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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臻善] 驕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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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09:25:45 |只看該作者
270 傻阿愚

    九月中旬,正是蟹肥菊黃,秋意正濃的時節。

    就在秦承嗣和池玲瓏的婚期定下來後,不過幾日時間,一年一度的秋狩也到了。

    所謂秋狩,便是在每年秋天動物們紛紛出動,儲存過冬食物的時候,由皇帝率領親信大臣、王子皇孫們,到皇家園林去巡視習武,行圍狩獵,乃是自古以來帝王演練騎射的一種方式。

    大魏立國三百年,秋狩幾乎每年都會舉行,自從弘遠帝登基後,這項活動更是被提升到尤為重要的高度。

    弘遠帝重視秋狩,其治下的朝臣們,自然不可以對這項活動忽視。

    加之秋狩時,獲得獵物較多的得勝男兒,不僅會被弘遠帝親自召見,且還會授予官職,或直接讓之進入禁軍都尉府任職,或是成為御前帶刀侍衛。

    可以說,各勳貴世家的子弟,通過秋狩引起弘遠帝的注意,進而進入禁軍都尉府,或是成為御前帶刀侍衛,幾乎約定俗成的,成了勳貴世家的子弟們,鍍金的最最得利的方式。

    因而,到了每年秋狩時間,不僅弘遠帝對此重視非常,便連朝中派系林立的大臣們,也會有志一同的,提醒弘遠帝不要忘記這件大事。

    池玲瓏聽到七月說,秦承嗣也要隨弘遠帝去皇家圍場的時候,泛上心頭的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擔心秦承嗣的安危,而是——終於可以鬆快些日子了!

    池玲瓏赫然有大鬆了一口氣的竊喜感,無論是那雙水靈靈的眸中,還是她面上的神情,都顯示出,她非常非常願意和秦承嗣分開一段時日。

    不是池玲瓏沒良心。也不是她喜新厭舊,還沒有成親,就對秦承嗣嫌棄上了。

    而是因為,因為……任誰天天被人用餓狼一樣綠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提心吊膽之下,整天都毛骨悚然的坐立不安,這神經線繃的時間太長了。也是渴望能短暫的休息一下的。

    池玲瓏這些天簡直如置身水火之中。每天就擔心著,若是秦承嗣一個不小心化身為狼,將她嚼巴嚼巴就吞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可該怎麼辦?

    兩人的婚期已定,秦承嗣這些時日也越來越放得開手腳了。

    每每夜晚來臨,必定要將池玲瓏扒光了衣服,好一番磋磨。

    磋著揉著。直接就槍走火了。

    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面對自己心儀已久的姑娘。不怪秦承嗣看著池玲瓏的眼神,就像是餓狼看見了一大塊兒肥肉,每每都讓池玲瓏慌亂不堪。

    索性,秦承嗣到底自制力強。到了關鍵時候,總能壓抑住自己停手。

    然而,每天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一天兩天也還罷了,這都十多天了。池玲瓏腦中緊繃的神經線,也是快要斷了。

    這些日子,不僅秦承嗣不好過,她也吃不消啊。

    池玲瓏被折磨的眼底下都是青黑色,好不容易今天聽到七月說,陛下準備再過兩日就去皇家圍場狩獵,秦承嗣作為天子重臣,必定要隨行的話,也是興奮的眉眼都彎了起來。

    上年九月中旬,她和秦承嗣剛從乾州逃亡出來,正處在趕往京城的路途中。

    當時,秦成嗣表面上是奉了弘遠帝的命令,去南邊辦差的,沒來得及參加去年的秋狩情有可原,今年他卻是必定要到場的。

    六月幾人見到池玲瓏這副好似吃了蜜似的模樣,先是怔忪一下,繼而,晃見姑娘塗了脂粉也掩蓋不住青黑色的眼底,幾人也都相視而笑,隨即,垂下腦袋,肩膀微微聳動起來。

    她們方才還覺得是自己眼花了,不然怎麼會看到姑娘臉上的笑容?

    主子這可是要離開十天半月,按理說姑娘應該悲傷煩惱的,可姑娘臉上竟然滿滿都是笑意?

    幾個丫頭都是心靈手巧之人,即便先時不明白,腦袋轉了幾個彎,也把這其中的貓膩,都想得通透了。

    想起前邊幾天晚上,她們每晚都可以聽到的,從內室中傳來的,姑娘壓抑的呻吟聲,以及主子難耐的喘息,幾個丫頭的臉色不由更加窘迫了。

    池玲瓏聽了這樣一個“她可以解脫了”的消息,下午的時候,面上的笑容絢爛的好似要開出朵花。

    因而,到了傍晚時分,秦承嗣回府後,池玲瓏得了信,也是顯見的,非常殷勤的,親自跑到致遠齋們口迎接他。

    “嗯?怎麼現在過來了?”

    秦承嗣看到狗腿萬分的池玲瓏,深邃的眸光先是一凝,想到今天下午暗衛報上來的信息,面上也不由的泛上來似笑非笑的笑容來。

    “嘻嘻,秦承嗣你回來了?我都準備好飯菜了,快快,咱們趕緊回去用膳,今天可是我親自下的廚,做的都是你喜歡的菜色。”

    池玲瓏一張白皙靚麗的小臉,在此刻泛上來不知是激動,還是興奮的嫣紅。

    她興高采烈的,拉著秦承嗣的手,便往大殿中走,沿途還嘰嘰喳喳,心情非常好的,和秦承嗣說著好笑又八卦的事兒。

    秦承嗣不動聲色的,在她話音停頓的空當,問她一句話,“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麼喜事兒?”

    “呃?你怎麼會這麼問?”池玲瓏小腦袋一歪,略有些納悶,“喜事兒?沒發生什麼喜事兒啊,我今天一天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致遠齋沒出門呢,能有什麼喜事兒發生?”

    “是麼?怎麼我看著,你今日心情這麼……愉悅?”

    秦承嗣面上的表情雲淡風輕,池玲瓏的嘴角卻是忍不住微微上翹起來。

    她這絕對不是懊惱的,純粹是興奮的過了頭了。

    只顧著自己高興的池玲瓏,沒有註意到,秦承嗣眸中,此時一閃而逝的深邃的笑意。

    她只是又一本正經的,對秦承嗣說道:“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啊。天天在秦王府呆著。又沒人招惹我,我高興著呢。”

    又興奮的眼睛亮晶晶,“你不在秦王府,我就一家獨大,誰能讓我不痛快?”

    秦承嗣微微抿了抿唇角,極力壓制住,要從雙眸中瀰漫出的笑意。他意味深長的接了一句。 “你高興就好。”

    之後卻一句話沒說,任由池玲瓏拉著他回了致遠齋,淨過手後。就開始用晚膳。

    等到心滿意足的用完了晚膳,秦承嗣才又不緊不慢的對池玲瓏道:“既然你每天心情都很好,日後咱們兩人用的飯食,阿愚你就親自動手烹製吧。 ”

    看了因為他這神來一筆。整個人都傻呆了的小人兒,秦承嗣眸中笑意更濃。 “總歸阿愚每日心情都很好,閒暇時間又多,如此,日後就按照今天的菜色。準備咱們的飯食就可。”

    池玲瓏:“……”

    看了看餐桌上三涼菜,五個熱菜,兩個湯。池玲瓏徹底傻眼。

    她沒打算今後每天都下廚啊,她這只不過是心情太好了。要和他分享一下而已。

    可是,她不准備以後天天都和他“分享”啊。

    池玲瓏臉上的表情,現在抑鬱糾結的,簡直要皺成一朵菊花了。

    今天這一桌飯菜,可是花費了她多半個下午的功夫。

    池玲瓏這輩子是打算做個懶人好好享受生活的,可不想做個操心的老媽子。

    一想到今後日日都要下廚,池玲瓏鬱悶的小臉整個都垮了。

    她這是挖了個坑,自己把自己給埋了麼?

    池玲瓏欲哭無淚,卻也準備陰奉陽違。

    這片刻功夫間,她小腦袋一轉,已經又打好了小算盤。

    天天下廚什麼的,在秦承嗣去皇家​​圍場狩獵前兩天,可以有;不過麼,等秦承嗣從圍場回來了,她隨便撒撒嬌、耍耍賴,輕而易舉就可以糊弄過去了啊。

    池玲瓏心下有了盤算,當即也便爽快的應了秦承嗣。

    接下來洗漱過,兩人又說了會兒閒話,也便準備歇下了。

    秦承嗣今晚上還是沒有放過池玲瓏,甚至隱隱的有些得寸進尺。

    他那手勁大,動作還有些粗魯,以往他還極力壓制著,不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

    這一晚的秦承嗣,卻猴急的好似吃了春藥,嘴巴大力的在她身上吮吸出一個個紅印,只把池玲瓏折磨的身子軟成一團,卻又覺得胸前刺痛又酥麻的舒服非常。

    秦承嗣你屬狗的麼?

    池玲瓏鬱悶的只想揪秦承嗣的頭髮撒潑,然又想到,興許這人是因為後天就要去皇家圍場了,想把之後十多天的福利,都提前支取。

    池玲瓏想到這裡,想到接下來會有好一頓輕省日子要過,想到沒了秦承嗣折磨她後,她必定會日日安眠等等“好處”,池玲瓏便對秦承嗣,今天這副不依不饒的作風心軟起來。

    罷了罷了,總歸,辛苦這兩晚上,今後鬆快十多天,嗯,這買賣實在太划算了。

    抱著這種“我佔老大便宜”了的心態,之後的兩天時間,池玲瓏對於秦承嗣幾乎可以說是予取予求,不管秦承嗣怎麼“折磨”她,池玲瓏全都咬牙忍著,不提一聲意見。

    池玲瓏掰著指頭算日子,覺得這短短兩天時間,也不好熬。

    她心心念念著,等秦承嗣隨弘遠帝去了皇家圍場,自己要怎麼放鬆,卻是沒有注意到,方才還拿著本史書翻看的秦承嗣,此刻看著她的眸子中,卻滿是濃郁的幾乎要流淌出來的笑意。

    傻阿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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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發表於 2017-1-4 22:00:15 |只看該作者
271 秋狩宴

    弘遠帝率王公大臣,以及為數不少的少年兒郎們,去往距京城約有兩天路程的皇家圍場的那一日,辰時初便從京城出發了。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這一日天空萬里無雲,太陽照耀下來,萬點金光灑在人身上,暖暖的,曬得人直發困。

    沿途行軍的人,除了軍士外,還有不少王公大臣此番帶去圍場的女眷。

    池玲瓏也屬於其中的一隻,且若是嚴格定義的話,她屬於是秦王一隻。

    可相比起其他“與有榮焉”,“能去一場皇家圍場,這輩子都值了的”貴女和貴婦們,池玲瓏現在卻是鬱悶的只想咬人。

    說好的鬆快日子呢?

    說好的她要在秦王府一家獨大,在床上窩上十幾天的呢?

    明明她只是準備了秦承嗣一人出發的行裝,可為何等她今日一覺醒來,發現她躺著的地方,不是秦王府致遠齋中,那張她早已經熟悉至極的墨黑大床,而是這輛還不斷往前行走的馬車?

    醒來的池玲瓏,窩了一肚子火,非常想伸出指甲,在秦承嗣身上抓出兩把血。

    可看了看那極力減少存在感的六月幾人,池玲瓏也鬱悶的恨不能哭出聲來。

    “你們主子呢?”池玲瓏凶神惡煞的擁著被子,坐在獨屬於秦王的豪華王攆中。

    “回姑娘,主子被陛下身邊的徐安公公請走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七月回話回的真誠極了,然而,此刻池玲瓏看著碧雲幾人努力垂著腦袋,掩飾上翹的嘴唇的動作,也是又羞又惱。

    什麼秦承嗣被徐安公公請走了。要她說,那男人肯定是怕她犯渾,這是躲出去了。

    可你躲得了初一,躲的了十五麼?

    池玲瓏撇嘴,把秦承嗣恨得牙癢癢。

    虧她之前因為秦承嗣要來皇家圍場狩獵,任她為所欲為了兩天都沒提一點意見;虧得她還以為那男人轉性了,有意體貼關照她。才沒有讓她也跟來;結果呢。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想罷了。

    池玲瓏氣的將牙齒磨得霍霍作響,若是秦承嗣現在在她跟前,池玲瓏指定會紅著眼睛。從他身上撕下一塊兒皮肉來。

    臭男人,全身上下連心都是黑的。

    她對他多好了,還沒過門呢,衣食住行全都替他張羅上了。誰知那臭男人竟敢戲耍與她?

    碧雲看著姑娘如同調色盤一樣,赤青白綠黑輪番上演的面色。再看看姑娘現在如同一個發怒的小獸一般的模樣,心裡笑翻了天,面上的神色卻是一本正經,嚴肅的不能再嚴肅。

    “姑娘。您方清醒,奴婢先侍候您洗漱吧。天都大上午了,您現在可是餓了?奴婢等在食盒裡給您備了許多吃食零嘴呢。姑娘您可是想用些?”

    “不用。”池玲瓏懊惱的用被子一蒙頭,便又倒下去了。氣咻咻的模樣。宛若一隻炸了毛的小貓,“告訴秦承嗣,讓他趕緊過來見我,不然就等著我被餓死吧。”

    池玲瓏心酸的直接就無理取上了。

    她小腦袋朝著車廂裡側,還哀怨的咬著被子角,那副小可憐的模樣哦,讓碧雲幾人可是笑的肚子疼。

    秦承嗣是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才過來的。

    進了車廂,看到池玲瓏整個就縮成了一個蠶繭的模樣,哀怨的小屁屁直接撅起來,對著馬車簾子處,秦承嗣看到這情景,眸光先是一沉,隨即卻是又輕笑起來。

    幾個丫頭聽到動靜,慌忙給秦承嗣行了禮,便也都手忙腳亂的從馬車上下去了。

    只餘下兩人的秦王王攆中,秦承嗣看了池玲瓏的背影好一回人功夫,聽著小傢伙氣咻咻的悶哼聲,眸中笑意更濃。

    他不緊不慢的走過去,伸手輕扯了兩下池玲瓏的被子。

    先是笑著喚了一聲“阿愚”沒人理,秦承嗣便也又含笑問出一句,“還生氣?”

    聲音磁沉喑啞,壓著聲音說話的時候,那聲音更是奢靡的讓人恨不能骨頭都酥了。

    池玲瓏聽著秦承嗣的聲音,感覺著她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耳蝸和敏感的耳後根處,也是忍不住心尖都微顫幾下。

    這個男人,當真是,當真是,哼……

    秦承嗣身上的氣息,冷冽的讓人忍不住會對他退避三舍。但是,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溫柔起來,簡直性感的每每都能讓池玲瓏失守,簡直恨不能化身為狼,自己把他給辦了。

    唔,所以說,以前許許多多個日夜,不止是秦承嗣想著要把她吞吃入腹的,池玲瓏也很可恥的,有時候身體會被欲望和激情所主宰,忍不住與他共舞,同他水乳交融。

    唔,未婚的小姑娘想這些事情,她太沒羞了……

    池玲瓏想到一些不該想的事情,耳垂兒慢慢變得通紅,便連耳後根處,都紅的簡直要滴出血來。

    羞恥感作祟,池玲瓏不由又把小腦袋,往被子裡埋了埋。

    “把頭露出來,一會兒要悶壞了……”

    秦承嗣抑制不住的們笑出聲,一邊將用力將池玲瓏,連帶著裹在她身上的被子一道抱起來,一邊也悶笑著,銜著池玲瓏方抬起的小臉,對著她紅的妖艷欲滴的小嘴便吻了下去。

    “阿愚不氣,把你自己丟在秦王府,我捨不得。”

    秦承嗣鮮少說情話,這種格調的,獨屬於情人間的呢喃密語,經他的口說出來,入了池玲瓏的耳,只是一句話而已,卻讓池玲瓏心中所有的不忿,在瞬間就消散去大半。

    “你欺負我。”池玲瓏眨巴中濕漉漉的眸子,一邊哀怨的伸出手來,環住秦承嗣的頸子,一邊也抱怨出聲。

    “說好的只是你自己過來的,我替你在王府守著。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

    池玲瓏一口咬在秦承嗣下巴處,“讓你說話不算數,讓你欺負我,讓你前幾天看好笑話。”

    說起“笑話”和這兩天自己在秦承嗣面前的忍氣吞聲,狗腿的活像個要討主人歡心的小京巴,無恥與自己的諂媚討好,她在秦承嗣面前幹的蠢事兒。池玲瓏現在懊惱的。咬著秦承嗣下巴的力道,更大一些。

    秦承嗣悶笑的聲音更大了,胸膛像是擂鼓似地。悶悶響動起來,他不阻止池玲瓏的動作,卻笑得很是揶揄的道:“阿愚,雖說我不介意頂著一下巴牙齒印出去見人。只是,阿愚。你也不介意被人懷疑的是麼?”

    池玲瓏動作一僵,牙齒慢慢的就從秦承嗣下巴處移開了。

    她又犯蠢了! !

    她怎麼就忘了,現在是在行軍途中,秦承嗣一會兒還要出去見人呢?

    若是讓人看見了秦承嗣從她馬車上下去之後。下巴上添上了點香豔的東西,嘖嘖,用小腳趾猜想一下。池玲瓏都知道,接下來這幾天中。她會火到什麼程度。

    唔,她怎麼就這麼笨了呢?

    池玲瓏被打擊壞了,這次抱著秦承嗣的脖子,卻是只顧著哼哼了,她被氣的難受。

    秦承嗣眸中笑意深深,那掩飾不住的情深及寵溺,若是有外人看見了,當真會自戳雙目,以為自己眼瞎了。

    池玲瓏和秦承嗣和好如初,接下來一天半的時間,秦承嗣為了避嫌,也沒有再回這輛馬車。

    到了第三天中午的時候,一行兩萬多人,才不緊不慢的到了皇家圍場。

    池玲瓏坐了兩天馬車,倒是不覺得有多累,進了皇家圍場後,看著沿途略有些淒清的秋日風景,感受著四季的變換,卻是不由得對這圍場有些欣喜起來。

    這裡才是純天然的風景區呢……

    皇家圍場中,建築物稀少,加之那些巍峨的宮殿,都距離圍場有些距離,因而,來這裡的皇帝后妃及王公大臣們,通常都是住在帳篷內。

    池玲瓏進了分給她的張帳篷,接下身上的披風交給六月後,便舒服的往碧雲碧雲收拾好的地舖上趟去。

    七月看她愜意的連眼睛都閉上了,憊懶的甚至開始用小臉磨蹭枕頭了,也不由好笑的說道:“姑娘,您先趕緊的歇一歇,稍後奴婢拎了熱水過來,你好仔細洗漱整理一番,晚上嵐貴妃可是還設了宴席,要您去參加呢。”

    皇帝來皇家圍場狩獵,通常會在此停留五、六日時間,每次過來的時候,自然不會不帶妃嬪。

    從弘遠帝的皇后病的起不來床後,嵐貴妃就再沒去過西山行宮避暑,每年在炎炎夏日,便在宮中鎮場子;感念與嵐貴妃的識大體、知進退,弘遠帝這幾年過來皇家圍場狩獵的時候,都會帶嵐貴妃隨行。

    除了嵐貴妃外,最多也只會再帶兩個低份位妃嬪;由此,也可以說,過來皇家圍場,其實就是嵐貴妃和弘遠帝公然度蜜月來了。

    這說法雖然有些不恰當,但是,在這皇家圍場中,嵐貴妃一家獨大卻是不爭的說事實;儘管她在宮中也很大頭,誰都忽視不了這個貴妃。

    此番跟隨弘遠帝來圍場的,自然也是嵐貴妃。

    因為皇帝帶了妃嬪隨行,那些被弘遠帝欽點,過來皇家圍場中侍主的王公大臣們,也少不得帶上自家女眷。

    而那些女眷中,若是存了心思,想在此番大出風頭的少年俊才中,挑選良婿的,也少不得把自己的女兒帶來。

    由此算來,其實來皇家圍場的女眷,也不再少數。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池玲瓏這個本應該備嫁的小姑娘,才能因為秦王要隨時隨地保護她的原因,“不得不”一隨秦王來了圍場。

    天色一點點黯淡下來,深秋的天,又是在密林河岸旁,晚間的氣溫自然冷的讓人牙齒打顫。

    池玲瓏換上了一身錦服,由六月和七月陪著,去了嵐貴妃今日宴請貴婦和貴女的宴席。

    嵐貴妃設宴的地點,是在宮殿裡,因而,距離池玲瓏帳篷的所在地有些遠。

    索性,儘管因為地勢不熟悉的原因。池玲瓏走的磕磕絆絆,又因為沿途不時的就加入一些貴女和貴婦,路上熱熱鬧鬧的,池玲瓏倒也不怕。

    到了嵐貴妃設宴款待款待眾人的宮殿時,池玲瓏恰好看到,秦承嗣也正好從另一條宮道上過來。

    今晚陛下也設了宴席,宴請王宮大臣們。又因為去南疆送親的惠郡王。驃騎將軍,大皇子,七皇子等人現在都回來了。今晚上男方那邊的宴席,估計會鬧到很晚。

    夜涼如水,池玲瓏緊了緊身上的白狐披風,便隨同隨行的一個小姑娘。一道走進了大殿。

    池明瑄此番沒有過來,池玲瓏看到了被簇擁在眾人中間。高高在上的韶華縣主,又看了看笑的梨渦都出現了的安泰郡主,微一蹙眉頭,就準備找個清靜的地方呆著去。

    然池玲瓏有心低調。她卻不知,等在這大殿中的貴女和貴婦,早就雙目雙目灼灼的。等著她過來呢。

    秦王妃呢,現在池玲瓏可是板上釘釘的親王妃了。

    這姑娘雖然年紀小。出身低,他們實在不好拉下身子同她交談,但是,誰讓自家相公讓他們對她示好呢?

