守祖宗教誨,將人倫禮法看的比生命還重的老人看來,簡直就是傷風敗俗,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王爺,解毒之事非同小可,還望王爺能夠……思而后行。”王太醫自從秦承嗣中毒后,便每天至少都要往秦王府跑兩趟。

他雖然沒有被弘遠帝明任為這次解毒的主要負責人,然而,也可能是基于對秦王的這人比較欣賞,也可能是老究遇到了自己解不出的問題,才愈發頑固的開始與之較上了勁兒,因而,即便現在已經是老胳膊老腿兒都禁不起折騰的王太醫,還是堅持著每天來秦王府報道。

然而,今天他過來時,秦王的下屬墨乙卻告訴他,他們在民間找到了一位神醫,有望為王爺解除身上毒素,現在只希望,他能將這事兒盡可能的隱瞞一段時間,待王爺身上的毒,能夠被控制的很好,或是被完全解去后,再將這事兒說出來。

王太醫的心情無疑是復雜的,既有技不如人的辛酸晦澀,又有對墨乙等人請求的忐忑無奈和悲愴。老人家總言,欠了的債,總是要還的。王太醫沒想要欠了秦王府的人情不還,然而,也許確實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人老了,也更怕死了,現在一聽墨乙等人的請求,他腦中就像是,倏然有一道陰風陣陣的地獄大門,也隨之打開了一般,讓他止不住心生恐懼。

王太醫預感到,這次他還了秦王府的人情,興許就真的陽壽不多了。他顫微著瘦削的身,向窩在床榻上的秦王躬身施了一禮,而后又無奈的看了“嬌不勝羞”的池玲瓏一眼,搖晃著身一步步離開了這間宮殿。

殿內靜悄悄的,只有湯匙碰到碗盞的聲音。秦王爺現在是病號,手不能提,目不能視,因而,今后吃飯穿衣這種事兒,都要交給專人負責。而也是湊巧了,某些人就是那麼會上趕著往這上面碰,現在可不是被人當成了小丫鬟,光明正大的使喚了。

王太醫走了好大一會兒功夫了,池玲瓏喂那人喝了半碗湯,才又一邊看著無聊的躺在窗下的貴妃椅上曬陽的阿壬一眼,一邊也問他,“王太醫是你們的人?”

之所以池玲瓏為什麼不問秦承嗣,而是問阿壬,那是因為池玲瓏聽到前者說的最頻繁的字數,不是一個字兒“哼”,兩字兒“睡覺”,再不就是個字“滾出去!!”

這樣沉默是金的主,池玲瓏自認得罪不起,還是問阿壬解疑的好。

而之所以她開口問他們“王太醫是他們的人?”這句問話卻也不是無的放矢的。

因為弘遠帝對秦王的身體很重視的,太醫院每天都要過來很多醫,給秦王問診,商量著開藥方,復診,秦王府中每天太醫往來不斷,然而,池玲瓏這個小倌兒,一直都是避諱著眾人的。只有在只有王太醫單獨出現的時候,池玲瓏才可以出來放風,甚至自在的出入秦王居所。

若說王太醫不是他們的人,最少兩廂也應該有某些隱秘的關系,可以確保王太醫不亂說話,不會出賣他們。

池玲瓏猜測,不管這其中那一個才是事實,她應該都是安全的。而且,以她剛才的觀察,王太醫看她的眼光,只有看一個“傷風敗俗”之人的不喜和厭惡,卻完全沒有看出她才是那個“民間神醫”的忌憚和猜忌,以及防備審視。

阿壬聽了池玲瓏的話,先是驚異的“唉”了一聲,而后又嘖嘖稱嘆了兩聲,覺得池玲瓏這姑娘果然不簡單,看人看事兒都這麼有準頭。

不過,雖然王太醫對主的態有些與眾不同,但是,那等老人家,可是管著弘遠帝病案的,他若是他們的人,豈不是說,他們秦王府的手,已經伸到了弘遠帝的眼皮底下了?他們的勢力大的,已經隨時可以要了弘遠帝的小命了?

呵,這個玩笑很恐怖很嚇人很冷很不好笑好不好?

阿壬就呵呵了兩聲,而后才又敏捷的一扭身,吊兒郎當的坐在了貴妃椅的扶手上,歪咧著身,對池玲瓏道:“你想錯了。王太醫怎麼可能是我們的人,他是皇上的人。不過是欠了老王爺的人情,現在還債來了罷了。”

從阿壬的敘述中,池玲瓏也知道,原來王太醫家中有一個長,因為不肯繼承家業醫,反倒對最低賤的商賈之事感興趣,被還年輕時、脾氣火爆的王太醫一怒之下逐出了家門。只可惜王太醫那嫡長是個短命鬼,在去西域走商的途中,遇到了叛亂,被西域士兵一槍挑破肚皮,慘死了。王太醫長的屍體,后來是被當時正好在西域駐軍的老王爺秦瓊,發現並收斂和掩埋的。

這件事沒有大事宣揚開來,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且大部分知情者都是秦瓊的親衛,也都在十六年前那場瘟疫中死去了。王太醫在知道這件事兒后,沒有多說什麼,心里卻是記下了秦王府的大恩。

這次,若不是王太醫是主要負責為秦承嗣解毒的太醫,而若是池玲瓏為秦承嗣解毒,之后他的身體有任何一點變化,都不可能逃脫王太醫的診脈,秦伯才在早幾天的時候,將這麼一段秦王府和王太醫的淵源,告訴了墨乙等人。

