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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臻善] 驕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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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明紓身上染上了壓抑不住的悲切,那淒涼的氣息中,又似乎還掙扎著對命運不公的反抗,她面色不大好看,忽青忽白,此時更是恍若見了鬼一樣蒼白如紙,讓池玲瓏不注意她都難。

    再次蹙眉深思了一會兒,池玲瓏也便躊躇的開口問道:“九妹妹怎麼了?是身子不適麼?怎麼姐姐看你精神有些不濟?莫不是這幾天累著了?”

    “啊?”九姑娘聽到有人提及她,條件發射朝發聲處看來,入目便是池玲瓏擔憂的面龐。

    她吃驚的微啟唇怔愣在原地,此刻其餘幾位或佯作悲切,或是面上無動於衷的姑娘,在聽到池玲瓏這句話後,也都或是把眼神投在池玲瓏身上,或是直接看向九姑娘的面色。

    果真,就見九姑娘眸中驚疑不定,面色白如金紙,一副隨時可能會昏厥過去的模樣,這顯而易見是受驚受累才導致精力不濟,身子疲乏了。

    當即,池明瑄便忍不住拉著九姑娘的手說,“你也是的,任憑出了再大的事兒,總歸也要顧著些自個身子。祖母素來疼我們,現在老人家去了,想來也是不願意咱們為她把身子都傷了的,你可別再那般悲切了,不然,祖母死後也不安心呢。”

    這話池明瑄說的義正言辭,絲毫不覺的大逆不道,語氣中對老夫人的反諷和鄙薄之意更是毫不遮掩。

    三房和老夫人鬧得最兇,因為從小就受了江氏的影響,池明瑄對老夫人也是絲毫不熱心,對於她的死,更是隱隱有種“終於死了”的暢快感。才不會心疼不捨。

    不過,話雖然說出來了,池明瑄也知道自己方才那言論若是傳出去她肯定落不了好,索性這花廳諸位姑娘中,老夫人的嫡孫女二姑娘並不在,其餘剩下這幾位,誰沒在老夫人手裡吃過瓜落?也因此。池明瑄倒不怕姐妹幾個把她剛才說的話傳出去。敗壞了她的名聲。

    池明瑄做事有了計較,其餘幾位姑娘也果真就像是沒聽見方才她的話一樣,一個個仍舊看著魂不守舍、倉皇不定的九姑娘。就想聽聽這位妹妹又會說些什麼。

    九姑娘被眾位姐姐這麼看著,心裡很是一驚,她剛才顧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不可自拔,根本就沒有聽清池玲瓏的話。七姐姐池明瑄的話她倒是聽明白了,只是。此時她一個為人孫女的能說什麼?

    不管怎麼樣,人都已經死了,她若再在背後論些是非,那可就明擺著是她這個孫女不懂孝義、枉顧人倫天理了。

    且老夫人這一去。侯府幾位正主也守三年孝期,她們這些孫輩雖不用守三年,卻也要守上一年。如此,在守喪這段時日。想來是斷不會再有人不識好歹的上門給她說親的,周氏也沒辦法找事苛責她了,她有了安靜的日子可過,哪裡還能說老夫人的不是?

    九姑娘佯作惶恐樣眨巴著濕漉漉的眸子看著諸位姐姐不說話,花廳有些寂靜,也恰在此刻,周氏身邊的大丫鬟紅纓親自來請,說是前來弔孝的各家客人都快過來了,讓幾位姑奶奶去榮壽堂哭靈呢。

    幾人遂不再說話,各自收拾好行裝,將衣服打理整齊,也都結伴往榮壽堂而去。

    這一日前來忠勇侯府憑弔的客人委實不少,便連一些交情很普通的勳貴世家,在今日也都特意給了面子過來見禮,忠勇侯府門前客人不斷,到不知大家都是奔著誰都名頭來的。

    侯府老夫人在忠勇侯府停靈半月時間,便開始下葬了,如今正是七月的天,一年裡最熱的時候,恰好這幾日都是高溫,簡直可以將放在外邊鐵鍋裡的肉片煎熟。

    若是往常時候,多買些冰,老夫人的靈柩未嘗不可以在府中多停留一些時候,只可惜這段時日京里到處都是辦喪事的勳貴人家,這些人家中大多數也都是不缺錢的,爭相搶購之下,三座官家冰窖裡存儲的冰很快就傾售一空。

    這若放在往年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只因往年時候,還沒六月弘遠帝就帶著朝臣勳貴和宮妃們去西山避暑了,官窖的冰大多是賣給了勳貴世家里呆在京都過夏天的不受寵的公子姑娘,和有些臉面的僕婦,能消耗一口冰窖的冰已是了不得。

    偏今年卻出了太后殯天和大皇子造反兩樁大事,弘遠帝身子垮了,行動不便,自然沒有再去西山的道理;又有連弘遠帝都不提去西山的事兒,底下人如何敢在這時候觸皇帝的霉頭?

    太后辦喪事時,天氣便開始大熱了,宮裡用了足有一口冰窖的冰不止,後邊死了宗婦和老夫人的人家,家裡也大多沒有儲存太多冰過夏的傳統,如今遇上“瘋搶”的節骨眼,這冰哪有不賣完的?

    忠勇侯府老夫人匆匆下葬,與此同時,京都其餘一些和老夫人死在同日的宗婦和老夫人們,也都接連開始出殯了。

    池玲瓏很是忙了幾天,簡直恨不能變出四個分.身來,好替她分擔些,只可惜這些都是癡心妄想,睡一覺,到了第二天,她不得不再次盛裝打扮,一家家去憑弔。

    等到京城多數勳貴世家的葬禮都辦完了後,時間已經是七月過半了,接連忙了將近兩個月時間,池玲瓏的體重直線下降,此時當真是瘦的下巴都尖了。

    自從和秦承嗣重逢,被他帶入京城後,池玲瓏何時吃過這樣的苦?

    以往逢年過節各種事情需要她張羅,好歹還有幾個大丫鬟和墨乙給她打下手,她也不至於忙的昏天黑地,也不需要忙這麼長時間,現如今可好了,白皙瑩潤的腳丫子上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這一日池玲瓏照舊在傍晚時分拖著疲憊的身子歸家,進了致遠齋便往內室奔,身後幾個丫頭知道她實在是累的很了,又有今後幾天可以歇息一下,怕是心裡一直提著的那股勁兒要散了。這是實在忍不住打瞌睡了。

    果然,進了內室沒分鐘時間,將自己扒的渾身上下只餘一套蔥綠色小衣,池玲瓏躺在床上便呼呼睡了起來。

    六月七月幾個丫頭從外邊打水取衣過來,便聽見自家女主子罕見的打起了小鼾,已經睡熟了,也是哭笑不得。不過。心裡也是真心疼就是了。

    幾人對視一眼,也不想叫醒人了,便將冰盆稍微挪遠些。輕手輕腳的給她擦過手臉,這才各自散去。

    小勺子聞訊母親回來了,快步過來見,他已經許久沒和母親仔細說過話了。早就忍不住想和母親近親近了,且還有些秘密事兒想和母親說。這不,一聽說母親回府了,便一溜煙小跑過來,只可惜。小勺子過來的太晚了,他母親已經睡著了,而他竟和恰好出了內室的幾個丫鬟碰個正著。

    “娘親呢?”小勺子捂著被撞疼的小腦袋問。

    七月心疼的趕緊蹲下來。看小傢伙額頭有沒有被碰紅,一邊還忍不住說著。 “小世子還好麼?磕疼了吧,都是奴婢的錯,竟撞著小世子了。”

    小勺子不以為意的搖頭,再次探過小腦袋來,要往裡闖,“阿娘呢?”

    小傢伙說話聲音脆脆的,在寂靜的室內誰都聽得清,幾個丫鬟聞言看一下內室中睡的憨熟的女主子,不敢讓小傢伙過去,便給他說,“王妃這些天累壞了,一進門就睡著了呢。小世子是要找王妃說話麼?那可不可以等王妃醒來呢?王妃太累了,奴婢先領小世子去看小郡主和小郡王,等王妃醒了咱們再過來好不好?”

    說著話也微微讓開些身子,讓小傢伙看看在拔步床內睡的昏天黑地的池玲瓏,小傢伙見母親果真睡的熟,有些失望,不過,卻還是懂事的不再胡鬧,由幾個丫頭領著就去西廂房陪弟弟妹妹了。

    秦承嗣回來時已經是該用晚膳的時候,沒有見著那熟悉的人影出來迎接,不免有些詫異。

    走到外室,開口問幾個丫頭,“王妃呢?”

    “王妃今日累壞了,回來就睡了呢。”

    “睡了?”秦承嗣訝異的挑眉,面容冷峻鋒利,深邃的風眸下卻也有著掩飾不住的青黑色,他也已經有兩月不曾好生休息過。

    六月再次應了聲“是”,秦承嗣沒有多言,轉而大步進了內室。

    內室中躺在床上穿著清涼的小衣的女人果真是在睡著,哪怕他都動手摸上她的小臉了,竟也沒有知覺。

    內室中擱置著冰盆,氣溫倒是適宜,他伸出大掌來摸一下床上人的額頭,看是不是染病了,結果溫度正好,她雖小臉紅撲撲的,也只是睡的舒服了,身體並無不適,秦承嗣鬆口氣,轉眼也直接出了內室,讓丫頭拎來兩桶涼水,直接在浴室沖洗了,便吩咐丫頭今日不用晚膳了,進了內室便抱著懷中女人睡了過去。

    池玲瓏前一天睡的早了,第二日醒來的也早,這段時日忙的很了,她天天提著心勁兒做活,身體內的神經線繃的緊緊的,生物鐘都養成了,這不,雖然今日沒人喚她起床,到了固定的點,她也瞬間睜開眼,自己醒了過來。

    外邊天還黑著,夜幕卻是藍黑色的,像是快要亮了,池玲瓏忽閃忽閃惺忪的眸子,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才准備叫丫頭過來服侍她起床,又猛地記起今日不用出去了。

    心裡不由一喜,池玲瓏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想要繼續睡,腰間溫熱的手掌卻猛的攬緊,她一下跌入眼前熾熱的懷抱。

    秦承嗣聲音嘶啞而性感的問她,“醒了?”他聲音低沉,夾雜著晨起時男人慵懶散漫的隨行,嗓音磁魅的一塌糊塗,池玲瓏忍不住心肝一顫,轉而趴在他懷裡,卻又忍不住說,“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今日不上朝麼?”妄圖轉移話題。

    秦承嗣只回了一句,“今日休沐”。接下來一雙手就不老實了,他雙腿間炙熱的某物膨脹起來,硬硬的矗在那裡,抵著池玲瓏的小腹都有些疼了,毫不留情的張揚著他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你,你”池玲瓏羞惱的拍著秦承嗣的胸膛,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兩人已經好久沒有親熱了,之前是太后殯天,後又是去往各家憑弔,每日都累得要死,哪裡還有閒情恩恩愛愛?

