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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臻善] 驕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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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發表於 2017-1-5 23:05:31 |只看該作者
370 無心插柳

    池玲瓏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期待之前有關儀妃和秦承業的一切,都是他們想多了。

    可是,她的這種僥倖的心思,在第二天一大早,見到了墨乙親自送過來的又一張畫像時,全部轟然坍塌。

    陳蘭芝,畫像上的女子,身穿一身繡茜草紅紫玉蘭色紗緞宮裝,面上滿是成熟婦人的韻色。

    她的容貌比之十五歲的陳蘭芝又出挑了不少,似乎是張開了,只除了以往那雙溫婉嫻靜、帶著盈盈笑意的眸子中,多出幾分鬱鬱不得歡的苦痛之色,歲月似乎特別優待她,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過多的痕跡。

    可就是因為整個人的變化太小了,也讓池玲瓏一眼就看出,所謂被弘遠帝一直囚禁在清儀宮中的儀妃娘娘,原來當真竟是先秦王的未婚妻,現任顯國公的嫡親妹妹! !

    心中最壞的念想被證實,池玲瓏此刻根本不敢抬頭去看一眼秦承嗣的面色。

    可是,這事情早已經發生了,不是她想逃避,一切都可以當做不存在的。

    池玲瓏深呼吸一口氣,伸手去拉身邊男人略有些冰涼的大掌,抬眸問他,“現在已經證實儀妃娘娘就是陳蘭芝了,之後要怎麼辦?……雖然說,儀妃娘娘二十一年前確實生下了夭折的九皇子,秦承業和顯國公、儀妃、十五公主容貌都很相像,完全有可能是九皇子,但是,沒有真憑實據……”

    秦承嗣握緊了她的手,不知不覺中力氣加大了許多,捏的池玲瓏骨頭都疼了。

    可是,她看著那個面色無動於衷,神情卻極度壓抑的男人。到底沒有開口再說什麼。

    而秦承嗣這時卻奕奕然開了口,他道:“還有證據。”

    “什麼?”池玲瓏驚異問道。

    秦承嗣深邃的鳳眼直直的看著她,黑漆漆的眸子中,全是她的身影。

    他說,“阿愚,一切都有證據。”

    轉頭對墨乙說,“帶柳貞娘過來。”

    墨乙點頭出去了。池玲瓏卻忍不住狐疑的問秦承嗣。 “這事情和柳貞娘有什麼關係麼?”

    秦承嗣點了頭,沒有給她多餘的解釋,卻只說了一句足夠池玲瓏浮想聯翩的話。 “不記得之前是不是告訴過你,柳貞娘是隨了母姓,她父親姓楊,乃是二十年前的太醫院院判。精通婦科,也是當初給儀妃接生時。現場救護的太醫。 ”

    “什麼?”一道驚天霹靂下來,池玲瓏險些被雷擊傻了。

    她一直都知道柳貞娘會醫術,好似也記得秦承嗣曾經跟她說過,柳貞娘的父親原本是太醫院太醫。之後因為宮裡宮妃生子時難產,小皇子夭折,弘遠帝大怒。將柳貞娘父親那一族全都夷了。

    而柳貞娘,她的母親和父親是和離了的。因為繼母是皇室郡主,容不下她,柳貞娘便和母親一道離開。

    倒是不想,竟因禍得福,僥倖逃過一死。

    池玲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柳貞娘的父親,竟就是給儀妃接生過的楊太醫,同時更沒有想到,所謂的楊太醫,竟就是柳貞娘的生父。

    不過,仔細想來卻也覺得一切都有跡可循,一來柳貞娘會醫,且精通婦科,生父性楊;二來,自古楊柳不分家,柳貞娘棄了父姓,從了母姓柳,其實也可以說是,還姓著楊。

    柳貞娘就在池玲瓏的若有所思中,被墨乙帶了進來。

    然而,僅是一夜不見而已,池玲瓏現在卻發現,柳貞娘形容狼狽,神色倉皇,活像是受了什麼大災大難。

    不等池玲瓏和秦承嗣開口問什麼,便見柳貞娘進來房間便“噗通”一聲猛的跪在地上,瞬間泣不成聲,“主子,奴婢招,奴婢什麼都招。”

    接下來,柳貞娘便將她所知道的事情,都一一講述出來。

    而從柳貞娘磕磕絆絆的敘說中,池玲瓏也得知,因柳貞娘的母親是父親的青梅竹馬,兩人被迫和離後,因舅母嫌棄,柳貞娘和母親就沒有回去外家,而是在住在了母親的陪嫁莊子上。

    柳貞娘雖為女兒身,在學醫上卻很有天分,楊太醫便從小教導她醫術,在她們母女離開後,也多次藉著教導女兒醫術的名義,前去探望。

    楊太醫不是多語之人,在妻女面前,卻總忍不住多說一些,且又因為宮妃懷孕,本已鬧得人盡皆知,不是什麼秘密,他便在教導女兒習醫的過程中,順便說過儀妃的情況。

    而據柳貞娘回憶,楊太醫曾告訴過她,儀妃第一胎懷的很安穩,且她身體康健非常,生產之日定會母子均安。

    “王妃,我父親精研婦科四十餘年,連祖父在世時,都說百年內無可超越過他的。父親既然斷定儀妃娘娘那一胎懷的非常安穩,又有陛下將儀妃娘娘監禁在清儀宮,寸步不得出,外人也寸步不得入,即便,即便真有人想要謀害儀妃娘娘,也根本不可能成行。說儀妃娘娘難產,生下小皇子夭折,奴婢是斷然不信的。父親曾說過,儀妃娘娘定可平安生下小皇子,父親從不打誑語……”

    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大意就是,她在知道儀妃生下的九皇子夭折,楊家夷一族後,還想去擊鼓鳴冤。

    可是,皇帝下的旨,根本就不可能更改,她又是個弱女子,哪怕當真心中存疑,也不敢去證實,可心裡到底是一直記著的,記著父親說過的話,“儀妃娘娘這一胎坐的非常穩,定可母子平安。”

    柳貞娘被帶下去後,池玲瓏還有些回不過神,好一會兒才扭頭過來問秦承嗣,“楊太醫的醫術,當真有那麼精妙?”

    秦承嗣沒有說話,眸光深幽,墨乙便回答她道:“就如柳貞娘的祖父所言,楊太醫精通婦科一道,百年之內無人能出其左右。便連現今能摸出胎兒性別的杜太醫,比之早年的楊太醫,也多有不如。”

    池玲瓏點頭,隨後又艱難的道:“所以,若柳貞娘說的都是真的,楊太醫的醫術,又果真那麼精妙,那九皇子定然,定然是安然生下來的,對不對?”

    墨乙點頭,“如王妃所言。”

    池玲瓏心中一哽,覺得胸口憋悶的疼。

    而如今,既然已初步斷定,九皇子安然存世,秦承業的長相,又和顯國公那麼像,不都說外甥似舅?這是不是又進一步證明,秦承業果真就是九皇子? !

    池玲瓏頭痛的撫額,不死心的又問墨乙,“那之前給九皇子接生的嬤嬤,還能找得到麼?”

    墨乙哭笑不得的看她一眼,說了句,“王妃,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宮裡那位手辣的很,想來,為了保證九皇子的去向隱秘的無人可知,定會將所有知情者,全都一網打盡。

    池玲瓏被墨乙打擊的說不出話來,秦承嗣最見不得她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便也又捏了捏她的手心,權作安撫。

    墨乙見這兩位主子都沒有事情交代了,準備告辭退下,臨走前,到底還是又徵求秦承嗣的意見似地,問了一句,“主子,是否還要繼續查下去?”

    “不需。”秦承嗣良久回道:“將顯國公監視起來。”

    親妹子詐死,實則進宮,弘遠帝一手遮天,可以瞞過所有人的眼,然而,他此番作為,定然不只是為了搶兄弟的女人,好證明自己的魅力大,而是另有所圖,且所圖甚大。

    所以,他肯定是需要幫手的,而那個幫手,最好的不過是已經被他推入萬劫不復之地的,儀妃娘娘的兄長,現任顯國公。

    換句話也就是說,對於儀妃就是陳蘭芝一事,顯國公定然是知情的。

    墨乙應了是,便告退離開。

    秦承嗣拉著池玲瓏回了內室,見她內疚的好似是自己設了這麼一個圈套,要謀害他,要奪取秦王府的兵權,小可憐的樣子,活像個剛出生的麋鹿,眼睛濕漉漉的,讓人只想伸手蹂躪。

    秦承嗣到底還是把微有些癢的手指放下了,將池玲瓏圈禁在懷中,也便安慰她說,“勿需內疚。只是說起來,我且要謝你。”

    “謝我做什麼?”池玲瓏撇嘴,“你確定你不是在說反話?”

    秦承嗣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不是反話,是真心話。”

    隨後也便道:“墨葵早就懷疑秦承業身份有異。”

    “嗯?”池玲瓏倏地挺直腰,看向秦承嗣,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秦承嗣好笑吻了她一會兒,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也又好心情的重複一遍說,“墨葵早就懷疑秦承業不是秦家子……秦家父母對他並不親近,卻畢恭畢敬,還帶著惶恐,如奴僕侍主,這不是父母對待孩兒該有的態度。”

    “墨葵原本就在暗中調查秦承業的身份,五年來,一直未果,卻是不想,我等尋來尋去尋不到根底的事情,竟陰差陽錯,被你胡攪蠻纏又心血來潮一番折騰,就扯出了線,直接真相大白了。你可真是……”想不出形容詞,秦承嗣直接以吻封住她的口,繾綣情深之意濃濃。

    被親吻的暈頭轉向的池玲瓏,此刻腦中轉過秦承嗣的話,卻不由苦笑不得的在心裡感嘆一句,她只是無心插柳,誰知,那柳樹那麼爭氣,直接就成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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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23:05:42 |只看該作者
371 賀禮送毒藥

    三月中的時候,今年的“選秀”也終於在宮中拉開了帷幕。

    這一日,大凡京都有貴女參選的勳貴府邸,都按規矩將自己貴女送進了宮門。

    一如宮門深似海,以後她們各自的前程造化,只能靠個人。

    池玲瓏聽到阿壬告訴她,忠勇侯府的八姑娘和九姑娘也已經入宮了後,淡然的點點頭。

    要她說,她那八妹妹是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且心力智謀都過關,此番逃脫了林氏的掌控,進了宮,便如魚入大海,說不定她還當真可以在宮裡闖出自己的天地來。

    池玲瓏絲毫不擔心八姑娘,倒是對九姑娘池明紓進宮,有些不忍。

    她一直以為池明紓來歷有異,斷然是不願意進宮的,而她若沒有本事在前兩關,就被打回來,周氏也不願出錢出面替她周旋,那她唯一一條出路,便只能來求她幫忙。

    池玲瓏是不介意幫池明紓一把的,只可惜,她等來等去,等了這麼長時間,沒有等來池明紓,卻只等來了她進宮了的消息。

    池玲瓏有些挫敗,便也不再聽這些破事,索性家中事務本也繁忙,小兒自從學會跑後,更是鬧騰的整日不得安靜。

    因而,池玲瓏也只是一上午的功夫,便又把池明紓遺忘在了腦後,轉而也開始糾結起,到了五月時,要送給太后什麼賀禮是好。

    五月是太后的千秋節,太后性喜安寧,已經多年不大肆舉辦壽宴,可今年是太后的六十華誕,是整壽。壽宴自然要辦,且肯定要辦的無比隆重盛大。

    宮裡因為這事兒,貴德賢淑四位后妃從三月份兒開始,已經著手張羅起壽宴的所有事宜,便連其餘排名靠後的后妃,也已經一邊給家人寫信,要求出謀劃策。一邊也絞盡腦汁開始思考。到底要送太后什麼賀禮,才能引得太后讚許、皇帝的另眼相看。