池玲瓏聽完阿壬的講述,手中的雞湯也差不多給床上的那人喂完了。

“休息兩刻鐘,稍后便開始解毒。”池玲瓏喚了七月進來,將手中的小碗兒遞給了她,而后卻是又問阿壬,“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阿壬嚴肅的一點頭,池玲瓏也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在秦承嗣還昏迷著的時候,解毒“桃花醉”所需要用到的藥材,包括他們之前一直找不到的千年血靈芝,朱雷華,金絲靈線草,炙心果,全都被秦王府的暗衛,秘密保護著運送到了秦王府。

池玲瓏不知道這些東西,阿壬他們都是從哪里找到的,興許是訪問了老藥農得來的,也或許是,……從那只見過兩面的孫無手里得來的?雖然無從得知藥材的來源,池玲瓏到底也沒有多糾結。

兩刻鐘很快就過去了,秦承嗣也在墨乙等人的協助下,被轉移到主殿隔壁的暖閣中。這里早就被布置成了解毒的場所。各色處理好,只等著被使用的藥材,也都經過了反復檢查,被放在了各色器皿中。

池玲瓏不放心,又就著暖閣屋頂上,排列成六芒星形狀的夜明珠的光輝,將所有藥草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夜幕早就降臨了,今晚的秦王府看起來與往日沒有一點不同。但是,在秦王爺秦承嗣所居住的致遠齋里里外外,現在卻幾乎遍布著將近上個暗衛。

墨乙、墨丙、墨丁,墨戊,以及阿壬,全都嚴陣以待的,或右手扶劍、嚴守在暖閣的門外,或是隨著池玲瓏進了暖閣,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接觸,池玲瓏雖然已經得到了他們的初步認同,而池玲瓏的履歷和出身也完全清白,已經被他們排除了奸細和內奸的可能,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些人不僅現在雙眸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池玲瓏的所有作為,為防池玲瓏在這幾天,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被誰收買了,墨戊還笑瞇瞇著眼,鉗制著池玲瓏的下巴,往她嘴里丟了一顆毒藥。

據說,這藥是大魏皇家的迷藥,解藥大都在弘遠帝手里,不過也碰巧了,他們手里也有一顆!!

——這群天殺的鬼畜!!

池玲瓏又將所有的藥材檢查了一遍,便讓墨乙等人,負責將他們主脫光光,再將人放在那個放在火上燒的藥桶里邊。

那藥桶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卻是火燒不化,從紋理看起來像木頭,池玲瓏聽阿壬炫耀似的給她普及說,這是萬年生的七重木,乃是天地至寶。現在只有一棵還生長的好好的,不過被他們圈地盤似地圈起來了。

七重木什麼的,池玲瓏知道自己見識淺薄,也不在意被鄙視。

墨乙等人開始給他們主脫裳,池玲瓏借由檢查銀針的動作,轉過身,避過了那讓人流鼻血的一幕。雖然兩人早已經坦誠相見過了,但是,池玲瓏可以說句發自肺腑的大實話:那兩次她可都是被逼無奈又迫不得已的,完全不是出自她真心。

那兩次看了也就看了,左右也就只有她和秦承嗣知道,何況秦承嗣又看不見當時她臉上什麼表情,她雖然羞,倒也沒有到面紅耳熱的不能見人的地步。可眼下,這暖閣中可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呃,當然女人是只有她一個,所以,她還是避嫌的好。

身后傳來溫水被撩起的嘩嘩聲,池玲瓏聽到阿壬大驚小怪的叫著,“主你小心點”“主水燙不燙?”“主你現在難受不?”

這人簡直聒噪的,一個大男人都可以和一千只鴨對等。

墨乙說了一句“好了”,池玲瓏“嗯”了一聲,轉過頭,雖然盡量避諱著不去看那人的身體,雙眼仍舊不可抑制的晃見了,他上下滾動的性感的喉結,以及緊繃的、弧流暢而優美的下頜。

不管從那個角看,都好看的天怒人怨、一塌糊涂啊!

池玲瓏手中捻起一根銀針,走到那人跟前,輕聲說道:“手伸出來。”

因為木桶下是熊熊燃燒的炭火的原因,這暖閣中熱烘烘的,池玲瓏的鼻尖滲出幾粒晶瑩透明的汗珠,現在也沒有功夫去擦了。她輕執著那人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指腹劃過他略有些粗糲的掌心,身一顫,手中的銀針差點扎歪了去。

解毒桃花醉,第一步真正要做的,便是放血,十指指腹上的血。

池玲瓏將那人的十個指頭都挑破了,看到有黑色的血珠滲出來,便將銀針放在一邊的盤里。她則拿起那人手指勻稱、骨節修長的大掌,開始擠起指尖血來。

整個過程大概需要維持半個時辰的功夫

池玲瓏累的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濕了大半,手指都酸麻的沒有力氣了,才停止下來。

這個過程她本來是想著讓阿壬等人代勞的,但是,也正是應了那句老話,“關心則亂”,阿壬等人的力道不是小,還沒只蚊叮的重,就是力氣大的,恨不能將他們主的指骨都捏碎了。

簡直可怕。

“可以讓六月七月開始熬藥了。”

池玲瓏短暫的結束了手中的工作,便又交代了墨乙一句話,然后又拿了藥材,按照順序、火候,時間,依次往木桶里放了起來。桃花醉這種毒藥制作的程序便很復雜,解毒更是難上加難。不僅是因為所需要用到的藥材種類繁多而稀缺,更是因為,在解毒的過程中,任何一個過程出了差錯,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等于是做了無用功。