    好不容易得了個閒,今天能多睡會兒,現在可倒好,兩句話的功夫她就把自己送到人嘴里當開胃點心了。

    秦承嗣猛一下翻身將她壓倒在床榻上,身子就伏了下去,他性感的唇堵住了欲說出來的言辭,靈巧的舌勾勾纏纏,讓池玲瓏本就無力的身子又整個軟了下去,下.體有津液潤出,池玲瓏難耐的嚶嚀出聲,臉都紅透了,卻也忍不住伸腿環在秦承嗣腰間,催促似地廝磨著。

    秦承嗣第一時間發現身下人已動情,忍不住悶悶笑出聲,聲音中滿是預謀得逞的快意與熨帖,整個人一掃方才的慵懶散漫,轉而變得意氣風發,氣勢洶洶。

    他腰肢沉下,對準流水潺潺的某處,一下挺進去,硬物順利入巷,那種飽飽漲漲的感覺讓池玲瓏又是難受又是舒服的呻吟出聲,耐不住的催他“快點”。

    內室中床榻開始搖晃起來,不時又傳來男人壓抑的悶吼和女人痛苦又舒暢的嚶嚀,那聲音嬌魅的能滴出水來,讓守在外間的幾個丫頭又忍不住紅了臉。

    唉,她們本還以為難得的一個休息天,王妃會多睡會兒,可倒好,又被主子擒住了。

    內室中的聲音持續了良久都沒有停歇,待的天大亮,旭日又爆出灼人的光,天將中午,屋裡的主子似乎嫌熱了,才終於停了下來。

    池玲瓏迷迷糊糊中被秦承嗣抱去溫泉洗了身,之後身體一接觸床榻,就又酣酣的睡去了。

    她這一覺睡得熟,再睜眼已是午後,醒來時腹痛如絞,餓的肚子都抽筋了。

    再次被餓醒的池玲瓏在瞥見丫鬟們赤紅的面頰時,小臉也有些掛不住了,心裡不由埋怨起秦承嗣沒節制來。

    不過,再丟人的事兒她身邊幾個丫鬟都見識過了,她這時候再去羞愧,也已經晚了八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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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 喜事

    太后殯天,按理身為天子的弘遠帝完全可以月代年守上三月孝期便算完事,然弘遠帝純孝,竟顧自請願為太后守三年孝期,消息從宮中傳出後,弘遠帝在民間不免又落了“仁孝,純厚”的名聲。

    宮中一應嫁娶事宜在太后三年內都不得提及,同樣的,民間百姓家裡的婚嫁之事,也不得不往後延期。

    不過,與宮裡不同的是,百姓們只需守上三月國孝便可,待三月期滿後,各自嫁娶都循例進行。

    太后喪後三月,此時已經是八月份了,天將九月,氣溫也降了下來,再不像之前那麼酷熱。

    出了國孝之後,京都在第一時間恢復了往日的繁華興隆,便有許多百姓家,更是積極打理起因為太后殯天而推遲的兒女的親事來。

    進了九月,京都的喜慶事兒越來越多,若是到街道上逛一圈,幾乎每日都可看見一、兩戶成親的人家。

    這在往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此番卻可以理解。

    蓋因大皇子叛亂,不少勳貴府邸都有貴重老人過世,京都景色淒涼,在此之際,便又那僥倖沒在大皇子叛亂中受到過大損傷的人家,就想舉辦幾件喜事沖沖這幾個月內府裡的淒清氣,於是,便轉而想起為府裡的丫頭小廝們賜婚起來,當真是想方設法要將“沖喜”之事進行到底。

    有了這許多主人家的賜婚,京都忙著操持婚事的人家可不就更多了?

    也因此,京都往日繁茂的景像也一日日回籠起來。

    京都的氣氛不管是喜是悲,大多是影響不到秦王府的,只因秦王府中兩位主子。要麼就對市井八卦完全不敢興趣,另一個則是俗務纏身,每日被兒女糾纏的只顧著圍著孩子們轉了,哪裡還有心情去關心其他?

    一個多月時間,池玲瓏早先在太后葬禮和去京都諸家勳貴世家憑弔所累積的疲乏感,終於是消去了,經過這一個多月時間的進補和養身。她的好氣色終於被補了回來。

    現在皮膚白裡透紅。臉上也漸漸豐潤起來,精神頭很好,即便帶一天孩子也還是神采奕奕的。可見是被調理的不差。

    池玲瓏日日呆在府中不出門,小勺子經過最初幾天,欣喜與母親終於不外出後,之後得了母親的保證。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悵然若失、每日巴巴的盼著和母親說話了。

    他現在完全就像個小大人兒一樣,每日跟著舅舅讀書習字。被父親教授武藝,課業結束後就第一時間從玉瀾堂趕回來,幫助母親照顧弟妹,陪著他們玩耍。小勺子一應作為已經非常有長兄模樣了,當然,小小人兒的日子同樣也過得非常忙碌。

    這一日。池玲瓏正親手給尿濕了褥子的三個小傢伙洗屁屁,小勺子已經放學歸來了。臉上佈滿太陽曬出來的紅暈,小勺子興奮的喚一聲“娘親”,接下來卻湊過來在母親懷中的二弟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歲歲小傢伙以為兄長在和自己玩鬧,樂的張開粉嫩的小嘴巴,露出兩粒小米粒大小的牙齒。

    歲歲是三胞胎中發育最快的,也可能是出娘胎時營養充足,小傢伙每日精力最好,哭起來嗓門最高,最先長牙,最先學會坐,現在已經在像爬行動物進化了。

    而他的小妹妹,秦王府中唯一的小姑娘喵喵,至今還懶懶的啃手指,一點也不願意當個愚蠢的爬行動物。

    池玲瓏看見長子回來了,非常高興的和兒子說話,先是問今天學了什麼?有沒有學會?又問舅舅今日的身子如何了?還咳嗽麼?最後,不免又詢問一番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吃些果果糕點?

    被娘親殷勤關懷,小勺子臉上笑意不斷,就像是偷吃了油的小老鼠一樣,大眼睛都高興的瞇成一道縫了。

    一一回答了母親的問題,又將自己今日的行程嘮叨一遍給大家聽,天已經不早了,日頭落下,馬上就該進晚膳了。

    池玲瓏囑咐奶娘好生看顧三胞胎,拉著長子回去暖閣等秦承嗣回來用膳,之後膳畢,池玲瓏留兒子在跟前說會兒話,小勺子就該去玉瀾堂泡藥浴了。

    小勺子離開,秦承嗣去了西大殿泡溫泉,池玲瓏顧自吩咐丫頭們將幾張無關痛癢的,邀請她參加花宴、茶會的帖子回絕,隨後也便準備給秦承嗣準備衣物送去溫泉浴池。

    不想,今日才剛動身準備離去,就聽七月聲音含笑的告訴她,墨丁在外邊有事兒求見,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幾個“墨”中,墨丁醉心武藝,功夫在“天干十將”中是最好的,他也是最常跟在秦承嗣身邊的近侍,哪怕秦承嗣回了內院,墨丁也是要跟進來的。

    不過,這人做事也有分寸,從不越矩,多是侯在大殿外邊侍候,天黑後更是不靠近大殿十米內,如此守本分之人,竟在這該就寢的時候求見她,池玲瓏直覺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只是,若是緊急的大事兒,七月面上不該是這個表情啊?

    好似遇到了什麼忍俊不禁的事情,明明心裡笑的要哭了,臉上偏還做著一本正經的樣子,這不,七月嘴角都抽搐扭曲起來了。

    “讓他進來吧。”池玲瓏隨口說道,一邊又坐回原來的位置,等著看今天會有什麼好事兒上演。

    事兒確實是好事兒,不過,看見面前這板著一張鐵面,卻口口聲聲要求娶她身邊丫鬟的墨丁,池玲瓏臉上的淺笑簡直都掛不住了。

    她似是聽見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忍不住提高聲音問墨丁,“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屬下對碧雲姑娘心儀已久,今次前來,特請王妃賜婚,望王妃恩准。”

    原來不是她耳朵出問題了啊?

    池玲瓏在又聽了一遍墨丁的話後,面上露出恍惚的神色。轉而,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卻詭秘的哭笑不得和莫名其妙起來。

    她聽到了什麼?墨丁要娶她身邊的碧雲?

    天!這是什麼天雷勾地火的事兒啊?

    一個女版阿壬,跳脫的還跟個孩子似地,一個是年紀輕輕就行事穩妥、鐵血方剛、生人勿近。

    碧雲和墨丁,唔,不管是從性情還是身高上來說。這兩人的組合都不配不配不配啊。

    池玲瓏哭笑不得。她是想過要將她身邊幾個丫頭都好好嫁出去的,墨丁為人確是很可靠,但是。他和碧雲的性情簡直天差地別,這樣一對性情迥異的男女配在一起,確定不是在開玩笑麼?

    池玲瓏蹙眉深思起來,不知該做出如何回應。倏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便又開口問墨丁。 “你來求娶,碧雲可知這件事情?她同意了?”

    移開視線在四周找起碧雲來,只是,那一向最愛往她跟前湊的丫頭。現在竟然不在這裡,倒是七月,似乎是明了她的意圖了。捂著帕子嬌笑道:“王妃,碧雲今日隨小世子去玉瀾堂了。怕是要再等上半個時辰才能回來。”

    這是碧雲早就知道墨丁今日會有此作為,所以羞臊的提前避開了?

    池玲瓏嘴角一抽,面上卻忍不住染上笑意,而此時面色漲紅的墨丁卻也一板一眼的回道:“是,碧雲姑娘知道,卻沒同意,說是終身大事自有王妃做主,讓屬下來問王妃討主意。”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這還不是明擺著告訴眾人,她已經同意了麼?

    只是身為女兒家,到底顧忌著顏面和體統,不願意損了自己的閨譽,更不願稍後她的事情傳出去,有人詬病池玲瓏身邊丫頭與人私相授受,壞了池玲瓏的名聲,這才又讓墨丁親自來池玲瓏跟前求娶,那丫頭可真是,真是……

    池玲瓏好笑出聲,花廳中其餘幾個丫頭也忍不住抿著嘴輕笑起來,再看墨丁素日一張冷臉鐵面,此刻卻難得的窘迫的脖子和耳後根都紅了,臉更是一直垂著,不好意思抬起來,一時間花廳內的笑聲更大了。

    墨丁離去,池玲瓏叫了七月和碧月上前來,詢問兩人是不是早就知曉了碧雲和墨丁互相看對眼的事情。

    七月笑道:“其實也不早,奴婢是半年前看出苗頭來的。”

    碧月也道:“咱們也沒想到,墨丁大人竟有婚嫁的心事。”嘻嘻笑著又說,“幾位幾位大人都還孑然一身,毫無成親掛念,誰能想到,竟是最鐵面無趣的墨丁大人先有了成親的念想,竟還在咱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將碧雲那丫頭追到手了。”

    池玲瓏也笑,“既然是他們兩情相悅,到是好事一樁,等明日我親自問過碧雲那丫頭的意見,就趕緊將他們的親事辦了吧。都不小了,可是該成親了。”

    又嘮叨七月幾人,“你們也是,我早說過,終有一天也要給你們都找個好夫婿嫁出去,……停,停,先別推辭,不看看碧雲之前也義正言辭終身不嫁,這不就有了成親的念想了?那丫頭,等明日看我好好臊臊她。你們也是,先別推辭,一個人過一輩子多累的事情,你們也擦亮眼睛好好瞧著,不管府裡還是府外,只要有你們看上眼的,也過來告訴我,自有我給你們做主……”

    碧月和七月幾人被池玲瓏的話弄得面紅耳赤,但到底是沒有再嚴詞拒絕婚嫁的事兒,如此倒也讓池玲瓏高興不少,歡歡喜喜的回房拿了衣物就去了溫泉浴池,給她男人穿衣去了。

    從西大殿出來,池玲瓏就將墨丁求娶碧雲的事兒說給了秦承嗣聽。

    秦承嗣似乎是從未想過,他手下幾個“墨”也是需要成親的,猛一聽到墨丁這事兒,竟有些吃驚,隨即風眸中卻也不由的染上笑意,拉著池玲瓏的手就對她說,“既要操持墨丁的親事,你也給其餘幾人挑個好的吧。”

    意思不言而喻,也就是說,既然忙一樁婚事也是忙,那你就把其餘幾人的終身大事也解決了吧。

    其餘幾個“墨”中,就連最小的墨癸今年都二十了,實在稱得上一句大齡青年,若是再不成親,確實有些太晚了。

    池玲瓏被秦承嗣囑託一番,卻又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是池玲瓏懶惰不想操持幾個“墨”的親事,實在是那幾人身份太特殊了。

    幾個“墨”身上大多有將軍銜,即便是配京都的貴女也是綽綽有餘的;墨丁獨獨挑中了碧雲,那是兩人兩情相悅,這事她無話可說,可其餘幾人要成親,便都得找京都的貴女挑選,她只是個小媳婦而已,哪裡就有本事給幾個“墨”找媳婦了?

