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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臻善] 驕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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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13:34:01 |只看該作者
390 廖青青

    這一日的宴席結束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索性到了初夏,日頭也長了,哪怕現在已經日落,外邊的天氣到也不冷。

    池玲瓏和六月幾人站在距離御花園不遠的道路旁,等著秦承嗣。

    原本宴畢他們就準備回府了,偏偏在走了幾十步後,後邊大皇子、二皇子等幾位皇子又趕了上來,說是要一道出去喝酒。

    秦承嗣自然藉故推辭了,誰知那幾人倒是不依,這不,早半柱香時間,就把秦承嗣拉去另一側絮叨什麼話了,到現在還沒說完。

    池玲瓏不好自己離去,只好忍著腹中飢餓,耐著性子等著。

    六月和七月兩人跟在她在宴席上,自然知道今天這宴席,她幾乎全程沒動筷子,看她如今這幅焦躁懊惱的樣子,也知道,這嬌貴的要命的小姑奶奶,怕是餓得很了。

    心裡不由開始祈禱那廂幾位磨人的皇子,快些把廢話說完,早點讓她們主子離開;不然,出不了宮,進不了食,這小姑奶奶眼看著就要餓暈過去了。

    六月和七月正等的心焦,恰好此刻被七月抱在懷裡的小勺子撇著小嘴兒,似乎要哭出來了。

    小東西是宴席進行到尾聲時,才睡著的。

    平日里他都是在用過午膳後,就被奶娘領過去午休,生物鐘都快養成了。

    今日這一番鬧騰,小傢伙遲遲不睡,到宴席快結束時,到底還是忍不住疲憊在池玲瓏懷中睡著了。

    看眼下,可能是被抱著睡覺不舒服,小東西在七月懷中扭啊扭的。吭哧吭哧撇著嘴,眼看就要嚎啕大哭。

    池玲瓏聽見小兒的聲音,一切飢餓勞累全跑光了,忙不迭從七月懷中接過兒子,就抱在懷裡拍著背、哼著小曲兒哄他繼續睡。

    可能是嗅到母親身上熟悉的體香味兒了,小傢伙又委屈的吭哧了兩聲,隨即。也便用小手緊緊攥著母親的衣領。睡了過去。

    小傢伙白嫩嫩的臉蛋山佈滿紅暈,長長的睫毛不時忽閃幾下,挺翹的小鼻子裡還呼著熱氣。池玲瓏看著懷中兒子,心都被填滿了;這會兒功夫,胃也不疼了。

    不過,看著那廂五皇子借醉拉扯著秦承嗣。不讓秦承嗣離開,此時完全一副酒鬼作態。池玲瓏心中怒氣就又湧了上來。

    喚了不遠處的墨乙過來,池玲瓏無奈吩咐一句,“你繼續等你們主子吧,我和六月她們先出宮。在宮門外馬車裡等你們。這樣站著給人看總歸不大好,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墨乙苦笑著目送三人離去,那廂秦承嗣也看見了這一幕。眼神微瞇起來。

    他倒是想現在就跟妻兒回府,可眼前這三人……

    池玲瓏撇下秦承嗣回府。才走到大宮道上,就和從拐角走來的一容貌絕色的女子碰個正著。

    是廖青青。

    池玲瓏眼神微閃,廖青青和身後丫鬟看見池玲瓏,已經忙不迭開始行禮。

    “見過秦王妃,王妃萬福。”

    池玲瓏點點頭,輕聲說了句,“廖姑娘請起。”

    廖青青站起身,看見池玲瓏手中抱著睡著的秦王府小世子,倒不好開口說話了,唯恐吵醒那小祖宗,惹怒秦王妃。

    廖青青躊躇站在原地,池玲瓏忍不住嘴角微挑,輕聲問道:“廖姑娘可是從皇后處來?廖姑娘與高岩公子乃天作之合,此番得太后賜婚,本王妃先祝賀廖姑娘了。”

    廖青青在今日太后的千秋節宴席上,被太后指了婚,她要嫁的人,自然就是護國公府的嫡長孫高岩。

    池玲瓏早先聽六月說,高岩是請求皇后給他和廖青青指婚的,倒是沒想到,今日給他們賜婚的,竟是太后。

    不知道這其中又藏了什麼貓膩。

    皇后對廖青青這個侄兒媳婦應該是不大滿意,不過,如今太后的懿旨都下了,事情也算是成了一大半,皇后就是再不看好這樁親事,該要給太后以及廖家的臉面還得給。

    這不,宴席結束後,皇后就將廖青青召進坤寧宮,說不得要怎樣教導敲打或是賞賜一番。

    廖青青聽了池玲瓏恭喜的話,不食人間煙火的小臉上也染上幾許羞紅,配上她本就絕塵出色的容貌,現在的廖青青更是驚豔的讓人看得目瞪口呆。

    池玲瓏也驚艷了一瞬間,在回過神後,看著眼前的嬌人兒,睫毛忽閃幾下,又道:“廖姑娘這是要回府了?我們行的慢,廖姑娘且先走一步吧。”

    廖姑娘溫軟應是,恭敬的行了禮,才帶著丫頭,以及被掩映在花木後的幾個手中端著托盤的太監離去。

    那幾個太監在從池玲瓏跟前經過時,也都忙不迭行禮,池玲瓏卻連看一眼都懶的。

    只是雙眸意味深長的看著越走越遠的那道清麗絕美的人影,心中暗想著,廖青青泡了十幾年藥浴,倒是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她已經被他父親做主,製成了藥女?

    另有,這姑娘似乎也淡定的太過分了。

    好在,前段時間她要進秦王府的消息,還鬧得京城滿城風雨呢。

    如今,傳言中的小三兒見了正室,她不時已經很愧疚很心虛麼?怎麼她看那廖姑娘表面羞澀,內裡倒是冷靜的很?

    唔,也不是冷靜,看著這倒像是個冷情的人。

    是她本性如此,還是因為泡藥浴時間長了,人格就扭曲了?

    池玲瓏暗戳戳想著消失不見的廖青青,也只在這片刻功夫,秦承嗣也已經從後邊趕上來。

    看見她等在這裡,那人還以為她在等他,眸中笑意一閃而過,動作很輕的從她手中接過熟睡的兒子,隨後也牽著她的手,說了句,“走了,回府。”

    “哦。”

    一行人到了秦王府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小勺子進府後還還睡的香,池玲瓏想到兒子白天時玩的那個瘋勁兒,想著,怕是這小東西有可能要一覺睡到明天早起了。

    餓過了頭,在車上時又墊了兩塊糕點,池玲瓏現在倒是不餓了。

    不過見碧雲碧月將吃食全都端上桌來,滿滿噹噹一大桌子,聞著那勾人的香味兒,池玲瓏耐不住勾引,到底又坐下來,陪著秦承嗣進了不少。

    夫妻兩個用完午膳,消過食兒,在浴室中胡鬧一番,回秦承嗣抱回內室後,池玲瓏也沾床就睡。

    池玲瓏一覺醒來,轉眼已是第二天。

    她是被兒子銀鈴似的笑聲吵醒的,掀開床上帷幔看了看外邊天色早已大亮,金燦燦的日光都射進來了,池玲瓏坐起身來,捂著小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這才伸手拉鈴。

    外間的六月幾人聽見動靜趕緊進了內室,小勺子聽見丫頭對他說,他娘娘醒了,也一路叫著“娘娘,娘娘”,跟只撒歡的小狼狗似的,擠過六月幾人就鑽到了池玲瓏跟前。

    池玲瓏醒來就見到這麼熱情的兒子,眨巴著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笑的眼睛彎​​彎的叫她娘娘,一顆心軟的恨不能化成一汪水。

    她俯身想將兒子抱起來,無奈早起剛睡醒渾身無力,再加上小傢伙現在吃胖了許多,整個一小肉團子,池玲瓏掐著兒子的腋下往上提了兩提,竟然沒將兒子抱起來,不由無語一嘆,“小勺子你該減肥了。”

    “減肥?”小傢伙歪著小腦袋,好似在思索,“減肥”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他現在還太小了,加之這是第一次聽到“減肥”兩個字,實在想不出這兩個字是幹嘛的,只以為好玩,就又蹦蹦跳跳的念叨了兩遍“減肥減肥”,惹得內室幾個丫頭都忍不住扑哧一聲笑出來,而後又都不贊同的看向池玲瓏。

    池玲瓏卻不以為意,又糊弄呆萌萌的兒子說,“是啊,兒子你要減肥了。看你現在胖胖的,娘娘都抱不動你了。”

    又瞎掰說,“小勺子你阿壬叔叔不是前幾天還告訴過你,鳥鳥吃的太胖就飛不起來了麼?人也是啊,你吃胖胖了,爹爹就不能和你飛高高了,娘娘也抱不動你了。”

    池玲瓏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大段幸災樂禍的話,這些話中,雖然絕大部分小勺子聽不懂,但是,不能玩飛高高這句他是聽懂了的。

    小傢伙一聽爹爹不和自己玩飛高高了,而後,娘娘也不要抱自己了,站在原地愣了會兒神,隨後毫無徵兆的“哇”一聲哭起來。

    池玲瓏這一日的生活,就在兒子的好聲震天中開始了,何止一個亂糟糟能說清。

    好不容易哄的兒子不哭了,池玲瓏渾身汗都出來了,自此,她一邊苦笑一邊暗自後悔,以後再不敢說些有的沒的逗弄兒子了。

    過了太后的千秋節,池玲瓏整個鬆懈下來,不過,想到什麼事情,池玲瓏在假寐了一會兒後,也忍不住開口吩咐六月七月,“這幾天閒來無事,你們就開始收拾箱籠吧。”

    眼看就六月了,又要去西山避暑了,這兩年因為懷孕生子、又忌諱著長途跋涉,恐小兒路上生病,她都沒能去西山,今年可不想再缺席了。

    說實話,京都的夏天熱的簡直能把人蒸熟了,若是可以,池玲瓏覺得還是去西山避暑的好。

    且兒子長這麼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京郊秦王府的莊子,還是應該早點出去外邊長長見識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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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再孕

    池玲瓏這廂忙著讓六月七月幾人收拾去西山的行裝,還不忘抽空自己去了一趟玉瀾堂,將此事告知給孫琉璃。

    孫無極至今為止已經離開秦王府三個月了,去向未知,中間倒是來過幾封信,不過,從心中透漏的消息,也是歸期未定。

    想著若是自家一家三口去了西山,獨獨把這表姐撇下了,池玲瓏可受不住,就過來勸說孫琉璃更他們一道去西山。

    孫琉璃原本似有些懶得動,再被池玲瓏拿了小勺子泡藥澡的事兒當藉口後,也無奈的吩咐千嬌百媚開始收拾行李。

    小勺子現在已經快一歲半了,他從八個月嬰兒期起就開始泡藥澡,到現在為止中間已經換過兩次藥方;按照孫無極原本的打算,小傢伙滿了一歲半後,就該換第三次藥方了。

    那泡藥澡的藥方,只有孫琉璃知道,工序複雜、要求良多,且那藥方嚴謹的很,根本不是池玲瓏這等只有理論沒有實踐經驗的姑娘可以做出來的。

    考慮到這個原因,孫琉璃也只能應下池玲瓏一道去西山。

    京都的天氣越來越熱,轉眼,也就到了五月末,該出發去西山的日子。

    池玲瓏這次不僅把表姐孫琉璃打包帶去西山了,連魏釋錦也帶上了。

    雖說那小傢伙不被皇家人喜歡,但是,她家那小傢伙看好了,不讓他跑出去招人眼不久好了?

    且魏釋錦好歹他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小子,把他帶去,還能陪著小勺子玩玩不是?

    京都倒不是沒有和小勺子年紀大小差不多的勳貴小公子,可那些人家池玲瓏大都不熟悉,而她熟悉的。譬如謝嫻生的昊哥,池明珍生的瀚哥,一個因為母親懷了二胎,不會去西山,只能呆在忠勇侯府,另一個玩伴多得是,不缺小勺子一個。小勺子這般大的年紀。正是貪玩的時候,整天只讓他跟著嬤嬤們玩耍,沒個同性別的小孩子玩樂。那孩子還不越長越娘氣了?

    考慮到多少要給兒子找個玩伴,池玲瓏也把魏釋錦帶上了。

    這樣,就在五月底的一天,幾乎京都全部勳貴貴婦都隨御駕開始往西山避暑而去時。秦王府的車攆也夾雜在了這些隊伍中。

    秦承嗣擔負著萬餘多人的安全,每天都要沿著隊伍首尾巡邏兩次。閒暇時候還是被弘遠帝抓去商量國家大事,根本沒有時間回來秦王府攆車這裡休息。

    他不來到也好,池玲瓏乾脆和孫琉璃,帶著小勺子及魏釋錦坐在馬車中。

    車內兩個大人兩個小孩。倒也熱鬧的緊。

    尤其是加上小勺子,因為是第一次出遠門,見到車窗外一會兒過去一隊身著輕鎧。腰胯繡春刀,騎著高頭大馬的御林軍飛馳而過。就興奮的大眼睛亮亮的,一會兒驚呼一聲,“娘娘,馬,馬……”

    眼尖的大老遠看見秦承嗣從後邊趕上來了,也又趴在窗口處,扯著小奶嗓子歡快的叫著,“爹爹,爹爹,騎,騎……”

    池玲瓏每每看見小勺子這麼招搖的亮嗓,就忍不住羞愧的摀住臉,自覺沒教好兒子。

    排列在秦王府車馬前後的那些車輛,全都靜靜的,不發出一點噪音;那些馬車內坐著的主子,即便要說話,也都是輕言細語的,只有自己車廂內的人能聽到,那像是他們這裡啊,小勺子一開嗓,怕是方圓一里地內的人都能聽見他在叫喚什麼了。

    池玲瓏哭笑不得的捂著臉,良久一會兒才又反應過來,要把兒子拉過來,讓他別再這麼大聲吵鬧了。

    不然,驚動了前頭車輛中的太后,這事兒可就不大好辦了。

    嘖,那老太太最近幾天可看她一點都不順眼,臨上車前她倒是去給老太太請安了,可惜,老太太現在對她一點也不熱情,反倒笑起來有些愛答不理、陰陽怪氣的,惹得池玲瓏再想起太后時心裡都有些毛毛的了,也因此,實在不想讓兒子鬧出大動靜,驚動那老太太。

    池玲瓏把掙扎不依的兒子抱過來,在看閒書的孫琉璃卻不依了,直接又把小勺子抱到窗口,就對她說,“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約束他那麼緊是作甚?”

    不贊同的斜睨她一眼,又說,“兒子要放養,就該多見見世面,他這就叫喊兩聲你就咋咋呼呼的不依了,你就瞧好吧,都照你這樣養兒子,小傢伙的肯定要讓你養廢了。”

    扭轉頭對眨巴著大眼,一臉懵懂的聽著她們說話的小勺子說,“去,再叫幾聲爹爹去,讓你爹爹帶著你去外邊跑幾圈馬,這天兒好,合該騎馬射箭御風而行,男子漢大丈夫,哪有整日悶在馬車裡的道理?”

    另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魏釋錦將手中《諫國十策》舉高過頭頂,嘴角抽搐,佯作沒聽見這師姑的話。

    小勺子歪著小腦袋,努力想著姨母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可還是不懂。

    再孫琉璃又簡化了一下語言,告訴他去做什麼後,小傢伙胡靈靈的大眼倏地亮堂了,轉頭趴在窗口上,就開始叫著,“爹爹,爹爹,騎,馬馬……”

    池玲瓏直接用雙手摀住臉,不敢看兒子現在的蠢樣。

    她覺得不該這樣的,雖然小勺子是秦王后代,秦王府歷代子孫都是將才,可就算是以後也要子承父業、征戰疆場,堂堂親王府出來的世子爺,最起碼要是個翩翩貴公子吧?