池玲瓏嚴陣以待,忙活了不到兩個時辰,便累得覺得腦開始嗡嗡作響了。

然而,解毒的第一天,她是一整晚都沒有時間休息的。

一會兒她還要在這人喝過湯藥的半柱香時間后,給他做全身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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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30 17:06:40 |只看該作者
147 你怎麼在我床上

天光大亮,旭日初升。

金黃色的太陽光線,透過沒有拉嚴的窗簾縫隙投射進來,曬在人身上,只讓人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

秦王府致遠齋,主殿臥室中,那張墨黑色的紫檀木鎏金寶象雕刻纏枝花大床上,池玲瓏的意識正在逐漸蘇醒。

因為這一覺睡的實在太過舒服暖和,她一張小臉都變得水靈靈、紅撲撲的了。那淺淺的緋紅似是三月盛開的艷麗桃花,在陽光的點綴下,絲絲傾灑在她白皙細膩的宛若嬰兒肌膚的面頰上,更添幾分嬌艷明媚。

內室中很安靜,窗外的鳥兒卻在朝陽初生時,便歡快的啼鳴起來。

那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傳進內室,卻讓池玲瓏著惱似的細細的嚶嚀了一聲,將自己的小腦袋又往熱源處埋了埋。她雋秀的眉頭煩躁而郁悶的微微皺了皺,好似在嫌棄那鳥兒恁的不知好歹,竟然大早起擾人清夢,委實做的太不地道。

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致如畫,清麗的不可方物,雖然此時嘴唇微微翕動著,整個人看起來,卻像個嫵媚的小女人一般,愛嬌的模樣看的人恨不能骨頭都酥了。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池玲瓏好似終于睡夠了,意識便也已經回轉了。她濃密纖長的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樣的睫毛忽閃忽閃,好似隨時要張開來一樣。

然而,還沒有等她張開眼睛。她又像是毛毛蟲似地,在被窩里舒服的伸展了幾下身子,胳膊在惺忪中伸出被窩。腰肢微微挺起,好似想要憊懶的伸個懶腰,舒活舒活筋骨。

與此同時,那帶著微微性感和嘶啞的嚶嚀聲,再次響起,池玲瓏本來是想要感嘆一聲,這一覺睡的真舒服啊!

誰知。胳膊才剛一動作,她便猛的感覺到。好似觸碰到了,身邊一個炙熱堅硬的東西?

池玲瓏身子一僵,當即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好了。

她一雙宛若水洗的眸子倏地大睜開來,墨玉般的瞳仁中。那還有一絲惺忪的睡意?卻都已經轉換成了被雷劈的忐忑惶恐,以及對未知事物的不知所措。

池玲瓏現在也已經顧忌不上,去感嘆為何以她這怕冷又怕熱的體質,在入冬以后,即便屋子里燒著熱龍,睡到早起被窩里和身上也一直都是溫涼的,從來沒有暖和過,今天怎麼就與眾不同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一個轉頭,池玲瓏便朝身側熱源處看去。

入目的是一片白皙卻肌理分明的胸膛。那人的皮肉是溫熱的、甚至有些滾燙,肌肉賁張起來,性感的讓人看了恨不能當場噴鼻血;她的小手此刻正放在那人的胸口處。手底下是那人心臟強有力的“砰砰”跳動的聲音。

池玲瓏眨眨眼,艱難的吞咽兩口唾沫,而后眼睛一閉,小嘴兒一張,“啊”一聲便不可阻擋的尖叫了出來。

池玲瓏一邊尖叫,還一邊自以為聰明的猛的用勁兒掀開了身上的被子。衣服鞋子都來不及穿,便想往地上跳。

天啊地啊。池玲瓏覺得,她之前幾十年,肯定是做多了天理不容的惡事,以至于現在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她了,才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來折磨她。

男人啊,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床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男人!

而且,最關鍵最重要的是,這男人還是活的啊!

池玲瓏手忙腳亂站起身就要往地上狂奔,誰知,腳丫子才剛抬起來,就倏地被人窩在掌心了。

她一邊又受了驚嚇似的,哎呀一聲閉上眼,等著自己摔下床去,跌個頭破血流,誰知腳丫子猛的被人一拉,腰肢被人狠狠的鉗制住,等到她感覺身體失重,等著噩夢降臨的時候,卻倏地又覺得腦袋“砰”一聲磕在了身下軟軟的被子上,雖然腦子還有些震蕩,一顆心“砰砰”跳的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池玲瓏還是在當即猛的一個抬頭,朝那妄圖玷污她清白的男人看去。

“你,你怎麼會在我床上?”池玲瓏氣急敗壞,尤其是在看到,某個男人一張英俊白皙的面孔,臉色難看的簡直比她還要黑的時候,池玲瓏更是要被氣得七竅生煙了。

她此刻已經在腦子里想開,各種言情狗血八點檔的故事。

可是,當她眼角的余光,晃見了那人光裸裸的身體的時候,池玲瓏在再次傻眼和目瞪口呆之后,嘴巴又不受大腦控制的,“啊”一聲尖叫了出來。

她又把人看光光了。該看的不該看的,她全收到眼里去了。會長針眼的,她絕對會長針眼的!