    這要是找個合他們情意的倒還好,若是找不好,之後夫妻兩人不和,她的臉面往哪兒擱?

    且若真到了那時候,就不僅僅是她自己的臉面不好看了,怕是幾個“墨”也會擔心因為自己的事情損及了她的臉面,自覺無顏面見秦承嗣,這事情往大了說當真有夠嚴重,所以,也不怪池玲瓏不願意插手。

    但是,秦王府的宗婦就是她,她上頭又沒有婆婆撐著,如此,幾個“墨”的親事除了她能去張羅,別的還能交代給誰?

    池玲瓏糾結不已,秦承嗣看她這副模樣,也不想她為難,便決定明日親自去詢問墨乙幾人一番;若是有了意中人還好說,秦王府直接去提親便可,若是沒有,那就慢慢找著……

    到了第二日,池玲瓏將面紅耳赤的碧雲喚來,詢問了她是否同意和墨丁的親事,碧雲支支吾吾不說話,最後被池玲瓏幾人藉故打趣一番,乾脆一梗脖子認了,就想嫁墨丁。

    這姑娘這幅“硬氣”的模樣,可是把池玲瓏幾人逗的樂的前仰後合的,索性碧雲認了這事兒就好,池玲瓏也就真吩咐下去讓府中人趕緊給這兩人籌備親事。

    她又聽七月說了,最近京都的流行風尚標便是給府中丫鬟們賜婚,如今,他們秦王府可算是跟上了一次流行了……

    秦王府中院子最多,加上墨丁和碧雲又分別是秦承嗣和她身邊得用的人,自然不可能讓兩人成親後搬出去,池玲瓏挑挑揀揀,最後才選定了一出三進的宅子給兩人當新家,很多事情準備就緒,秦王府中終於也能辦一場喜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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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 “十將”

    墨丁和碧雲的親事傳出去,秦王府外眼瞅著秦承嗣身邊的天干十將,想要與他們結親,以攀附秦王府的勳貴府邸是什麼想法暫且不知,卻說這喜事一當在秦王府中流傳開來,當很不亞於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了個幾公斤重的炸彈。

    墨丁是誰?

    可以說,不管是墨丁,還是墨字排行的其餘幾個兄弟,都可絕對說成是秦王秦承嗣身邊的死忠,是他的左膀右臂,堪稱心腹。

    這些人在秦王府中的地位,甚至可以說是副主子也不出奇,在外邊,每人的待遇更是勝過了三品大員,連所謂的王子皇孫見了他們也得退避三分,斷然不敢招惹。

    這樣一群人,身上有功名的已是朝廷的正二品將軍,大權在握,鎮邊守國;即便沒有功名,也或是統領秦王府所有暗部勢力,或是負責秦王勢力下所有消息收集及分析,亦或者總統秦王名下或明或暗等所有錢財軍馬,不管是哪一樣,但凡是幾個“墨”經手的事情,就絕對沒有小事。

    他們雖委身在秦王府中,然無論才能智謀都是不缺的,其能力堪比朝中柱石,便譬如每日都在外收集糧草銀錢的墨戊,乾世子以前也曾用“戶部侍郎”的名號來打趣他,對墨戊生錢的本事贊不絕口,盛讚其比之朝中從二品大員絲毫不遜色。

    能被賜名為“墨”,天干十將中的每一人都是做好了以死報效秦王府的準備的,他們早前就是秦王府名下家臣之子,自父輩隨秦瓊死在西域後,更是謹記家中祖父母的教誨,忠心不二。誓死效忠秦王。

    這樣的誓死效忠之下,命都要給主子了,哪裡還有閒心去娶媳婦啊?

    墨字排行的幾個兄弟從來沒為娶媳婦的事情操心過,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娶媳婦這事兒當真和他們一個銅錢的關係都木有。

    可現如今,他們聽到什麼了?

    墨癸在書房裡一一分析歸納著,暗衛這幾天從京都四處送來的消息。想要從最微妙的動態中。提前預知身體衰竭的弘遠帝近期內會有什麼動向。

    做這種情報分析工作,非要主事人對朝政有最敏銳的洞察力和分析力,同時心性和耐力也要十足的好。墨葵身子不好,心智卻極高,在秦承嗣征戰西北時他是帳下獨一無二的軍師,在秦承嗣從西域回京後。他又是坐觀全局的總調度,負責朝廷中所有動向的分析歸納。以便從中提前窺出最新動向,好讓秦王府能從中謀取最大利益。

    這一日正午時分,墨葵才放下手中情報,頭痛的揉著眉頭。想要暫時休息片刻,不想門外阿壬一口一個“阿葵阿葵”的叫著,好似在叫魂一樣。無端弄得人頭皮發麻。

    書房門被人從外邊猛的撞開,阿壬額前搭著幾絲碎髮。滿臉通紅的跟著瘋子一樣竄進來,墨葵對阿壬這樣一幅跳脫的性情,偏還排行在自己前面,非常不理解,然十幾年過去,到底是已經認了命。

    無奈的開口問阿壬,“九哥你又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我”阿壬急得跳腳,眸中興奮的光芒卻亮的堪比百十萬的大燈,他如困獸一樣焦灼的在房間內走了兩圈,倏地竟哈哈大笑起來,跑到墨葵旁邊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便朗聲道,“阿葵四哥要成親了,這麼大喜事,哈哈,你竟然不知道,哈哈,你還不知道吧,四哥看上了王妃身邊的大丫頭,已經求親過了,下月十五就要辦婚禮,四哥要成親了……”

    阿壬神神叨叨個不停,激動的又是搓手又是跳腳,他也分不清自己為何在得知這消息後,第一時間跑到阿葵這裡來,莫不是想要嘲笑他,— —素來自詡為無所不能,有“小神仙”之稱的阿葵,這次竟沒算到四哥還有這艷福,要娶親了,哈哈,四哥要娶親了。

    墨葵微瞇著眸子看在在原地跳腳的瘋子,頭更痛了,他不陰不陽的問一句,“四哥成親了你不是該去給四哥道喜麼?來我這裡做什麼?”

    阿壬一愣,轉而也呆呆的說,“對啊,我還沒給四哥賀喜呢。”話說完不待再說些別的,已經猛一下飛身出去,一邊還在半空中又吆喝了一聲,“阿葵我去給四哥道喜,讓四哥請咱們吃酒……”

    阿壬人都消失無蹤了,他吼這一嗓子,聲音還在四處迴盪著,委實讓墨葵哭笑不得。

    四哥看上了王妃身邊的大丫頭,這事情他早半年前就知道了,致遠齋中佈置的暗衛,是整個秦王府中最多的地方之一,尤其是在三個小主子出生後,致遠齋儼然就成了除卻清華苑外,暗衛們守護最森嚴的地方。

    致遠齋中有百十號暗衛嚴密防守著,不讓致遠齋中的女主子和小主子有任何危險,為了杜絕女主子和小主子受侵害的可能,致遠齋中的丫鬟和奶娘全都在他們的監視中。

    可以說,但凡那些人的舉動有一絲一毫的不尋常,就會有暗衛報來他知。

    四哥動了春心,看上了一個丫頭,這事情不大,卻也絕對不小,暗衛報上來後,他窺得那紙張上言語背後可能有的春心萌動,還好笑了一場,原以為這事兒做不得真,即便果真是真的,就四哥那冷淡的性子,怕也是追不來媳婦的,倒是不想,四哥那整天板著張死人臉的,這次竟這麼爭氣,成了他們兄弟中唯一一個有成親念想,且如今還要順利達成目的的。

    這可真是,當真稱得上是年度奇聞了。

    清華苑中,墨葵顧自想著墨丁的親事,笑的眉目舒展,卻說致遠齋中,此刻阿壬夥同墨乙、墨丙,藉口來探望小主子,也來和好兄弟敘話了。

    秦承嗣今日一下朝就回了王府,又因為近日朝中無大事,他也沒有關在清華苑中處理公務。卻是在致遠齋陪同三胞胎,努力刷為人父的好感度。

    秦承嗣在致遠齋中,身為近衛的墨丁自然寸步不離,也呆在致遠齋中沒有外出,因而,幾個想要臊一下墨丁的“墨”字排行的兄弟,此刻不得不想辦法到致遠齋來。找到當事人打趣揶揄一番。

    墨丁的臉板的很嚴肅。面對嬉皮笑臉的阿壬時,鐵面也一點不紅,反倒像是看到了殺父仇敵一樣。眼神冰冷。

    這人裝的人模人樣的,只是,若是看他的耳朵,卻能輕而易舉的發現。墨丁不是沒臉紅,他只是臉龐黝黑。紅了也不明顯,可耳朵一紅便顯得很惹眼了,這人被兄弟們揶揄打趣的話弄得面紅耳赤,甚至耳後根和脖子都染上紅色了。

    偏卻即便臊的想拔步就逃。墨丁還裝作一本正經、宛若無事的樣子,可是讓洞悉他真實情緒的墨乙笑的鳳眼都瞇了起來。

    致遠齋中傳來一陣陣歡快愉悅的笑聲,主殿中。池玲瓏一邊給秦承嗣刺繡著一件象牙白工筆山水樓台刻絲袍子,也一邊打趣小臉紅彤彤。自從她允了她和墨丁的親事後,便變得和小兔子一樣膽小羞澀的碧雲,“墨乙他們幾個過來尋墨丁了,你聽聽,他們現在八成正臊墨丁呢。”

    池玲瓏說著話,不時還覺得非常有趣的側首過來,看耳朵也紅的要滴出血來的碧雲,眉眼間笑意更濃,

    池玲瓏就又道:“你這丫頭,羞什麼?之前問你應不應這門親事的時候,不是還很硬氣麼?我當時還以為我養了個厚臉皮的丫頭,恁的不知羞,沒想到不是不知羞,是當時沒回過那個味兒,現在又後知後覺抹不開臉了啊?”

