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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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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3 10:08:30 |只看該作者
180 雙眼復明

致遠齋西偏殿中,溫泉浴池上冒著蒸騰的滾滾白煙。那白煙云遮霧攔,將溫泉浴池中大半的風情,都遮掩住了。

然而,即便有霧氣這道天然屏障,可以使外人看不見溫泉池中的凝脂玉骨,溫泉池中相對而坐的兩個人,卻是彼此都可以把對方看的一清二楚。

池玲瓏可以看清那少年幾乎光裸的整個身體,而那少年,毫無疑問的,也可以看見她遮掩在濕衣下,愈發顯得曼妙唯美的風情。

只是,以往看別人的裸體,占別人的便宜這事兒,一直都是池玲瓏再做,畢竟秦王爺的雙眸到底不方便。只是,這幾天情況好似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池玲瓏面上布滿羞赧的酡紅,雖然努力裝作沒有察覺任何異樣的模樣,極力想灌輸給自己一種,是她想多了的想法,但是,這種仿若被人用灼熱的、綠油油的眼光盯著的錯覺,莫不是……果真是她精神失常、想多了麼?

池玲瓏抿緊了唇,不敢再多想,卻是讓秦王爺轉過身去,她要給他搓背。

溫泉池底的白玉床升降起來,而之前為了方便更好的服侍秦王爺,自己也不至于太累,池玲瓏每次為秦王爺搓背的時候,都是坐在白玉床上。畢竟兩人身高差距懸殊,坐在池底的時候,她實在不好動作,也太累。

搓了背,洗了發。又被那人抱在懷里,躺在白玉床上,泡在溫泉池中。小憩了一番,恢復了體力,之后,池玲瓏才又侍候秦王爺穿衣,走出西偏殿。

墨乙和阿壬幾人已經離開去用晚膳,池玲瓏再給秦王爺絞干了頭發,穿上家常的外袍后。兩人也挨著坐在餐桌旁。

今日的晚膳是按照池玲瓏的吩咐,做的涮羊肉火鍋。一鍋燉的亮黃鮮美的烏雞湯做湯底。那切得幾乎透明的羊肉片卷成卷,旁邊還擺著其余各種處理好的菜蔬或肉食,泡著碎辣椒的蘸醬,單只是一看。便讓人食欲大開。

池玲瓏揮揮手,讓六月和七月也下去用膳,等大殿的門被關上,花廳內也寂靜下來后,卻是挽起了袖子,親手侍候起某王爺用膳來。

“喏,先用碗雞湯,我上午就用老火燉上的,燉了足有四、五個時辰了。你口味清淡,我就少放了些鹽,現在嘗嘗味道怎麼樣?”

少年不說話。但是手里的動作卻是非常配合。

池玲瓏將盛了多半碗的雞湯放在他手邊,不用她再多說什麼,秦王爺已經自如的端起碗來,細品慢飲。

池玲瓏和秦王爺一起用膳的時候,是貫來沒有食不言、寢不語那一套規矩的。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大部分都是她在沒話找話。雖然有時候詞窮了,兩人之間的氣氛也不顯得尷尬。但是,能和他多說話的時候,池玲瓏總是願意在他耳邊多嘮叨一些的。

秦王府太清凈了,致遠齋更是每天死氣沉沉的,宛若無人居住空房子一般。

他本來就不愛說話,若是她還裝啞巴,那這還過得什麼日子啊?

這樣憋悶的環境,總有一天要把人都逼瘋了。

池玲瓏侍候了秦王爺用好晚膳,而后喚了六月和七月,送了清熱解膩的菊花茶進來。

兩人用了茶水,無事可做,池玲瓏突然想起下午要給秦王爺做中衣的事兒,當即,也顧不上讓秦王爺假寐了,卻是微勾著唇,湊到他身邊,說道:“你先起來一會兒,我給你量量身。”

看他仰起頭,微蹙著眉頭看她,好似在思量她說的話,組合起來是個什麼意思,池玲瓏就又微窘的就加了一句,“不是說好的要給你做中衣麼,我沒有你的尺……”寸。

話還沒有落音,卻見秦王爺已經從貴妃塌上站了起來。

他走到她面前,和她說了,今日用完晚膳后的第一句話,“要脫衣麼?”

脫衣什麼的,這是秦王爺之前被老太妃養成的習慣。

秦王府老太妃,因為中年喪夫,老年喪子,一輩子的期望,便都落在了秦王府這僅存的一點骨血上。

老太妃心性清冷,不愛湊熱鬧,也不愛出府交際,平日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守著秦承嗣,給這唯一一個嫡親的孫兒,縫衣做衫。也是因為秦家祖上就剩下這一根獨苗了,老太妃唯恐不能將秦承嗣安穩的養大了,又擔憂他會吃虧,受委屈,但凡秦承嗣的衣食住行,老太妃都要一一親自把關。

而有關做衣衫這件事情,卻是老太妃,為了防止秦王穿著衣服,量出的尺寸有誤差,以至于不太合身。因此,每隔一個月,總要讓秦王脫得全身上下只剩下中衣,好讓墨乙能精確的量出,他現在的尺寸。

池玲瓏還沒有理解,秦王爺之前那問話是什麼意思,卻見下一瞬間,秦王爺已經手腳利索的,將剛穿上還沒有半個時辰的黑色錦袍,又給脫下來了。

他身上現在只著一身白色中衣,豐神俊朗的站在夜明珠下,就這樣展開了手臂,讓池玲瓏給他量身。

偏那動作看在池玲瓏眸中,恁的像是要擁抱她,一時間,到讓池玲瓏的臉又熱了熱。

池玲瓏呼吸亂了兩拍,轉而,抬頭看見那少年眸中,漆黑深邃的看不見底的幽光,他面上一片坦蕩清明之態,池玲瓏也便伸出小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兩下,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為防自己再浮想聯翩,池玲瓏便也一邊給秦王爺量身記錄,一邊給他說起閑話來。

“我今天下午去了冷月苑,和孫琉璃一塊兒釀梅花酒、做胭脂。”

“做那些事情倒是不費神。也不麻煩,還挺有趣的。”

“我之前在侯府的時候,每年冬天下過雪后。也和姐妹們一塊兒釀梅花酒,可惜總是喝不上,今年可一定要嘗一嘗。”

轉到少年身后,去量他的臂長和肩寬,又問他:“你要喝麼?”

少年沒說話,但是遲疑一下后,很配合的點了一下頭。

池玲瓏輕笑兩聲。將量好的數據記下來,便又繞到他面前。手中拿著卷尺,雙手做出攬著他瘦削的腰肢的姿勢,給他測量腰圍。

少年的身子在她貼近並擁抱住的時候,微微一僵。身上的肌肉全都緊繃了起來。

隨后,等他回過神,卻是已經伸出了手,將她摟抱在懷里。

腦袋在她頸項處蹭啊蹭的,呼出的熱氣全都跑到了池玲瓏的耳廓處,毫無意外又惹得池玲瓏也跟著打了一個激靈。

池玲瓏嘻嘻笑,被他逗得癢了,便不依的在少年懷里扭動兩下身子,口中嬌嗔著。“正給你量身呢,你別鬧。”

好歹同床共枕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了,兩人夜夜耳鬢廝磨。雖然沒有做出太出格的舉動,但是,諸如舔一舔、咬一咬,親一親這種事情,現在做起來已經毫無壓力了。

也就是在秦王爺的摸索中,池玲瓏耳朵這個敏感點。毫無疑問被秦王爺發現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秦王爺好似就對她兩個小巧精致的耳朵感興趣起來。每日抓著兩人獨處的時間,總要親一親,舔舐幾下。

池玲瓏鼻尖處,嗅到少年身上清淡的龍涎香氣,敏感的耳朵又被人偷襲了,當下不由不依的在就輕錘了他幾下,隨后,才又輕撫著他的背,安撫似地說道:“你先別鬧,等我給你量好了身,再讓你抱好不好?”

結果自然是不好的。

因為秦王爺不樂意。

于是,這場本為量尺寸的事情,原本是片刻功夫就可以完成的,愣是被池玲瓏磨磨蹭蹭,用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功夫,才圓滿落幕。

當天晚上給秦王爺解毒的仍舊是孫無極。

池玲瓏對這點不以為意。

因為孫無極對她確實沒有惡意,反倒總是有意無意的“關照”她,且他的醫術也確實比她高明的多,若是由他親自動手為秦承嗣解毒,無疑,那少年肯定會康復的更快一些。

池玲瓏對這一點最看重,因而,也就很識時務的,直接退位讓賢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秦王爺好似更忙了一些。

等池玲瓏起身后,床上那人睡的地方,早就空了涼了不說,在該用午膳的時候,也見不到人了;而且,與之前相比,秦王爺這兩天晚上回府的時間,明顯也往后推遲了很多。

池玲瓏不知道,是不是朝堂之上又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弘遠帝手中無人可用了,以至于連秦王這個中毒的親王,正在解毒期間也不得安寧。

而她到底又不好,時時扯著六月和七月,去打聽秦王爺的行蹤,因而,盡管心下狐疑又憂心,面上也是努力裝作一副不介意的模樣。

池玲瓏擔心秦承嗣,不想,在又過了大約四、五天,她從孫琉璃口中,偶然得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也幾乎被驚的當場失色!

——陛下有意將八公主作為和親公主,遠嫁南詔,和南詔國二皇子共結連理。

不想,前天這道旨意才剛發出,八公主就跪倒在了,弘遠帝處理公事的勤政殿前,懇請陛下收回成命。據可靠消息稱,八公主痛哭流涕的請求陛下,不要將她遠嫁,她早已有心上人。而八公主的心上人,更是神奇的不得了,竟是大魏現如今唯一的親王,也即是大魏唯一異姓王,秦王承嗣!

池玲瓏看著孫琉璃,一臉幸災樂禍的在她面前感嘆:八公主這一手玩的實在過大了!

眼睛只能看的見,她嬌艷的雙唇在開開啟啟,卻始終聽不清,孫琉璃到底在說什麼話。

等池玲瓏回到致遠齋的時候。也怔愣的坐在內室中不動了。

她在仔細回想著,上輩子八公主有意下嫁她的表哥秦王這件事兒,到底是怎麼沒有達成的。

沒錯。雖然南詔二皇子前來大魏求娶皇家公主,在上輩子也發生了。但是,那個時候她正大病著,在翼州城郊的莊子上休養,所以,對于詳細的有關秦王爺的信息,實際上並不知道多少。

但是。雖然她不知道,八公主到底是不是真的鐘情與秦王爺。卻是知道,上輩子秦承嗣在她死前,還是孤身一人。他乃是中人口耳相傳的天煞孤星命格。克父克母克妻,命中無子。生來命中帶煞,連佛門都不敢收他。

如此人物,不說真心疼愛自家姑娘的父母,不願意和秦王府聯姻;有志氣又惜命的小姑娘,雖然有意高攀秦王府的門楣,心里多半也是不敢嫁給秦王的!

那這八公主,又是為何口述她心儀秦王的?

莫不是,她還真是審美獨特的,對那少年一往情深?

嘖。想到這一點,池玲瓏便不由不屑的扯了扯唇角。

別開玩笑了。雖然她不是不相信,皇家中有癡情女子。但是,與皇家的癡情女相比,宗室中的姑娘,更多的是囂張跋扈、恨不能人人都養面首三千之人!

池玲瓏心中琢磨著這件事情,越想越覺得八公主這個女人不安好心。

想來,這姑娘也是不樂意去和親。又實在沒有辦法回絕,最后迫于無奈。才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

心儀秦王?呵呵,池玲瓏一雙清涼的風眸中,幾乎快要帶煞了。

她看上的人也敢搶?簡直活膩歪了!

不就是一個八公主麼,據說這人的母妃好似只是當今皇后身邊的一個丫鬟來著。后來那丫鬟因為得了皇上恩寵,懷了龍胎,當時宮里許多妃子羨慕她羨慕的什麼似地。誰知,那也是個短命的,生八公主的時候難產死了。

之前八公主完全就是宮里的小透明,今年已經十七了,還沒被弘遠帝指出去。若不是此番南詔國二皇子來求娶大魏公主,別的妃子都把自己的心肝兒護的好好的,想來八公主還被人想不起來呢。

不過,這女人也當真無恥。你不想聯姻另外想辦法就是,何苦牽連上秦承嗣?

池玲瓏想到這點,便覺得心里嘔得慌。

她擰緊了手中個的帕子,磨刀霍霍,想著收拾八公主的法子,想著無論如何要在她背后推一把,讓她能當一回“孝女”,好好聽她父皇的話,去南詔和親。

誰知,她想的太過出神了,以至于七月喊了她兩聲,也沒有聽見。

最后七月見實在打擾不了她,便顧自拿主意做晚膳去了,池玲瓏便也留在內室中,繼續想著折磨八公主的法子。

秦王一行人回到致遠齋的時候,早已經過了晚膳時間,天早已經黑了,而致遠齋里里外外的燈籠,也早就被點亮了。

主殿中燈火通明,然而,偏偏在秦王爺的內室中,漆黑的沒有一星燈光。

沒有見到那笑盈盈的小人兒迎出來,秦王爺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當墨乙知情識趣的詢問了六月和七月,“姑娘去哪里了?”而六月和七月偏卻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的時候,秦王爺晴朗了多日的一張俊臉,此刻又冷凝了起來。

沒有等六月和七月再多說什麼,秦王爺卻是邁著鏗鏘的大步,緊抿了唇角,直接進了大殿。

身后墨乙、墨丙、墨丁和阿壬等人,倒是沒有跟著秦王爺進去,他們八卦的正用盡計策,要從六月和七月嘴里挖消息呢。

卻說秦王進了主殿,見燈火輝煌的外室中也沒有那小人兒的身影,身上的冷氣也更重了一些。

然而,秦王爺畢竟功夫深厚,聽力過人,因此,即便在盛怒中,也沒有忽略掉,那從內室中傳出來的,熟悉而饒有韻律的呼吸聲。

秦王爺的步子一頓,隨后便又往漆黑的內室走去。

內室中,池玲瓏一直保持著下午那個姿勢,窩在貴妃榻上。牙齒咬著指甲。眸子空洞洞的看著遠方,顯見的是在出神。

秦王爺看見人好好的,沒出什麼問題。壓在胸腔中的怒氣,無形中便消散了一大半。

他走過去,在池玲瓏的深思中,一彎腰,便將那身材嬌小有致的丫頭抱在了懷里,而后大踏步往外室走。

池玲瓏覺得身上一輕,一陣失重的感覺傳來。心臟惶恐的猛跳了兩拍,條件反射就伸出胳膊。將那人的脖子摟的緊緊的。

池玲瓏一陣心慌意亂,然而,當嗅到那抱著自己的人,身上熟悉而溫暖的體息后。緊繃著的神經線也松了下來。

她懊惱的一瞪眼,在那人的肩膀上輕輕錘了一下,嬌嗔的道:“進來了也不說一聲,你要嚇死我了。”

少年不說話,卻是直接抱著她,在外室中的一張玫瑰雕花椅上坐下。而后,將她放在他的大腿上,手攬住她的腰肢,摟的緊緊的。讓她整個人幾乎全趴在他懷里。

他笨拙的用那略顯粗糙的大掌順著她的背,想來是想要安撫她。

然而,出口的話。卻是一如既往,帶著獨屬于秦王爺的霸氣無敵范兒,“何事苦惱?”

池玲瓏又想要去打那人的小拳頭停在半空中,隨后,妖艷的一斜眸子,問他。“誰告訴你我苦惱了?”

少年扶著她背的動作一頓,卻沒有因為她說話的態度。太過大逆無不道責罰她。

只是又執拗的問她,“何事苦惱?”

池玲瓏:“……”

笨男人,笨死了!既然看出小姑娘苦惱不高興,你不會說兩句好聽的哄哄人啊?說來說去都只是這一句話,簡簡單單的五個字,你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討姑娘歡心啊?

池玲瓏憤憤不平,轉而,想到這少年孤僻而又少言寡語的性子,卻不由自己都被自己的無理取鬧,弄的哭笑不得了。

池玲瓏覺得自己做的過分了,也委實被這少年嬌慣的短短兩個月時間,就把性子養嬌了。

她做好了反思的心理準備,接下來卻是連小脾氣都不發了。

卻是好笑又溫順的,將眸子彎成了月牙狀,將雙手貼在少年的胸膛上,自己也趴在少年懷里,好氣又好笑的說道:“我聽說八公主心儀與你,想要嫁你為妻,自然就不高興了。”

池玲瓏很明顯的感覺到,手下少年的身子,在她那句“八公主心儀與你,想要嫁你為妻”脫口而出后,很明顯的僵了一僵,然而,等她她話落音后,那少年在遲鈍了片刻后,身體卻是微微顫抖起來。

池玲瓏眸中閃過狡黠又溫順的笑,將右嘴唇微微上挑起來。

她心想,秦王爺你這是什麼反應?

莫不是……被她的間接告白,弄的心花怒放,以至于險些要失態了?

池玲瓏想入非非,卻不覺得,攬在她腰間的手臂的力道,再此刻狠狠的加重了許多。

少年一雙鐵臂宛若鐵箍,狠狠的鉗制住她的腰肢,他一手將她的小腦袋轉過來,面對她,傲嬌又不屑的呢喃了一聲,“我不認識她。”

隨后,在池玲瓏的怔忪中,卻是直接低頭,將一雙性感的薄唇,直直的印在了她那雙如花嬌艷的櫻唇上。

他是不會接吻的,和池玲瓏親密接觸這麼多天,仍舊只是會像個小狗狗一樣,在尤其想和她親近了,便啃著她的嘴唇,不住的廝磨著,卻是不會再進一步。十六歲的少年了,青澀成這個樣子,當真讓池玲瓏欣喜,卻又止不住對他更加心憐一些。

只是,之前基于女兒家的顏面和矜持考慮,雖然池玲瓏也想和那人更進一步,到底沒有主動去勾引他,和她唇舌相纏。 好歹她也是個姑娘家,那樣的事情做起來,到底羞臊的很。

然而,池玲瓏卻不知道,水到渠成這四字成語,原來有的時候還可以這樣用。

她是因為那少年說話時傲嬌又倨傲的語氣,想要發笑的,不想嘴唇輕啟,卻讓那少年懵懂的,正在她的唇瓣上輕舔的舌,一下便鉆了進來。

兩個青澀的少男少女,同時因為這種極近距離的接觸。口舌相纏的曖昧廝磨,弄得面紅耳臊起來。

池玲瓏驚愕又羞囧的惶惶的大睜著眸子,看著和她呼吸相纏的少年。一動不敢動。

她眸子中水光瀲灩,還不時的有幽光閃;然而,興許是她看錯了,心神也恍惚了,不然,如何能看見,那少年一雙寂滅黑暗的眸中。竟也在方才那瞬間,閃過了幾絲迷離的光芒?

池玲瓏還在糾結她是不是眼花了。卻冷不防又感覺到,此刻還在她口腔中不出去的舌頭,竟是試探的,羞澀的。在她的小舌上舔了一下。

宛若有電流從兩人相觸的嘴唇中流瀉而出,而后,順著四肢百骸,體內的奇經八脈,向全身流竄,轉眼,池玲瓏只覺得,好似身體都不受控制的酥軟下來。

池玲瓏這邊身體微顫的不能自已,那懵懂又青澀的少年王爺。此刻男性的本能也占據了上風。

他幾乎是在當即,又將池玲瓏的腰肢扣的更緊一些,將她的身體拖近了他。而另一只手,也將她的后腦勺托起,緊緊的和他口齒相交。

他咬著她,舌頭在她唇中探索似攪動著,仔細舔舐勾纏了一會兒,將她弄得氣喘吁吁。他的呼吸也隨之粗重急促起來。

然而,少年卻似乎喜歡上了這種唇齒相交的感覺。喜歡上了這種,比交頸纏綿更加親熱和愛昵的接觸。

他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一般,將她擁抱的更緊了些,用了最大的力氣,完全一個初識情滋味兒的毛頭小伙子一樣,又不依不饒的纏了上來。

不得不說,秦王爺的學習和進攻能力,都是值得一說的。

然而,雖然秦王爺的學習能力一流,少年的本能又讓他不用人教,便會自動自發的勾起池玲瓏的小舌,在她唇中和他嬉戲纏綿,然而,畢竟還是只童子雞,這又是秦王爺的初吻,雖然進攻能力很勇猛,但是,總歸沒有技巧,且又因為秦王爺太過不依不饒了,結果,弄到最后,池玲瓏一雙花瓣樣嬌嫩的嘴唇,竟是被他舔舐又親吻的,全都紅腫了!