池玲瓏這次是真的被自己給蠢哭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補救的動作,便只聽“砰”一聲大響,外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邊狠狠的撞開了。

伴隨著阿壬急吼吼的一聲大喝,“主子,你出什麼事了?”以及墨乙在他后邊的一聲呵斥,“阿壬,你給我回來。”阿壬已經救主心切的,撞開了主殿大門,往內室跑來。

池玲瓏下一聲“啊”還沒喊出口,便聽到將她緊扣在懷里的人,似惱似怨的冷冷的呵斥了她一聲,“閉嘴。”

繼而,一張被子從天而降,就在阿壬的身影出現在內室前一秒,身上只穿著白色繚綾中衣的池玲瓏,也從頭到腳都被人蓋得嚴嚴實實、一點皮肉都沒有露出了。

“滾出去!”又是一聲冷冽的呵斥,接著內室中真正的安靜下。

池玲瓏正不知所措和提心吊膽著,便聽到了墨乙接連應“是”的聲音,以及阿壬的訕笑聲。

內室中再次響起腳步聲。卻是阿壬在墨乙的拉扯下,慌慌的跑出去了。

“砰”一聲外室的大門關上,房間內又徹底的恢復了寂靜。

“睡覺!”

身上的被子被人掀開。接著一個雖瘦削,卻肌理分明,軀體的線條緊繃而性感的裸體男人,也鉆進了被子里。並以肢體交纏的曖昧姿勢,將她緊緊的禁錮在他懷中。

那力道大的,池玲瓏只感覺腰都快要被人截斷了。她欲哭無淚,更多的還是和一個裸體男人共處一個被窩的尷尬和無可奈何。

看清了這間房間。床上的床單、被罩和裝飾用品,全都不是她熟悉的東西的時候。池玲瓏更加哭笑不得了。

她只記得昨天晚上在這人泡過藥浴后,又給他做了針灸,而后又是全身按摩。

這些事情她都記得清清的,可是。做過按摩之后,池玲瓏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她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看現在這個情景,她完全有可能是自己累趴了,神不知鬼不覺的睡了過去,結果,后來就被這人搬到床上來了?

池玲瓏覺得自己的猜測即便出錯,也錯不到那里去,而事實卻也和她預想的差不多。因為昨天晚上。她確實是因為勞累過度,在給秦承嗣做過全身按摩后,便趴在他床上睡的神鬼不知的。

當時墨乙本來是準備送她回房的。結果,被他那無良的主子冷冷的看了幾眼,也搖頭失笑的離開了。而池玲瓏,則純粹被人當抱枕似地,抱在懷里睡了一整晚。

“天都亮了,該起來了。雖然你現在不上朝。太醫一會兒也要過來給你診脈的啊!”

雖然那人雙目失明了,池玲瓏此刻也是努力笑的眉眼彎彎的。想勸說那男人趕緊起床。

太陽都升的老高了,都曬屁股了,你一個王爺,雖然因為中毒現在不用去上早朝。但是,這麼憊懶的賴床,你不覺得臉紅羞愧麼?

秦王爺是絕對不會有臉紅和羞愧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的,他將池玲瓏抱在懷里,一雙帶薄繭的大手,卻仿佛有自己獨立意識一般,從池玲瓏的衣擺下邊鉆進去,就開始沿著她纖細的背部曲線,細細的摩挲起來。那動作不帶絲毫色情的味道,完全是因為喜歡這種肌膚相親的感覺。

池玲瓏自然也感受到了秦承嗣對她沒有那等齷齪的心思,但是,他沒有心思不正,卻不代表她沒有浮想聯翩啊?

池玲瓏又想頭疼的撫額了,她真想問秦王爺一句,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沒穿衣服麼?

那已經高高支起來的帳篷,雖然她知道那是作為男人,再正常不過的清晨生理反應,但是,你好歹要體諒一下她羞澀的少女心?

簡直要被嚇哭了!

秦王爺可不顧池玲瓏現在什麼心思,也沒想過要這會兒功夫起床。

他又傲嬌似地冷哼一聲,表達了對于池玲瓏剛才勸他起床,這一做法的嗤之以鼻,而后,又高高在上的訓斥池玲瓏一句,“你閉嘴。”

在池玲瓏的目瞪口呆中,一身禁欲而悶騷氣息的、大魏朝兇名赫赫的秦王爺,一雙骨節勻稱,十指修長,指腹帶著粗糲的薄繭的大手,也正像是小孩子探索密境似地,一點點的在被他禁錮在懷里的池玲瓏身上探索起來。

池玲瓏:“……”這種類似調情,本意撫摸的動作,實在是讓她太想要淚奔了!!

內室中的兩人,又唧唧歪歪了好大一會兒,也沒有就現在是起床,還是不起床這個問題達成統一。

卻說致遠齋的大殿外,現在卻早已經站了最少四個太醫了。

這些太醫在秦王中毒的幾天,每天早晚都會過來秦王府,為秦王診脈,今日同樣不例外。

他們在辰時兩刻的時候就到了秦王府,因而,在剛才,也聽到了主殿中接連傳來的幾聲尖叫。

那聲音不是他們熟悉的秦王爺的,因此,這些表面上光風霽月,其實,內里一個比一個暗戳戳的太醫們,已經在心里琢磨開了。

秦王府是沒有女主子的,秦王身邊更是連個通房侍妾之流的女人,也沒有一個。

這幾天在秦王府中奔波,他們更是發現,秦王府除了一個針線房中有女人,別的地方,尤其是秦王的住所里,一根女人的頭發絲兒都沒有。

所以,在秦王起居宮殿里喊叫的人,其實……是個男人?!