    池玲瓏笑的美眸彎彎,內室中七月和碧月也捂著小嘴笑出聲,碧雲被大家揶揄的眼神看的小臉更是不爭氣的通紅了,眼睛裡也水汪汪的,她羞的很,想跑回房間做針線,可墨丁和墨乙幾個兄弟就在花廳哪裡說話,她要是跑過去,肯定會被看到的,到時候肯定更要被她們打趣… …

    碧雲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眸中水漾似地蕩開一層漣漪,當真有種女兒家欲說還羞的嬌柔,看的池玲瓏都移不開眼了。

    也不由又揶揄這丫頭說,“快別羞了,婚期都定了,還是趕緊繡你的嫁衣是正經。咳,男婚女嫁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有了親事最好不過,比不得她們幾個……”

    碧月幾人一聽,這話題馬上又要轉移到她們身上了,不由求饒似的笑著接口,“王妃,咱們正說碧雲呢,她都快要出嫁了,你可要好好賞她一分兒嫁妝。”

    “那還用你們說。”池玲瓏笑出聲,“我別的東西沒有,窮的只剩下金銀珠寶了。”

    幾個丫頭看她們王妃財大氣粗的模樣,都被逗的咯咯笑出聲,樂的前仰後合,碧雲此時也顧不得羞了,卻是被池玲瓏這逗趣的言論弄的一下笑出來,她笑點本來就低,此刻更是笑的停不下來,當真是覺得,好似親事一定下來,之前燥亂焦灼的心也一下安定下來了。

    少女嬌羞的模樣風情萬種,池玲瓏看在眼裡,心裡也歡喜,碧雲從小跟她長大,雖說一直有些孩子氣,可對她的心真是一分不差;這樣好的姑娘,合該又份好姻緣,她不能虧待了她。

    池玲瓏就又說,“我早就給你們準備好嫁妝了,每人都有,不獨碧雲的,每人兩個鋪子一個莊子,還有四十八台嫁妝,保證把你們風風光光嫁出去。 ”

    池玲瓏財大氣粗,幾個丫鬟一聽她還給她們準備了鋪子莊子,吃驚的眼睛都瞪大了。

    一般有臉面的丫鬟成親,主子能賜幾根金簪就算是全了情意了,她們主子可倒好,白給了四十八台嫁妝不說,還有田莊鋪子……怕是京都那些落魄的勳貴府邸嫡女出嫁,也就是這規格了吧?

    碧雲惶恐,聽到最後乾脆就搖頭開口,說著“王妃使不得。”

    要都照王妃這樣嫁丫鬟,怕是京都的丫鬟們都瘋狂了,怕不得絞盡腦汁來秦王府當差,那秦王府到時候可該又引起多大的輿論風波啊。

    連王妃的丫鬟出嫁都這麼大臉,那秦王府的財富,還能不被皇帝覬覦了?

    碧雲連聲說著“使不得”,池玲瓏卻不管她,只是又說,“也不全是給你做臉的,墨丁跟了你們王爺二十多年,我總不能虧待了他。不管你們王爺是不是會賞其他東西下來,總歸我這份兒賞雖厚了些,你受著也不算有愧,且接著就是。”

    又看著碧雲的小腹,笑的一臉揶揄,“不過,你這丫頭若是真想報答我的話,到時候早些懷孕生子就好。不管是生下丫頭還是小子,我都提到跟前來,讓他在你們小主子身邊侍候。”

    又說,“不過,若是能生個小子是最好,還能某份兒前程,到時候說不定就能給你掙個誥命回來了。”

    絮絮叨叨著,“你們王爺最近要開始給劭兒選他的天干十將了,屆時肯定還要為兩位小郡王選十將,你若是成親不久後就能懷孕生子,也是趕不上服侍劭兒的,不過,肯定能趕上在兩位小郡王身邊當差。憑墨丁的身份,到時候肯定也是歲歲和壽壽身邊的頭一份。”

    秦王府子嗣的身邊都有天干十將,秦承嗣身邊有墨乙幾人,先秦王秦瓊身邊也有十人,這是秦王府的傳承,——便是在秦王府子嗣將要滿三歲時,在秦王府門下家將中,選取三到七歲孩童,經過特意調教,而後放到小主子身邊,陪同小主子一起長大,是所謂小主子今後的心腹和左膀右臂。

    秦承嗣和墨乙等人就是這樣長大的,因為一路風雨過來,幾人同甘共苦,患難與共,情分非比尋常。

    秦承嗣看重“十將”,早在太后殯天之前,就曾在秦王府家將中透出口風,今年要為小世子選“十將”,碧雲即便現在就懷孕生下男丁,也肯定是趕不上了,不過,秦王府還有歲歲和壽壽,秦承嗣說過,他不會厚此薄彼,因而,長子有的“十將”,次子和麼子也會有,碧雲若順利生下兒子,憑墨丁的關係,肯定也是下一個“十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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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 亂世將至

    時間到了碧雲和墨丁成親的前兩天時,已經是十月中旬了,這時候大魏京都入目全是淒清蕭瑟的景象,再沒有春天和夏天的花紅柳綠和草木蔥蘢。

    大魏近幾年的天氣變化尤其大,氣候方面春秋的概念已經很模糊了,在京都的百姓們看來,好似昨日夏天才結束,今天已經入了冬,深秋的季節在眾人看來,已經和初冬差不了多少。

    秋天的風從西北方呼呼吹來,刮得人面頰生疼,從進入十月後,一連數十日都沒有出過太陽,這天氣委實讓人壓抑的心煩氣躁。

    池玲瓏最近也有些心神不安,惶惶不可終日,自己也尋摸不出是因為什麼原因。

    她在太后殯天的時候,就給三胞胎斷了奶,經過幾月的調節,這兩月又來了月事;這月的小日子是在昨天來的,她竟感覺微微有些腹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了例假的原因,還是以為內其他,她近日格外暴躁,甚至連哄兒女玩樂的心思都沒有了。

    見不著秦承嗣的面,更是覺得委屈,就自己蒙著被子趴在床上啜泣,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麼,卻就是這麼無理取鬧,讓人摸不著頭腦。

    致遠齋中幾個丫頭見王妃這副模樣,都嚇壞了,紛紛反思是不是這幾天自己做了什麼錯事,或是……他們主子爺又招惹王妃了?

    朝中這幾天政務繁忙,秦承嗣每日都要忙到傍晚時分,才能拖著一疲憊的身子回府,找不到主子求救,幾個丫頭如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竟是又將在後院養身子的姜媽媽找了來。

    姜媽媽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早先因為憂心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姑娘,她心勁兒比誰都提的足,可自從自己手心里長大的姑娘嫁了秦王,小夫妻日子和美,甚至生下了好幾個子嗣後,眼看著姑娘後半輩子有靠,姜媽媽心裡吊著的那口氣一鬆。人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了下去。

    池玲瓏懷上第二胎後。她還能親自過來侍候她,精神頭足的活像是打了雞血,可在三胞胎誕下後。哪怕有心照顧小主子,她的身子也不允許了。

    這不,一入深秋,千防萬防到底還是染了風寒。未免過了病氣給幾個主子,姜媽媽這幾天都呆在後院。一步不往前邊來。

    碧月幾人也是知道姜媽媽的忌諱的,只是,眼看著王妃小性子又上來了,偏還遇上月事。這時候,除了王爺誰也哄不住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讓姜媽媽試一試。看能不能勸說王妃止了淚。

    姜媽媽一聽她捧在手心的姑娘不舒坦了,哪裡還顧及的上身子不舒服。三兩下穿上鞋子下了榻,就要往外衝,誰知,這才剛準備出門,那廂七月已經匆匆過來阻止姜媽媽,“媽媽且好生歇著吧,主子回來了,王妃處有主子照看著,您現在還吃著藥,且好生養著身子是正經。”

    嘆口氣,又接著說,“媽媽您別怪咱們失了手腳,巴巴的就來尋您了,實在是,王妃是您一手養大的,咱們勸不住,只能勞駕您了,……”

    姜媽媽哪裡有怪罪的道理,本就是自己養大的姑娘,且還是主子,當人奴才的,不能因為在主子跟前有臉面就擺起款來;姜媽媽絲毫不覺得幾個丫鬟前來尋她這事兒是煩擾她,即便姑娘說過,要讓她好生在王府榮養,可姑娘是她養大的,什麼性子她懂,姑娘不舒坦了,不找她找誰?

    姜媽媽就拉著七月的手又說了幾句話,直到確定,王爺今日確實提前回來了,如今已進了內室去哄王妃,姜媽媽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

    這心氣一散,將媽媽更感覺頭痛了,一個踉蹌後退,差點摔倒在地上。

    七月見此駭了一跳,立即讓小丫頭去請坐鎮秦王府的大夫,這廂忙碌起來。

    七月和姜媽媽這邊的事情,池玲瓏自是不知的,她在內室無緣無故的蒙頭哭了一陣後,昏昏欲睡,這時候卻又覺得頭上被子被人一把扯開,厭煩的正想衝人發火,回頭一看竟是秦承嗣,動作頓在半空中,眸中晶瑩剔透的淚珠卻是忍不住一下流了出來。

    經期的女人各種無理取鬧,池玲瓏也知道自己今日哭泣,簡直是閒的沒事找事,可她就是覺得心慌麼,這兩天心跳過快,她總敏銳的覺得好似要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不好的事兒,偏還遇上小日子來了,不藉此發洩發洩怎麼可能?

    池玲瓏委屈的撇嘴抹淚,秦承嗣看她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哭的慘兮兮的,冷峻的面孔倏然變色,連披風都來不及解下,就一把揮開坐在床上,將床上人就著被子抱進懷裡。

    “怎麼了?可是幾個孩兒給你氣受了?是身子不舒服還是心理不舒坦?”

    秦承嗣唇角都抿緊了,一邊還緊張的看著在他懷裡哭的痛快的女人,張口就衝外邊六月喊,“去請太醫,快。”

    “別,別,我沒事。”池玲瓏拉住秦承嗣的衣袖,阻止六月出去,一邊也還又委屈的喃喃道:“我沒有不舒服,就是想哭。”拍著秦承嗣的胸膛洩憤,“連哭都不讓,你怎麼什麼都管?”

    再沒見過這麼無理取鬧的婦人了,門外守著的幾個丫頭聞言裡邊王妃這顧自作死的話,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她們從不知道,堂堂秦王妃竟還有如此蠻不講理的一面,這,這宛若孩童爭不著糖吃就躺地上耍賴的無賴模樣,真的是她們王妃麼?

    她們此番可真算是……長見識了。

    丫鬟們個個如遭雷擊,偏內室中,男主子絲毫不覺的膩歪,即便被人拍著胸膛,擰著胳膊,也還是好脾氣的勸慰懷中女人,當真是,被她割肉都能忍。可是別在哭了。

    這貓叫似地啜泣聲哭他心慌意亂,簡直比得知欽天監最新算出來的近幾年大魏天災還要慌上百倍不止。

    秦承嗣左哄右哄,池玲瓏可算是止了淚,她不哭了,只是一想起自己剛才無賴耍潑的模樣,也當真羞愧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一直想當賢妻良母來著,一直以為自己將賢妻良母的職業幹的風生水起。今日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鬧劇。可實在不在她的計劃內。

    自覺做了丟人事兒,池玲瓏無顏見秦承嗣,埋在他懷中臉都不抬起來。

    秦承嗣愈發感覺好笑。箝制著她下巴輕輕抬起來,笑著問,“今日究竟怎麼了,可是小日子來了身子不舒坦?”

    似乎想起以往她來了月事時。撒嬌癡纏的模樣,秦承嗣面上神色更柔。垂首下來吻懷中人哭的紅腫的雙眸,憐惜的說,“有不如意的事情自有我給你做主,你哭壞了身子。可是在折騰自個兒,到頭來心疼的是我,你可捨得?”

    池玲瓏自然不捨得。她已經很懊悔方才的作為了,偏此刻不好說什麼。只能哼唧兩聲,又捏一下秦承嗣的胳膊,示意他別尋根究底了,她就是心血來潮想要洗一洗眼睛而已,哭幾聲還需要理由麼?哼!

    見實在問不出什麼,秦承嗣也就此作罷,不再追究,卻還是抱著懷中人不撒手。

    這幾日朝中政務繁忙,他每每都是傍晚歸家,晚上在書房忙碌至深夜。

    其實這幾日朝中確實有大動向,因為欽天監測出來的糟心事兒,文武百官都宿在官衙想應對的法子了,值此災難來臨之際,若非念著家中妻兒,他也是要宿在官衙的,倒是沒想到,哪怕他晚上都回來歇息了,她竟還如此不安,是從他身上嗅到什麼氣息了麼?