    可看看她兒子現在這副人來瘋的模樣,有毛線的貴公子儀態啊,簡直就是個人厭狗憎的熊孩子麼。

    池玲瓏對此只能無語凝噎,索性她這兩天有些暈車,精力有些不濟,也沒太大精神管束兒子,只能任由他繼續作妖去了。

    池玲瓏就斜倚在榻上養神,孫琉璃側首過來。見她臉色還有些白,唇色也不再是之前的櫻紅色,反倒慘白慘白的,不由蹙著眉頭說,“以前也不記得你暈車啊,怎的這次走走停停七、八日了,你反倒越來越坐不住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那股壓抑許久的嘔吐的感覺就又冒上來了,池玲瓏猛一下從榻上坐起身,一邊叫喊著外邊趕車的墨丙“停車停車”。一邊就掀開車簾,要往馬車下蹦。

    她這舉動可是把孫琉璃嚇的不輕,連忙從身後拉住她,抱住腰就將人又弄回車廂裡。

    她們現在坐的馬車是秦承嗣的專用王攆。這王攆的規制全都是按照秦承嗣超品親王的規格製作的,車轅距離下邊地上高度高的很。足有成人腰跡那麼高了。

    平常連她下車,都要踩著凳子,這表妹身無一點功夫,身體也單薄的很。就這就想逞能的自己往下蹦,這是要嚇死她啊?

    孫琉璃臉都白了,張口就想訓斥池玲瓏兩句。可抬眼一看她臉色蒼白如紙,雙手摀住嘴。喉嚨上下滾動,好似隨時要吐出來,孫琉璃也急了,彎腰就把身側的一個小痰盂遞給她,池玲瓏幾乎是搶一樣奪到手裡,接著就抱著乾嘔起來。

    她嘔的兇,偏偏只能乾嘔,卻嘔不出實物,整個人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可是怕方才還興高采烈的小勺子,以及已經有些貴公子風範的魏釋錦都嚇著了。

    “好些沒?好些沒?”孫琉璃急得什麼似地,蹲在池玲瓏身側,又是給她拍背,又是遞毛巾遞水,偏偏池玲瓏就是起不來身,整個人都坐車上地板上了。

    她嘔的很了,眼圈都紅了,眸中全是霧水,可憐兮兮的模樣活像是被人蹂躪的小可憐,惹得孫琉璃一顆心立馬就揉成了一團,還待再說些什麼,池玲瓏又“嘔”一聲趴在痰盂上乾嘔不停了。

    池玲瓏這廂動靜大,小勺子沒人安撫,見母親要哭了,自己也嚇的流淚了,沒人哄他,母親也很難受,小勺子撇著嘴,之後就一下張開小嘴,猛的嚎啕起來。

    車廂中亂成一團,後邊一輛車中坐著的六月和七月幾個丫頭聞聲便都跳車跑了過來。

    幾個丫頭到了秦王王攆前時,得了暗衛通稟消息的秦承嗣,也已經一路疾行從前方趕過來。

    小勺子剛才喚了幾十聲“爹爹”,也沒能將秦承嗣喚回來,如今母親一個不舒服,父親就及時過來了,這情況……

    若是小勺子再大些,八成就要淚如噴泉,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了,可眼下這境況,見著秦承嗣眾人就像是看見了主心骨。

    駕車的墨丙也鬆了口氣,將自家主子進了車廂,提著的心才鬆了下來。

    剛才車廂中動靜大,他倒是想進去看情況,可眼下他們行在官道上,周圍四處都是人,他一個不妥當的舉動做出來,毀的可不僅僅是自己的聲譽,還是整個秦王府的名聲。

    好在,主子回來的很快。

    秦承嗣上了王攆後,雙目精準的定格在池玲瓏身上,見她仍舊抱著個痰盂嘔的撕心裂肺,本就冷峻的臉現在也都成了鐵青色。

    孫琉璃及時讓開了地方,見秦承嗣這鬼畜現在眼神冷的簡直能將活人剮了,孫琉璃眼神一閃,立馬抱了哭的嚎啕不止的小勺子,一邊給魏釋錦使眼色,三人轉眼就出了車廂。

    這邊秦承嗣彎腰將池玲瓏抱起來,不知是這動作大了,還是胃部受到擠壓了,池玲瓏一下就嘔了出來,這下可算是打開了開關了,池玲瓏好生嘔吐了一番,等到她氣息平復,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時間已經過了足有半柱香功夫了。

    秦承嗣拿著帕子給她擦拭嘴邊的污漬,此時一點也不潔癖了,隨後又遞了水過來餵她。

    池玲瓏就著秦承嗣的手漱了口,而後覺得胃裡舒服了,才一下埋首在秦承嗣懷裡不動彈了。

    “我讓墨乙去請太醫了,稍後給你診個脈。”秦承嗣一雙深邃無底的眸子看著懷中人慘白唔血色的面色,眸中墨色更深,他嘴唇緊抿,簡直要成了一條直線。

    池玲瓏無力的輕搖著頭說,“上次請的那個太醫就說是暈車了,我想著可能也是暈車了……”

    “知道是暈車了,怎的不吃藥?”秦承嗣身體都緊繃住了。然而他話說的僵硬,眼裡的心疼之色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池玲瓏無力的撒著嬌,“就是不想吃麼,只是暈車,又不是大病,吃些柑橘壓一壓就好了,沒的有事沒事就吃藥的。”

    話說的嬌氣極了。偏偏她這理論還得到孫琉璃認可。有孫琉璃在背後撐著,太醫給她開的暈車湯藥,她一劑也沒吃。

    秦承嗣無奈。此番卻不准備繼續順著她了,只說,“不吃藥只能嘔吐,你選一個吧。”

    池玲瓏被噎住了。正想抬頭用眼淚攻勢讓這男人改變主意,這時馬車外卻又傳來墨丙的聲音。 “主子,孫姑娘過來了。”

    孫琉璃剛才才帶著小勺子和魏釋錦去了後邊馬車,現在卻又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她踩著小凳子上了馬車,面上泛著激動的紅暈。一雙凌厲的美眸此刻更是亮的宛若剛被磨過的刀劍,讓人看得心裡發怵,於她凌厲的眼神相反的。卻是孫琉璃整個身子都在輕顫,尤其是在看到池玲瓏時。她身子顫抖的幅度更大。

    池玲瓏敏感的縮了縮身子,秦承嗣攬緊她,抬眸問孫琉璃,“什麼事?”

    孫琉璃都顧不上理會秦承嗣的話,只是雙目灼灼的緊盯著被他抱在懷裡的池玲瓏,冷不丁伸手,一下圈注住池玲瓏的胳膊,就問她,“剛才七月告訴我,你是上月初五來的月事,這月初五你身上沒來,是不是?”急切需要一個答案一樣,孫琉璃又問,“快說,是不是,你昨天沒來月事,對不對?”

    今天是六月初六,剛好昨天就是五月初五,他們從宮中出發,前往西山的第八天。

    按照以前的規律,池玲瓏是昨天該來月事的,可是,直到今天她身上也沒來。

    池玲瓏也只在瞬間功夫就反應過來孫琉璃想到的是什麼,可是懷孕麼,應該不可能吧?

    她倒是記著昨天是她來小日子的日子,可因為這八天在路上急著趕路,她有些累著了,加之從京里出發前,考慮到會有將近十二天時間不能碰她,秦承嗣那幾天晚上可是沒少折騰她;就連出發前一夜,她也是被秦承嗣折騰到第二天天亮,一夜沒睡的。

    昨天沒來月事,她以為是勞累加上飲食營養跟不上才往後推遲了,可是,按照表姐的意思,她是懷疑她……懷孕了麼?

    池玲瓏一張小臉唰一下變得通紅,她結結巴巴的說著,“不,不可能,能吧。”

    孫琉璃急切的說,“怎麼不可能,你的月事時間一直很固定,這一年多來都沒變過,七月甚至說,幾乎連時辰都不會相差多少,可今天都初六了,你月事還沒來。”

    孫琉璃眸光亮的堪比天上最絢麗不過的星子,在瞬間爆發出奪目的光輝,她忍不住提高聲音說,“阿愚,一定是的,不會錯的,我不會猜錯的。 ”

    說完,不等池玲瓏再說什麼話,已經又自顧道:“別急,讓我緩緩,緩緩給你診脈。你肯定是又懷上了,不過是日子短,我之前沒發現。 ”

    池玲瓏從六月初三日開始就一直嘔吐不停,之前孫琉璃給她診脈,只發現她胸悶氣虛,脈搏跳動也還算有力,倒不算是大毛病,就覺得她是暈車了。

    之後吃了一天柑橘,她倒是緩和了不少,不想第二天照舊嘔吐,秦承嗣這才將太醫找過來,結果,太醫的診斷和孫琉璃一樣,都說是暈車。

    可是,絕對不應該是暈車的,肯定是早先這表妹懷的日子太短了,恐怕還不夠二十天,所以連她都沒發現。

    孫琉璃就立馬伸手給池玲瓏診起脈來,池玲瓏這時候凝神屏息,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倒是希望自己又懷孕了,她想給小勺子生個弟弟或妹妹,想讓秦王府多個子嗣,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了,可之前一直都沒動靜,她也以為自己這輩子怕是只有小勺子一個兒子了,秦王府接下來肯定還要一脈單傳。

    卻沒想到,這個驚喜當真是真的麼?

    池玲瓏忍不住將雙手都攥成拳頭。

    她緩了好大一會兒神,這時才又倏然想起秦承嗣。

    這男人自從孫琉璃上車,說出了那樣一句質問的話後,之後就再沒有動靜了。難不成是……

    池玲瓏心有所感抬起頭,誰料竟和秦承嗣垂下來的眸子直接對視上。

    他一雙狹長的風眸黑漆漆的,宛若無盡的深淵,好似下一刻就可以將人的靈魂吸附進去,讓人屍骨無存、永世不得輪迴。

    可是,這男人的眼神如此怔愕驚慌,不可思議的簡直就像。他知道了什麼永遠也不可能發生的驚天秘聞一樣。

    他應該是從剛才一開始。就一直緊緊盯著她看,而他現在眸子連眨都不眨一下,就像是魂兒都飛了一樣。仔細感覺,池玲瓏甚至又發現,秦承嗣抱著自己的力道太大了,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要被捏碎了。

    有心想說句話逗他開口。可現在自己都在緊張的等著命運審判,她自己都緊張的。心跳過快好似隨時有可能從嘴裡跳出來。

    時間在此時像是放慢了無數倍,池玲瓏度日如年,簡直就要熬不下去了,她不知道現實時間到底過了多久。是半柱香、一炷香、半刻鐘,還是已經一刻鐘了……

    就在池玲瓏的魂不守舍中,孫琉璃也遲遲放開了放在她手腕上的那隻手。

    她面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是悲。不漏聲色,但是。孫琉璃的手指卻比之剛才更加顫抖。

    她放輕著聲音說,“應是有二十餘日了,不過……我還有些不確定,再等等,再過五日左右,我就能準確診斷出來了。”

    孫琉璃飄忽著嗓子說出這句話,還不待池玲瓏和秦承嗣給出什麼反應,外邊傳來墨乙的聲音,原來是墨乙把太醫拎過來了。

    池玲瓏抓著秦承嗣的手一緊,孫琉璃也在此時向秦承嗣看來,她擰緊眉頭,直接對秦承嗣道:“這事要先瞞著,不能讓被人知道,為了阿愚的安全,之後只能由我給她診脈,讓這個太醫回去吧。”

    秦承嗣“嗯”了一聲,良久之後,才又冷聲吩咐車外的墨乙將太醫送回去。

    墨乙和火急火燎趕來的太醫一時間都有些懵,墨乙心中有些狐疑,就給駕車的墨丙使眼色,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墨丙倒是確實知道些什麼,可是,王妃又懷孕了,秦王府又要有小主子了……

    墨丙整個腦子都暈乎了,現在就想著王妃懷孕這事兒怎麼這麼驚悚呢?

    他板著一張妖孽樣的面孔,顧自思考著這個問題,至於墨乙偷過來的詢問的眼神,自然沒看見。

    墨乙鬱悶的給太醫塞了個大大的荷包,隨後就讓兩個侍衛送太醫回去了,至於他,要好好和墨丙聊聊。

    孫琉璃從馬車上下來時,便見秦王府出名的笑面虎墨乙笑的一臉燦爛的迎上來,要送她回後邊一輛馬車。

    孫琉璃也驚悚了,看著墨乙的視線,就像是看著想要犯罪的混蛋。

    墨乙訕訕的摸摸鼻子,知道自己這作為有些欠妥,可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王妃的身子……”

    孫琉璃停步在原地,說,“這兩日駕車穩著些,盡量別趕路,吃的方面,你們嚴著些把關,被讓些不該混進來的東西混進來。”

    墨乙神色猛的一肅,心中激動的熱血沸騰,面上卻不漏聲色,只淡然的像孫琉璃點點頭,隨後也又飄走了。

    之後半天時間,秦承嗣再沒離開過秦王王攆,便連太后和弘遠帝有詔過來,也都被墨乙親自打發了。

    至於大忙人秦王,據說是因為秦王妃暈車太甚,接連幾日來嘔吐不止,現在已經起不來身了;秦王憂心愛妻,所以連巡防的事兒又暫時交給其他將軍了。

    弘遠帝在聽到太監帶來的這消息時,無奈包容一笑,不緊不慢的對下邊的一眾軍機大臣說,“朕以前還擔心令則這孩子不知道憐香惜玉,倒是沒想到,他竟還是個癡情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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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發表於 2017-1-6 13:35:32 |只看該作者
392 又有了

    去往西山避暑的萬餘人馬,是在從京都出發後第十三天才走到西山的。

    一行人到了西山時,正值午後,這一日碰巧天氣不怎麼好,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放在六月天,天氣是比較涼爽的,可就是因為下雨,路滑難行,偏又因為再過半日時間,就到西山了,因而,大軍也沒有在路上駐紮停留,反倒趕路往行宮而去。

    好不容易進了西山,住進了早就收拾好的秦王府別院,池玲瓏躺在床上的時候,整個人都無力的癱瘓在床上了。

    她這一路累的很,真真的應了表姐孫琉璃那句話,是走了一路吐了一路。

    尤其是在知道,她一路走一路吐,可能不是暈車,而是懷孕後,心裡壓力過大,又擔心肚中這一胎有什麼不慎,池玲瓏這一路都提心吊膽的沒有睡過一個安省覺。

    原本見她難受的緊,秦承嗣在那日得知她可能身懷有孕後,就想將她送回京都,後來還是被孫琉璃勸住了。

    孫琉璃的意思時,他們從京都出發,已經走了八日了,再有四、五日時間就到西山,她若這時候返航,先不說路上安全問題,就說時間上,回程也需要八天。

    有這八天時間,她們早就到西山歇息過來了。

    且既然是出來避暑的,又快到西山了,哪有不過去的道理?