眾位太醫都覺得,他們好似都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了。

墨乙看到了太醫們面上若有所思的神色,眸中精光一閃而過,也笑著拱手對眾人道:“眾位請稍等,主子昨晚失眠,到了五更天才睡著,今日可能要晚起片刻。”

眾位太醫也都連忙躬身對墨乙回禮,嘴里還客氣的不得了的說著,“無妨,無妨”“多長時間都等的。”“還是等王爺睡到自然醒,再去診脈不遲。”

墨乙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忽而又神色一正,略有些糾結的,斷斷續續的對眾位太醫說道:“剛才喊叫的那人,是,是我們王爺的好友龍公子。之前因為意外和王爺結緣,便在秦王府中小住一段時日。”

看著眾位太醫臉上愈發古怪的神色,墨乙又道:“諸位太醫若是一會兒見到龍公子,只當做普通客人便是。無需忌諱。”

“龍公子可是……一直住在致遠齋?”終于有一個性情略跳脫的太醫,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話了。

“正是。”墨乙回道:“之前幾位太醫沒有見到龍公子,卻是因為龍公子有意避諱。日后卻是大可不必了。龍公子是王爺知己好友,終歸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眾位太醫都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原來是……好友啊?

墨乙轉過臉去,嚴肅的為主子站崗。卻說那幾位太醫,此時面上的神情一本正經,心里卻是漫無邊際的想開了。

好友啊?呵呵。好友什麼的,是好基友的意思麼?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原來,外界傳言正經嚴肅、麻木不仁、不近人情,幾乎要被京中的閨閣少女,形容為是不食人間煙火,不惹凡間相思情仇,乃是天神下凡的秦王爺,歸根到底,骨子里也是有著,身為男人亙古不變的劣根性的啊。

好色什麼的,獵艷什麼的,玩孌童小倌兒什麼的,眾位太醫們現在腦中回想著秦王爺那張冷冽英俊的臉,卻只覺的,彼此之間的距離,只在這瞬間,就拉近了很多很多啊!

原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他們簡直就……太有共同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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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發表於 2016-12-30 17:06:53 |只看該作者
148 哼~

太醫給秦王爺診過脈,並在原來給秦王爺開的解毒藥方中,增減了幾位藥材,並在大致的用量上,又多多少少的做了些修改,就都離去了。

秦王爺起床的時候,上午的日頭已經升的很高了。

而今天前來秦王府做客的人,好像真的特別多。

在太醫們離去后不久,以大皇子為首的,現在弘遠帝跟前,大大小小總過十二位皇子,都在弘遠帝的同意下,隨著大皇子和太子殿下,前來秦王府中探病。

弘遠帝跟前的子嗣頗豐,不算后宮妃嬪給他生的十五位公主,單只是皇子就有十二個。

然而,在所有這十二個皇子中,十皇子今年已經十五歲,其余排行在他下邊的幾位皇子,諸如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今年不過都才九歲稚齡,十四皇子七歲,十五皇子才五歲,而最小的十六皇子,年紀更小,半月前過了在十月里的生日,不過才剛滿三歲。

先不說弘遠帝這十二位皇子中,年齡差距大的,大皇子和十六皇子之間足足相隔了二十歲,卻說,在弘遠帝的后宮,還有一個奇怪景象,那便是:前十位皇子的生母,位份都很高,不是皇后,就是四妃,最差的也是正四品的昭儀。

而且,除此特征之外,這些妃子的后臺還都很硬實。家里不是國公府,便是盛寵優渥的侯府或護國將軍府。

在前十位皇子的生母中,二皇子的母妃,阮昭儀的娘家雖然不得上意,雖然早二十年就已經開始沒落了,但那也是開國太祖爺御賜的平陽伯府,也是有爵位的。

而從十皇子往下排序的幾位皇子,他們的生母也有兩個共同特征:一是,位份都不高。位份最高的十二皇子的生母,也不過是個正五品的麗貴嬪。

而這幾位生育了皇子的妃子,另一個共同特征便是,出身背景也不夠厚實。

她們的家庭背景,要不就是普通至極的貧民良家女子,要不就是家里父兄為八、九品的芝麻官。

在京城這種,掉下塊兒磚頭,都能砸到一大把皇親國戚的地盤,身家委實不夠看。

也或許是因為,后邊六位皇子,不僅現在都還未長成,各自的母妃沒有辦法給他們添助力,而且外家也不得力,他們自身又不夠優秀等原因,不是爭奪帝位的強有力人選,前邊幾位皇子,對這幾位弟弟的態度,倒是頗為和善。

幾位皇子來了秦王府,時間也到了該用午膳的時候,因此,秦王府免不得要設宴,款待幾位皇子。

常年混跡在宮廷的皇子,誰都不是沒眼色的人。因而,當在秦王府用過午膳后,發現秦王爺精神不是很好,身體也虛弱的有些昏昏欲倒的時候,幾位皇子又好生的表達了一番關切之情,而后,便也一道結伴離開了。

卻說在幾位皇子離去后,據說“精神很不好”,“身體很虛弱”的秦王爺,卻是又抱著他的“孌童”,優哉游哉的躺在主殿外室的貴妃塌上,閑閑的瞇眼休憩起來。

池玲瓏幾次三番被那人摟摟抱抱,好像習慣著習慣著,也就真的習慣了。

其實,不習慣又能怎麼樣?

比起被人扒光光了衣服,洗一個口水澡,這種只是隔著衣服占便宜的事情,池玲瓏現在真是覺得,簡直就太小兒科了。

她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秦王做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好麼?

她是被歷練出來的女人呀!

池玲瓏厚著臉皮,被秦王爺抱在懷里歇午覺,不想,才剛昏昏的有了點睡意,便又聽到外邊墨乙回稟道:“主子,大爺和三爺聽說您中毒了,現在過來探望您。您是見,還是不見?”