    秦承嗣有心將那糟心事兒瞞著懷中嬌妻,不願她多憂心,只是,又想到怕是最多不過兩日,所有訊息都要在朝下爆發,屆時他想捂都捂不住,憑白讓她擔心不說,說不定還要埋怨上自己。

    秦承嗣心有所念,便也嘆息一聲,好笑的吻著池玲瓏的紅唇,揶揄她道:“你是否有事想問我?”

    當然想問!

    池玲瓏心中腹誹,面上卻不顯,她嗅覺如何靈敏,和秦承嗣同床共枕這幾年,早已知曉了這男人面上每個神色所代表的深意。

    他雖在外人面前深藏不漏,在她面前卻隨意,池玲瓏又如何察覺不到,這男人從五日前開始,便有些魂不守舍,甚至時時對著虛空怔忪發呆。

    這在往常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池玲瓏有心詢問,卻又念及這男人這次竟有事隱瞞自己,難免不開心起來;加之來了例假,情緒波動過大,可不就委屈的巴巴哭起來?

    她都哭過了,秦承嗣再來跟她解釋,哼,晚了,姑奶奶她不愛聽了。

    池玲瓏傲嬌的又哼了一聲,嫌棄之意不言而喻,然趴在男人熾熱的懷抱中卻不准備挪地方,甚至為圖舒服,還動了動身子,找了個最愜意的姿勢窩起來。

    秦承嗣看她這副撒嬌的模樣,眉眼中的笑意俱都流露出來,他朗笑出聲,將懷中人抱的更緊一些,垂首就纏著她的小舌烙下深吻。

    池玲瓏等著這人解釋,誰知竟被襲擊了,呼吸不暢,心裡作惱,又伸出小拳頭啪啪的往他胸膛上打。

    她力道小,和小貓撓一樣不痛不癢,秦承嗣根本不看在眼裡,然看她不依不饒的模樣,到底是心疼,且又不忍心她不高興,便將這幾日朝中諸事將給她聽,這也是惹得他近幾日心緒煩亂的原因。

    其一自然是弘遠帝將膝下除太子外的幾位皇子都封王遷去封地,過了年就啟程,這事兒是大勢所趨,哪怕弘遠帝現在不做,過幾年等太子登基,想來也是容不得幾位虎視眈眈的皇兄皇弟在他眼皮子地下做鬼的。

    弘遠帝被十皇子和大皇子兩番逼宮,心寒至極,對他膝下剩餘幾位皇子著實心生警惕,這不,乾脆連京城都不讓呆了,直接就賜下封地,讓年後遷走,且規定了藩王在封地的屬軍數量不可超過一萬,今後無詔不可進京,且另制“巡官”,每年往返幾位皇子封地,巡視幾位皇子有無忤逆泛上之心,有無暗中招兵買馬預謀逆反。

    這也且罷了,若是幾位皇子都是此待遇,也還無事,只是,弘遠帝將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全都弄出了京都,卻是將年已十三歲的十二皇子留了下來。

    十二皇子乃麗妃所出,外家不顯,原本是諸位皇子中最沒有競爭力的一個,然而,弘遠帝近年來一直明里暗裡的削弱世家勢力,想要將大魏制霸成皇家獨大的局面,他此心朝臣們俱都知曉,只是因為弘遠帝的動作一直謹慎,且並無明顯作為,大臣們也放心他不會置大魏三百年國祚於不顧,貿然以一己之身,對抗大魏所有勳貴世家。

    朝臣們對弘遠帝是有防備,這種防備的心思,在弘遠帝留下一個非世家所出的十二皇子在京城後,大臣們難免會想入非非,——弘遠帝會不會某一日突然廢了太子,在駕崩之前將皇位留給十二皇子……

    屆時幾位尚且存世的,和勳貴世家沾親帶故的皇子遠在封地,十二皇子若是有本事坐穩那皇位還好,若是坐不穩……幾年後豈不是又有好一番權利分割,大魏豈不是又要陷入皇子爭權之戰中?

    朝中暗湧如潮,秦承嗣也因此事深思,現如今的朝局對於獨善其身的秦王府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可若是弘遠帝有心留十二皇子登基……

    再有一事,卻是欽天監察天象,推究近幾年節氣曆法,得出大魏之後三年會有較大天災的事情,其受災範圍和嚴厲程度,據可靠推論,應是不會遜色於致使三百年前大興最終亡國的那場災難。

    不管大魏還是大魏屬國的南詔,亦或者是對大魏虎視眈眈的西域、韃撻,屆時都會被天災籠罩。

    南詔畢竟是屬國,若有難,大魏自會援助,然西域和韃撻,怕是民眾無糧草可食時,又會犯邊西北。

    那時他必定是要親自領兵出征,又有天災當頭,大魏過境內秩序紊亂,他憂心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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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我們也洞房

    秦承嗣不緊不慢的將所有事情說出,一時間只覺得心情頓時寬鬆不少,鬱氣得意宣洩,秦承嗣是舒坦了,與他相比,池玲瓏果不出所料,開始憂心忡忡起來。

    幾位皇子分封諸王譴去封地,這都是預料中的事兒,每個皇帝在任時,都會將成年皇子遷去封地,坐鎮一方,這其中好的一方面,確實可以預防逼宮叛亂等事兒,使朝局安穩;二來,皇子坐鎮封地,又可使地方少了山匪響馬為禍民間,算是造福一方。

    當然,這都是好處,可若是皇子在地方上暗暗招兵買馬,等皇帝駕崩後藉口“匡正義”“誅暴君”之名掀起義軍,國境內少不得又是一番內鬥。

    這些都是隱憂,並不一定會發生,所以,無論是皇帝分封諸王,或是設立“巡官”監視幾個兒子,都說的過去。

    但是,太子是國之儲君,留守皇城乃理所應當,藉口十二皇子年幼,就將十二皇子也留在京都,這卻有些說不過去了。

    畢竟,在史上,可多的是不滿十歲的皇子封王后被遷去封地的前例。

    所以,弘遠帝此舉,池玲瓏雖不大理解,但也在第一時間聯想到所謂的,弘遠帝駕崩後可能會傳為給那位皇子的事情上。

    若是太子還好說,若是十二皇子,呵呵……

    另有秦承嗣說的,欽天監檢測出,近三年內,將會有較大天災降世,這事情是真的麼,怎麼她竟一點都不記得了?

    若果然有天災,且是弘遠二十八年,到弘遠三十一年的天災。此時“池玲瓏”還活的好好地,若國境內果然大的動亂,“她”不該一點記憶都沒有的。

    池玲瓏側首深思,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欽天監的檢測果真是正確的麼?亦或者是……所謂的天災根本就是一種錯誤的揣測?

    池玲瓏左思右想想不出究竟,便也不在糾結,她這時候難得聰明了一回。突然就想到了表哥孫無極。

    表哥學究天人。於占卜星像上很有一套,若是她明日將這件事情告知表哥,讓表哥占卜一卦。想來也或多或少可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了吧?

    池玲瓏心裡有了點譜,頓覺心安不少,便不再繼續糾結這件事,反倒想起用膳的事情來。

    她有些餓了。 ——哭鬧一場也是很消耗體力的。

    池玲瓏揉著肚子吩咐外邊丫鬟擺膳,秦承嗣看她這畫風轉變的如此突兀。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卻忍不住抱著人朗聲大笑起來。

    池玲瓏被他笑的不好意思,握著小拳頭又在他肩膀上錘了好幾下,秦承嗣全然不顧。繼續抱著這逗趣的嬌人笑的開懷。

    用過晚膳,小勺子被打包送去了玉瀾堂,由表姐照看著泡藥浴。池玲瓏則讓丫鬟抱了三胞胎過來,要陪兒女玩耍一會兒。

    三胞胎現在已經快九個月大了。俱都學會了爬爬,尤其是小歲歲,四肢靈活的簡直猶如兩三歲大的孩兒一般,只要丫鬟將他放在床上或榻上,有片刻時間不看著他,小傢伙“嗖嗖”幾下就找不見人了,爬行速度之快,實在讓他母親池玲瓏和一眾丫鬟都長了見識。

    池玲瓏對此還曾和孫琉璃抱怨過,說這孩子性子有些像阿壬,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了“活潑”的性情,不知道長大了會如何。

    相比於歲歲,壽壽和喵喵就正常多了,不,這兩個小傢伙和他們二哥哥甚至有些反著來。

    兩人倒是也學會了爬行,可就是懶的很,基本上不大動彈,尤其是壽壽,竟比喵喵小姑娘還要懶上一些。

    喵喵有時候被人吊著玩具在前邊誘惑著,興致高了,也會眼睛亮亮的爬上一段距離,壽壽則一點都不願意動。

    小傢伙每天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吃吃喝喝思考人生,想要撒尿或是餓了,便哇哇哭兩聲,待吃飽喝足,身下換上乾淨舒適的小褥子,便繼續含著手指,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上方……發呆。

    小東西看起來乖呆了,可實際上,這隻的屬性絕對是屬湯圓的——皮白餡兒黑,黑的都快流油了。

    之所以稱壽壽有小湯圓的屬性,實在是因為,早在八月裡某一天,歲歲睡夢中尿濕了小褥子,當時天氣太熱,池玲瓏便將兄妹三人都扒光了,每人只穿著一件小肚兜午睡。

    歲歲尿濕了床鋪,挨著他睡的壽壽身下的鋪蓋自然也被洇濕了,小東西哼哼唧唧醒來,可能是察覺了身下的情況,倒是沒哭,可小傢伙心黑啊,竟然照著哥哥的小屁屁,一腳踹過去……

    想到之前恰好看到此幕的奶娘,回稟此事時臉上扭曲的表情,池玲瓏至今還有些哭笑不得。

    她算是徹底發現了,歲歲就是個行動力爆表的小傢伙,至於壽壽,行動力雖然比不上二哥哥,可小傢伙在“智謀”上,明顯比哥哥更勝一籌。

    三胞胎進了內室,見到母親俱都歡快的不行,喵喵小姑娘最興奮,扯著軟綿綿的小嗓子就叫“涼……”

    是的,小喵喵會說話了,雖說只會叫“娘”,且這個娘字叫的也不甚清楚,可小傢伙卻是三胞胎中唯一一個會說話的,可是讓池玲瓏稀罕的不行。

    不僅池玲瓏稀罕小閨女,就是秦承嗣也比較偏愛這個小女兒,即便女兒至今還不會叫爹,可每次看見小閨女睜著麋鹿一樣濕漉漉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秦承嗣整個人身上的氣勢也都為之一變,再歡喜小丫頭不過了。

    秦承嗣洗漱過從西大殿過來,便見床上三個穿著錦緞小襖,胎髮漆黑,面皮白嫩,眼睛大而有神的小傢伙,小傢伙們看見爹爹,歲歲運起手腳快步向爹爹爬去,壽壽懶懶的伸出兩隻胖胳膊。索抱的意思不要再明顯,相比這兩個小哥哥,小喵喵只是糯糯的對著父親一笑——

    行了,秦王一雙風眸裡除了小女兒,別的誰都看不見了。

    池玲瓏看見被無視的兒子,好笑不已,可再一想到。這男人連給自己打招呼都沒有。就直接抱女兒了,也有些心酸。

    她不想沒出息的和小閨女爭寵,可是。小閨女把她爹的寵要都搶走了,她眼紅啊。

    夫妻兩人哄著三胞胎,一邊還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池玲瓏又倏地想起表姐今日提及的。要給三個小傢伙泡藥浴的事情,就向秦承嗣提了提。