    宮裡諸人都忙碌起來,池玲瓏也不免思考起壽禮的事情。

    她嫁入秦王府來。不是沒參加過京都勳貴府邸老夫人們的壽宴,也不是沒張羅過壽禮的事;可京都諸多勳貴府邸,基本上全都矮身於秦王府,不管她送什麼賀禮過去。只要她人到場了,那些人自然只有說好聽話、恭敬以待的份兒。

    可太后的千秋節卻不同。這可以說是除了皇帝的萬壽節外,普天之下最隆重的節日之一,怎可以隨便送點賀禮打發過去。

    且這麼重要的日子,大家都看著。秦王府一舉一動都耐人尋味,她送的賀禮,必定要既寓意深遠、又要貼合太后的心意才好。不然,少不得又要被人一頓擠兌。

    池玲瓏琢磨了半下午。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無奈之下,只能去玉瀾堂找孫琉璃求助。

    孫琉璃這段時間都很少過來致遠齋,這情況好似還是從上一次乾世子過來,孫無極臉色不好的回來玉瀾堂開始的。

    一開始池玲瓏沒有注意到,可這幾天,孫琉璃神情越發怏怏的,且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池玲瓏這時候再要說服自己,那一日沒有出什麼事情,她自己都不相信。

    肯定是表哥和表姐說了什麼,才導致孫琉璃這幾日魂不守舍的,只是,那兩人都不願意告訴她真相,她倒也不好死纏爛打去尋根究底。

    到了玉瀾堂的時候,果真就見孫琉璃正躺在木棉花樹下的貴妃椅上假寐。

    時值三月半,正是木棉花盛開的時候,玉瀾堂內宅花廳前方就有三株愈百年的木棉花樹,植株粗壯,枝椏繁多,每到這時節,盛開的木棉花密密實實,擠擠挨挨在半空中,從遠處看,就像是一片一片的紅錦,亦或是正在燃燒的火燒雲一般,恁的壯觀綺麗,驚艷逼人。

    而躺在貴妃椅的孫琉璃,照舊是一身紅色衣裙,烏髮如墨隨風搖曳,白皙的極盡妖豔的面容,在這一天一地一景的映襯下,竟美的讓人窒息。

    這樣的畫面,讓池玲瓏被震撼的委實抬不動腳了,只能怔愣在原地,連呼吸都盡力放輕鬆,就唯恐一個不慎,驚醒了正在假寐的絕世美人。

    倒是沒想到,正在她驚豔的難以抑制的時候,孫琉璃已經顧自睜開了那雙黑的發亮的美眸,她眸光清明中還帶著幾絲凌厲,澄澈的很,哪裡有方睡醒時的惺忪?

    看來剛才確實只是在假寐,沒有睡著啊。

    “怎麼現在過來了?”孫琉璃也沒有起身,仍舊躺在貴妃椅上閉上眼。

    池玲瓏走過去,在她身邊的小杌子上落座,將她腹部放著的一本書籍拿開,放在一側小几上,一邊也開口說,“閒的無聊,就過來表姐這裡說會兒話。”

    小手蹭到孫琉璃冰涼的手指,池玲瓏也沒好氣的將孫琉璃的手拿過來,放在自己手心暖著,“今日日頭隨好,到底還是有些涼的,你穿的太單薄,應該穿厚些。更何況現在已經快要日落了,且別在院裡坐著了,趕緊回花廳吧。”

    千嬌百媚和奼紫嫣紅俱都感激的看著池玲瓏,也讓池玲瓏忍不住好笑出聲。

    感情,這幾個丫頭剛才已經勸過了,可惜孫琉璃不聽啊。

    “無事,我且再躺會兒。”孫琉璃又懶懶的說著。

    “還躺什麼躺啊,快起來吧,你沒看見你那幾個丫頭都快哭出來了。”池玲瓏笑著將不願意動彈的孫琉璃拉起來,幾個丫頭慌忙過來打下手,簇擁著兩人進了花廳。

    孫琉璃之前那股鬱悶的精神氣被打散了,被池玲瓏拐著進了花廳後,精神頭倒是好了許多,便也又開口問她,“有什麼事兒直說,我還不知道你,懶得不行,這時候都快用晚膳了,你又跑到我這裡,說沒事我會信?”

    池玲瓏訕訕一笑,就道:“表姐神機妙算。”

    “別拍馬蹄,有事兒說事兒,說完趕緊回去,不然,稍後秦承嗣肯定又要派人找來了。”

    池玲瓏撇撇嘴,就將想要找她拿主意,幫著給太后送賀禮的事兒說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似她一說到“太后”,孫琉璃的臉就整個冷了下來,而當她說完事情的因果後,孫琉璃一雙冷眸簡直可以射出冰刀了。

    “怎麼不說了?”

    池玲瓏話沒說完,就在孫琉璃冰冷的視線中閉了嘴。

    其實池玲瓏還鬱悶呢,她說的這件事情明明很尋常啊,怎麼就像是拿刀捅了孫琉璃的心窩子一樣?

    看看,這表姐現在看她的眼神,怨中有恨,簡直像是看殺父仇人。

    呃,興許這股怒氣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衝著太后去的?

    池玲瓏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傻傻的看著孫琉璃,不知道說什麼好。

    孫琉璃似乎被氣得不輕,她閉著眼,好似在緩解自己緊繃的情緒,良久之後再睜開,眸中的怒色和恨色蕩然無存,當然,之前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哪一點溫馨的氣氛,也就此煙消雲散就是了。

    孫琉璃雲淡風輕的說,“你要問我拿主意,我倒是有些想法,呵,直接送她一包毒藥不就……”是了。

    孫琉璃最後“是了”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便被千嬌猛然開口的一句“姑娘”打斷了。

    然而,千嬌到底打斷的太晚了,孫琉璃說了不該說的話,池玲瓏也已經將那兩個字記在了腦袋裡。

    送賀禮送一包毒藥,這該是多麼滔天的怨恨,才能做出,這麼奇葩又怨毒至極的事情啊?

    池玲瓏多想開口問一句孫琉璃,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怎的前些時日她們兩個還可以自在的談論宮裡的皇子、皇子妃、縣主太后,到了現在,她不過提及了一句給太后送賀禮,孫琉璃竟性情大變,好似恨不能讓那老太婆下地獄。

    池玲瓏知道,因為太后屢次要給秦王府塞人,她心中有氣,在孫琉璃面前沒少使小性子,埋汰太后,因為她的緣故,孫琉璃自然也不喜歡那老太太。

    可是,以往提起她,孫琉璃頂多了也就是嗤之以鼻,一副看不上的模樣,怎的現在弄的……像是兩人之間有什麼國仇家恨,要不死不休一般。

    池玲瓏怔忪在原地,說不出話來,而回過神的孫琉璃,卻不由頭痛的擰著眉頭,一手拄額,揉著太陽穴,筋疲力盡道:“阿愚別惱,表姐開玩笑的。 ”

    池玲瓏呆呆的點頭,孫琉璃似自嘲似諷刺的低嘆一聲,隨後也又說,“阿愚,表姐沒有張羅過壽禮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

    “哦。”

    “回去吧,等表姐緩過神,過兩天再去尋你。”

    池玲瓏點了頭,百媚這時也已經走到她跟前,說著,“王妃,奴婢送您回去。”

    “不用,你們去給表姐泡些凝神凝氣的花茶來,順便派個人跟我回趟致遠齋,我哪裡還有些安神香,也拿來給表姐點上。”

    池玲瓏要走出花廳們時,到底還是忍不住又回了頭,看著坐在椅子上,一臉頹唐和落寞神色的孫琉璃,掙紮好一會兒,才又說,“表姐,我是你表妹,總不會背叛你。你若有什麼煩心事兒,自可與我說,我雖不一定能幫的上忙,卻可讓你有個傾訴之地;事情說出來,也總好過一直憋在心裡,憋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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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23:05:54 |只看該作者
372 是非因由

    池玲瓏從玉瀾堂回來,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想孫琉璃面上苦痛落寞的眼神,想太后與顓孫家可能有的恩怨是非。

    想來想去,想到該用晚膳了,池玲瓏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秦承嗣看她用膳也不安心,還迷迷糊糊的夾著薑絲就往嘴裡放,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來。

    果真,下一秒,就見原本還顧自深思的女人,一下跳腳起來,跑到外邊就吐什麼東西。

    秦承嗣好整以暇的繼續用膳,池玲瓏漱口回來,滿目哀怨的看著他,“你怎麼不提醒我?”

    “什麼?”秦承嗣親自盛了一碗湯,放在她跟前,池玲瓏和他那雙含著淺笑的眸子對視著,無端就有種心虛的感覺,連忙說了兩句“沒什麼”“沒什麼”,把這茬糊弄過去,至於原本已經滾到舌尖的質問的話,瞬間就吞回到肚子裡。

    她老老實實坐回飯桌前,開始專心用膳,卻是再不敢走神了。

    然而。到了晚上安置後,被秦承嗣好一番折騰,大汗淋漓又筋疲力儘後,池玲瓏感覺身體累極,好似下一秒就可以昏睡過去,然而,腦子卻清明的很。就像是喝了一大壺濃茶提神一樣。精神亢奮的讓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她在床上蠕動來蠕動去,不敢有大動作,偏又惹得秦承嗣無法入睡。那男人沒好氣的一把箝制住她的腰,嘶啞著滿是磁性魅力的嗓子,問她,“還有力氣?”

    “沒。沒有了。秦承嗣我要累死了,這就睡。馬上就睡。”

    話說的好聽,然而,她緊繃著身子,卻還是睡不著。

    秦承嗣無奈至極。在她又一次想滾到床裡邊,離他遠遠的時,一下將人扣在懷裡。 “說吧,又有何事?”

    池玲瓏滿意了。接下來,就打了雞血似地,巴巴的將今天下午在孫琉璃那廂的遭遇都說了。

    她說的很詳細,甚至將自己說到那句話,孫琉璃面上什麼表情都說了,當然,還不忘重點突出一下“毒藥”這兩個字,說完話,眨巴著濕漉漉的,滿是魅意,迷離著別樣風情的眸子,問秦承嗣,“你知道玉瀾堂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兒了麼?”

    “也許不是這幾天發生的,我想想,大概是在你出差前一天,那一日我去玉瀾堂找小兒,聽奶娘說,表哥回來時臉色不大好。表姐似乎不大願意將這事兒告訴我,我也沒有仔細深究。後來你出去了,我更沒心思操心這件事情。可是,今天見了表姐,她似乎有些不大對。”

    可不是不大對麼,當著她和幾個丫頭的面,就直接開口說,要送太后毒藥當賀禮了。

    這也幸虧她不會將這事兒說出去,她那四個丫頭也都是心腹,門外有六月和七月守著,房子四周又有她和孫琉璃身邊的暗衛護著,不至於有人闖進來,聽見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不然,這事情若果真有外人聽見、傳出去,誰都逃不了一個死字。

    秦承嗣聽著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絮絮叨叨,不插話給她解說什麼,卻順著她光滑優美的背部線條,一下下撫摸著,安撫著。

    池玲瓏說著話,最後可能是說的累了,也可能是那人的手掌太有魔力,摸的她太舒服了,不一會兒功夫,竟就憨憨的睡了過去。

    秦承嗣聽到她呼吸均勻了,手下的動作才停下來,將人摟緊一些,透著灑進帷幔的暈黃的光輝,看著她白裡透紅,光滑細膩的面頰,秦承嗣心裡眷戀至極,也當真想把這份兒美好,一直一直的留住。

    也因而,此刻秦承嗣心裡也下定決心,有關孫琉璃“性情大變”的原因,還是不要告訴她是好。

    只是知道秦承業可能是九皇子,陛下設計這麼一個陰謀,就是為了奪取秦王府的兵權,會對他不利,她已經魂不守舍,日日睡不安穩。

    若是再讓她知道,孫無極陰差陽錯,竟找到了十幾年前顓孫家滅門慘案的線索,且又已經尋覓到了一個殘存在世的,僥倖從滅門之災中逃生的,顓孫世家的忠僕,並經那人證實,當年前去剿滅顓孫家的一行“山匪”,全都行動迅敏,動作如初一轍,有如雷霆,完全就是軍隊中人所為,且帶頭人,十有八九可能會是,“恰好”去邊境支援他父親秦瓊的池仲遠,幕後真正主使者,完全可能是弘遠帝,怕是她更該如驚弓之鳥,日夜愧疚,心驚難寐了。