    好歹西山是避暑勝地,暑天沒京都那麼熱,若是讓她現在回京城,要消暑肯定要用冰,偏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若是用冰過量,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如此,考慮到用冰解暑和用風解暑的可靠性,自然是後者更讓人安心一些。

    孫琉璃也說,這也是秦承嗣一時受了刺激,昏了頭了,不然,若是在平時,這麼鬼畜又精明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提出這麼不靠譜的建議。

    秦承嗣的建議確實不靠譜,可是考慮著池玲瓏若是懷胎,為了保護她和胎兒的安全,這事情更加不好張揚,因而,哪怕她這一路都走的不省心,秦承嗣憂心她的身子,都上了火,可仔細衡量考慮過一切事情后,秦承嗣雖然押隊讓眾人趕路的速度緩下來不少,然而,也只是比預期晚了一天,就到了西山行宮,並沒有大張旗鼓將她暈車的事兒,鬧得眾人皆知​​。

    池玲瓏這一路真真是受夠罪了,因而,一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孫琉璃安頓好小勺子及魏釋錦後過來看她,七月親自將她迎了進去,小聲的說著,“王妃剛睡著”,孫琉璃點頭,繼而便在七月搬來的凳子前坐下,從薄被中取出池玲瓏的胳膊,給她診脈。

    良久收了手,七月迫不及待問出口,“孫姑娘,我們王妃的身子……”

    孫琉璃舒了口氣,眉間卻還是微蹙著,她頭疼的揉著太陽穴,有些疲憊的說著,“脈象又明顯了些,我明日再過來確診一下。”

    七月喜形於色,樂的小嘴都何不攏了,她輕聲應和了一句,等到孫琉璃說,“我一會兒給你寫幾張藥膳的方子,你親自把藥膳做了,等會兒你們王妃醒來,讓她用了”,七月面上神色一肅,鄭重應下。

    因為路上人多眼雜,池玲瓏有孕的事兒也不好大肆張揚,以免有人心懷不軌,企圖謀害秦王府子嗣,為防有耳目聰明的人,能從藥味兒和藥渣中,分辨出池玲瓏身體的準確情況,這段時日孫琉璃也沒給池玲瓏用藥,而是讓她想要嘔吐的時候用些柑橘等酸果子壓一壓,再或者用銀針刺穴的方法,讓她的胃能好受一些。

    在路上需要防備眾人,到了這秦王府別院,周圍都是秦承嗣安排的侍衛,可是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孫琉璃交代完七月事情,轉而,也又一邊想著幾個補身子的方子,一邊呆著千嬌百媚兩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池玲瓏不知道睡著時都有誰來看過她,她這一覺睡得很熟,再醒過來,便發覺周圍寂靜無聲,而她某個男人熟悉滾燙的懷抱裡,被他緊緊的禁錮著腿腳。

    鼻尖盈滿了他身上淺淡的龍涎香氣,耳中也只能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池玲瓏忽閃著長如蝶翼的睫毛睜開眼,四周一片黑暗。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入睡,讓她半邊身子有些麻麻的,池玲瓏輕輕扭動了下腿腳,想掙開那人的束縛,秦承嗣卻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醒過來。

    他睡覺向來淺眠,若是在往日,怕是池玲瓏呼吸的規律和之前稍微有些不一樣,或是外邊有些輕微的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即警惕的睜開眼。

    這一次卻是因為十幾日不眠不休巡防,後又憂心她的肚子,思慮過重,心思提的緊了,一下回歸安寧,又有她在身邊,難免睡的沉了些。

    察覺到身邊人動了動腿,秦承嗣鬆開箝制住她腿腳的他的長腿,大手順著她的背輕輕安撫著,嘶啞著嗓子問她,“是想起夜還是餓了?”

    池玲瓏惺忪的“唔”了一聲,在他炙熱的懷抱中蠕動幾下身子,隨後才輕咳了一聲,喑啞著嗓子說,“不餓,想起夜。”

    秦承嗣聞言坐起身,先讓她繼續躺在床上,他拿著夜明珠將房間燈都照亮,才又回來抱她去淨房。

    池玲瓏從淨房出來時,還是被秦承嗣抱著的。

    這男人現在對她看的緊,要讓她時刻都在他的視線內,他才會安心。

    今日下午若不是要親自將太后和弘遠帝送進行宮中,並檢查行宮中的布防等問題,和弘遠帝商議接下來的事情,他也不會離開她的身。

    池玲瓏被抱著,尚且還有些暈暈的,再次被秦承嗣放回床上後,打個滾捲了被子就想睡。

    秦承嗣這時卻又從外邊端了溫茶過來,將她半扶起來靠在他懷裡,親自餵她,“喝點溫水,潤潤喉嚨再睡。”

    燭光在此刻爆出兩個火星來,在寂靜的夜裡,愈發顯得四周空當寥落,可她身周卻都暖暖的;燭光映襯下,那一對纏綿的身影交織在一塊兒,映出世間少有的濃情蜜意。

    池玲瓏順從的喝了半杯,秦承嗣見她搖頭不喝了,仰頭將剩下一些飲盡。

    看她睡眼朦朧,似乎隨時要睡過去,秦承嗣又問她,“當真不餓?灶上燉著雞湯,還有開胃的粥,你若是想用,我抱你出去進些,回來再睡。”

    “不餓,困。”

    說完這句話,眼皮子重的就像是粘了膠水一樣,好似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秦承嗣透過燭光,看她一張粉白的小臉因為睡得好,面頰白皙透紅,泛著誘人的紅暈,她眼睫下有些青黑色,下巴也尖了,顯見是這些時日休息不好,吃的也不和胃口,連帶的整個人都瘦了許多,他看著心疼的眸子愈髮變得烏沉沉的,眸中雷霆醞釀,吐出的話,卻情濃的好似要化作實質。

    “睡吧,我在這兒守著。”

    “嗯。”

    一夜無夢,池玲瓏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早起。

    她今日醒的不晚,與以往在秦王府起身的時間相比,甚至還早了將近半個時辰,可就這時候,外邊日頭也已經高升了。

    池玲瓏完全是被餓醒來的,她聽著外邊秦承嗣壓著聲音說話的聲音,揉揉惺忪的睡眼,自己拿了放在枕邊的衣裳穿上,這才拉了鈴。

    外邊人聽見內室的動靜,談話聲戛然而止,再然後是墨乙應是離去的聲音,轉而身穿一襲黑色勁裝,只在領口和袖口處都用銀絲繡出祥雲紋的滾邊,腰間繫著犀角帶,愈發襯得整個人腰肢勁瘦纖細,身材頎長筆挺的秦承嗣走了進來。

    他剛才似乎在吩咐墨乙什麼不好的事情,因而,進了內室第一時間,一雙深邃暗沉的眸子竟也冷如寒星,可在看見坐在床上懵懂惺忪的她後,他腳步頓了一頓,繼而冷硬鋒利的面目線條也化為柔軟。

    “怎麼不多睡會兒?”

    “太陽都曬屁股了,睡不下去了。”池玲瓏委屈的扁著嘴巴,小手放在肚子上,“還有我餓了,你聽,肚子都叫喚了。”

    恰此刻她扁平扁平的肚子又“咕咕”響了兩聲,惹來秦承嗣哭笑不得捏捏她作怪的小手,接下來卻是直接彎下腰,拿了她的繡鞋給她一一穿上。

    池玲瓏看著給她穿修鞋的男人,彎彎的美眸中簡直能揉碎一次春水。

    這個男人位高權重,生殺予奪,對外人冷酷如寒冰,在她面前對總是能一在沒有下線。

    從沒有一刻讓池玲瓏這麼清晰地認識到,這個男人是她的,他一輩子都是她的。

    “抱你去洗漱。”

    池玲瓏嘻嘻笑著“嗯”了兩聲,繼而環著他的頸子,就被秦承嗣抱出去了。

    幾個丫鬟早就準備好洗漱用品在外邊候著,沒有吩咐也不敢進來,等到秦承嗣開口喚人,才將東西一一端上來。

    池玲瓏被秦承嗣親手侍候著洗漱梳妝完畢,對著梳妝鏡裡眉目含情的少婦擠眉弄眼。

    一邊感嘆,“秦承嗣我是不是又變美了?”一會兒又哀怨的說,“懷了身孕就是不一樣,簡直身價倍增啊。唉,你數數,從咱們成親以來,你侍候過我幾次,一把手都數的過來,還都是在我有孕期間。果然,你還是看重子嗣啊。”

    這話說的還趾高氣揚的,還義憤填膺,池玲瓏自己覺得自己說的很是那麼回事兒,門外站著的幾個丫頭,聞聲卻已經羞臊的脖子通紅,恨不能找個地縫自己塞進去了。

    她們就沒見過這麼,這麼……無理取鬧、蠻不講理、無理也要攪三分的主子! !

    說什麼主子沒侍候過她? ! ! !

    是她們年紀太小,見識太短淺了麼?

    怎麼長這麼大,就只說過婦人侍候相公,孝順舅姑的,她們怎麼就從來沒聽說過,男人也要侍候婦人的?

    唔,這是什麼規矩她們還不懂,不過,且先不說這個,單是王妃說的,從他們成親後,主子侍候她不過一把手的次數,一把手啊,她們現在真想進去看看,王妃的臉紅沒紅?問問她,說這句話時,她虧心不虧心。

    不說別的,就說王妃懷了小世子那胎,夜裡她起夜,那次不是主子抱著?沐浴那次不是主子侍候著?她腿腳抽筋,疼的睡不好,那次不是主子不眠不休的給她按摩?

    唔,做人沒良心到這個地步,她們王妃當真也是頭一份了。

    幾個丫頭面紅耳赤,努力減少存在感,便連最是大咧咧的碧雲,現在都不敢看站在大殿另一側的墨丁一眼,替池玲瓏覺得虧心。

    至於墨丁……對王妃蠻不講理的功夫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不說外邊幾個現在心裡想什麼,卻說房間內的秦承嗣,被人嫌棄了一番,不僅不惱,面上笑意卻更濃了,只是,那笑容,怎的都有種……似笑非笑的感覺。

    池玲瓏直覺說錯話了,立馬改正,狗腿的上前挽著秦承嗣的胳膊往外走,一邊還諂媚的笑著說,“我開玩笑的麼。你對我這麼好,哪裡捨得虧待我啊,我剛才是跟你說著玩的啊。嗯,絕對是說著玩的。”

    “對了,你看看你今天給我畫的眉,是不是很好看?你以前手笨成那樣,給我畫的眉都是粗一道細一道的,現在已經能畫出一樣的眉型了,這都是常年練習的。就從這個來說,你也是個愛娘子愛家的好相公啊,我可真是上輩子積德了,不然,哪裡能碰的著你啊。”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等走到花廳時,可算是讓秦承嗣臉上的表情舒緩下來了,眸中更是染了笑意,池玲瓏不著痕跡舒了口氣,面上笑意盈盈,心裡覺得悲催死了。

    原本還以為又懷了一個,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了,沒想到對面天子他爹完全不買她的帳,好傷心。

    池玲瓏這廂一張清麗嫵媚的小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秦承嗣看著她,黑眸中笑意濃郁的卻要流淌出來。

    “不許胡思亂想,快些用膳。”

    “哦,哦。”

    池玲瓏張嘴吃了一口秦承嗣夾來的燒賣,後知後覺看了看滿桌的菜色,又看向秦承嗣,“你也沒用早膳啊?我以為你吃過了。”

    秦承嗣金口玉言吐出兩個字,“等你”,池玲瓏瞬間得意的翹尾巴,眉目都神采飛揚起來。

    小兩口親親熱熱用完早膳,這邊剛出去外邊花園裡走了一圈,阿壬和孫琉璃就帶著小勺子和魏釋錦過來了。

    魏釋錦在孫無極離去這段時間,都跟著阿壬習武,至於小勺子,昨天晚上泡完藥浴後,直接就在孫琉璃那邊歇下了。

    連著趕了十幾天的路,兩個小傢伙也累得不輕,索性他們年紀小,精力也充足,昨天到了西山秦王府別院後,還有閒心去逛了一番,不過,因為勞累,今天也都睡過了頭就是了。

    幾個人也是剛用過早膳,聞信說他們在花園散步,就都過來了。

    可能是因為昨日剛下過雨的緣故,今日的天到不熱,日頭更是一會兒就被雲層擋住了,山上也有風,倒是涼爽的很。

    大小四人從遠處過來,首先入目便是那對容貌極其出色的男女,兩人在花叢散步,單看背影便可察覺其中濃濃情意,便知這是濃情蜜意的一對;再觀兩人側首的容顏,當真男俊女俏,絕色姿容不外如是。

    “娘娘,爹爹,娘娘,爹爹……”

    小勺子看見父母,鬆開牽著姨母的手,就小狼崽子似地,一路疾跑過去,惹得孫琉璃一邊焦急的在後邊含著“小心,慢點”,一邊還忍不住心酸的罵了句,“有了爹娘就不要姨母了,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小勺子一路快跑過去,那個衝勁,妥妥的一隻撒歡的小孽障,池玲瓏頭疼的撫額,秦承嗣卻在小傢伙要抱住母親小腿兒時,一個移位,就站在了池玲瓏身邊。

    小勺子還在幸福呢的叫“娘娘”,抬頭一看是黑臉的爹爹,立馬不幹了,委屈的小嘴兒都抿成波浪形了。

    池玲瓏好笑的護著肚子從秦承嗣身後站出來,沒好氣的點點兒子的額頭,訓他,“娘娘告訴你幾次了,不許跑那麼快。不然磕著絆著要疼疼了,這次記住了沒?”

    小勺子被母親親親抱抱,委屈的情緒立馬不翼而飛,抱著母親就又撒起嬌來。

    一行人在花園走了會兒,阿壬又抱著小勺子去樹上掏了一窩鳥蛋,玩的瘋起來,秦承嗣則領著池玲瓏和孫琉璃又回了花廳。

    照舊又讓孫琉璃診了脈,這時孫琉璃面上喜色更勝,美眸中都泛著璀璨絢麗的光,她聲音微顫的說,“是喜脈了沒錯。今日應恰好懷胎一個月,不會錯的,是喜脈……”

    來回念叨重複了好幾次“喜脈”,孫琉璃激動的手腳都輕顫了,眼中更是微微濕潤。

    池玲瓏此時也興奮的難以抑制,高興的好似在溫泉水里泡過一樣,渾身的細胞都因舒暢舒展開來,讓她愉悅的想飛起來。

    她握著秦承嗣的手,大力的搖晃著,“秦承嗣是喜脈,你聽到了麼?表姐說是喜脈,是喜脈……”

    秦承嗣面上神色依舊冷漠,然而,也只有他自己,才會察覺心底的微顫,胸腹間躥騰起的一股股火苗,那般熾熱的溫度,好似要將他整個人灼燒了,融化了。

    狂喜之情瞬間溢滿心頭,讓他喉間微哽,喉結上下滾動,看著眼前女子一雙嘴唇張張合合,輕靈如水的眸子中溢滿歡喜之極的感情,他能聽見她在喚他的名字,卻聽不清她後邊在說什麼,也根本張不開口,回應不了她一個字來。

    良久之後,秦承嗣才輕“嗯”了一聲,語氣中有著不可察覺的顫音。

    他是那樣欣喜愉悅著,雖說早先幾天就懷疑她有孕了,可直到真正確診這一刻,滿腔的柔情和狂喜之感,才要將他擊斃了,哪怕早就做好了準備,可這猶如滔滔洪水一般,瞬間將他捲入其中的愉悅和歡宵,依舊讓他甘心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

    …

    不過短短片刻時間,有關池玲瓏被確診再次有了身孕的消息,已經在墨乙和六月等人中間傳揚開。

    正在書房處理公文的墨乙,安排守衛巡邏的墨丙,領著小勺子玩耍的阿壬,聞聽這個消息,瞬間都過來給池玲瓏以及他們主子道喜了。

    這幾人面上喜色絲毫掩飾不住,和秦承嗣那張冷臉對比一下,簡直讓人懷疑究竟是誰要當爹了。

    不過,秦承嗣是真激動就是了,可惜是這人激動的有些過頭了,以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

    秦承嗣受刺激受大了之後的反應就是,秦王藉口身子不適,請了將近七日的假期不去早朝。

    弘遠帝聞訊還特意派遣徐安公公過來探望,甚至送來大批藥物,等徐安公公回宮後詢問秦王身子到底如何,徐安公公糾結的回了一句,“秦王面色似乎是……不大好,不過身子看起來到還康健。奴婢覺著秦王應是無恙,就是秦王妃……​​”

    徐安公公在秦王府裡一盞茶功夫,就先後有三個侍女跑去秦王跟前回稟,“王妃嫌藥味兒難聞,不肯吃。”“王妃說屋裡憋悶的很,要去湖邊走走,奴婢勸不住。”“王妃想吃冰鎮的果子,王爺您快去勸勸吧……”

    徐安公公常年在宮里當差,直覺敏銳的沒話說,單從那三個丫頭的言辭中,以及秦王額頭上繃著的青筋,眸中壓抑的暗色,回想著過來西山行宮路上,秦王妃因為暈車一路走一路吐,徐安公公也就覺察出,秦王請了七日假期,怕不是自己身子不適,而是因為秦王妃身子不適。

    不過,又是吐,又是不讓吃冰鎮果子,徐安公公倒也不是沒想過,秦王妃會不會懷孕這個問題。

    說實話,他的第一直覺就是這個,但是,在深思過後,也在第一時間將這個可能拋之腦外。

    一來,秦王妃之前暈車嘔吐,是請了太醫確診過的,給秦王妃診脈的太醫,醫術不錯,應不可能誤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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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雙胎?