池玲瓏自覺沒臉見人了,將小腦袋窩在少年懷里不出來。

然而,不用晚膳到底不行。

可是池玲瓏心里實在想哭啊!

尤其是在看到,六月、七月,以及阿壬和墨乙等人,看見她那雙紅腫的雙唇后,那仿若被雷劈了一樣驚悚的眼神,池玲瓏更是覺得,她當真想像個鴕鳥一樣,現在就把腦袋,埋進沙子里!

可是,池玲瓏到底不是鴕鳥,也不是烏龜,因而,即便她羞臊的臉紅耳熱,嘴唇又痛又麻,在六月等人隱晦的窺視,和激動又亢奮的八卦視線中,也不得不佯作無事的,繼續厚著臉皮侍候秦王爺用膳。

坑爹哦!

這次是徹底把臉丟盡了!

當天晚上孫無極給秦王爺行完針灸,做完按摩離去后,池玲瓏趴在秦王爺懷里,當真恨不能在他胸口上咬兩下。

本來她就沒什麼臉面了,現在還被人看見她雙唇那麼腫,嘖嘖,像阿壬那種傻子都知道他們傍晚的時候進行了什麼要不得的事情了。

池玲瓏懊惱的將小腦袋埋在秦王爺溫熱寬廣的懷抱中,像個小獸似地,不滿的嗚嗚咽咽。

始終覺得心里的氣不順,池玲瓏也再次不管不顧的斗膽犯上了,她果真張開了小嘴巴,“啊嗚”一聲,咬在了秦王爺肌理分明的胸膛上,口中還含糊不清的嗚咽了一句,“都怪你……”

“唔……連你身上的肉也欺負我……”

池玲瓏是想要狠狠在秦王爺身上咬一口,留個爪印,順便小小報復一下的。

不想,秦王爺雖然脫衣以后,身上看起來有肉,但是,他身上全是肌肉。

那肌肉硬邦邦的,池玲瓏摸著挺舒服,誰知一口咬下去,幾乎要把牙齒咯掉了。

當即就又淚眼漣漣的,不滿的在秦王爺身上輕錘了一拳頭,“怪你,都怪你。”

秦王爺大人大量,自然是不會和某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的。因而,任憑小姑娘如何撒潑,如何不依不饒,秦王爺也全都由她。

只是,秦王爺這其實是心里有鬼。他還在打著其他小算盤呢。

當池玲瓏累得再沒力氣折騰了的時候,便也見秦王爺一個翻身,今晚上第三次將她壓在床上。進行唇舌交流。

唔,自從秦王爺發現這一溝通方式的好處后,已經深深的,愛的不能自拔了。

池玲瓏為剛才挑釁了某王爺這事兒后悔的腸子都青可,此刻卻也只能反抗徒勞的,任由那人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當真是。……覺得她這日子過得,好生凄慘啊!

因為當晚上和秦王爺好一番纏綿。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池玲瓏一雙櫻唇,更加紅腫了。

七月偷瞄了欲哭無淚的某人一眼,隨后。將手中一支白玉瓶遞給她,“姑娘,這是王爺吩咐奴婢給您的藥膏。聽說,聽說可以祛腫……”

池玲瓏:“……”

之后四天,池玲瓏再沒有出過致遠齋的大門。

盡管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孫琉璃親自跑來致遠齋門外,給她送制好的頭油和胭脂,池玲瓏也只是讓七月跑了一趟,過去將東西拿了。並道了謝,自己卻始終都沒有露面。

不是她不懂禮數,實在是。她的嘴唇即便涂了藥,現在也是紅腫的啊!

雖然她涂藥涂的殷勤,但是,那也擋不住,某王爺給她擦嘴,而后親吻她更殷勤啊!

這沒日沒夜飽受欺凌的日子啊。暗無天日的池玲瓏實在是過夠了!

池玲瓏欲哭無淚的,這兩天連給某王爺做的中衣都不樂意做了。整天在某王爺起床離開后,便像個小可憐似地,將秦王爺的枕頭,當成某人好一頓蹂躪。

這種欺善怕惡的行為,常常看的六月和七月眼皮子直跳。卻也只能看,不能多說一句話,以免某人當真惱羞成怒。

卻說池玲瓏這幾天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這幾天倒也不是一個好消息沒有。

其一便是,某八公主確定無疑成了和南詔二皇子和親的人選,沒的怨天尤人了,更不能把秦王爺拉出來當擋箭牌了。因為英明的弘遠帝陛下覺得,八公主和南詔二皇子乃是天作地和的一對佳人,且兩人八字相配的很,于是,下令八公主半月后和親南詔。

若是中途無其他事情發生,八公主的命運就這麼定了,死也要死在南詔國地界,這輩子恐怕再回不了京都了。

第二個好消息,其實仔細說起來,也算不上是好消息,只不過對于池玲瓏來說,這個消息實在讓她確定不了,到底是好還是壞。

好處在于,池玲瓏的“百年好合”荷包終于找到了!

壞處在于,那荷包是在秦王爺貼身的腰帶里藏著的?!!!

池玲瓏:“……”

發現荷包被秦王爺“順走”池玲瓏不以為意,但是,若是“順走”的荷包,是她還拿不定注意,給不給秦王爺的,池玲瓏卻著實糾結起來。

她有些后悔了。好好一個姑娘家,你在荷包上,繡什麼“百年好合”,繡什麼穿嫁衣的兩小人兒啊?更何況,那兩小人兒還是可愛版的秦王爺和她自己!

這不是在隱晦的暗示秦王爺,她不僅恨嫁,還對秦王爺傾心不已,願與君共結連理麼?“共結連理”什麼的,池玲瓏這次是真的當縮頭烏龜,再不敢出去見秦王爺了。

因而,此番又偷偷的,將那荷包塞進了秦王爺腰帶中的暗格里,池玲瓏也紅著臉,佯作無事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今天晚上不要再和秦王爺睡一張床了!

簡直要被羞死了!

池玲瓏這邊想的很好,然而,當她這一晚在自己的房間中睡的暈暈乎乎,而后又感覺被人抱起來往外走后,卻是一如往常一樣,只是小貓兒似地在那人懷里,蹭了蹭睡的紅撲撲的小臉兒,而后又問了一句,“按摩完了麼?”

隨后也不等某王爺回話,便又昏昏欲睡過去。

池玲瓏這晚上再次在朦朧中,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的時候,卻是因為被渴醒了。

今天晚膳,她做了主食山珍牛肉面,不想湯頭吊的有些咸了,以至于睡前喝了小杯水,現在又渴了。

池玲瓏迷迷糊糊坐起身,一邊用握著松松的小拳頭揉眼睛,一邊就要往床外爬。

不想,才剛一有所動作,便覺的腰肢被人攔住了。

少年溫熱的氣息迎面撲來,他的嗓音此刻聽起來清朗無比,一點沒有睡過后的嘶啞,偏卻又自帶磁沉的性感,聽的池玲瓏耳朵都開始嗡嗡響了。

“做什麼?”

池玲瓏愣神好大一會兒,隨后才又用手捂著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小腦袋往他懷里倚了倚,微啞著嗓子,說道:“渴……”

“別起來,我去給你取。”少年說完話,將池玲瓏的小腦袋放在他的枕頭上,便起身去倒了一杯茶水過來。

池玲瓏被少年扶起身,喂著她喝水,渾渾噩噩中,還真就靠著少年的肩膀,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直到喝了小半盞,再不想用了,池玲瓏便搖搖頭,讓那少年將茶盞放回去。不想,偶一抬頭,卻見那少年正就著她方才喝茶的地方,將剩余的半盞茶誰一飲而盡。

“睡吧。”

池玲瓏被少年護著躺下身,眼睛發澀,就要再次入睡。

然而,心里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池玲瓏暈暈乎乎合上眼,好似睡著了,在做夢。又好似只是小小的瞇眼歇息了一會兒,以至于,她對身邊的所有動靜都還一清二楚。

她察覺到,房間中的蠟燭,還留了一盞沒有吹滅;床上重重疊疊的,奢華的帷幔沒有落下來;一直有一道灼熱的,幾乎能將她焚滅的火辣的視線,在自己臉上和身上逡巡……

等等!視線?!!

池玲瓏恍恍惚惚中,一雙明亮的眸子,“唰”一下就睜開了。

誰想,她此刻正和那少年面對面,少年微俯著身子,好似在居高臨下的審視她。

而他的眸子,他的眸子……正好和她對了個正著!!!

但是,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池玲瓏分明在那少年一雙漆黑深邃,宛若無垠的夜空一般絢麗奪目的眸子中,看到了她小小的身影;與此同時,她還看到了那少年雙眼中,再赤裸不過的,灼熱的火光。

他,他,……

池玲瓏顫巍巍伸出手,指著居高臨下的少年,幾乎是結結巴巴的問出聲,“你,你的眼睛……復明了?”

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令人焦灼,然而,當池玲瓏看到她頭頂的少年,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后,又微啞著嗓子,“嗯”了一聲后,后知后覺看了看自己敞開的中衣領子,以及里邊湖藍色的並蒂蓮花小衣,當即“啊嗚”一聲,在那少年的親吻再次落下來之前,一掀被子,將自己還略有些單薄的身子,完全埋了進去。

她簡直要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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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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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送親使

六月和七月這兩天當差的時候,都是提心吊膽的。

一個個說話壓低了嗓子,走路恨不能像貓似的踮起腳尖,不敢弄出一讀動靜,就唯恐一個不小心,引爆了某個女主子心里的哀怨,把她們轟的骨頭渣都不剩。

六月和七月不明白,姑娘這兩天究竟是怎麼了?

怎麼心情看起來,那麼的不美好,那麼的……郁悶和糾結?

也沒見她和主子置氣啊。

主子的心情這兩天看來都很不錯,那姑娘更加沒有生氣的理由了。

可眼瞅這兩天了這人的情緒都不對,莫不是……小日子又快來了?

六月和七月暗戳戳的緊盯著池玲瓏的一舉一動,就想從某人的神情,發現一絲半讀她“不高興”的貓膩來,不想,都觀察了兩天了,也絲毫沒有察覺有什麼異常。

六月和七月這邊,糾結的頭發都抓掉一大把了,卻說讓她們愁心的女主子池玲瓏,現在的心情可絲毫不比她們輕松。

池玲瓏沒有直系上司,因而也不用去揣測大老板的心思,可是,她上邊還有個暗黑系的大老板呢。

多好的少年呢,虧她以前還以為,那人是個純情青澀的小傲嬌,倒是沒想到,這根本就是只,里面餡兒全黑了的,腹黑悶騷的狼崽子!

什麼行動不方便,需要人侍候,明明早在七天前眼睛已經可以正常視物了,偏還瞞著她,讓她侍候他!這行為簡直就太天理不容了!

讓她侍候也就侍候了,可你眼睛康復乃是大喜事兒,給她吱一聲又不會怎麼樣,為毛就是不告訴她?

以至于,讓她還以為他眼睛看不見,在他面前的一舉一動都不加掩飾,就是有時候換衣服避諱到屏風后邊,衣服還沒穿好呢,一邊系著帶子,一邊也就跑到他跟前了。

她的形象節操,怕是早就化成灰再找不見了。

池玲瓏既哀怨又羞臊,尤其是在想到,她和他所有親密的事情,他都有可能親自看見的時候,就愈發的想把自己埋起來不見人。

她之前之所以敢那麼大膽親他、抱他,根源還是他看不見她。

看不見她,也就看不見那時候她的羞澀和青澀,喜歡和依戀,可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訴她,她所有的舉動,那人全都看在眼里,且看的一清二楚的,池玲瓏手足無措的,都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這也是她的初戀啊!

她膽子小,也就是敢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對他動手動腳,而現在他雙眸已經復明了,她那里還敢和他親親我我?

簡直恨不能吃飯睡覺都躲著他!

她羞了啊!

池玲瓏想著這兩天的事情,一張小臉上便又布滿了暈紅。

她手拿著那人的衣,正在一針一線的繡。

按照她刺繡的速度,其實兩天足夠做好一件上衣了,然而,因為這兩天一直若有所思、心情不集的緣故,到現在她才剛把布料裁剪好,剛下針開始縫袖子。

池玲瓏正出著神,冷不防內室的光線倏然暗了一暗,等她條件反射的回神,卻發現,一直弄的她心神不安的罪魁禍首,竟是已經邁著大步,向她走來。

池玲瓏一把將手的針線衣服放在小簸籮里,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卻見那人竟是已經彎下腰,像抱小孩子似地,托著她的小屁屁就將她抱了起來。

池玲瓏:“……”某王爺當真是越來越放得開,越來越流氓,越來越沒有節操了!

池玲瓏一張小臉不爭氣的變得更紅了。

她眸光閃閃爍爍不敢看那人,一雙漆黑瑩潤的美眸,水波瀲灩而瑰麗,幽幽的直讓人看得心顫。

然而,此刻池玲瓏卻是當真羞得,恨不能連小腳趾都蜷縮起來了。

她吭哧吭哧好半天,才終于說了憋出一句話,“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距離用午膳,還有將近一個時辰的功夫,這比之前幾天,都要忙到讀燈還不回府的秦王爺,確實算是回府早的不得了了。

少年低低的“嗯”了一聲,隨后,卻是抱著她走到床邊坐下。

將她放在床上,他的身子一下壓下去,鐵臂禁錮著她的腰肢,一雙愈發黑的深邃暗沉的眸子,泛著幽幽的火光。

他的大掌扣在她的小腦袋上,英俊的面龐越湊越近,隨即,薄唇也貼在她櫻紅的唇瓣上。

先是慢慢的啃,而后便是強勢的啟開她的唇,舌頭猶如靈蛇一般,敏捷的竄進去,攻城略地似的,舔舐、吮吸、纏綿,一絲不漏的,將她口內的每一個角落都掃過一遍。

待胸腹間的那股子躁郁之氣被壓下了,柔情漫上心頭,才又極盡情致的,柔柔的,慢慢地將身下那小人兒吃干摸凈。

池玲瓏:“……”秦王爺舉一反三的能力,和強悍的學習能力及彪悍的本能,已經讓她徹底的無語凝噎了。

良久之后,一場奢糜的口舌相纏才告一段落。

池玲瓏呼吸急促而粗重,一張小臉因為呼吸不暢,被憋得紅彤彤的,宛若三月的桃花盛開。

身上的男人看似瘦削,體重卻是不輕,池玲瓏被她壓得呼吸困難,便用放在他胸膛的小手,輕輕推他兩下,有氣無力的道:“快要,喘,喘不過氣了。”

話落音,便覺得一陣天翻地覆,待池玲瓏再緩過神,卻是發現,自己已經趴伏在少年的胸膛上了。

那少年呼吸的節奏,也有些不規律起來。然而,比起池玲瓏這種被親吻一會兒,就無法正常呼吸的小姑娘來說,秦王爺的戰斗力無疑是強悍的。

因而,即便現在胸膛起上下起伏的弧度有些大,眸一層濃濃的情欲之色彌漫上來,秦王爺還是能輕柔的,宛若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安撫似地,一下下撫摸著池玲瓏,愈加顯得線條優美的背脊。

“怎麼現在回來了?事情都忙完了麼?”

好久之后,池玲瓏的呼吸終于恢復了正常,卻還是不願意離開身下這少年。

便也繼續趴在他身上,小腦袋在他頸項處,愛嬌的一蹭一蹭的。

少年被她這貓咪似地舉動,再次弄的心頭火氣,一雙黑眸變得更加幽邃黑沉,便也當即在她羞澀的不能自已的功夫,再次捧起她的小腦袋親吻起來。

等到秦王爺滿足了“口腹之欲”,回復池玲瓏的問話的時候,時間已經又過去足有半刻鐘的功夫了。

“收拾行裝,半月后隨我去翼州。”

“呃?什麼?”池玲瓏不敢置信的驚異出聲。

她只是單純的好奇,為何這人今天會回來這麼早,那里想到,他回來將她好一頓折騰后,隨即竟又會對她下了這麼一條似是而非的命令。

收拾行裝?

去翼州?

去翼州干麼?

讓她自投羅網麼?

池玲瓏浮想聯翩,卻覺得,到底也想不出來一個究竟。

“送八公主和親。”

一聽少年這解釋性的一句話,池玲瓏卻是怔愣之后便明白了。

而在之后少年漫不經心的補充幾個字眼后,池玲瓏便也知道,原來,秦王爺竟然已經成了,此次送八公主和親的送親使之一。

不止是秦王爺,因為大魏和南詔一向邦交關系不錯,且南詔國向來安分守己,鮮少騷擾大魏南疆之地,弘遠帝為表對這樁“和親”的看重,不僅派遣了秦王爺這個手握重權的親王作為送親使,另外,還派遣出了,一向很得他看重的惠郡王,以及已經封王了的大皇子魏廷易,七皇子魏廷寂,親自將八公主送到南詔。

一個郡王,一個親王,一個王爺,一個皇子,這四人一人比一人來頭大,一人比一人受盛寵,派遣這四人過去送親,足可以看出弘遠帝對這樁親事的看重。

不過,和另外三人不同的是,大皇子、七皇子,以及他們的皇叔惠郡王,是要一直把八公主送到南詔國都,並代表大魏宗室,參加完八公主的婚禮之后,才可以回來大魏。

而秦王爺,因為帶兵能力強,卻又身體不適,弘遠帝只許他將八公主送到翼州,之后,便讓翼州忠勇侯池仲遠取代他,加入送親隊伍去南詔,秦王則在半道返京。

池玲瓏結合秦承嗣說的幾個字眼兒,將事情真相拼湊清楚。

然而,當她再次想到,她竟然也要隨著秦王爺同行時,不免就覺得,有些哭笑不得、欲哭無淚了。

“我也要一起去麼?你不怕惠郡王,呃,還有其余兩個皇子,在皇帝面前告你的狀?”

告狀什麼的,這是絕對會有的。

不然,好好的讓你送親,這是多麼要臉面的事兒,結果,秦王爺你特立獨行,送親的途還不忘帶上“小倌兒”親親我我,你是想讓御史的奏折,到時候埋了整個秦王府麼?

池玲瓏當真郁悶了。

不帶這樣玩的啊!

更何況,她去真的不合適啊!

這不是去別的山南海北的地方游山玩水,這是去她那便宜老爹一手掌控的翼州。

坑爹的,雖然她也覺得,她那老爹已經知道她現在身處秦王府了,可你這麼大搖大擺的,再把他閨女帶回去,秦王爺你確定你這是要和忠勇侯換班兒,不是去挑釁他老人家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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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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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緣分啊!

在被秦王爺通知過,要隨他一道去送親之后的第二天,池玲瓏睡到太陽曬屁屁的時候清醒過來,卻奇跡的發現,自己身邊竟然還是溫熱的!

某王爺今天竟然也沒有早起!

池玲瓏瞪大了眸子,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伸出嫩如青蔥地指頭出去,輕輕的,在“熟睡”的秦王爺俊臉上戳一下。

不想,做完壞事兒后,還來不及收場,竟見那人,宛若夜空一般寂寥深邃的眸子,已經睜了開來。他眸光清朗猶如山澗秋月,那里有方蘇醒之人的惺忪之態,明顯是早就已經睡醒了。

池玲瓏微勾了勾唇,絲毫沒有,做壞事沒人發現之后的窘迫感。

雖然被秦王爺深沉幽邃的眼神,看的小心臟不爭氣的漏跳了兩拍,等回過神后,卻是撐起上半身,微微探過小腦袋去,在他面頰上落下一個親吻。

“早安。”

早安什麼的,說說就是了,何必動了口之后,還是動手動腳?