    便有幾個年約三旬的夫人,看見池玲瓏便快步走過來,先是殷切的要與她見禮,隨後卻是一把拉住她的手,好不親熱的和她寒暄起來。

    池玲瓏不知道這又是在搞那齣,幸虧躲閃的及,只收了兩個婦人的半禮;然看著眼前人嘴巴不停的開開合合,一會兒說自己“秦王妃這長相啊,就是天生的富貴。看看這眉,這眼……”“秦王妃福氣深厚,乃是有大德之人”“給王妃見禮了”……

    池玲瓏頭皮如麻,狼狽無措間,倏地晃見韶華縣主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而早先圍坐在她跟前的貴婦和貴女,現在卻有的正面色掙扎的看著自己,有的則正快步向她走來,池玲瓏頭疼之下,心思一動,也是直接越過去眾人,就好不親熱的一把拉住韶華縣主的手。

    “好姐姐,妹妹可想死你了。”

    韶華縣主嘴角的笑容先是有些僵硬,轉瞬,她卻也親熱的不得了的,動手捏了捏池玲瓏的臉頰,“你這臭丫頭,這些時日不見,是不是又把姐姐忘了?哼,虧姐姐還寫了好幾個食譜,準備送給妹妹呢。妹妹你倒好,從西山行宮出來,就和姐姐斷了音信了。”

    池玲瓏少不得又是一番撒痴耍嬌,將這場面糊弄了過去。

    她和韶華縣主“姐姐”“妹妹”的叫的好不親熱,儼然一對相見甚歡的親姐妹,好似之前她和穆長堯的退親,一點沒影響到和韶華縣主的友誼一般。

    兩人默契十足的說這話,場面看起來溫馨極了。

    看到這情景,原本還急著巴結池玲瓏的貴婦,現在卻是不好貿貿然開口了。

    若現在和池玲瓏說話的是別人也還罷了,可是,韶華縣主的身份,到底是不同的。

    她是太后最寵愛的晚輩,甚至遠勝過了太子、秦王,以及娘家的曾侄子,延平侯府的世子蕭胤。

    等將這些人踩在腳下,讓太后捧為心尖子,又有那樣一個娘親和舅舅,韶華縣主可當真不能得罪。

    池玲瓏和韶華縣主說著話,這時,卻是又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在喚她“五妹妹”“五姐姐”。

    池玲瓏扭過頭來,便也看見了上身著緋紅繡“杏林春燕”錦衣,下著粉霞錦綬藕絲緞裙,帶著赤金鑲翡翠色貓眼石墜子,以及同款的簪子和手鐲,笑語盈盈,一副溫婉端莊姿態的池明琬。

    和池明珍並肩站著的,身段婀娜,衣裙如火,整個人的氣質高高在上,好似不屑於任何人為伍,看向她時,眸中難掩嫉恨的池明珍。

    兩人身後那身著一襲湖藍色錦衣,小臉精緻秀麗,眉眼間透著淡漠冰冷,如同高嶺之花高不可攀的,卻是六姑娘池明珠。

    忠勇侯府四個嫡女,因為池明瑄風寒缺席,沒有來圍場,這三人卻是都到齊了。

    池玲瓏早聽到碧雲告訴她,此次前來圍場的,不僅有父親池仲遠,三叔池仲禮,大哥池晟瑾。二哥池晟珉,以及這三個姐妹,她知道她們必定會相見,可是,她也當真不想和池明琬和池明珍打交道啊。

    池玲瓏心中千迴百轉,面上展露出來的神色,卻是驚喜至極。

    她站起身來。先是與三個姐妹互相見了禮。隨後卻是牽著躲在兩人身後的池明珠,滿面喜氣的道:“二姐姐,三姐姐。六妹妹,我聽丫頭說你們也過來圍場了,原本在路上就準備找你們說話呢,可惜……”

    池玲瓏面上泛出訕訕之色。很歉疚的道:“二姐姐、三姐姐和六妹妹,可是別怪罪我啊。”

    池玲瓏話沒有說透。然而,她來圍場的途中,全程都呆在秦王的王攆中,寸步沒出的事情。卻是眾人皆知的。

    秦承嗣本就出風頭,池玲瓏和秦承嗣扯上了關係,風頭自然也不會比秦承嗣弱了。

    原本前段時間兩人婚期已定。就鬧得京城中沸沸揚揚的。

    如今過來圍場狩獵,秦王也擔心未婚妻隨時會“暴斃”。不放心之下,也是自己走哪兒,就要把人帶去哪兒,隨時隨地嚴密看守,不准池玲瓏離開他畫的圈圈一步,這也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所以,池玲瓏這番不好意思的作態,看在眾人眼裡,儼然就是她有心和姐妹們親近,但是,礙於秦王的威懾,卻又不敢與她們相見。

    眾位貴婦和貴女,在此時也都眼皮忽閃幾下,看向池玲瓏的眸中,多了幾人鄙夷,自然也多了幾分鄭重。

    畢竟,不管秦王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如此嚴防死守有人接觸池玲瓏,他重視這個未婚妻,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如此,不管池玲瓏到底在秦王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討好她些,結下點善緣,終歸也沒有錯。

    有了這份心思,接下來,池玲瓏親熱的,將三個姐妹介紹給自己認識的貴女和貴婦們認識的時候,場面倒是非常熱烈。

    而忠勇侯府這三姐妹,也可以說,選了一個好開頭,如此輕易的有了池玲瓏的引領,也算是邁步進了京城的貴女圈了。

    且不止是如此,看到池明珍三人露面的貴婦們,想的更多。

    她們想到了池玲瓏的婚期,想到了她上面未出嫁的姐妹。

    池明琬和池明珍,可都是侯府的嫡女。

    池仲遠盛寵優渥,池仲禮更是一個月內連跳三級,最近隱隱的還有升職的傾向;而池玲瓏,是未來的秦王妃……

    若是能讓兒子或侄兒,和忠勇侯府的姑娘定下親事,這當真再好也沒有。

    就在眾人的各有所思中,池玲瓏卻是又和以韶華縣主為首的貴女交談起來。

    時間到了戌時三刻,嵐貴妃駕到,今晚的宴席也真正開啟了。

    池玲瓏因為現在身份了得,座位非常非常的靠前。

    靠前到,嵐貴妃下首的第一個位置,就是她;頂著嵐貴妃有意無意掃視過來的視線,池玲瓏如坐針氈。

    早知道會是現在這副場面,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來參加今晚的宴席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氣場和嵐貴妃大相徑庭,池玲瓏到目前為止,也不過是見了嵐貴妃兩面,然而,每次見到她,池玲瓏總感覺渾身難受。

    就好像是,身上有萬千隻螞蟻在噬咬一般,那種感覺,那種從骨子裡發出來的鑽心的癢,委實讓池玲瓏難耐且心浮氣躁起來。

    “可是今日的菜色,不合玲瓏丫頭的口味?”

    看見池玲瓏坐立不安,嵐貴妃便也停了箸,滿含關切的詢問池玲瓏道。

    嵐貴妃的容貌盛麗,她著一襲蕊紅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宮裝,身上並無多餘過多的修飾,只是簡單的著墨,髮髻上珠翠簪子,更是佩戴的很少。

    然而,這個風華正當年的女人,以及她身上,那股子歷經歲月而沉澱下來的醉人的韻味,卻讓人心悸的,再難以將視線移開。

    嵐貴妃滿是親暱的詢問池玲瓏,她一開口,方才還笑語不斷,寒暄生四起的大殿,此刻卻寂靜的,好似掉根針都能聽見。

    池玲瓏怔愣中,小嘴微啟,看向嵐貴妃,便見她一雙眸子如鉤如玉,印著迷離的燈光。 那眼睛微微彎起,略含著一絲笑意,眼底一簇亮光,好似讓人很不能墮落入其中。

    她的唇角微微勾抿起,透著一絲淺笑,神色雖略有些淡淡。整個人看上去也有些漫不經心。然而,她的態度卻誠懇真摯,語氣中更是充斥著滿滿的關懷。讓人一個不小心,便會沉溺在其中,為她的關懷動容。

    池玲瓏出神了片刻,隨後。猛的回過神來,想起方才自己腦海中泛上來的念頭。眉頭微不可見的蹙起來。

    好在,她的反應也快,在嵐貴妃訝異的又要開口問話時,便也恭敬的起身。向嵐貴妃行了一禮,隨後也道:“多謝貴妃娘娘關心,臣女無礙。”

    又道:“今日的宴席玲瓏用的很可口。玲瓏用的很舒心。要多謝貴妃娘娘賜宴了,不然。玲瓏可是見不到這麼多新奇的菜色。”

    “你這丫頭,倒是嘴甜。”

    嵐貴妃抿唇輕笑,一舉一動都唯美又優雅,好似月宮嫦娥在翩翩起舞。

    又道:“既然玲瓏丫頭用著不錯,今日且多進些。”

    又喚來宮娥,“今日做膳的御廚,賞他一柄玉如意,並每人百兩銀子。”嵐貴妃輕笑出聲,“既然能讓玲瓏丫頭用的舒心,合該他們今日得賞呢。”

    嵐貴妃出言,今日前來赴宴的貴婦人們,便也都笑著說,“今日的宴席確實不錯。”“咱們今天是沾了貴妃娘娘的福氣了,若不然,可是用不到這些的美味佳餚。”“正是如此……”

    大殿裡擺著各色盛開的菊花,在角落處,也放著幾個火盆。

    雖現在的時節,天氣還不太冷,嵐貴妃為了防止有人染了風寒,還是置了幾個火盆放著。

    池明琬今天穿的本就單薄,然而,現在她卻絲毫不覺得熱,反而熱血沸騰的,渾身出了一層汗,連衣服都粘膩起來。

    她看著和池玲瓏談笑的嵐貴妃,滿是羨慕的偷瞄著嵐貴妃的舉止風華,想像著若自己處在那個位置,該是如何的風光,如何的睥睨眾人,池明琬一顆心也愈發火熱了。

    她的出身雖然比不上當朝皇后娘娘,然而,連池玲瓏這等庶女,都能成為秦王妃,她也不應該這麼輕易就認命,隨便挑一個貴公子就下嫁了的。

    早先是她入了魔了,才那般看好穆長堯。

    其實,穆長堯不過一個國公府的世子而已,這名頭雖然在京城中也富貴,卻不是最富貴的。

    這京中,有國公府的世子,也有王府的世子,有王爺,同樣也有皇子……她的眼光應該更開闊一些才是。

    “二姐姐,你很熱麼?”

    池明珠一邊漫不經心的品著茶,一邊也輕扭過頭,看向坐在她左側的池明琬問道。

    池明琬現在滿臉通紅,頭上好似也有白色的霧氣蒸騰出來,她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滲出,眼睛卻亮的讓人心驚。

    池明琬的雙目,倏然觸及池明珠那雙冰冷的有些懾人的清澈眸子,心中滾滾燃燒著的烈火,好似被一盆冰水潑滅了一般。

    她不自在的在座位上蠕動了一下身子,不敢再和池明珠對視。

    池明珠那雙眸子,好似可以看見她心裡的齷齪和不甘一般,讓她不自在。

    “不,不熱,只是喝了些酒,心裡燥的慌罷了。”

    池明珠看著好似在遮掩著什麼的池明琬,再看看旁邊正雙眸滿是火星,隔著這麼多人,還灼灼的直視著池玲瓏,以至於對她和池明琬的舉動和言辭都沒有注意到了池明珍,心中一嘆,眉頭皺起。

    她目視前方,不再看兩人,說出的話,也不知道是在告誡池明琬還是池明珍,“如此就好。酒大傷身,二姐姐還是少喝些吧。不然,若是喝多了,上了頭,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便動了心思,用盡手段,想來哪怕最後得到了,也得不償失,太過可悲。”

    “姐姐素來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

    宴席過半,池玲瓏出來透氣。

    她去了一趟淨房,回來的時候,便見池明珠,正站在暈黃的路燈下。一株開的清麗的丁香花前。

    丁香花的香味,在暗夜中裊裊襲來,池玲瓏深呼一口氣,看著不遠處的美人,天邊的明月,聽著丁香花植株下蛐蛐在鳴叫,暗夜中冷風呼呼的聲音。踟躕片刻。還是邁步朝池明珠走去。

    “妹妹怎麼在外邊?夜里天亮,妹妹穿的淡薄,還是趕緊回大殿去吧。”

    池明珠聽見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便轉過身,看向池玲瓏。

    池玲瓏在距離池明珠三步遠的地方站住腳,池明珠也就這般雙眸淡淡的看著她。

    池明珠印像中的五姐姐,是有些懦弱的。她雖有些小聰明,卻沒有大計謀;人不惡毒。卻也不會整天吃著啞巴虧,任人作踐糟蹋她而不還手。

    她其實並不出挑,除了容貌外。

    然而,不得不說的是。早先在忠勇侯府中,那個安分守己不找事兒的庶女五姐姐,她對她的印像還是不錯的。

    就像是她方才說給二姐姐的那樣。她一直認為,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有多大的能耐,就幹多大的事兒。

    她不是厭惡,有些人削尖了腦袋,也要往上爬,這本無可厚非,不過是誰都有不得已,都想自己過的好一些罷了。

    就像是八妹妹一樣,為了能活下去,她天天像個小丑似的,跟在池明琬身後,用自己的愚蠢粗魯和惡毒,襯托她的溫婉賢惠和高雅。

    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八妹妹沒有做太大的傷天害理的事兒,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

    她不反對因為要改變自己的現狀,而奮發向上的人。

    只是,人不管怎樣作惡,總是要有底線的;若是連底線都沒有了,其實也還不如死了。

    池明珠看著眼前長相清麗絕倫,雙眸清澈如水,衣衫在夜幕的秋風下翩翩飛舞,唯美的不似真人的五姐姐。

    她應該是不同的。

    和池明琬、池明珍,都不同……

    “你現在願意了麼?”

    池明珠看了池玲瓏好久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問她道。

    池玲瓏訝異的挑眉,先是不明白,池明珠這句話是在說什麼?

    等回過味來後,卻不由唇角微翹,眸中泛起濃濃的笑意。

    自從她和秦承嗣訂婚後,池明珠是第一個詢問她,願不願意這樁親事的人。

    池明瑄就不說了,那丫頭是個鬼靈精,竟然猜到了,她之前是跟著秦承嗣的。

    如此這般,池明瑄知道,她和秦承嗣乃是兩情相悅,這本不稀奇。

    可在聖旨為她和秦承嗣賜婚後,卻是沒有一個人,詢問過她,是不是願意認下這樁親事。

    也興許是大家都認為,既然陛下已經賜了婚,這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所以,她的意見和意願已經不重要,現在她要做的,只是盡力去接受。

    想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之後不管是三嬸兒江氏,還是姜媽媽等人,雖然對這她摸過淚珠子,也只是憂心的勸說她,秦王是個好的,她以後一定會過的好。

    她們忽視了她的原本意願,儘管她原本就非常非常樂意嫁給秦承嗣。

    而池明珠,儘管問她現在願意了麼?

    呵呵,想來池明珠是想讓她能和秦承嗣日久生情,心甘情願的嫁給他,過好自己的日子的吧?

    這個妹妹,雖然表面上看起了有些冷,但是,果真是比池明珍幾人討喜多了。

    池玲瓏想到這裡,便也對著池明珠,點了幾下頭。

    她眸中盡是明媚溫柔的笑意,那姑娘亮如碎鑽,只讓池明珠看的呼吸都有短暫的停滯。

    “他很好。”

    池玲瓏笑著對池明珠道:“非常非常好,比你們想像中,還要好……不用擔心我。”

    “很好……”

    池明珠離開後不久,站在池玲瓏不遠處守著的七月,也拿著池玲瓏的披風邁步過來。

    “姑娘,夜裡太涼,您現在把披風穿上吧。”

    池玲瓏應下了,穿上披風,果真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

    七月將披風前邊的帶子,給池玲瓏系上,也又道:“姑娘,您出來有一會兒了,看看。現在臉都凍涼了,姑娘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也好。”

    池玲瓏和七月兩人一道往回走,沿途能聽見弘遠帝宴客的地方,絲竹聲聲傳來。

    七月仔細聽了一下這曲子,也便道:“這是最近仙娘子新作出來的曲子呢,聽說名字是叫《醉嬌顏》,最近可是在京中傳唱的很紅火呢。”

    池玲瓏輕笑一聲。揶揄的打趣七月道:“只知道你廚下的功夫不錯。我怎麼不知道,你何時對這些絲竹樂曲,也這般歡喜了?”

    七月吐吐舌頭。 “奴婢這不是聽著曲子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麼?如此還記不住名字,奴婢豈不笨到家了?”

    池玲瓏和六月俱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池玲瓏輕笑之下,還想再打趣七月幾句話。卻不防,

    也只是走到通往嵐貴妃宴客大殿。和通往弘遠帝宴客大殿的一個拐道時,池玲瓏一個不妨,經有一人倏然從旁邊花叢中,向她竄來。

    “誰?大膽。”

    池玲瓏還沒有反映過來。六月和七月已經全身倒刺,一邊將池玲瓏護在身後,一邊也舉高了不知是從哪裡抽出的匕首。和那猛然竄出來的男子交起手來。

    池玲瓏嗅到一股濃濃的酒氣,繼而。透過暈紅的燈籠打下的燈光,看到那男子身上穿著的,挑著金線的華服,心裡一咯噔。

    也就是在此時,那和六月七月兩人戰了個平手的男子,也是低呵了一聲“住手!”

    隨後,不知是哪裡用力,竟然將七月手中的匕首打飛了出去。

    “大膽,出入行宮尚且深藏凶器,爾等何人?速速報上名來,不然,休怪本皇子不客氣。”

    皇子?

    池玲瓏心中不好的預感提到頂峰。

    她連喚了幾聲“誤會”,讓六月和七月趕緊住了手。

    等雙方都罷了手,池玲瓏看到那狼狽的又趴在花叢中嘔吐的男子,心中汗了一個,也是知道,這自稱皇子的人,肯定是喝醉了酒,在耍酒瘋呢。

    池玲瓏和六月七月使了個眼色,想趁著這個功夫,趕緊逃之夭夭算了。

    倒是不妨,那穿著玄色華服,帶著白玉冠,嘔吐完了的男子,竟會在此時,倏然朝她這裡看來。

    七皇子?

    池玲瓏心中一跳,立即低下頭,將身子也往六月和七月身後藏了藏。

    若是讓人看見了,她和七皇子在大晚上私會,這事情可真就不好辦了。

    池玲瓏認出了七皇子,才從南疆回來的七皇子,卻好似早就忘了,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池玲瓏。

    他眉頭擰起,直接命令池玲瓏道:“你,過來。”

    六月和七月趕緊將池玲瓏護持在身後,一臉警惕的看著七皇子。

    “想死?”七皇子眉頭皺的更恨了,然而,即便是發怒,他一張俊臉在此刻看起來,也還是俊美的可以打九十分。

    本就是天潢貴冑,自來氣度不凡,又有這樣一副,足以和秦承嗣,以及乾世子相媲美的容貌,七皇子成為京城貴女都極力想要攀附的良婿,實在應當。

    池玲瓏不上前,七皇子卻是踉蹌著腳步,起身朝她這裡走來,六月和七月互相對視一眼,想合作將七皇子直接砍暈。

    卻不料,七皇子竟是直接嗤笑一聲,“你們不是本皇子的對手,趕緊滾開。”

    湊近一些池玲瓏,卻是又恍恍惚惚的說道:“好香,你身上可是用了肌香丸?”