    二來,秦王府子嗣歷來艱難,幾百年來都是一脈單傳,幾次三番還差點成了斷了代,秦王妃能生下小世子已是幸中之幸,想來再孕的機率幾乎為零。

    三來,也正是因為秦王府子嗣艱難,若是秦王妃果真有孕,秦王定會萬分重視;來西山時,他們的行程趕的緊,若果真秦王妃有孕,秦王定會向陛下懇請延緩趕路速度。

    四來,之前那幾個向秦王回事的丫頭,都是滿身藥味兒,那藥味兒濃重刺鼻的很,他一個侍候人的太監都受不住,更何況是養尊處優的秦王妃了?

    所以,綜合以上這四點,徐安公公在深思熟慮後,還是覺得,秦王妃肯定不是有孕了,乃是生了重病,怕現如今有些不大好。

    只是,近來也沒有聽說秦王又向宮裡請御醫的事情,莫不是秦王妃得了什麼不能宣之於口的婦科病?

    徐安公公自以為自己真相了,而實際上真相卻是,秦承嗣和墨乙等人,在知道了“九皇子事件”和“顓孫家滅門慘案”的可能真相後,都把弘遠帝當洪水猛獸一樣看待。

    弘遠帝既然有心奪秦王府的兵權,就不會願意秦王府子嗣豐滿,如今有一個小勺子在他眼前晃足夠了,想來若是那人再知道池玲瓏有孕,不定會受了刺激,再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如此,多番考慮之下,秦承嗣和孫琉璃商議定了這麼一個,讓徐安公公幫池玲瓏洗刷輕清白的機會。

    至於他們為何會算準徐安公公一定會來,不過是猜透了弘遠帝早就對池玲瓏長期嘔吐一事心存疑惑,一定會藉機來探個究竟罷了。

    既然這事兒肯定是免不了了,不如他們拿穩了主動權,讓事情能按著他們的意思進行下去。

    好在,他們算計的精心,事情也進展的順利。

    池玲瓏有孕一事,自然不可能永久隱瞞下去,他們要的不過是最少在這三個月內,池玲瓏的身子不會出什麼差錯,能安穩的坐穩胎。

    若是在京都,大家彼此都住得遠,倒不妨事,也不怕有人發現貓膩。

    可現如今,幾乎京都四分之三的貴婦貴女都在西山,按往常例子,夏日這些人最是閒的無聊,喜歡舉辦宴席、詩會和各種花會,若是一次兩次池玲瓏不去參加,倒還說得過去,一直不露面,大家肯定也要懷疑。

    如此,倒不如他們主動出擊,替她想好一個足以打發走眾人的藉口。

    因為考慮到這一點,秦承嗣才和孫琉璃商定了這個主意,借他人的口,將池玲瓏身子不適的消息傳出去。

    不說秦承嗣這廂又是怎麼一個境況,卻說得了心腹回報的弘遠帝,此刻也點了點頭,心裡頗為滿意。

    ——只要不是秦承嗣又藉著病假,消失離開西山,只要他還在他眼皮子底下,便一切都好;只要不是秦王府又要添丁進口,一切陰謀算計,便可繼續按照他早二十幾年前,就已經設定謀劃好的進行下去。

    徐安公公和弘遠帝都滿意了,然而,他們不知道,有關這一次並不保密的談話,轉眼也就傳遍了整個西山。

    話語由一開始的“秦王妃染恙”,到“秦王妃身染惡疾,重病不起”,再到“秦王妃時日無多,秦王府現在整日閉門謝客,聽說,私下里都在秘密張羅秦王妃的喪事”,最後,不知是那個心思靈通的婦人,又說了句,“秦王妃這麼有福分的人,眼看都不行了,我看啊,這是秦王克妻的功力又上漲了。不久前是衛昌華,現在是秦王妃,依我看,接下來就該輪到秦王府那小世子了……”

    流言以猛虎下山的速度迅速傳播著,不過一天時間,便傳的整個西山眾人皆知。

    墨乙和阿壬等人聽到此消息的時候還挺早,第一時間就將這消息報告給了秦承嗣,秦承嗣淡然點點頭,此事一切輿論都還在他們的掌控中。

    可是,讓這些人不淡定的是,不過一天時間,秦王就要克死妻兒,自己成為孤家寡人的消息,就如雨後春筍一樣,全都冒出來了。

    雖說眾人都忌諱著秦王府的勢力,和秦王和血腥殺伐手段,不敢過分的,將這事兒往大了宣揚,可他們只是在私下里議論幾句,又不會讓外人聽到,難道這也不行麼?

    再來,只是跟風的說幾句閒話而已,秦王又不會知道,肯定無礙的。

    即便最後秦王知道了,沒有真憑實據,她們又不會傻乎乎的去承認。

    只要她們咬死了不認,秦王還能把她們這些勳貴世家的夫人和貴女怎麼樣麼?

    興許京中絕大多數勳貴秦王都不看在眼裡,可蟻多還咬死象呢,秦王能收拾一家兩家勳貴,還能一下把他們這些府上都得罪麼?

    最後肯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嚥下這口氣就這麼過去了。

    這些貴婦和貴女們看好戲的心思再明曉不過,阿壬幾人自然是猜到了。

    也正因為是猜到了,阿壬現在那個氣啊,簡直氣的頭髮都炸了,恨不能將所有造謠生事者都挖了眼珠子做藥引子,將她們扒皮抽筋拆骨是好。

    可是,他再氣,也不能在這時候意氣用事,做下不理智的事情,給主子惹下禍事來。

    因而,也只能憋著氣,等主子的下一步舉措。

    他本就是個爆碳性子,憋著憋著就憋不住了可不就更火大了麼?

    秦承嗣聽了墨乙的回報,眉頭越皺越緊,最後,整張臉黑的幾乎要擰出墨水來。

    書房中寂靜無聲,良久才傳出一個冷酷肅殺的字眼來,“查。”

    秦王府的消息渠道絕對是沒話說的,在秦承嗣這個滿佈血腥味道的命令傳遞下去後,之後只是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切在流言蜚語中做過貢獻,添油加醋的饒舌婦人,全都被提到檯面上。

    “王妃重病不起這謠言,最先從太后行宮傳出來的;說王妃時日無多,府裡私下里張羅王妃……呃,是從衛淑妃和衛國公府傳出的;再有說主子克妻兒,……這也是衛淑妃讓宮娥傳布出去的,衛國公府二夫人在其中也沒少使力。之後便是,其餘勳貴府邸的貴婦和貴女,大多有鄙薄之詞,俱都一一記錄在案。”

    說衛淑妃和衛國公夫人,包括衛國公府二夫人努力抹黑、污衊、詛咒秦王府家破人亡,這件事墨乙幾人都可以想的通。

    這幾人之所以會這麼做,這樣詛咒、污衊秦王府,全是因為:一、早先衛昌華想要進秦王府,卻莫名暴斃,衛國公府退後一步,想讓衛昌華以側妃之身進秦王府,以此拉攏秦承嗣,和秦王府結下姻親,被秦承嗣斷然拒絕。

    這一交易沒達成,以衛淑妃為首的衛國公府覺得被落了顏面,在京都沒臉,心存怨懟和憤恨,湊準了這個時機,自然要在此時進行報復。

    二來,在來西山避暑之前,弘遠帝和諸多大臣商議,終於再次決定派遣公主和親南詔;至於和親公主的人選,眾武將和文官,絕大多數都推舉尚未定下婚約的“十一公主”,說其乃是和親的絕佳人選。

    “十一公主”可不就是從衛淑妃肚皮里爬出來的九公主?

    九公主早先算計十一公主替她和親南詔,她則被弘遠帝懲罰去太廟吃齋念佛兩年,好不容易回宮了,養好了身子,還沒來得及重新謀劃嫁入安國公府,這一個晴天霹靂打下來,九公主如何願意?

    九公主不願,作為她生母的衛淑妃,在看到女兒幾次三番以絕食、自殺來威逼無果,卻被弘遠帝斥責“自私自利,無擔當之心,愧為皇家公主”後,也把最先提議九公主和親的秦承嗣恨到了骨子裡,簡直到了要生啖其肉的地步。

    由此,秦王府和衛淑妃一系的勢力一再碰撞,現在都有些水火不容了。

    兩方自然都不可能在短時間消滅另一方,衛淑妃在兒子沒有成功篡位前,自然也要繼續矮身於秦王府,可讓她看著秦王府繁花似錦,她的兒子卻被打壓,女兒要被和親,如何能忍的下?

    衛淑妃能忍到現在在發作,已經是好耐性了,只可惜,她傳的謠言恰好碰到某人的逆鱗了。

    書房內寂靜無聲,阿壬聽了墨乙的話後,臉都氣的扭曲了。

    想通了衛國公府費盡心機往外散步惡毒謠言的原因後,阿壬再想起最先對“王妃身子不適”這謠言添油加醋的人,乃是太后,忍不住將後牙槽咬的咯吱咯吱作響。

    “那太后呢?太后以前不是最喜歡王妃?她還是一國之母,怎的可帶頭說下如此咒人言辭?”

    可不是咒人的麼?

    呵,連秦王妃重病不起都出來了,太后這得是有多小心眼,對池玲瓏反駁她一次的嫉恨,該記得有多深啊?

    沒有人給阿壬解釋,墨丙看著他炸毛小獸一樣,隨時要衝出去和人拼命的架勢,也不得不從後半扣住他胳膊,摀住嘴將人拉出去。

    阿壬支支吾吾又是踢腿又是掙扎,可惜武力值比不得墨丙這妖孽,只能眼冒火星的被墨丙帶出去了。

    ……

    秦王府對於外邊滿天飛的流言是如何處理的,池玲瓏完全不知。

    她其實也並不是感覺不到,這兩天她身邊幾個丫頭情緒不對勁兒,她完全感覺的到。

    不僅她身邊這幾個丫頭,就連秦承嗣和孫琉璃,不管他們掩藏的再好,她也能從她們微蹙的眉間,看出他們有什麼煩心事。

    而能讓這些人都這麼憂心,且都有志一同瞞著她的事情,不是事關小勺子,就是事關她。

    可兒子康健的很,來了秦王府別院後,簡直就像是入了山林的小狼崽子,整天都樂呵呵的到處跑,不到飯點都見不到人。

    兒子安樂無憂,那讓眾人憂心的事情,只能是有關她的了。

    池玲瓏若有所思,想套套幾個丫頭的話,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可在喊了碧雲過來,想要從她這個最脆弱的環節打開入口之後,看著那姑娘一副如臨大敵和寧死不屈的模樣,池玲瓏好氣又好笑,到最後,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左右這些人都是憂心她現在的肚子,想讓她好好養胎。

    既然他們有心瞞著她,不讓她被外邊的風雨所擾,那她便如她們的心意吧。

    左右,現在還是她肚子裡那小東西最大。

    而且,一切都有秦承嗣和表姐呢,若是連那兩人都搞不定的事情,想來哪怕說給她聽,她這個沒出息的也不能想出個更好的解決辦法來。

    池玲瓏自我安慰自己一番,轉眼就把這事兒忘記了,而是老老實實的養起胎來。

    她這一胎倒是懷的穩,也興許是月份兒還小的原因,除了之前趕路時吐個不停,之後到了別院,用了幾天表姐特意給她做的安胎藥粥,不過幾天功夫,她便能安安穩穩進食了,再也沒有嘔吐的感覺。

    不過,也可能是孕吐的症狀上來了,她現在困的很,每天都睡不醒,尤其是用過午膳後,更是困的隨時能睡過去,且一睡就是一下午。

    好在這都是正常現象,不然,單她這個豬一樣的睡勁兒,都要把人嚇著。

    七月的時候,西山上也有些暑熱了,若是沒有風的天氣,更是燥的不行,池玲瓏上一次懷孕,就特別怕熱,這次也還是這樣。

    忌諱著她還沒有坐穩胎,屋裡不好放太多冰給她解暑,偏她又熱得很,弄到最後沒辦法,只能讓幾個丫頭輪流給她打扇,再或者,池玲瓏就乾脆將丫頭們都趕出去,自己穿著抹胸和薄沙小褲,躺在內室竹篾涼蓆上納涼。

    她穿的清爽,姣好的身段全都露了出來,纖細的胳膊,唯美的蝴蝶谷,胸間深深的溝壑,平坦圓潤的小腹和肚臍,挺翹飽滿的小臀,長而勻稱的大腿,以及那窄窄的幾乎透明的小庫間,若隱若現的風景……

    池玲瓏覺得穿上“夏裝”,總算是又活過來了,可秦承嗣每每撞見這麼一幕,幾次三番都忍不住流鼻血。

    這男人這是第三次在她面前流鼻血了,池玲瓏這次倒也不慌了,慢條斯理從床上坐起身,笑的無奈又揶揄的一邊給秦承嗣擦鼻血,一邊忍不住取笑他,“以前不記得你定力這麼低啊,怎麼現在怎麼受不住誘惑啊?”

    說完還得意的衝秦承嗣拋個媚眼,跟沒看見那人深邃的眸子中醞釀的沉沉墨色一樣。

    池玲瓏完全有恃無恐,畢竟,她現在才懷胎兩個月,還沒坐穩胎呢,秦承嗣就是再心急,也不能拿她怎麼樣;至於這男人以後的報復,那都是明年的事兒了,明年在再說吧。

    秦承嗣緊盯著眼前人嬌媚的一顰一笑,隨著她身上撩人的香氣越來越濃,又拿著帕子有意無意的撩撥他,秦承嗣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了,下邊也更興奮了,都要站起來了。

    他直勾勾的盯著終於嗅到危險氣息,開始不自在的某女人,慢條斯理的問她,“說過不讓你穿這麼清涼,嗯,你是特意要誘惑我?”

    不看對面人不敢置信一樣,驚訝和郁悶的表情,秦承嗣顧自將帕子甩開,抱著她就到了床上,將人壓下去。

    池玲瓏慌神了,開始“孩子孩子”的叫,提醒秦承嗣,她現在是孕婦! !

    知道什麼是孕婦麼?就是你們家活祖宗! !

    可惜這活祖宗最後差點被人給徹底辦了。

    秦承嗣咬牙切齒的用唇舌將她直接扒光了,撐著胳膊將她壓在身下,惡狠狠的一口叼住她後頸一塊兒軟肉,簡直恨不能吞進肚裡解饞是好。

    他禁欲禁的渾身燥熱,懷中這小沒良心的倒好,竟還作妖的一次兩次三次勾引他,簡直不可饒恕。

    池玲瓏被那化身猛獸的男人咬住了,支支吾吾叫著疼,嬌泣著眼圈都紅了。

    但是,不得不說,隨著那男人一點點在她身上啃噬著,落下或啃或吮的吻痕,她也忍不住舒服的嚶嚀出聲。

    身上的幾個敏感點被他一一舔弄過,池玲瓏只感覺有一股股電流瞬間背脊襲擊上她腦部,讓她的小腦袋都罷工不幹了,四肢百骸更是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身體內傳來一陣陣空虛的瘙癢感,腿間都濕了,池玲瓏忍不住又是羞愧又是羞臊夾緊大腿,摀住雙眼,不要活了。

    那男人也發現她動了情,忍不住悶悶輕笑起來,他寬闊的胸膛上下鼓動,笑聲愉悅醇厚,還帶著幾分掩不住紙醉金迷的味道,喑啞又低沉,滿滿都是淫靡的氣息,他微微起身,趴在她耳邊將她紅彤彤的小耳朵含在口裡,吐著纏綿又曖,昧的言辭,“阿愚,你濕了。”

    池玲瓏身體一僵,接下來直接將整個滾燙的小臉用雙手摀住了。

    不要再出來了,她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正顧自嫌棄哀怨著,那人緊繃的身體壓下,濕熱滾燙的氣息也撲灑過來,燙的她渾身滾燙,“阿愚,要不要?”