當池玲瓏被人折騰了半晌起身后,日頭早就升到半空了。

她坐在梳妝臺前,一邊讓七月侍候著,給她梳發,自個看著昏黃的銅鏡中,她一張精致的小臉兒上,紅唇又腫高了,當真有些想哭都沒力氣的感覺。

“梳男子發髻。”

池玲瓏正在顧自哀怨著,不想,已經洗漱好的秦王爺,這時也走到了她身后,正通過昏黃的鏡面,直勾勾的看著她。

“呃?梳男子發髻?為何?”池玲瓏聽清楚秦王爺的話后,不免微挑起眉,覺得訝異了。

剛才七月給她梳的是女子的發髻,若是平日里她在致遠齋中不出去,做男子打扮還是女子打扮,都沒人干預。

興許做男子打扮更保險一些,然而,也許是穿了七年的女兒衣裙習慣了,在不準備出去的時候,池玲瓏在致遠齋中,也都是只讓七月,將她的發松散的挽成女子發髻。

“出去。”

秦王爺一向沉默是金,在墨乙和阿壬等人面前,也貫來都是半天不說一個字。

但在池玲瓏面前,他雖然還是算不上能言,也不會說好聽話哄小姑娘歡心,對于池玲瓏詢問的問題,卻是有問必答。

卻說池玲瓏,一聽秦王爺今日要帶她出去,當真喜形于色。

一邊將眸子彎成月牙狀,歡快的說了一聲“太好了”,一邊也急慌慌吩咐,在秦王面前,被大氣都不敢出的丫鬟七月,“快快,梳男子發髻,一會兒再把我那身素凈的月白色錦衣取來。”

七月恭敬的應了“是”,在秦王爺的緊迫盯人中,一邊愈發手腳麻利的給池玲瓏梳發,一邊也提心吊膽的,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能在秦王爺面前,還保持面如常色,自如言談歡笑的,沒點斤兩,那當真不可能。

池玲瓏沒有用早膳,便高興的拉著秦王爺的手,上了一架外表看起來,非常尋常的馬車。那馬車外表樸素至極,和京城里普通人家,出行乘坐的馬車沒什麼兩樣,唯有車廂看起來,好似比那些馬車大了很多。

池玲瓏原本以為,這也就是一架普通的馬車,倒是不想,這馬車雖然外表毫不出奇,內里的裝飾,卻當真是奢侈又華麗。上好的白狐皮做成的墊子鋪在車廂里,方幾是用最名貴不過的紫檀木雕琢而成,內造的綠地粉彩琺瑯茶具擺放在方幾上,車廂頂上也鑲嵌著嬰兒拳頭大小的明珠,用來照明。

一個個小抽屜按動一下機關,便從車廂左右兩壁上滑了出來,里邊有提前準備好的糕點,有的放置著干果,梅子,蘋果軟糖及其他小零食;還有美酒,清茶,手爐等用品,倒一直都是溫熱的,即便池玲瓏大半路上才開始飲用,也都熱乎乎的,好似它們一直都被保溫著一樣。

當然,在這車廂中,最讓池玲瓏覺得欣喜的,便是那一張足足占了五分之三個車廂大小的榻。那榻上鋪著厚厚的絲被,最上邊卻是鋪了一層,一眼看上去,便讓人覺得華貴又溫暖的紫貂皮。

池玲瓏沒有心思去猜測,這榻下的空格里,到底又布置有什麼機關,藏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卻是對這一張榻喜歡的不行。

這簡直就是古代簡易版的“房車”啊!雖然里邊沒有廚房,也沒有衛生間,但是,單只是這一張溫軟的榻,便可以將那些全都抵消了。

池玲瓏脫了鞋子坐在榻上,六月和七月將小方幾也搬到榻上放好,取出幾盤果子和零食放在小幾上之后,兩人便也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去跪著了。

池玲瓏撿起一塊兒蘋果軟糖放嘴里嘗了嘗,覺得味道還不錯,就也捻了一塊兒,往身后攬著她腰肢的少年嘴里送。

“你嘗嘗。”

若不是池玲瓏,仔細觀察了秦王爺的飲食習慣,足有三個月的功夫,怕是也絕對想不到,在戰場上有“屠夫”之名,手握重權的硬漢秦王爺,竟然還嗜甜。

不過,秦王爺不是什麼甜食都愛,他口味清淡之余,甜食也只是喜歡吃那些清甜爽口的東西。這蘋果軟糖雖然吃起來口味也清香,到底有些軟糯,他肯定會不喜歡。

池玲瓏是抱著惡作劇的心思干壞事的,倒是沒想到,秦王爺會就著她的手指,將軟糖含在嘴里后,雖然之后不喜的微蹙了蹙濃黑的劍眉,到底也沒有將軟糖吐出來。

池玲瓏看他眉頭都蹙起來了,不由笑著在他頸窩處蹭一蹭小腦袋,“不喜歡吐了便是,何苦為難自己?”

安慰似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笑道:“以后再不喂你吃了便是。”

池玲瓏又用了一塊兒白玉梅花糕,便被秦王爺拉住了手,聽他說道:“留著肚子,一會兒用些主食。”

池玲瓏點點頭,將糕點咽下肚,就讓六月和七月將這些東西都收拾起來了。

她則窩在秦王爺懷里,和這人有一言沒一言的,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秦王爺說是今天帶她出來用膳,其實,池玲瓏在心里猜測,八成還是秦王爺仍舊記掛著,她之前說的,等他眼睛好了,就讓他陪她逛京城的想法。

只是,秦王爺這人雖然行動力很強,話卻是從來不多說。因而,即便現在將人帶出來了,微微掀開些車簾,看著外邊的風景,秦王爺卻是仍舊只聽不言。

池玲瓏心里也極其清楚,若是要等這人像孫琉璃那樣,給她當向導,這輩子肯定是沒有可能了。因而,識相的,還是她自言自語的好。

池玲瓏絮絮叨叨,說了足有兩刻鐘的功夫,兩人才到了美食居。

京城美食居,乃是大魏風味較為齊全的一家酒樓。高約三層,裝修的恢弘大氣,很上檔次,乃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食居酒肆,亦是世家子,和宗室子弟們用膳宴客的首選之地。

池玲瓏之前就聽孫琉璃說,這美食居里邊,不僅食物味道甚美,而且其中的裝修布置,也都雅致非凡,尋常酒樓難以比起一二。

因而,若是在京中出游,美食居中的膳食,是一定要品嘗的。只可惜,因為來美食居中用膳的人,大多是權貴或皇嗣,酒樓中又常常出現爆滿的情況,想要在這里進食,多是需要提前預定。

秦王爺預定了沒有池玲瓏不知道,但是,他們下車了之后,卻是被店老板直接恭敬的引上了三樓最豪奢的一間包廂。

池玲瓏走在秦王爺身側,任憑秦王爺旁若無人的,拉著她的手秀恩愛。

雖然小臉極力板的很嚴肅,努力做出不以為然之態,然而,池玲瓏仍舊不可避免的,被沿途眾人緊盯著他們看的,或惶恐,驚懼,或是怔鄂又八卦的眼神,弄的背后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嗯,看到秦王爺的時候,眼神無疑是惶恐和畏懼,但是,看到他牽著的“小童兒”的時候,那眼神就隱晦的八卦多了。

池玲瓏目不斜視,被秦王爺拉著上樓。然而,背脊雖然在此刻挺得筆直,心里也不由的哀嘆一聲:無論在那個時空,八卦都無處不在,是民之大愛!

美食居中的品梅閣中,池玲瓏看了菜譜,和秦王爺“商量”著點了菜之后,店老板就恭敬而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幾眼,而后躬身關門離去了。

待房門關了之后,池玲瓏一把把住秦王爺的胳膊,微揚起下巴,問他,“這品梅閣,是不是你常年包下來的?”

若不然,她怎麼覺得,這里邊的布置,和致遠齋主殿中的那麼相像?甫一眼看上去便只是相似,仔細一湊,池玲瓏卻又發現,這哪里只是相似啊?連里邊的茶具桌椅,簡直都和致遠齋中的一模一樣。

秦王爺在池玲瓏巴巴的眼神中搖搖頭,隨后,卻是在池玲瓏的“我不信,你騙我”的視線下,試探的伸出手,摸摸她的臉頰,又解釋性的說道:“是阿壬。”

池玲瓏大眼睛一瞪,隨即便明白了。

原來,這品梅閣不是秦王爺常年包用的,是阿壬啊!但是,既然是阿壬包的,何苦擺設都隨了致遠齋。嘖,其實阿壬是為你包的吧?

池玲瓏浮想聯翩,房門在此刻又被敲響,卻是店老板親自送茶水過來了。

隨即,不過片刻功夫,池玲瓏點的菜,也都全部送了上來。

池玲瓏知道,在這等將近用午膳的時候,美食居中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按照次序來,他們點的菜是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上來的。

但是,誰讓今天過來用膳的,是大魏唯一的異姓王秦王爺呢?這世上的權勢,就是這麼好用!

池玲瓏侍候著秦承嗣用膳。

其實也說不上是侍候,頂多了就是,池玲瓏將自己覺得還不錯的菜肴,夾到少年碗里,順便說一句,“這個還不錯,你嘗一下。”

秦王爺現在眼睛已經好了,不像前邊那段時日,用膳多半要池玲瓏不離眼的盯著,他現在是健全人,池玲瓏不侍候,秦王爺也由她。

兩人用著膳,期間只有池玲瓏偶爾低語淺笑的說話聲。

房間內靜一會兒,隨即聲音又起。

然而,在池玲瓏才剛覺得肚子里有了點底后,在和秦王爺說話停止的空當,竟是倏然聽到了,外邊走廊上,傳來了一道極為熟悉的女聲。

那女子具體在說什麼,池玲瓏聽不清楚,然而,池玲瓏微一皺眉,手上的動作一頓,卻是瞬間便念起著說話的女子來。

韶華縣主穆長鳶!她怎麼也來美食居了?

是湊巧麼?可能當真是湊巧。

因為,在池玲瓏怔愣的片刻,竟是聽到了隔壁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想來,是韶華縣主此番剛好也來美食居用膳,而她們的位置,恰好就在他們隔壁。

池玲瓏皺著眉頭想的入神,不妨嘴邊卻有異物接近。回神一看,卻是某王爺,夾了一塊兒藕夾送到了她嘴邊。

似乎是不喜,她在陪著他用膳的時候想其他事情、其他人,王爺的眉頭幾乎要皺的夾死一只蚊子。

他道:“吃。”

池玲瓏無奈輕笑一笑,隨后張開嘴,將藕夾吃下。

等口中的食物咽下之后,才又給他夾了一塊兒他喜歡的糖醋排骨,解釋性的將小腦袋湊到他跟前,小聲對他說道:“我聽到韶華縣主的聲音了。”

看他不喜的俊臉都沉了,便又趕緊解釋道:“你別生氣啊,我又沒說要去跟她打招呼,只是隨口一說,你可是別動怒。”

又給他夾了一塊兒糖醋里脊,說道:“喏,這個也好吃。”

秦王爺臉色很快便舒緩了下來,顯而易見是被她安撫住了。

池玲瓏看著別扭的少年,這麼明顯的將喜怒之色擺到了臉上,不覺得生氣,反倒覺得,挺好笑的。

盡管這少年早熟,小小年紀便養成了一副不動如山的性子,終究,他過年后也才只有十七歲,都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年呢!

兩個人靜靜的用著膳,又過了小片刻功夫,池玲瓏竟是又聽到,一道柔媚的,讓人只聽上一句,便恨不能連骨頭都酥了的聲音,在她們隔壁門前響起。

興許是她們包廂內太安靜了,也或許是,走廊里此刻也靜悄悄的。因而,那女子說話的聲音,便清晰而準確的傳入了池玲瓏耳中。

“夏景、秋景,你們幾個都等在外邊就是。”

門外響起了幾個侍女溫順的應答聲。聲音清脆悅耳,然而,說的卻不是正宗的京都普通話,而是帶著些宛州腔。

池玲瓏的面色在此刻沒有別的變化,但是,她一雙宛若黑曜石一般漆黑透亮的眸子,卻不由微微瞇了起來,弧度優美的唇形,也緊緊的抿起。

她聽出來了。之前下命令的女子,是她的老鄉,——有宛州的第一美女,和宛州第一才女之稱的何云沁。

她怎麼也來了這里?

不!最重要的是,她現在要進的廂房,是韶華縣主預定的!那麼,她今天要見的人,是……韶華縣主?!

池玲瓏唇角抿的更緊了。她倒不是覺得,這兩個穿越女碰到一起,會折騰出什麼對她不好的事情。

她只是純粹的想知道,當所謂的,自以為福緣深厚的何云沁,知道了,原來長樂長公主的女兒韶華縣主,是她的老鄉之后,會如何的震驚,兩人之間,又會交談些什麼共同話題?

池玲瓏是可以斷定,韶華縣主一定發現了何云沁是她們的老鄉。

因為何云沁實在太高調了,不說她“傳世”的,那些凄美而又驚采絕艷的詩詞,單是她開設的,以現代企業的名字作為店名的鋪子,便一定會引來韶華縣主的調查跟蹤。別的且不說了,單一個“六福珠寶”,就足夠韶華縣主給何云沁安一個“老鄉”的名頭了。

而至于,她為什麼說何云沁知道韶華縣主是穿越女后會震驚,卻又是因為,她此刻也可以斷定,何云沁絕對不知道,韶華縣主和她是一路人。

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為,韶華縣主行事低調的很。雖然她在京城中的名譽很好,聰慧可人,恭孝賢淑,姝色無雙,心思靈巧,她也用了一些來自現代的知識,為她營造好的名聲,讓她的處境更優渥。但是,不得不說,韶華縣主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她雖然也制作糕點,卻只送給相好的閨蜜,或是送給她的外祖母,當朝太后。別的其他人,卻也只能聽聽她又手巧的做了什麼,卻絕對嘗不到她做的吃食。

雖然她也做出了火鍋,流傳出去,然而,也不知道,到底是基于這個方法是她想出的,而她的身家背景又讓人不敢得罪,或是其他什麼原因。總歸,雖然火鍋的制作方法早就在京城中傳開了,卻是沒有人,敢在冬天開一家專門賣火鍋的鋪子,用韶華縣主的靈巧心思,去賺銀錢。

至于韶華縣主的另一大創舉,便是她名下的一個全女子會所。這會所只允許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員的妻女進入,在京城的上層階級中名號很響,一卡難求。然而,不是這個圈子里的人,卻絕對不知道,京城中還有這麼一個,可以稱之為日進斗金的“鋪子”。

雖然這些都是現代的東西,但凡是個現代人,便可以輕易的看出來。

但是,池玲瓏仍舊敢肯定,何云沁現在必定不知道,韶華縣主和她是老鄉。

她有依據。一來便是,何云沁以前的活躍范圍只在宛州,何家舉家搬遷到京都,最多不過半月,消息肯定探聽的不全面。二來,韶華縣主名下的東西,都藏得太好。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基本上連點邊都摸不著。三來,自古一山難容二虎,若是何云沁知道,韶華縣主也是個穿越女,絕對不會跑到她的地盤來“耀武揚威”。

不說她根本斗不過母親為長公主,外祖母為太后的韶華縣主,單只是想想,若是韶華縣主不想讓人發覺她是異類,她這唯一的一個知情者,肯定會被滅口這一點,何云沁也絕不會進京。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下邊可就真有的熱鬧可看了。

池玲瓏的小腦袋又開起小差來,冷不防腰肢倏然被人扣住,而后,一個溫熱的身子貼上來,口中被哺了小口清香的酒水。

池玲瓏冷不防被嗆了下,反應過來后,也不和某王爺對著干,卻是自然的,將他哺來的佳釀咽下去。

口對口喂酒什麼的,這還是秦王爺在前兩天,參加南詔二皇子舉辦的宴席的時候,跟那些自詡為放蕩不羈的名流士子們學來的。

唔,秦王爺學以致用的能力,現在是越來越強了。

“想去?”秦王爺摸著懷中小姑娘酡紅的面頰,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她。

池玲瓏被這人哺酒的動作,和現在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弄得面紅耳赤。在聽清了他的話后,卻還是遲疑一瞬,便贊同的點了點頭。

她不想騙他,不想在他的面前做戲說假話,她只想在他面前,表現出她最真實的一面。因為,她知道,這樣的她,他會喜歡。

果然,她的話落音后,雖然那少年嘴唇也抿了起來,然而,他到底又輕輕的摸了摸她水潤的紅唇,隨即糾結片刻,吐出三個字,“那便去。”

池玲瓏眸光大亮,不由就欣喜的在少年的唇上印了一個濕噠噠的吻,“好。”

她要找個地方去偷聽。

池玲瓏歡喜不已,卻不想,就在她和秦王爺耳鬢廝磨這會兒功夫,外邊走廊上,竟是又傳來了,一連串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落地沉重,邁的步子也大,只一聽,池玲瓏便可以斷定,又來了一群男子。

只是,讓池玲瓏訝異的是,那幾人卻是徑直在他們的廂房門口停下了。

池玲瓏先是聽到,一道男子囂張而得意,又略有些猥瑣的叫囂聲,“秦承嗣,聽說,你今天帶你那小童兒,過來吃飯了?快快快,讓兄弟們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個極品,才得了您老人家的青睞。”

繼而,便是墨乙打哈哈的聲音,“五皇子,十皇子,長堯公子,緒公子,胤世子……”

池玲瓏聽著墨乙和外邊人交涉的聲音,雖然那一幫人中,有的人,她聽說過名號,沒見過真人,有的既沒有見過真人,也沒有聽過名號。

但是,比較湊巧的是,這其中恰好有一個,她既聽過名號,又見過真人!

哈,哈哈,京都的地界可真是小啊!

池玲瓏嘴唇微微一勾,隨即面上連笑容都保持不了了。這作死的老天爺哦,好不容易和這少年出來一趟,結果碰上了未婚夫,這是怎樣作死的緣分哦!

池玲瓏愈發哭笑不得了……

顯然,不止是池玲瓏現在覺得尷尬,外邊墨乙、墨丁等人,隱晦的看向穆長堯的視線,也都略有些不對勁兒起來。

穆長堯啊,當真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啊!呃,但願主子氣量大一些,現在不要被氣炸了肺。畢竟,仔細說起來,人家這位,好似才是名正言順來著。

而他們主子,咳咳,雖然無論哪一方面,都比這人強。但是,總歸在池玲瓏尚且定親期間,他和這人的未婚妻牽扯不清,他們狂傲酷霸拽的王爺,也只能落一個“強取豪奪”的名號。

墨乙等人來來回回打量了穆長堯好幾眼,最后還是訕訕的抽了抽嘴角,不看這人了。

不然,他們當真擔心,一會兒會不會幸災樂禍他們主子,當場笑出聲。

墨乙等人險些要憋出內傷,卻說品梅閣包廂里的秦王爺,現在一張俊臉,黑的已經快要凝出墨水來了。

池玲瓏怯怯的往一邊挪挪身子,哭笑不得。

這又是新歡又是舊愛的,現在碰到一塊兒,可別鬧騰的,把整個美食居都給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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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上輩子就認識?