池玲瓏被墨乙說話的聲音震得瞌睡蟲都跑沒影了。

不過,因為今天的太陽太暖和,而窩在秦王爺懷里的滋味兒,說實話也還不錯,池玲瓏不想起身,就也懶懶的捂著小嘴打了個哈欠,開始聽墨乙的回報。

卻說墨乙口中的“大爺”和“三爺”,這兩個稱呼對于池玲瓏來說,委實有些陌生。

池玲瓏不記得秦承嗣有什麼提得上臺面的兄弟,而秦王府又是只有這麼一個主子,那墨乙口中的“大爺”和“三爺”,又是指的那兩位神出鬼沒的人物?怎麼她就從來沒聽說過?

池玲瓏有些納悶,就又往深里揣度。

秦王中毒一事,距離現在,最少都過了有一個星期了。七天的時間,那“大爺”和“三爺”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和外界很少接觸,才知道這消息知道的這麼晚麼?

嘖,別的不好說,池玲瓏卻可以斷定,墨乙口中所謂的“大爺”和“三爺”,絕對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秦王這是不指望他們給他搬救兵救命,這要真是指望他們關鍵時刻出手相助,怕是到時候秦承嗣死的屍體都涼透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出現。

池玲瓏直覺對這兩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也對這兩人沒好印象,因而,當即便微嘟了嘟唇,身體輕輕在那人的身上蠕動幾下,而后又挑好一個舒服的位置,在秦承嗣身上窩好,便沒有再繼續動作了。

連她都覺得不是好東西的玩意兒,她就不信秦王這麼冷漠無情,又有點囂張跋扈的人,會把那兩位“爺”放在眼里。

哼,絕對不可能。

果然,池玲瓏這邊才窩好了身子,就覺得攔在自己腰間的手又微微一緊,那人將她滑下去的身子往上提了提,也一邊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直接冷冷的回了墨乙兩個字,“不見。”

大殿外候著的墨乙,雖然早就猜到了主子會有的反應,但是,接到這般打臉的,連個藉口都懶得找的回復,也委實覺得哭笑不得。

左右,雖然他也覺得那兩人狼子野心,沒有一個好東西,但是,他們總歸都是陛下賜給他們秦王府的,是主子的“親兄弟”!

想到“親兄弟”三個字,墨乙嘴唇微微勾起,漆黑的眸中劃過一道譏誚的弧度,笑的不能自已。

就那兩個吃里爬外、狼心狗肺的狗東西,也有臉提“親兄弟”三個字兒,簡直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若不是還忌諱著,他們總歸是陛下親自賜下來的,多少也在陛下面前掛了號,單只是他們以往的所作所為,都足夠他們,將這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剁碎一百遍去喂畜牲了。

墨乙冷笑了兩聲,隨即就出去應付那所謂的“大爺”和“二爺”去了。

卻說此時致遠齋的主殿中,池玲瓏再沒了睡意,這般干干的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彈,難受的好似渾身都有小蠹蟲在噬咬一般,讓她渾身都不得勁起來。

池玲瓏抬起倚靠在秦王爺胸膛上的毛茸茸的小腦袋,看著頭頂那人弧度流暢而優美的下頜線條,伸出嫩如青蔥一樣的指尖,試探的輕輕戳了戳那人的胸膛。

問他,“唉,大爺和二爺是誰啊?”

身下的人不吭聲也不動彈,然而,池玲瓏卻敏感的發現,那人本就緊繃的下頜線條,好似在這瞬間,就繃的更緊了。

池玲瓏知道,為了明哲保身,她是不應該好奇,不應該再不依不饒的追問這個問題的。

但是,她現在不是金貴著呢麼?就算是為了她那手解毒的功夫,他也不會殺了她的啊!

自以為生命有了保證的池玲瓏,心里那點子被壓抑了幾十年的、掩埋在她骨子深處的,蠢蠢欲動的,名為“淘氣”和“頑皮”的真性情,也不受控制的全跑了出來。

她又帶著連自己都沒有發覺的,親昵的撒嬌的口吻,扯了扯那人的衣襟,問他,“那兩人到底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這話妥妥的是往火上澆油啊!

池玲瓏問完那話,感覺到身下秦承嗣結實的肌肉,在此刻全都賁張起來。

而他身上更是不斷的往外散發著,冷冽鋒利的,幾乎能將人扒皮削骨的氣息。

池玲瓏在目瞪口呆的片刻后,也覺得,完了!

踩到人家的痛處了!不會被這人一個惱恨,直接隔窗戶丟出去吧?

池玲瓏不動聲色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后一雙小手也條件反射的拽緊了那人胸前的衣襟,唯恐這人一個不順心,就丟破爛似地,將她丟出去解氣。

“你就對他們這麼感興趣?”

池玲瓏這邊正惶恐著,冷不丁秦王爺不知道那根神經線又搭錯了。竟是準確而凌厲的直接伸手大掌,一把將她的下巴鉗制住,抬起。

他則微微坐起身來,冷冷的俯視著她,又問了一遍,“就這麼感興趣?”