    用麝香做成的肌香丸,製成米粒大小,塞進自己的肚臍眼,用過後遍體生香似仙女下凡,聞之令人醉,讓人神魂顛倒。

    池玲瓏先是聽到七皇子說“香”,繼而聽到他說什麼“肌香丸”,心跳猛然加快後,卻也慢慢平復下來。

    大魏朝舞姬,普遍愛用肌香丸迷惑貴人,只是,因為肌香丸中的主要成分是麝香,用了後,大多女子會不孕,所以,除非青樓女子或舞姬,好人家的女兒,是決計不會用肌香丸這種東西的。

    七皇子是把她錯認成舞姬了?

    當真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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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發表於 2017-1-4 22:00:28 |只看該作者
272 賜你側妃如何?

    來到皇家圍場第二天,皇帝便身著一身很是威武的騎裝,坐下騎著一匹渾身通體烏黑的神駿,率領著王公大臣,以及精神勃發的各世家兒郎們,在皇家圍場外圍集合了。

    天朗氣清,今日的天氣比昨天還要好一些。

    原本早起的時候,無論樹木還是巍峨的宮殿上便全是寒霜,現在太陽出來了一會兒,氣溫卻很怡人。

    池玲瓏看了看天上的日頭,解開身上的披風,交給跟在她身後的七月。

    她現在就覺得有些熱了。

    池玲瓏好整以暇的跟在嵐貴妃身後,並所有世家貴婦和貴女們,一道往臨時搭建的一個小小的看台而去。

    這看台在今天沒有太大用處,不過是為了防止這些個嬌弱的貴人們,被日頭曬壞了身子。

    到明日,這裡才會更熱鬧些。

    因為明日陛下將在看台下的場地上,讓各世家的兒郎,比試騎射功夫,挑選前五名進入禁軍都尉府。

    可以說,明天才是每次秋狩的重台戲。

    池玲瓏一行人,在嵐貴妃下首的位置落了座。

    下邊場地上,精神飽滿的王孫貴冑和年少有為的京中公子們,俱都身子筆挺的站在各自的駿馬一側,雙目灼灼的看著坐著駿馬上的弘遠帝,等著弘遠帝發號施令。

    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池玲瓏等坐在看台上的人,根本聽不見背對著她們的弘遠帝在說什麼。

    然而,看著那一個個激動的雙目灼亮,興奮的俊臉都開始漲紅的世家公子們,看著他們英姿勃發,精神狀態飽滿而亢奮。池玲瓏微一挑眉頭,也是可以想像到,弘遠帝此刻可能是在說今日圍獵的獲勝者,會有什麼賞賜。

    池玲瓏對這些不在意,視線越過弘遠帝,卻徑直落在,身穿黑色滾金邊騎裝。面目冷峻而漠然的秦承嗣身上。

    他身上那身騎裝。還是早起時,池玲瓏親手給他換上的。

    那騎裝本就簡潔大氣,穿在他身上。卻更襯託的他身姿英武筆挺。

    他身量本就高,此刻一言不發的站在當場,滿身銳氣,當真如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鄙陋的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陽光照耀下,他本就鋒利的五官輪廓。在此時沒有軟化下來,反倒愈發顯得硬朗肅穆的,雖讓人驚艷,然看上一眼。卻也讓人膽戰心驚的,好似有寒氣,直接從腳底心襲上心頭。身體在瞬間變得冰涼。

    池玲瓏坐在距離嵐貴妃很近的地方,卻也可以聽見下首好似有貴女。在壓低了聲音,嬌羞的議論著場地中的勳貴子弟們。

    “七皇子果真俊美非凡……”

    “乾世子當真不論做什麼裝束打扮,都適宜。”

    “武安侯府的世子爺,好像是和秦王同歲的,他又沒那些個名聲,怎麼到現在還不娶妻子?”

    池玲瓏一心兩用,一邊注視著下邊場地中的動靜,一邊也漫不經心的傾聽著,身側不遠處貴女們的竊竊私語。

    “秦王今天當真俊美。”

    池玲瓏正出神,就聽見坐在她上首位置的嵐貴妃,倏然輕笑著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池玲瓏反應過來,嵐貴妃這是在打趣她後,小臉應是憋出來許多羞紅。

    她垂下了腦袋,不好接話,周邊坐著的貴婦人們,看見嵐貴妃此番作為,也都挑了挑眉眼,笑著開始接口了。

    “秦王自是俊美不凡,可以稱得上是我大魏的第一美男子哩。”

    “尤其是穿著戎裝或是騎裝時,秦王那模樣,那氣勢,嘖嘖……”

    “前幾年秦王參加秋狩的時候,最後得勝者,基本上都是秦王。可惜上一年秦王沒有參加,讓武安侯府的世子領了先,這次不知道兩人誰能拔得頭籌呢。”

    “向來應是秦王。秦王自幼習武,狩獵對於秦王來說,簡直如同家常便飯。”

    “就是不知道,今年獵的獵物最多的,會有什麼獎勵……”

    下邊一些貴婦人們,說著說著,就將話題扯遠了,而嵐貴妃聽到有人詢問她,今年獲得獵物最多的貴公子,會有什麼獎勵時,也便又抿唇一笑,說道: “今年得勝者的獎勵,可是個好物件。”

    “哦,還請貴妃娘娘賜教。”

    眾人都雙目殷切的看著嵐貴妃,嵐貴妃也便又簡潔的道:“陛下準備了一套,方才用百煉鋼鑄造出來的佩劍。”

    “百煉鋼?”

    “佩劍?”

    嵐貴妃話落,在座的貴婦們,便失態的驚叫出聲。

    百煉鋼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座的貴婦人們,除了將門子女,鮮少有人知道。

    然而,大魏從五年前起,弘遠帝便下令,徵招天下鐵匠的消息,眾人卻也至今不能忘。

    大魏之前所有的朝代,士兵們身上佩戴的刀劍,都是普通的鋼鐵冶煉捶打而成。

    那些武器雖然經過加工,卻粗糙的很,鋒利度也有限,上陣殺敵力氣有一半要白使。

    鑑於此,秦王早在幾年前,也便上書弘遠帝,想改革大魏至今落後的鍛造水平,讓弘遠帝下詔,指令工部派出官員和匠人,配合民間的高人,共同想出提高大魏刀劍鋒利度的方法。

    嵐貴妃口中的百煉鋼,莫非……莫非就是勞累了這幾年,工部得出的成果?

    想到這裡,在座的貴婦人們,一個個的便也更激動了。

    她們現在腦中,大致都有志一同的想到了一點上:若是此番自己的孩兒,能拔得頭籌,會入了弘遠帝的青眼不說,還能得這百煉鋼鑄造而成的刀劍。

    百煉鋼製造的刀劍,這可當真是,頭一份兒啊。

    這榮譽和這物件,單只是想想,便讓眾貴婦覺得心跳加快。臉上都充血了。

    然而,當貴婦們再又想到,這次秦王可是也來了,有秦王參加,自己孩兒還能有露臉的機會?

    想到這裡,眾貴婦不管多好的心性,也難免有些不平起來。

    她們嫉恨秦承嗣。可是。秦王有豈是她們能得罪的起的。

    便又貴婦人心氣更不順了,得罪不起秦王,便想著要擠兌池玲瓏兩句。也便笑著對嵐貴妃道:“這百煉鋼鑄造成的刀劍,妾身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既然是出自陛下之手,想來就絕對是寶物級別的東西。這樣的寶物。依照妾身看,也只有秦王配得上。”

    看了一眼池玲瓏。也便又笑的眉眼彎彎的道:“玲瓏姑娘覺得妾身這話說的,可有道理?”

    池玲瓏:“……”她這絕壁是躺著也中槍了。

    “玲瓏沒有見識過秦王的騎射功夫,夫人這問話,玲瓏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池玲瓏直接不冷不熱的回了那夫人一句。轉而便也慢悠悠的喝起自己的茶來。

    只當她是軟柿子,能隨便捏呢?

    自己心氣不順,有本事找秦承嗣的麻煩去啊。擠兌她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池玲瓏低眉順眼的喝茶,眼角的余光。卻倏然看到嵐貴妃上翹的嘴角。

    池玲瓏手中動作一頓,好似骨頭縫裡,都有寒氣冒出。

    嵐貴妃這人……她和她好似沒有仇恨。

    那難道是她感覺錯了麼?

    不然,她怎麼總是感覺,嵐貴妃是有意無意的針對她。

    就像是暗中藏著的毒蛇一樣,好似在等待機會,準備給她致命一擊。

    她到底是哪裡讓這位貴妃娘娘看不順眼了?

    池玲瓏心跳快的好似要從胸腔裡蹦出來,然她此時卻安安分分的,垂首看著自己手中冒著裊裊香氣的茶水,再不多說一句話。

    也正是在此時,看台下的場地中,倏然傳來如雷鳴般的聲音。

    眾名門公子和朝臣們,但凡會騎馬的,也都飛速上了馬,而後,便也拍馬扭頭往身後的圍場中而去。

    駿馬馳騁往前飛躍,少年們鮮衣怒馬的恣意歡呼,這情景吸引了看台上所有貴女和貴婦。

    “咦,陛下也要親自下場圍獵?”

    說這話的婦人,乃是年前才隨夫婿進京的,沒見識過大場面,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

    她話音落,就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然,此時,剛才被池玲瓏冷言相對那婦人,好似要宣洩心中的火氣一般,不管不顧也便擠兌上那婦人出氣了。

    “秋狩本就是天子圍獵。陛下既然都來了這皇家圍場了,豈有不執弓射箭的?”

    ……

    眼見著下邊場地上的人,瞬間就消散了個乾淨,看台上的貴女和貴婦們,也都無聊起來。

    便有三、五個貴女,借“去淨房”之名,到周圍小轉的,亦有活潑的貴女,從丫鬟手中接過葉子牌,找上幾個小伙伴,大家一同玩耍的。

    池玲瓏嫌棄這地方烏煙瘴氣,便也邁步朝池明珠三人走過去。

    池府其餘三姐妹,池明琬是最善於交際的。

    雖然她進京後,還沒來得及參加京中各勳貴府邸舉辦的宴席,也和各府的貴女們不熟悉,然而,不過短短一晚上的時間,池明琬卻已經交了兩個好友。

    其中一個,竟還是由太后娘娘親手養大的十五公主。

    而此時,在池玲瓏朝那三人走去的功夫,池明琬對她嫣然一笑,也便邁著小碎步,朝十五公主走去。

    至於剩下的池明珍和池明珠兩人,池明珍正和吏部侍郎家的嫡女相談甚歡,池明珠則一臉漠然的,看著下邊的場地,不知在發什麼呆。

    “要出去走走麼?”池玲瓏看著池明珠問道。

    池明珠抬起眉眼看她一眼,也便點點頭。

    兩人出去轉了一圈,沒說什麼話,池玲瓏卻覺得,和池明珠處在一起,她卻覺得挺舒服的。

    兩人走累了,便也找了個略有些涼爽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會子功夫,日頭早就高升起來,氣溫果真熱的很,池玲瓏和池明珠一路走來,小臉都被曬的粉撲撲的了。

    “你準備何時才回府?”池明珠一邊看著身前的薔薇花。一邊也問池玲瓏道。

    池玲瓏先是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確定,隨後卻也遲疑著道:“估計不會回去太早了。大概,能提前一月回府備嫁,已是了不得。”

    池玲瓏苦笑。

    她這話說的也非常沒底氣。

    提前一月回府備嫁?嘖,要按她猜測,估計秦承嗣能提前五天把她送回去。都是天要下紅雨了。

    池明珠卻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天地之間一片靜寂,轉而,過了良久的功夫。池明珠才又道:“回京之後,府裡要宴客,那日你早些過來。”

    初到一個地方,最好的。總是要快些和同階級的人混的熟識,如此才好展開交際。結下人脈,在當地站穩腳跟。

    當時江氏的二哥江海去翼州任職時,舉辦菊花宴,遍邀翼州權貴和上得了檯面的人家是如此。忠勇侯入京,同樣也需要在近期中舉辦一場宴會,好讓忠勇侯府能夠快些打入京城的勳貴圈子。

    池玲瓏早就料到。侯府會在近期內,會舉辦宴會。

    不單是為了好迅速在京城中站穩腳跟。同時,也為了相看人家,好快些會家中幾個待嫁的兒女,定下親事。

    想到這些,池玲瓏也便點了點頭。

    早些過去侯府而已,這要求一點也不過分。

    雖說她現在住在秦王府,但更多的也是忠勇侯府未出嫁的姑娘。

    自家舉辦宴席,她是應該過去撐場子的,這事兒本無可厚非。

    池玲瓏和池明珠都不是話多的人,加之池明珠性情冷漠,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也便無話可說。

    倏然,池玲瓏卻又想起,早在翼州時,和她交情還不錯的慶陽伯府二姑娘謝暉來,便也訝異的問池明珠,“暉姐兒現在可是定親了?”

    自從離開翼州後,池玲瓏就再也沒有聽到過,有關翼州故人的消息了。

    她在翼州本就沒什麼好閨蜜,唯有一個謝暉,應算是她的知交好友了。

    池明珠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池玲瓏口中的“暉姐兒”是誰,想了片刻後,卻輕“哦”了一聲。

    又略有些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她啊。你和謝暉的關係很好麼?”

    “應算是很好吧,我們兩個算是,能合的來。”

    “她不像是性情活潑的姑娘,好似比我還不好接觸,你能和她相交,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沒有再深究什麼,池明珠卻是心思靈透的,撿了池玲瓏想聽的消息,說給她聽。

    “謝暉的日子過的還不錯,不過,好似至今也還沒有定親。”

    又蹙眉說道:“早先,她姐姐謝嫻和靖遠伯府的林恒有染,定下了親事。後來到了成親那天,謝嫻卻是想了個損招,直接下藥迷暈了謝暉,想讓謝暉替她出嫁。不過,好在這事兒最後也沒有達成。”

    “謝暉現在幾乎不出門交際,慶陽伯府傳出來的消息,是謝暉身體不適,一直在府裡休養。至於事實到底是何,誰都不知道。”

    有斷斷續續的,講了些,在她離去後,翼州城中,過去和她略有些姑娘的姑娘們,現在的情況。

    兩人說著話,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很多。

    等到日上中天,眼見著就到了中午了,六月也過來讓她們趕緊回去,弘遠帝等人快要回來了,池玲瓏才不緊不慢的,和池明珠走回看台。

    池玲瓏到了看台時,便見著看台上的貴女和貴婦們,此時面上的神情,俱都激動又振奮。

    她們的眸子亮晶晶的,保養的較好的面容,更是興奮的漲紅,此刻也不互相擠兌嘲諷了,卻是都亢奮的,在議論著什麼事情。

    池玲瓏仔細聽了一會兒,才弄清楚,原來竟是她大哥池晟瑾,並七皇子、乾世子,駱文淵等人,共同出手射殺了一頭熊瞎子。

    池玲瓏聽到這皇家圍場中有黑熊的時候,當即吃了一驚,然而,在又聽到她身邊的貴婦,給她們講,這皇家圍場中,不僅有黑熊。還有狼虎等大物時,也當真是醉了。

    她只聽說過,皇家圍場中,養一些無害的兔子,山雞,狐狸,或是山羊、鹿等溫順的小動物。供皇帝陛下衰人消遣的。可是,她這還是第一次聽說,皇家竟還在圍場中養兇惡的大體格猛獸的。

    嘖。該說皇帝不怕死麼?

    這若是一個運氣不好,自己進了林子,碰上個黑熊老虎野狼,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池玲瓏為大魏朝皇帝們的“好膽色”。誠心點了三十二個贊。

    不過,她卻也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就是了。只是安靜乖巧的坐在貴女圈中,聽著一群小蘿莉,興奮的八卦聲。

    池玲瓏安安靜靜的不說話,便也有個貴女。說到興起處,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高興的說道:“池晟瑾就是你大哥吧?聽說是他先發現熊瞎子的。若不是你大哥反應的快。好似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駱文淵,都要被熊瞎子一掌拍身上了。”

    “嘖嘖。駱文淵長的文弱弱的,這若是被熊瞎子拍一掌,不死骨頭也得碎呢。”

    “就是就是。聽說當時的場面打鬥的可激烈了。不過,也幸好你七皇子,乾世子等人,也都在不遠處,聽到動靜就都趕了過去,好在把那熊瞎子給射殺了,不然,今天非得鬧出人命。”

    “唉,要我說,這圍場中,當真不應該出現這等猛獸,只放些山雞兔子不久好了麼?”

    “那還有什麼趣味?”

    一群貴女興奮的嘰嘰喳喳,而也就在這時,看台下的場地上,也是又出現了一片轟響聲。

    那轟響聲越傳越近,最後,連發現下邊究竟發生了何事的貴女和貴婦們,都忍不住振奮的,臉龐更紅了。

    “天,是秦王,秦王自己射死了一隻猛虎。”

    池玲瓏此時也看到了,逆光而來的秦承嗣。

    那人一臉凜然之色,騎在高高的黑色駿馬上,而他身後,墨乙和墨丁卻是抬著一隻成年的黃色猛虎。

    眼光照射下,那猛虎身上血流如注,一路走來,在路面上灑下了筆直一道血線,直讓池玲瓏看的又是懊惱,又是心有餘悸,卻不由又有些慶幸。

    幸好墨乙和墨丁時刻跟在秦承嗣身後,不然,萬一他一個不小心,被猛虎抓傷,可如何是好?

    這場狩獵,上半場在該用午膳時,便結束了。

    弘遠帝回來的比秦承嗣還晚些,到了場下後,看到秦承嗣列到的猛虎,以及池晟瑾幾人打殺的黑熊,便暢快的仰天大笑起來,拍著幾人的肩膀,直將幾人好一陣誇。

    用過午膳,稍微歇息片刻,上午圍獵還沒有過癮的公子哥們,便又集體出發了。

    不過,這次眾人出去的時間並沒有多長,不過短短一個時辰,也便回來了。

    秦承嗣回來時,身後墨丁和墨乙一人拎著兩隻餓狼。

    池玲瓏不由再次被嚇得,差點心梗直接死掉。

    一眾勳貴子弟,今日的收穫,都非常不錯。

    然而,拔得頭籌的,卻也是秦承嗣。

    只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弘遠帝並沒有將嵐貴妃口中的百煉鋼刀劍,給秦承嗣,反倒給了七皇子。

    池玲瓏有些壓抑,後有些不忿,等知道,秦承嗣早在出發之前,就告訴過眾人,今年不參加比拼後,才消了心中那口氣。

    不過,雖然弘遠帝將得勝者的獎勵,給了七皇子,也還是想要補償一下,實際上的第一名秦承嗣。

    便見弘遠帝率領眾大臣,朝嵐貴妃走來時,也拍著秦承嗣的肩膀,哈哈大笑著問他,“你小子,好吧,既然你不要那刀劍,朕便再給你些賞賜,總不好讓你小子吃虧不是。”

    又哈哈笑著問秦承嗣,“令則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無。”

    “哈哈,馬上該成親的人了,還是這麼副臭脾氣,就你這性子,以後可如何能與你王妃相敬如賓哦?”

    秦承嗣的視線落在池玲瓏身上,眸中泛起濃濃的喜悅,那亮的如同星辰的忙光,卻也一閃而逝。

    他不理會弘遠帝的揶揄,卻只是面色嚴肅而恭敬的,亦步亦趨的跟在弘遠帝左右。

    弘遠帝看他這副冷硬的模樣,搖頭失笑,回頭看到嵐貴妃身後,一眾面貌嬌美、體態玲瓏有致的姑娘,眸子忽閃幾下,也便抿唇與秦承嗣道:“既然你不要刀劍,也不要寶馬良弓,不如,朕再給你賜兩個側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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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發表於 2017-1-4 22:00:43 |只看該作者
273 定親了?

    按照祖制,大魏的郡王、王爺以及親王爵位的皇子王孫,後宅中的女人,都應該有一正妃、兩側妃、四夫人,外加妾侍無數。

    秦王成嗣的後宅,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只有一個未過門的王妃,按理,在正妃進門之前,王府中進一兩位側妃,也無可厚非。

    大魏的皇子們,都是在加冠后才娶皇子妃的,這之前,他們身邊都有,各自的母妃或皇帝指來的側妃侍候,這是一種習俗。

    因而,弘遠帝現在所言,要給秦承嗣指兩個側妃,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別說是側妃了,就秦承嗣這種情況,若不是他早先有“刑克六親”的名聲,怕單只是為了不讓秦王府的子嗣,在他這一代斷絕,早些給他娶親也是很理所應當的事情。

    秦承嗣早先的名聲讓貴女們和朝臣們畏懼,然而,現在這位主可是和池玲瓏定親半年有餘,也沒有把池府那姑娘克死的,這豈不是說……秦王“克妻”之名,也不是那麼能落到實處?