暈黃的甬道里,只有池玲瓏,和另一個名叫十月的姑娘,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以及衣料摩擦的聲音回響。

池玲瓏被一身黑衣的十月牽著手,小心翼翼的下著不知道那里才是終點,也好似根本就沒有盡頭的臺階。

雖然很想開口問一句十月,這是要帶她去哪里?想起是秦承嗣讓這人,帶她從暗門過來的,池玲瓏到底也沒有開口,沒有多問一句話。

她相信秦承嗣。

因為不想讓她和五皇子、十皇子一行人碰個正著,且又因為,她想要去偷聽韶華縣主和何云沁的談話,秦王爺便親自擰動了一盆,放在窗臺附近的盆景,隨之而來的,是打開了一道。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暗門。

美食居的幕后主子,原來是秦王府。

池玲瓏的心中一閃而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心里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

但是,比震撼更讓她心顫的,卻是那少年對她的毫不設防,以及難以言喻的信任。

不用秦承嗣告訴她,池玲瓏也知道,美食居幕后老板這個身份,若是暴露出來,在京城中,會引來怎樣的軒然大波。

茶館,酒肆,青樓妓院,貫來都是消息來源,最集中的幾個地方。

而美食居中,出入的又多是勛貴或宗室子弟,最少也是京城某個官員的家眷。

想當然,若是用心收集,可以從這些人的只言片語中。發現多少貓膩,分析得來多少性命攸關的信息。

但是,這樣一座足有百余年歷史的老店。卻是秦王府的產業,可想而知,若是讓外人知道,秦王府暗中的情報收集處,竟然就公然設在了天子腳下,會引來當政者,和政敵們多大的憂心和反彈。

池玲瓏沒有混跡朝堂。政治覺悟卻也不低。

她知道這間美食居的關系有多麼的重大,更知道,她現在正走著的這條甬道。若是暴露出去,對秦王府會是怎樣的一個打擊,又會讓秦王以后的處境,怎樣的步履維艱。

池玲瓏將一切都看的很通透。因而。雖然心中為那少年能如此信任她,又如此毫無原則的滿足她的心願,覺得心暖,到底也覺得這份無言的寵溺,沉甸甸的,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起來了。

臺階走了足有百十余階,而后,就在一處陰暗的小“地下室”前停住了。

那“地下室”中。到處布滿了管道。不是飲用水的管道,而是直達美食居中。每間廂房的管道。

池玲瓏看那管道一半像是用竹子做的,另一半仔細瞅瞅,卻又有些相似銅片。

池玲瓏分不清這些東西的制造原理,然而,在十月恭敬的將她引過去的時候,也輕移蓮子,走在她的后邊。

地下室中很昏暗,遠看只有一點如豆的燈光閃爍。

走進了看,卻發現,原來,這“地下室”中,竟然坐了五個身材精瘦矮小的女子。

這些女子面前的桌面上,放著簡單的筆墨紙硯文房四寶,而此刻,她們每人耳中,都緊貼著一根管道,手中奮筆疾書,面上神情鄭重嚴肅,正在用心聽記著什麼東西。

池玲瓏被十月引領到“廿五”處停下步子,聽到十月壓低了聲音解釋給她道:“姑娘,從這里便可以聽到水仙閣的動靜。”

微頓一下,又指了指旁邊的“廿六”,言道:“那根管道直接通向品梅閣。”

水仙閣,便是韶華縣主和何云沁現在所待得那間包廂;品梅閣,便是之前,她和秦承嗣用膳的地方。

十月看池玲瓏雙眸微瞇,似在出神,便又道:“姑娘在這里權且便宜行事就是。這里屬下不能久留,這就在外邊等著姑娘。”

池玲瓏回了神,朝十月點點頭。

十月恭敬的向她行禮,之后,轉身邁著大步走出“地下室”。

池玲瓏走到“廿五”處坐下,仔細打量了那在盡頭處,貼了薄膜的管道兩秒鐘,確定自己確實不知道這東西的制作原理后,便也微一抿唇,將那東西貼在了自己的左耳耳廓處。

不想,這東西倒是當真管用的很。

池玲瓏不過才剛將那薄膜貼上耳朵,耳中便聽到了一道矜貴而熟悉的少女聲音,“你確實不認識我。”

是韶華縣主的聲音。

池玲瓏當即微一挑眉,隨后,卻也屏息凝神,仔細聆聽起韶華縣主和何云沁的對話來。

直覺告訴她,興許,她今天可以從她兩個“老鄉”的對話中,得知一些會讓她感興趣的東西。

卻聽水仙閣中,韶華縣主高高在上的聲音,又傲慢而倨傲的說道:“不過我可認識你。”

耀目的陽光透過大開著的窗欞照進來,韶華縣主看著那站在陽光中,愈發顯得聖潔飄渺的女子,雖然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著自己“不要氣,不要怒”“因為這種賤人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但是,眼瞅著這賤到骨子里的小妖精,跨越了無數時間和空間,竟然再次在自己面前,扮演上了無辜和清純,韶華縣主心里氣血翻涌,說不清是厭惡更多一點,還是憎恨更多一些,卻當真被惡心的,恨不能現在就吐那小賤人一臉涂抹。

然而,韶華縣主到底是克制住了,心中洶涌的怒氣。

盡管現在她一張精致的面孔,幾乎要控制不住的完全扭曲。

嘴唇抿的死緊,韶華縣主看著那被光暈籠罩的,模樣看起來尤為恭順謙和的女子,眸中發出一陣懾人的寒光。

順著韶華縣主的視線看過去,便見一道身影,逆著光,正站在大開著的窗牖前邊,站在萬張金光之下。

那女子上身著緊身的石榴紅緙金絲云錦緞扣身襖兒,下邊穿著一襲華麗的,繡碧霞云紋西番蓮連珠孔雀紋錦鮮紅長裙,看起來貴氣逼人。

然而,這姑娘倒是會打扮,竟是在外邊又系了一條素雅的白底綠萼梅厚披風,生生壓下了那股子咄咄逼人的艷麗,多了幾許言之不盡的,讓人想要憐惜的清艷和素麗。

韶華縣主從榻上站起身,蓮步輕移,走到那看似尤為“謙卑”的女子面前。

走的近了,便也將這姑娘的容貌看的更加清晰。

只見她淡掃蛾眉,不施脂粉,便已是素面清絕的瀲灩容光;嘴唇輕抿,櫻唇微翹,便是傾國傾城的嫵媚嬌艷之色。

一頭長及腰部的秀發輕輕甩著弧度,在清風的吹拂下,蕩漾出一片似染了的流光。明明一個好似大家閨秀一般嫻靜溫婉的女子,然而,偏生一雙瑰麗的桃花眼。

嬌艷嫵媚,清艷絕倫,韶華女子一介女兒身,站在她面前,被她那若有似無的桃花眼一看,便也覺得心中好一陣蕩漾。

那眼神,當真帶了鉤子一般。

還真是,和上輩子一模一樣啊!

裝腔作勢,自以為是,自甘墮落下賤,前世今生兩輩子,還是這般的,上不得臺面!

“抬起頭來,讓本縣主好生瞧瞧。”

韶華縣主走到那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面前,伸出一只柔若無骨、涂著丹蔻,平添幾分艷色的玉手,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命令的話,一邊也自己動手,托著那少女精致的下巴,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把將那少女一張面孔抬了起來。

眼前一張小臉艷麗無雙,面上散發出天然的嬌媚,偏偏對方彎起唇角微微一笑,那絕艷的氣質中,又好似多了幾分翩然出塵的靈氣,教人覺得親切

何云沁再次恭敬的斂衽,對著韶華縣主行禮。

雖然她不知道,這傳說中天之驕女的韶華縣主,今日為何會召見她。但是,常年在“大人物”身邊歷練,她也是很會看人眼色的。

盡管韶華縣主面上一副云淡風輕之態,這也不妨礙,她敏銳的從韶華縣主的眼神和行為中,看出這位縣主娘娘,對自己的厭惡和排斥。

厭惡?

排斥?

呵呵……

何云沁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止不住哀嘆。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在宛州時,她先是被家里幾個庶出的妹妹惡心,而后,又被宛州地界,有權勢的官員家里的姑娘,莫名的厭惡。

嘖嘖,這純粹就是萬惡的女主聖光在惹事啊!

何云沁心里對所謂的“富二代”“權二代”“富幾代”“權幾代”萬分不屑,在想到面前這位姑娘,好歹也是位頗受盛寵,地位也很高的縣主后,便覺得,好吧,無論如何,今天也要打起精神來,要好生應對著。

雖然她自詡為穿越女主,福緣深厚,乃天命貴女,被人怎麼折騰必定都不會死,日后也一定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說不定還會為主中東。

但是,炮灰雖然最后的下場一定會很凄慘,會被男主各種滅,在她的真命天子還沒有出現,還沒有將她好生的守護起來之前,她還是盡量避免和炮灰起沖突的好,以免讓她遭遇不必要的傷痛和麻煩。

何云沁心思電轉,轉而,面上的笑意不由更加真摯起來,而她的行為舉止,不免也更加恭敬。

一舉一動都做的很是到位和恰如其分,完全不會讓人找到挑刺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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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腦洞開大了

何云沁自以為,不會給人留下“作踐”和拿捏的把柄,心里很是自得。

因而,當倏然一陣冷風刮來,繼而,非常響亮又屈辱的一巴掌,“啪”一聲打在她臉上的的時候,何云沁整個人都蒙了。

何云沁不是不知道,“二代”或“幾代”的世界,有多麼的猖狂,多麼的肆無忌憚。她也不是不知道,這個古代的社會,是多麼的視人命如草芥,權貴們到底是怎樣的麻木不仁,又漠視生命。

這些她知道的,她全知道,甚至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樣一個不到及笄之年的大家閨秀,能在前一秒還對她笑語盈盈,后一秒鐘,就也能眸中帶煞,毫不掩飾的眸光中的諷刺、不屑和厭惡的光芒,漫不經心的、狠狠扇她一個耳光?

何云沁臉上那和煦近人,飄渺又善解人意的甜美笑意,在此刻再也保持不住了。她嘴角被打得出血,口中也是一陣腥咸味兒上泛。然而,即便此刻她心里氣得不行,很想不管不顧的上前扯住那少女,問她一句,“憑什麼打她?”“她那里做錯了?”

看到那少女,在打過自己后,又宛若無事一樣,從袖籠中掏出上好的云錦手帕,儀態優雅端方的擦擦手,之后,厭惡的,隨意的,將那手帕,甩手丟到她臉上后,何云沁心中一冷,有再多的心火和憤怒不甘,在此刻也全都被澆滅了。

她沒有忘記,眼前這個少女身份,她是縣主。而且是整個大魏朝,比之公主更加受寵的天之驕女。這樣的女子,不說她莫名其妙的打她一巴掌,就是她一句話不說,一句解釋不給,就命人將她當場打殺了,她還能去找誰喊冤說理不成?

呵呵,有誰願意得罪長樂長公主的愛女,只為她一個普通的商女做主?

嘖,別說笑了。這個世界可是現實的很!

只要你有更多的利用價值了,才會有人願意用你,願意包庇你。而你若一直都只是一個,沒有任何使用價值的廢物,即便長的絕色,堪稱尤物又如何?

男人有的時候,比女人更現實,也比女人更加會審時度勢。他們才不會,因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得罪了權貴,自己堵了他們通天的路。

何云沁捂著紅腫的面頰,瑰麗的桃花眼中厲光一閃而過,隨后,便又擺出最溫順不過的姿態。此刻她那里還想著和韶華縣主嗆聲啊,卻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將韶華縣主甩在她面頰上的那張繡帕撿了起來。

而后,又垂著頭,一副“多謝韶華縣主賞她一巴掌”的模樣,將繡帕放在她面前的那張小幾上,斂衽對韶華縣主行禮說道:“多謝縣主賜賞。”

賜賞?

呵……

韶華縣主毫不掩飾自己情緒的冷嗤一聲,隨后卻是又漫不經心的丟出四個字,“當真……賤人!”

何云沁身子一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里做的不對,得罪了眼前這刁蠻縣主,以至于被她賞了一個耳光還不夠,還要被罵一句“賤人”?

何云沁心里委屈又憤恨,然而,到底也只能跪下磕頭,心甘情願的任人作踐。而也興許是看出了她的無能為力和有口難言,看她雖然憋屈,卻也只能審時度勢,忍心她的打罵和侮辱,韶華縣主壓在肺腑中的戾氣和怒火,當下便消散下去很多。

她愜意的躺在水仙閣中的美人椅上,抬眸看著上邊的屋頂,張口卻是又好似漫不經心的,對何云沁道:“怎麼,這又是磕頭又是請罪的,莫不是我罵你一聲賤人,還是冤枉你了?”

不等何云沁開口解釋,卻是又厲喝一句,“何云沁,你認不出我,我可還認得你。呵呵,倒是沒想到,京都綠島酒吧一別,輾轉周折跑到這大魏朝,你竟然不長眼的,又犯到我手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闖。何云沁,怪我折騰你、打罵你、作踐你,這所有的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

何云沁被韶華縣主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震懾的怎樣失色,怎樣面無人色,池玲瓏不知道。但是,池玲瓏此刻,卻是也因為韶華縣主,方才那煞氣滿天的幾句話中,所透漏出來的訊息——“京都綠島酒吧”,給震驚的,整個人當即就直接從凳子上一下坐了起來。

“京都綠島酒吧”,那是上輩子京都排的上號的一家酒吧。光顧這家酒吧的群體,多為年紀在二十五歲以下的男男女女。因為顧客普遍年輕化,每到午夜時分,里邊便是一陣群魔亂舞。當然,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信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然而,這兩個名詞兒,卻是勾起了池玲瓏壓在心底最深處,從不願意去回憶的記憶。

因為每一次想到“京都”和“綠島酒吧”這六個字,她就懊悔的,恨不能吐血三升。究其原因,卻是因為,——她上輩子就是死在那里的!

京都。綠島酒吧?!

池玲瓏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天恰好是大學同宿舍的好友脫單的最后一天,她們一幫伴娘,從全國各地飛來京都,為明天的新娘慶祝。

不想,人才剛聚齊,還沒來得及暢飲暢談,便親身見識到一幕鬧劇。那鬧劇說來可笑,卻是“正室”抓“小三”,抓到酒吧來了!

池玲瓏記得,她那京都的好友,當時還八卦似地,給她們科普說,那正室是京都三流世家的千金,她和某一地產大亨的獨生子訂了親。倒是不想,那千金是個奇葩。她自己是個同性戀,玩女人的時候,被她未婚夫發現了,以至于她那未婚夫也是惱了。

本就是富二代,過慣了聲色犬馬的日子,又是吃喝嫖賭無所不能,有最是愛面子,眼下被自己的未婚妻帶了“綠帽子”,倒是也氣的摔了兩個杯子,拍拍屁股找女人去了。這日子,從來就沒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

那大亨的獨子便在京都的“天上人間”俱樂部,包養了那個月的紅牌。不想,這才保養了沒半個月,不知道誰透出了信,他那未婚妻竟然知道了。于是,打探清楚了那“紅牌”的作息時間,和平時的出入地,就過來抓人了。

池玲瓏親眼見證了一場雞飛狗跳,也見證了那“正室”和“小三”,因為打的太過激烈,最后扯上了電線,兩人同時觸電而死的一幕。

只可惜,她命也不好,那天出門也忘了看黃歷了,以至于不過是看場熱鬧,卻是被那兩女人之中的不知道哪一個,隨手扔過來的一支酒杯,猛的砸中了太陽穴。

于是……池玲瓏就那麼輕而易舉的就,穿了。

池玲瓏那個憋屈啊,覺得她大好的年華就這麼早逝了,偏還死的這麼沒有價值,簡直要嘔死她了!然而,好歹讓她覺得比較欣慰一點就是,總歸在她咽氣的最后一刻,那不知到底是誰害了她的兩個潑婦兒,先她一步都閉了眼。

可眼下這情況,莫不是……那兩人,也都沒死?還和她一道……穿過來了?

呵呵,呵呵……

池玲瓏強扯起僵硬的嘴角,冷冷的呵呵兩聲。

隨即,便也一邊摩挲著耳邊的聽筒,一邊也玩味兒的翹翹嘴唇,當真覺得,這個坑爹的世界啊,已經不需要過多的解釋了。

池玲瓏這邊很快平復了自己的心境,在瞳孔又意味深長的微縮了兩下后,便也一邊靜下心來,仔細聽那兩個女人的后續交談;一邊也好整以暇的在心里琢磨著,具體該怎回敬一下,她有過一面之緣的,“親親小伙伴們”。

不管怎麼說,大家都這麼有緣分,一道過來了,托那兩人的福,她也返老還童了,仔細算算還是她沾了大光。這麼大的便宜,實在不能白占,總歸,她也是要好好想個辦法,回敬一下老鄉的。那兩人,呵呵,原來不止里邊那兩個是“熟人”,其實,她們三個,都應該“相熟”啊!

池玲瓏恨的咬牙切齒。

卻說里邊的何云沁,當真被韶華縣主口中所說的,“京都綠島酒吧”這六個字,震的花容失色,面無人色。

何云沁被驚的六神無主,回過神來后的第一句話,卻是條件反射的,開口便是一句,“你,你也是穿越過來的?”

繼而,想到了什麼似地,卻又不由尖叫一聲,“你,你是那潑婦!!”

水仙閣包廂外,傳來名叫夏景、秋景的兩丫鬟,焦急又擔憂的叫喚聲,“姑娘,姑娘你出什麼事兒了?”

隨后,那惶恐的叫喊聲,卻變成了嗚咽,好似被人捂住嘴似地。

何云沁此刻是沒有聽見,她那幾個丫鬟焦急的詢問聲的,因為,她現在已經再次被韶華縣主身上的那層戾氣嚇蒙了。在驚覺自己竟然“大逆不道”的,罵了眼前人為“潑婦”后,何云沁也當真被嚇得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心里又懼又怕,手腳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一柄亮著霍霍光芒的刀子,正擱在自己的脖子上,隨后準備落下來一般。那種等死的感覺,那種生命被威脅的感覺,簡直要把她嚇得失禁了。

何云沁被嚇得一句話說不出來,此刻那雙瑰麗的桃花眼中,那里還有勾人的幽光閃爍啊?卻已經都成了,一片瀕死的寂滅和黑暗了。

何云沁是真的怕了。想想她上輩子,日子過的當真憋屈。家處農村,家里的孩子帶上她總共四個姑娘,日子本來就過的窮的揭不開鍋了,偏偏重男輕女的爸媽和爺爺奶奶,又非得要母親再生一個弟弟。生完一個又一個,直到生到第五個,當真生了個弟弟。可弟弟有了,家里窮的就差要賣姑娘了。她是家里老二,上邊的大姐被送到同村的村長家,給她那癡傻的兒子做了童養媳。家里倒是也想把她買到鄰村去換錢,不想她比較聰明,生的又好,又貫來主意大,還不等家里人有動作,便先主動勾搭了,她們學校校長家的公子,得來了幾張票子。

有了錢,加上她又勤快嘴甜,人又機靈會辦事兒,日子便就這麼不痛不癢的過了下去。高考的時候,她拼了命考到了,距離家里最遠的京都大學,就為了和那家子人脫離關系。她的願望倒是達成了一半,而另一半,在弟弟動手打死了人后,便戛然而止。父母求她想辦法拿錢,和受害者家屬私了,可她那里有錢?索性當時被人指了一條明路,去“天上人間”當小姐。她對這事情不反對,畢竟從初中開始,她就不是什麼清白的姑娘了,之后為了交學費生活費和其他各種費用,斷斷續續的,也不是沒有和學校里有錢的男同學睡過。

一個人是睡,兩個人也是睡,去“天上人間”上班倒也不錯,最起碼出入里邊的人,全是京都的富家公子,出手闊綽。她想要錢,就不怕被人玩。倒是沒想到,她運氣好,剛去了那里,就被人看上了。可誰知,那男人是個有未婚妻的。她又因為和他勾勾搭搭,被那女人在酒吧中抓了個正著。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別提有多鬧心了,因為她竟然因為觸電,當場就死了。只是沒想到,老天對她還不錯,她的靈魂竟然穿越到了大魏朝。

雖然現在這一家子中,好貨也不多,但終歸經過她這麼多年的努力,她也熬出了頭,在家里有了說話之地,日子過得也很滋潤。來京都是因為她心大,想在京都某一個良婿,最好和幾位皇子或是王孫子弟牽上線,日后憑借她的手段,也好混個王妃或是皇后、貴妃當當。

然而,讓她更沒有想到的卻是,進京半個月,最先接見她的京都上層人物,卻是這麼個縣主?!而這縣主,聽她那話音,還是早就注意到她了?!

這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她竟是還是前世和她一道下地獄的那潑婦!賊老天不帶這麼玩的啊!

何云沁的眸子中,兩汪淚水不聽控制,“唰”一下就流出來了。 眼前這女人下手有多狠,她是親身體會過的,想當初在綠島酒吧中,她像個潑婦似的,使了大勁兒撕扯著她的頭發,簡直要把她的頭皮,都給整個揪掉了。即便時隔過年,偶爾回想一下那痛入肺腑的疼痛,何云沁還覺得身子發軟。

現在這女人竟是又出現在她眼前了,且她的身份地位比以前更高一層,行事也更加肆無忌憚,何云沁心下當真惶恐的,恨不能再死一次。

何云沁想著,上輩子若不是有國家律法規定,殺人是要償命的,怕是這潑婦都恨不能當場弄死自己。可那時不敢下黑手,不代表現在不敢。現在這年代,皇權至上,“十惡不赦”的十大罪里邊,便有一條明令規定,不能不敬皇家。而眼前這潑婦,好命的竟然穿成了縣主?這還不是分分秒弄死她的節奏麼!