俊美如天神一般的面孔不斷往下逼近她,池玲瓏感覺下巴疼的,好似骨頭都被這人捏碎了。

她不住的唔唔搖著頭,想將這人的手甩開,另一只手也直接伸出去,往下扒拉他的手。誰知,這人的手看起來白皙的如同文弱的士子,卻有力的她用盡全身力氣,也移動不了他分毫。

池玲瓏沒法了,只能嗚嗚咽咽的向頭頂那男人,重復著“不是”這兩個字。

只是,因為下頜被鉗制住,嘴巴都合不上,她說的那兩字兒,不知道轉音轉到那一國去了,也不知道頭頂那男人聽清了沒有。

池玲瓏懷疑秦承嗣聽不清她語焉不詳的話,不妨,就在她疼的,忍不住眼淚珠子都要吧嗒吧嗒落下的時候,那人倏然起了身,直接將她往貴妃塌上一扔,就準備回內室去。

池玲瓏疼的什麼也不顧不上,看那男人轉身回內室,也氣呼呼的不想不搭理他。

她正疼的眼淚汪汪,不妨那男人在走到了,即將進入內室的落地罩時候,猛的就停下了腳步。

接著,男人冷哼一聲,轉身又朝她走來。

在池玲瓏的目瞪口呆,擔心這人是不是還要對她下黑手的時候,就只見這男人倏地彎下了腰,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而后又邁開鏗鏘的大步,往內室走去。

于此同時,池玲瓏還聽到,發自那人鼻子中的,冷冷的一聲呼氣聲,“哼”。

池玲瓏瞠目結舌,被這人傲嬌又搞笑的模樣,逗得嘴角微微扯開,一雙宛若黑曜石一般黑的明亮嫵媚的眸子,也笑得宛若月牙一般彎彎的了。

她渾身控制不住的抖動,笑得不能抑制。

然而,在感覺到那人越來越僵硬的身體,看見他面上冷肅卻羞赧的連耳尖都變得紅彤彤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里頓時暖的不可思議。

雖然心里依舊笑開了懷,然而,一雙小手卻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將那人的脖子摟的更緊了一些。毛茸茸的小腦袋,也緩緩的倚靠在了那人寬闊的,足夠給她滿滿的安全感的胸膛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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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30 17:07:15 |只看該作者
149 “親兄弟”

池玲瓏雖然沒有從秦承嗣那里,問來“大爺”和“二爺”到底都是誰,但是,在之后她又自己默默思考了半晌后,心里多少也有了個底。

當天下午在秦王因為有事短暫的離開了片刻后,池玲瓏找來了正在致遠齋外邊的香樟樹上,曬太陽的阿壬。就有關詢“大爺”和“二爺”這兩個代名詞,究竟指代的是誰這個問題,好生詢問了他一番。

結果自然不出池玲瓏所料,因為阿壬告訴他的結果,和她自己默默猜到的事實,竟一般無二。

墨乙口中的大爺,實際上指的便是秦承繼;而二爺,便是指的秦承業。

至于這兩個人,如何會被墨乙“親昵”的稱之為“大爺”和“二爺”,這其中卻也是有一段故事的。

舉凡大魏朝民眾,都知道秦王府子嗣單薄,自第一代秦王秦湛被封為大魏唯一一個異姓王后,秦王府幾乎都是一脈單傳,其中更是幾次三番差點斷了香火。

遠的就不說了,就說上一代秦王秦瓊,因為瘟疫慘死在了西域的時候,雖然當時的秦王妃拼死為秦王府生下了一個兒子,但是,因為秦承嗣當時是早產,出生之后身體又極盡病弱,隨時有可能夭折。他是老秦王的遺腹子,又是唯一一個兒子,一出生便手握了秦家五十萬軍隊,可以說是大魏舉足輕重的人物。

若是他能好好的活下去。不僅隴西五州十八府無憂,秦王府又有香火可以延續,但若是他真的命不大。早早死去了,不僅秦王府完全有可能因為沒有子嗣傳承,被皇帝奪爵,連邊境都會再起烽煙。

因為秦王府血脈傳承這件事件,確實干系重大,而當時的小秦王秦承嗣的身體,又實在太不爭氣。當時的弘遠帝便從秦家宗族中,挑選了兩個年齡和秦承嗣大小差不多的男孩兒。下旨將他們賜給了秦承嗣,當“親兄弟”。

這個親兄弟其實是有講究的,幾乎當時大魏朝堂上所有人,都明白皇帝此舉是什麼深意。

不外乎早一步做打算。為了以防秦承嗣早夭,秦王府斷了香火,就多為秦王府添兩個子嗣。

這樣,若是秦承嗣僥幸活下來,他便依舊是這一代的秦王,不過是多兩個“族”兄弟幫襯他,這樣對秦王府來說有利無弊。

而若是他命不大,早早的就去了,這兩個“親兄弟”也是記在了他母妃名下的。按禮說,也算是秦王府的嫡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有繼承秦王府家業的權利。

其實。這和過繼子嗣是一個道理。只不過,以往人家過繼子嗣的時候,要不就是夫妻一方做主,或是父母做主,而秦王府的子嗣過繼問題,卻是被弘遠帝全權做主了。

在當時的民眾看來。弘遠帝此舉其實無可厚非,不僅不算有違禮制。甚至還可以稱得上是“大仁大義”。

一來,秦王府的血脈可以繼續延續下去,第一代秦王秦湛的心血不至于因為沒有子嗣傳承,打了水漂。

二來,秦王和親王妃百年之后,也有子嗣供奉,不至于成為孤魂野鬼。也不至于因為沒有為秦王府留下血脈,無顏面見祖宗。

按說,弘遠帝當時的做法,當真算是妙極也對極,不僅仁義,也烘托了他宅心仁厚的明君形象。

而當時被弘遠帝賜來給秦王做兄弟的兩人,便是年紀比他大三歲的“大爺”秦承繼,以及,年紀只比他大一歲的“二爺”秦承業。

三兄弟從小一同被老太妃放在膝下教養,即便進宮和皇子們一同受教育,也從沒落下過任何一個人。

放在平常,朝夕相處十幾年,即便再是沒有血緣關系人,也合該親如一家了。但是,因為利益關系相悖,“親兄弟”三人,到底做不到真正親如兄弟。

這其中不僅是因為秦承嗣安安穩穩的活下來了,另外兩人因為無緣秦王這個親王爵位,心生忿恨,同時還因為,“大爺”和“二爺”各自的家人,也極盡挑撥離間之能事。

說起秦承繼和秦承業的家人,就不得不再說一說秦家宗族。

秦家宗族也是個有意思的。

他的有意思不僅是在于,這一幫子人,在第一代秦王秦湛封王后,主動貼上了秦王府,以秦湛出了五服的堂哥自稱,更因為,在經過十幾代人的傳承后,他們還異想天開的做著,將秦王取而代之的美夢。