    見她埋首在手臂內,卻不說話,他又啞啞的笑出來,“阿愚,要就要說出來……”

    再強大的自制力碰到秦承嗣後,也都土崩瓦解,池玲瓏最後也是一邊低泣一邊轉身環著男人的頸子,耐不住折磨的,說了壓抑在心底深處那個字。

    一番纏綿下來,池玲瓏整張小臉都紅的好似天上彩霞一樣絢爛了。

    她趴在秦承嗣懷裡,任由他拿著濕帕子,給兩人的手指做清潔。

    她剛才被秦承嗣用手指侍候了,當然,後來她的手指也酸的要斷了……

    池玲瓏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小腦袋轉到一邊,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紓解了兩次,壓抑了幾天的躁動終於松緩下來,現在對著懷裡的她滿滿都是憐愛,抱著吻著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去溺愛是好。

    “睡一會兒,晚膳再叫你。”

    池玲瓏在秦承嗣懷中沉沉睡去,一覺醒來外邊天都整個黑下來了。

    外邊有小兒小聲的嬉笑聲,有燭光灑進來,池玲瓏坐起身,自己醒神,外間的秦承嗣卻好像一直聽著內室的動靜一般,她才坐起身,他就走了進來。

    給她穿好衣衫,那男子吻著她的唇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丟開,“去用晚膳。”

    池玲瓏在西山的日子,當真如養豬一般,早起睡到自然醒,上午和兒子表姐玩一會兒,下午睡覺,晚上陪男人。

    雖說不知為何,來了西山後,太后一次也沒召見自己,其余貴婦也沒有給秦王府下宴會的帖子,不過,細思起來,池玲瓏又覺得,這完全有可能是秦承嗣在沒有告知她的情況下,將那些不需要她處理操心的事情,給她解決了。

    這樣倒也好,總歸,說到底,她其實也挺煩那些大家戴著面具,逢場作戲的場面的。

    且與她交好的謝嫻,池明瑄,顧明月幾人,都因為有孕,呆在京城沒有過來西山,因而,現在西山上的貴婦人,當真沒幾個她願意相交的,所以,便不為難自己了。

    池玲瓏養胎的日子過得安逸閒適,她倒是宅出樂趣來了,整日在府裡也覺得挺好,小勺子倒是不行了。

    那小傢伙在西山玩瘋了,在被阿壬帶著往外邊跑了一次馬後,連秦王府別院都快關不住他了。

    就像監獄的犯人每日要出去放風一樣,小勺子現在也是這樣,若那一日不被幾個“墨”拉出去溜一圈,他這一天能把府裡鬧得雞飛狗跳,大人小孩兒都不安生。

    好在有幾個“墨”輪流“遛”兒子,池玲瓏倒也不擔心,整天好吃好喝養肚子。

    時間到了七月半的時候,他們一行人來到西山已經將近一個月零二十天了,而此時,池玲瓏已經懷孕兩個月有餘。

    孫琉璃每日給池玲瓏診脈,在她懷滿兩個月胎時,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不一樣了。

    而這次診脈,孫琉璃還特意讓人喚了秦承嗣過來,池玲瓏有些忐忑不安,覺得自己肚子裡那個小的,怕是出了什麼問題。

    孫琉璃幾乎是咬著嘴唇,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阿愚這一胎,脈像不對……”

    池玲瓏心中咯噔一聲,秦承嗣身體也完全繃緊了。

    孫琉璃又微蹙眉頭說,“我懷疑是……雙胎。”

    秦承嗣:“……”

    池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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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報應不爽

    在西山的日子閒的無無事可做,孫琉璃便每日都過來給池玲瓏診脈。

    也是在這表妹懷胎兩個月的時候,孫琉璃就覺出表妹的脈象怕是有些不太對。

    脈搏跳動依然強健有力,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這是滑脈沒錯,可是,卻不像是一個胎兒的……

    孫琉璃先時還覺得,怕是自己弄錯了,可連續這半個月來,脈象卻越來越明顯,她現在也足可以斷定,表妹這一胎,想來確實應該不止是一個胎兒。

    想到秦承嗣的祖母和當今太后乃是雙胞姐妹,秦王府也算是有些雙胞胎傳承的基因的,孫琉璃在幾番糾結之後,才確定了此事,也是在今日,才將確診無誤的脈象告知給秦承嗣和表妹兩人。

    只是,那兩人現在的表情,實在是……蠢斃了。

    孫琉璃扭過頭,不忍直視眼前這慘不忍睹的一幕。

    表妹這麼犯蠢她都習慣了,左右這也就是個沒出息的,她都習以為常了。

    可秦承嗣你一個好好地王爺,這麼,這麼……別以為板著一張鬼畜臉,就沒人看見你眸中的怔愕,以及好似天崩地裂一樣的不可思議及驚駭惶恐?

    讓她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這當真好麼?

    孫琉璃覺得這對夫妻,怕是還要好長一段時間適應這個“驚喜”,於是就很無良的留下兩人,自己回去房間休息了。

    她這段時間研究表妹的脈象,也是提著心力的,好幾天沒睡安穩覺了,現在要補個眠去。

    孫琉璃離開了,房間內幾個丫頭在回過神後。也都一臉飄忽的顛顛的跑出去通知幾個“墨”了。

    這麼大喜訊,讓她們憋在心裡絕壁是要憋出病來的;所以,只能找幾個“墨”去分享一下喜訊了。

    至於墨乙幾人知道池玲瓏有可能是懷了雙胎後的反應,看他們一個個的摔了茶盞,掉了玉佩,墨汁摔了一臉,就知道這幾人現在誰也不比她們鎮定多少。如此。她們就安心了。

    花廳中寂靜無聲,池玲瓏好久一會兒才摸著肚子,自己痴痴的笑出聲。

    她笑的傻氣極了。一雙輕靈嫵媚的眉眼,在此刻都彎成了弦月狀,看起來,委實傻得冒泡。

    可就是這樣一個傻的連算計別人。都要讓他們提心吊膽的在後邊給她收拾爛攤子的女人,現在竟又為他懷了兩個子嗣? !

    秦承嗣心中滾燙如火燒。看著眼前人,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去,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垂首含住她花瓣一樣嬌嫩的櫻唇。心中又憐又愛,又似是發洩似的吮吸啃噬起來,簡直不知要如何疼愛她是好。

    花廳中傳來男女壓抑粗重又嫵媚誘人的呻吟聲。好久一會兒才停息下來。

    池玲瓏臉紅如紅燒,小耳朵都變得通紅如水晶。她一雙美眸水汪汪的,溢滿了被男人剛疼愛過的嫵媚的風情,其餘剩下的,除了嬌羞,便全是純然的、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喜意。

    池玲瓏又忍不住輕笑出來,拿著秦承嗣的大掌,穿過湖藍色的薄衫,放在還平坦如初的肚皮上。

    她現在雖然懷孕兩個多月了,卻一點也沒顯懷,腹部依然光滑細膩,肌膚白皙熒光,每一處都美的讓人驚嘆,絲毫看不出已經是個孕婦。

    “你摸摸,裡邊有兩個啊……”

    秦承嗣帶著薄繭的大掌在她光滑揉膩的肌膚上輕輕的廝磨著,不捨得用一點力氣,那般輕柔舒緩的力道,猶如在輕拭一件他愛入骨髓的瑰寶,讓他戀戀不捨的鬆開手。

    池玲瓏又笑道:“我都沒想過會懷雙胎,不過,懷雙胎也好啊,還能給小勺子做伴。我原本就覺得,咱們只有劭兒一個兒子太孤單了,到時候他要自己扛起秦王府,肯定又要和你一樣勞累。現在就好了,這裡有兩個呢,總要有一個是男孩兒,可以給小勺子分擔些壓力的。”

    秦承嗣輕“嗯”一聲,嗓音微微哽咽,喉嚨上下滾動,卻不再說話,只是又憐愛的摸著她的肚子,抱著她擁吻起來。

    池玲瓏懷了雙胎的消息,讓幾個“墨”震驚又狂喜,喜不自禁之下,現在西山的幾個“墨”字排行的兄弟,也都又過來向他們主子和王妃道賀了。

    只是,幾人可真是對池玲瓏的肚子好奇極了雖然驚喜與她就要為秦王府開枝散葉了,可王妃那麼單薄一個人兒,看著弱不禁風的,這次懷了雙胎,她當真能受得住那種苦麼?

    他們雖是男子,也知道婦人懷了雙胎,勞累程度遠大於懷一胎時,雖然慶幸王妃這是第二胎,不如第一胎那麼凶險,只是,幾個“墨”看著池玲瓏那荏苒苗條的身段,內心也是擔憂的火燒火燎的,若是可能,當真恨不能替她懷孕才好。

    秦王府別院這麼大動靜,小勺子自然不可避免的知道了,他要當哥哥的事情。

    之前因為擔心小傢伙會四處亂跑,將這消息傳出去,秦王府眾人便都沒有告訴小勺子她母親懷孕的消息。

    現在池玲瓏懷了雙胎,未免小傢伙還是像以前那樣莽莽撞撞的,見了母親就小牛犢一樣往母親身上撞,墨乙也得了秦承嗣同意,特意提了小傢伙到一邊談話,告訴他,他要多出兩個弟妹來的事實。

    小傢伙震驚了,而後又微擰著小眉頭,不理解的問墨乙,“弟弟好玩麼?”“妹妹吃糕糕麼?”“他們在我娘娘肚子裡啊?”

    然後被墨乙教導一通,就迫不及待跑到池玲瓏跟前,眼巴巴的瞪著紫葡萄似地大眼睛,很是好奇的看著母親的肚子,無助的開口叫“娘娘”。

    池玲瓏看著兒子不敢上前的模樣,心軟極了,拉著兒子的手到跟前,將他帶著肉窩窩的小胖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給看似懂事很多的大兒子說。 “小勺子要當哥哥了,以後就有弟弟妹妹陪你一起玩了,小勺子高興不高興?”

    小勺子很高興,不過他不喜歡妹妹,因為墨乙叔叔告訴他,妹妹不能騎小馬,不能陪他去山林裡抓山雞兔子。可能也不喜歡他養在秦王府後山的“小貓”“小狗”“小狐狸”……

    考慮到妹妹膽子小。只喜歡畫花鳥鳥,還愛哭,小勺子就有些糾結了。

    所以。與妹妹相比,他還是想要弟弟。

    要是有弟弟的話,就可以和他玩將軍打仗了,到時候他當將軍。弟弟當小兵……

    小勺子心裡有了期盼,加之墨乙和孫琉璃這段時間。也有意無意的代替秦承嗣教他一些“兄友弟恭”“人多好辦事”的道理,小傢伙愈發期待弟弟的到來。

    甚至急迫到,每日都要問母親好幾遍,“弟弟什麼時候出來?”“墨乙叔叔給他做了小刀、小弓”“娘娘。我給弟弟買了小馬”“姨母又給我做衣服了,給弟弟”……

    池玲瓏看著愈發懂事的大兒子,心裡愛的不行。

    小傢伙最近很少出去跑了。也不再向以前一樣四處瘋玩,到了飯點才會主動回來。

    他現在就像個小大人一樣。總是依偎著母親,眨巴著滿是靈氣的黑眸,滿是孺慕之情的看著母親,小小的人兒好似也已經知道,若是有了弟弟妹妹,就會分他的寵,他敏感的已經開始擔心了一樣。

    每每這時,池玲瓏總忍不住抱著兒子親親抱抱,惹來秦承嗣蹙眉不贊同的目光,可池玲瓏也總是一次兩次無視。

    與秦承嗣的不喜相比,明顯兒子的感受更重要。

    池玲瓏繼續安心養胎,轉眼時間又進了八月。

    今年依舊如往年一樣,中秋節要在西山過。

    八月初,這時候各家執掌中饋的當家主婦們,都要開始張羅迎來送往的節禮,準備各種應酬和宴席了。

    池玲瓏這兩年管家,已經能很好的將送禮和回禮之事處理好,可這次因為懷了雙胎,秦王府眾人也當真是恨不能將她當國寶一樣供起來。

    別說讓她忙著去處理各種內務了,現在她閒的簡直快要發霉了。

    至於迎來送往一應禮節上的事情,墨乙全權代勞了,且樂此不彼。

    這事情秦王府眾人都覺得很正常,然而,外邊消息靈通的勳貴府邸,在聞言秦王府本該主母行使的掌家大權,旁落到秦承嗣身邊的左右手墨乙身上時,不免更加想入非非了,也越發覺得,秦王妃的身子,怕是當真不好了……

    不管外人怎麼想,怎樣私下商量著,用不用第三次送些貴重藥材去秦王府,到了八月十五前幾天,各府舉行的宴席時,池玲瓏依舊沒有露面。

    不過,到了此時,即便貴婦和貴女們心裡有點想法,也再不敢像之前一樣,自以為無人知的,在內宅議論著秦王妃命不久矣的事情。

    畢竟,一個多月前,衛國公府一家女眷在西山郊遊,不知怎的得罪了一群猴子,被那群猴子從山上一直接追到山下,沒命的跑。

    衛國公府的女眷們,在那次“猴追”事件中,全都掛了彩,幾乎人人都鼻青臉腫的,頭上身上還滿是酸臭的,隔著大老遠都能讓人嗅道的腐爛果子味兒,她們頭上、臉上、身上,也全都是青黃交加的爛果子、枯樹葉和泥巴,那模樣,當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尤其是滿身珠翠羅綺的衛國公夫人及其府上二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上的珠寶閃閃發光,讓那些猴子喜歡上了,絕大多數猴子都開始對她們“動手動腳”起來。

    不僅跳到她們身上,抓住頭髮扯簪子猛力拽,甚至還扒掉了兩人的外衣,和掛著腰帶的荷包,繫著玉石的絡子等物。

    現在是夏天,女眷穿著本就單薄,現在身上的衣物,頂多了也就是一件紗製衣裙,裡邊穿上里衣,再便是肚兜了。

    經由那些猴子大力的撕扯,她們的外衣被扯掉了不說,內衣撕爛了,肚兜更是衣衫不整的斷了帶子,露出兩個白白大大的白肉來,在她們狼狽逃竄時,那兩團白肉像小兔子似的蹦啊跳的,別提多招人眼。

    衛國公府一家幾十口丫鬟婆子倉皇逃奔,好不容易遇到一行人馬,卻原來是秦王親自帶著幾個侍衛,去西山行宮之上的洞窟中,取出了幾件大興王朝時期的文字刻板,要給王妃賞玩。

    逃竄的衛國公府一行人,見了秦王就像是見了救星,大老遠就開始呼救。

    只可惜,秦王連馬都沒停,便一路飛馳過去,只留下衛國公府一行女眷,就這樣招搖過市,從山上直接跑到衛國公府別院門口,一路上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衛國公府的女眷就這樣丟臉丟的眾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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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不止兩個

    有關衛國公府女眷被猴群“調戲欺侮”了的事情,在月前鬧得盡人皆知。

    按說發生這樣失貞的事情,為了不讓娘家和婆家人,因自己沒臉做人,家裡的姑娘嫁不出去,回了幾個府上的名聲,當事者是應該為表清白,自盡了斷以平息事端的。

    可惜,衛國公府的女眷臉皮也當真是厚,回府哭嚎過後,回過神來,卻又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只嗷嗷叫著秦王見死不救,要讓家裡男人去朝上狀告秦王,又聲嘶力竭的到處吆喝,那猴群肯定是秦王想法弄來的,為的就是給要算計她們,讓她們不得好死。

    呵,呵呵……

    這謠言經由衛國公夫人的口傳出去後,聞言的人也都是醉了。

    說什麼秦王見死不救,你倒是說出個秦王必須救你的理由啊?

    衛國公府和秦王府本就沒有什麼太好的交情,秦王救你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你們一個一品的國公府,還想倒行逆施,狀告超品秦王府,確定不是吃錯藥了?

    再說了,說什麼那猴群是秦王設法弄來,就是為了讓你們不得好死的,秦王有本事和畜生們溝通麼,怎麼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竟孤陋寡聞的不知道?