何云沁現在簡直要嘔死了!她此刻也由衷的后悔起來:當時自己穿到這里的時候,為什麼不大逆不道的求父母給她改個名?

何云沁!何云沁!她上輩子就叫何云沁!

呵呵,韶華縣主肯定就是從這個線索,外加她是穿越女這條線上,才斷定她就是上輩子的“冤家”的。

早知道,早知道她不僅要改名,連姓都不要了!

何云沁想的不假,因為韶華縣主,還真是就這兩個線索,才斷定了她是上輩子和她“同歸于盡”的那小三的。猜出她是穿越女,那簡直太簡單了,韶華縣主都不屑解釋。

而猜出此何云沁,便是彼何云沁,卻又是因為,韶華縣主這輩子名諱為穆長鳶,而她上輩子,也叫穆長鳶。

于是,由己及人,韶華縣主可不就輕而易舉猜出來了麼? 只是,若要仔細說起來,韶華縣主今天原本是打算,只是見一見她那“老鄉”的,並為想著要恐嚇她,也未想過,要現在就把她也是穿越女的身份曝露出來。

可是,她也高估了她的定性了。 原本計劃好的事情,在看到這輩子的何云沁,比上輩子更作,更自以為是,容貌也出落的更美的時候,韶華縣主心中一股子惡氣,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噴涌而出。

她就是看不得賤人過得好!尤其是,這賤人之前還得罪過她!那她就更不能讓她好過了!

她倒也不是只顧著自己爽快,就這麼不顧忌后果的,把她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其實,說出身份這件事,韶華縣主之前也是仔細考慮過的。可惜,之前為了以防萬一,為了防止何云沁狗急跳墻,為了防止她不要命的,把她們兩個都是穿越女的事情宣揚出去,她想著要慎重行事。

現在麼,說都說出去了,韶華縣主卻不由又想到:說出去也不錯,總歸,讓何云沁總活在提心吊膽中,活在驚魂甫定和疑神疑鬼中,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折磨她的手段。

只是,為了萬無一失,還是要派兩個人,在她身邊守著的好。不然,若真的被這賤女人再一次坑了,可就當真有的她悔恨的了。

韶華縣主心思電轉,便也拿定了主意。只是,在她的雙眸轉向,那好似得了癡呆癥一樣的女人時,卻不由將眉頭狠狠的皺起。

哼,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即便是換了地方,換了時空,總歸也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韶華縣主在何云沁惶恐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她,而后,就在她嚇的恨不能尖叫的時候,一腳踩在她擱在地上的,那只雪白柔膩的玉手上,狠狠一碾。

看何云沁將另一只手塞到嘴里咬著,卻哭的不敢出聲,臉都疼青了,韶華縣主便也蹲下身,恐嚇似地,一邊用手描摹著何云沁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兒,一邊也宛若惡魔一樣,輕聲在她耳邊宣告道:“以后的日子,好好過吧……”

她一定會想盡辦法,為她以后的日子添油加醋,讓這女人的日子,過的“風生水起”“紅紅火火”的!

門開了,門又關了。 當水仙閣中,寂靜的只有何云沁一個人,又是憋屈又是憤恨的哭泣聲回蕩的時候,池玲瓏摘下了,一直貼在耳朵上的圓筒和薄膜。

轉而,便微微翹起嘴角,眸中一片意味深長的笑意。

她右手纖白如玉的手指,饒有韻律的在面前的桌子上敲擊著,一邊也在心中默想:幸好今日,不是秦王爺手中的人監聽水仙閣,不然,呃,這事情可就有些不好玩了。

還有,說實話,其實,她當真很期待,接下來韶華縣主和何云沁“友好”的你來我往。

期待的不得了呢……

池玲瓏細想了一會兒事情,想韶華縣主,想何云沁,轉而又想起,已經記得不太清晰的上輩子的家人,和死前那一幕。 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出乎意料的,眼前和腦海中同時出現的,卻是那少年冷凝的面孔。

他一張俊臉冷冽如刀刻,狹長的風眸危險的瞇著,薄唇也抿的死緊。那弧度優雅的下頜,此刻也繃得緊緊的。他全身上下,好似都在散發著冷凝和不高興的氣息,好似在提醒她:不要多想了!你逃不走的!

池玲瓏想著想著,突然之間,自己就咧開嘴角,輕笑了起來。她現在有些想見他了。

只可惜,還不知道那一幫幾代們,現在走了沒有。

池玲瓏想到這個問題,小手便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徑直朝旁邊的圓筒伸去。

那些人走了沒有,她聽一聽不就知道了?

讓池玲瓏覺得巧合的是,她才將那薄膜剛貼上耳廓,竟然就湊巧的,聽到了,剛剛還讓她心心念念的那少年的聲音。

只是,等等!這少年在和誰說話?他在說什麼?

——“前些時日聽說長堯賢弟身體不適,現在可是大好了?”

長堯賢弟?穆長堯!

池玲瓏聽到這句話后,當即就被嚇得渾身一個哆嗦。

是她幻聽了吧?絕對是她幻聽了!

不然,她怎麼就聽到,那平時拽的二五萬八的少年,此刻正好聲好氣的和她的未婚夫,“情投意合”的說關心的話呢?到底是她的聽覺出問題了?還是,那……腹黑又蔫壞的秦王爺,現在已經徹底魔化了?

池玲瓏自己腦補一下,品梅閣中,秦承嗣和穆長堯親熱寒暄的畫面,當即就一捂臉,一闔眼。嘖嘖,她算是發現了,那場面太美,她根本不敢看!

這邊“地下室”中,池玲瓏有一種被雷劈了的驚悚之感。

卻說品梅閣中,今日湊巧前來美食居中用膳,偏又碰巧被人八卦的告知,秦王帶了小倌兒來用膳,以至于心血來潮,組團過來圍觀的五皇子,十皇子,韶華縣主的二哥穆長緒,太后娘家侄子,延平侯家的世子蕭胤,顯國公府的世子陳顯,以及丞相周正道家里的四公子周世錦,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駱文淵,此刻用一句話來形容他們的心情的話,那就是:他們都感覺不好了。

倒不是說,一向寡欲少言的秦王爺,突然關懷起人來,讓他們覺得吃味兒。而是,這感覺……特碼怎麼就這麼驚悚呢?

不僅驚悚,為毛他們竟然還扭曲的覺得,秦王爺這說話的口氣,特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錯覺?!

當真是他們腦洞開的太大了麼?

在坐諸人,包括穆長堯在內,此刻不由都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搐起來。

一時之間,也興許是被秦王爺的熱情鎮住了,興許是,當真不知道,要如何回應秦王爺熱情的關懷,場面竟然在這時,突然就凝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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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作死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品梅閣中,太后娘家侄子——延平侯家的世子蕭胤,和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駱文淵,從小便是知交好友;后又因為,駱文淵迎娶了現任延平侯的嫡次女,也即是世子蕭胤的三姐,蕭胤便成了駱文淵的小舅子。

有這一層親屬關系在,兩人的關系不免就更親近一些。這兩人雖然是和五皇子、十皇子一行人,一道進來的品梅閣,但是,他們可不是本來就同行的,而是在美食居門口恰好碰上的。

后來又因為,在美食居一樓大廳里,遇到了幾個,平日里在京城打街罵狗,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偏卻一點正事兒都不干的家族旁系子弟,又聽了他們狗血似地,熱血沸騰的八卦給他們說,秦王爺百年一遇的,帶了小倌兒過來吃飯。

幾人大驚之后,便也感興趣上了。因而,這才一道上了三樓,提著心吊著膽的,來看這煞星的熱鬧。

倒是不想,門倒是輕輕松松就進來了,卻絲毫不見那小倌兒的人影。幾人都想著,是不是被人當猴子耍了?心中若有所思,加上和穆長堯的關系本來就不太親近,倒是也沒想好,要怎麼幫他解圍,要不要幫他解圍?

京城中,隨著弘遠帝膝下的各位皇子,年紀越來越大,各人對那皇位的覬覦之心,也越開越明顯,派系也隨之林立起來。

穆長堯乃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子。又是五皇子的親表弟,韶華縣主的二哥穆長緒的親堂弟,他們三人有親緣關系束縛。向來是一個陣營的,因而關系也一直都很要好。

而至于十皇子殿下,顯國公府的世子陳顯,以及周丞相家的四公子周世錦,又因為有共同愛好的緣故,這三人一直以來也都是京城中的“幾害”。

若是池玲瓏,此刻聽到顯國公世子陳顯的名號。肯定會覺得耳熟,會覺得之前應該在哪里聽見過。

而這也確實是事實。因為。就在八月份她和韶華縣主在萬安寺相見的第一天,韶華縣主和她科普的有關京城中的“趣事兒”,其中一件便是有關顯國公世子陳顯的。

陳顯愛孌童不愛嬌娥,為了一個小倌兒。要死要活的差點被他老爹逐出宗族。這個消息在早幾個月前,當真鬧得京城沸沸揚揚。而陳顯之所以和十皇子,以及周世錦交好,卻也是因為,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十皇子,陳顯,周世錦,和穆長堯一行三人也不怎麼對付,倒是也不開口。只顧自笑的意味深長的一邊品著美酒,一邊等著看穆長堯的熱鬧。

嘖嘖,秦王爺親自問話啊……

哈哈。……

這“關心”要是放在平時,說不定他們還會嫉妒,穆長堯得了秦承嗣的另眼相看。可是,若穆長堯之前的身體有“疾”,乃是一些見不得人,說不出口的隱晦原因呢?

呵呵。他們可是都沒忘記,安國公府的長堯公子。在前幾天,才剛將他院里所有的“恩人”們,都給成批送出去嫁人了。

蕭胤和駱文淵目不斜視,只專心喝茶;十皇子三人,則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等著好戲登場。

卻說被秦王爺“刁難”了的穆長堯,臉色忽青忽白,當真有些不太好看。若是平常的一些損友,或是他的對頭問他這話,穆長堯說不定當即就不給面子的,直接翻臉走人了。

可眼前這位他得罪的起麼?他敢得罪麼?呵,整個大魏唯一一個異姓王,秦承嗣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因而,此番別說秦承嗣“故意”戳他的心窩子,即便他說些其他更過分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好好回答。以免一個不小心,在這少年面前,落了不是,以至于斷了他的前程。

畢竟,若是仔細說起來,秦承嗣雖然和他們這些人,差不多都算是同齡,可他重權在握,手中五十萬秦家軍,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大魏最驍勇和所向披靡的軍馬。

即便是翼州的忠勇侯池仲遠,世代鎮守南疆的鎮南將軍朱懷丹,守護著東南沿海邊疆的護海將軍顧德忠,以及在東邊津州,抗擊倭寇的威海侯楊文清,比起他來,都多有不及。

輸在年紀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秦王府三百年積累,祖上留下的恩蔭,實在太豐厚了。以至于,現在的秦王,完全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成長起來的。

他還沒有長成的時候,已經很讓人畏懼;而如今,這是無論是能力,還是權勢或者影響力,都在他們父輩之上的王爺,他們和他根本不在一個比較線上。

就好似,他們現在還在磨拳霍霍,想要得到父輩和族老們的認同和看重,想要快速被確定為家族的下一代掌權人一樣,他們還在被審視,被考察,在心急火燎的等待,可此刻的秦承嗣,他早已經比他們走快了足有十幾步,他已經完全可以,伸出一根指頭,或送他們入青云,或是徹底,將他們碾滅成灰。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眼前這少年,即便他這輩子再如何努力,也是完全不可能凌駕在他之上的。這就是差距!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差距!

穆長堯想到這些是事情,想到從知事起,便對秦承嗣各種不甘,各種不忿,各種嫉妒憤恨,此刻,卻也都化作哀嘆。

有些人,比不上就是比不上;終其一生,或者直到他老死,興許他們也是連他的衣衫一角,都碰不著。

穆長堯眸中的深思和浮想。漸漸的又化作清明。他在心里整理好了思路,抬頭看那垂眸好似在出神,長相英俊的宛若天神。氣勢不動如山,深沉如淵的少年一眼,剛想要開口說話,不想,一邊一直似笑非笑著的五皇子,卻是及時開口,替他解了圍。

“多謝三表弟關心。長堯的身子倒是無礙了。虧得三表弟還惦記著他,倒是這小子的榮幸。哈哈。倒是前段時間,聽說三表弟把太醫全都趕回了太醫院,再不讓那群庸醫給你解毒,三表弟啊。要五表哥說,你這做法卻是有些諱疾忌醫了。”

不顧十皇子臉上便秘似的神情,五皇子便又繼續親熱的對秦承嗣道:“依我看,三表弟還是再讓那些老不休,給你好好診治診治是好。不管是何種劇毒,終歸是會有解毒之法的。況且,三表弟正當年少,不日又要隨同大哥、五弟,去給八姐送親。這身體不好,終歸是大不妥……”

五皇子絮絮叨叨,在秦王面前說了好一番關心的話。他一口一個三表弟。當真叫的親熱的不得了,卻委實讓十皇子恨得眼眶都發紅了。

因為秦王府老太妃,也即是秦承嗣的嫡親祖母,和當今太后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的關系,當今弘遠帝,和秦承嗣的生父秦瓊。仔細說起來也是嫡親的表兄弟。

只是,大魏朝向來有個朝臣都心知肚明的“規矩”。那便是,每一代的皇帝,必定要和他那一代的秦王,歃血為盟,結為拜把子兄弟。

其原因為何,那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卻說,因為上一代秦王,和當今弘遠帝,即是嫡親的表兄弟,又是結拜兄弟的緣故,弘遠帝如今的子嗣,和秦承嗣的關系,也都是表兄表弟。

只可惜,因為秦承嗣生性太冷淡和寡言少語了,以往不管誰稱呼他為“表兄”“表弟”,他都愛答不理,以至于,隨著時間流逝,諸位皇子逐漸長大,大家也都不在以“表兄弟”相稱,反倒以各自的代號稱呼。或曰“秦王”,或曰“殿下”。

而眼下這會兒功夫,五皇子卻公然違背了,之前大家共同建立起來的“原則”,又和秦承嗣親近上了,這不得不讓十皇子捏緊了拳頭,將后牙槽幾乎咬碎了。

心里將五皇子罵了個狗血噴頭,一會兒一句,“賤人”,一會兒一句,“早知道你也不是個好的。”一會兒又扭曲了臉,憤憤想到,“不過也是,那麼一個位置,只要能得到手,找來有力后援。怕不僅讓你喊表弟你會答應,就是讓你喊聲爹,你都不會推遲。”

十皇子惱怒的面色都鐵青起來,不僅是因為,五皇子現在和打定了主意要和秦承嗣拉近乎,讓他看了礙眼;更因為,這老五,簡直就是個實實在在的賤人。

他自己和秦承嗣親近便親近吧,竟然還想要踩著他上位。

呵呵,還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秦承嗣,要“解毒解毒”,特麼的,不用你再提醒,這秦小三也忘不掉這毒是他下的!

十皇子一張小白臉都猙獰起來了。

他還覺得自己冤枉呢。不就是看懂了父皇的心思,想要給秦承嗣一個“小小的教訓”,讓他收斂點、安分點。

誰知,那教訓沒落在秦承嗣身上,反倒讓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奶奶的,他給秦承嗣下了毒是不假,可是他后來受了教訓,被封了王,封了南疆那等不毛之地做封地不說,最后迫于無奈,不是還將那解藥送給他了麼?

誰知道,這人才是真正無恥呢。不僅說他那解藥是假的,還整天擺出一副“羸弱的、病的要死的”的模樣,日日讓人纏著他,問他要真的解藥。

特麼的,要不是今天實在想過來看這人的熱鬧,他才不要進來看他那張臭臉呢!

十皇子將秦承嗣恨得咬牙切齒。當真恨不能現在親手撕吃了他。

然而,看著秦承嗣仍舊不動如山,面上仍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卻又不由咬牙恨恨想:這秦王府讓秦承嗣這個鬼畜繼承,對他簡直沒一點好處。

要是讓他說,他還真就應該,和秦家那老大秦承繼和小二秦承業合伙。遲早有一天干掉秦承嗣,讓那兩人之中的其中一個,上位當他的走狗!

十皇子這邊腹誹個不停。

卻說當五皇子說完話后。一時間無人再接話,場面當即便又尷尬起來。

索性,這次還有炮灰迫不及待出場,卻是貫來和十皇子狼狽為奸,比十皇子更加不靠譜的顯國公府世子爺——陳顯。

陳顯今年不過方十五歲,長的粉頭油面,長眉大眼。說話翹著蘭花指,走路也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當真“受”的可以。

若說古代男女普遍早婚,他在這個年紀,也該是可以成家立業的時候了。可偏偏陳顯的愛好與眾不同,喜歡孌童。以至于,到了現在,他別說成親了,卻是連定親都沒有。

陳顯也看不上穆長堯,仔細說起來,兩人還有些舊怨。其實這舊怨,若是從頭說起,穆長堯還是屬于比較“悲催躺槍”的那一個。

只因為,穆長堯便是家長口中那個“別人家的孩子”。而可悲的顯國公府陳顯,便是那個被他老爹摧殘的小可憐。

穆長堯詩書繪畫風流,一手琴藝尤其出神入化。在整個京都,都是數的上好的“良婿”人選。

只可惜,這個“良婿”卻在很早以前,便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包攬了,以至京城的閨閣女兒家們,無一不為此恨得牙癢癢。

名門閨秀們將穆長堯的“未婚妻”。恨得要死,陳顯卻是喜歡的恨不能瘋了。蓋因為。不管穆長堯再怎樣人品端方,腹有詩書氣自華,總歸也早早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穆長堯身上沒有什麼臟污,唯這一個污點,被陳顯知道了之后,便成了他屢屢攻擊穆長堯的“長矛”。

也是因為有陳顯的得利宣傳,他在穆長堯和池玲瓏這樁親事上極力攪合,雖然他本意是想讓穆長堯丟臉,然而,結果卻是,讓穆長堯自此恨上了池玲瓏。

卻說眼下,陳顯見到略有些尷尬和不自在的五皇子,又看了看,垂頭好似若有所思的穆長堯,眼珠子咕嚕嚕一轉,便彎了眸子,嘻嘻笑著,也接了秦承嗣之前那句“關懷的話”說道:“依我看,秦王卻是多慮了。”

看大家都看向他,陳顯卻又一抿唇,笑道:“長堯賢弟身體不適,為兄看來卻是無大礙。總歸,咱們在坐諸位兄弟,雖然除了文淵兄,都還是孤家寡人,姻緣都還是沒譜的事兒,長堯兄可是和咱們不一樣,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品梅閣中,倏然一陣刺骨的冷氣襲來,可惜陳顯現在太亢奮了,完全沒有感覺到。

“呵呵,話說這男人啊,若是早點成了親,娶了妻,有女人照料了,這即便是身子再不好,有自家媳婦兒在跟前,小意溫柔的侍候著,紅袖添香的任勞任怨,哎呦呦,這別說沒病的願意裝病享受美人恩了,怕就是有病的,養好了也不願意起啊。”

又猥瑣的朝穆長堯嘿嘿笑,“長堯賢弟,我倒是聽說過,翼州多美人,翼州忠勇侯府的姑娘,更是多姝色。你那小未婚妻是侯府庶女,雖然身份是有些上不得臺面了,可那容貌,想來必定是不差的。”

“嘿嘿,好兄弟,話說,你不是這前兩個月,才從翼州回來?嘖嘖,想來長堯賢弟在翼州的時候,必定是和你那小未婚妻好一番廝混去了?哈哈,來,來,快給哥幾個兒好好說說,你那小未婚妻到底長啥模樣?是不是真像戲本之里邊唱的那樣,櫻唇一點紅似火,媚眼兒一飄魂兒飛了,最是那胸前兩點紅……”

“啪!”

“啪!”