    當初小勺子是滿八個月後。就開始泡藥浴以打磨筋骨的,這三個小的比不得哥哥出生時身體健壯,如今好生養了九個月,卻也不差了。

    尤其是歲歲。表哥孫無極之前也說過,小傢伙根骨奇健,比小勺子更勝一籌。學武事半功倍。

    池玲瓏不想耽誤了兒子習武,他們是秦王府的子嗣。今後兄弟幾個要守望互助才能走的更遠;也只有兩個小傢伙成長起來,小勺子肩上的擔子才會相對減輕一些。

    池玲瓏操心大兒子,不願小傢伙明明有兄弟幫襯,到時候還和秦承嗣一樣,小小年紀就要為生計性命奔波。

    秦承嗣聞言,蹙眉思索片刻,也就應了,待明日再與孫無極敘話。

    送回三胞胎,夫妻兩個相擁而眠,第二日一早起來,池玲瓏用過早膳就去了玉瀾堂,她沒有忘了昨天記掛的事情,想要表哥占卜一卦,看看是否果真如欽天監所述,大魏在三年內有滅頂天災。

    孫無極對於她來了玉瀾堂倒是不奇怪,然一聽她問及的事情,怔愣片刻卻也釋然。

    他不緊不慢道:“是真的。”

    池玲瓏瞠目結舌,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孫無極卻又說,“我前日占卜了一卦,大魏卻有滅頂之災。”

    孫無極言盡於此,之後的話卻是不再說了。

    池玲瓏渾渾噩噩的離去,還以為表哥所言當真只是如那句話表面所顯示出來的信息那麼簡單,是大魏要有特大天災了,她卻不知,有滅頂之災的不僅是大魏百姓,還有大魏皇室。

    這一屆的皇室,氣運將盡,大魏江山,該易主了。

    隔日天光放晴,太陽終於從厚厚的雲層中出來了,這是個大好的天氣,讓已經半個多月沒見過太陽的京都百姓歡喜不已,池玲瓏今日也很歡喜,整個秦王府中的人也熱鬧喧騰,人人穿著喜慶,院里人來人往,只因今日是墨丁和碧雲的大好日子。

    天干十將中,幾個“墨”字排行的兄弟,除卻墨庚因為身負要職,無詔不得進京,其餘幾人,包括墨庚的雙生弟弟墨辛,長期在外收集糧草、總攬金銀俗務的墨戊,以及“墨”字幾兄弟中最神秘的,專門帶領秦王府暗衛,在外做些見不得人事兒,幫秦王府解決明面上解決的問題的墨己也出現了。

    幾個“墨”匯集一堂,秦王府中熱鬧歡騰的活像是過年,這些人俱都長的人高馬大,英俊非凡,人人都有一手過硬的功夫,他們有的看起來爽朗健談,有些冷漠不好接觸,偏偏不管對別人怎樣,幾人對府裡的小主子卻是稀罕的不行。

    這不,自從他們一進王府,小勺子就成了搶手貨,整日被幾位叔叔帶著出去玩耍,今日騎馬游街,明日遊湖爬山,後日又去營地騎馬射箭,行程安排的豐富至極,讓小勺子玩的樂不思蜀,興奮的都要想不起母親是那號人物了。

    婚禮歡歡喜喜的進行著,因為墨丁和碧雲的父母都早就過世,家中也無長輩,兩人都是孤兒,池玲瓏就安排了碧雲在婚前三天,隨姜媽媽一同去了京郊秦承嗣過繼給她的莊子上待嫁,碧雲被八抬大轎抬進來秦王府,待到拜天地時,池玲瓏也和秦承嗣坐在高堂上,給兩人撐腰撐面。

    拜過高堂天地,新娘被送入洞房,在被挑了蓋頭後,新郎墨丁也被兄弟們起哄拉著喝酒去了。

    幾個“墨”難得聚到一塊,連秦承嗣都被拉著一道飲酒,池玲瓏知曉幾個“墨”對於秦承嗣的意義,怕是不亞於親兄弟,知道他們情分重,合該多親近些,因而,對於秦承嗣難得放縱一場也不在意。

    只是,讓池玲瓏意外的是,明明是墨丁的親事,墨丁被灌了個半醉也就是了,怎的秦承嗣也爛醉如泥?

    想當初他們成親時,連太子和幾位皇子都過來了,想要鬧洞房灌秦承嗣酒,可惜秦承嗣一點面子不給,出去逛了一趟就回來了,如今可倒好,明明不是他成親的日子,他倒是醉的比新郎官還很。

    池玲瓏哭笑不得,趕緊又給灌了醒酒湯,一邊還不忘再次詢問七月,“給幾位將軍的醒酒湯可送去了?”“他們身邊沒什麼人侍候,你記得稍後安排幾個侍衛在幾位將軍門外守著,可別出什麼事兒。”“讓廚下做些麵食湯品送去吧,喝了醒酒湯,再吃些東西,胃裡才舒服……”

    一連串吩咐下去,丫頭們忙的腳不沾地,池玲瓏又給秦承嗣擦洗過手臉,給他換了寢衣後,也累的出了半身汗。

    她身上粘膩膩的,便脫了衣服去西大殿溫泉浴池沐浴,好容易一身輕鬆回來了,卻見她走前還睡的安穩的男人,此刻早就掀了被子,扯開了寢衣,露出肌肉結實的胸膛,鳳眼迷離含醉的看著她。

    池玲瓏不確定這人是真醉了,還是喝了醒酒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便不太敢靠這人太近了。

    秦承嗣此時的眼神烏沉沉的,模樣頗有些紙醉金迷的味道,這個不同以往的秦承嗣是池玲瓏不熟悉的,莫名的,她心裡有些發慌。

    “可是醒了?要喝水麼?”

    池玲瓏問話,秦承嗣卻不答,只是又繼續看著她,英俊的面孔上,好似有許多莫名其妙的神情閃過。

    他似乎認不出她是誰了,又好似在奇怪……怎麼眼前有兩個阿愚在晃啊晃的?

    “阿愚……”秦承嗣嘶啞著嗓子出聲。

    醉酒的男人性感的一塌糊塗,就連嗓音也滿含磁性,聽的人耳朵發癢,池玲瓏心跳控制不住的漏了兩拍,目光游移四處找茶壺,秦承嗣卻以雷霆之勢,不知何時從床上下來了,卻又動作迅敏的一把抱起她往床上丟。

    “阿愚,我們也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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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14:02:58 |只看該作者
465 合家歡

    碧雲三日回門的那天,京都下起了大雪。

    碧雲是沒有娘家的,姜媽媽在她成親前,就認了她做義女,親自送她出嫁,如今,再將回門的她當嬌客待之。

    彼時姜媽媽還在過戶到池玲瓏名下的近郊莊子上,直等到碧雲回門過後,才在當天下午,隨著墨丁、碧雲,以及幾個丫鬟侍衛回了秦王府。

    他們到達王府的時候,雪已經下了有兩指深了,鵝毛般大的雪花簌簌落下,整個天地都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白色。

    小勺子見下雪了,興奮的什麼似地,他養做寵物的小虎崽子和狼崽子在秦王府里四處撒歡,跑到歡騰,小勺子便也又笑又叫著拉著小叔叔魏釋錦的手,跟在寵物的後邊跑。

    狼崽子和虎崽子四蹄如風,留下一串串腳下,兩個小兒就循著那腳印跑,不時還回頭看一下自己留下的兩串小腳丫,似乎是在對比他和它們的腳印有什麼不同,當真是幼稚又可笑的逗得人捧腹不已。

    小勺子和魏釋錦在外邊玩的歡,跑累了,還又央著阿壬以及其餘幾個人高馬大的叔叔給他們堆雪人玩,幾個“墨”領兵打仗或是殺人放火都是一把好手,可這帶孩子堆雪人,實在不是他們的長項啊。

    幾個“墨”被兩個小人折磨的慾生欲死,外院暢快的笑聲不時傳進致遠齋中,也讓池玲瓏和幾個丫頭樂的忍不住摀嘴輕笑。

    七月就說,“以前就聽說幾個墨字排行的將軍,俱都是人中龍鳳,上陣能殺敵,下場能殺雞。沒想到,竟還會帶孩子。”

    池玲瓏也忍不住笑,“他們那裡是帶孩子,分明是把小勺子和魏釋錦當成小寵逗著玩,幾個大男人,那裡會教養孩子了。”

    嘴上說著揶揄的話,池玲瓏眉梢眼角卻都是掩不住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小勺子提及幾個墨叔叔時眉飛色舞的小模樣。池玲瓏又笑道:“不過,幾位墨將軍我雖沒怎麼接觸過,想來也都是豪爽的性子。他們雖不會帶孩子,對小勺子的心卻都真的很。他們是你們主子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小勺子和他們多接觸,我也放心。”

    七月也笑。 “王妃您放心了,那就皆大歡喜了。不過,就是可憐了二郡王和三郡王,委屈的慘兮兮的。”

    可不是慘兮兮的?

    歲歲和壽壽一看見外邊下雪了,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卻好奇的支愣著胳膊吭哧吭哧使著勁兒,讓抱著他們的奶娘往外走。

    外邊天寒地凍的,奶娘哪裡敢把幾個小祖宗往那風寒地方帶。不由就逆了幾個小祖宗的意,這可把小傢伙惹惱了。哭的活像是被爹娘拋棄的小可憐一樣,扯著嗓子哭嚎不已,可真是讓池玲瓏焦躁了好一會兒。

    如今可算是好了些,小祖宗們都被哄睡了,池玲瓏也能鬆快一會兒,可小傢伙們睡了也有半個時辰了,眼見著就又該醒了,池玲瓏不由又頭痛起來。

    小孩子們嚮往外界的心情簡直是如出一轍的,她能擋得了一時,還能一直阻攔著不成?

    怕是屆時小傢伙們就哭的哄不住,要造反了。

    池玲瓏正這樣想著,卻也敏感的聽到西廂房中傳來小包子們“哇哇”的哭聲,不由急慌慌的趕緊從燒著地龍的榻上下來,快步往西廂房而去。

    三胞胎確實醒了,且不是一個兩個醒了,而是三個都醒了。

    這三個小傢伙一向如此,也許是三胞胎內在的心靈感性,小傢伙們哭的時候總是一起哭,尿的時候一起尿,耍脾氣的時候一起耍脾氣,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池玲瓏也曾不止一次感嘆過,幸好府裡奶娘和丫鬟都多了,人手夠用,不然,若沒有另外增添這幾個奶娘,還有青黛、青梅等幾個丫頭,現在他們的日子肯定過的一團亂。

    奶娘給三胞胎餵了奶,池玲瓏便將三人抱到內室旁邊的暖閣去玩耍。

    小傢伙們方睡醒,正是機靈的時候,這時候當真是誰比誰可愛,當然,若是他們能一直不犯倔,池玲瓏肯定也會自豪兒子們給力,可惜,在小勺子拿了一個雪捏的小虎崽,和一個雪捏的狼崽子,一路小跑到內院向母親獻寶後,看見哥哥手中的東西,搶著要的三胞胎又開始啜泣了。

    小勺子有些不願意將手中寶貝送出去,這可是墨己叔叔剛剛送他的,只是,小勺子被舅舅和姨媽好好教育過“兄友弟恭”的意思,此刻即便很不捨,在看到弟妹眼裡的一包淚後,也很是爽快的將手中禮物送了出去,還小大人似地親親弟妹的小臉蛋,說著大人說,“你們喜歡哥哥就送給你們了,要好好玩耍哦。”

    說完話,和母親打了招呼,也又跑去外院了,要讓墨己叔叔再給他捏幾個虎崽子,這樣不僅自己有得玩,還可以拿回來送弟妹。

    小勺子跑出去了,三胞胎看著在小瓷碗裡化成一汪水的虎崽子和狼崽子,又“哇”一聲哭出來,可是把池玲瓏折騰的出了一身汗。

    暖閣中燒著地龍,熱的只穿單衣便可,雪球拿進來,肯定是放不住的,化掉是遲早的事兒。

    這道理大人都知道,奈何眼前是幾個屁事兒不懂的小不點,他們才只有九個月大,才只有一個會委屈叫“涼”,和他們講道理誰能聽懂啊?