    說秦王讓你們不得好死?你們這是做了什麼事情了,才讓秦王能捨得下這麼重的本,寧願兩個府邸不死不休,也要讓你們不好過的?

    沒話說了吧?

    這事情要是深究起來,難免就又追究到了有關秦王妃“重病難治”“秦王府操持王妃喪事”“秦王馬上要克死妻兒”這謠言上頭。

    眾多的勳貴府邸,也都不是聾子瞎子,若是有心查探,自然能知道這謠言。歸根到底是從哪里傳來的。

    所以,你們都這麼詛咒秦王府一家不得安寧,秦王妃和小世子去死上一死了,這事兒別說擱秦王身上,想來,但凡是個有血性的男子,妻兒被人這樣詛咒。都忍不住拎刀和你們拼命;更何況這事兒是發生在素來冷血無情。殺人如麻,又護短成性的秦王身上了。

    秦王沒有在查明真相後,親自上門去衛國公府討個公道。或是在弘遠帝跟前奏你們一本“妖言惑眾,惡逆犯上,大不敬”之罪,已經是看在弘遠帝的面子上。不想讓他兩邊為難,所以。你們這次還上趕著給秦王府身上扣屎盆子,當真不是活的不耐煩了麼?

    雖說,他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心裡也覺得那猴群之事。確實像是秦王府的手筆。

    可是,證據呢,沒有證據。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想要攀誣秦王,當真不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不管衛國公夫人和二夫人最後怎麼哭嚎不休,在他們鬧出這一連串丟人的事情后,也當真被衛國公關了禁閉,至今為止一個月時間了,也再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過面。

    聽說,衛國公夫人在被國公爺訓斥一頓後,終於後知後覺羞恥心大發,自己羞臊之下,高燒不退,至今都昏迷在床,怏怏的起不來身的。

    而至於最後,衛國公親自負荊請罪到秦王府門前,兩家又到底和解沒有,這事兒他們不知,可經由這事兒,他們被家裡男人和父兄好生敲打、警告、責罰一頓,也再不敢說秦王府的是非了。

    畢竟連衛國公府,太后都在秦王手上吃了虧,她們膽小,經過此事,也確實被震懾住了。

    說到太后,這個最初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秦王妃身染重疾”的老太太,在衛國公府事畢後,可能也是被她那好外甥的雷霆手段駭住了,再或者是“做賊心虛”,這一月來,也身體不適,但有外命婦求見,也都不見,不知真實情況如何。

    池玲瓏是不知曉這兩個月來,西山的風雲變幻的,不過,若是她知道了,她男人因為別人咒她死,就想法讓被人因為名譽受損,只能去死一死,絕對會為這個高明的主意鼓掌叫好。

    不過,這麼陰損的法子,可絕對不是秦承嗣想出來的,而是墨乙和孫琉璃兩人一唱一和,折騰出來的。

    執行者自然是墨乙和秦王府手下,至於下在衛國公夫人等人身上的,可以讓猴群興奮發瘋的藥粉,乃是孫琉璃傾情提供,免費的,不收任何費用。

    就因為那天墨乙和孫琉璃商量這事兒,兩人聊得興頭了,碰巧乾世子到秦王府找秦承嗣敘話,見到了在假山涼亭上相談甚歡的兩人,素來雲淡風輕的面容都變了。

    為此,在孫琉璃奕奕然離去後,乾世子也直接攬了墨乙出去吃酒,準備友好交流一下。

    墨乙被灌得醉醺醺回府,英俊的面容上多了兩個黑眼圈,下巴都青了,為此半個月沒出府不說,自此後見到孫琉璃,必定要有第三人在場,才肯多言,就唯恐某個醋缸,在收到什麼消息後,又吃些酸醋,對他動手腳。

    這都是前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到現如今為止,雖然已經很少有人再提及,然而,到底該上心的都上了心。

    八月十五中秋節,宮裡有晚宴,池玲瓏藉口身子不適,沒有出席。

    秦承嗣倒是過去參加了,不過半個時辰功夫,也又回來了,池玲瓏沒聽那人說什麼,第二天,倒是聽阿壬說,因為太后身子不適,染了風寒,中秋晚宴早早就散了,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別的值得提及的事情。

    中秋節過後,隔天便是啟程回京的日子。

    秦王府的行裝都收拾好了,早早的裝了車,在八月十七這一天,也隨御駕返回京都。

    過了八月中,池玲瓏已經坐穩了胎。

    因為在西山這兩個多月的日子過的舒心,養的又好,她氣色很好,面頰白裡透紅,眸光盈盈似水,滿是婦人媚人的風情,讓人看上一眼,都忍不住丟了魂。

    她臉上明顯長肉了,身上也有了些小肉,惹得秦承嗣喜愛不已,每晚都要上手對她揉捏一番才滿意。

    當然,因為懷孕的原因,胸脯又大了一圈,本就鼓鼓的,現在更是沉甸甸的,胸衣都小的沒法穿了。

    秦承嗣本就對她這裡喜愛非常,平常時尚且要啃噬一番才肯入睡,現在更是不分白天夜晚,只要看見她,眼神必會下移,隨之目光轉為暗沉幽深,也不知道是果真就對她這兩團喜之愛之,還是因為禁慾時間長了,難免躁動難耐。

    御駕回京的時候,池玲瓏依舊沒在人前露面。

    哪怕是中途在驛站歇腳,她也被丫鬟和墨乙等人環環圍在正中間,外人幾乎都看不到她。

    當然,也正因為看不見她的人,猜不透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更加無人敢往秦王心上插刀,在這個時候提及“命不久矣的親秦王妃”了。

    回程的路途走的很慢,因為太后風寒未癒,弘遠帝要當孝子,便下令全軍人馬放緩趕路速度,只要能在九月進京即可,其餘路程可慢慢走。

    因為有了太后身子不適的原因,萬餘人馬都放慢了行進步伐,這正好如了池玲瓏的意。

    準備啟程時,她還擔心趕路過快,身子會不適,還擔心會見紅、流產的事情,她還憂心忡忡的將這事兒告知給秦承嗣,誰料,那人卻早有準備,只告訴她一切放心就好。

    她早先還不知道秦承嗣有什麼準備,現如今太后風寒十余天,遲遲不得康復……池玲瓏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秦承嗣在其中動了什麼手腳了。

    不過,就是秦承嗣動了手腳,她也只有欣喜的份兒,也不會覺得那男人心狠手辣,忘恩負義。

    畢竟,太后這人本身就挺莫名其妙、陰陽怪氣的。

    讓她受些罪,又絕不會致命,池玲瓏心安理得的很,還覺得有些解氣,一點也不覺得折騰一個六旬的老太太,有什麼過分和不好意思。

    到了八月二十五日的時候,大軍才行了將近四分之三的路程,還需再行將近四天,才可到京;而這一日,是秦承嗣的二十一歲生辰,仍舊是在路上過的。

    池玲瓏沒有特意給秦承嗣準備生辰賀禮,只繡了一副美人寬衣解帶、欲露不露的帕子給秦承嗣做賀禮。

    至於那美人的臉,自然是她的。

    秦承嗣仔細審視了那帕子上的美人一番,看她長腿輕抬、酥胸半露,美背肌膚細如凝脂,媚眼如絲,小嘴兒呵氣如蘭,一副妥妥的勾人妖精的模樣,眸中墨色醞釀開來。

    本想將眼前人就地正法,兒子臉上一塊兒黑一塊白,捧著自己親手給父親烤焦的紅薯過來,獻寶了。

    秦承嗣無奈,只能在小傢伙殷切的目光下,微蹙眉頭吃了一半,其餘獎賞給兒子他娘和小兒,惹來小勺子興奮的到處亂竄,開心的四處宣揚。

    這一晚夫妻小心翼翼的顛鸞倒鳳一番自不必說,只說第二天,看到表姐給自己診脈時,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了,池玲瓏有些心虛,開始坐立不安,擔心表姐會訓斥她懷孕的人了,還不知道顧惜著肚子。

    池玲瓏憂心忡忡,孫琉璃看著她已經顯懷的肚子,比她更憂心。

    那裡邊,好似不止是兩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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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 表哥歸

    這一日,再給池玲瓏診過脈後,孫琉璃眉頭緊蹙的回了後邊一輛車,準備寫信給大哥,好讓他能盡快趕路回京。

    七月和碧月去了前邊一輛車,侍候池玲瓏休息了,孫琉璃便讓碧雲給她準備紙筆,磨好墨汁,便拿著狼毫,快速寫起書信來。

    她將這些時日池玲瓏的脈像變化都詳盡的寫在紙張上,想要讓大哥確認一下,自己的診斷有沒有錯誤。

    若果真是自己學藝不精,認錯了脈,且還罷了,但若自己的猜測,確實是對的,那表妹的肚子裡,不就應該是有,有……

    孫琉璃激動的心跳過快,手也發顫,面頰上泛出魅人的紅暈,美眸中也似含了秋水,她渾身燥熱不已,寫的的字跡都有些飄忽不定了,然而,這時車廂內所有人都可以看出,她是真正亢奮了,興奮的不行了。

    雖然不知這一向內斂穩重的表姑娘,為何會出現這麼大的情緒波動,車廂內坐著的六月和碧雲兩人,卻也沒有過多好奇。

    她們心中其實只是覺得,孫琉璃只是在給孫無極寫信,描述到王妃懷了雙胎的事情,激動不已;卻完全不知,池玲瓏的肚子裡,怕不僅僅只是懷了兩個。

    馬車緩緩行進,如原本計劃的那樣,在八月二十九日下午進了京都城門。

    秦承嗣護送御駕進宮,池玲瓏就在墨乙和阿壬的護持下,回了秦王府。

    將近九月的天氣,這時候的京都已經沒了多少熱度,暑氣幾乎也都消退乾淨,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倒是適合養胎。

    池玲瓏回了秦王府後,真是看著哪裡都順眼,原本不覺得離開家有多想念,可直到進了致遠齋那一刻,當真沒有更激動了。

    池玲瓏就像個巡視自家田莊的土地主一樣,將致遠齋里里外外巡視一遍,滿意的點頭。最後才怏怏不捨的回了內室歇息。

    小勺子已經拉著魏釋錦去“後山”看他養的小動物了。倒不需要池玲瓏操心,因而,池玲瓏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回到了秦王府,就像是回到了一個被鋼鐵水泥圍起來的城堡,池玲瓏滿滿都是安心,睡覺也更酣甜。

    等晚上秦承嗣回來。一家人一道用了晚膳,準備去花園散步時。墨乙就拿了一張帖子過來了。

    卻原來是池明瑄知道了他們今日回京,特意送了請帖過來,想後日過來探望她。

    “後天沒什麼事兒,讓明瑄過來府上可以麼?”池玲瓏問秦承嗣道。

    到目前為止。有關她懷孕的消息還沒有流傳出去,但是,她的小腹已經明顯隆起來。若是有人見了她的肚子,肯定第一眼就會看出什麼;讓池明瑄過來。那姑娘也絕對會知道她懷孕了。

    池玲瓏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壞了秦承嗣什麼謀劃,故而有此一問。

    而秦承嗣在想了一下近幾日的行程,確定後日那天是和護國公府的老國公有約,到時候要去赴約,肯定也不會留在府上後,便淡淡點頭,捏捏池玲瓏的手心說,“可以。”

    又在那人興奮的不可抑制的時候,說上一句,“不過,要注意休息,不可過度勞神。”

    池玲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不止,惹來秦承嗣又捏捏她的小手,笑著說她“傻氣”。

    轉眼就到了池明瑄要登門那一日,池玲瓏照舊睡到太陽曬屁屁才醒過來。

    起床坐起身時,竟見秦承嗣還沒有出門,而是拿著本她這幾天看的遊記,正躺在窗下的美人椅上漫不經心的翻看,池玲瓏喜上眉梢,揉著眼睛問他,“你不說,今日要去赴護國公的約麼?”

    護國公便是現今高皇后的父親,也就是太子殿下的外祖父,乃是大魏正一品的國公爺,為人肅穆剛正、治軍嚴厲,在大魏享有盛名。

    秦承嗣要去見護國公的原因,池玲瓏是猜到了的,畢竟,護國公的嫡長孫高岩,和戶部侍郎廖沅大人的麼女廖青青的婚禮,再過半月就要舉行了。

    秦王府和護國公府雖然不親近,可若是秦承嗣能將廖青青的底細告知護國公,挽救了護國公府嫡長孫的性命,這也算是賣了護國公府一個天大的人情,同時,也是進一步交好了宮裡的太子和皇后。

    秦王府自然不需要在皇子們奪位時參與進去,謀取什麼從龍之功,但是,能讓未來的天子欠秦王府一個人情,這麼有好處的事情,秦承嗣身為政客,自然不會放過。

    由此,才有了秦承嗣和護國公今日有約一事。

    池玲瓏猜到了秦承嗣今日要去幹什麼,可這都半上午了,怎麼這人還未曾出門?

    秦承嗣放下手中游記,朝池玲瓏走來,一邊淺笑著看著她回話說,“等你用過早膳再去”,一邊也自然的抱她起來,給她穿衣。

    池玲瓏依戀的將小腦袋在那人的胸口蹭啊蹭的,忍不住嘻嘻笑出聲,抱著秦承嗣勁瘦的腰肢就不撒手了,惹來秦承嗣哭笑不得揉著她的頭髮,將之弄得一團亂。

    果真,池玲瓏洗漱更衣完畢,看著她用過早膳後,秦承嗣就出門赴約去了。

    此時天都將要巳時三刻了,也就是上午十點左右的時間,秦承嗣和護國公約好的是未時,現在出門確實有些晚了。

    秦承嗣才出門不久,門上就來報,說是江閣老府上的六孫媳婦過來了。

    因江允在江閣老府上的一眾孫子中排行第六,池明瑄嫁過去,可不就是六孫媳了麼。

    池玲瓏聞言欣喜不已,讓六月親自過去前邊迎一迎。

    池明瑄是坐著小轎過來致遠齋的,顧忌著她現在已經有了將近五個月的身子,池玲瓏也真擔心她走路走到一半,就沒力氣了,這不。就提前安排好了軟轎將她抬過來,以免出什麼差錯。

    池明瑄與三個月前,兩人在太后千秋節上見到時,胖了足有一圈不止。

    這姑娘不僅胖了,肚子明顯更大了,活像是頂著個籃球。

    不過,她面色倒是好的很。氣色紅潤飽滿。眸中輕盈含笑,眉目也舒展,顯見是日過過的很舒心。

    池玲瓏見到她快步走過來。就要往她身上撲時,被嚇的不輕,連忙往後退,就擔心一個籃球一個鍋蓋碰上了。會發生什麼人間慘案。

    池明瑄看池玲瓏避開她,還有些不樂意。小可憐一般哀怨的看著池玲瓏,活像是她剛才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惡事。

    可當她視線下移,看到她五姐姐明顯隆起的小腹時,眼神立馬就呆了。整個人也傻了一樣不會動彈了。

    好久一會兒,池明瑄才不敢置信的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池玲瓏。風中凌亂的“你”了好一會兒,才找回神智。小心翼翼的問池玲瓏,“你這是……又有了?”

    池玲瓏很驕傲很自豪的挺胸直腰,樂不可支道:“可不是。”

    拉著池明瑄的手,一邊還花廳走,一邊還炫耀的說,“我不僅是又懷上了,肚子裡還是兩個呢。”

    “什麼?”池明瑄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等徹底反應過來,池玲瓏剛才的“懷了兩個”是什麼意思後,池明瑄忙不迭的攙扶著池玲瓏往前走,那誠惶誠恐的動作,活像是自己在攙著個太后老佛爺。

    不過,她五姐姐現在的貴重程度,比老佛爺更重就是了。

    一下懷了兩個啊,放在平常勳貴人家,也要嬌貴的不行了,更何況是一代單傳了百多年的秦王府?

    池明瑄現在已經足可以想像,她五姐姐懷了兩個的消息,秦王府眾人得知後,會怎樣把她供起來。

    所以說,勞累五姐姐親自到殿門口迎她,她不會犯了眾怒,自此以後被以她姐夫為代表的秦王府眾人,列為拒絕來往客戶吧?