都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話說的可一點都不假,就因為秦湛一飛沖天,和秦家有關系的五大爺四姨媽,你祖奶奶的五姨婆家的小姑奶奶,全都找上了門。

人多了事兒也多,當時的秦王秦湛,也是看在大家都好不容易在亂世中存活下來了,想著能幫就多幫一點。倒不想,他是出于善心,卻被人當成了冤大頭。

最后,因為眾人的貪得無厭惹惱了秦湛,秦湛也發了狠,公然宣布拒絕承認秦家宗族的那幾個祖宗,是自己的祖宗。

他們一大家子人,早就在興末帝年間,被人安上通敵賣國的罪名,誅了九族了。他大難不死,逃出生天,可他不相信,秦家就這麼多大難不死的人。

你說你是我出了五服的堂哥,證據呢?

秦湛拒絕承認秦家宗族,最后這事情也鬧得不了了之。

不過,因為事情鬧大了,雖然秦王依舊不承認秦家宗族,秦家宗族的人,在秦湛不知道的時候,也都“不記仇”的,繼續把他當做是他們的親人。

大魏建國三百余年,秦王府的子嗣,一直都繁衍的很艱難。然而。與之相對的,秦家宗族的子孫,卻是人滿為患。

也就是在秦瓊去逝后。秦承嗣的身體著實堪憂,弘遠帝為了大魏國邊境的安定,以及秦王府血脈的延續考慮,才在通知了當時的老太妃后,便從秦家宗族里,直接給秦王府過繼了兩個孩子,讓他們給秦承嗣當“親兄弟”。

按說秦承繼和秦承業有了這番機遇。當真是一飛沖天了,就算是不對秦王府感恩戴德。也著實應該結草銜環,報答秦王府老太妃的養育之恩。

可人的貪念就是無止境的。

在沒有進秦王府之前,他們可能想的只是要衣食無憂,進了秦王府。他們想要高人一等,等到年紀再大一些,明白權利的好處,他們就想要整個秦王府,想要這世襲罔替的秦王爵位了。

阿壬將秦承繼和秦承業“大爺”和“二爺”稱呼的由來,仔細給池玲瓏巴拉了一遍,對于后來池玲瓏又追問的,“為何他們兩人不住在秦王府?”“他們是不是得罪你們了?是不是想要……暗害你們主子?”這些問題,卻沒有詳細回答。

這問題不是阿壬不想說。而是阿壬覺得,說出來簡直丟人。

兩人都不住在秦王府,確實是以為他們得罪了他們主子。他們也屢次三番要暗害他們主子。但是,具體過程,還是別想了,越想阿壬就覺得越惱火,當真恨不能撕了那兩個狗畜生。

當時,那兩人辦完了那幾樁無恥至極的事情。老太妃被氣得吐了血,接下來。秦承繼就因為要大婚,要迎娶工部侍郎的麼女,在成親並新嫁娘行過三天回門禮后,被老太妃直接分出了秦王府,就連理由都沒找。

秦承業倒是有些小聰明,不過,也不是成大器的料子。他知道因為之前那幾件事情,老太妃再不喜歡他了,也知道再在秦王府待下去也沒有意思,就在秦承繼搬出去后,也搬到秦承繼現在所居住的宅子里去了。

因為這事情當時鬧的影響不好,還曾經轟動過一時。

外邊也曾經傳出過有關老太妃苛待“嗣孫”的說法,但是,因為老太妃還有一個當皇太后的姐姐,秦王府又不是能任人拿捏的,這件事情,最后也不了之了。

卻說,池玲瓏在猜到那“大爺”和“二爺”分別指代的是秦承繼和秦承業,也是有原因的。

雖然她沒有見過這兩人,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以至于被“趕”出了秦王府,但是,在“池玲瓏”的記憶中,卻有著一件秦王虐殺“親兄弟”的大事。

當時,“她”被幽禁在京城影梅庵,並沒有親身經歷這件事,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從那些在那段時間去影梅庵上香的貴婦人們的閑聊中,她也知道了秦王將兄弟虐殺的消息。

據說,是秦王親自將秦承繼投下了天牢,又是他親自監斬的秦承繼;據說,是他親自將秦承業剝皮削骨,將他的肉扔到深山里餵了畜牲……

因為這件事在京都傳揚的盡人皆知,“池玲瓏”當時對此事的記憶尤其深刻。

她知道秦王這個人,卻也沒有見過,只是,從那以后,便會接連不斷的聽到秦王的消息,每次都是有關他又殺了什麼人的。

而秦承繼和秦承業的慘死,也幾乎算是拉開了秦王殺戮又殘暴的一生的序幕。

因為,自那以后,秦王就真的像是一只發了瘋的野獸一樣,見人就咬,從不給人留全屍。

他只是自己一個人,卻將偌大一個京城,變成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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