    秦承嗣答應了池玲瓏,要替她暗中查詢孫琉璃這短時間不同以往的因由,池玲瓏在得到那人的保證後,瞬間笑靨如花,自覺只要秦承嗣插手,她肯定不日就要知道真相了,池玲瓏這幾日的心情也變得非常明媚。

    心情大好之下,一切思路都順暢了,池玲瓏也又開始琢磨起太后的生辰賀禮來。

    當然,這一次她可不是自己折騰的,而是把有類似送禮“經驗”的秦伯請了過來。

    秦伯已經完全退了下來,現在也已經不是秦王府的大管家了,不過,老人雖老了,對秦王府卻恩重,秦承嗣早年就承諾要給秦伯養老送終。秦伯自然也不會離開秦王府。

    他也就每天都像個太爺似地,手中轉著兩個核桃,將秦王府偌大的宅子遊走半圈,美其名曰是在散步,其實還是想要發揮自己最後一點功用,日日查看秦王府中是不是有什麼防守漏洞,又該如何彌補布防。

    秦伯聽到王妃有請。立馬就過來了。見到池玲瓏就要行禮,池玲瓏自然忙著將人攙扶起來。

    連秦承嗣都不受秦伯的禮,她自然也不會為了張揚自己的身份地位。為了自己面上好看,給這位老人下馬威。

    池玲瓏親自攙扶秦伯在上首落座,秦伯不依,只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池玲瓏勸說無果。只能同意。

    “王妃是想要詢問太后賀禮一事?”

    “是,我是第一次處理這麼大事情。心裡沒譜,便想讓您老幫忙參謀參謀,出出主意。”

    秦伯笑的滿臉褶子都出來了,尤其是在看到。小世子興奮的小臉通紅,跑進花廳後,又一邊奶聲奶氣的喊“娘娘”。一邊嚷著要吃“果果”,精靈古怪的簡直人見人愛。秦伯精明的老眼都笑的瞇成一條縫兒了。

    這不,原本心裡還有些想法呢,秦伯一看見小勺子,別的啥都想不起來了,就開口說,“此事老朽也不知該送什麼好。不過,王妃勿憂,若真思量不好,自可以問王爺。”

    她就是因為不想打擾秦承嗣,才“自作主張”,想要自己把這事情張羅起來的好麼?

    池玲瓏哀怨的看著拉著小世子的手,笑的滿面開花的秦伯,巴巴的和小勺子一塊兒去後山看“小老虎”去了,面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來。

    晚上秦承嗣回來,池玲瓏無奈之下,到底還是開口聞詢了他的意見,讓他拿主意。

    秦承嗣聽了她委委屈屈的講了孫琉璃和秦伯的不配合,眸中笑意越來越濃,愛煞了她小可憐似地求他做主的樣子,卻也哄著她,讓她安心。

    事情交到了秦承嗣手裡,去了一樁心事,池玲瓏也當真閒了下來。

    之後一段時日,便每日拉著小兒去看魏釋錦習武上課,偶爾還跟著小兒去“後山”,看秦承嗣專門為兒子建起來的“動物園”。

    那“動物園”裡,原本只關著秦承嗣的幾匹愛馬,之後,又多了幾頭小傢伙可以“騎高高”的棗紅小馬,再然後,有了手下部將為討好小世子而送上來的小白虎、狸貓,還多了幾隻野狼崽子。

    聽說,現今還有一頭豹子,一頭獅子,正在運往秦王府的路上……

    這是要專門養猛獸的節奏啊! ! !

    池玲瓏為此沒少抱怨秦承嗣“慣孩子”,那人倒不以為意,只說這僅僅是為了訓練小兒的膽量。

    我了個去的膽量啊,小勺子連這些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興許還以為,這些所謂的老虎狸貓,就和地上爬的螞蟻,樹上飛的鳥雀是一樣一樣的東西,他會害怕,會因此而練大膽量,那才有鬼呢。

    池玲瓏懶得和秦承嗣爭執有關孩子具體該怎樣教養的問題,終歸,她心裡也清楚的很,兒子是秦王府的世子,不可能真正的“長於婦人之手”。

    所以,小勺子到底該怎樣教養,還是讓秦承嗣和孫無極慢慢摸索,慢慢學習吧,她只負責提供母愛就好。

    時間進了四月初,某一天,池玲瓏突然見阿壬過來,不免有些好奇的打趣他,“你們主子派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阿壬這段時間忙的很,自從秦承業的事情擺在了檯面上後,他就被秦承嗣派出去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已經好久不回秦王府,都一個月了,這應該是才回來。

    阿壬有氣無力的沖她揮揮手,隨後,就像是餓死鬼一樣,搶了碧月手中的點心大吃特吃。

    當然,吃完了,也不忘給池玲瓏說兩個今天才傳出來的消息。

    一是,她娘家九妹妹被人算計,中了毒,錯過了第二關選拔,已經被送回了忠勇侯府;二是,和親南詔的“九公主”暴斃,南詔使臣報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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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韶華有孕

    忠勇侯府的九姑娘是前天被人“算計”中毒的,開始時噁心乾嘔、口吐白沫,把一干秀女都嚇壞了,之後請了太醫過來,才診斷出是誤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當時太醫也及時開了藥,只可惜病狀到底被耽誤了不短時間,因而,有關昨日的第二關選拔,九姑娘池明紓因病缺席,沒能趕得上參加,今天一早就被送回了忠勇侯府。

    池玲瓏在聽到阿壬著重強調了“被人算計”這四個字時,腦中便覺得有些不對勁,而後,再又知道了,所謂的“被算計”,乃是九姑娘有意為之,將蝦皮和紅棗一塊兒服用了,食物相剋,才導致的中毒的,臉上的表情也更加微妙起來。

    食物相剋的道理,現在這個年代的許多勳貴世家都知道,在平日的餐飲中,也都有意避諱。

    但是,哪怕古人已經研究出許多食物相剋之理,到底還有許多漏網之魚。

    像是紅棗和蝦皮一道進食會中毒,這個時代的大夫和御醫還沒有發現這個問題,而九姑娘卻巧妙的借助了敵對貴女的手,自己服用了蝦皮和紅棗,於是,可不就中毒起不來身了?

    池玲瓏想明白了事情因果,在愈發證明,這事情肯定是九姑娘有意為之的同時,心裡對於九姑娘的來歷也有了些底。

    若是她猜測沒錯,她這九妹妹肯定也不是本土人,結合早先她能準確說出三叔中了“會元”一事,九姑娘最起碼也要是個重生的。

    而至於事情的真相,九姑娘到底是重生還是穿越,這就有待商榷了。

    總歸,池明紓看起來確實很安分。也很低調,更沒有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所以,她也不用過分理會她。

    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晚上等秦承嗣回來,還是讓他派個暗衛過去盯著才好。

    想過了九姑娘的事兒。池玲瓏不免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來。和親南詔的“九公主”暴斃了?

    說是九姑娘,其實明眼人都知道,之前和親南詔的是宮裡的十一公主;至於真正的九公主。也就是衛淑妃的心肝寶貝,在十一公主去了南詔後,就被陛下下了聖旨懲罰去太廟為太后祈福了,去年過了元宵節才被放出來。

    這不。因為皇帝的氣兒一直沒消,九公主這一年時間都老老實實的住在十一公主宮裡。到現如今為止,都沒有再在宴會上露過面。

    臨上花轎前換了新娘,這事情也虧得南詔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過去了,不然。一個不好打鬧出來,那可是關係兩國邦交的事情。

    不過,仔細說起來。九公主也還真是命大;十一公主可是替她去了南詔的,若是沒有十一公主。想必這次死的就是九公主了吧?

    呵,不過,這大魏和南詔和親,到現如今為止,滿打滿算都沒有三年時間,怎的之前好好的一個公主嫁過去,短命的連三年都沒活到?

    池玲瓏心中存疑,便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阿壬,阿壬一邊大口的吃著糕點,一邊還嗚嗚咽咽的說,“使臣回稟說是難產而亡,至於真相,嘁,關小爺什麼事兒?”

    是不關你的事兒,關鍵是,“九公主”既然暴斃,兩國聯姻的紐帶便被打斷了,若是大魏和南詔皇帝都有心,那麼此番南詔使臣過來,應該不止是為了報喪,怕是還打著主意,想要再求娶一位公主嫁過去。

    池玲瓏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錯,便又就這這個思路往深裡想,——若果真南詔又來求娶公主,這次宮裡有可能將那位公主嫁過去?

    宮裡這兩年連續出嫁了四位公主,現在婚事最當前的,便是十五公主和十六公主。

    除了這兩位,十七公主以後的五位公主年紀都還小的很,年紀也只是十歲左右,肯定拿不出手。

    而十五公主,前段時間她親眼見到太后召見武安侯夫人,想要將十五公主嫁給曲陵南,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想來現在太后心裡也已經打定主意了吧?

    至於十六公主,滿臉麻子,肥胖如豬,個子也矮的很,這位公主是皇城裡出了名的醜怪,便是京都的勳貴公子提起她,也人人變色,都說她愧對公主之名,實在有損大魏皇家臉面。

    因為這個原因,十六公主常年茹素,根本不出來見人,這般拿不出手,想來皇帝也不會讓她去和親。

    十五,十六,以及排行在十六以後的其餘諸位公主都不合適,難不成這事情就這樣作罷了?

    池玲瓏想來想去,忍不住扑哧一笑,她怎麼就覺得,這是上天在打九公主的臉,硬要她去和親呢?

    看看,眼下所有公主都不合適,偏偏在明面上,就有一個“十一公主”,年紀到了,容貌還生得好,如今也未婚嫁,可不就是和親的最好人選麼?

    池玲瓏顧自想的樂,再攆走了阿壬,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幾個丫頭聽後,沒想到還得來了諸人認同。

    便連六月這般寡言的,也難得的說了句讓她哭笑不得的話,“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碧雲更是說,“就應該將她嫁的遠遠的,那麼刁蠻任性、人命都看不在眼裡,還是讓她去禍害南詔國人吧,可別在京都作妖了。”

    碧月也細聲細氣的說,“她和王妃不對付,說不定現在心裡還怨……嗯,九公主做事一向不折手段,為防萬一,還是讓她和親南詔才好。”

    七月也嘻嘻笑著說,“這些話咱們在屋裡說說就是了,你們可別出去說,不然,給府裡招災。”

    碧雲碧月都忙應了,六月依舊板著臉,卻也順從的點了點頭。

    到了該用午膳時,池玲瓏倒是沒想到,秦承嗣竟然回來了。

    他這幾日忙的很,也不知道又在陰謀算計誰,或者是弘遠帝給派下來別的緊要公務,總歸每天都要忙到該用晚膳時才能回來致遠齋。

    像今日這麼早進內宅,池玲瓏倒有些稀奇。

    更稀奇的是,秦承嗣的心情看來很不錯,他性感的唇角一直往上翹著,深邃的眸子裡也染了星光似的,熠熠奪目,光輝懾人。

    “怎麼現在過來了,不是說這幾天都很忙麼?”池玲瓏狐疑問道。

    秦承嗣夾了一筷子菜放她面前的碟子裡,囑咐她“先吃飯”。

    等用過午膳,兩人喝茶消了食,去了內室午休時,秦承嗣才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催促詢問中,慢悠悠的將今天他這麼早回致遠齋,以及心情如此好的因由告訴她。

    “穆長鳶有孕了。”

    “啊?”池玲瓏沒聽見秦承嗣說的是什麼一樣,啊一聲驚異出來,眸子更是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人冷峻中不掩笑意的面容。

    良久一會兒,反應過來秦承嗣說的“穆長鳶”是誰,“穆長鳶有孕了”這幾個字又代表著什麼意思,池玲瓏見了鬼似地,差點一下從床上蹦起來。

    她不敢置信道:“這就有孕了?”語氣中滿滿的惋惜之意,當然,若仔細聽,似乎還可以聽見些羨慕嫉妒恨。

    池玲瓏有些鬱悶,說好的韶華縣主和五皇子要同房兩個月呢,這才一個月多一點時間吧,怎麼韶華縣主這麼快就有孕了?