    原本十日前,弘遠帝將秦承嗣和池玲瓏的婚期定下來的時候,朝廷中的各勢力派系,還在暗戳戳的思量,這是弘遠帝在警告眾人,不要和秦王府牽上線。

    可是,現在聽弘遠帝話裡的意思,莫不是,陛下本身就不忌諱這事兒?

    跟在弘遠帝身後的朝臣們,現在俱都垂首,暗自思量開了。

    他們想著把自家女兒塞進秦王府的可能性,想著此舉會不會得罪了忠勇侯府,想著若是和秦王府搭上關係,對自己支持的皇子。會有什麼好處。

    越想越深,各位朝廷大員們的腦子,現在都告訴運轉開了。然他們面上的神情,現在卻是一派光風霽月的漠然之色,好似弘遠帝要給秦承嗣指側妃之事,和他們完全無關一般。

    這些久經朝堂的老狐狸,可以很好的掩飾住臉上的深思之色。

    跟在嵐貴妃身後。時刻注意著弘遠帝身邊動靜的貴婦和貴女們。聽到弘遠帝要給秦王指側妃的話,面上的神色,卻是掩飾不住的輪番變換起來。

    驚喜。愕然,惶恐,深思,……

    這些貴女和貴婦們。中午時,還在討論秦承嗣多麼英俊。多麼位高權重、能力非凡。

    然而,讓她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說些所謂的奉承話和風涼話也還罷了,若是當真讓她們。把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嫡女,送進秦王府,給秦承嗣當側妃。無論如何,這些貴婦們還是非常不願意的。

    一來。自然也是因為,秦承嗣的名聲不好。

    他“克死”了五個未婚妻的事情,不是假的;池玲瓏是因為被了緣師太稱之為“福緣深厚”,和他訂婚了這麼久,才僥倖沒死。

    然,這世間也只不過一個池玲瓏罷了。她們的女兒,可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貴女,頭上可是沒有頂著“萬事大吉”的光環。

    這是其一。

    其二,秦承嗣的側妃,雖則比之一些國公府和侯府的夫人們,還要有臉面。

    但她們若是早先就對秦承嗣有興趣的話,也不至於現在才送女兒進去秦王府為側妃了。

    這些貴婦人們,不管是娘家還是夫家,在大魏都非常有權勢。

    若她們真想和秦王府聯姻,早在秦承嗣還沒有正妃的時候,便將女兒嫁過去了。

    何苦到現在去爭搶兩個側妃的職位?

    側妃,說的好聽,在王府中也是秦王妃之下的主子,然,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妾。

    讓自家的嫡女去做妾?這些個元配夫人們,生來便對妾室這些玩意兒厭惡不已,又如何會這般糟踐自家的姑娘。

    不過,這雖是大多數貴婦的想法,少許拎不清,或是乃是繼室出身,想要苛待元配留下的女兒的,此時卻也都微蹙著眉頭開始深思了。

    把家裡那掃把星送進秦王府為側妃,既搭上了秦王府,又將家中那礙眼的打發了,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只是,怕就怕那掃把星一朝得勢,回頭再來收拾她們母女。

    更有些貴婦,純粹就是想幫助夫婿往上爬,因而,現在也眼前一亮,覺得,秦王既然沒了那些個克人的名聲,讓女兒做個秦王側妃,倒也不錯……

    場地山的所有人都開始暗思起來了。

    而秦承嗣看著,跟在嵐貴妃身後的池玲瓏,方才嗔怒的瞪他時,原本聽到弘遠帝之言,心中泛起的不痛快,現在倒也消散了大半。

    只是,納兩個側妃進門麼?

    他怕家裡那個,稍後會炸毛的連看他一眼都不樂意了。

    秦承嗣性感的薄唇微微上翹一下,眸中有深入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

    “此時稍後再提。”秦承嗣直接回絕弘遠帝道。

    他一張玉面,冷峻的好似覆了一層冰霜,讓不小心覷到他神情的朝臣和貴女們,俱都心跳猛的加快,隨後惶恐的垂下首來,掩飾眸中的驚慌失措。

    秦承嗣沒有看弘遠帝吃了蒼蠅似地憋屈表情,卻又道:“臣公務繁忙,暫時無心男女之事。”

    無心男女之事?

    池玲瓏嘴角猛的開始抽搐。

    既為秦承嗣如此義正言辭的,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面紅耳臊;卻也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不已。

    無心男女之事?

    秦承嗣你當真睜眼說瞎話。

    若你當真無心男女之事,那每天晚上,像個餓狼似的,每次都用綠油油的眼睛,盯得她心慌意亂的,難不成是鬼?

    弘遠帝被秦承嗣這話噎的再說不出話來。

    最後,無奈之下,也只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再不理會秦承嗣的冷臉,卻是攜了嵐貴妃回去用晚膳。

    這一日便這樣快速的過去了。

    翌日。太陽初升,所有的王孫公子和朝臣大員們,並各家此行帶來的女眷,又都到了昨日集合的看台上。

    今日弘遠帝不狩獵,卻是要考核這些所謂的勳貴子弟的騎射功夫,準備在其中挑選幾個身手不錯的,入禁衛軍。

    因為這誘惑較大。現在在場的勳貴子弟們。都抑制不住激動的開始臉紅起來。

    此番秦承嗣不下場,各朝廷大員大多也都上了些年紀,老胳膊老腿兒的不便活動。便都隨著弘遠帝,坐在上首位置觀看。

    看台被隔開成兩部分,一部分是以弘遠帝為首朝臣王公,一部分是以嵐貴妃為首的貴女貴婦。

    時間到了辰時三刻。比賽也就開始了。

    池玲瓏聽著下邊發令的公公尖銳而富有穿透力的口號聲,身子狠狠一顫。被驚的不輕,而後,看到下邊六匹馬狂奔向前,坐在馬上的王孫們。都執弓,從背後的箭筒中抽出箭矢,開始射箭。也是瞪大了眼睛,開始觀看。

    此番需要各位王孫們騎馬射中的目標。乃是相隔十多米,便出現一顆的,掛在樹上紅紅小櫻桃。

    那櫻桃不過各琉璃珠子大小,要讓箭矢射中,委實不容易。

    然,看著那一路高進、氣勢凌厲的王孫公子們,池玲瓏一顆心也都被提起來了。

    “哎呀,快看,快看,顧三公子已經射中三顆了。啊啊,第四顆也中了……”

    “長緒公子也不錯啊,已經射中兩顆了……”

    “還有那個黑衣的,那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吧,好厲害好厲害,他已經射中五顆了……”

    池玲瓏興致勃勃的觀看這下邊的比賽,便感到身邊坐著的右相家的嫡長孫女顧明月,倏地一把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私戀定制。

    “那個穿黑衣的,是你大哥麼?他好厲害。”

    顧明月長著鵝蛋臉,她面目清秀,眸如清水,氣質很是溫婉動人。

    池玲瓏昨天便和這姑娘混熟了,今日來了看台後,兩人也坐在一起。

    聽了顧明月的問話,池玲瓏便也點點頭。

    大哥池晟瑾的騎射功夫,是他那便宜父親池仲遠親自教的。

    池仲遠為人清冷,對這唯一一個嫡子的教養,卻堪稱嚴苛。

    不僅自己教授他兵法騎射,還請了高明的師傅,教授池晟瑾拳腳功夫。

    可以說,別看池晟瑾比之京城中,被家族族老們精心教養的勳貴王孫,也一點不遜色。

    尤其是,池仲遠又是武將,池晟瑾幼承庭訓,在這方面更不會弱了忠勇侯府的威風。

    最後,結果不出池玲瓏所料,大哥池晟瑾果真在此次比試騎射的對視中,奪得頭籌。

    他不僅拍馬越過了沿路設置的三十二個障礙,射中了六十餘枚櫻桃,還第一個趕至終點,用時不過兩刻多鐘,這樣的功夫,這樣的身手矯健,池晟瑾也著實擔得起“少年俊才”這四個字。

    果真,池晟瑾奪冠,弘遠帝龍顏大悅,不僅將此番隨駕前來的池仲遠和池仲禮兩兄弟,好一頓褒獎,對於忠勇侯府的家風,也是讚嘆有加。

    騎射比試過後,還有一場武比,眾權貴子弟歇息兩刻鐘後,便會開始。

    中途去淨房的時候,池玲瓏聽到顧明月小聲的問她道:“方才有好多小姑娘都在議論你大哥呢。”

    池玲瓏輕笑點頭,“是啊,我也聽到了。”

    池晟瑾大出風頭,看台上的小姑娘,之後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躲閃羞澀,小臉更是變得紅通通的。

    那副少女含春、欲說還羞的模樣,委實讓池玲瓏看的好笑。

    不過,想來經過此番演練,池晟瑾也入了這些所謂的貴婦們的眼,接下來的親事,應該會更好挑選一些。

    池玲瓏和顧明月回去的看台的時候,比武已經開始了。

    這次也很快決出了前五名。

    讓池玲瓏吃驚的是,拔得頭籌的,竟還是大哥池晟瑾。

    池玲瓏驚愕之下,也是不得不感慨,雖說她那便宜父親,對她們這些女兒都不在意,對這唯一一個嫡子。到底還是不同的。

    比武決出的前五名,都是難得的少年英才,每人的出身更是不錯。

    池晟瑾且不說了,忠勇侯府自來盛寵優渥,池晟瑾身為忠勇侯池仲遠的嫡長子,忠勇侯府的世子爺,身份自然高貴。

    奪的第二名的。乃是護國大將軍的嫡長孫。驃騎將軍的嫡長子,亦是當今皇后娘娘的親侄兒高岩,這位出身更是不不用說。

    第三名安陽大長公主的嫡次孫何澤。

    安陽公主乃是弘遠帝的姑姑。雖說這位公主從出生起,便不受重視,更沒有一個有利的岳家,生母更是早逝。然她嫁的夫婿卻是不錯,生下的兒孫更是爭氣。

    安陽長公主的長子。便是現如今的正二品的都察院右督察使,有代替皇帝監察百官之職,何澤是為他嫡子,身份自然也高貴。

    第四名卻有些稀罕了。乃是右相顧東陽的嫡次孫,亦是顧明月的五哥顧連城。

    右相顧東陽素來行事低調,家風也剛嚴;比之左相周正道。右相在朝廷中,貫來有些透明。

    然。右相和稀泥的本事卻也了得,算得上是弘遠帝的左膀右臂。

    顧連城身為右相府的公子,不愛學文,便愛習武,這是個異類。

    若說顧連城是異類,父親乃是從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學士的賀幛,更是異類中的佼佼者。

    翰林院本屬清貴流派,賀幛的父親又是翰林院的最高官,他從次輔中奪下翰林院的掌權,無論心機、學士,亦或者自身的能力,以及對弘遠帝心理的掌握,都高深非常。

    乃是朝中赫赫有名的難纏人物。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卻惟獨對賀幛嫡子毫無辦法。

    賀幛不愛習文,最後也習了武,賀掌院原本是想讓他碰碰壁,之後好繼續走科舉的路子的。

    但是沒想到,這個兒子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還不回頭,混來混去,混到現加冠,沒想到竟在今天給他長了臉。

    不管是右相,還是賀掌院,都被弘遠帝好一頓打趣。

    兩個為祖父或是父親的,先是慚愧的向弘遠帝告饒,卻也忍不住為有此兒孫驕傲。

    最後,糅合這兩項比賽的成績,六到第十名的勳貴子弟,被弘遠帝特賜入武建司任職,前五名得勝者,如願都進入了禁軍都尉府。

    更甚者,池晟瑾因為入了弘遠帝青眼,被特別賜為御前行走。

    御前行走,比御前帶刀侍衛的官職還要更高一級。

    官職高先且不說,關鍵是,御前行走,單只是聽聽這個名字,就該知道,這個官位,會是如何的靠近皇帝。

    做臣子的,哪有不怕失了皇帝寵愛,被皇帝遺忘的。

    若是能夠常在皇帝露面,這是不日就要高升的徵兆啊。

    池晟瑾性情嚴謹,此時也不免激動的面色漲紅。

    池仲遠和池仲禮,更是被眾位大臣好一頓奉承。

    池玲瓏一番姑娘家,現在都在豎著耳朵靜聽著,弘遠帝那邊的動靜。

    得勝者的母親和妹妹自然高興非常,這其中,池玲瓏和池明琬、池明珍、池明珠,免不了也被嵐貴妃和一幫貴婦,好一陣打趣。

    女眷這邊也熱鬧非凡,只是,在眾人都興高采烈的,小聲說著前五名的子弟,是如何如何優秀時,卻倏然又聽到,弘遠帝那方,好似在說些,雙喜臨門,要給誰誰賜婚的事情。

    女眷這邊頓時變得一片靜寂,誰都不說話了,眾人卻都凝神屏息,仔細聆聽起右方弘遠帝處的動靜。

    所謂“雙喜臨門”“要賜婚”幾個字,並不是池玲瓏等人聽錯了,而是卻又此事。

    且,弘遠帝此番要賜婚的人,還是池晟瑾。

    可惜,弘遠帝才起了心思,要給池晟瑾成婚,問過池仲遠,他這優秀的嫡子,現在是不是定親了時,卻猛的被潑了一盆冷水。

    原因是,池仲遠竟然風淡雲輕的說了一句,——“犬子在上京之前,已定下親事!!”

    定親了定親了定親了?

    她怎麼一點都沒得到消息。

    此時,不僅池玲瓏驚呆了,便連池明琬、池明珍,以及池明珠,都掩飾不住吃驚的,眸子都瞪大了。

    大哥定親了?何時定親了?為何她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別說池玲瓏現在有多糾結了,池明珍和池明珠兩姐妹,更是心塞的要死。

    池晟瑾是她們的同胞大哥,若是大哥當真定下了親事,母親即便瞞著誰,也是不可能瞞著她們兩姐妹的。

    可是,就這件事,她們也確實是一丁點都不知道啊。

    昨天有貴婦拐著彎的詢問她們,大哥的親事有沒有定下來時,她們還矜持的告訴人家,大哥還沒有定親。

    可不過一天時間,父親就拆了她們的台,大哥當真定親了麼?

    池府四姐妹俱都心塞塞。

    不僅池玲瓏四人膽戰心驚的,有種改朝換代的錯覺,便連池晟瑾,現在也是滿目吃驚的看向了池仲遠。

    索性,不管他心底到底有多震驚,池晟瑾的教養卻是非常過關的。

    在看了父親一眼,察覺到不妥後,池晟瑾也是立馬就垂首下來,恭敬的站立在池仲遠身後,再不做出一點讓人遐想連篇的動作。

    然而,池晟瑾到底是嫩了些。

    雖他回過神來的行為,著實可圈可點,然之前面上一覽無餘的震驚和訝異,卻也瞞不過眾人。

    定親了麼?

    可是,看起來,忠勇侯府這世子爺,對自己莫名其妙就定親的事兒,也不知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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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22:00:54 |只看該作者
274 來晚了麼

    池仲遠在朝臣們看好戲的眼神,以及弘遠帝狐疑的視線中,不緊不慢的點點頭。

    “犬子的親事,確實是在翼州時,就由微臣夫人做主定下了。女方的姑娘是臣夫人早就看好的,當時微臣忙著進京,夫人就先行與女方母親交換了更貼。因那姑娘這近端時日身子不適,臣夫人便沒有將這此事大肆宣揚,是以,知曉的人並不多。”

    池仲遠這話說的倒也合理。

    畢竟,雖然在座的大臣,都從自家夫人處,得知忠勇侯府的世子還沒有定親。

    然,若是那姑娘身體確實不適,而忠勇侯夫人,又著實非常看好那姑娘,又急著趕赴京城,種種考慮之下,委實可以先將池晟瑾的婚事定下來,等那姑娘身體康復後,再將此事宣告眾人知曉。

    弘遠帝聽了池仲遠這話,面色緩和下來。

    轉而,卻不由又很是愉悅的詢問池仲遠,“不知愛卿為朕這小將,定下的是翼州那個府上的姑娘?”

    方才給池晟瑾賜了“御前行走”的身份,現在弘遠帝就直接稱呼他為“小將”了,眾位在座的朝臣,也輕易的便得出一個結論——看來,不僅忠勇侯盛寵優渥,池仲禮前途無量,就連忠勇侯府這世子,展翅高飛也指日可待。

    眾大臣在心裡暗戳戳的思量著,今後定要重視起和忠勇侯府的交情來。

    同時,也不免捋著鬍鬚,瞇著眼睛暗自揣度:忠勇侯府世子爺的親事,定下也就定下了,好似。侯府還有幾位嫡出的姑娘,都沒有說人家呢,不如和自家的子侄聯姻?

    這主意委實不錯。

    不說在座眾朝臣,心裡都在暗自裡打著什麼小算盤。

    卻說,池仲遠聽了弘遠帝的問話後,也便又奕奕然道:“臣夫人為犬子定下的姑娘,乃是翼州慶陽伯府的二姑娘。”

    “慶陽伯府?”

    弘遠帝語氣中。有驚異之音劃過。

    不止是弘遠帝吃驚非常。在座眾朝臣們也都感覺非常不可思議,便連坐在女眷這邊的池玲瓏四姐妹,也好似被雷劈了。

    大哥的未婚妻。乃是慶陽伯府的二姑娘?

    二姑娘?謝暉?

    天!

    池玲瓏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她和穆長堯的親事作罷也就算了,倒是沒想到,忠勇侯府果然和穆謝氏有緣分。大哥竟要娶她的娘家侄女謝暉?

    謝暉,她在翼州時。處的非常不錯的閨蜜,這下就要成為自己的大嫂了?

    嗯,讓她先緩緩神兒。

    池玲瓏被打擊的不輕,池明珠三人亦然。

    池玲瓏此刻心思一動。朝穆謝氏的所在地看去,便見穆謝氏一臉怔然之色,目中的吃驚顯而易見。

    嘖嘖。不知道現在穆謝氏心中是什麼想法。

    她不想讓穆長堯娶她為妻,嫌棄她是庶女。想要池明珍這個嫡女將她替換下來。

    結果,換來換去,換了個平陽郡主做兒媳婦,嘔的自己吐血。

    不過,雖然穆長堯和她有緣無分,她娘家的侄女,卻是如願定下了忠勇侯府的嫡子,且還是世子。

    娘家侄女有這麼一個好出路,想來,穆謝氏現在的心情,應該亢奮又激動吧?

    池玲瓏微微抿了抿唇,對於謝暉要嫁給池晟瑾這事兒,覺得很好。

    然,一想到忠勇侯府,果真還是拐著彎兒,和穆謝氏又成了親家,池玲瓏心裡也鬱悶得慌。

    說實話,她很嫌棄穆謝氏來著。

    池玲瓏顧自在心裡吐槽,那方弘遠帝的面色,卻是雲淡風輕的看不出絲毫喜怒。

    翼州三大府:忠勇侯府,慶陽伯府,靖遠伯府。

    忠勇侯府且不說了,因為手中掌握著翼州三十萬水軍,忠勇侯府在翼州的地位,素來貴重。

    靖遠伯府早五十年就開始沒落了,現在舉家都是破落戶;雖還擔著伯府的爵位,內裡卻早已腐爛。

    慶陽伯府也早不如前。

    若是說,早二十年,慶陽伯府在翼州還算地位頗高,自從他降了慶陽伯府的爵位,將早先的慶陽侯府,降為慶陽伯府,慶陽伯府也是大不如前。

    慶陽伯府後繼無力,這十幾年來一直沒有驚採絕豔的子孫出世,加之現在當家的伯爺,是個拎不清的,伯府的世子,更是導致慶陽伯府被降爵的根由。

    家主不濟,慶陽伯府被奪爵,也只是早晚的事兒。

    池仲遠竟然能任由夫人,為池晟瑾定下慶陽伯府的姑娘?

    弘遠帝心中的思考,此時不免更深起來。

    雖說自古以來,都是“低門娶婦,高門嫁女”,池晟瑾這未婚妻選的,出身也委實太上不得檯面了。

    慶陽伯府在翼州還能拿拿大,放在京城,連個三等家族都比不上。

    池仲遠竟能看上,對長子如此沒有幫襯的姑娘?