    池玲瓏哄不住孩子了,愁的也想哭,她眼圈都紅了,嚇得丫頭們不知該如何是好,恰此時秦承嗣從外邊回來了,可是讓丫鬟們鬆了口氣。

    秦承嗣進暖閣後就看到大小四個寶貝都淚眼巴巴看著他樣,心神不受控制的狠狠一動,待又聽了丫頭們的回話後,卻有些哭笑不得了。

    先將媳婦抱在懷裡哄,“多大事兒,怎麼就哭了。也不怕他們笑話你。”

    又哄寶貝女兒,“喵喵不哭,爹爹抱你出去玩。”

    最後蹙眉看著兩個淚眼汪汪的兒子,“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男子漢大丈夫的歲歲和壽壽哭的更委屈了,爹爹太不通情達理了,他們雖是不受寵的男丁。但是。爹爹你將他們和喵喵如此明顯的區別對待,他們脆弱的小心肝也是會受傷的!

    秦承嗣要抱三個孩兒去外邊走走,池玲瓏攔不住。只能讓奶娘趕緊給三個小不點換上了厚棉衣,又每人裹了一個厚厚的貂皮狐裘在外邊,小帽子也帶好了,只露出半個巴掌大的小臉。其餘全都嚴嚴實實的藏在圍巾和帽子裡。

    三胞胎可能知道這是要帶他們出去玩兒了,此時也不哭不鬧了。還非常配合的穿衣服,著實惹得池玲瓏沒好氣的點著幾個小淘氣的小腦袋,無奈的嗔罵一句,“鬼靈精”。

    三個孩兒穿戴好。秦承嗣率先抱住了小姑娘,池玲瓏緊跟著抱上了體重稍輕些的壽壽,至於二兒子歲歲。只能交給七月了。

    池玲瓏要跟著一道出去,秦承嗣有些不大樂意。 “外邊冷的很,你還是在屋裡吧,我帶他們在外邊走走就回來。”

    池玲瓏卻說著,“我也在房間待了很長時間了,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不然都要發霉了。”

    她說話時眉眼含笑,嬌媚異常,面對他時或嗔或笑,每一個動作都散發出無言的親暱,秦承嗣歡喜,便不再阻攔,一手護著她的腰,一手抱著小女兒,兩人結伴往外走去。

    致遠齋外幾株梅花開得正好,幽幽梅香一縷縷飄至鼻尖,當真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池玲瓏就指著其中一支怒放的梅枝對秦承嗣說,“這是今年開得第一枝梅,我一會兒讓人折了,回頭給你放在書房做插瓶。”

    秦承嗣笑言,“依你。”

    池玲瓏就又道:“再折幾枝放咱們房間吧,這梅花開得好,香氣也清幽,放室內既可提神養氣,也可以當景賞。”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秦承嗣也又理所應當的回了這麼句話,語氣中滿是縱容和寵溺,讓池玲瓏控制不住的心花怒放。

    池玲瓏心情好,三胞胎比他們母親的心情更好,此刻各自在父母和七月懷中伊伊呀呀叫,樂的齜開粉嫩的小嘴,露出米粒般潔白的小牙,大眼睛都笑瞇了。

    歲歲和壽壽不會說話,還只會唱著獨屬於他們的火星語表達快樂,喵喵卻是笑瞇了彎彎的大眼睛,看著父親,又看著天上簌簌落下的雪,白嫩嫩小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對於外界的好奇和歡喜。

    小小一團窩在秦承嗣懷中,不時含糊不清的叫上一聲“涼”,當真讓抱著女兒的秦承嗣,和走在秦承嗣一側的池玲瓏心都酥了。

    一行人走出致遠齋,往人聲熱鬧的地方行去,不過走了百十步的距離,轉過了一道彎,又拐過一道走廊,便見前方墨乙幾人居住的院子前,那株落光了葉子的木棉花樹下,一群男人正陪著兩個小兒胡鬧,亦或者在雪地裡對弈喝酒。

    陪著小勺子和魏釋錦胡鬧的人中,自然不缺阿壬,另有一個面目比之墨丁還冷的英俊青年,跟前擺著一連串的雪捏的動物,小勺子正巴巴手捧著兩個,一邊還蹲在他面前,眨巴著水靈的眸子看稀奇,池玲瓏便認出,這人肯定是小勺子口中的墨己叔叔。

    另有墨乙和墨甲在對弈,墨戊在圍觀,墨戊和墨辛在吃酒,當真是,好熱鬧的一幅場景。

    眾人看見秦承嗣和池玲瓏過來,俱都一下睜大眼,有些吃驚,轉而也都滿面笑意的見起禮來。

    更有墨戊這個厚臉皮的,對三胞胎早就覬覦已久,如今看著秦承嗣和池玲瓏懷中各抱一個小人兒,丫鬟手中也有一個,眼神咕嚕嚕一轉,不待說什麼,便直接上手從七月手中接過了歲歲。

    阿壬和池玲瓏最熟,此刻看了看她手中的壽壽,也一把搶了去,招蜂引蝶一樣招呼他幾位哥哥趕緊過來看稀奇。

    墨乙湊趣似地來到秦承嗣身邊,作揖打了個千,也笑問道:“主子,可否讓屬下抱抱小郡主?”這是要將秦王府百年才養出的小郡主也抱過去,讓兄弟們看看飽飽眼福了。

    秦承嗣嘴角一抽,雖有些不捨懷中嬌糯糯的女兒,到底是點頭應了,如此,三胞胎湊齊了,幾個“墨”也無心他顧了,俱都過來看孩子。

    “不是說三胞胎麼,怎麼長的不一樣?”

    “那肯定的,因為有男有女麼。”說這話的人肯定無疑是阿壬。

    又有人問道:“二郡王長相隨了主子,小郡主隨了王妃,怎的三郡王一點不肖主子和王妃?”

    “那是,因為三郡王長的最像他舅舅,那可是個心黑的,比主子不差多少。”阿壬繼續吐槽。

    “咱們王府竟也養得了小姑娘,哈哈,這可是個寶貝。”

    “可不是,我之前都跟二哥商量過了,乾脆別將小喵喵嫁出去了,當鎮府之寶最好不過……”

    池玲瓏看著一臉“我啥都懂”的阿壬,只感覺額頭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她以為阿壬平時的表現已經足夠叛逆與跳脫了,誰知,在兄弟們面前的阿壬,竟是個“神吐槽”!

    什麼“三郡王長的最像他舅舅,那可是個心黑的,比主子不差多少”,什麼要把喵喵留下來當“鎮府之寶”,胡說八道,滿嘴瞎話,池玲瓏被阿壬的“神吐槽”弄的哭笑不得,簡直要笑抽過去了。

    本來一個阿壬已經各足夠搞笑了,偏偏處處刷存在感的墨乙和小勺子,以及魏釋錦還過來湊熱鬧,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到不捨得將喵喵嫁出去,乾脆招婿上門好了……

    池玲瓏此時嘴唇已經徹底合不住了,退步到秦承嗣背後,藉由這個男人擋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她實在忍不住了。

    不僅池玲瓏忍不住笑抽,就是跟著他們出來的七月幾個丫頭,此時也都垂著腦袋,肩膀聳動不止,顯然是被逗的很了。

    池玲瓏看著丫鬟們顫抖的身子,也不由趴在秦承嗣背後想,真不知道秦承嗣現在的心情如何,怕是……也不會美妙到哪裡去吧?

    她都感覺到她男人緊繃的身體,看見他握緊成拳的拳頭了,怕是也被眾人肆無忌憚的話,弄得要爆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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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14:03:10 |只看該作者
466 番邦尋人

    京都的第一場雪下了足有四天三夜才結束,雖然最後一天雪已經下的很小了,飄飄灑灑的像是碎鹽粒一樣在半空中飄揚,但是,耐不住之前三天一夜下的都是鵝毛大雪。

    那雪花大的落在人掌心還要好一會兒才化,可想而知下了這麼長時間雪,天地間已經成了什麼模樣。

    秦王府中的房屋修建的時候都是用的上等的木材磚瓦,且每年都有修葺,然就是如此,到了下雪第三天晚上,池玲瓏也聽到六月來報,說是秦王府靠近西北角位置,兩所常年無人居住的院子中,有兩間廂房被雪壓塌了。

    廂房被雪壓塌,這事兒說起來不大,畢竟沒有出現傷亡,即便雪壓塌了房屋,也不過就是再出些銀兩修葺一下就是,可這事兒蘊含的深意卻一點不小。

    ——連秦王府中真材實料修建出的房屋都被雪壓塌了,更何況是京都其餘一些表面風光、內裡全是敗絮的勳貴世家?又更何況是只搭了青磚瓦房,或是茅草屋的大魏百姓?

    池玲瓏聽聞此事後,晚上將之告訴秦承嗣,雖沒有多言她的擔憂,秦承嗣卻已明了她的心思,沉默了片刻後,還是安撫她勿多想。

    這次大魏諸多地方俱都受災嚴重,距離京都遠些的州府,災情還沒能上報上來,然京都天子腳下,死亡人數都已經過百了,可想而知遠離京都的州府,或是貧瘠之地百姓們被凍死餓死的又會有多少。

    弘遠帝在雪災瀰漫開的第一時間,便派出幾位皇子領兵賑災,可大雪一直未停,即便幾隊人馬都忙得腳不沾地。收效也甚微。

    秦承嗣不願多言災情,池玲瓏也不在過多糾纏,卻是讓他趕緊歇息是正經,等明天天一亮,他又該出去賑災了。

    果然,池玲瓏第二日起來,秦承嗣早已不見了蹤影。同樣沒了蹤影的。還有小勺子,據七月說,是他們主子領著墨丁、墨丙並小世子去京郊長見識了。具體怎麼個長見識法,大概是要眼見為實吧……

    池玲瓏想到了京郊,又想到了此番雪災怕是死亡人口還要往上遞增,如此天寒地凍的天氣。不僅凍死的人多,怕是也要餓死不少。念及此,用早膳的心情也不剩多少了,卻是喚來七月,讓她去瞧瞧墨乙現在在做什麼。若是無事,便讓墨乙過來一趟,商量下在京都城門口。設幾口大鍋,施些熱粥饅頭什麼的事情。

    七月去了好一會兒。才領著墨乙一道回來,卻原來是七月過去尋墨乙的時候,墨乙正和其餘幾個滯留在京都不能返程的“墨”字排行的兄弟,在商量去屋頂鏟雪一事。

    墨乙事物繁忙,一時間顧忌不了太多雜事,然太陽一直不出,積雪壓在屋頂上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偏巧幾個兄弟都無所事事,乾脆就讓他們當牛做馬了。

    他們也是從小在王府長大的,秦王府的私軍也都認識他們,聽他們指揮,如此,有這幾人在旁監督,想來秦王府將近百所院子應該不用三天就能收拾好。

    給兄弟們交代完事情,墨乙才又匆匆來了致遠齋,和池玲瓏說了會兒話,聽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在城門口施粥,也立刻應了。

    逢節慶日或是府裡有喜事時,亦或者是流年災年,京都的勳貴世家都會在城門口施粥,以前秦王府沒有女主子,單只是他們幾個大男人,每日各種軍務政務尚且忙不過來,誰還有心理會布施的事兒?