陳顯還在學著艷月樓里邊的小戲子,唱些在歡好的時候助興的艷曲,不想,這才哼哼上兩句,便聽到品梅閣里邊,倏然響起兩道,讓人背后發涼的“劈啪”聲。

一道自然是坐在他正對面的穆長堯,猛的一下摔碎了手中的茶盞,這情景陳顯早已經見怪不怪。說實話,他早做好了穆長堯會中途撂挑子的準備。

倒是沒想到,這小家伙最近的脾氣倒是上漲了,這才剛開始沒唱兩句呢,就扔杯子了。嘖嘖,以前有些時候,可是直到他唱完這小曲兒,他都能咬牙坐著不動的?

今天這又是怎麼了?呵呵,莫不是,當真是在翼州和小未婚妻親密接觸過了?因此,就不願意,有人用污言穢語,糟踏他未婚妻了?

陳顯咕嚕嚕轉著大眼睛,浮想聯翩。

然而,當他感覺到,右手邊兩道銳利的視線,直直的朝他射來的時候。

陳顯卻是,又渾身一個哆嗦,整個人都蒙了。

尤其是,當他看到,秦王爺秦承嗣面前,有一小堆被他生生用手捏碎了的碎瓷,而一向讓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秦王爺,此刻也黑沉著臉,黑沉如淵的眸子中,也毫不掩飾的放射出,幾欲殺人一樣銳利的鋒芒的時候,陳顯當即將背脊挺得筆直,繼而,菊花一緊。

陳顯被秦王爺嚇得面無人色,想開口問點什麼,訕訕的僵笑兩下,繼而,吶吶的說出“那什麼”三個字,卻是再說不出其他解釋的話來。

然而,不說出口,卻不代表陳顯現在心里沒想點啥。他腦子多聰明啊,可就是他這種自詡為“聰明絕頂”的大魏少有之才,此刻也不由有些暈頭暈腦的愣眼。

為什麼啊?秦王爺這是為什麼啊?

陳顯很想問秦王一句,我在編排穆長堯的未婚妻,為你助陣,你這“失手”就捏碎了杯子,秦王爺你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啊?

當真是失手麼?

陳顯額頭冒冷汗的,又偷窺了某一臉肅殺之氣的王爺,繼而,菊花又一緊,卻是再不敢揣測秦王爺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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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平穩的又回到了秦王府。在到達府門前之際,墨乙已經先下了馬,過來給秦王爺打簾。

秦承嗣一臉深沉的,緊抿著唇下了馬車,池玲瓏微微一矮身子,也準備從馬車中走出來,不想,卻是讓秦王爺直接制止住了。

“你直接坐車回府。”

池玲瓏怔然片刻,而后,又覷了覷某人繃的越來越緊的下頜,不敢在某人怒火攻心這會兒功夫,公然挑戰他的威嚴,反駁他的“命令”,因而,池玲瓏當下也便乖巧的一點頭,又被六月和七月服侍著坐下了。

馬車的車門,在寂靜的沒有一個人說話的空當,“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邊輕巧的關上了。

待馬車中確實只剩下三個人了,六月七月才又默契的和池玲瓏對視一眼,而后,三人同時死里逃生一般,狠狠的大喘了一口氣。

“姑,姑娘。”七月一邊幫池玲瓏順著背,一邊也好奇的、小心翼翼的問她:“您知不知道……”聲音壓的更低一些,好似唯恐讓外邊的某位爺,聽到一點動靜,又會大步邁回來,直接滅了她們一樣。

七月提著心又不安的問道:“知不知道王爺,呃,為什麼這麼,……這麼生氣啊?”

生氣?何止是生氣啊!

池玲瓏嘴角一抽!

繼而想起某王爺從出了美食居后。便冷凝著臉,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也不由的眼皮子上下直跳。小手也不受控制的攥緊了起來。

秦承嗣是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更何況說是動怒了。

可就在方才,這回府的一路上,秦王爺愣是一句話沒給她說,雖然還是很親密的抱著她,但是,那臉色暗沉的。那眼神銳利的,那嘴唇緊抿的。攬在她腰間的那手用力的,嘖嘖,池玲瓏敢說,若是那會兒功夫。陳顯或是穆長堯但凡有一個人,出現在秦王爺的面前,當真會被怒火攻心的秦王爺,毫不留情的直接收拾掉。

池玲瓏心下好笑,也好氣。

好氣在,她第一次在外人的口中,聽到有關忠勇侯府五姑娘池玲瓏,她自己的謠言,沒想到竟然是在今天。更沒想到的是。她的名聲在京城會這麼臭!

好笑又在,秦王爺的反應,實在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池玲瓏覺得今天碰上穆長堯一行人,實在是來考驗秦王爺的耐性來了。

秦承嗣這人,雖然耐性看起來很好,但是那也是對人的。她不知道,是不是他所有的好耐性,都用在她身上了。但是。她知道心心相印的兩個人,是容不得其余人。來污蔑自己的愛人的。

本來遇見穆長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池玲瓏就覺得,秦承嗣今天,要是不醋不嘔不怒,簡直就邪了。倒是沒想到,顯國公府的世子爺,更是會拉仇恨值,會找存在感。

那幾句難聽的話她就且不說了,終歸她的靈魂好歹是個現代人,也算是經過大風大浪,見多識廣。因而,即便是第一次聽到人在背后說自己的閑話,且那閑話還不怎麼中聽,到底都在她的承受范圍內。

她覺得好氣,卻也不會因為,陳顯那兩句作踐她的話,動不動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興許若是個古代女子,聽到背后有人那麼說自己,又是唱淫詩艷曲糟踐自己,肯定會覺得沒臉見人了,要投繯自盡,要吞金割腕。然而,她終究和這個時代的女子不一樣,雖然她心里也覺得有些氣不平,到底也沒有到了,要與人拔刀相向的地步。

池玲瓏想了一會兒方才在美食居“地下室”中,聽到的品梅閣中諸人的交談,再又想了想方才七月問她的話,便回過頭去,看一眼眼巴巴看著她的七月,仔細考慮一會兒,最后還是一板小臉兒,嚴肅而正經的告訴她,“有關你們王爺為何會動怒這話,你權且別問了,不然……”

在七月的縮脖子、閉眼睛中,狠狠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說不定會再次惹惱了你們王爺,結果就只能被……哧……”

七月被她嚇得再不敢打聽了,便也老老實實的跪坐在一旁,和六月一同侍候著火盆。

馬車進了秦王府,繼而卻是直接往后院走去。

然而,不過才走了不長一段路,池玲瓏卻是又聽到一聲呵斥聲。

那聲音熟悉至極,然而,以往都是優雅貴氣,卻又磁沉冷肅的,此刻卻充滿了熊熊燃燒的怒氣和戾氣。

秦王爺緊握的拳頭上,青筋都開始跳動起來,他道,“給我打斷他的腿!”

墨乙,墨丙,墨丁三人緊跟在秦承嗣身后。

墨丁聽了王爺這吩咐,一張死人臉上,神情變都不變一下;墨丙訝異的一挑眉,面上露出莞爾的笑容,繼而又搖頭失笑。

這兩人對秦王爺這一命令不以為意,卻說向來比秦王府大管家還大要管家的墨乙,聽了他家主子這話,當真是,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墨乙苦笑不已,想給王爺仔細說道說道,打斷顯國公府世子爺陳顯的雙腿這事兒,如何如何的使不得。不說陳顯乃是這一任顯國公府,唯一的兒子,顯國公一家子都拿他當眼珠子看,寶貝的什麼似地;若是就因為陳顯嘴賤,道了兩句池玲瓏的是非,就打斷了他的腿兒,那這往后,秦王府可是要和顯國公府結下死仇了。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這對于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卻寸步微艱,處境別提多困難的秦王府來說,這話更是金玉良言!

從大局考慮。王爺的命令便不妥當;若從顯國公府和秦王府的私下交情來說,這事情更是萬萬不能行。不是其他原因,蓋因為。若是仔細追溯起來,顯國公府早夭的嫡女,原本還是王爺的父親秦瓊,在兒時便定下的未婚妻。

只可惜,顯國公家的那姑娘,也是沒有福氣,眼見著活到十五歲。就要嫁給老王爺秦瓊了,誰知竟是因為一場風寒。就斷了命。

正是因為顯國公府那大姑娘早早的沒了,后來老太妃才為主子的父親秦瓊,定下了主子的生母。

秦王府和顯國公府的交情一直不錯。雖然當年兩府聯姻不成,而現如今。不管是老太妃,還是上一任王爺秦瓊,都已經過世。可祖輩上邊延續下來的人脈關系,你可以慢慢疏遠,卻是不可以這般直接的將“朋友”,變成“仇敵”的。

若是都照主子這樣的吩咐辦事兒,得了,興許過不上多長時候,秦王府就真的被京都所有世家給孤立起來了。

墨乙越想這些。面上的苦哈哈的笑容也就越大。

雖然他在外邊聽到陳顯的“胡言亂語”的時候,也當真恨不能,當場要了那小子的命。可是,有些事它就是不可為啊!

墨乙越想一張溫潤的面孔,就皺的越狠。

可他也不敢反駁現在正暴怒不已的主子,因而,兩廂斟酌一下,權衡一下利弊關系。現在也只能先應下來主子這邊的吩咐。

不過,墨乙應是應下了。卻是不準備當即就去執行的。

即便此刻墨丁和墨丙都回過頭,若有所思的看他,墨乙也仍舊只是很恭敬的聽候主子吩咐。

他倒是還有些別的心思:他準備一會兒抽空,把王爺這不靠譜的命令,全都說給池玲瓏聽聽。既然王爺,是因為她這個“美色”,才變得這麼“昏聵”的,那這問題便讓她去解決好了。

墨乙越想越覺得,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兒,因而,面上當即也就不糾結了,更不苦笑了。卻是打起了精神,將主子的命令,一一又在心頭重復一遍記牢。

秦王爺大步朝著練武場走去,一邊走還又命令不斷的道:“順便下藥將他給我毒啞。”

“穆長堯的腿也打斷了!”

“毀了他的容……”

“等等。”

正大步向前走的秦王爺倏然停住腳步,繼而,那雙本就深邃的眸中,銳利的光芒更是仿若殺人的刀。

他又抿緊了唇,微瞇了眸,若有所思的看向遠方,沉思片刻,便又仿若漫不經心的丟給墨乙三人一句話,“九公主不是看上他了麼?想辦法讓兩人茍合……”

茍合?

茍合!!

茍合什麼的……

墨乙已經被他們王爺,現在這副不靠譜的模樣,給弄得眼皮子上下跳不停了。

墨乙“唉”“唉”的應著是,到了現在,卻是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再狗腿一點。

傳說中的茍合啊...墨乙哭笑不得。

他們王爺,究竟是從哪里學來的,這麼高深的詞匯啊?

墨乙當即停下來無語望天了。

卻說一直充當隱形人的墨丙,此刻一張面癱臉上,嘴角也抽搐不止了;而本就長相瑰艷,男生女相的墨丙,現在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也保持不住了。

娘的,他們都被這暴怒的主子,震得魂兒都飛出去了。

秦王爺像是沒有察覺,他的命令到底有多麼的不靠譜,多麼的拉仇恨值一般,只是又邁著鏗鏘的大步,往練武場行進。

他走的很快,步子跨的很大,面上神色冷如冰霜,渾身涌動的滔天的戾氣,在此刻別說消下去了,反倒更加洶涌澎湃起來。猶如海水在醞釀著,準備發起一場足以毀滅整個世界的災難;又彷如火山底部的巖漿在洶涌,隨之準備噴爆而出,將一切都毀滅。

練武場上,一隊約莫有兩百人的隊伍,此刻正在短暫的休息。那負責訓練這些秦王府巡衛兵的教官,甫一看到渾身煞氣滾動的主子大步走來,腿腳也都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可憐見的。

他們一直很敬業。一點懶都不敢偷啊……

這,這真的只是短暫的休息啊!

教官當即被嚇的嗓子一提,直接吼了一聲。“集,集合!”

卻不防,教官這邊做好了被巡視的準備,秦王爺大步走來,卻是對他們這些人瞅都不瞅一眼。

訓練場最西邊,放著兵器架,上邊擺著十八般兵器。然而。秦王爺卻好似沒有看見那些閃著銳利鋒芒的兵器一般,卻是徑直繼續朝最西里走。

一邊走。還一邊將外袍解開,隨手甩在兵器架上,大冷的冬天只穿著單薄的中衣,回首命令他的三個屬下。“進攻。”

所謂的進攻,便是要其余那三人,赤手空拳和他較量一番,這是秦王爺慣常用來排泄心中怒氣的方法。

只是,以往十幾年,秦王爺也不過用了兩次而已,而自從將池玲瓏帶到秦王府后,這短短兩個多月時間,算上這一場。主子就要和他們打上五場了。

第一場,自然是在池玲瓏被平陽郡主劃花了臉的那天晚上;第二到第四場,剛發生在前不久。就是池玲瓏和主子冷戰的那三天;每天一場。

今天又來?

這已經是第五場了!

墨乙想抱怨,這頻率太頻繁了,他們受不住。

然而,當他看見一臉死人臉的墨丁,和此刻也是一臉凝重神色的墨丙,都開始解外袍脫衣服的時候。也一句話都不說話了,卻是干脆的。將外袍直接一扯,隨手也丟在一旁的兵器架上。

活動活動了手腳,墨乙擺開了架勢,即將要進攻的時候,面上的神色也隨之一變。

別看是一打三,但是,這場仗到底誰勝誰負,可是說不準。

華燈都亮起來后,池玲瓏再次派六月出去探聽消息。

秦王爺都失蹤一個下午了,再不回來,晚膳都不用用了,可以直接改用宵夜了。

六月一溜小跑出去,走了約莫半刻鐘還沒有回來,捂著胸口走來的墨乙,此刻卻出乎池玲瓏意外的,出現在了致遠齋外邊。

墨乙距離老遠,便朝著池玲瓏苦澀的笑笑點頭,而后,走進大殿,便和池玲瓏寒暄起來。

“你這是……挨打了?”池玲瓏哪壺不開提哪壺。

墨乙尷尬的一咳嗽,本是為了掩飾不自在才咳嗽的。倒是不想,這一咳,就像是將炸藥的引子點燃了一般,墨乙隨即便又抑制不住的狠狠咳嗽起來。

池玲瓏喚了七月趕緊上茶,墨乙喝了兩口,將胸腹間亂竄的那股氣壓下去,繼而卻是又搖頭失笑道:“無妨。”

“被你們主子打了?”池玲瓏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墨乙被她這一問,當即又啞巴了,說話不及便又要咳嗽。

“快,快,快,可是別再咳了。我不問就是。”池玲瓏呵呵笑了兩聲,聲音一板正經,面上卻是一片揶揄之色。

墨乙被打趣的沒了面子,也便不顧及其他了,直接就將下午打算好的事情,和池玲瓏一一說道起來。

繼而,又半似懊惱,半是無可奈何的,將秦王爺下的那一串命令,都告訴池玲瓏。

池玲瓏送走了墨乙后,自己便坐在內室中,又出神起來。

她在想秦王爺那腦殘的無法理喻的命令。

打斷陳顯的腿?毒啞他?打斷穆長堯的腿?毀他的容?還,還……想辦法讓他和九公主茍合?

呵,呵呵……

池玲瓏一邊抽著嘴角,一邊好笑的捂著眼睛。

那少年到底是被氣得多很了,才下了這樣的命令?

他難道不知道,這般毫無遮攔的得罪顯國公府,和安國公府結仇,這便是,要讓京都各大世家,開始防備秦王府,繼而,興許會聯合起來,集體轟秦王府下臺的前兆?

沖冠一怒為紅顏,這話聽著硬氣,也風流,可是,這命令,……多蠢啊!

可是那少年,她現在是多麼多麼的,想見他;多麼多麼的,比之前更加更加的喜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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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要退親

六月回來沒一會兒,秦王爺便在阿壬的陪同下,一道回了致遠齋。

池玲瓏看這男人一身清爽,頭發上還“啪嗒啪嗒”的滴著水,他不說,她便也不問,好似當真不知道,這人在和墨乙等人干了一架后,又去清華苑沖了涼水澡才回來。

池玲瓏吩咐七月把晚膳都端上來,便開始侍候某個現在看起來尤為纏人的王爺用起膳來。

她撿著桌上放著的,他愛吃的菜,一一夾給他。看那少年在她的侍候下,專心致志的用著膳。

他微垂著眸子,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從她現在這個角度看來,只覺得狹長,深湛,睫毛細密而烏黑,忽閃忽閃的,就像是小刷子一樣,看的她一顆心都軟了下來。

他手中執著銀箸,那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在他墨色的華麗錦袍的襯托下,有種利落而冷酷的味道。然而,她卻知道,他只是不善于表達感情,不善于言辭罷了。這個少年,其實並不像他外在表現的那麼冷。

少年用了少許東西,便把筷子放下了。

池玲瓏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繼而又松開來。

她好笑的盛了一碗雞湯遞給他,“喏,這是我親手燉的,里邊放了幾味藥材,對你身體有好處,多少再喝點。”

少年抬起下巴,宛若黑曜石一般黑亮的眸子,就這樣毫不避諱的灼灼的看著她。

他眸中似有火光閃爍。然而,那光芒卻暗沉的很,讓人覺得壓抑。

池玲瓏被他這眼光看的一陣心肝亂跳。也不再讓他多進食了,卻是放下了手中盛著雞湯的碗,拉起他的手便站起來往外邊走。

“我們出去散散步。”

散步這種事情,以往都是在兩人用完晚膳,喝過茶之后才進行的,今天卻是不一樣。

池玲瓏有心想和秦承嗣說些什麼,然而。甫一張口,在看到那少年鋒利的。暗黑、迫人、仿佛浸了一層冰霜,幾乎可以和刀刃媲美的眼神后,也不由搖頭失笑,一句話也不再說了。

“陪我去沐浴。”

少年不等她回過神。卻是徑直用一只鐵臂,緊緊的禁錮住了她纖細的腰肢,而后,走進大殿,便要往西偏殿去。

“呃,呃,才剛用完膳,現在泡溫泉對,對……”

池玲瓏結結巴巴。一張小臉在此刻,卻是漲得紅的,猶如三月糜艷的桃花盛開。

此刻哪里還能想到要勸住這少年。不要當個無道的王爺啊,池玲瓏的注意力,早已經被“沐浴”“陪”這三個字給吸引住了。

之前一段時間,因為不知道他的雙眼已經復明,池玲瓏還敢仗著他看不見她衣衫半濕的模樣,和他一道去溫泉沐浴。可是。自從知道這人腹黑的,早幾天就眼睛復明了。卻仍是沒有告訴過她一聲后,池玲瓏之后任憑這少年再怎麼甩臉子,也不和他一道下水。

她不是沒穿過比基尼,也不是沒在陽光下暴漏過身體,她只是不習慣,在水中和一個男人那麼,……那麼親近。

更何況,他們現在的關系,一直很曖昧來著。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一道去洗澡,她又不是腦抽了。

雖然這少年現今還是只童子雞,但這並不代表,他身體不正常,或是沒有那方面的需要。

相反,可能是因為長年習武的關系,這少年身體好的很,又正是在氣血旺盛,血氣方剛愛沖動的年紀,之前好幾次,洗著洗著就被他壓在浴池壁上去廝磨了,就連這幾日晚上,她們睡覺的時候,這少年也很不安生……

池玲瓏越想,越覺得一張臉臊得慌。

尤其是在想到,之前黑暗的床幃內,或是白煙蒸騰的溫泉中,這少年壓抑的悶哼和喘息,以及她親眼所見的某些畫面,池玲瓏當即就恨不能直接戳瞎自己的雙眼,她真怕自己會長針眼。

池玲瓏抿著唇,一雙美眸閃閃爍爍,往四周看著,好似在仔細打量著什麼東西。

然而,不管她怎麼掙扎,怎麼反抗,怎麼羞惱交加,最后還是被秦王爺彎腰一抱,進了浴室。

西偏殿的溫泉浴池之上,常年冒著滾滾的白煙,池玲瓏衣著整齊,被秦王直接爺抱下水,現在衣服浸水變得濕噠噠的,直接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發育的,已經很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讓池玲瓏更加羞臊。

“唉,唉,你別撕……”

“刺啦……”

伴隨著池玲瓏垂死掙扎,不讓秦王爺親自動手撕扯她衣裳的聲音,她身上穿著的那間外袍,已經被秦王爺毫不客氣的一把撕爛了。

碎布片一手甩到岸上去,池玲瓏看那人還要撕扯她身上,那件梨花白素錦中衣,無論如何不依了。

若真是撕了這件,她里邊可就剩一件小衣了,更沒法見人了。

池玲瓏就雙手交叉著,緊緊護著自己胸口的位置,哭笑不得的一邊踉蹌著往后退,還一邊道:“這件衣服你不能撕,你要真撕爛了,我今……”

“刺啦……”

池玲瓏:“……”

上半身被脫得只剩下一件,只兜住了那兩團軟肉的最新款小衣,雪白的腰肢和平坦光滑的小腹全都暴漏在空氣中,池玲瓏臉紅的好似煙火炸開,感覺面熱的簡直都要冒煙了。

她現在當真后悔,今早上為什麼要換上這身衣服。

什麼“京城世家貴女都喜歡這樣式的”,“在‘錦繡閣’里賣的可火紅了”“姑娘您也穿一件這樣的,反正穿在里邊,誰也看不到”……

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那現在那男人兩只眼睛都要冒火了,這是當真沒看到麼?