    呵,他倒是忘了,安國公府的夫人,好似也出自慶陽伯府。

    安國公府,穆賢妃,五皇兒,池仲遠莫不是要幫襯五皇子?

    應該不至於。

    弘遠帝否定了心中一個又一個冒出來的猜測。

    他清楚池仲遠這個人。

    池仲遠為人端方,性情卻狠辣,加之忠勇侯府素來不參與皇子們奪位,只做純臣,之前政治因為這個考慮,他才在斟酌了良久後,毅然將池仲遠調入京城,封他為驍勇將軍,更將拱衛京師的二十萬軍隊,交給他率領。

    池仲遠是個心中有算計的,斷不會轉而支持皇子,讓他懷疑。

    如此,排除掉這所有不合理的猜測,也就只有一個可能,最符合池仲遠此舉的作為了。

    想來,池仲遠應該是,正好看上慶陽伯府現在的處境。

    ——遠在翼州,沒落之家。不會捲入奪位之爭,……

    若是他這長子的親事不定,他這做皇帝的,不免要擔心池仲遠入京後,會被那個派系拉攏過去。

    如此,甚好。

    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

    池仲遠如此識時務。他這作君王的,在看人這方面,果真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弘遠帝面色舒展。不免又將池仲遠讚了幾聲好,接下來和池仲禮、池晟瑾說起話來,面色也更加和煦。

    問過了池晟瑾的婚期,弘遠帝滿意的點點頭。

    轉而。看向坐在身側,一直在漠然的出神。偶爾才眼皮上挑一下,看一看他未來的岳父和大舅哥的秦承嗣,弘遠帝難得的起了打趣的心思。

    “令則啊,你這大舅哥因為你的親事。特意將自己的婚期提前了幾個月,你小子回京後,可是別忘了將你這大舅哥好生宴請一頓。”

    又朗笑著道:“等你這大舅哥成親時。更是別忘了送一份厚禮。不然,到時候朕可不依你。”

    弘遠帝哈哈大笑起來。在座的朝臣,也都奉承的說了幾句,“臣等到時候定也會去捧場。”“秦王請酒時,微臣可也能過去湊個熱鬧?”

    *

    時間一轉又過了兩天。

    這一日晚間,弘遠帝開懷之下,再次在早先宴客的大殿,擺下宴席,宴請群臣和所有前來皇家圍場的貴婦和貴女。

    池玲瓏在這次宴席上,一直和池明珠坐在一塊兒,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壓低了聲音,說著對大哥池晟瑾,要娶謝暉這件事,自己的看法。

    雖然時間過了兩天,池玲瓏現在還是有種恍然的不真實感。

    這兩日時間,她也想清楚了,便宜父親為大哥定下謝暉為世子妃的原因。

    想來定是為了避免進京後,被朝臣拉攏,為防自己身不由己,才提早防範,為大哥定下謝暉。

    忠勇侯府世代只做純臣,只忠於當朝皇帝,父親此舉,倒是避免了被皇帝猜忌。

    且慶陽伯府現在已然沒落,又是在翼州時,和忠勇侯府“交好”的人家,如此,兩家定下親事,水到渠成,想來誰也說不了閒話。

    池玲瓏雖然早就想通些這些道理,然對於自己的閨蜜,要成為自己大嫂這件事兒,還是有些接受無能。

    她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啊餵。

    心裡是這樣想,池玲瓏和池明珠說起對這件婚事的看法來,卻只說好話,現在就開始幫助謝暉,刷小姑的好感。

    出乎她意料,池明珠竟也覺得這樁婚事,定的非常不錯。

    “謝暉雖然性子清冷,卻非常有手腕。咱們那府裡,呵,若是大哥娶個標準的貴女,或是個嬌嬌女,肯定鎮不住……那兩位。如此,大哥娶了謝暉,倒也不錯。”

    宴會快到尾聲,池玲瓏再次無奈的,讓六月和七月陪著她去了淨房。

    基於前幾次宴中去淨房,都要有點不開心的事兒發生,池玲瓏今天原本是打算硬憋著,抵死不離席的。

    只是,她的想法很給力,膀胱卻不給力。

    池玲瓏從淨房出來,天已經很晚了。

    今日天空中沒有月亮,星子卻很多。

    細細碎碎的灑在,如同絲絨布一般華麗黑沉的夜幕下,一閃一閃的,好似鑽石。

    池玲瓏在外邊吹了會兒風,清醒了頭腦,也便喚了六月七月,準備回去。

    這次沿路倒是沒有碰上醉鬼,池玲瓏也鬆了口氣。

    然而,在快要到達宮殿前生長的,一株三人合抱不過來的木棉花樹時,池玲瓏竟再次驚悚的,發現七皇子湊巧就站在,那株木棉花樹打下的陰影中。

    這裡原本是有路燈的,因為七皇子站立的位置,乃是木棉花樹的背後,池玲瓏快要走到木棉花樹了,才發現他。

    池玲瓏如臨大敵,六月和七月更是為自己的失職懊悔不已。

    是她們大意了,才忽略了周圍的動靜。

    不過,也當真是因為七皇子故意壓制了呼吸,不然,她和六月雖沒有七皇子內力高,想來,也段不至於到了跟前了,才發現這裡藏了個人。

    七皇子閑庭信步的,從木棉花樹打下的陰影中走出來。

    他看見了池玲瓏,微微挑了挑眉,英俊的一塌糊塗的面孔,因為這微妙的動作,反倒更顯俊美儒雅。

    池玲瓏不是第一次見到七皇子,可也許是上一次七皇子醉酒後的所為,嚇著了她,池玲瓏現在看著走近的七皇子,也是不自在的狠狠後退一步。

    “池姑娘?”七皇子微瞇著眸子,好似思考了片刻,才不確定的出聲喚她。

    池玲瓏聽他這話音,心喜與七皇子果真不識得自己,想來也應該,忘記了早幾日他醉酒那晚,發生的污糟事兒。

    心思電轉之下,池玲瓏現在提著的心,反倒緩緩放下了。

    不過,她卻還是警惕的,站的距離七皇子遠遠的。

    “七皇子。”

    池玲瓏恭敬的向七皇子道了萬福。

    七皇子頷首,不與她糾纏,卻很有君子風度的,又與池玲瓏道:“宴席將散,池姑娘還是快些回大殿吧,想來你那幾個姐妹,找不到人,該著急了。”

    池玲瓏道了謝,再次恭敬而疏離的,向七皇子行了禮,便轉身朝大殿走去。

    她的腳步邁的很快,卻在走了十幾步後,腳步倏地一頓。

    明亮的宮殿前,幾排大燈籠的照耀下,秦承嗣此刻正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裡,雙目灼灼的看著她。

    他似喝了些酒,眸子有些迷離,然投向她這邊的視線,卻恁的銳利灼熱,還隱隱有些委屈。

    池玲瓏方才還緊繃著的面部線條,在此刻完全放鬆。

    她的步子再次不自覺的加快。

    這次,腳步邁動間,卻沒有了方才的沉重,池玲瓏現在渾身輕快,恨不能飛起來。

    秦承嗣在她走近時,為了避嫌,也早她一步轉過身,朝大殿走去。

    池玲瓏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自以為無人知的,樂樂呵呵的踩著秦承嗣的腳印,心中好不快意。

    不管秦承嗣方才看見了多少,心裡有多少憤怒委屈,他還是信任她的。

    多好……

    夜風吹起七皇子的衣角,站在夜風中的七皇子,好似欲乘風歸去的仙人。

    他身材頎長,面色如玉,狹長的風眸,注視著已經消失在大殿中的池玲瓏的背影,面上之前溫文爾雅的笑容,一點點冷冽下來。

    輕嗅著空氣中如蘭似麝的馨香,七皇子面上露出恍惚之色。

    他嗅覺不同凡人,敏銳的可以嗅到任何一絲異常。

    而他也向來自製,自是不可能醉酒。

    那一晚,不過是鬼使神差之下,就做出來的舉動。

    可惜,……她好似有些怕他?

    他來晚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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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難熬

    十月初的一天,弘遠帝率領之前隨他前往皇家圍場狩獵的眾人,再次回到京都。

    這之後幾天,忠勇侯府也舉辦了,進京以來的第一次宴會。

    宴會的主題仍舊是花宴。

    那一日池玲瓏也早早的過去了,看到滿府擺置的錯落有致的芙蓉花,看到下人們井然有序的忙著一應事宜,也是不得不在心裡暗嘆一聲,不管周氏對付她們這些庶女兒的手段,多麼的上不得檯面,她身為宗婦,管家的能力卻是沒得說。

    池玲瓏穿著打扮的很盛重,卻也足夠低調。

    她知道,忠勇侯府此番舉辦花宴的目的,一來確實是為了結交京城的權貴,好讓忠勇侯府快些在京都站穩腳跟。

    二來,卻也是周氏和林氏,在忙著為女兒相看人家,忙著讓京都別的貴婦,相看池明琬和池明珍。

    這一日,池明琬裝扮的溫婉賢淑,眉眼如水,行動時如弱柳扶風,言行舉止俱都有禮有節,待人取物可圈可點,當即便讓許多貴婦們眼前一亮。

    池明珍照舊一身華麗的紅色錦服,相比起前些時日的抑鬱,今日的池明珍面容明媚而嬌豔,猶如一同正妖嬈綻放的薔薇花。

    她生的本就艷麗,這樣的長相,本是不討喜的。

    然而,誰不知道,池明珍才是真正的侯府嫡長女。

    她有一個當侯爺的爹,又有一個入了皇帝青眼的胞兄,庶妹更是不日就要嫁入秦王府。

    這樣的家世背景,別說池明珍本身除了脾氣大些,並沒有別的毛病。想來就是她身上真的有隱疾,也多得是權貴世家,想要為兒孫聘下她。

    一日忙碌,詢問池明琬、池明珍和池明嬛三人親事的貴婦,不在少數。

    這情況,總算讓周氏提了許久的心思,放了下來。

    然而。當晚間周氏想到嫡長子的親事。卻當真又惱怒痛恨的,便連池仲遠都怨懟上了。

    她為長子聘下了慶陽伯府的謝暉?

    周氏在皇帝行獵期間,收到池仲遠傳來的書信。看到那信上的內容時,眼前發黑,險些一頭載倒在地。

    她心中抑鬱難平,回過神來。也當真火氣大的,差點下手把房子都點了。

    好歹她兒子也是堂堂的忠勇侯府世子爺。正當年少,英俊不凡,雖稱不上驚採絕艷,如今在京城。卻也是排的上號的“前途無量”之輩。

    周氏可以為退而求其之,為女兒在翼州擇婿;兒子的親事,卻從未想過怠慢;更沒想到。如此隨意,就將長子的親事定下來。

    就連同等級的侯府嫡女。周氏尚且要好生斟酌考核一番,才有可能會兒子下聘,她這般挑剔一個人兒,竟是要讓兒子娶個破落戶出身的姑娘?

    慶陽伯府,那種表面上光鮮亮麗,內裡卻污糟的幾乎可以生蛆蟲的人家,她這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才攤上那麼一個兒媳婦。

    周氏不是無知婦人,自然也是知道,現在忠勇侯府出盡風頭,合該低調行事。

    然不管怎樣低調,不管相公怎樣不願意站隊,只想做純臣,也不應該傳出那些“閒話”,三言兩語就為兒子定下那樣一個未婚妻。

    她也沒想著,在這個關頭,為池晟瑾定下多好的姑娘;按照她原本的計劃,是打算將長子的親事,再往後推遲兩年的。

    一來自然是因為,早先她在老夫人面前說的,曾經一個和尚為長子算了命,要他最好過了十八歲再成親,不然會子嗣不繼。

    這是之前她為了糊弄老夫人,以防她將她娘家的侄女,塞給長子時,編下的謊話。

    雖然按照現在這個情況,老夫人每日昏迷,整日神神叨叨的連人都不敢見,根本不可能記住她早幾年的所言。

    可若是此事,被些別有用心的人傳出去,給她扣一個“糊弄長輩”的名聲,周氏也是吃罪不起。

    二來,侯府現在鮮花著錦,委實太過風光。

    周氏雖和池仲遠,只有些簡單的夫妻情面,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對池仲遠的行事風格,還是有五分了解的。

    若是趕在這個節骨眼,為長子定下親事,池仲遠指定會為長子定下一個毫無幫扶能力的岳家,亦或者是些表面清貴,內裡窮的要死的祭酒翰林之女。

    這些都不符合,周氏對於未來長媳的要求。

    可到了眼下這步田地,她別說為兒子選個清貴家的姑娘為妻了,卻是不得不娶慶陽伯府的二姑娘謝暉進門?

    且還要在後日之前,就將給慶陽伯府的聘禮準備齊全?

    越是想這些事情,周氏越是頭疼的,好似太陽穴都開始突突直跳。

    早知道,如今會是這麼個情況,她還不如答應大嫂的提議,直接讓兒子娶了安順侯府的三姑娘子漓。

    雖說大嫂那二女子瀛丟盡了侯府的臉面,不管怎麼說,安順侯府總歸是自己的娘家。

    與其便宜了慶陽伯府,她還不如讓個侄女,給她做兒媳。

    周氏想來想去,一夜便這麼過去了。

    到了十月初八那一日,池晟瑾也是在二叔池仲德的陪伴下,親自護送著一大船的聘禮,前往翼州慶陽伯府下聘。

    因為池晟瑾的親事,據說是定在來年二月中。

    而眼下即將入冬,從十一月到來年一月中,期間大概兩個多月時間,從翼州通往京城的運河,在距離京城較近的一段,會結冰,河運不能通行。

    考慮到這一點,池晟瑾聽了父親池仲遠的吩咐,特意趕在運河還通行之時,前往翼州下聘。

    之所以是二老爺池仲德,陪同池晟瑾去翼州,卻也是因為,池仲遠手握京都二十萬軍隊,萬萬不能離京。

    池仲禮則是天子近臣。這些時日來,陛下尤愛聽他講書,池仲禮也是脫不開身,請不來假。

    由此,只能讓個蠢笨如豬,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老爺,陪池晟瑾走一趟。

    池晟瑾去往翼州之後不久。池玲瓏偶一日得到池明瑄給她送來的書信。打開一看,眉頭卻不由趣味的略一上挑。

    周氏身體不適,生病了?

    當然。這是官方說法。

    真正的原因卻是,周氏因為嫡長子和嫡長女的親事不順,心裡窩火,加上夜裡吹了風。受了涼,結果。前一天還只是身體虛軟,起不來床;今天卻是燒的人都開始說胡話了。

    池玲瓏看完信,還在蹙眉深思著什麼,卻倏地感覺到眼前的光線黯淡不少。心中猛跳兩下,池玲瓏抬頭一看,果然就見秦承嗣。此時正站在距離她不遠處,雙目灼熱的看著她。

    他眼中的光芒亮的堪比暗夜中。最閃耀的星子。

    那般璀璨絢爛,耀眼奪目,好似能通過一雙眼睛,看到她的心底里去似地。

    池玲瓏一顆心不安分的再次悸動起來。

    她懊惱的輕輕“嗷唔”一聲,挫敗的伸手摀住自己的眼睛,以免被那人身上的光華,和他那雙漆黑深邃眸子,迷了神智,晃花了眼。

    秦承嗣最近越來越妖孽了,每每蠱惑的她不能自拔。

    看見他,眼睛就不受控制的定格在他身上,她當真太沒出息了。

    池玲瓏鬱悶的耷拉著嘴角,不開心。

    秦承嗣斜倚在門框處,看見她哭喪著臉,貌似又糾結又懊惱的小模樣,嘴角忍不住緩緩上翹,眉梢眼角俱是暖意。

    他走到池玲瓏身邊,像抱小娃娃似地,將她從小杌子上抱起來,手臂託在她小屁屁處,抱著她就往床榻處走去。

    堅毅的下頜磨蹭著池玲瓏頭頂的發旋,秦承嗣愜意又舒服的呢喃出聲,“阿愚……”

    池玲瓏沒了骨頭似的,窩在秦承嗣懷裡,小腦袋在他頸窩處蹭了好幾下,才緩緩“嗯”了一聲。

    她說話的聲音,低的不可聞。

    那聲音就好像從她喉嚨裡咕噥出來似地,帶著女兒家嬌軟的嚶嚀和羞澀,只把秦承嗣聽的渾身的肌肉,在此刻都緊繃起來。

    “阿愚,還沒入冬呢。”

    秦承嗣含住池玲瓏的耳垂兒,聲音有些悶悶的,“還有好長時間,才能成親……”

    冬天過後,還有個春天,之後,時到初夏,阿愚才會變成他的。

    以前他不覺得時間有多麼漫長難熬,現在卻當真恨不得,就這樣眼睛一閉一睜,阿愚就成了秦王妃,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

    午後的陽光正好,窗台下的木芙蓉和薔薇花,開的正絢爛。

    那幽幽的花香,伴著微風,吹進內室。

    這情景本該寧謐的讓人只覺得歲月靜好,偏秦承嗣現在焦躁又鬱悶的,只恨不能明日就是他的阿愚的大婚之日。

    今年夏天時,看著池玲瓏三不五時,就熱的只穿著薄沙燈籠褲,一件單薄的小抹胸,在內室裡顧自玩樂。

    秦承嗣心頭火氣,覺得今年的七、八月,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日子。

    倒是沒想到,相比起之前的慾.火.焚.燒,現在他更是心頭起火,焦灼難耐,只恨不能一眨眼時間就進入明年五月。

    距離明年五月,還有將近七個月時間,太漫長了……

    內室中兩人,如何呢喃親暱的說著悄悄話,外邊候著的六月和七月等人,自然聽不見。

    然,看著原本剛冷的,沒有一點女子氣息的院落,逐漸加入許多鮮豔的色彩,到處都是一片繁榮的致遠齋,六月和七月幾人,也忍不住心中慨嘆又溫暖。

    以後的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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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22:01:19 |只看該作者
276 “慰問”

    在收到池明瑄傳遞過來的書信的第二天,池玲瓏也是親自跑了一趟忠勇侯府,前去慰問嫡母。

    是的,池玲瓏是去慰問的,而不是過去侍疾的。

    按說,為人子女的,這時周氏生了病,起不來床,她本該衣不解帶的侍候在榻前,好為自己謀一個好名聲。

    但是,周氏病倒了,這消息她卻是從池明瑄口中得知的,而非周氏或老夫人,特意派人過去秦王府通知她。

    呵,不管周氏是因為何種原因,才要陷她於不孝,也不管她此舉,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果真忘了她,池玲瓏現在也當真沒有和周氏計較的心思了。

    周氏的手段,使來使去,都是那幾招。

    不過就是想壞了她的名聲,好讓她能任由她揉捏。

    這人心性狹小,手段還不高明,一點都不知道與時俱進。

    若是退了親,還亟待說人家的池玲瓏,說不定為因此暗恨的咬碎後槽牙,可現在她都是御賜的秦王妃了,和秦承嗣的婚期都定下來了,她嫁進秦王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已經走到了這步境地,周氏還想敗壞她的名聲?

    嘖,不知道及時和她這個庶女緩和關係也還罷了,卻還想拿捏磋磨她,池玲瓏險些要懷疑,周氏是不是腦子壞了。

    池玲瓏到了忠勇侯府門前時,門外守著的侍衛見到她,僵硬片刻後,也是迫不及待的恭敬問她行了禮,隨後就一溜小跑的進府通報去了。

    池玲瓏是由忠勇侯府的大管家,也就是她那父親的心腹之一——吳伯。親自陪同著,走到二門處的。

    池明瑄幾個姐妹聞訊過來迎接她,吳伯便功成身退。

    看著池玲瓏領了人,帶著大批的禮物過來了,池明瑄眼皮子眨的簡直跟抽風了似地。

    她挽著池玲瓏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你還真來了?”

    “不然你以為呢?”

    池玲瓏鄙視的看池明瑄一眼。隨後也不再同她唧唧歪歪。卻是扭過頭來,問起池明珠,有關周氏現在的病情。到底怎麼樣。

    “已經退燒了,昨天請了太醫過府,給母親來了幾服藥,母親昨晚上便退了燒。今早已經能下地走幾步了。”

    “如此就好。”池玲瓏道:“我過來時,秦王讓我帶了些人參、靈芝等貴重藥材。這些藥材都是往年宮裡賞賜下來的貢品,王爺聽說母親身子不適,就讓我帶了過來。”

    池明珠幾個姐妹,聽到池玲瓏說。她身後那些侍女手中捧著的,大大小小足有十幾個盒子,都是秦王特意送給周氏治病的藥材。不免心思激動。

    秦王啊,不管他在外的名聲怎樣。秦王卻當真是個人物。

    位高權重,盛寵優渥,怕是連他們父親見了秦王,都要禮讓三分。

    秦王竟因為母親生病,還特意送了藥材?