    池玲瓏心裡想什麼,嘴裡也就說了出來,秦承嗣聽見她抱怨韶華縣主怎麼就懷孕了,怎麼懷孕的這麼快,委實哭笑不得。

    他又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八成是想著韶華縣主日日忍著噁心難受和五皇子同房,想著她受著誅心的折磨,她好幸災樂禍一些,出出早幾年積累在心中的鬱氣。

    只是,要他說,穆長鳶能懷上身孕的時間越早越好,她懷孕越早,孩子生的越早,相對的,她死的也越早。

    他一直都覺得,譬如穆長鳶那種敢覬覦池玲瓏的女人,還是早點死了乾淨,也省得他每每想到,竟還有這樣一條毒蛇,打著閨蜜的幌子,卻企圖將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囚禁為禁,臠,便心如火燒,當真就想不管不顧,直接讓穆長鳶在人世間消失。

    不過,還好,不用再等多長時間了,韶華縣主今日無端昏厥,被太醫診出已經有了一個月身孕,只要再等九個月,九個月後,果熟蒂落,世間也再不會有穆長鳶這個人。

    秦承嗣身上的冷氣倏地冒了出來,池玲瓏抬頭看見他微瞇著的眸子,狹長的風眸中閃著陰翳懾人的冷光,被嚇得差點膽破了。

    不由不滿的錘他一下,“你又想作甚?”

    秦承嗣抱緊她,說,“無事。”想到她那點不爭氣的小心思,更覺好笑,“阿愚,不能因小失大。你想看她的熱鬧,只是小事,可我忍不住了了,阿愚,還是讓她死了吧。”

    語氣中滿是森森的寒意,惹得池玲瓏只覺得好似有冷風從外邊刮進來,凍的只往他懷裡鑽。

    “她死不死關我什麼事兒,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是閻王,不掌生死簿麼?她如今已然有了身孕,那,那,唔,我又不是聖母,她對我抱了那樣淫穢的心思,我自然也不會希望她有個好下場。至於她死不死的,九個月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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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華縣主有孕的消息傳到宮中,太后大喜過望,當即派了宮養嬤嬤和醫女等出宮去了五皇子府。

    太后娘娘這般大的動作鬧出來,也就導致,不過到了晚膳時間,整個京都所有勳貴府邸,都已經得知了五皇子妃有孕這一喜訊。

    一時間,五皇子府成了整個京都的焦點,門前往來俱都是送禮的,迎來送往當真好不熱鬧。

    池玲瓏也送了一份,不會讓人有機會動手腳的賀禮過去,隨即,也便再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隨著表姐孫琉璃這幾日心情愈加焦躁,池玲瓏也沒心情再關心其他了,卻當真恨不能就此住在玉瀾堂,好從孫琉璃和孫無極的言行中,觀察發現,究竟是何事導致了兩人這幾日神情一日比一日難看。

    只可惜,池玲瓏心有餘而力不足,她想從那兩人的言行中發現貓膩,再進行勸說,然而現實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孫琉璃話越來越少了,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憔悴,便是池玲瓏帶著小勺子過去看她,孫琉璃也怏怏的打不起精神來,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一下子就沒了,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可是把池玲瓏嚇的不輕。

    池玲瓏憂心玉瀾堂中的表兄表姐,往玉瀾堂跑的越來越勤快,這事情秦承嗣自然知曉,只是,卻不好勸說她,更不能告訴她原因。

    若是讓她知道,她所謂的父親忠勇侯池仲遠,已經被證實,乃是十幾年前,率兵絞殺顓孫家的領頭人。今後怕是也無顏再見那對兄妹了。

    秦承嗣有心隱瞞,池玲瓏哪怕一日又一日催促他幫她調查原因,秦承嗣也都打太極似地,一日日往後推。

    轉瞬,時間又過了五日,這一天是四月十五,再有五天時間。今年的選秀便可告終。

    若是在往常。池玲瓏這個時候必定會憂心,終選當日太后會將她叫過去,當堂塞人。她該如何應對,可隨著孫琉璃臥病在床,一病不起,池玲瓏一顆心全都落在孫琉璃身上了。那還有心思關心其他啊?

    玉瀾堂中藥味兒越來越重,孫琉璃病了三天還沒有起來身。池玲瓏是真急了,乾脆就讓幾個丫頭給她收拾了簡單的行禮,搬到孫琉璃院子裡去照顧她。

    孫無極這幾天外出不在府裡,秦承嗣見她憂心的夜夜難寐。這日難得的沒有強勢把她扣留下來。

    如此,池玲瓏這幾日便在玉瀾堂安了家。

    端著剛煎好的湯藥進了孫琉璃的閨房,池玲瓏就見表姐依舊雙目空洞的看著半空中。神色中哀戚悲痛,無助中卻也滿是掩不住的滔天恨意。

    孫琉璃短短半月時間。就已經瘦的脫了形,她本就是個氣勢凌厲的妖艷美人兒,現在瘦的很了,襯得身上的氣勢愈發凌厲,簡直像是開了光的利劍一般,出劍便可傷人。

    然而,身子卻越發單薄了,瘦的好似紙張一樣,池玲瓏真擔心一陣風過來就可將她吹跑。

    池玲瓏眨了眨眼,等到眸中的酸澀和飽漲感都消下去了,才又帶著滿滿的笑意走進孫琉璃身邊。

    “表姐,該吃藥了。太醫說了,這藥再吃兩天,表姐就可以痊癒了。”將還在出著神的孫琉璃攙扶起來,在她背後墊上軟枕,池玲瓏讓千嬌百媚都下去,這才又撒著嬌和孫琉璃說,“宮裡的太醫比表哥的醫術差遠了,如果表哥在,指定兩劑藥下去表姐就可以康復了。不過,表哥現在不在府裡,表姐可不能不好好吃藥,不然,一直好不起來,表哥回來要心疼壞了。”

    孫琉璃扭過頭來,盯著她的面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池玲瓏微妙的覺得有種毛骨悚然之感了,孫琉璃才又慢悠悠的閉了眸子,繼而,首次對池玲瓏這兩日的照應給出了回應。

    她說,“拿來我,我自己喝。”

    修長的手指都瘦的沒肉了,這哪裡還是之前那個風華絕代,連一雙手都保養的,精美的好似藝術品一樣的孫琉璃啊。

    池玲瓏心中多有不忍,此時卻歡快的好似聞到皇帝大赦天下了一樣,響亮的應了一聲“唉”,便將已經不燙的湯藥放在了孫琉璃手中。

    孫琉璃看也看沒看那藥,一口氣喝完了,她是最怕苦,也最嬌氣,平時吃藥都要孫無極哄著勸著好一會兒,才會施恩一樣喝上半碗,現在一股腦將那黑乎乎的湯汁灌下去,舌頭竟品不出味兒。

    果真,不管是什麼苦,都比不過人心裡的苦。

    心裡苦到極點,外界一切事物都無所謂了。

    將湯碗交給池玲瓏,拉住她的手,讓她先不要走,孫琉璃聲音嘶啞的說,“阿愚,陪我說說話。”

    池玲瓏更高興了,交代外邊的幾個丫頭進來將東西都收拾出去,便握著孫琉璃的手,給她暖著,一邊也笑的盡可能輕鬆的說著,“表姐你想說什麼?表姐你身子現在是不是好些了?還好這藥有效,不然你這麼拖延下去,我都擔心等表哥回來沒辦法給他交代了……”

    巴巴的說了許多有的沒的,最後,才又謹慎的開口問孫琉璃,“表姐,你想跟我說什麼?”

    “說說你在忠勇侯府的事兒吧。”可能是剛喝過藥的緣故,孫琉璃蒼白如紙的面頰上,現在終於泛上一抹紅暈,她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然而,到底是虧了身子,現在說話都有些費力。

    “我和哥哥見到你時,你都十二了,是大姑娘了。”孫琉璃滿是回憶的道:“那時你被秦承嗣挾持,連日趕路,看著精力不大好,我和哥哥就說,等以後和你相認了,定會好生看護著你,斷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

    “索性,秦承嗣一直待你不錯,我和哥哥打眼看著,也覺得欣慰。你後半輩子有了依靠,我和哥哥是不擔心的,就想問問你以前在侯府裡的事兒。沒了小姑姑在身邊,你又是個小丫頭片子,那幾年沒少被人欺負吧?”

    “其實,還好吧。”池玲瓏不知道孫琉璃怎麼倏然問起她早先在侯府裡的日子了,心裡有些驚疑不定。

    直覺告訴她,多說多錯。

    可孫琉璃和孫無極不是早就把她以前的經歷查的底朝天了麼?怎麼現在又來問她?

    她若是說謊,表姐應該會更加不高興的吧?更何況,早已經心裡有譜的事情,她再怎麼瞞,都應該瞞不過去了吧?

    池玲瓏眸子微微轉動幾下,接下來,也就順著孫琉璃的意思,將以前在侯府的時候,遇到的事兒都妙趣橫生的講了一遍。

    當然,由於整個侯府,唯一能讓她覺得溫暖的,唯一給了她好印象的,便是三房那一家子,且她現在一點也不願說些污糟事兒給生病的孫琉璃聽,因而,不免多說了些和池明瑄以及江氏在一起的一些事情。

    “你那嫡母和父親呢,她們待你可好?”

    池玲瓏有些訕訕的,卻還是盡量減少對周氏的抹黑之詞,只是盡可能的站在中立的立場上,將事情說的中立一些,說的輕描淡寫一些。

    “周氏脾氣還算溫和,倒是沒過多苛待過我,……”

    沒有過多苛待,其實還是有苛待的,便如慫恿下人當面給她沒臉,剋扣她的月銀、衣物、吃食,外加有事沒事罰她立規矩、抄經書、閉門思過,這些都是忠勇侯府眾人皆知的事情。

    孫無極和孫琉璃手下的情報網那麼給力,連宮裡幾個大頭在何時何地說的什麼話都清楚,忠勇侯府發生的那點事兒,肯定逃不過他們的法眼。

    池玲瓏三言兩語就將與周氏的過節交代了,沒有多說一句不是,嘴下留情了不少。

    “那池仲……你父親呢?他待你如何?”

    池玲瓏敏感的注意到,孫琉璃在問及池仲遠時,面上額神情整個都僵硬了。

    她看不見她微闔的眸子中藏著什麼神情,但是,透過孫琉璃無意識中,緊緊將身下床單揪成團的動作,她露出森森白骨的骨節,面上那壓抑到扭曲的神情,池玲瓏心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

    她絞盡腦汁思考,想抓住那一抹靈感,覺得那有可能就是真相,是孫琉璃這些時日為何如此憔悴的真相。

    可是,靈感那小東西就像是轉瞬即逝的光,她不過眨眨眼,那玩意兒就沒了,還無跡可尋,讓她無論怎樣都一點想不起來。

    不過,想不想的起來是一回事兒,關鍵是,透過孫琉璃現在渾身精神線緊繃的精神狀態,池玲瓏心中陡然一跳,直覺告訴她,這個問題定要百倍千倍的謹慎回答,不然,指不定表姐會就此崩潰或爆發。

    池玲瓏心有餘悸,斟酌了好一會兒言辭,才想好該怎樣開口。

    索性在她沉默這段時間,孫琉璃不知是在若有所思,還是當真有些昏昏欲睡了,竟沒有強勢的再次開口逼問她,也沒有用那雙凌厲的美眸掃視她,不然,懾於這位表姐強勢的壓力,池玲瓏真擔心自己的腦子,會因她一個冷眼,就此變成一團漿糊。

    “父親,他基本上每日都在軍營,我倒是很少接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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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是我,侯府內便連周氏的嫡子池晟瑾都很少見到他。”

    直覺告訴池玲瓏,她現在應該和忠勇侯府諸人保持距離,也就是所謂的親疏關係要處理好。

    在表姐面前,講述她和那個家裡的姐姐妹妹,母親兄弟如何友愛,那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平常人尚且要心存妒忌和不服氣,更何況是眼前孫琉璃這副強制壓抑的模樣?