    池明瑄苦逼極了,對著池玲瓏的肚子露出個苦哈哈的笑容,惹來池玲瓏沒好氣的瞪她好幾眼。

    不過,池明瑄現在哪裡還顧及的上這些,卻是忙不迭的拉著池玲瓏的胳膊就問她,“你這都顯懷了,怕是有三個月了吧?這就又有了,怎麼我一點消息都沒聽說啊?”

    “根本就沒往外放消息,你怎麼會知道?”池玲瓏斜睨一眼池明瑄,又笑著說,“除了秦王府的人和我表姐,外邊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算是頭一個吧。”

    又喜滋滋的說,“去西山後才發現又有了,不過,你也知道,那地方人多眼雜的……”頓一頓,在池明瑄一副“我懂我懂我什麼都懂”的眼神中,池玲瓏又繼續道:“這不是怕有什麼萬一麼,就把這消息嚴嚴實實的摀住了,根本沒讓外人知道。”

    池明瑄忙不迭點頭,又趕緊表忠誠,“五姐姐你放心,我保證也不會把這消息往外傳的。”

    池玲瓏:“……”腦電波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兩個孕婦自然有很多共同話題可說,更何況她們本就要好,這麼長時間沒見面,坐在一塊兒說著各種玩笑話,好似怎麼也說不完似地。

    正說著話,池玲瓏便又聽到外邊七月回稟,說是小世子過來了。

    七月話來沒落音,小勺子已經一股腦的衝進了花廳,口中還嬌嬌的喚著“娘娘。”

    池玲瓏看見兒子進來了,起身就想過去迎一迎,把池明瑄駭的不輕。

    好在,小勺子再看見母親鼓鼓的小肚子後,及時剎住了車,接下來,喘勻氣息後,才慢慢走到母親身邊,依偎在母親懷裡。

    池玲瓏忙著給兒子擦汗遞果子,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小子還沒給池明瑄見禮呢,就指著池明瑄笑著說,“劭兒,還認識這是誰麼?咱們那次去宮裡看花花的時候,才見過這個姨姨是不是?”

    小勺子仔細想了一會兒,好似想到了什麼,可是,看著池明瑄鼓的高高隆起的小腹,又覺得這個姨姨沒見過。

    這麼大的肚肚,若是見過,他肯定會有印象的啊。

    小勺子糾結的想問題,最後還是池玲瓏哭笑不得的又給他介紹了一遍,小傢伙才精怪的點頭,叫了聲“七姨姨”,表示這次肯定記住了。

    吃了幾塊兒糕點,阿壬就又過來拎小勺子了。

    小勺子一聽阿壬說要去騎小馬,眉眼一亮,乖巧的給母親和池明瑄行過禮,就歡快的跟著阿壬走了,惹得池明瑄眼熱的好一番不捨,簡直恨不能將小傢伙拐回自己家才好。

    秦承嗣中午不回府用膳,池玲瓏便留了池明瑄在秦王府用過午膳,才又讓大管家給她裝了兩車貴重的回禮,讓她離去。

    而她消過食後,便帶著兒子回內室午休去了。

    池玲瓏這一覺睡了一個時辰有餘,醒來時,兒子已經不在床上了。

    丫頭進來侍候她穿衣,說道:“孫公子回來了,小世子現在和孫公子在花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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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談過繼

    表哥回來了?

    竟然這麼快!

    池玲瓏欣喜不已,慌忙讓幾個丫頭給她穿衣梳洗完畢,就往花廳走去。

    她記得是在確認她懷了雙身子後,表姐才又給表哥寫信報喜去的,那時候,聽表姐說,表哥正身在大魏最南的雲州處理要事。

    雲州距離京都中間相隔了將近六個城池,即便快馬加鞭,水路兼濟,大概也要趕上將近一個月的路才能回來。

    而表姐是在七月半時給表哥去的信,哪怕給表哥的信,是用訓練好的鷹鷲帶過去的,可才一個半月時間,表哥就趕過來了,這速度,也太快了,表哥不會是日夜不休的趕路才趕回來的吧?

    池玲瓏思緒連篇,而事實上,孫無極也的確是馬不停蹄的日夜趕路,才用了不到一個月時間趕到京都的。

    也是在走到乾州時,孫無極身子承受不住連日趕路的勞累,再次吐血昏迷,而此時鷹鷲再次帶去了孫琉璃的書信。

    上邊寫的事情,便是池玲瓏脈像有異,她懷著的,大概不是雙胎,有可能是三胎。

    正是因為看到了這個消息,原本被身邊侍衛強制壓著休息一天的孫無極,便耐不住了,第二日便又開始趕路,如此,才在池玲瓏等回到京都兩天后,也趕回了京都。

    不過,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實在算不上好。

    池玲瓏見到孫無極時,他正斜倚在玫瑰椅上,笑看著坐在他腿上的小勺子絮絮叨叨。

    小勺子和孫無極很親近,甚至比親近秦承嗣更親近孫無極。

    也可能是因為之前和孫無極接觸的時間比較多,記事兒以來。他幾乎每日晚上都是在孫無極的看護下睡著的,再加上這個舅舅是個溫潤的謫仙君子,面上時常含著讓人舒服的淺笑,比之冷冽不近人情的父親好接觸的多,所以,小勺子是真心和這個舅舅親近。

    怕是除了母親,他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的就是舅舅了。

    因而。看到好幾個月不見的舅舅回來了。小勺子最初還有些不敢認人,稍後卻就像是個小跟屁蟲一樣,扒在舅舅身上就不下來了。

    池玲瓏進到花廳。看著小勺子一副樹懶的模樣掛在孫無極身上,而這一向光風霽月,如朗月清輝般溫潤皎潔的表哥,此時滿面風霜之色。眼帶紅血絲,面色蒼白如紙。唇上也沒有一絲血色,衣物也褶皺不堪,神態頗為狼狽,又好似隨時有可能昏厥過去時。池玲瓏忍不住心中一酸。

    她腳步在原地一頓,孫無極的眼光也像她看來,池玲瓏鼻子都酸了。眼睛更是飽飽漲漲的,有液體想要從其中跑出來。

    她強忍著心中的疼痛不忍。笑著走上前,想要將兒子從孫無極腿上抱下來。

    “快下來,舅舅剛回來,現在累得很,你太重了,不能坐舅舅腿上了。”

    池玲瓏伸手抱兒子,誰知,一向很聽母親話的小勺子,此刻竟固執的環著孫無極的頸子,趴在他懷裡,無論如何也不要從舅舅身上下來。

    偏偏孫無極也寵著他,明明身體看起來孱弱的很,呼吸都有些不均勻了,卻還是任由那小東西,像只尋求溫暖的小獸一樣,在他懷裡拱啊拱的撒嬌,就是不離開。

    “就讓他在這裡吧,許久未與劭兒親近,我也想他了。”孫無極憐愛又縱容的說道。

    那雙漆黑的眼眸,轉而看向她,眼底便溢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來,那眉目優美如畫卷,充斥的滿滿的,全是暖陽的氣息。

    他笑起來時,面容更加出塵脫俗,清俊的有些不染塵埃,在這俗世凡塵裡,如謫仙一般;偏氣質也惹眼的很,清貴而從容,眸光灼灼看人時,只讓人覺得窒息,然而,他呼出的氣息,卻有些過於羸弱了。

    池玲瓏將視線定格在他臉上,看他唇色愈發蒼白,強忍著心中酸澀,又嗔怒的道:“表哥你且別再縱著他了,這小東西,現在都玩瘋了,若非秦承嗣現在還能約束的了他,他現在都要上房揭瓦了。”

    說著,不贊同的瞪著趾高氣揚,在舅舅懷裡對著她做鬼臉的小勺子,池玲瓏哭笑不得。

    她在孫無極身旁落座,看他神色越發疲憊,也不由又開口說,“在西山時,還聽表姐說表哥身在雲州,你怎的怎麼快就趕回來了?”

    “都說你身體不好,不能思慮過甚、操勞過度了,你又趕路,你這要是有個好歹,要讓我和表姐怎麼過啊。”池玲瓏哀戚的說,眼淚這時也不受控制的冒出來。

    孫無極被她哭的頭痛,擰眉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苦笑著哄著,“你且別再哭了,懷著身子呢,都是做母親的人了,還這般小兒氣,今後可如何教養兒女?”

    又無力妥協道:“快別哭了,也沒怎的趕路,只是碰巧坐上客船時順風順水,便行的快了些。”

    見池玲瓏還在傷心的抹淚珠子,而他懷中的小傢伙也被母親此舉嚇得開始撇嘴了,孫無極一邊拍著小勺子的背安撫著,一邊也頭痛道:“你且讓我給你診個脈,若胎兒健全無事,我便心安,可回去休息了,快別哭了。”

    池玲瓏聞言,果真不再哭了,在丫頭們拿了帕子墊在小几上後,她也順從的將手腕放在上邊。

    七月手腳麻利的從孫無極懷中接過小勺子,先領去外邊玩耍,花廳中孫無極在診了足有半柱香功夫的脈後,才收了收,眸中含笑的說了聲,“一切皆好。”

    這表哥素來是個面色不動如山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池玲瓏都鮮少見他失色,同樣,若是想要從這表哥的面色上,分辨出事情的真假對錯,看出些貓膩來,那也根本不可能。

    因而,池玲瓏根本不知道,表哥這所謂的一切皆好,是不是真代表著,她這一胎懷相很好,胎兒也都發育正常。

    不過,想來應該是很好的,不然,怕是表姐早就該愁眉不展了。

    送走了孫無極,看著他孱弱的有些站不穩的身子,被扶著走遠,消失在廊角,池玲瓏才哭喪著臉回了大殿。

    池玲瓏有些不大高興,這種名為惆悵的心情,直到秦承嗣回來後,也沒有得到絲毫緩解。

    秦承嗣聽了丫頭回報,她在見過孫無極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微點了點頭,進了房間,面上看不出絲毫神色波動。

    只是,丫頭們也都從主子身上散發出的壓抑的氣息,敏感的覺察到,主子怕是不高興了。

    秦承嗣進了內室,便見那小腹微隆的嬌人兒,正趴在床上,用枕頭捂著腦袋,似是在生悶氣。

    秦承嗣走上前,護著她隆起的腹部,將她從床上抱起來,沒好氣的訓她說,“也不怕悶壞了。”

    “才不會。”池玲瓏悶悶的回口,她嗓子啞啞的,顯見是剛哭過,秦承嗣手上動作一頓,眸中眸色更深。

    “哭過了?”

    池玲瓏又悶悶的“嗯”了一聲,被秦承嗣抱在懷里後,眼圈也紅紅的了。

    秦承嗣就又問她,“何事傷心?”

    池玲瓏揉著眼睛,吸了好幾下鼻子,最後,才抬起頭,眨巴著濕漉漉的眸子,滿是祈求和忐忑的問秦承嗣,“若是我這一胎是兩個男孩兒,我說,我說,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把第三子過繼給表哥?”

    秦承嗣一聲不吭,房間的氣息也越加壓抑了,池玲瓏知道秦承嗣對子嗣的看重,更知道秦王府子嗣的金貴。

    她知道,哪怕是普通百姓家,只要父母有能力保全自己的孩兒,誰也不想將親生骨肉送給他人為嗣子,一是擔心兒子過繼給他人,會吃虧受委屈;二來,人心都是肉長的,懷胎十月,誰能忍受骨肉分離?

    她也不能忍受,也不想等盼了十個月的兒子,跟了別人的姓,以後認他人做父母,可是,可是那個別人不是外人,那是全心全意護著她,不忍她受一點委屈的表哥和表姐。

    池玲瓏的淚水如泉湧一般全都從眼眶裡跑出來,明明現在秦承嗣身上的氣壓低的懾人,讓她都有些膽顫了,可是,如果不在此時一鼓作氣,將心裡憋著的話都說出來,以後她怕是再沒有勇氣了。

    “你答應我好不好,就把第三子過繼給表哥,讓他承顓孫的姓氏。若是今生我只能為你育有兩子,過繼之事權且不提。只是,若我僥倖真生了三個兒子,就把他過繼給表哥。秦承嗣你答應我,好不好,好不好?”

    池玲瓏哭的聲嘶力竭的,眼眶都紅腫了,她不住的搖晃著秦承嗣的胳膊,想要他開口認同。

    可是,將秦王府的嫡子送做他人,別說秦承嗣,她自己也覺得,但凡是秦王府的人,都沒人會點頭答應。

    但是,那是她的表哥和表姐啊。

    表姐可能會終身不嫁,表哥的身子……怕是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可活。

    若是她和那兩人的感情,都淡薄疏離且還罷了,可表姐無怨無悔的為她保胎,表哥為他教子養子,為她日夜兼程從雲州趕來。

    做人不能那麼沒良心,表哥表姐嘔心瀝血,想讓她活的更好,她也不能讓顓孫一脈,在表哥這一代子嗣斷絕,讓表哥成了顓孫家的罪人,死後連面見顓孫氏的祖宗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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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皇后秘辛

    九月易嫁娶的好日子多,因而,這一整個月裡,京都各勳貴府邸的喜事也非常多,別的且不說,單是皇家的婚嫁之事,就有四樁。

    從月初到月尾,先後是太子迎娶太子妃,“十一公主”和親南詔,七皇子迎娶七皇子妃,再就是敏君縣主下嫁武安侯府曲陵南。

    在這四件婚事當中,在“十一公主”和親南詔後,還有護國公府嫡長孫高岩,迎娶戶部侍郎廖沅大人愛女廖青青的喜事,月尾還有華國公府嫡次孫成親一事……

    九月這一個月都是喜宴,秦王府也早早的收到了許多府邸投來的宴會請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整個京都諸勳貴,突然被一件讓人措不及防的喜事,打的暈頭轉向。

    ——秦王妃再次懷孕了!

    且據可靠消息爆料,秦王妃不僅懷孕了,現在已經坐穩三個月胎了。

    得此消息的京都眾勳貴面上神色不一,尤其是在又聽說,秦王妃現在已經坐穩了三個月胎後,臉色也都變得青紅交加起來。

    秦王妃懷孕三個月,那豈不是說,早在去西山時,秦王妃就有了身子? !

    便有那心思靈通的,想到了秦王妃在去西山途中,一直嘔吐不止,到了西山後,整整兩個月時間,也未曾走出秦王府別院大門一步,沒有見過一個外客,哪怕回程途中,都被丫鬟侍衛團團圍住,不露一面。

    原本眾人還紛紛傳言,秦王妃沈痾在床,怕是不好了,卻原來弄來弄去,這一切竟全都是污衊人的流言蜚語。

    看看,秦王妃哪裡是不好了,人家明明是懷孕了! !

    懷孕了知道麼?懷的是秦王府的第二子,且胎都坐穩了,這是秦王府百年不遇的大喜事。

    是大喜事懂不懂?

    秦王妃再孕的消息在短短一個上午時間,傳遍了整個京城,甚至連皇宮內太后、皇后等人,都得知了這個喜訊。

    皇后雖常年不出坤寧宮,對於京都的一切消息,卻都是盡在掌握中;同樣的,哪怕她沒有去西山,各勳貴世家在西山發生的事情,她也都心知肚明。

    因而,在被身邊的綠鄂告知,秦王妃有孕了,正拿著小剪刀,站在窗前修剪一盆名為硃砂紅霜的菊花珍品的高皇后,手上動作一頓,繼而,就漫不經心的輕笑兩聲,不緊不慢的說道:“世人都言莫饒舌,凡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謊話連篇之人,死後都要入拔舌地獄。 ”

    “看看,現在雖還沒下地獄,現世報可不就來了?呵,為了過一時嘴癮,便四處說人是非,此刻怕是臉都被打疼了吧……”

    “哢嚓”一聲輕響,硃砂紅霜上一支突兀的細枝被剪了下來。

    綠鄂見皇后因用力使勁兒,手上青筋都蹦起來了,也是忙不迭上前,從皇后手中接過小剪刀,滿面憂慮的輕言道:“您這身子正不適呢,可該多歇息,怎的又侍候起這些花花草草了?太醫最近又換了藥方,您不是說這次湯藥用的還好?且好生修養是正經,說不得那日就痊癒了。”

    “痊癒?”皇后鄙薄出口,面上泛出不知是苦澀還是諷刺自嘲的笑,又道:“可別再拿這些胡話哄我了,二十多年的老毛病了,哪裡是說痊癒就能痊癒的?”