    一時間,聽了這話的侯府諸姐妹,面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同了。

    不說這些姑娘們,現在都在心裡想些什麼,卻說從周氏院中走出的林氏,聽到方才池玲瓏說的話,卻是嫉妒的險些要將指甲掰折了。

    當然,眼皮子淺的林氏,並不是嫉恨秦王還沒有娶侯府的姑娘,就將周氏當岳母看;她只是眼饞被碧雲幾人抱在手裡的匣子。

    那些匣子,最次的也是用上等的黃花梨木製的,能用這些上等的木材製成的匣子,放置的藥材,那藥材還能差到那裡去不成?

    更何況,池玲瓏方才還說,那匣子中的藥材,都是之前陛下賞賜給秦王府的貢品。

    陛下賞給秦王的東西,會有不好的?

    林氏眼饞的眼珠子都快不會轉了。

    她口乾舌燥的想著,若是將這些東西都換成銀子,最少也要有個五、六萬兩。

    林氏一想到銀子,臉上的表情便有些恍惚怔忪了。

    索性,這人失態也只是失態了片刻,再被親生女兒二姑娘池明琬,懊惱的掐了一下胳膊,提醒她現在的場合後,林氏也是瞬間恢復正常。

    “呦,五丫頭回來了?快,快些進來。你母親聽到丫頭通報說你過府來了,身上的病都好了一半呢。”

    一手拉過池玲瓏的手,親暱的拍了拍,不振痕跡審視著,池玲瓏長的越發出色的小臉,林氏面上笑靨如花,心中卻百味雜陳。

    尤其是,當她看到池玲瓏現在的穿著打扮後,也是心中苦澀非常。

    池玲瓏這丫頭,哪一點能比得上她女兒明琬?

    嘖嘖,連這麼一個庶女,都能攤上秦王府的親事,她的琬姐兒的親事,更是得要好好挑挑。

    什麼侯府的嫡次子,伯府的嫡長子,戶部尚書的嫡長孫,這些個毛頭小子,不管是出身還是長相,有那個能配上她的琬姐兒的?

    林氏心中鄙夷著,前些時日,來試探她口風的婦人,面上卻不動聲色。

    若不是皇帝的后宮,現在不管是皇后,還是四妃,都齊全著,且還有端妃、儀妃等諸多位份頗高的妃子,將女兒送進宮,她也不會多出挑,林氏也當真想,將池明琬送進宮去謀個前程。

    不過,皇帝的路子走不通,不是還有五皇子、太子、七皇子、十皇子、乾世子等王孫貴冑沒有娶正妃麼?

    她的婉姐兒可著實是,這些個王孫們正妃的良選。

    只要她謀劃得當,不愁女兒嫁不好。

    林氏的心思不須說,卻說池玲瓏隨著諸姐妹,進入紫薇苑的暖閣後,見到那個瘦了一圈不止的周氏,也是忍不住怔愕在當場。

    周氏在池玲瓏的記憶中,一直都是個略有些豐腴的貴婦。

    她不算多胖,保養的也非常好,將近四十,看起來卻只有三旬的美婦。

    而現在的周氏。面色蠟黃,髖骨突出,嘴唇乾燥,雙目渾濁無神,這還是那個優雅高貴的周氏?

    池玲瓏在周氏面前演了一把孝女,等池玲瓏在周氏的紫薇苑用過午膳,而後隨同池明瑄去了她的小院兒歇息後。池玲瓏也是忍不住詢問。周氏到底是被怎麼氣著的。

    有關池晟瑾的親事,其中的彎彎道道,池玲瓏從秦承嗣哪裡得來一些消息。池明瑄卻絲毫不知。

    然,池明瑄給池玲瓏說的,有關周氏被氣病的消息,卻也不是作假的。事關池明珍。

    “還不都是三姐姐作出來的。”池明瑄一邊抱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啃,一邊也又和池玲瓏說悄悄話道:“前幾天府裡不是辦過花宴。讓京都的貴婦相看二姐姐、三姐姐和四姐姐麼?”

    “二姐姐的親事具體怎樣我不知道。不過,這幾天好幾個貴婦,都托著關係,進了咱們府。來拜見大伯母。這不是有人看中了三姐姐麼?”

    池明瑄“哢嚓”要了一口蘋果,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也又道:“我也不知道。那都是那些府上的貴婦,想要為公子求娶三姐姐。不過,其中有一家我卻是知道的。”

    和池玲瓏咬耳朵道:“武安侯府的侯夫人,想要為世子求娶三姐姐呢。”

    池玲瓏吃驚的眸子都瞪大了,池明瑄拍拍她的手,一副“我之前也和你一樣震驚,不過,震驚著震驚著,也就不震驚了,五姐姐你要淡定。”

    池明瑄的安撫,對池玲瓏來說,沒有一點用。

    若是別人想要求娶池明珍,池玲瓏斷不至於如此瞠目結舌。

    可武安侯府的世子不是別人,那是秦承嗣唯二的好友之一。

    秦承嗣長這麼大,就兩個處的不錯的朋友。

    一個是武安侯府的世子爺曲陵南,這是京中的人,大多都知道;另一個便是乾世子。

    乾世子這個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和秦承嗣乃是知交好友。

    不說乾世子,卻說曲陵南此人。

    曲陵南為武安侯府世子,原是武安侯的元配所出;可惜武安侯夫人,因為生曲陵南壞了身子,在曲陵南滿三歲後,就撒手人寰。

    之後,武安侯又續娶了一位夫人,那位夫人性情溫婉,最是好脾氣。

    可惜的是,嫁給武安侯後,卻一連給他生了七朵金花。

    正是因為武安侯夫人,一直沒有生下嫡子,對於曲陵南這個原配留下來的嫡子,一直頗為看重,當做親生。

    曲陵南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武安侯夫人又性情溫婉和善,若是池明珍這個暴脾氣烈馬嫁入武安侯府,……

    池玲瓏已經可以想像出,之後武安侯府,要被池明珍弄得雞飛狗跳一團糟的情景了。

    說實話,池玲瓏雖和池明珍是姐妹,本該親近,可相比於姐妹親情,池玲瓏更不願意讓秦承嗣不痛快。

    秦承嗣看似清冷無欲,卻最是重情,曲陵南是他唯二的好友之一,想來若是曲陵南之後的日子不好過,秦承嗣嘴上不說,心裡也段不至於開心痛快。

    池玲瓏面上的神情變來變去,而就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似地,池明瑄此刻也捂著小嘴,拍拍她的手臂安撫她稍安勿躁。

    “五姐姐你放心吧,嘁,武安侯府是不錯,可三姐姐眼光高,可看不上武安侯世子。”

    不知是鄙夷還是嫌棄,池明瑄嘆一聲,“大伯母倒是覺得武安侯府不錯,雖然小姑多了些,然現任武安侯夫人是繼妻,肯定不敢苛待,元配留下兒子娶得兒媳,這是其一。其二,那武安侯府的世子,聽說和姐夫一樣,乃是個潔身自好的。至今為止,都沒有收什麼通房侍妾,起居都是由小廝照料服侍的。”

    又一攤手,搖頭道:“要我說,武安侯府這條件,足夠匹配三姐姐了,可惜三姐姐不知足,在大伯母和她商量這件親事的時候,把杯子都摔了,還哭嚷著,武安侯世子是個武夫,是個粗人。她即便嫁不了這京都儀態最華美,出身最尊貴的世家公子,也斷不會嫁給一個武夫糟踐自己。”

    池玲瓏聽到池明瑄和她學的這些話,氣的胸脯上下起伏不停。

    池明瑄此時卻也又道:“正是因為當時三姐姐叫嚷的太厲害了,外邊的小丫頭才聽到了。我們才知道,大伯母是被三姐姐活活的氣病過去的,不然,哼哼……”

    又道:“可惜大伯母就是太疼三姐姐了。要我說,三姐姐說出這麼過分的話,她就罰她閉門思過,實在太輕了。若是我母親。嘖。怕若是我敢這麼口無遮攔,母親定是要罰我去暗室自省三天。”

    最後才幸災樂禍一句,“也就是因為如此。今天五姐姐你才沒有見到三姐姐。她啊,現在還在閉門思過呢。”

    池玲瓏深呼吸一口氣,將池明瑄傳遞給她的信息,都消化了。才不由的苦笑一聲。

    “你說,明明她和六妹妹是同胞。又是姐姐,怎麼看著還沒有六妹妹穩重?”

    池玲瓏抿一口茶,又道:“就她這麼個挑剔火爆的性子,還想嫁京都最華貴最有學識的世家子。她想得美,想著她是侯府嫡女就自傲的,恨不能抬著下巴看人了。嘁,怕是這京都出身比她貴重的貴女。都不敢有她這麼大的口氣。”

    又無奈搖頭道:“就她這性情,早晚有一天要吃大虧。”

    池明瑄贊同的點頭,皺了皺小鼻子,也又“哢嚓”一聲咬了一口蘋果,嗚嗚咽咽的道:“只希望到時候她別連累了我們,別把侯府姑娘們的名聲,都敗壞了,我就阿彌陀佛了。”

    池玲瓏和池明瑄說了許多體己話,等到半下午的時候,卻倏地聽到池明瑄的貼身丫鬟香草,在門外通報導:“兩位姑娘,四姑娘過來了。”

    四姑娘池明嬛,她怎麼現在過來了?

    池玲瓏狐疑的看向池明瑄,她早已不和侯府裡的人接觸,都不知道這些人,現在腹裡都打的什麼算盤了。

    池明瑄也微微蹙了蹙眉頭,小聲的和池玲瓏唧唧歪歪道:“我猜啊,肯定是因為她的親事。”

    四姑娘池明嬛也是大房庶女,然相比起池玲瓏來,周氏對池明嬛的敵視,更大一些。

    不怪其他,怪就怪在,四姑娘的生母林姨娘,乃是老夫人出了五服的娘家侄女。

    想當初,老夫人一心想要為自己的兒子,謀奪忠勇侯之位,因為此,便不想讓周氏生下孩兒。

    基於這個原因考慮,老夫人便夥同二夫人,給周氏下了藥。

    可惜,造化弄人,這事情三年後卻被周氏發現了。

    而後,有了池仲遠保駕護航,周氏順利誕下侯府的世子池晟瑾。

    老夫人和二夫人忌憚與池仲遠的威懾,不敢再出“要人命”的麼蛾子,卻也不想周氏的日子過得順心暢快。

    由此,兩人合謀一下,老夫人便往兒子房裡塞了一個林姨娘,以期給周氏添堵。

    周氏和老夫人鬥了半輩子,林姨娘又是老夫人的侄女,因為這一點,周氏豈能給林姨娘好日子過?

    若說早幾年,因為老夫人身體康健,還能扶著林姨娘,和周氏打擂台。

    可自從去年,老夫人莫名其妙,總夢見“寧姨娘”,老夫人便再管不了林姨娘了。

    林姨娘的日子不好過,四姑娘又豈能過得舒心?

    若是以前且還罷了,林姨娘和四姑娘吃虧受罪,總歸能把日子過下去。

    可眼下,府裡忙著說親的姑娘,可不僅只有池明琬、池明珍兩個嫡女,還有池明嬛這個庶女呢。

    嫡母拿捏庶女的親事,這本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然而,那個姑娘,不怕自己嫁不了良人?

    在幾日前忠勇侯府舉辦的花宴上,池明珍和池明琬大出風頭,池明嬛雖然身為庶女,也不是沒有貴婦,為侄兒或庶子看上她。

    可懷就壞在,但凡有人詢問周氏,有關這個庶女的親事,周氏的表情立馬就會變得不冷不熱。

    那些個貫來精明能幹,尤其善於看人臉色的婦人,見周氏的面色冷淡下來,豈有不知她不喜這個庶女的?

    由此,即便是對池明嬛印像還不錯的夫人,也不得不將原本的心思打消。

    這京城裡,嫡出的貴女雖不多,庶女的姑娘,卻足夠她們挑到眼花。

    因為一個池明嬛,讓她們和周氏交惡,這事情委實劃不來。

    再則,她們多得是別的選擇,並非除池明嬛不可。

    由此,池明嬛的親事便當真無人過問了。

    所以,此番池明嬛,在明知道池玲瓏也在池明瑄這裡的時候,過來拜會她們姐妹,不用說,肯定是來找池玲瓏,請求她幫忙來了。

    池玲瓏能想到的事情,池明瑄自然也想到了,因而,這姑娘現在也是傷春悲秋一嘆,問池玲瓏,“五姐姐,若四姐姐果真是來請你幫忙的,你幫是不幫?”

    不等池玲瓏回話,又顧自道:“雖然我也覺得,有時候四姐姐說起話來挺討人厭的。只是,到底是府裡的姐妹。不管咱們平日有多麼不對付,總也不好磋磨了四姐姐的親事。”

    又小大人般一嘆氣,“嫁人可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若是嫁的不好,後半輩子可都是要吃苦頭的。”

    池玲瓏看重池明瑄搖頭晃腦,也是忍不住失笑出聲,在她額頭上敲上一個爆栗。

    “若是她果真是來說這件事兒的,我能幫肯定要幫她一把。畢竟,說到底,四姐姐比我更身不由己。尤其是林姨娘……”

    池玲瓏嘆息一聲,雖然不好議論父親院裡的姨娘,卻也忍不住說道,“林姨娘自來安分,平日除了自己的小院兒,幾乎哪裡都不去。若不是早先家裡走投無路,被逼無奈只能靠著老夫人討口飯吃,想來,無論如何,她也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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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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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保養

    從忠勇侯府回到秦王府後,池玲瓏也便開始了,一個小姑娘備嫁時的,深入簡出的生活。

    她開始在幾個丫鬟的幫助下,繡著自己的嫁衣,一邊也還被孫琉璃像養小豬一樣,精心的照養起來。

    知道孫琉璃兄妹兩人,乃是她的表兄和表姐,且出身自延世足有八百年的顓孫氏,池玲瓏對於孫琉璃三不五時拿出來的,各種或稀奇古怪或珍貴非常的東西,也就見怪不怪了。

    孫琉璃之前給池玲瓏說,她要給她好好的補補身子,這話並不是說著玩的。

    孫琉璃辦事向來有計劃,早在池玲瓏隨弘遠帝前往皇家圍場狩獵時,便調集手中的力量,將她需要的藥材,和特別的,讓池玲瓏泡澡的藥桶,都準備齊全。

    因而,在池玲瓏從忠勇侯府回來後,孫琉璃便開始了對她的保養計劃。

    池玲瓏對此倒也好奇,加之臨近冬天,天氣確實越來越冷,她便也懶的出門,只一邊在府裡繡嫁衣,一邊任由孫琉璃折騰。

    孫琉璃是當真有兩把刷子的,尤其在女人保養這方面,她的學識更是堪稱淵博,隨口便能說出十幾個法子。

    現在她這些手段都用在了池玲瓏身上,也當真讓池玲瓏吃不消。

    每日需要往身上塗抹各種香肌美體的香膏,按時按量的喝各色補身子的湯湯水水且還罷了,每晚上要蒸藥浴,池玲瓏也能接受,然而,這其中有一樣“保養”,卻是讓池玲瓏羞難自抑。

    這一日。照例到了該做那一樣養護的時間,池玲瓏遲疑的撇著嘴,看著面前的孫琉璃,就是不願意脫衣服。

    是的,孫琉璃給她做的這一樣保養,乃是“護宮”,所以。一定要脫衣服。

    孫琉璃看到池玲瓏這副扭扭捏捏的羞臊模樣。也是好氣又好笑的,伸出指頭便作勢往她額頭上點去。

    “你這臭丫頭,若不是你是我嫡嫡親的表妹。你以為姐姐會浪費這許多時間,整天來折騰你?”

    很眼疼的捂了捂眼,孫琉璃便也又很嫌棄的搖頭無語道:“快些把衣服脫了,你再怎樣磨蹭。這針灸也是必須要進行的。告訴你個臭丫頭,你啊。可別千萬不識好歹。若不是看在你這丫頭年紀小,還略有些宮寒的毛病,怕你之後嫁人了,懷孕生子時。把身體虧損壞了,你以為姐姐願意在這折騰你?”

    孫琉璃嫌棄的催促池玲瓏,“快些脫衣服。放心吧,這內室裡早就燒好了地龍。凍不著你的。”

    見池玲瓏還縮著個腦袋,在她面前裝鵪鶉,孫琉璃更是被氣得,鼻子裡險些都要冒煙了。

    她素來是個暴脾氣,也就是在池玲瓏面前,還能強制控制住自己幾分,以免嚇著她。

    若是遇上些別的什麼人,敢這麼在她跟前“擺架子”,看她不大巴掌侍候她。

    心裡邊苦笑不已,可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孫琉璃也只能把怒火往心裡咽。

    誰讓這是她嫡嫡親的表妹呢,對別的人,她一個心氣不順,可以甩袖子走人,可她是絕不會這樣對待,她在這世上倖存不多的親人的。

    孫琉璃緩過了氣,看池玲瓏還不動作,乾脆自己上手,把池玲瓏禁錮在懷裡,就去扒她的衣服。

    “我脫我脫,表姐你慢點,我自己來,自己來……”

    池玲瓏哀怨小聲叫喚出聲,幾經掙扎無果,最後,也只能臉色爆紅的,像是慢鏡頭回放似地,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因為她以前來月事時,小肚子會漲痛,孫琉璃之前便給她開了,專門用來調理身子的方子,每月吃上五天。

    雖然近段時間來,月事到來那幾日,小肚子並沒有再疼痛。

    考慮到她半年之後就要和秦承嗣成親,說不定小小年紀就要懷孕生子,為防她出什麼意外,孫琉璃也是想盡了一切法子,要給她“暖宮”。

    只是,這名曰“暖宮”或“護宮”的療程,要將她身上的衣服扒了,往身上紮針也就算了。

    可為毛在扎針之前,還要往哪裡,哪裡塞什麼足有桂圓大小的藥丸啊喂?

    池玲瓏想起昨天她渾身羞成了個蝦子,被孫琉璃好一通折騰,一張小臉也是漲紅的險些要滴出血來。

    她不怕扎針時,那種麻酥酥的,好似有螞蟻在啃噬的感覺,可當著另一個女人的面,往自己下體塞東西,別說這女人是她表姐了,就是她親媽,池玲瓏也覺得沒臉見人。

    羞臊的滿臉通紅,池玲瓏在孫琉璃的怒目而視中,也是緩緩的將上身的衣服扒了下來。

    孫琉璃看她還算配合,也是瞪了她一眼,便從自己的腰封中取出一個白玉瓶,珍而重之的,從裡邊倒出一粒黑色藥丸,塞到池玲瓏手裡。

    “快點,該怎麼做不用表姐再教你一遍吧?你這丫頭,在表姐面前羞什麼?哼,告訴你個臭丫頭,若不是你是我妹妹,我才懶得費這麼大工夫,去給你制這藥丸呢。”

    孫琉璃居高臨下的鄙視著,拉了被子下來,蓋住自己,偷偷摸摸在被子動作的池玲瓏。

    不顧她小臉,此時更是滾燙的可以煎雞蛋,孫琉璃又道:“咱們家要出嫁的姑娘,提前三個月,都是要做這些保養的。只是,誰讓你年紀這麼小呢,若是你十七八歲再出嫁,表姐頂多給你保養三月便是,可你現在年紀這般小,又是嫁給血氣方剛的秦王,不及早把你調理的壯壯的,表姐豈能放心?”

    說起秦承嗣,孫琉璃語氣中的嫌棄和煩悶之感,濃郁的幾乎能凝出水來。

    剛認回來的小表妹,他們還沒怎麼親熱的,就被秦承嗣這大尾巴狼叼走了,孫琉璃本就抑鬱。

    偏偏,哪怕她鬱悶的要死。現在也不能不將表妹養護的壯壯實實、水水靈靈的。

    娘呦,這種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覺,如此心酸,如此情不甘心不願,根本沒辦法破哦。

    越想秦承嗣,孫琉璃心裡窩著的火氣便越大。

    在臨近爆破點時,孫琉璃也是苦逼的。自己及時叫了停。

    秦承嗣啊。他們現在確實得罪不起來著。

    心塞的孫琉璃,想到這裡,看著池玲瓏的目光。不免也又有幾分哀怨了。

    於是,也就例行一事的,又開始摧殘起池玲瓏了。

    “你別看這藥丸小小一顆,放在市面上。卻是萬金難求的好東西。哼哼,在大興王朝。可都是皇后和貴妃才能享用的奢侈品。不過,這藥丸的製作方子,早隨著大興滅國,被一把火燒成灰了。若不是這方子。是咱們以前的老祖宗想出來了,家裡一直都有備份,哪怕現在你想折騰。也折騰不出來。“

    又對池玲瓏道:“讓你享受一把皇后貴妃的待遇,你還矯情上了。你說,你對得起你表姐我這般夜以繼日為你忙碌麼?”