    池玲瓏也又斟酌著說,“因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面,我長這麼大,倒是沒怎麼和父親說過話。因而,對父親倒也不了解,只是,聽外人說,父親為人肅穆端方,脾氣雖有些冷淡,卻很少苛責人,他自律性極強,在用兵布陣上很有一套。再多的,我卻是不知了……”

    池玲瓏說的都是些官面上的東西,猛一聽起來,好像說了許多東西,可仔細一回想,也不難發現,她提到的這些信息都是無關緊要的,真正要緊的,孫琉璃詢問她的“父親怎麼樣?”站在一個女兒的角度,池玲瓏根本給不出一個完美的,能讓孫琉璃滿意的答案。

    事實上,池玲瓏是當真不知道,具體該怎樣去形容他那便宜父親。

    若是按照一般父親的定義去審視,池仲遠當真不是個好父親。

    只是,就因為那次中了“海棠春睡遲”的毒藥,夜裡恍恍惚惚醒來時,看到的哪一個如山岳般穩重,又孤寂落寞的讓人心慌的背影,池玲瓏現在想起來,心裡也不免有些掙扎。

    興許……那人只是情感太內斂了?興許。他那便宜父親實際上對妻兒是很關心的,只是,卻不表現出來?

    池玲瓏胡思亂想著,孫琉璃在她話落後,也沒有再說什麼話,她的呼吸均勻而有規律,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池玲瓏看著孫琉璃平靜的面容。糾結了片刻。到底也沒有再出聲;只是喚來了千嬌百媚幫忙,抽出了孫琉璃背下的軟枕,讓孫琉璃睡了下去。

    這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太醫開的藥真的起效了,亦或者是孫琉璃自己想通過了什麼,心情舒展開了,她的病情很快得到了控制。便持續好轉。

    這一日午後,侍候過孫琉璃用藥。池玲瓏拿了本醫術,準備接著前兩天的繼續翻看。

    孫琉璃這時卻開口攆她回去,“我都要康復了,身邊有千嬌百媚。奼紫嫣紅她們四個看護就好,你就回致遠齋吧。因為我你都幾日沒陪那小傢伙了,這幾天怕是鬧騰的很。我讓七月將你的衣物都收拾好了。你現在就回去,真要是不放心我。每日往這邊跑兩趟就是。可別再呆在我眼前了,看見你頭疼……”

    這話說的似真似假,池玲瓏卻覺得自己果真被嫌棄了。

    被人簇擁著回了致遠齋,池玲瓏抱著像個小豹子一樣到處撒歡的小兒,努力刷母子好感度,六月卻匆匆趕過來,對她說,“王妃,乾世子過來王府了,想請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他見孫姑娘一面。”

    這哪裡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行的通的事情?

    孤男寡女相見,還是男未婚女未嫁,說出去孫琉璃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雖說她那表姐也有意思這輩子都不嫁人,可被輿論威逼的只能當個老姑婆,和自己自願終身守節,這可是兩碼事兒。

    以往乾世子來秦王府,那兩人偶爾“碰見”,她也不說什麼,總歸那都是“意外”;可現在孫無極不在府上,孫琉璃又病著,她怎麼能讓表姐勞心勞力去見一個男人?

    且顓孫氏的家規在哪兒放著呢,女兒家若是要嫁入皇家,就要從家族中除名。

    如今整個顓孫氏,就剩下了孫無極和孫琉璃兩根獨苗,池玲瓏想著,若是要讓孫無極在孫琉璃和乾世子中選一人,孫琉璃斷然會選擇孫無極。

    既然明知不可能在一起,又何必多見面徒增煩惱?

    還是現在就隔絕了兩人,避免之後揪扯不清吧。

    池玲瓏當機立斷吩咐六月,“你去告訴乾世子,就說孫姑娘現在病著,不見客。”

    說完這句話,覺得還不足以打發走乾世子,池玲瓏咬咬牙,又說,“你就告訴乾世子,孤男寡女見面,於孫姑娘閨名不禮,也實非君子所為。請他顧惜女兒家在世上立足艱難,莫給孫姑娘添那些足可以殺人的流言蜚語。”

    六月邁著輕快的腳步出去了,小勺子見母親現在有空閒了,又爬上母親的膝蓋,抱著母親,撒著嬌要吃糕糕。

    小兒軟糯中帶著奶音的聲音響在耳邊,讓幾天沒見兒子的池玲瓏,聞言心都化成一汪水了。

    現在別說兒子要吃糕糕,哪怕是小兒要天上的月亮星星,她都要琢磨出個法子,給兒子弄下來。

    池玲瓏餵著小傢伙吃了一塊紅豆糯米糕,正左哄右勸的誘惑小傢伙喝幾口他最厭惡的羊奶,不想這時六月又急匆匆的跑過來了。

    “王妃,奴婢無能,沒能攔住乾世子。”

    “怎的,他自己去玉瀾堂了?”池玲瓏陡然從凳子上站起身。

    六月急急回道:“這倒不是,只是奴婢沒想到,乾世子不僅讓人通報了王妃,還讓人去通報了孫姑娘,奴婢過去的時候,千嬌姑娘奉了孫姑娘的命令,正領著乾世子去玉瀾堂。”

    “是表姐要見乾世子?”池玲瓏滿面狐疑,眸子中俱是不敢置信之色。

    她確實覺得這事情不像是孫琉璃會做的啊。

    孫琉璃深諳顓孫家的家規,一直以都來對乾世子的明里暗裡的示好和追求拒絕。

    正是因為信任孫琉璃的定性,池玲瓏才覺得之前乾世子幾次三番和孫琉璃偶遇,碰不出什麼火花來。

    可現在,表姐竟要單獨見乾世子?

    這,這其中是不是藏著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啊。

    池玲瓏心下疑惑更重,有心過去玉瀾堂,給表姐提個醒,莫做出事後會後悔的事情來。

    可腳步才一邁動,池玲瓏又無奈的回首坐在了原來的凳子上。

    罷了罷了,表姐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她還真攔不住管不住,如此,與其讓表姐心裡一直擱著這事兒,倒不如讓表姐見一面乾世子。

    總歸,這裡是秦王府,想來依照乾世子的人品,肯定做不出過分的事情來。

    池玲瓏想通了這些事情,努力安下心來去做別的事兒,可心裡一直記掛著孫琉璃,她也總有些魂不守舍,到最後,也惹得小兒都嫌棄起她這個笨娘親來。

    致遠齋中,池玲瓏宛若置身火爐一樣,被時間煎熬的坐立難安,那邊玉瀾堂中,千嬌將乾世子請進了花廳,說了句,“世子裡邊請”,等到乾世子進了花廳門,也便順從的將門關上,和百媚以,及奼紫嫣紅一樣,守在了門外。

    乾世子聽到門闔上的聲音,也沒回頭看,他看見了桌在花廳上首的座位上,雪膚紅衣,墨發灼灼,正顧自喝著茶,比之前些時日所見,清減了不少的女子,眸光痴痴、飽含情愫與心疼,無論如何移不開眼。

    “聽聞你病了,一直未能痊癒,怎的現在起身了?”

    乾世子今日照舊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錦衣,墨髮用白玉冠束住一半,其餘皆灑脫的披散在肩上,融融暖日照耀下,金黃的日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愈發映襯的他顏如美玉,眉目朗潤內斂,唯美如畫。

    見孫琉璃沒有應答他的話,乾世子不惱,也不覺尷尬,唇角反倒忍不住微微上翹起來,顯見的心情極好。

    他又幽幽說道:“今日怎的要見我了,我原以為,怕是今日也要無功而返。”

    自嘲的笑笑,神色中頗多苦惱無奈之色,眉眼中卻全是一覽無餘的寵溺與甘之如飴。

    這樣的乾世子,這樣一個氣質出眾,容貌雋秀,如同朗月清風般的人物,沒有刺目的有些攻擊性的容貌,然他身上那股潤物細無聲的浸透力,那清貴從容、而又優雅唯美到極點的一舉一動,足可讓世間所有女子溺斃在其中。

    只是,他真正想要引誘的人,似乎對此完全無動於衷。

    乾世子挫敗的揉著太陽穴,對於眼前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實在無從下手。

    明明上一次分別時,她尚且會招待他一杯清茶,兩人聊的也算投機,怎的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打開了她的心房,轉眼,她又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他無從招架。

    乾世子又斷斷續續的說了些話,可惜,這花廳內另一人完全不捧他的場,任他百般誘惑,她卻是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捨給他,一句話也不願說給他聽。

    乾世子苦惱的簡直要拿出之前苦讀應付吳太傅的心思,來應付眼前這女人了,只可惜,任他百般糾結思索,他也完全猜不到,此番孫琉璃同他見面,卻是直言這是兩人間的最後一面。

    乾世子怔愣在原地,痴痴的說不出話來,孫琉璃卻一掃之前眉間的淡漠之色,抬起眸子時,眸光已冰冷如刀,冽如寒霜,“此番別過,願他日,再無相見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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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藥女

    池玲瓏不知道,孫琉璃和乾世子今天下午見面時會說些什麼,她耐心的等著,等到乾世子離開秦王府,等到去探聽消息的六月終於回了致遠齋。

    從六月的敘述中,池玲瓏得知,孫琉璃與乾世子兩人,似乎……鬧的不太愉快?

    實在不怪池玲瓏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去形容那兩人現在的關係,關鍵是充當情報員的六月太不給力了,不能很好的給她現場直播,更不能準確轉述那兩人會面後的神情。

    這姑娘回來時候,只刻板的告訴她,“沒見著孫姑娘,乾世子面有憊色,似乎很苦惱無奈”,就這麼幾個形容詞,她那裡猜的出那兩人今天下午說了些什麼啊?

    早知道就不讓六月幹這種監視人的活計了,雖說她潛藏的功夫沒的說,可就這工科生的敘述表達能力,實在太坑爹了。

    池玲瓏決定,下次若是再有活兒,她要派七月去!

    時間到了四月二十八,這一日一大清早起來,池玲瓏便開始試衣。

    因為後日便是歷經半年的選秀塵埃落定的一天,太后傳了口諭出來,讓諸位王孫的正妃都進宮。

    太后娘娘決定給兒子選一批秀女填充后宮的同時,還準備趁機給孫子,以及諸位看好的侄子、外甥的後宅,都添些侍候的人。

    作為秦王妃,池玲瓏必然是要參加的,且為瞭如碧雲所說的,不至於在那天弱了風頭,沒了氣勢,她一定要挑選一件能襯托出她王霸之氣的華服來。

    池玲瓏的嘴角止不住抽搐,然而。看著早一個月就下了訂單,選定了花色和款式的精美華服,被繡娘制好送過來後,池玲瓏心癢難耐,不用幾個丫頭再勸說,已經一一試了起來。

    開始時,池玲瓏興趣還濃厚。可惜。她到底是個懶的,在試過四套衣物後,無論如何再不願去折騰了。恰此時阿壬奉命過來給她送些東西,池玲瓏也果斷離開了暖閣。

    到了花廳,阿壬果真拿著一沓子紙張,坐著等她。

    看見她進來了。阿壬站起身,沒對她行禮。而是很無語的問她,“外邊那些王妃、郡王妃、皇子妃,這段時間天天派人去打探宮裡各個秀女的情況,怎的就你心安的很。誰也不理會?”