    又輕笑著說,“別說痊癒的胡話了,你也知道的,我這身子的底子,早二十年就被掏空了,現在也只剩下一個殼子了,說不得那日躺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皇后話說的灑脫極了,然而,從小就跟著皇后一起長大的綠鄂,又如何聽不出皇后灑脫之外的不甘心和強烈的憤恨?

    又如何會看不到,她眸子深處的死寂,和烈焰滔天一樣,熊熊燃燒著的怨懟與仇恨?那深深刻入骨髓的憎惡,與魚死網破、不死不休的驚天憤恚?

    她是皇后的近侍,在皇后尚且在閨中時,就是她的貼身丫頭,將近四十年相處下來,主僕交心,幾乎成了一體,皇后的事兒她都知道,也因此,更清楚自己主子這幾十年來不人不鬼的模樣,到底是被誰害的。

    可就是知道真相又如何,難不成還真能手刃仇人,給自己鳴不平,給自己討還一個公道不成?

    那人是手握這江山權柄,掌控他們所有人生死的王啊。

    綠鄂眼眶發紅,可也見不得主子愈發消沉的模樣,不由就快速轉移話題,語氣輕快的說道:“你可別再說這些起不起的來的胡話了,您啊,福氣深厚著呢。現在身子正在康復,太子也要大婚了,您以後還要做祖母,還要兒孫滿堂呢。”

    聽綠鄂說起太子,皇后面上哀容微斂,可又想到什麼,也忍不住輕聲一嘆,一邊在綠鄂的服侍下,在榻上落座,一邊也語氣晦澀的說道:“太子倒是個好的,只可惜,太過忠厚愚孝,可堪為守成之君,卻不能為開疆拓土之一代明君。”

    輕抿了口清茶,皇后又道:“然則,他比不得大皇子心狠手辣、計謀高深,卻比他更有容人之量;比不得二皇子、五皇子處事圓滑,卻也頭頭是道;不及七皇子深謀遠慮,極會收攬人心,卻也尊師重道、勤勤勉勉,讓人挑不出錯來。這樣就很好,只要他還是我的兒子,只要我還佔著這中宮之位,就是托,我也要把他托到那個位置上去。”

    “我這身子是不中用了,可我還不能死呢,他這有為之君,不是想削弱世家勢力,要拿我護國公府開刀麼?他不是想要給他看好的兒子,留一個乾乾淨淨,不受勳貴世家掣肘的江山麼?我就睜眼看著,看這輩子是他能鬥得過我,還是我能鬥的贏他,看我們兩這輩子,到底是誰,死不瞑目……”

    *

    池玲瓏有孕的消息,傳得京都街頭巷尾眾人皆知,在眾勳貴府邸得到消息,秦王妃竟是有望結束秦王府世代單傳的命運,要為秦王府開枝散葉時,不管心裡是怎樣想的,在得知消息後的第一時間,也都忙不迭的紛紛準備厚禮,要親自到秦王府去賀喜。

    池玲瓏懷的本是第二胎,然而,這第二胎鬧出的動靜,甚至比第一胎時更為轟動。

    怪就怪在她打破了秦王府百年單傳的命運,要為秦王府增添新子嗣了,這事情說小了,只是一勳貴的內宅婦人有孕了,然而,誰讓秦王府有那樣單傳的傳統?秦王后宅又只有這一個女人,這個也是秦王的嫡子呢?

    無怪乎各朝臣勳貴,現在都恨不能將府里庫房搬過來了,實在是,這事情委實稱得上是,年度最轟動和最讓人驚愕的事件,絕對沒有之一。

    秦王府門外排列著滿滿的車架,甚至連秦家巷都塞不下了,更多送禮的人,只能將馬車停在外圍,這麼大的動靜,可是又招來許多看熱鬧的民眾,於是,京都也更鬧騰了。

    前來秦王府送禮的人,自然有三個管家負責招待,更貴重些的,墨乙也會出面接見,可秦承嗣卻是至始至終沒有露面的,他現在正在陪著池玲瓏。

    池玲瓏最近纏他纏的緊,全因為她想要過繼第三子給顓孫氏的事兒。

    秦承嗣比她預想中更看重子嗣,按說過繼秦王府嫡子到他人名下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也是不答應的。

    可他的一切不答應,他看似很堅決的態度,在碰上池玲瓏的眼淚,和她為達成目的,竟用絕食來抗議時,秦承嗣也只能無奈妥協。

    妥協的結果就是,那挺著大肚子的女人高興的幾天合不攏嘴,甚至為了安撫他,竟也日日纏磨著他,在他跟前撒嬌,妄圖讓他知道,他答應了她的請求,她也不會虧待他。

    矯情的可以,作妖也是一把好手,可看著她乖巧順從的窩在他懷裡,秦承嗣心裡滿滿的不願,到底也消散去不少。

    他倒是想的好,覺得池玲瓏這胎,大約不會那麼幸運,一下懷上兩個男胎,如此,過繼的事兒,就需要等池玲瓏下一次懷孕時再提。

    下一次有孕……這事兒還不一定能不能成呢。

    秦承嗣抱著僥倖的心思,無論如何不想將孩兒交與他人,可他的計劃是好的,無奈這次池玲瓏的肚子太爭氣,要讓他失望了。

    不說池玲瓏纏磨安慰秦承嗣,以防他反悔不認賬,讓他簽了所謂的“第三子過繼協議”,還在上邊蓋了鮮紅的秦王大印,卻說在終於拿到那張“合同”後,池玲瓏欣喜若狂,忙不迭就讓六月去玉瀾堂,請孫無極和孫琉璃過來。

    雖則前兩天就得了秦承嗣過繼第三子的認同,然而再沒有拿到“有效證件”之前,為防讓表哥表姐空歡喜一場後,池玲瓏也不敢將這事兒告訴給兩人。

    如今,可該讓表哥和表姐高興高興了。

    可想而知,當孫無極和孫琉璃兩人,聽到池玲瓏彎著月牙樣輕靈的美眸,笑盈盈的告訴他們,要過繼第三子到顓孫氏名下後,兩人的震動。

    任是孫無極這般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都免不了瞬間怔愣在當場,而孫琉璃,更是一個不慎,掉了手中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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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13:37:11 |只看該作者
399 悶虧

    池玲瓏見兩人是這副模樣,心裡酸澀更甚,不過,想到既然秦承嗣已經答應了她過繼的事情,哪怕這一胎生不了兩個兒子,以後她還是可以生的,她要給顓孫家留一個孩子,也是絕對不會更改的主意。

    池玲瓏就笑的美眸彎彎的一手摸著肚子道:“只是,不知道這胎裡邊是不是兩個男嬰?不過,即便不是兩個男孩兒也沒什麼,我還年輕,還可以再孕麼,今後一定可以生下第三子的,表姐你和表哥莫急啊……”

    “不急,不,不急……”孫琉璃激動的語無倫次,她一向口舌伶俐,最善唇舌之辯,可在此時,她也磕磕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鼻子酸澀,眼眶飽飽漲漲的,只是一個低頭,眼淚便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地,全都從眼眶裡跑出來。

    孫琉璃回過神來,哭的不能自抑,嘴唇哆嗦著喚了聲“阿愚”,​​一把拉住池玲瓏的手,就將她抱住了,池玲瓏原本還不覺得怎麼樣,現在卻也忍不住,摟著孫琉璃纖瘦的背,就跟著她一起哭起來。

    姐妹兩好生抱著痛哭一番,孫琉璃完全是因為驚喜來的太過猝不及防,讓她措手不及的慌了頭腦;池玲瓏則是想到命運坎坷,不知歸宿在哪裡,也不知生命什麼時候就走到盡頭的表哥表姐,心中苦澀難受,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兩人哭的聲嘶力竭的,最後,還是孫無極輕笑著上前將兩人分開,笑言道:“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

    話說的好似在調侃兩個妹妹,孫無極的眼眶卻也已經紅了,他心中感觸更深,心中激情滂湃四溢,好似要將他淹沒了,然則,男兒有淚不輕彈。即便此時再怎麼感動的鼻酸要落淚。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只是,轉過身來,卻不免鄭重對秦承嗣點了點頭。說了句,“我知阿愚此言,必是得了你的認同。我不會矯情的去推辭什麼,畢竟。顓孫家確實需要一個子嗣,去傳承血脈……多謝你了。”

    孫無極感慨良多的說。 “只是,你們有心,我卻不忍認阿愚母子分離,今後若將第三子過繼到我名下。孩兒還是由你們撫養即可。”

    孫無極不是沒有考慮過,過繼池玲瓏的子嗣到他名下這件事情。

    相反,在得知池玲瓏可能懷有雙胎後。他擱下未處理完的事務,連夜從雲州趕來。就是因憂心表妹腹中胎兒,同時,心中也存了一份奢望,想要過繼一個孩子到顓孫氏。

    這個念想,原本還不那麼厚重,可在得知表妹有可能懷有三胎,他也確診了後,孫無極心中想的更多,過繼的念頭也更重。

    他將此事告知妹妹,兩人原本是想要等池玲瓏生育過後,看情況,兩人再開口請表妹過繼一個兒子給他們。

    本來也已經做好了被秦承嗣拒絕的準備,卻誰知,打定的主意,還沒來得及宣之於口,表妹就送了這麼一份兒驚天大禮給他們。

    孫無極強制壓抑住心中躁動,又鄭重對秦承嗣施了一禮。

    秦承嗣的面色,在此時終於由之前的陰鬱轉為和緩,池玲瓏聞言孫無極所說的話,也忍不住驚喜的破涕為笑。

    孫琉璃拉了池玲瓏起來,給她整理好衣衫,姐妹兩個手拉手坐到一處,感覺好似更親密了,也好似有許多體己話要說。

    池玲瓏聽到孫無極的話,高興的不得了,只是,想到第三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她的肚子裡冒出來,也不免臉紅紅的,羞愧的說,“表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只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生下第三子,怕是要讓表哥表姐等上許久了。”

    孫琉璃看著池玲瓏隆起的小腹,心思一動,張口就想說出什麼。

    孫無極看了她一眼,卻及時說了一句,“不急,一切都看緣分。若是那孩兒與我有緣,遲早是要來的,不急在一時。”

    送走了孫無極和孫琉璃後,池玲瓏解決了一樁心事,心情好的好似花兒要開放。

    她這般高興,秦承嗣也有些動容,現在也不免想著:罷了,罷了,只要她高興,便是果真過繼了一個兒子給孫無極又如何?左右,就如孫無極所說,那兒子也是要在他們身邊長大的。

    過繼之事自此有了結果,孫琉璃在回去玉瀾堂的路上,還忍不住激動的,絮絮叨叨和孫無極說了許多話。

    等到了玉瀾堂後,卻又忍不住開口問大哥,“剛才我還想著,將阿愚懷了三胎的事情告知給她,哥哥怎的不讓我說?”

    孫無極眉目舒展,唇角微翹,貌似心情很好的說,“晚知比早知好。”

    漆黑透亮的眼睛看向妹妹,孫無極又說道:“得知懷了雙胎,秦王府就慎重成這樣,想必若是知道阿愚懷了三胎,他們就該成為驚弓之鳥,夜夜枕戈待旦了。”

    又說,“孕婦情緒本就敏感,外界壓力過大,我也擔心阿愚會思慮過重。這於胎兒來說,並不利於他們發育。且現在還不知胎兒性別,再等等吧,等這一事情確定了,阿愚的胎兒也徹底穩當了,屆時懷胎五個月,再告知他們不遲。”

    這原本就是孫無極的打算,只是,他也沒想到,會在他們告知池玲瓏腹中所懷胎兒數量及性別時,就先把過繼一事敲定了,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只是,怕得知池玲瓏腹中胎兒的數量及性別後,秦承嗣那鬼畜就要鬱卒了。

    畢竟,方才在致遠齋花廳敘話時,他可是沒有忽略掉,秦承嗣眸中一絲僥倖之色,怕是秦王現在還在做著,第三子不知道在哪裡,過繼給他們還是猴年馬月的事情的美夢吧?

    這美夢很快就要碎了。

    聯想到秦承嗣這次算是在他手上吃了個悶虧,孫無極眸中笑意更勝,忍不住朗笑出聲。

    能讓秦王吃了啞巴虧,還鬱悶的不能說出口,興許還會記恨一生的,想來這應該是唯一一件事情了;只是,事情已經在表妹哪裡過了明路,想來屆時秦承嗣就是有心反悔,也抗不過表妹的撒嬌耍賴;如此,秦承嗣這輩子就好好吃著這個悶虧吧。

    孫無極越想秦承嗣黑著臉的樣子,越發覺得開懷,這時,也覺得早年將嬌嬌的表妹,嫁給秦承嗣這個他既不看好,又不懂憐香惜玉的“武夫”這事兒,悶氣總算全都消散了。

    孫無極顧自輕笑了一會兒,轉而也和妹妹又敘了些話,就去書房處理事物了。

    他回來京都時,留了了左右手處理雲州事物,想來,現在應是一切都完工了。

    *

    這一日午後,在池玲瓏睡醒了,用了一碗雞湯麵填飽肚子後,六月也擰著眉頭過來回報,說是江閣老府上的劉孫媳婦,也就是池明瑄又過來了。

    池明瑄前幾天才剛來過秦王府,按說不該現在又過來的,且她此番過來,只帶著兩個丫頭,看似是自己偷偷摸摸跑出來的,且過來秦王府之前,也沒有下帖子,這事情委實有些蹊蹺。

    不過,當池玲瓏見到那哭喪著臉,一見面就對她道歉個不停的七妹妹後,可算是知道池明瑄此來為何了。

    原來,那姑娘竟是過來給自己“辯白”的。

    池明瑄生恐她覺得,有關她懷孕一事,是被她洩露出去的,現在是火急火燎表清白來了。

    池玲瓏聽到她的說辭後,委實覺得哭笑不得,實在搞不清池明瑄怎麼會做此想。

    不過,就是在池明瑄來探望過她後的第二天,京都就傳出了她有孕的消息,怕是池明瑄自己也有些懷疑,是她沒約束好身邊侍女,才讓她們露了口風,如今才弄得滿城風雨的。

    只是,有關她懷孕的消息,確實不是池明瑄身邊的丫鬟洩露出去的,而是秦王府有意為之。

    畢竟,進了九月,她已經坐穩胎了,且現在已經又回到了秦王府,她的安全有了保證,加之這個月裡,勳貴世家和皇家接連都是喜事。

    若是平常的宴請,她還可藉病推辭不去,可太子娶太子妃,這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她若是屆時還不參加,未免太有些說不過去了。

    為防有些人再傳她“身子大不好了”,以及“秦王妃自視甚高,蔑視皇家,連太子納妃的宴席都不參加”等胡話,給秦王府招來禍端,墨乙等人也在得了秦承嗣的首肯後,將她有孕的消息放了出去。

    只是,卻沒想到,池明瑄會因為這事暗地裡愁苦了三天,今日探得秦王府門前車馬少了,才又特意挑了個人少的時候,偷偷過來來表清白。

    池玲瓏哭笑不得,敲了池明瑄好幾個爆栗,才讓那姑娘放下心來。

    不過,池明瑄此刻仍舊心有餘悸,不免就挽著池玲瓏的胳膊,懊惱的說,“我早先只把五姐姐有孕的消息,告訴娘親和夫君了,我還告訴他們,五姐姐是懷了雙胎,……早知道我就誰也不說了。”

    池玲瓏聞言面上笑意更重,不由就安撫她,“無事,左右你夫君和三嬸兒行事都有分寸,即便知道我懷了雙胎,也不會傳出去,你就放心吧。只是,經此事可要長個記性了,今後,可莫要再做出些讓人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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