池玲瓏縮著身子,將背脊緊緊的貼靠在浴池壁上。她忽閃著長長的睫毛,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少年,距離她越來越近,當真恨不能現在化身一條靈巧的魚兒,趁他不注意,專門往水底鉆。

可是,她的游泳技術雖好。也比不過他。再怎麼掙扎,最后也是白做工。

少年在她面前停住腳步。而后,也彎下身來,和她面對面。他的臉就在相隔不到一尺的上方,隔著煙雨蒙蒙的水霧。那是一張英俊而模糊的臉。

她眸中含著水,因而,也只能看清楚他的大致輪廓。然而,他的眼睛漆黑而銳利,眼底深處藏著,濃濃的,極力壓制的占有欲,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男人溫熱的呼吸。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噴灑在她臉上。

今晚的秦承嗣,沒了以往的青澀和稚嫩,更沒有了之前一直表現在她面前的順從和寵溺。她現在從他的雙眸中,只能看到滿滿的攻擊性。

當真是被刺激壞了麼?

池玲瓏苦笑,卻也知道,不能再讓這少年繼續這麼看著她。

便也努力扯扯僵硬的嘴角,拉過他的胳膊,癡纏的說道:“我給你洗發好不好?”

回答她的。不是少年磁沉華麗而壓抑的聲音,卻是他灼熱的。好似恨不能將她吞吃入腹的一個深吻。

他的舌尖攻城略地一般,掃過她的口中的每一個角落。

她的齒齦,牙根,幾乎到她的喉腔。

他兇猛的纏著她的小舌,一邊狠狠的吮吸著,舔舐著,那力道忒的生猛,弄得池玲瓏舌頭都疼痛起來。

一場單方面的掠奪,足足持續了有一個時辰的功夫才停止下來。

若不是殿外七月戰戰兢兢的通報說,孫無極已經過來了,準備給王爺解毒,怕是這少年這一晚上都不準備放開她。

池玲瓏回了東偏殿中的暖閣,從一臉悲憫神情看著她的七月手中接過手鏡,透過暈黃的鏡面,看到自己被蹂躪的紅腫不堪的嘴唇,池玲瓏當即也覺得:作死的秦承嗣,不會溫柔一點麼!

心里一邊無力的抱怨,池玲瓏在涂了藥膏后,卻也不由閉著眼,在心里細細思索起有關她和穆長堯的親事了。

有了今天這場鬧劇,看來,她確實是應該加快速度,將她和穆長堯這場親事做一個了斷了。

秦王爺暴怒之下,想出的那個坑害穆長堯的主意,雖然表面上看來很昏聵但若是仔細考慮,卻也當真不錯。

畢竟,不管她的身份如何低,她到底也代表著翼州忠勇侯府。她和穆長堯的親事,是已過世的安國公府老夫人定下的。換句話說,連信物都互相交換了,這事情又是廣而告之的,若非她失德,或是在婚前夭亡,這樁親事根本不好退。

這不是單純的她和穆長堯兩個人的事,而是牽連到大魏舉足輕重的兩個世家,一個處理不好,那要結仇的。

之前在翼州她想不出辦法和穆長堯退親,其中未免沒有不敢輕舉妄動的念頭。可若是到了現在,有秦承嗣的人供她差遣,她倒是可以輕松,將她和穆長堯的婚事作罷了。

九公主啊……

若是讓穆長堯和九公主茍合,到時候那兩人肯定是要被推到一塊兒的。九公主乃天之驕女,不是她一個庶女可以相媲美的。若真是她一意孤行要嫁穆長堯,只會做正妻。

至于她?

撐死了給個平妻,再不行,直接貶稱貴妾,在皇家公主眼里,她委實不夠看。可是,好歹她也代表了忠勇侯府的顏面,貴妾實在太過侮辱人了,平妻的話九公主肯定不會願意。

若是這樣,她自請“下堂”,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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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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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送“禮”

既然這次真的下定了退親的決心,池玲瓏便也真的開始計劃和思索起來。

她在考慮這件事情實施的難度,和其中可能有的故障,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讓九公主和穆長堯成功的搭上線,最后,那啥……

這問題打算盤的時候,覺得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但仔細思考起來,當真讓人頭痛。若是“陰謀”成功,可能釀成的后果,以及各方的反應,池玲瓏先且不考慮,但是要把九公主和穆長堯送做堆,池玲瓏便覺得,這簡直難入登天。

九公主兩個嫡親的兄長,一個大皇子,一個十皇子,她的母妃為弘遠帝盛寵的幾十年的衛淑妃,外家為京城的衛國公府。這勢力夠雄厚的,不然九公主也不可能那麼囂張的整天跟個二代似地,打街罵狗,尋釁滋事兒。

可九公主脾氣大事一會兒,背后勢力雄厚也是一會兒事兒,最重要的一個信息卻是,九公主她明顯就是大皇子派系的人。而穆長堯,他的嫡親姑姑乃是宮里的穆賢妃,生有五皇子,明顯就是之詞五皇子的中堅力量,也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一股力量。

讓九公主和穆長堯結親,嘖,那這是要策反安國公府加入十皇子陣營啊,還是要策反衛國公府加入五皇子陣營啊?這關系牽扯不斷,稍微動一下根基,便可能讓京都各派系的勢力都重新洗牌。當真不是那麼好做的。

池玲瓏越想越頭疼,便也決定先擱置下來,等秦承嗣回來了。再問問他,可不可以把九公主換成別的青睞穆長堯的貴女。

畢竟,要攻略皇宮的公主,這困難委實有點大了。倒是換成別的家世比不過皇家,但又和忠勇侯府差不多的姑娘,倒是正好。

只是,這樣的人實在太難尋了。

池玲瓏想著事情。手下的動作卻也沒有停止。她正在給秦王爺做一件寢衣。這是繼前一天她給秦承嗣做完中衣后,另一套比較大件的衣服。虧得這寢衣上不需要太多刺繡,她倒是做的很快。

當那熟悉的少年的腳步聲,一點點接近內室的時候,池玲瓏也將寢衣上的線頭打了一個結。而后低下頭,將繡線咬斷。

少年在她身側站定,池玲瓏一手揉著略有些僵疼的脖子,一手也將寢衣拿起來,抖了兩下,便笑著對那少年道:“做好了,要不要試一試?”

這是一件領口繡著柳葉紋素白寢衣,看起來遠沒有秦王府的繡娘們制作的手藝精良,然而。卻是池玲瓏親自選了料子,親手裁剪,親刺繡。親自制作的。

少年挨近他一些,腦袋在她裸露的頸項處埋了埋,蹭了蹭,隨后才嘶啞著聲音說,“好。”

寢衣做的很合身,穿在這少年身上。池玲瓏卻總覺的太過素凈了。看起來也有些別扭。

追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這少年慣常穿的衣服都是墨色的。那顏色深沉,尤其趁他的氣場。白色中衣或是寢衣秦王爺雖然到了晚間也穿,但是,到了夜里要安置的時候,秦王爺卻總是會將衣服全都脫下來,裸著上半身入睡。

因而,盡管和秦承嗣寸步不離的相處這麼長時間了,池玲瓏看著這人穿著白色的衣裳,還是覺得又哪里不舒服。

不過,因為人長得好,又是個衣架子,秦王爺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就是了。

只不過,穿黑色錦衣的時候,他的氣質是雍容,莊肅,華貴而又高高在上,讓人只能仰望的王爺;穿著白色的衣袍,倒是更多了幾分不然霜雪的味道,倒像個清冷的美少年。

池玲瓏嘴角輕抿,在那人嘴唇上印下一個濕吻,隨后,便又笑著說一句,“很合身,不錯。”

一陣耳鬢廝磨之后,秦王爺抱著懷里的池玲瓏,喑啞著嗓子,在她耳畔輕喃道:“收拾行李,我們去城外莊子上住幾天。”

“嗯?”

馬車晃晃悠悠的出了京城,往西邊秦王府的莊子趕去。

駕車的是墨丁,而車廂坐著的人,照例只有池玲瓏和秦承嗣,六月和七月依舊跪在角落,一邊侍候著火盆,一邊努力裝作隱形人。

“為什麼非要到現在去城郊莊子上住?”池玲瓏問某個心血來潮,非要出京的少年,“不是再過不久,便要無給八公主送親了?”

秦王爺抱著池玲瓏又“嗯”了一聲,繼而,卻不再說其他的話。

池玲瓏看見少年這無賴的耍賴的,只往她頸窩處蹭,也不由癢癢的,一邊往一側躲,一邊也笑著道:“別鬧,癢”

再被少年羞惱的又狠狠的把身子禁錮住后,池玲瓏也不反抗了,卻是又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既然不日你就要去給八公主送親,這幾日不是正忙的時候?現在過來京郊,你不怕御史們再參奏你一個瀆職懈怠之名啊?”

側一側身子,如青蔥一般白皙瑩潤的手指,往少年英俊冷冽的面孔上,造反似的一戳。

秦王爺臉上當即凹下去一下塊兒肉,池玲瓏被都的又輕笑起來。她這邊玩的高興,跪在地上的六月和七月不慎瞄到方才的情景,全一個個都縮了縮脖子,眼皮子猛跳了幾下,繼而,掩飾性的,把腦袋幾乎都垂到胸口處了。

秦王爺對池玲瓏的犯上作亂卻不以為意,只是又隨手嫁給她作亂的小手拿下來,窩在手心里。似漫不經心的,又似壓抑著血腥暴戾的,對池玲瓏解釋了一句讓她暈頭暈腦的話,“不去了。”

不去了?什麼意思?是他不用去送親了?還是……這親事兒成不了了?他們不用再來回往翼州折騰了?

池玲瓏理解不清秦王爺的意思。便也不庸人自擾,卻是直接將小腦袋往秦王爺懷里鉆了鉆,繼而又捂著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一邊閉上眼就要睡覺,一邊也撒嬌似的,抱著秦王爺就是一句,“困了”

馬車直晃悠了足有一個半時辰的功夫,才終于進了秦王府在京都近郊的別院。說是別院,其實遠比京城許多勛貴家里的府邸也小不到哪里去。畢竟是秦王府的東西,不能落了秦王爺的臉面。

當池玲瓏在別院門前。下了馬車的時候,已經睡了一覺了。而此刻。她也一邊捂嘴輕打哈欠,一邊任由秦王爺將她抱下馬車,兩只小手窩成拳頭,嬌憨的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也還問到:“到了麼?”

“嗯。”

“讓我下來吧,做了一路馬車,腰都酸了……”

池玲瓏這話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六月和七月卻不由再次一邊聳著肩膀,一邊極力壓制著胸腹中的笑意,將腦袋埋的更低一些。

兩人身板立的很端正,其實現在心里簡直快要笑死了。六月和七月同時腹誹:虧得姑娘好意思說腰酸,嘖嘖,她睡著以后。可是主子為了把馬車顛著她,特意把她抱坐在他腿上,嚴嚴實實的護了一路的。

這人。當真是……

六月個七月簡直一個字兒也不想說了。

這處位于京城近郊的秦王府別院,占地面積也不小,期間的布置雖說不上多新型雅致,倒是讓池玲瓏看的眼睛一亮。

和京城修建的恢弘肅穆的秦王府比起來,這里簡直就是另一種風格啊。小橋流水,盛開的四季花卉。河邊植著垂柳。道路兩旁種著紫薇花樹,當真是一副田園恬淡的風景圖。

冬日的陽光暖暖的打在人身上。池玲瓏這兩天在這莊子里,日子過得別提多愜意。早起照例睡到陽光曬屁股,賴床賴的心安理得;不僅她賴床不起,秦王爺也陪著她。

兩個少年少女,就這樣醒了之后交頸相依的或淺語低喃,或是一句話都不說,也覺得歲月靜好。

到了午時,便是搬出一張美人榻放在外邊陽光下,他抱著她,她則拿著話本或是游記,亦或者別的雜書,讀給他聽。

日子過得悠閑自在,池玲瓏險些都不想回京城了。

這一日下午,池玲瓏照例拉著秦王爺的手,讓六月和七月給他們搬了小杌子,去河邊釣魚。

這莊子里,有一處從旁邊的山坳中引來的溪流,溪流的水量不大,然而,養活一個小湖泊卻是足夠的。陽光有些發白,那處小湖泊邊上,早已經被墨乙等人放好了魚餌,釣竿兒,水桶,和其余別的東西。

池玲瓏拉著秦承嗣,讓她在她左邊坐下,順手將魚竿兒遞給他,“喏,你給穿魚餌吧。”

秦王爺默不作聲將事情做好,而后,便坐在旁邊一邊曬太陽,一邊看著她垂釣。

池玲瓏貫來耐性不差,釣魚的時候一張嘴卻總是閑不住。一會兒給秦王爺說,“今天我們做全魚宴。”一會兒又說,“你不是也喜歡吃魚麼,到時候我親手給你做。有紅燒的,跺椒的,清湯的,……”“可惜這湖里沒有螃蟹,也沒有蛤蜊,海瓜子,海螺之類的海產品,不然,你今天可就有口福了。”

嘮嘮叨叨好大一會兒,卻是一只魚也不上鉤。

池玲瓏臉上有些尷尬,也知道是自己不停的說話,把魚兒都嚇跑了。細思己過,決定為了下午的全魚宴,好歹要努力一把,當即也就在六月和七月背過身聳肩的功夫,靜下心來專心致志的釣魚起來。

池玲瓏打得好算盤,倒不想,她這邊才剛下定了決心,不一會兒功夫,卻是又聽到外邊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正朝著他們這里過來。

池玲瓏回頭一看,卻是一臉啼笑皆非之色的墨乙。

墨乙在池玲瓏的注視中,對她頷首一笑,繼而又走到距離秦王爺三步遠處停下,“王爺,二皇子和十皇子過來了。”

池玲瓏眼瞅著秦承嗣。聽了墨乙的回報之后,俊臉上神色不變,下頜線條卻繃得更緊一些。他冷冷的回道:“不見。”

聲音干脆利落。麻木無情,不見一絲的遲疑和停頓,卻是滿滿的厭惡。

秦王爺記仇又小氣,對那一天在美食居掃了他的興,又耽誤了她和他用膳的,包括五皇子,十皇子。胤世子等等諸人,心里厭惡的緊。

墨乙想來也是早知道他們主子會有此回復的。當即也便灑然一笑,只是,那笑容看在池玲瓏眼里,怎麼就這麼……幸災樂禍呢?

池玲瓏托著下巴看墨乙。墨乙卻是又恭敬的對秦王匯報說,“主子,依屬下看,您要不還是親自過去一趟吧。十皇子和二皇子,屬下也推辭過了,說是主子身體不適不見客。然而,十皇子和二皇子今日過來卻是送禮的……”

“送禮,送什麼禮?”池玲瓏在此刻開口問道。直覺告訴他,墨乙之所以推辭不掉二皇子和十皇子。根源興許就出在這個“禮”上。

果然,池玲瓏這一開口,墨乙接著嘴角狠狠的抽搐兩下。到嘴的話,在看到池玲瓏一臉好奇和揶揄之色看著她后,也便閉嘴了。

那禮物,別怪他見識少,總而言之,他實在開不了那個口。不然。呵呵,不被主子踢成內出血才就怪了呢。

池玲瓏看墨乙為難的一張儒雅的面孔都快扭曲了。當即也便“善解人意”的朝旁邊的少年說道:“要不,你過去看看?”

“你想去?”

“還……當然想去。”池玲瓏回答的干脆極了。

秦王爺聽了池玲瓏的回話,再有不喜的皺著濃眉片刻后,便也直接將池玲瓏拉起身,隨后,吩咐墨乙,“去蓮韻閣。”

蓮韻閣中,池玲瓏坐在一道屏風后邊,身影被遮掩的嚴嚴實實。

秦王爺則兀自坐在花廳的主座上,一邊漫不經心的用茶蓋抿著茶沫子,一邊微垂著頭,好似在思索著什麼。

遠處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繼而,是十皇子有力的吆喝和命令,“停停,都要給本殿下在這兒等著,一會兒喚你們再進去,都給我挺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一群或忐忑或惶恐,或驚懼不已,或亢奮激動的稚嫩的少年聲音。

十皇子之前因為和南詔二皇子爭奪一個小倌兒,從艷月樓上摔下了,以至于斷了腿,到現在還沒好全,因而,現在無論十皇子走到哪里,都有人抬著軟兜供他驅使。去美食居是這樣,這次來秦王別院也是如此……

外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繼而,響起墨乙恭敬的引領的聲音,“二皇子,十皇子,主子就在里邊等著兩位皇子,里邊請。”

“走,走,都給本皇子快這點。”十皇子的聲音罵罵咧咧的,一點正形都沒有,“不然,讓本殿下的三表哥久等了,你們吃罪的起麼?哼,一群飯桶。”

十皇子所的軟兜終于被抬進了蓮韻閣,在屬下和二皇子的幫襯下,十皇子坐在了座椅上。

看見上首坐著的,一臉面無表情之色,偏偏還長相英俊的天怒人怨的秦承嗣,十皇子心里罵了兩聲娘,開口卻是諂媚又討好的一句,“三表哥,你可是會躲清閑啊。京里因為八妹要遠嫁的事兒,簡直忙的都快要翻天了,還是您這里清閑啊……”

見秦承嗣仍舊垂手看著手里的茶,那雙修長白皙、骨節勻稱的手也攆著茶盅蓋,劃著茶水,卻是至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來看他一眼,十皇子的臉色可是不好看了。可是,他的臉色不好看又能怎樣,莫不是,還能讓秦王給他賠禮不成?呵呵,前日回宮還將喊秦承嗣“三表弟”的五弟好一頓嘲弄謾罵,為了那個位置,自己現在不也是垂下頭,可憐又可悲的來添秦承嗣的腳丫子?

二皇子心中嘲弄的泛上來冷笑,面上卻仍舊還是那副淡漠的神色。

他坐在十皇子對面,接過丫鬟端上來的茶水,便也直接對秦承嗣道:“今日我與十弟本是要去惠郡王府,參加乾世子的生辰。不想臨出宮前,十弟又想起有禮物箱贈與令則。因此,我兩便又周轉來到秦王府京城別院,還望令則勿惱我與十弟前來打擾才好。”

這話看來是將十皇子好一頓誇獎。言他心系你秦承嗣,這才連惠郡王府乾世子的生辰都來不及去參加,便巴巴的來給你送禮了,表面上理解是這麼個意思,其實仔細在深究一下,卻未免又沒有,這事兒純粹是十皇子自己腦抽犯賤才來找你的。我是被逼無奈才跟著他過來的,所以。不管你是因為我兩的突然到訪生惱,亦或者是待會兒看了那“禮物”動怒,都請直接朝著十皇子發,他純粹就是個無辜的。

池玲瓏聽懂了二皇子的言外之意。當下心中一樂和,更好奇十皇子此番給秦承嗣送了什麼禮物了。又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禮物到底有什麼了不得,這才讓貫常中庸和保全自身之道,不去參合“奪位”之爭的二皇子,開口便唯恐避之不及的,先將自己和十皇子的關系拋開來?