    看池玲瓏已經又提上了褻褲,屁屁處塞了個枕頭,以防那啥融化之後倒流,孫琉璃也是隱晦而滿意的點點頭。

    接下來,孫琉璃將池玲瓏身上的褻褲往下拉了拉,露出她圓圓的肚臍眼,也便開始專心的給她扎針起來。

    顓孫氏出了不少神醫,那些神醫大多學識駁雜。

    然而,因為之前顓孫氏的很多姑娘,都被當政者索取進宮,為后或為妃,基於對這些女兒或孫女的疼愛,顓孫氏祖上的醫術高深之人,也特意對女子保養和生養這幾方面的知識,特意研究過。

    結果,成果自然是不錯的。

    只可惜,顓孫氏養出來的女兒,最後都便宜了別人。

    以前也就罷了,現在連十四歲的小表妹都要嫁人了,她這般為她調理身子,竟是為了讓某個秦承嗣能更好的折騰她?

    一想到這裡,孫琉璃心更塞了。

    若不是武力值沒有秦承嗣高,又接近不了那人,孫琉璃也當真是,想將秦承嗣好一通修理。

    ……嗯,這個目標定的太遠大了,還是之後讓小表妹替她實現吧。

    池玲瓏的日子,便這樣在羞憤欲死,和正兒八經的裝bility之間,痛並快樂的苦熬著。

    雖然每日都要被孫琉璃折磨一回,刷一刷她的下限,池玲瓏習慣著習慣著,也當真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索性,雖然日子過的有些心酸的過了頭,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至於她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池玲瓏看了看某隻又用綠油油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她看的王爺,也是忍不住小心肝顫抖個不停。

    她就說要分房來著,可分到現在也沒分開。

    於是乎,某隻餓狼現在看著被補的小臉粉撲撲,嫩的好似要掐出水來的她,可不是更加血氣上湧了。

    池玲瓏捂著臉,被秦承嗣赤裸裸的目光,看的心旌神搖。

    孫琉璃整天給她整那些藥浴,湯藥,食療,針灸,香膏之類的,或塗或抹或食用的東西,效果當真再好不過。

    連她都能覺出,這一個月來,自己的身子好似發育的更快了,胸前那兩團兒軟肉,也更有分量了,更何況秦承嗣?

    池玲瓏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眸子又開始變的深邃懾人的秦承嗣,也是忍不住拔腿就往外跑。

    誰讓這天下雪來著,若是不下雪,秦承嗣必定要去辦差。

    現在倒好,秦承嗣松閒了,她的日子要苦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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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發表於 2017-1-4 22:01:54 |只看該作者
278 年關喜事多

    京都下第二場大雪時,外邊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不管是樹上還是房檐上,都掛上了偌大的冰錐。

    時間到了十一月中旬,去翼州慶陽伯府下聘的池晟瑾,也已經趕回了京城。

    年關將近,今年的京都,少了一個囂張跋扈的平陽郡主,少了一個在貴女和貴婦們的印像中,素來目中無人的九公主,好似整個京都自此都變得和諧了。

    糟心的事兒少了,喜慶事兒反倒多了。

    興許是這段時日,日子過得舒心,賑災的工作也做得很給力,朝堂上的弘遠帝心情大好之下,也是接連為所謂的王孫子弟們,賜下了兩樁親事。

    第一樁親事,乃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娘家曾侄子,延平侯府的世子爺蕭胤,和惠郡王府的安泰郡主的親事。

    太后早就看好安泰郡主,做延平侯府的世子夫人。

    不僅是因為安泰郡主的父兄給力,多是弘遠帝的左膀右臂,更是因為,安泰郡主是太后娘娘親自看著長大的。

    這姑娘身為皇室女,身上有皇家的貴氣和大氣,卻也生的小巧可人,加之性情溫婉妥帖,賢淑貞靜,很合太后娘娘的胃口。

    早在秦承嗣和池玲瓏的親事定下之前,延平侯府的侯夫人,也即是蕭胤的母親,便連請太后給蕭胤指婚。

    當時太后和延平侯夫人,拿著京都貴女們的花名冊,翻看了許久,之後,延平侯府人回府,太后才想起了。秦承嗣和乾世子這兩個婚姻老大難來。

    結果,乾世子好一番插科打諢,又成功的從太后娘娘手下逃脫;而秦承嗣因為運作得當,也是如願以償和池玲瓏定下了親事。

    秦承嗣後來居上,將池玲瓏給定了下來,然而,太后本來十分看好的。蕭胤和安泰郡主的親事。卻是一拖再拖,直拖到年關了,才終於事成。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在延平侯府人回府後,太后娘娘便忙碌期秦承嗣的親事來,後來。等秦承嗣和池玲瓏被皇帝賜了婚,安泰郡主的父親惠郡王。也已近奉了皇帝的命令,前往南詔國,送“九公主”和親了。

    蕭胤此人,不管是學識。還是出身,以及長相都是不錯的。

    可年已十五的世子了,因為處境優渥的原因。倒是“純粹”的有些過分。

    想當初惠郡王妃,在聽到太后旁敲側擊的詢問她。將安泰指婚給蕭胤,她意下如何時,惠郡王妃糾結之下,也拿不定主意。

    因而,也便藉口,安泰的親事,還需要惠郡王點頭,好歹將此事糊弄了過去。

    於是,有關延平侯世子蕭胤,和安泰郡主的親事,便這般擱置下來;由是,直到惠郡王從南詔回京,太后才又重提舊話。

    這也才有了十一月中旬的,聖旨第一樁賜婚。

    至於被弘遠帝賜婚的第二對親人,卻是長樂長公主的次子穆長緒,以及右相的嫡長孫女顧明月。

    穆長緒和顧明月兩人,池玲瓏都是認識的。

    然而,聽到這兩人被撮合到了一塊兒,池玲瓏莫名的就覺得,這情況好似有些詭異來著。

    池玲瓏見過幾次穆長緒。

    穆長緒身為長樂長公主的嫡次子,又是太后娘娘愛重的外孫,在京都權貴圈子中,也是非常有分量的。

    但是,不管他怎麼有分量,也不該娶右相的嫡長孫女的啊。

    倒不是說,顧明月配不上穆長緒,恰恰相反,在池玲瓏看來,如同顧明月這般的天之驕女,從出生起,百年註定了,她以後定是要嫁入世家大族做宗婦,或是嫁入皇子府,為正妃的。

    穆長緒雖是天之驕子,王孫貴冑,然說到底,他畢竟是個次子。

    雖說皇帝現在有給他的父親,亦是長樂長公主的駙馬穆雲成封侯,可即便穆雲成當真有了爵位,在他百年後,這爵位也落不到穆長緒這個次子的身上。

    所以,若讓池玲瓏說,她當真覺得自己在皇家圍場結交的好友顧明月,被指婚給穆長緒,實在是有些虧了。

    池玲瓏不知道弘遠帝究竟是考慮到什麼了,才倏地神來了這麼一筆。

    不過,把個好好的右相嫡長孫女,賜婚給長公主府的嫡次子什麼的,池玲瓏也當真是醉了。

    時間到了十一月中旬,已經是隆冬了,外邊冰天雪地,天地都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然而,致遠齋的內室中,現在卻是一副暖春之相。

    午睡醒來,池玲瓏只覺得渾身酸軟,頭更是有些暈乎乎的,這是她睡多了的徵兆。

    察覺到攬在自己腰間有力的力道,以及背後緊緊貼著的,那彷彿火爐一樣熱呼呼的溫度,池玲瓏還未睜眼,嘴角已經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挑起來。

    “醒了?”

    身後傳來秦承嗣嘶啞乾澀的說話聲。

    他說話的聲音低低的,好似在壓抑著什麼似地,說話時,溫熱的氣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正好噴灑在池玲瓏小巧的耳蝸中,當即便讓池玲瓏忍不住渾身輕輕戰栗一下。

    她嘶啞著聲音,輕輕的“嗯”了一聲。

    語氣低的像是小貓在愛嬌的撒嬌一般,然而,那微微上調的音調,初醒時,語氣中性感的呢噥,卻讓緊貼在她背後的秦承嗣,呼吸忍不住開始急促和粗重起來。

    “阿愚……”

    秦承嗣薄唇輕啟,開口喚著池玲瓏,他語氣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幽怨,手中的動作卻非常給力。

    不過輕巧一個用力,便將池玲瓏搬了過來。天翻地覆間,池玲瓏瞪大了眸子,黑漆漆的眸子中,滿含嗔怒。

    秦承嗣被她這濕漉漉的眼睛看的,渾身血液倒流,某個地方更是焦躁的抬起頭來。

    他們兩個已經很多時日不曾如此親近過了。

    早些時日,京城下了好大一場雪。

    雖說瑞雪兆豐年。然而,雪壓塌房子,堵塞道路,造成嚴重雪災,卻也是每年都避免不了的問題。

    秦承嗣每年都被弘遠帝抓壯丁,今年同樣不例外。

    之前他去京城近郊賑災了七天才回來,結果。回府還沒有休息上兩天。又被弘遠帝拉過去,讓他坐鎮兩樁大的兇殺案去了。

    池玲瓏當時也是鬱悶非常。

    按說,秦承嗣只是個負責帶兵打仗的王爺。在國家安定,他賦閒在家時,賑災也就算了,可讓他坐鎮刑訊什麼的。這明顯風格不符麼?

    池玲瓏在心裡將弘遠帝好一通埋怨,然而。看到現在這個終於完整無缺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心中終究是喜悅非常,連眸子何時彎成了月牙,都不知道。

    兩人好一番親暱。自不必說。

    內室中傳來少女嬌不勝羞的嚶嚀聲,以及男人難耐的悶哼和嘶吼,這聲音傳出來時。守在殿外的六月和碧雲同時虎了臉。

    碰巧七月隨著姜媽媽,端了新作出來的糕點。以及熬製的湯水,要侍候池玲瓏服下,聽了內室中那細碎的纏綿聲,姜媽媽也是一臉的炯炯有神。

    最後,姜媽媽臉上的神色,紅白青黑紫輪番上演一遍,也是飄著遠去了。

    徒留下六月幾人,想笑不敢笑,只垂著腦袋,憋的聳肩不已。

    到了晚間,這場歷時一天一夜的雪,也是終於停了。

    今日致遠齋中,因為秦承嗣的回歸,很是熱鬧上了。

    池玲瓏興高采烈的親自下廚看了食材,大筆一揮,也是決定今晚還吃火鍋。

    大冷的天池火鍋什麼的,簡直是美呆的事情。

    可惜,在池玲瓏和秦承嗣即將用晚膳時,卻來了一個個子小小的不速之客。

    秦承嗣看著池玲瓏熟練的為魏釋錦洗手插手,眸中的鋒芒銳利的,讓魏釋錦差點被甩袍子走人。

    但是,憑什麼這男人回來了,他就不能繼續陪大姐姐吃飯了?

    秦承嗣看著坐在池玲瓏另一側的魏釋錦,臉都黑了。

    雖說早在這幾天的情報中,他就知曉了,魏釋錦莫名其妙和池玲瓏混在一起的消息。

    可是,他不是下令讓墨乙把這兔崽子禁足在紫竹院麼?

    那現在這鬼精鬼精的小玩意,是怎麼從紫竹院跑出來的?

    鑽狗洞麼?

    秦承嗣此時面目線條冷峻的好似在思考著,什麼有關國計民生的大事,只是,估計也就只有這位自己才明白,他此時不過是懊惱的,想要讓墨乙去領罰,想要讓阿壬立即帶人去見紫竹院的院牆加高,把狗洞全都堵上罷了。

    這一頓晚膳,因為有“第三者”插足,秦王爺用的很不順心。

    到了晚間,抱著池玲瓏在溫泉中好一番廝磨後,出盡心中的鬱氣候,秦承嗣才心滿意足的抱著軟成一灘水的池玲瓏回內室。

    “今後不准魏釋錦再踏足致遠齋一步。”

    秦承嗣咬著池玲瓏的耳朵,憤憤的說,“那小子鬼精的很,你小心被那小子賣了,還替他數錢呢。”

    秦承嗣向來惜字如金,好不容易今天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字,卻是用來指責她的智商的,池玲瓏瞬間便怒了。

    雖說早先被折騰的沒了力氣,現在連動一下手指都不能,池玲瓏卻也不忘用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狠狠的怒瞪著秦承嗣,兩個腮幫子更是鼓的高高的,像個正在進食的小倉鼠似地。

    “我有那麼笨麼?”池玲瓏反抗出聲,“再說了,魏釋錦才三歲,憑他再怎麼多智近妖,現在都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豆丁呢,我能被他騙了?”

    秦承嗣被池玲瓏那幽幽的眸子嗔怒的瞪著,身上的血液又開始沸騰了,心中更是悸動非常。

    然看著已經軟做一團的嬌人兒,秦承嗣也是不得不強制壓抑下去,身上的悸動。

    而是有悶悶的道:“你就有那麼笨。”

    在池玲瓏的鬱悶瞪眼中,秦承嗣也是伸手,在池玲瓏的腮幫子上接連戳了兩下,面上難得的出現鄭重之色,“別小看了魏釋錦。”

    秦承嗣道:“他生在皇陵。長在皇陵,又是被先和碩親王及王妃費盡心力教養出來的。雖說他如今也不過才只是將近四歲,可皇家的王孫,從來都不是只單看年紀,就能分別出好壞和好對付不好對付的。”

    又哼哼兩聲,繼續在池玲瓏耳邊,貶低魏釋錦。 “那小子可鬼精著的。早先他被送來王府時,在你我面前哭的厲害,可晚上讓他自己睡時。那孩子卻能一夜到天明。你說,他之前還哭喊著要母親,後來又是那番作態,這是為何?”

    悶悶的低笑出聲。秦承嗣取笑池玲瓏道:“傻阿愚,魏釋錦雖小。想騙著你玩,還是很容易的。”

    池玲瓏:“……”

    想像自己上輩子三歲的時候,還在和表姐妹爭布娃娃,搶著要去遊樂園玩碰碰車呢。池玲瓏現在也當真是醉了。

    三歲就開始算計人,那孩子的智商,可該有多高啊。

    這一刻。池玲瓏由衷的開始敬畏起古人的智商和早熟起來。

    不過……

    池玲瓏很是鬱悶的道:“雖然魏釋錦有利用我的心思,想來也只是想抱著我這棵大樹。以期能在秦王府站住腳。你說那小子鬼精我深以為然,只是,不管他心裡有多少心思,到底也是個只有三歲,失了父母的孤兒。”

    “雖說三歲看老,可他的性子現在畢竟還沒定下來,好好扭一把還是可以學好的……”

    池玲瓏又絮絮叨叨的,為魏釋錦說了許多好話。

    她本是好心來著,雖然也察覺那孩子後來莫名其妙的和她走近,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只是,為了活下去麼,這點無傷大雅的小手段,根本不值得一提。

    況且,能這麼直覺的發現,傍上她才會有好日子過,從這一點不也說明了,魏釋錦看人還是很準的麼?

    所以,為了他的另眼相看,怎麼說她也要幫魏釋錦那小豆丁一把呢。

    池玲瓏說著魏釋錦的好話,結果……弄巧成拙,讓本就不喜那小東西的秦承嗣,此時更是懊惱的,連劍眉都緊皺起來了。

    秦承嗣現在也當真恨不能……把那小叫花子,直接丟出去,好任他自身自滅來著。

    讓他再纏著他媳婦! !

    時間轉眼進入臘月,好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臘八節也就到了。

    臘八節當天,當早起接了宮裡賜下了的八寶粥,用過早膳後,池玲瓏便又例行接到了池明瑄給她送來的書信。

    池玲瓏現在因為住在秦王府,出行不便,所以,每月除了初一和十五,會跑兩趟忠勇侯府,給府裡幾個大頭請安,其餘時候,卻是被某個佔有欲強的王爺管束的,連踏足忠勇侯府都不能的。

    池玲瓏不好出去閒逛,對於忠勇侯府,她上邊那三個未出嫁的姑娘的親事,自然也不知曉。

    索性池明瑄自來和她關係好,那姑娘又是個尤其愛八卦的,因而,每日先來無事可做,都會寫封書信,將忠勇侯府最新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她知。

    池明瑄和池玲瓏兩姐妹通信的頻率,大概估算一下,便是每兩日一次。

    因為通信的速度快、質量高,池玲瓏儘管現在沒有居住在忠勇侯府,對於發生在侯府裡的事情,也還是池明瑄知道,她便知道的。

    今日池明瑄給她寫的書信不長,然而,其中卻有兩個堪稱勁爆的消息。

    ——三姑娘池明珍昨日剛與三朝元老,至今已經致仕的狄大人的嫡長孫,經由雙方父母做主,互換了更貼,定下了親事。

    ——四姑娘池明嬛也是在昨日下午,親事已定。

    先說四姑娘池明嬛,因為四姑娘乃是庶女出身的緣故,可供她選擇的餘地,並不是太大。

    早先周氏因為想要將這些年來,在老夫人哪裡受的窩囊氣,出在她的身上,便想要磋磨她的親事。

    之後在十月份,周氏臥床不起那日,池玲瓏前去忠勇侯府“慰問”周氏,和池明瑄談話期間,池明嬛也果真如池明瑄和池玲瓏猜想的那樣,哭著哀求池玲瓏,好讓池玲瓏能夠出手幫她一把。

    池玲瓏當時沒有物傷其類的悲哀感。然而,正像是池明瑄所說的那樣,嫁人本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若是嫁不了一個良人,後半輩子都會過的不舒坦。

    池玲瓏想到好歹大家姐妹一場,當時也確實答應池明嬛,自己會試著去和周氏溝通一把。至於結果。她卻不敢保證。

    當日池玲瓏臨回府前,又去辭別周氏,也就隱晦的提了幾句。現在忠勇侯府樹大招風,京都各勢力都在關注著忠勇侯府的話。

    她並不是在敲打周氏,也不是一朝麻雀變鳳凰,便想要站在周氏這個嫡母頭上作威作福。只是想著,這畢竟是自己的娘家來著。若是周氏腦袋不開竅,辦了蠢事,在池明嬛的親事上動手腳,到時候京都各府的貴婦們。明面上不說什麼,背地里肯定會把忠勇侯府當笑話。

    考慮到這些,池玲瓏也就暗示了周氏好些話。

    至於周氏到底有沒有聽心裡。當時,心態到底是不甘心。還是憤怒怨恨,池玲瓏不知。

    然而,池明嬛被定給了父親手下的心腹大將的孫子,一個七品的校尉為正妻,不說池明嬛那未婚夫的長相和人品如何,這親事單從身份地位的匹配上來算,卻是非常合理的。

    仔細說來,早先大姑娘池明纖,定下的相公還沒有出仕,只身上有了秀才功名;而池明嬛如此不得周氏的意,周氏也給她定了個,身上已經有了品級的少年為夫,這絕對是周氏退步再退步的結果了。

    如此,想來等池明嬛的親事在京城傳播開之後,周氏也要風光起來了。

    善待庶女麼,不管如何,周氏此舉也算是足以讓她在京都揚名一回了。

    池明嬛的親事且不再說,卻說池明珍的親事。

    早先池明瑄告訴過池玲瓏,池明珍一心想嫁文采風流,學識淵博,英俊倜儻的世家子為妻。

    池玲瓏之前還笑話池明珍是癡人說夢來著,結果,不管池明珍是不是白日做夢,有個全力以赴為閨女的親娘,卻當真是非常給力。

    周氏在進京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也果真尋到了一位,非常符合池明珍要求的男兒。

    便是已致仕的,三朝元老狄大人的嫡次孫。

    狄家世代以詩書傳家,早先曾出過三公,現在已經致仕的狄大人,歷經三朝不說,早先還曾是帝師。

    狄家在官場中的人並不多,然,狄家在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地位,卻至高無上。

    蓋是因為,狄家歷代都會出現幾位學究天人的大儒,他們不會出仕,卻會到乾州最大的書院青陽書院,或授課或研習古籍。

    “北有國子監,南有乾青陽”,這是大魏人心目中,藏書最豐富,任教的大儒最多,學子最有出息的兩所學校。

    京都的國子監且不說了,雖然其中在其中任教的,大多是飽學之仕,甚至那些所謂的太傅,或閣老們,閒暇無事,也會在其中開些課程。

    然國子監畢竟是京都勳貴子弟們,才能進入的地方;平民百姓是斷斷沒有機會進入這裡讀書的。

    國子監排外,且非勳貴子弟不收,與之相比起來,乾州的青陽學院,卻是全天下的學子,都可以進入攻讀的地方。

    可以說,正是有了國子監的“排外苛刻”,才愈發映襯的青陽學院,成了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聖地。