    池玲瓏在上首位置落了座,喝了口茶潤潤口,才有心情和阿壬說。 “誰說我心安了?我也日日想著宮裡那群人,夜夜睡不好的行不行?不理會她們。是因為我沒渠道啊,手裡又沒人,我那什麼去理會她們?”

    阿壬非常鄙視她的翻個白眼,沒好氣的說,“沒渠道沒人,你當我們主子放在那裡是當擺設的啊?你想探聽什麼消息,不知道找主子要人?”哼了一聲,又不滿的嘀咕道:“實話說吧,你這純粹就是懶的。”

    池玲瓏不介意的笑笑,回了阿壬一句,“別說些有的沒的,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我要去教你們小主子寫大字了。”

    什麼寫大字,你明明就是拿著小主子的小手小腳丫,沾上墨水,摁上手印、腳印自己收藏!

    就沒見成了親、有了孩子,還玩性這麼大的女人。

    嘖,就這樣的女人,放出去誰要?也就他們主子心眼兒實誠,能受的住她。

    阿壬眼裡的鄙視之意太明顯,可池玲瓏早知道,這傢伙純粹就是嫉妒,她不用乾活還活的這麼瀟灑,他整天累死累活還睡的比狗晚、幹的比牛多、還天天吃不飽,阿壬這是典型的“仇富”了。

    “有事快說,沒的耽誤時間,我還忙著。”

    “得,這是主子讓拿給你的,有關這次宮裡秀女的全部信息。主子說,讓你有興趣就看看,沒興趣,隨便扔哪兒就行。”

    阿壬無奈的交代完事情,就離開了,池玲瓏卻不動了,坐在花廳椅子上,拿著阿壬帶來的一沓子紙張,一一翻閱起來。

    這些紙張中記述的全是宮中秀女的信息,非常全面,不僅上繪有秀女本身的小象,還將秀女的家世出身,家族投靠勢力,秀女自身的特長為何、手段幾籌,預計進的府邸,交好閨蜜,黑歷史等等,全都一一交代清楚。

    其細節之全面,簡直像是放了暗衛在這些秀女身邊,從小監視她們長大的一般。

    池玲瓏知道秦承嗣讓阿壬送這些紙張過來,乃是為了讓她看了,好心裡有個底,別到時候兩眼一抹黑,被心計深的秀女惹上了,或是被人算計了,沒辦法脫身還擊。

    池玲瓏知道了秦承嗣的心意,看起這些消息來,自然更加用心;她不僅自己看,看完了還讓六月和七月也一道看一遍。

    到了後日,六月和七月這兩個會武功的,會跟她進宮,她們兩個跟在她身邊,知道的信息多點,有益無害。

    池玲瓏翻看了大半下午,才看了二、三十份兒,看的脖子都僵了,她便起身到湖上亭去,一邊悠哉的躺在貴妃椅上看“調查報告”,一邊偷空看一眼湖底錦鯉,倒也舒服愜意。

    池玲瓏的愜意,在看到手中一份兒名叫“廖青青”女子的信息時,有些怔愣住了。

    其實,最主要的不僅是這個女子,乃是主管整個大魏朝經濟,包括戶口、稅收、統籌國家經費等等要職的戶部尚書的左右手,正三品戶部侍郎的愛女,更因為這名叫廖青青的女子,容貌忒的絕色,便是她這等已為婦人的女子,看見她的容顏,竟也有些恍惚,心中不免驚嘆造物主的神奇,更遑論是男人了?

    池玲瓏早先從池明瑄的來信中,便知道,戶部侍郎的愛女廖青青,乃是僅次於韶華縣主的美人兒。

    若非她的出身比不過韶華縣主,怕是京都第一美人的名號早就是她的了。

    不過,自從韶華縣主成親嫁人,有關廖青青是京都第一美女的消息,又流傳了出來。

    廖青青確實生的極美,紙張上的她,十五六歲模樣,著一身冰綠色紗裙,愈發映襯的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面容清麗雅緻,眉目出塵似九天玄女,這樣打眼一看,便讓人覺得冰清玉潔、宛若空谷幽蘭一般,皎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無怪乎早幾年這兩年她的名聲在京都如火如荼,求娶之人險些踏爛戶部侍郎家的門檻。

    池玲瓏看著眼前女子畫像出神,雖有些艷羨廖青青生的副好容貌,簡直可以勾魂,但不知怎的,池玲瓏越是盯著廖青青的面容看,越是覺得怪異。

    她雖然有些艷羨這姑娘的容貌宛若天人,卻沒有嫉妒,覺得怪異,純粹是因為……池玲瓏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廖青青,廖青青,她應該不僅僅在池明瑄的書信中看到過她的名字,還在哪裡見到過、聽到過,究竟是哪裡,哪裡……

    池玲瓏著了魔似地,一直念叨著“廖青青”的名字,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可是把碧月幾人嚇壞了,以為她是遇到了“競爭對手”,心裡沒譜,這就神思不屬了。

    幾個丫頭都慌著上前叫“王妃”,池玲瓏卻全權聽不見。

    她現在只覺得,自己恍恍惚惚又跑到一個夢裡,那個夢她早先做過,便是那個夢的引導,才使得她一下想通了和秦承業最像的那個人,原來是宮裡十五公主這件事。

    可是,廖青青,廖青青,到底是在哪裡聽說過她的傳聞,她不好的傳聞,是的,是不好的傳聞,很久很久聽到過,久到,她還沒有來京都之前… …

    池玲瓏良久都回不過神的,幾個丫頭委實被嚇得不輕,卻也不敢貿然動她。

    好在,不久之後,她就自己轉醒過來了,且主動要求回去休息,幾個丫頭都狠狠的鬆了口氣。

    池玲瓏回了內室,才剛脫下衣服,準備躺床上休息會兒,秦承嗣竟已經聞訊趕來。

    那男人火急火燎的,喘息還有些急促和粗重,深邃的風眸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驚慌,模樣鮮少的狼狽。

    看到她完完整整的,沒有什麼不對,他面上的鋒利之色才收斂了不少。

    連她和被子一道抱緊懷裡,秦承嗣問她,“發生了何事?”

    池玲瓏搖頭,秦承嗣看她呆呆的,眉眼中俱是純然和歡悅,不由也輕笑出聲,雙眸灼灼看著她,又笑著問,“可是因為看見了不舒服的人,才又胡思亂想的?”

    池玲瓏點頭又搖頭,抓耳撓腮的,不知道剛剛心裡猛地想起的那件事,要不要告訴秦承嗣。

    是的,就方才那會功夫,她終於想起來到底在哪裡聽到過廖青青的名字。

    是在影梅庵,上輩子的影梅庵!

    不是她聽到的,是“池玲瓏”聽到的,那是“池玲瓏”記憶中的事兒。

    也是透過“池玲瓏”的回憶,她才知道,廖青青為何會讓她看的焦躁不已。

    不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容貌太勾人,容易讓男人痴迷,而是因為,這個女人是藥女!

    是的,廖青青是藥女,從小泡在特殊製作的藥物裡,那藥物對女子無害,和男人合體後,那藥物卻會從男女交合之處,傳到男人身上,讓男人瞬間暴斃。

    廖青青不是人,她就是一把家裡精心馴養的殺人利器,而她的目標,是秦承嗣!

    戶部尚書,廖青青的父親,那是西域潛在大魏足有五十年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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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紕漏

    因為歷時太久遠,且早先“池玲瓏”在影梅庵中時,整個人都處於封閉狀態,對於廖家的事情,她也僅僅是從那些前去影梅庵燒香拜佛的貴婦人們的閒談中,才得知,原來廖家有意讓女兒進秦王府為正妃,甚至已經往宮里通了氣,在太后那裡都過了明路。

    當時的秦王已經克死了五個“未婚妻”,過了加冠之年,卻還孑然一身,是整個大魏出了名的鬼見愁。

    真心疼愛女兒的勳貴世家,不忍心將女兒嫁過去;有心攀附秦王府的朝臣,又唯恐落下“攀附權貴”“結黨營私”的罪名,為陛下所棄,也不敢行動;如此,秦承嗣的親事真正無人問津起來。

    秦王遲遲不婚,府裡甚至連個能當家主事的女人都沒有,可想而知太后心裡會如何焦躁。

    因而,當太后聽宮妃說,廖家有意讓國色天香的女兒入宮選秀,且心儀秦王時,委實驚喜交加,對廖家厚待不少,幾次三番,更是邀請廖家主母進宮敘話,可以說是給足了廖家臉面。

    但是,從“池玲瓏”的記憶中,她也僅僅是知道,廖家有意讓女兒為秦王妃,至於最後為何沒有成事,“池玲瓏”卻不知。

    只曉得,最後塵埃落定時,聽那些貴婦人私下里議論紛紛,卻原來廖青青哪怕沒有嫁成秦王,卻也嫁入了皇后的娘家護國公府,與早已對她心生愛慕的護國公府的嫡長孫高岩成了親。

    護國公手中有十萬兵權,早年也是除了秦王外,對戰西域的另一主要兵力。

    作為護國公府的嫡長孫,高岩深得其祖父喜愛,騎射和排兵布陣之術,更是深的護國公很傳。可以說,他雖略遜色於秦承嗣,鍛煉幾年,也可為大魏一代良將。

    便連弘遠帝,也多次在御前稱讚,“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二十年後,定可為我大魏攻滅西域之肱骨將才”。

    可就是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卻是在成親當晚暴斃而亡。

    等事發後,廖青青無暇逃走被當場捕獲。護國公親自帶人前去戶部侍郎府捉人,才發現,白日還舉行著宴席。熱鬧喧騰的戶部侍郎府,早已人去樓空。

    戶部尚書廖沅攜帶從大魏盜取的諸多機密,通過房中密道,逃竄到西域去了。

    只可惜,朝廷查到這件事的時候,廖沅早已經成了西域的異性諸侯。頗受西域王重用。大魏幾次派人刺殺不成,廖沅暗恨於女兒被凌虐至死。讓他顏面受損,更鼓足氣將從大魏偷到的秘辛、軍機要聞。上報給西域,為西域效力。

    由此,在三年後。西域才會突然發兵,屠戮了秦王封地治下,隴西邊境整整一個鎮的人口,簡直踩的秦王府的臉面無處是放。

    這也是那幾年發生的大事,因為導火索是廖青青這個傳聞中“紅顏禍水”的女子,被人議論的多了,“池玲瓏”才記住了。

    當然,她記住的都是些朝廷放出來的,可以讓人知道的明面上的東西,更深層次的消息,她卻是不知。

    池玲瓏想著,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秦承嗣?

    按說,廖青青上一世都入不了秦王府,此番更是沒有可能;她既然成不了她的“姐妹”,她理應不去理會她。

    畢竟,若是要處理一個廖青青,勢必要牽連出她身後的廖沅。

    廖沅能在大魏潛伏五十年無人發覺,甚至還深受弘遠帝看重,便是個已經成了精的人物。

    若連朝中諸勳貴大臣,都發現不了他身份有異,她卻提醒告訴秦承嗣,廖沅有問題,秦承嗣不當她發燒說胡說才有鬼。

    池玲瓏心知這件事情不好下手,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無論如何,她也要將這事告訴秦承嗣。

    她不喜歡弘遠帝,甚至因為“秦承業”的事情,對弘遠帝暗恨又防備,恨不能這皇帝早點駕崩才好。

    他就是架在秦承嗣頭上的那把刀,說不定什麼時候落下來,就會要了秦承嗣的命。

    對於掌控了他們生死的人,她實在喜歡不起來。

    且那人雖然貴為帝王,手段卻沒有下限,讓人防不勝防,她也著實厭惡這樣心裡沒底的日子。

    因而,若是為了能睡個安穩覺,她覺得實在應該給弘遠帝找些事兒,讓他再無暇謀算秦王府才。

    可若是拿一個叛國的奸細去拖住弘遠帝的後腿,這確實也太狠了,她會良心難安。

    不說邊境被屠戮的一個鎮的人口,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若是能救,本就該出手相救;就是秦王府的聲譽,也最好不要再因為保護不了封地居民,得了無能的名號,而被糟蹋。

    池玲瓏心裡打定了主意,卻不好大咧咧就說出口,她心裡有了盤算,準備曲線救國,現在也不免就對秦承嗣說,“我不是看到不舒服的人才胡思亂想的,而是,嗯,總之我現在只是心裡存疑,還不確定,你再等等我,等我明天去問過表姐,再過來和你說。”

    秦承嗣沒想太多,只以為她是在杞人憂天,在自尋煩惱,便無奈一笑,隨後因天色將晚,眼看到了用晚膳的時候,秦承嗣也沒有回去清華苑,反倒和她下棋閒聊起來。

    池玲瓏心裡惦記著廖青青的事兒,第二天早早就醒來了,侍候了秦承嗣去上朝,和兒子一道用過早膳,將小勺子交給芳琴帶著,池玲瓏便拿著廖青青的畫像,匆匆去了玉瀾堂。

    孫琉璃的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雖然她氣色還有些蒼白,唇色卻開始漸漸紅潤,面上也能露出笑容來,應該是想通了什麼心事。

    莫不是說……昨天徹底斬斷了和乾世子之間的曖昧青絲,現在就脫胎換骨了?