十皇子的問話秦承嗣沒有回應,同樣的,二皇子言閉。秦王爺仍舊還是之前那副姿勢。仔細觀察一下,秦王爺從始至終,連唇角緊抿的弧度。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十皇子不能從秦王爺一張冰山臉上看出喜怒哀樂,當然的,也更不可能猜測到,秦王爺現在的心情是多麼的不耐。

他只是還把秦承嗣當成之前那個對外界發生的事情,完全無動于衷的美少年,當下眉梢一抬。壓下心中的不舒服,便又諂笑著打哈哈的。對秦承嗣道:“三表兄,小弟今日來可是給你送禮來了,現在就讓你過過目怎樣?”

不等秦王爺開口說什麼,也不看二皇子現在已經微闔著眸子,嘴角直抽搐,十皇子卻是興高采烈的,接連拍了三下巴掌,口中還興奮的嚷嚷道:“快快,挨著號排好了隊,一個個按著你們干.爹教好的規矩,老老實實的給老子進來。”

十皇子話落,便見蓮韻閣的門口光線倏地一暗,接著,便見有一連串姿色各有千秋,年紀大約都在十二、三歲左右的稚嫩童兒們,乖巧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這十多個小倌兒,都是京城最好的艷月樓剛培訓好的一批新貨,原是準備在今年過年的時候,拿出來當招牌使的。倒是不知道,十皇子從哪里聽來了風聲,昨天傍晚時分竟然親自跑了艷月樓一趟,將這十幾個童兒,全都訂了下來。

十皇子腿上了,不好行走,就只能坐在椅子上,雙眸色色的欣賞各個小倌兒的風情。

嘖,左邊第一個屁股挺翹,右邊那個也不錯,那小嘴兒小的,嘖嘖,不知道要多銷魂;還有左邊第三個,哎呦,那小腰兒細的,怕是生生繞上幾圈都不是問題;最后那個,哎呦喂,那個媚眼兒飛的啊……

十皇子狠狠打了一個激靈,繼而,很可恥的,他竟然起反應了……

池玲瓏坐在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后邊,隔著刺繡,可以影影綽綽的將外表的景象看個一清二楚。而外邊的人,因為光影關系,卻是看不見她。

卻說此刻的池玲瓏,看見外邊上演的這一幕場景,雖然十皇子還沒有多說別的話,她心里也已經非常非常清楚,十皇子此來要送給秦承嗣的“禮”到底是什麼了。

池玲瓏一手捂著嘴,一手卻捂著肚子,笑的肚子疼。

十皇子這人,簡直了!

池玲瓏笑的不能自已,眼淚都出來了,還是止不住。她就想不通,十皇子怎麼就這麼“識時務”,這麼“會辦事兒”,這麼“有心眼兒”呢?

前天才知道了秦王爺領著她出去吃飯,今天就給他的“同好之人”,送來這樣貴重的禮物,娘啊,這簡直就,就太貼心了!

池玲瓏直笑的腸子都抽筋了,才不得不停止下來。她好不容易止了笑,卻不想,也正是在這會兒功夫,外邊的十皇子,已經迫不及待給秦王爺獻寶了。

“三表兄,小弟前幾日才知道你也是同好之人,這不,今日就給你送來這一批好貨色。”看到秦承嗣的眼光,終于從他手中的茶盞上移開,轉而看向了他,十皇子炫耀的心思更強了。

“不過,三表兄可是別多想,這十幾個小玩意兒可是都還干凈著呢。小弟斷不敢那那些不好的貨色來糊弄哥哥,挑的可全是上等的尤物,嘖嘖,哥哥看看他們那小腰,那屁股,那小嘴兒,……”

十皇子獻寶顯得更亢奮,根本就沒有注意道,現在這花廳中的氣氛,冰冷的簡直可以和極低冰川相提並論了。他還想再贊嘆的嘖嘖兩聲,倒是不想,倏地一陣冷風朝他襲來,繼而,“啪”一聲脆響響起。

十皇子一怔神,繼而,便聽到一道極力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冷冰冰的在花廳內響起,“全都給我滾出去!”

十皇子絮絮叨叨的嘴巴還沒有闔上,他神情還有些恍惚,還想要條件反射的掏掏耳朵,問問剛才說話的那人,他說的是什麼。

不想,一扭頭,看見秦承嗣面上暗沉的,幾乎要擰出墨水來的神色,以及他那雙深邃冰冷的眸子中,此刻麻木又無情的,宛若冰刀子一般冷冽的神情,十皇子當即別嚇的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繼而,腦子一蒙,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二皇子看了一場好戲,雖然也被嚇得不輕,此刻回神之后,卻是迅速的揮手,讓一幫十二、三歲的小童兒趕緊都滾出去,繼而,又喚了十皇子的貼身侍衛進來,“快,快,還要趕緊去惠郡王府,給乾世子送賀禮,你們趕緊動手,把你們主子撫上軟兜。”

蓮韻閣的花廳中,一群人來來去去都很是快速,不一會兒,花廳中便又恢復了寂靜。池玲瓏訝異的笑聲,在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卻是捂著嘴,在六月和七月不認同的眼神中,快速的從蓮韻閣偏廳中跑出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大笑去了。

池玲瓏看了一場熱鬧,笑的不能自已。

秦王爺仍舊端坐在花廳的主位上,臉色冷的要下冰刀。

再說此刻,仿佛身后有鬼再追一般,狼狽逃竄出秦王府的二皇子和十皇子一行人,個人面上的神色也都不同。

十皇子回過神之后,暴跳如雷。在馬車中將“不識好歹”的秦承嗣罵了個狗血噴頭。

罵他“天煞孤星命格”,克父克母克妻,純屬活該。命中無子,孤獨終老,純屬報應;不近女色,連送上門來的小倌兒都不使喚,活該他活活憋死!!

十皇子一張臉都氣的猙獰起來,卻說此刻的二皇子,微闔著眸子斜倚在車壁上,卻是在想著,之前在秦承嗣發怒時,從他身后那張屏風后邊傳來的一聲“男子”的輕笑聲。

二皇子早在秦王府入住第一個小倌兒的時候,便知道這不是個簡單的。畢竟,能讓秦承嗣這種鬼畜“愛”到骨子里,那小玩意兒肯定有過人之處。

他一直派人時刻關注著那小玩意兒的動靜,也知道,他隨秦承嗣來了近郊別院,倒是沒想到,秦承嗣連他們的對話,都敢讓“他”偷聽,看來,他有必要對那小玩意兒更重視一點。

也或許,他可以從他身上下手,和秦承嗣搭上關系,興許,會有意外之喜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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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3 10:10:35 |只看該作者
189 好無辜

池玲瓏和秦承嗣,在二皇子和十皇子離去后,又在京城近郊的秦王府別院,住了三天。

等時間到了第四天,池玲瓏正坐在內室的榻上,拿著小剪刀,專心致志的執著秦王爺白皙修長的手指,給他剪指甲的時候,不妨,墨乙卻在這時,大步過來通報事情。

墨乙帶來的這個消息,和池玲瓏沒有絲毫關系,和秦王爺關系也不大。但是,聽在池玲瓏耳中,卻讓她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的,狠狠戰栗一下。

——昨日晚間三更左右,不日就要出發南詔和親的八公主,在她的宮室內,暴斃而亡!

池玲瓏聽到這個消息,面上很明顯的露出不可思議,和惶恐莫名的神色。

繼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池玲瓏條件反射的,一下就將小腦袋轉向秦王爺那邊。她剛才腦中忽的靈光一現,隨即,也就想到了,在七天前,她和秦成嗣過來這別院的時候,她還問了秦王爺一句話。

記得當初她那句話是這麼問的——“既然不日你就要去給八公主送親,這幾日不是正忙的時候?現在過來京郊,你不怕御史們再參奏你一個瀆職懈怠之名?”

而秦王爺的回答倒是簡潔。

他漫不經心的只對她說了三個字兒,——“不去了。”

當時她就在心里思考,這三個字兒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

是說。他不去送親了?還是說,這事兒成不了了?

她心里有想法,只是沒有問出口來。卻不想。一切的真相,到現在都揭開了來。

秦王爺說“不去了”,不僅是指他不去了,同時也指代,南詔二皇子和八公主的聯姻,作廢了。

呵呵,準新娘都死了。翼州之行,肯定是成行不了的。

池玲瓏瞪大了漆黑瑩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的緊盯著秦王爺面上的神情看,想從他臉上看出,這事情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誰知。她的神情倒是凝重,秦王爺面上的神情,也不比她好看多少。

“你懷疑我?”幾乎是在池玲瓏又開始擰眉的剎那,方才還閑適的,任由池玲瓏折騰的秦王爺,便一下睜開了,他那雙黑的尤其深邃幽沉的眸子。

他眸中萬千思緒一晃而過,轉而,卻只剩下一片壓抑的。讓人心悸的火光。

秦王爺骨節勻稱的大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池玲瓏手里抽了出來。

在池玲瓏又抿唇的功夫。卻是不容許她低頭的,直接一把狠狠的鉗制住她的下頜,抬起來。

“你懷疑我?”秦王爺壓抑著胸腔中滔天的怒氣,再次問池玲瓏。

他深邃的瞳孔不住的收縮著,那仿佛在醞釀著風暴的模樣,只讓人看的大氣不敢出。

池玲瓏也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嚇著了。

然而。等她反應過來,這人剛才在問她什麼。在懷疑什麼的時候,卻當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嘴角泛起苦笑,池玲瓏支支吾吾的,一邊伸手將那人的大掌往下拉,一邊還啼笑皆非的,惡狠狠嗔罵他一句,“你這發的是那門子瘋?”

秦王爺一臉怔忪神色的看著她,雖然面上的怒容,因為她的笑容,已經自動消散下去不少,說到底,秦王爺現在還是有些不高興的。

池玲瓏便又好笑又好氣的道:“你這人真是,自己又想多了是吧?”

看秦王爺嘴唇越抿越緊,狹長的眸子也危險的瞇起來,池玲瓏就也又好笑的道:“我什麼時候說懷疑你了?你這又是動怒,又是動手的,你給我說說,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對,以至于這就遭你嫌棄了?”

嫩如青蔥似地手指,毫不客氣的戳在某人的胸口上,池玲瓏的脾氣,現在被某人慣的,可是比他還大。

就又道:“我剛才看你,只是好奇你怎麼好像有先見之明似地,連不用去和親了這事兒都知道,可也沒說八公主暴斃就是你的毒手啊。你說我懷疑你,哼哼,是你不信我吧?”

看那少年面上的神色,徹底緩和下來,池玲瓏也不伏低做小了,說話卻是更加硬氣了。

便又道:“再說,即便真是你要了八公主的性命又如何?我還能因為一個不認識的人,和你生分了,嫌棄了你了不成?”

看少年因為她這句話,直接整個人就呆住了,池玲瓏偏又“噗嗤”一笑,往前探了探身子,而后,好笑的在少年唇上印下一個吻,又咕噥的嫌棄道:“八公主算哪根蔥啊!”

內室中,不一會兒就響起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少女嬌媚的嚶嚀聲,等時間過了好大一會兒,一切不和諧的靡靡之音都消散之后,池玲瓏卻是被那少年緊緊的抱著,放在他的大腿上禁錮著。

他的面頰,緊貼在她肌膚光滑細膩的頸項處,一下下的蹭著,這種耳鬢廝磨的感覺,當真讓人覺得歲月靜好。

話題再次回到八公主暴斃那件事情上,池玲瓏一邊繼續給秦王爺剪指甲,一邊也就又好奇的問道:“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王爺遲疑一下,隨后便也老老實實的點了頭。

池玲瓏輕笑兩聲,而后抬起頭看他。又問,“那你知道,是誰對八公主下的毒手?”

秦王爺微抿著唇,再次點頭。

池玲瓏這下卻是真的好奇了,便也又殷切而八卦的問秦王爺,“那……謀害八公主的兇手,到底是誰?”

秦王爺一咬嘴唇。眸子微垂著,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忽閃兩下,而后。便在池玲瓏的翹首以待中,喑啞著嗓子,毫不愧疚的說了一個字兒,“我”。

池玲瓏:“……”

秦王爺你這般眼神無辜的看著人,然后再告訴她,你才是背后黑手,這到底是要鬧那樣啊?

還有。既然八公主是你害的,你剛才還不讓人懷疑你?還生氣?這人。還真是……

池玲瓏簡直窮盡所有的華夏詞匯,都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兒,去形容此刻的秦王爺了。

這人,實在是。實在是讓她無語至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池玲瓏覺得好氣又好笑。尤其是在看到,秦王爺現在眸中的神色,無辜的理所當然,霸氣的渾然天成的時候,池玲瓏更加感覺啼笑皆非。

然而,恍然間,池玲瓏也好似在此時,讀懂了秦王爺的心中所系所想:八公主本就該死。她死就死了,就當這世上根本沒存在過這麼一個人,忘了她就行了……

池玲瓏:“……”

池玲瓏抑制不住的嘴角狠狠抽搐兩下。又在那男人微瞇了眸子,不贊同的看她的時候,直接好笑的伸出,嫩白如玉的指尖,戳著秦承嗣的胸口問他,“她怎麼得罪你了?怎麼就非要斷她的性命呢?”

若說。池玲瓏不好奇秦承嗣,要讓八公主死的原因。那絕對是騙人的。

說實話,她好奇的很。因為,之前她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八公主有得罪過秦王府;或是在之前十幾年時光里,八公主和秦承嗣有什麼私人恩怨。

八公主身在皇宮大內,是個死了親娘的小可憐,完全一個隱形人的存在。按說是和“眾星捧月”“天之驕子”的秦王爺,絕對搭不上關系的,更別提什麼結仇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在京城中沒有一點存在感的公主,秦承嗣竟然“預謀已久”的,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池玲瓏想不通這個問題,便也巴巴的眨著水潤漆黑的眸子,神情期待而討好的看著面前的美少年,希望他能為她解惑。

她想知道原因無可厚非,然而,秦王爺卻不見得想說。

被池玲瓏逼急了,秦王爺便也直接又一抿薄唇,倨傲的抬著下巴,冷冷的,施舍似地,丟給她三個字兒。

“她該死!”

確實該死!

不僅秦王爺覺得八公主該死,墨乙、墨丙、墨丁,以及阿壬等諸多拱衛著秦王,世代守護者秦王府的世仆、忠臣和良將們,也都覺得,八公主死不足惜!

那樣一個蠢人,還敢拿他們主子出來當擋箭牌,讓她這麼簡單的,直接暴斃死了,簡直已經太便宜她了!

秦王的親事雖然艱難,想娶到好姑娘不容易,但是,不說別的,單就是秦王府在大魏獨一無二的地位,秦王想要一個妻子,也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難事兒。

不用他公然開口說什麼,只要秦王府向外露出,要給他找幾個侍候的人的消息,相信,過不了一天時間,被送來秦王府的女人,足以把整個秦王府所有的空院子都住滿了。

雖然,因為秦承嗣在外的名聲不太好,想要娶個門當戶對的貴女當王妃有些困難,但是,手握大魏五十萬軍馬的秦王爺,也不是誰都可以算計,可以退而求其次、拿來當做擋箭牌和替補人員的。

八公主太自以為是了,也太自作聰明了!她不想去和親,卻是把秦承嗣推了出來,想著好歹秦王雖然名聲不好,她嫁過去興許過不了多久便會死,但是,這比之她嫁去遠在幾萬里之遙的南詔,已經算是好得不得了的親事了。

她看上了無貴女可娶的秦王,卻粗鄙又笨拙的不知道,早在她拿出秦王的名義,想當做自己的退路的時候,她就已經距離死神手中的那把鐮刀,不遠了。

秦王府,當真不是誰都可以算計,誰都可以“施舍憐憫”的!秦王爺不需要,八公主也沒那個資格,讓秦王爺屈尊將貴,去接納她。八公主太異想天開了!

傍晚時分,池玲瓏從墨乙口中聽到這個說辭的時候。神情當真有些恍惚。

她千想萬想,甚至絞盡腦汁去思考,在她未曾參與過的。秦承嗣十六歲之前的生命中,八公主是不是在哪里得罪過他。她糾結的想來想去,想了整整一個下午,到頭來,苦惱的抓掉了好幾根頭發,卻是也沒有想到,真正要了八公主性命的。卻是在她看來,完全不值得一提的一件小八卦!

而斷了八公主后路的。卻也是她很是自以為是的,一句推托敷衍之詞。

呵,看來,古話果然說的好。人啊。就是不能太自作聰明。

池玲瓏點著頭,輕笑一下,對墨乙的話表示認同。

墨乙看她一副“受教了”的神色,心下好笑,面上的笑容不由更加溫潤起來。

須臾,墨乙又品了兩口茶,便又對池玲瓏道:“當然,這只是其一。”

“莫不是還有其二?”池玲瓏訝異的一挑眉。

她覺得,按照古人的思路。這一條原因,就足以讓八公主暴斃了;莫不是,還有第二條原因?

嘖。若真是有的話,也活該八公主都死的透透的了,才被侍候她的宮娥們發現。

墨乙點點頭。

隨后,便在池玲瓏的殷殷注目中,說出了意味深長的三個字兒,“九公主……”

池玲瓏從墨乙處。回了她和秦王爺所居住的那間正院的時候,還微瞇著眸子。貝齒輕咬著嘴唇,仔細思索著,墨乙最后說的“九公主”三個字兒,到底是什麼意思。

七月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又看了看屋內一角放置的沙漏,便開口對她道:“姑娘,天不早了,奴婢先給您卸妝吧。”

池玲瓏點了頭,六月就出去準備,她一會兒沐浴要用的熱湯去了。

七月則將她頭上戴的首飾去掉,而后,拿起玳瑁梳子,開始給她梳發。

就像是孫琉璃,曾經說過的那樣,池玲瓏因為年紀尚幼,平時不太注重打扮,一張清麗絕俗的小臉給了她,純屬浪費了。但是,池玲瓏一頭秀發,卻是被護理的很好。

七月道:“姑娘發質好,頭發烏黑濃密,又柔滑溫順,跟緞子似地。”

嘻嘻笑了兩聲,便又打趣似地說道:“姑娘現在梳小姑娘發髻,頭發披散下來,固然看起來很靚麗。然而,姑娘這樣的頭發,卻是最適合以后嫁了人,梳高髻的。嘖嘖,烏云堆雪似地,再插兩只步搖,那模樣,想想就讓人心動……”

七月拉開了話匣子,接下來又啰啰嗦嗦的說了好些話。

她說在興頭上,卻不知道,池玲瓏就因為她話中的某個“關鍵詞兒”,困擾了這麼長時間的那個謎題,在她的恍然大悟中,終于被解了開來。

“高髻”“嫁人”……

好似堵塞住河道水運的那座山石,在此刻轟然坍塌,池玲瓏腦中現在一片清明。

她想通了,也終于知道,墨乙最后意味深長的告訴她的三個字兒——“九公主”,到底是何意思。

是啊,八公主是暴斃了。然而,有關大魏和南詔的聯姻,卻是勢在必行的。

少了一個八公主,一個預定的和親公主,雖然她在距離出發南詔國,還有幾天時間時暴斃,讓大魏和南詔兩國的顏面都不好看。

但是,聯姻是大勢所趨,也是勢在必行,不會因為少了一個八公主,就擱置下來。

八公主是死了,因而,排行在她后邊的幾位公主,就有可能被選上。而最有可能代替八公主,和南詔二皇子和親的人選,無疑就是排行為“九”,至今還沒有下降,也沒有確定駙馬人選,“家世背景”又都很上得了臺面,足以讓南詔國使臣高看一眼的九公主。

所以,八公主一死,整個皇宮里,現在最急最慌的,絕對應該是九公主了。而若是九公主,不想這麼匆促的去南詔和親,她會怎麼做呢?

池玲瓏想著事情,手中一根垂銀絲流蘇翡翠七金簪子的簪頭,幾乎陷在了肉里。

是啊,若是不想去和親,九公主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個男人定下婚約。

而她心意的少年,得不到手決不罷休的,便是穆長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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