    而出了多任青陽學院院長的狄家人,自然也因此,在天下讀書人之中,保有盛名。

    至於周氏為池明珍定下的,狄大人的嫡次孫,卻是也非常符合池明珍對未來良人的想像。

    學識過人,長相俊美風流,只是,到底是嫡次子……

    池玲瓏拿著手中的書信,看到這裡的時候,也當真忍不住笑出聲。

    類如狄家這樣文人世家,能娶一個武將的女兒過門已是不易,池明珍想要做狄家的宗婦,卻是萬萬不能。

    好在池明珍早先也只是想找個,和穆長堯“同屬一類”的良人。

    而這個狄家的次子,雖池明瑄說他長相卻是俊美,然而,身上沒有爵位,人又太過寡淡,加之狄家家風非常純正,……

    池玲瓏現在也著實想看看,因為偷看了一眼狄大人的嫡次孫,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這樁親事的池明珍,依照她那火爆脾氣,到時候成親後,會把日子過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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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4 22:02:08 |只看該作者
279 除夕

    忠勇侯府裡,池明珍和池明嬛的親事,都有了著落,池玲瓏本是欣喜的。

    然而,當一想到,素來心大的池明琬,至今還沒有定下親事,且又想到二夫人林氏素來貪婪無度,二老爺池仲德蠢笨如豬,池玲瓏也實在擔心二房一家,把整個忠勇侯府都坑了。

    池玲瓏為此事兒愁了一天,到了晚上秦承嗣歸來時,也是憂慮的將這事兒說給他聽。

    池玲瓏就是在像秦承嗣求助,因為她想讓秦承嗣,派個人過去池明琬或二夫人身邊盯著。

    距離新年越來越近,到除夕當晚,忠勇侯府幾位夫人和嫡女,都有資格去宮裡赴宴。

    到時候年少有為的王孫貴冑都會到場,池玲瓏也當真怕池明琬一個心血來潮,就賭上侯府所有姑娘的名譽,不要臉一把。

    池玲瓏這種把人往歪裡想的做法,雖說有些不道德,只是,那也是因為之前早被二房的人噁心壞了。

    為了地位權勢,二夫人林氏絕對什麼事兒都做的出來。

    池明琬乃是二夫人和老夫人手把手教出來的,池玲瓏當真不對這個二姐姐的品性,抱絲毫的希望。

    秦承嗣聽了池玲瓏這話,明曉了她的擔心,也果真就讓墨乙派兩個女衛過去暗中盯著。

    時間進了臘月中,秦王府中各個莊子上的管事,都開始往秦王府報賬。

    這些事情以往都是由秦王府的二管家負責的,今年卻被秦承嗣大手筆的直接交給池玲瓏,讓她試手。

    池玲瓏瞪眼,卻也知道,這些事情早晚都需要她來做。

    因而。嫌棄的撇了幾下嘴巴後,也果真將這事情接過來,一本正經的開始查賬。

    秦承嗣可是說了,今年送到她手上的,也不過秦王府在兩個州府的莊子上的賬本,等明年她過了門,作為當家主母。秦王府所有的庶物。可都是要由她打理的。

    池玲瓏對了好幾天的賬,直到小年前兩天,才停了手。

    這年的新年。池玲瓏也不知道她年三十的時候,會不會在秦王府中過。

    雖然上一年答應了秦承嗣,今年會陪他守夜,只是。誰能想到忠勇侯府一家子,會提前一年進京。

    現在雖然她有心在過年的時候。陪著秦承嗣,可她作為備嫁女,別具一格的在未來夫婿府邸裡備嫁,已經足夠出格了。若是在父母長輩都在的時候,過年還不回府,這卻是有些說不過去。

    池玲瓏想到這件事情。也是愁苦非常。

    索性,不管她再怎麼將眉頭皺成川字了。日子該過還是要過。

    以往秦王府中,因為沒有女眷操持庶物的原因,過年的時候,秦承嗣都是隨著墨乙等人一道吃酒守夜的。

    他們用的年宴,大多也是由秦王府大廚親手準備的。

    只是,大廚能夠在菜色上下功夫,在一些瑣碎的事情上,可就操心不上話了。

    今年池玲瓏決定好好讓秦王府的人過一個新年,也是提前從秦王府大管家手裡,拿到了以往老太妃當家時,秦王府過年的購物清單,和宴會流程之類的東西,開始風風火火的忙碌起來。

    臘月二十六,宮裡封了筆,隨即,賞賜給秦王府的各種年禮,也源源不斷的從宮裡運送到了秦王府。

    到了大年二十八,秦王府中到處都被張貼了紅色的對子和福字,房檐廊角以及樹木上,都被提前掛上了精心製作的燈籠。

    這幾日阿壬一直上躥下跳的,領著一幫秦王府的家生子,到處搞衛生。

    廚房中,姜媽媽和七月等人,也是忙的腳不沾地的炸著各種丸子、肉盒,到處都是一片紅火熱鬧的景象。

    池玲瓏只負責下命令,然而,因為府裡多了這麼一個管事又能幹的女主子,秦王府的大管家看著今年熱鬧的,尤其有人氣的秦王府,也是止不住面上帶笑,嘴邊的小調更是沒停過。

    秦承嗣站在致遠齋門口,看著披著火紅色狐裘,指揮著院裡的丫頭貼對子的池玲瓏,滿眼都是柔色,便連唇角,都抑制不住的緩緩上翹起來。

    然秦承嗣好看的臉色,也不過就短短的持續了幾天功夫,等到臘月二十八下午,池晟瑾和池仲禮兩叔侄,再次過來秦王府中,要接池玲瓏回府過年的時候,秦承嗣保持了一個多星期的好臉色,終於變成了一片冷凝和陰鬱。

    池仲禮和池晟瑾此舉非常合情理,甚至說,池玲瓏回忠勇侯府過年,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在別人眼中再合適不過的事情,在秦承嗣看來,卻無法容忍。

    池仲禮和池晟瑾在秦王府中,呆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被墨乙和秦王府的大管家,客客氣氣的送了出來。

    池仲禮本還想爭取一下,見一面池玲瓏的,可看著背負著雙手,雙眸冷冽而鋒利的秦王,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池仲禮也是頭皮發麻,覺得有理說不清,只能哭笑不得的帶著池晟瑾,回忠勇侯府去了。

    池玲瓏再一次見到她那些姐妹和嫡母嬸娘,卻是在除夕晚上宮宴上了。

    兩班人馬見了面,好一頓寒暄不說,卻說因為今年池玲瓏的身份與眾不同,甚至遠高於眾人,她在宮宴上,當真大出了風頭。

    池玲瓏是備嫁的姑娘,本不該大庭廣眾之下露面的,可惜除夕宮宴之前,太后親自派人去秦王府接她入宮。

    單只是這一舉動,便讓池玲瓏成了個吉祥物,進宮後飽受眾人矚目,儼然就成了個活的發光體;更不用說,在宮宴上,她全程都被慈和的太后,拉著坐在她身邊敘話。

    太后娘娘看著坐在她身邊乖乖巧巧的姑娘,也是打心底里高興不已。

    她記得最後一次見池玲瓏,還是今年從西山避暑回來的路上,轉眼。可就有三個月沒見這姑娘了。

    只是,那時太后娘娘的記憶中,池玲瓏還是個青澀的小丫頭。

    時間隔了三個月,這姑娘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好東西,個子猛的往上拔了一大截不說,就連這臉蛋,也是張開了。

    池玲瓏倒也不像。一些十二、三歲初抽條的小姑娘那樣。長了個子身子就變得弱不禁風。

    這姑娘就像是到了那個年紀,就自然長開了似地。

    身量拔高了,腰身更纖細。身體曲線卻著實發育的不錯,更有那一張小臉,清麗絕俗,氣色也好。嫩生生的,好似能掐出水來。

    太后娘娘一邊感嘆著。她十月份賜給池玲瓏的兩個養生嬤嬤,果然手段了得。

    一邊卻也止不住沾沾自喜——池玲瓏還是他給秦承嗣看上的姑娘呢,看看,現在這小姑娘還活​​的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所以,她老人家絕對不是烏鴉嘴了。

    宴席進行到中途。池玲瓏倏然感覺到身側的六月,在偷偷的拉扯她的衣服。好似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告訴她。

    池玲瓏心思一動,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看向下邊的宴席,果真,池明琬消失不見了。

    池玲瓏心頭火起,直覺告訴她,肯定是池明琬出招了。

    只是,現在離席麼……

    池玲瓏到底還是和太后娘娘打了招呼,藉口去淨房,紅著小臉退下去了。

    她匆匆跟著六月消失在陰影處,便聽到六月壓低了聲音,與她咬耳朵。

    池玲瓏聽了六月給她說的話,心裡更是恨不能將池明琬咬死了乾淨。

    雖她早就知道池明琬心大,可她再怎麼猜測,也是沒有想到,池明琬竟然心大的,想要和太子偶遇,順便春風一度。

    池玲瓏聽到六月說,在池明琬身上搜到了媚香,瞬間就氣的小臉漲紅。

    不管怎麼說,池明琬終究是她的姐妹,池明琬的名聲若是臭的爛大街,她們這些姐妹,可全都得毀在她手裡。

    “現在八月在看著二姑娘,剛才那邊傳信過來,說她們在二姑娘準備和太子偶遇前,就將二姑娘敲暈了,藏在一邊的空殿裡。姑娘現在不需要過去,等再過片刻,八月她們就會想辦法讓二姑娘醒來,不會讓其他人發現問題的。”

    這一晚直到宮宴快結束,池玲瓏才見到池明琬回到大殿。

    彼時,因為太后娘娘已經回去慈寧宮休息的原因,池玲瓏也坐回了忠勇侯府女眷中間。

    看到池明琬臉色蒼白的過來了,池玲瓏心中含恨,面上卻笑意盈盈的與池明琬打招呼,“二姐姐方才做什麼去了?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來?”

    又很可惜的嘆道:“剛才太后娘娘誇咱們府裡的姑娘俊俏,都賞了宮花呢,妹妹見姐姐不在,便做主給二姐姐挑了一朵曇花。”

    池明琬聽到池玲瓏詢問她,何以會消失那麼長時間時,身子都僵硬了,臉上更是泛出倉皇之色。

    她雖然貪慕虛榮,平時整治起侯府裡的姐妹來,也很能下的去手。

    但是,以往和她鬥法的,都只是一些戰鬥力幾乎持平的小姑娘。

    池明琬再混,再膽大包天,今晚這作為,她也是冒了許多風險,自己給自己鼓了很長時間的勁兒,才決定出手的。

    可惜,她竟然莫名其妙就昏倒了,池明琬至今都不知道,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這一晚上的宮宴,便在池玲瓏的抑鬱苦悶中,在池明琬的驚慌失措中結束了。

    出了宮門,周氏像例行公事一樣,詢問了一句池玲瓏,是要回忠勇侯府,還是秦王府?

    池玲瓏看著正被眾大臣簇擁著,朝宮門處走來的秦承嗣,微微垂頭,很是怯懦的回道:“回母親,秦王說,……說讓女兒今天還回秦王府。”

    周氏點點頭,面上神色不喜不悲,完全無動於衷。

    她同意了池玲瓏的說辭,原本還想再說教池玲瓏幾句,要她“安守本分”之類的話,看見一身紫色王袍的秦王,正微瞇著眸子,看向她這個方向時。也是被嚇得渾身一哆嗦,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池玲瓏到底拗不過秦承嗣,除夕夜也照舊是在秦王府中過的。

    對此,秦承嗣雖然沒有表示出明顯的喜悅,出了宮門,兩人坐上秦承嗣的王攆,回秦王府的途中。秦承嗣卻熱情的。像個毛茸茸的大型忠犬一樣,恨不能將池玲瓏渾身上下舔一遍,也當真是讓池玲瓏哭笑不得。

    然而。在回了秦王府後,池玲瓏心思一動,不放心之下,到底還是撒著嬌。求了秦承嗣的讚同,準備往冷月苑走一趟。

    池玲瓏可是沒有忘記。上一年孫琉璃在除夕當晚,在冰冷的佛堂抄了一夜佛經的事情。

    池玲瓏要到冷月苑去,秦承嗣自然知道她也去做什麼,因而。在微微沉吟片刻後,也是親自陪同她,往冷月苑走了一遭。

    冷月苑中。到處都是一片淒清的景象,絲毫沒有過年過節時的熱鬧繁華。

    天空中煙火不斷炸開。再聽聽從秦王府大廚房處傳來的,高亢的男兒叫好聲,眾軍士暢快淋漓的吆喝和大笑聲,池玲瓏嗅著冷月苑中的幽幽冷梅香,看著這淒肅的夜景,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

    開了院門,又親自陪著池玲瓏走到佛堂外邊,千嬌和百媚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冷著臉的秦承嗣,斟酌著與池玲瓏說道:“姑娘與少爺都在佛堂中抄佛經,今天用過午飯就進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看池玲瓏皺眉的動作更明顯了,千嬌也是又咬牙與池玲瓏道:“玲瓏姑娘,奴婢懇請您一會兒進去後,能幫奴婢勸勸姑娘和公子。姑娘和公子到現在連晚膳都沒用呢,佛堂裡又沒有火盆,公子的身體又素來不好……”

    池玲瓏推開佛堂的門進去的時候,迎面撲來的便是一股子冷肅淒清的味道,以及若隱若現的佛香味。

    佛堂中冷的好似裝了冰塊,池玲瓏邁步進去後,便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想到這大冷的天,孫琉璃和孫無極兩兄妹,連晚膳都沒有用,火盆都不添,就在這佛堂中呆了足有六、七個時辰,池玲瓏的腳步好似都沉重的邁不開了。

    三百八十七條人命,全部被絞殺在除夕之夜,對顓孫家動手的人,對他們該是有多麼刻骨銘心的仇恨啊。

    “玲瓏丫頭過來了?”

    內室中傳來孫琉璃乾澀嘶啞的聲音。

    那聲音枯澀非常,好似她之前哭了很久,把自己的嗓子苦啞了一般。

    池玲瓏“嗯”了一聲,抬腿向內室走去。

    走到落地罩處,池玲瓏便見燈火通明的小佛堂中,擺設和上年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也只是在那塊兒黑色的牌位前,多了一張几,多了一個身著白袍,面若謫仙的孫無極。

    此時他也停了筆,和孫琉璃一樣,面上微微含笑的看著她。

    “小丫頭過來。”孫琉璃朝池玲瓏招手,讓她過去。

    一邊也踉蹌著起身,孫琉璃從佛龕處取了一炷香遞給池玲瓏,“去給你外祖父母,以及顓孫家的祖宗們上個香。”

    池玲瓏恭敬的上了香,又如同年初第一天那樣,跪在地上的蒲團上,磕了三個響頭,才站起身。

    她還準備開口說些話,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說出來,這時,內室中卻傳來孫無極壓抑不住的猛咳聲。

    “表哥可是染了風寒?”

    池玲瓏現在也顧忌不得其他了,卻是直接解開自己身上的狐裘,要給孫無極披上。

    孫無極一邊捂著雪白的帕子猛咳,一邊也抬起手來,讓池玲瓏趕緊把狐裘披在自己身上。

    孫無極咳了良久,咳的撕心裂肺,好似整個佛堂都開始晃動了。

    池玲瓏徹底被嚇傻了。

    她之前聽千嬌說“公子身子不適”,也只以為孫無極染了風寒而已,可看他這個猛咳的勁頭,卻活像是得了癆病似地,簡直咳的喘不過氣來。

    孫琉璃臉色大變,跪在孫無極身邊拍著他的背,給她順氣,池玲瓏見此情景,也慌忙走過去。

    “姐姐,這佛堂太冷了,表哥身子受不住,咱們還是先扶他出去吧。”

    看孫無極又擺著手要推辭,池玲瓏當即眼圈一紅。就吼出來,“難道活人還沒有死人重要?表哥的身子都這麼不適了,還非要逞強,不吃不喝在佛堂抄佛經,想來若是外祖父母和顓孫家的祖宗,知道表哥這麼孝順,晚上指定會出來將你好一頓誇獎。”

    本還滿臉愁苦的孫琉璃。聽了池玲瓏這話。忍不住就想笑出聲,最後好歹忍住了。

    然而,看著不著痕跡。又將方才捂在自己嘴角的帕子,收到袖籠中的大哥,再次瞥見其上好似落梅一般妖豔的殘紅,孫琉璃喉嚨一哽。幾乎想要不管不顧的哭出來。

    孫琉璃喉嚨上下滾動幾下,最後還是忍住幾乎要崩潰的情緒。和池玲瓏一道用力,攙扶著渾身虛軟的孫無極,便要走出佛堂。

    佛堂內室處的落地罩前,秦承嗣此時卻從外邊走了過來。

    他之前並沒有跟著池玲瓏進佛堂。想來是聽了了佛堂中的動靜,最後才走進來的。

    秦承嗣親自將孫無極背出佛堂,外邊侍候的千嬌和百媚。當即迎了上來。

    “你們兩個快去燒些熱水,再做些熱乎好克化的飯食。六月七月也快些去幫忙。”

    池玲瓏吩咐完畢。幾個丫頭也都各行其是去了。

    不過片刻功夫,千嬌就過來說,“給公子準備的藥浴已經好了”。

    池玲瓏聽到這話,當時襲上腦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般手腳麻利,還是準備的藥浴,怎麼都有種熟能生巧的味道在裡邊。莫不是說,孫無極的病狀,其實並不是近期內才得的,而是……早就有的?

    這一晚,池玲瓏魂不守舍的被秦承嗣牽著手,回致遠齋去的時候,迷糊了一路。

    直到被秦承嗣扒光了衣服,抱著下了溫泉浴池,池玲瓏才又回過神來。

    “孫無極是不是,是不是身染沈痾?”池玲瓏急巴巴的,雙手猛的扣住秦承嗣的肩膀,就滿目張皇的詢問他道。

    她原本是沒有抱希望,能夠從秦承嗣口中得到答案,不過是心中憋得話太多了,急需要發洩,才選擇對秦承嗣開口,卻是沒想到,秦承嗣竟是不緊不慢的回了她一個字。

    “嗯。”

    “嗯”的意思表示贊同,那豈不是說,孫無極身上沈痾已久。

    而她,她竟然在和他們交好了一年多的時間後,才知道這件事。

    池玲瓏心中百味雜陳,一時間,心酸、挫敗、自責、心疼等情緒,全都泛上心頭,折磨的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承嗣此時卻也又道;“早先他逃亡時,身子就毀了。不讓你知道,只是不想讓你擔心罷了。”

    看池玲瓏哭喪著小臉,那雙故來只有他存在的眸子中,現在竟濕漉漉的滿是水霧,秦承嗣方才說起孫無極來,那種略有些扼腕和佩服的情緒,全都在瞬間消失不見,轉而轉化成了濃濃的嫉妒和嫌棄。

    池玲瓏只能是他的。

    浴室中一番廝混,池玲瓏最後也沒有從秦承嗣口中得來更多的,有關孫琉璃的消息,不免就覺得自己這個表妹當的太不稱職。

    雖說孫無極身上沈痾已久,乃是他故意瞞著她,她才不知道的,可這其中,又何嘗沒有她的原因?

    若她能對孫無極兩兄妹的身體再關心一些,多注意一下平日里冷月苑中動靜,想來也段不至於,在和他們兄妹交好一年多時間後,才知道孫無極原來是個身體早就被掏空了的病秧子。

    池玲瓏越是想著孫無極之前撕心裂肺咳嗽的模樣,越是心酸。

    她取代“池玲瓏”,成了他們兩兄妹的表妹,她享受著他們給予的關愛和保護,卻沒能盡一個表妹該盡的義務,說到底,是她對不起他們,是她做的不夠好。

    守夜完畢,池玲瓏昏昏欲睡,任由秦承嗣將不安她抱在懷裡。

    這一晚上,哪怕是睡著了,池玲瓏的眉頭也是皺的緊緊的。

    早先因為池明琬的事情,她都沒這麼犯愁過,可是,孫無極麼……

    想起孫無極的多智近妖,隱忍狠辣的手段,秦承嗣一邊撫平池玲瓏緊皺的眉心,一邊卻也忍不住出神起來。

    幸好,那人是友,不是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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