    池玲瓏暗戳戳的歪歪著,卻不知道,她已經猜到了昨天那二人見面的八分真相。

    然而,此刻池玲瓏卻無暇深想,趁著孫琉璃這會兒精神頭好。她也迅速今天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交代了。

    “就是這畫中女子,我昨天看著,總覺得有什麼不妥,不是說容貌太絕美,而是……我潛意思裡就覺得這女子有問題。表姐,你見多識廣,你給我看看,是不是我想多了?”

    作為從小養大的藥女,廖青青整個身體都成了“藥”,這樣的藥人。不說身上的氣息總有股若隱若現的藥香味兒,就是在她整個人的精氣神,還有身上某些部位的發育。多多少少總要和普通女子不同。

    池玲瓏是看不出來,她知道“藥女”這名詞,還是“池玲瓏”聽來的,可沒有對此做過仔細研究。

    但是,她不知道要怎樣去判別只存在於“傳聞”中藥女,卻不代表這件事情。能瞞過學遍古今、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又聰慧的無與倫比的孫琉璃。

    池玲瓏堅信,只要孫琉璃用心去看。她總要從廖青青這張畫像上,看出點什麼來。

    孫琉璃開始時沒在意。接過畫像見那女子竟生的出塵的不染人間煙火的好模樣,還以為池玲瓏是嫉妒了,心裡有了危機感。擔心這女子若進了秦王府,會和她爭寵,不免取笑她,“怎的還恁的沒自信?”

    又道:“不是告訴過你,有我和哥哥看著,誰都不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兒?你且放心,呵,便是秦承嗣那一天真惹你不高興了,我和哥哥也會給你撐腰,斷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呃,表姐你可別再扯些有的沒的了,秦承嗣在女色方面沒多大興趣,他有我就夠了,不會看上別的女人的。”池玲瓏哭笑不得,也又道:“表姐我給你說的是正事,和秦承嗣沒關係的,你再看看那畫像,看廖青青的精氣神,我總覺得這人怪的很。”

    孫琉璃見她面上神情確實不像是“嫉妒”,這才放了心,開始垂首仔細打量起畫中女子來。

    這一看,孫琉璃先前還有幾分漫不經心之色,轉眼,她面色也越來越凝重,簡直像是可以擰出墨水來。

    花廳中的氣氛變得壓抑而沉重,隨著孫琉璃開始一下下敲擊身側的桌面,好似空氣也凝滯了。

    池玲瓏心跳加快,她可以確信,孫琉璃肯定是看出些貓膩了,此時一顆心不免吊的高高的,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良久之後,就在池玲瓏以為自己會窒息而亡時,孫琉璃才又轉頭過來問她,“這女日是要入宮,還是進秦王府?”

    池玲瓏搖頭,“我不清楚。不過,有可能……是要進秦王府。”

    孫琉璃一雙狹長凌厲的眸子,整個瞇成一條線,她面上神情冷冽鋒利,隱含殺伐之氣。

    好久一會兒,孫琉璃又慢慢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嗯,廖青青的瞳孔空洞擴散,在日光下,眸中還有許多淤塞的血絲,似乎……不太正常。”

    也虧得池玲瓏手中這些秀女畫像,全都出自宮廷最好的畫師之手,將畫中人畫的極其傳神。

    可能也是因為廖青青的容貌生的實在太美了,連宮廷畫師在作她的畫像時,都明顯比其餘人多用了十二分心思。

    也因此,才能將日光猛的灑下時,廖青青那一刻的精神狀態傳神的畫下來。

    美人神態迷離的樣子確實很美,可這雙眼睛,卻成了最大的紕漏和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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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玲瓏從玉瀾堂離開,匆匆趕到清華苑時,守門的墨丁見著她還有些奇怪。

    池玲瓏平時無事很少過來清華苑,除非是被秦承嗣抓過來陪同辦公,亦或者實在閒極無聊,才會來這裡打發時間;一般情況下,她都懂事的離這里遠遠的,不干涉打擾秦承嗣辦公。

    墨丁見了她,連忙行禮,還沒去上前敲門請示主子,說她過來了,池玲瓏已經快步從墨丁跟前走過,顧自說著,“裡邊沒外人吧,沒外人的話我就直接進去了。”

    根本沒等的上墨丁回話,池玲瓏已經一把推開了闔著的書房門,快步往里間走。

    或許是她推門的動靜的太大了,亦或者是裡邊那兩個內力高深莫測的人,早就聽到了她過來的步伐,見她進來,到不覺得奇怪。

    墨乙自動站到一側,面上含笑看著她,正回稟的事情也不回稟了,秦承嗣看她因為走得急,在四月天竟熱出了滿頭大汗,不由蹙眉起身走到她跟前,拿出帕子給她擦拭額頭細汗,一邊還拉著她滑膩柔軟的小手,到椅子上落座,很無奈的訓她,“下次跑慢些,我在清華苑,不會無翼而飛。”

    給她倒了杯茶水,讓她喝下,秦承嗣看她緩過氣來了,才又問她,“發生了何事?”

    池玲瓏是極力想要壓制住面上的笑意的,因為她終於從表姐那裡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現在可以來“提醒”秦承嗣主意廖沅了。

    可若是仔細說起來,廖青青是藥女,且目的在他,這貌似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作為一個不允許任何女子和自己分享相公的婦人,她應該義憤填膺,幸災樂禍,可……她實在太高興了,憤恨不起來了。

    池玲瓏糾結的心理打鼓,想努力調整自己的面目表情,不想她憋笑又裝正經的模樣實在太搞怪了。惹得秦承嗣唇角的笑意無論如何也掩不住。最後,也只能箝制住她的下巴,讓她“端莊些”。還無奈訓了她一句“傻氣”。

    秦承嗣被“探班”,心情本來很好,可當他知道了池玲瓏此番過來,帶給他的消息後。那張素來冷冽鋒利的面孔上,已經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了。

    從震撼中回神的墨乙卻不由走上前。詢問她,“此事可是當真?藥女,世上竟當真有人可製成藥女?”

    池玲瓏點頭,他非常理解墨乙的震驚和不可思議;想她昨天從記憶中搜尋到廖青青的信息。也震驚的整個人都恍惚了,還要回去睡一覺緩神。

    比起她這種不爭氣的,墨乙的表現現在還算正常。可她男人的反應,完全就不是凡人啊。

    池玲瓏開口。又對墨乙說,“宮廷畫師的畫技很出色,將人的眼神、氣質、神情都畫的栩栩如生的。我一開始只是覺得看著廖青青的畫像不舒服,剛才去找表姐,表姐也說了,哪怕廖青青不是藥女,怕是……身上也不太正常。”

    孫琉璃眼睛多毒,她的醫術比不上孫無極,可她最擅長的乃是“疑難雜症”;剛好,“藥女”這一早已失傳的處理方法,就被歸類在疑難雜症上。

    所以,若是孫琉璃斷言說她有八分的把握,廖青青有可能是藥女,其實可能性幾乎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

    墨乙也是學醫的,且他學的還很不錯,正是因為同是“同道中人”,所以墨乙才更加清楚孫家兩兄妹在醫道上的造詣。

    既然孫琉璃現在已經親自出府,想要想法設法混入宮裡儲秀宮,想要去親眼見一見那廖青青了,應該……差不多孫琉璃的說法就是真相了。

    墨乙若有所思,面上的神色卻凝重肅穆,好一會兒,他又轉身和秦承嗣道:“主子,派在戶部侍郎府的暗衛,似乎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秦承嗣漫不經心的喝茶,狹長的風眸微微瞇起,說著,“往深裡查。”

    墨乙立即應“是”,也又道:“是不是多派幾個人不錯眼的盯著廖沅?若廖青青果真是藥女,屬下懷疑廖沅……”

    墨乙話未盡,池玲瓏心中卻陡然一跳,心中暗驚墨乙的處事能力,卻又興奮的恨不能跳腳起來。

    她剛才還想著,要怎樣不著痕蹟的提一提廖青青的家人,沒想到墨乙竟一針見血的說到了廖沅,有墨乙張羅,看來,她可以功成身退了,之後的事情,應該也不用她操心了。

    池玲瓏放了心,接下來,也便老老實實的坐著喝茶,一邊聽著墨乙和秦承嗣的安排。

    她不插話,聽著那兩人的布防,心中也一點點安靜下來。

    墨乙在排除性的估量,廖沅有可能是朝中那個勢力的人,而秦承嗣,他的直覺果真敏銳的讓人望而生畏。

    秦承嗣已經懷疑廖沅通敵賣國了,且讓阿壬和墨乙晚上親自去探一探戶部侍郎的府邸,在廖沅待時間最長的地方,尋一尋密道機關之所。

    墨乙告辭離去,臨走前又看了池玲瓏一眼。

    那眼神……挺複雜的。

    暗嘆有之,無語有之,無奈有之,更多的,卻是種哭笑不得,“怎麼你這只瞎貓每次都能碰上死耗子”的控訴和啼笑皆非之色。

    書房門被關上,池玲瓏還正撇嘴,嫌棄墨乙“狗眼看人低”,卻倏地覺得身上一陣失重感傳來,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整個被秦承嗣抱在懷裡了。

    那人垂首下來,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面上,讓池玲瓏忍不住縮縮脖子,小臉上漫上羞紅。

    秦承嗣被她小可憐樣的反應逗笑了,胸膛中傳來悶悶的擂鼓聲,他的笑聲很愉悅,似乎絲毫沒有被方才的消息影響到。

    “明日進宮,六月、七月寸步不能離你身,我再多派幾個暗衛跟著。”

    池玲瓏知道,這是秦承嗣擔心她被“廖青青事件”,以及“九皇子事件”嚇著,要多給她些人,好給她壯膽。

    可暗衛帶的多了,也是會暴漏的吧?

    說到底,宮裡的高人也多著呢,說不定那個旮旯角落,就藏著弘遠帝的人,真露餡被發現就不好了。

    池玲瓏果斷搖頭拒絕,“別添人了,我身邊已經有四個暗衛了,六月七月拳腳功夫也不錯,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又嘀嘀咕咕道:“哼,你現在也知道緊張了吧?你也是怕宮裡會有人對我不利是不是?唉,我倒是不擔心太后、賢妃或是別的貴婦對付我,她們就是再蠢,也不會幹那種自掘墳墓的事兒。說實話,我就擔心宮裡的宮娥和秀女,別看她們都人微言輕不起眼,可就是這樣的小人物,有時候才最能頂事。”

    又憤恨的哼一聲,“好煩她們。可惜,明天還要進宮,不去還不行……”委屈的簡直像是被家長逼著吃青菜的熊孩子一樣,覺得吃青菜簡直就是要人命的事情。

    池玲瓏哀怨的不得了,秦承嗣看她搞怪,心知她是有意在引開話題,省的他再想起方才那不如意的事情。

    懷中這女人就那點心思算計,偏偏肚子裡想什麼,都擺在臉上;若是說,以前她還會裝模作樣的和人打太極,在人面前裝賢惠,被他嬌養了這幾年,小性子徹底養起來了,以後怕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好在,任她有千面百面,他都愛極。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池玲瓏嗅著那人近在咫尺的氣息,不由嚶嚀一聲,在他的侵略下啟開唇,任他攻城略地一般,一下闖進她嘴裡,開始蠻橫掃蕩。

    書房中先是靜寂的,之後卻傳來女人壓抑的喘息呻吟,再然後,桌椅的摩擦碰撞聲,下身糾纏在一起曖昧的啪啪聲,以及女人嬌泣的求饒和男人壓抑的悶吼和粗喘都傳了出來。

    六月幾人本是在房門外邊守著的,可書房外根本不止是她們幾個丫頭在啊,還有墨丁這個鐵面呢。

    平時聽兩個主子的牆角,單是她們幾個姑娘,尚且每每都要鬧個大紅臉,偏偏此刻還有男人在……

    便連六月這等面容刻板的女子,都忍不住垂下了頭,佯作認真的觀察自己衣擺下的花紋,碧月碧雲和七月更是人人面紅耳赤,臉色紅通通一片,簡直像是紅透了的西紅柿。

    幾人都努力降低呼吸聲,減少存在感,不自在的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墨丁原來還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可在看到幾個丫頭全都眼睛濕漉漉的,委屈又懊惱的跟什麼似地,都將腦袋垂到胸口時,他怔愣片刻,回過神來,一時也尷尬了。

    尤其是在看到,正對面那生的圓圓臉,大大眼睛的,名叫碧雲的小姑娘撇著嘴,正狠狠瞪著他,好似在嫌棄他怎麼還不離開,怎麼就不知道走遠點?卻沒料到,他會猛的抬起頭,和她的視線對個正著,那姑娘直接傻眼了,之後,眼淚唰一下從眼眶裡跑出來,驚慌失措的好似被冒犯了一樣……

    墨丁直接傻眼了,腦袋一懵,等到他發現自己剛才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后,自己已經到了屋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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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23:07:15 |只看該作者
379 國色

    宮裡終選秀女那一日,天朗氣清,金光絢爛,處處春光美景、鳥語花香,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五更天起來,秦承嗣準備去上早朝,池玲瓏也一道起身,讓幾個丫頭侍候她洗漱更衣、梳妝打扮。

    今天她和諸位皇子妃,郡王妃,以及其餘皇室親王的正妃,都要去宮裡,陪同太后一道選秀;在皇后給皇帝挑完人後,順帶從剩餘秀女中,挑幾個好的塞到自家後院。

    秦承嗣見她一早起來,臉上的表情都氣咻咻的,心中覺得好笑,卻也知道現在他若是敢笑出聲,那人肯定會更加醋,怕是最少要氣上一天不理他。

    秦承嗣心裡有譜,也不火上澆油,只是臨去上朝前,卻掩不住好心情的,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捏捏她鼓鼓的腮幫子,囑咐她,“太后讓你做什麼,你應下就是,其餘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讓你為難,你且放心。”

    留下這麼一句類似保證的話,秦承嗣就摸著黑、打馬疾行往宮裡趕去、

    池玲瓏收拾打扮好,慢騰騰用了早膳,等到日頭升起來了,也坐上了秦王府的車架,往皇宮駛去。

    今日的宮門口很熱鬧,不僅有諸位皇子郡王妃、大長公主,竟還有抱著僥倖的心思,央求自家祖母前來,若有可能,一定要將自己中意的姑娘挑給自己的王孫公子。

    池玲瓏自以為她提前了半個時辰到達皇宮,已經是到的早的了;倒是不想,一近宮門口她便聽見熙熙攘攘的聲音。

    那聲音雖不大,然而,往日里宮門前都肅穆安靜。和往日比起來,雖然現在諸位貴婦說話的聲音都很小,卻也算吵鬧的了。

    池玲瓏在眾人的肅穆以待中下了秦王府馬車,還沒來得及和近在眼前的顧明月打招呼,那廂也剛好下了馬車的惠郡王妃,以及已經懷了一個多月身孕的韶華縣主,都已經出聲與她說起話來。

    池玲瓏淺笑上前和兩人敘話。看見韶華縣主一點沒有顯懷的肚子。忍著心裡的不適,笑著開口問她,“不是還未滿三個月。你怎的現在過來了?怎不在府中繼續休養?”

    今日的韶華縣主依舊穿著她最愛的紅色宮裝,那衣物上的流雲纏枝花紋,用金線以及暗繡的手法繡出來,在眼光照射下。別提多讓人驚艷。

    韶華縣主聞聽池玲瓏問她話,面上笑意更濃烈了些。

    她面色紅潤。氣色飽滿,可能是因為最近幾天日子過的舒坦的緣故,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得很張揚、

    她本就是個美人兒,現在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滴溜溜一轉。嫵媚而多情,瀲灩妖冶,生出濃濃一層艷光。當真看的宮門前一眾王孫子弟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韶華縣主溫婉的笑,似乎對這樣的場面很滿足。只是,池玲瓏也眼尖的在這人眸子中,發現一抹犀利的不屑和厭惡。

    看來韶華縣主只是享受被受眾人追捧、萬眾矚目的滋味兒,對於男人這種生物本身,似乎更嫌棄厭煩了……這其中,應該有不少都是五皇子的功勞吧?

    “無事,太醫說,我這胎穩的很。左右在府里呆著也是無聊,不如到宮裡來轉轉。”

    其實韶華縣主今日進宮的原因,可不止是要進宮轉轉那麼簡單,她可是來當“賢妻”來了。

    五皇子不是夜夜笙歌,貪戀美色麼?

    呵,她今日就好好的當個賢內助,給他挑幾個好的,讓他在府裡耍,也省的那賤人總打著兒子的名義,每日都要在她眼前噁心她,還要摸她的肚子,呵,以往她都忍了,看她今天給他掙足臉面。

    “穩的很也要悠著點,你這丫頭,都要做母親的人了,可要經心些才是。頭三個月最是危險,你還來宮裡湊熱鬧,偏今日宮里人多事兒也多,你這丫頭啊……”

    惠郡王妃無奈一嘆,轉而也小心的站在韶華縣主身邊,看護著她,對她肚子裡那塊兒肉稀罕的不得了。

    惠郡王妃今日也來了宮裡,可不是為了給惠郡王挑女人,她是來為他兒子挑側妃來了、

    天可憐見的,和兒子一道長大的秦承嗣的兒子都會叫爹了,五皇子也要有後了,偏她家那不爭氣的到現在還不想定下來,可要愁死她了。

    惠郡王妃和韶華縣主結伴往宮裡走,池玲瓏看了看身側的顧明月,沒有問她為何今日也過來了,卻是對她一笑,兩人說著無關緊要的閒話,在宮裡嬤嬤的帶領下,去了儲秀宮。

    其實,顧明月今日會過來皇宮,當真出乎池玲瓏的意料,不過,仔細一想,池玲瓏也就知道原因了。

    追根究底,還不是因為顧明月嫁到延平侯府,和蕭胤成了親後,將近兩年多時間,還一直無子。

    她可比韶華縣主還早一年成親,偏偏如今韶華縣主有孕了,她肚子裡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若是放在尋常王侯府邸,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總歸成親後五、六年才生孩子的比比皆是;且顧明月乃是右相的孫女,哪怕夫家真對她有什麼意見,總要給她娘家幾分臉面,不好把事兒做的太過分。

    可延平侯府哪裡是尋常的勳貴府邸?那可是當今太后的娘家。

    如今延平侯府,嫡系血脈只剩下一個蕭胤,可以說,給延平侯府開枝散葉的重擔,都壓在了顧明月肩上;可顧明月至今無孕,也難怪太后都急了,連帶著,都要給侄兒後院塞女人了。

    顧明月眉宇間頗多愁容,面上上了厚厚一層粉,卻還是擋不住憔悴的臉色;這樣一個抑鬱在心的女子,和池玲瓏早先認識的活潑嬌媚的顧明月,當真相差甚遠。

    儲秀宮中一一片歡聲笑語,池玲瓏一行人進了宮殿時,大皇子妃、二皇子妃。以及其餘郡王妃都落了座。

    眾人見池玲瓏和惠郡王妃都到了,一時間也都互相見起禮來。

    一時禮畢,池玲瓏尋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不過才和身邊的韶華縣主說了片刻的話,便聽到門外小太監高亢的吆喝聲,“太后娘娘到,貴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因弘遠帝忙於朝政不得脫身。皇后娘娘又臥病在床,起不來身,此番選秀。便由太后娘娘帶著“貴淑德賢”四位位高權重的后妃做主。

    盛裝打扮的太后在嵐貴妃和華德妃的攙扶下,緩緩在上首落座,眾貴婦又忙不迭行禮,在太后說了句。 “平身,都坐下吧”後。才又落了座。

    太后娘娘今日心情很好,眉眼中都是掩不住的濃濃笑意。

    尤其是在看到,懷孕的外孫女來了,侄兒媳婦來了。惠郡王妃也來了,池玲瓏也老老實實過來了,她老人家默默點頭。心裡更有了譜。

    太后說了些場面話,幾位后妃和貴婦們少不得又接著太后的話茬。不著痕蹟的奉承起來。

    好聽話誰都樂意聽,太后也不例外,這不,不過三言兩語的功夫,太后娘娘就被韶華縣主逗的笑的合不攏嘴,只能用打顫的手指,點著韶華縣主的額頭,笑罵著,“你這個潑猴。”

    嘴裡說的話不耐聽,卻掩不住語氣中滿滿的寵溺和憐愛之色,韶華縣主不愧得太后十幾年寵愛,就這幾句話功夫,已經哄的太后親自拉她到身邊落座了。

    韶華縣主又出了風頭,底下貴婦們倒也都但笑不語,只有大皇子妃,面上怯懦又哭喪的表情,卻像是焦急又驚懼的在畏怯著什麼;而二皇子妃,面上卻一直刮著面具似的淺笑,不知道對於韶華縣主越過她和大皇子妃兩個妯娌,獨獨得太后優待,心裡有什麼想法。

    眾人心思各異,殿中卻到處都是歡笑聲,貴婦人們妙語連珠,將氣氛活躍起來,轉眼,排列整齊的眾多秀女,也在教養嬤嬤的帶領下,都到了大殿中。

    秀女們都穿著統一的上儒下裙,那儒衫乃是白色繡百柳圖案細絲製的,在領口和袖口分別刺繡著柳葉紋,精巧別緻;裙子則是柳青色芙蓉滿開羽紗長裙。

    白與綠的搭配,本就非常清爽應景,再穿在這些青蔥水嫩的小姑娘身上,更襯得一個個水靈剔透,白淨俏麗,嫵媚可人。

    這些姑娘們進了大殿後,原先說笑著的貴婦們便都住了嘴,開始漫不經心的品茶,一雙銳利的眼睛,卻在幾個眨眼的功夫,就將殿中滿滿八十個秀女審視了一遍。

    而當眾人的視線,從秀女身上一一掃過時,到某一,卻不由都凝滯了片刻。

    哪裡就是廖青青的所在地。

    年方十五的少女,本就生的出塵唯美,不染人間煙火的模樣,好似乃九天仙女下凡,偏又穿了最襯托她氣質的白色衣衫,此時的廖青青,簡直就讓許多貴婦也看​​傻了眼。

    廖家有女美名遠播,真見過她的人,卻是不多。

    因一直養在深閨,連京都一些同齡人舉辦的宴飲和詩會都鮮少參加,很多人對於廖家美人,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面。

    倒是不想,原本還以為只是廖家為了讓女兒名聲更好一些,才吹捧出來的京都第一美人,實際上,竟也這般貌美驚人,堪稱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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