    有了池玲瓏就不同了,畢竟是女主子,心細,想的也周到,如此,這施粥之事,他們還沒想到,王妃已經將大體規劃和所需米麵錢糧都安排好了,倒是省了他不少事兒。

    墨乙和六月聯袂而去,準備在城門口行善施粥,池玲瓏在房間內閒的無聊,猛的想起昨日傍晚秦承嗣回來前,她聽青衣提了一句,說她在門前碰到表姐孫琉璃身邊的大丫鬟千嬌,從外邊抓了藥回來,那時候三胞胎在鬧騰,她只想著用過晚膳後就過去玉瀾堂探望表姐,卻是忙忘了。

    此刻再想起來,不免憂心,也不知是表哥身上的頑疾又犯了,或是表姐又染了風寒,乾脆和丫頭們抱了三胞胎出來,去往玉瀾堂。

    玉瀾堂中也種了幾株梅樹,雖然不像之前孫琉璃和孫無極所居住的院子那樣,遍植梅樹,然值此剛下過雪的天氣,梅花盛開,院子裡也處處都是梅花清幽的香氣,沁人心脾。

    三胞胎又被抱出牢籠似地致遠齋,高興的什麼似地,一個個往前探著小腦袋,頭上的絨線帽搭下的兩個小團團,隨著他們的動作來回晃啊晃的,好不可愛,三胞胎卻無暇顧及,黑漆漆的眼睛四處亂轉,盯著視線內所有陌生的場景,便忍不住笑的眉眼彎彎,小嘴巴裂開,露出米粒般小白牙。

    孫琉璃才將親手煎好的湯藥送到大哥房中,正準備服侍大哥吃藥,便聽千嬌回報說池玲瓏過來了,也不由發愁的看著斜倚在軟榻上,膝上蓋著薄被,正拿著書本百無聊賴的翻閱的大哥,說,“瞧吧,我就說你病了她遲早會知道的,哪裡瞞的過去?”

    孫無極好脾氣的搖頭失笑,“哪裡想著要瞞她,不過是念著她事忙,又有孩子要看護,且這天氣剛下過雪,冷氣逼人,沒的讓她再跑來折騰一趟罷了。”

    孫琉璃嗔怒的哼了一聲,不理哥哥的狡辯,反倒又說,“大哥,下次下雪你可不敢再出去了,更不能騎馬夜行,你身子本就不好,偏還不愛惜自己。你就是不想著自己,也想想我和表妹啊,……”

    孫無極開口想辯解什麼,看著妹妹紅腫的眼眶,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孫琉璃卻又道:“為人子孫要為父母長輩報仇雪恨,這乃人之常情。但是,這所有事情,卻都比不上哥哥的命重要。咱們兄妹從小相依為命,若是你因為要為父母族人討還公道,就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惜,那我情願哥哥永遠沒查到殺害父母的兇手,永遠不能報仇。”

    “璃兒。”孫無極臉色陡然一變。出口的話早沒了之前的溫言軟語。卻是多了幾分從不外漏的戾氣。

    房中幾個丫頭被面色突變的大公子嚇的面無人色,俱都顫抖起身子,孫琉璃卻一點不將大哥的怒氣看在眼裡。只又不依不饒道:“我不是不孝子孫,不是不想為父母和祖父母們報仇,可世間之大,和我血脈相連的最親近的親人。就只剩哥哥了,哥哥你身為長子嫡孫。身上責任重大,可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妹妹需要照拂,有個表妹需要你撐腰。還有個嗣子需你教養看護,為顓孫家傳承香火,哥哥你不能那麼自私。你不能為報仇,別的什麼都不顧……

    孫琉璃忍不住又啜泣起來。自孫無極前兩天傍晚時分踏雪從京外趕回來,躺床上後就舊疾復發,咳血不止,孫琉璃眼中的淚就沒斷過,如今,竟是又哭上了。

    孫無極最是見不得妹妹哭泣,一見這場面便頭痛心疼渾身宛若有針再扎,他是見不得妹妹受一絲委屈、有一點不舒坦的,可他的身子已經支撐不久了,不能在死前,讓屠戮了顓孫氏三百八十九口人的罪魁禍首付出代價,他死也不能瞑目。

    孫無極正拿妹妹沒轍,便聽外邊傳來幾個小兒伊伊呀呀的說話聲,期間還伴隨著一把嫩嫩的小嗓子,正小雀學說話一樣,一會兒一個“涼”一會兒一個“涼”的叫著,是表妹抱著幾個孩兒過來了。

    孫無極狠鬆了口氣,孫琉璃看見哥哥這副解脫似地模樣,心裡還有些難受,到底是一把抹了眼淚,沒有多言什麼。

    池玲瓏進了暖閣後,就見兄妹兩一人正在喝藥,一人在旁邊候著,氣氛很祥和,當然,若是能忽略掉表姐紅腫且泛著水光的眼眶就好了。

    池玲瓏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兒,不過,看表姐這模樣,似乎是有意避諱這事兒,既然表姐不願讓她知,她也就不追究了。

    池玲瓏腳步在原地頓了片刻,轉而也笑著上前,親暱的喚著“表哥”“表姐。”

    孫琉璃應了一聲,孫無極也放下書本,看著她懷中的喵喵,以及另外兩個被丫鬟抱在懷中的孩兒,面色柔軟下來,深邃的眸中溢滿笑意,明明是歡喜的,卻忍不住說著,“我有病在身,你怎的領著他們過來了?天寒地凍的,也不怕凍著了。”又說,“快領幾個小兒去後廂房玩耍,休要過了病氣。”

    池玲瓏絲毫不退避,反倒抱著喵喵上前,嘴中不依地說著,“他們那裡就這麼脆弱了?”

    將喵喵遞到孫無極面前,說著“表哥你抱抱喵喵,你看她多喜歡你,一進來就朝你伸胳膊,喵喵這是要找舅舅抱呢。”

    果然,喵喵就笑的眸如弦月一樣,一下下往前撲著,粉嫩嫩的小嘴還張開著,似乎在努力嘗試發“舅”的音,可惜,小東西努力好一會兒,也只發出了個“啵”,雖然音節已經差了十萬八千里,無論怎樣聽,也不是個“舅”字,可孫無極就是因此笑開了懷。

    本就飄逸如仙的面孔洋溢出暖陽般的笑意,讓小喵喵看呆了眼,一把撲到舅舅懷裡,在仙樣的美舅舅臉上接連印了好幾個濕吻,小喵喵好高興。

    喵喵如此“好色”,可是把池玲瓏逗得顫笑不止,就連剛還背過身去擦淚的孫琉璃,回首看見這一幕,也是忍不住笑開了懷,捏捏喵喵的肉呼呼的小臉蛋,就疼愛的說著,“小壞蛋。”

    喵喵害羞了,小腦袋直往舅舅懷裡鑽,可把孫無極稀罕的不行,抱著外甥女就不撒手,憐愛之意溢於言表。

    這邊不時傳來笑聲,被忽略了的歲歲和壽壽可不依了,兩個小東西在奶娘懷中大力扭動著身子,好似在反抗母親和舅舅姨母的不公平待遇,又像是在提醒眾人,這裡還有兩個小的呢,雖然他們是男丁,但是,也是需要呵護的,不能每次都當他們不存在啊,心塞! ! !

    池玲瓏和孫琉璃側首過來,便看見歲歲和壽壽搞怪的畫面,也哭笑不得的一人接了一個孩子過來,偏卻兩個小兒這次竟不讓他們抱了,也哼哼唧唧的朝舅舅伸手,——他們也要美舅舅!

    “臭小子。”孫琉璃笑著在歲歲小屁屁上拍了一巴掌,一邊還忍不住說著,“你舅舅那有姨母抱你的次數多?姨母每天費心費力的逗你們玩樂,侍候你們吃喝,感情姨母費盡心思教出來的竟是幾個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壽壽拉著小哥哥的手,兩人在母親和姨母懷裡奮力掙扎,要找舅舅。

    池玲瓏和孫無極、孫琉璃逗著三胞胎玩了半上午,直到三個小傢伙都蔫蔫的打哈欠,想要瞌睡了,才將孩子用大氅包裹起來,回了致遠齋。

    到了致遠齋的時候,距離午膳還有段時間,池玲瓏就安排了午膳的菜譜,另讓丫頭們在院子梅樹下挖了幾壇子早年塵封的美酒出來,稍後給“墨”字排行的幾個兄弟送去,順便又對了兩本賬冊。

    聽說秦承嗣領著小兒回來了,才算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此番賑災秦承嗣只算副手,主要是二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出力,他不去搶功勞,乾脆提早回府了;對此情況,幾個皇子欣喜,秦承嗣也高興,當真是雙贏。

    用過午膳,秦承嗣沒有時間午休,趕著去清華苑處理被耽擱了的公文,池玲瓏見他要走,急忙攔住人。

    “怎麼?”秦承嗣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垂首下來問她,“可是有什麼事兒?”

    池玲瓏點頭,片刻後才嘆口氣,抬眸對他道:“你名下有百十艘船,也跑番邦的航運對麼?”

    秦承嗣點頭,眸子微瞇,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

    池玲瓏見他神色微明,便也不再糾結,就道:“那你派人,去之前了緣師太在錦囊中給我留的那個地址,找淨悟大師好不好?我擔心,表哥的身子……怕是真的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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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尋芳蹤

    雪後初晴的第十日,前來參加墨丁婚禮的幾個“墨”字排行的兄弟,就都離開了秦王府,遠赴大魏邊境四地忙碌各自的事情去了。

    這時候路上的積雪也是剛開始化,官道上還鋪著厚厚一層白雪,道路實在難行,池玲瓏想著不如讓幾個“墨”在王府再待些時間,好歹等雪徹底化盡了再走,不然,若是連夜趕路出了什麼事兒,可真是罪過。

    池玲瓏有此念,然她到底是個成了親的婦人,對外男的事情不好干預,尤其那幾個男人還是她男人的屬下……因而,即便有心,她也只是給給秦承嗣簡單提了下,便再沒有多言。

    秦承嗣聞言若有所思,似乎也想著留幾個“墨”在王府住段時間,只是,現在是多事之秋,有關近三年大魏有滅頂天災的言論,也從朝中傳到民間,如今正以迅雷不及掩耳傳向大魏各個州府,這時候正當用人之際,各項事務都需從新安排和調度,缺了心腹人手,他做事會很受掣肘。

    秦承嗣便抱著池玲瓏,呢噥的在她耳邊說,“過段時間吧,等一切安定下來,讓他們也榮養幾年。”

    “嗯,反正是你的手下,你做主就好。”

    “快睡吧。”

    秦承嗣嘶啞著滿是磁性的嗓子說話,語氣性感又慵懶,才剛紓解過,他現在整個人饜足的活像是大餐一頓的豹子,愜意的舒展筋骨,而後一把將懷中渾身赤裸的女人擁的更緊一些,兩人肌膚相貼,她柔滑若絲綢樣的皮膚讓他愛不釋手,身.下又開始蠢蠢欲動……只是。不能再折騰下去了,否則懷中人真的該造反了。

    池玲瓏聞言也不再多想,順著秦承嗣的力道往他懷中縮了縮身子,嬌小玲瓏的赤裸嬌軀完全被他束縛住,小腦袋枕在他硬硬的胳膊上,這睡姿是有些不舒服的,偏卻這幾年同床共枕。她已對這個姿勢生出依賴。

    秦承嗣察覺到她的靠近。更覺欣喜,他是喜歡過冬的,因為懷中女人總會不知足的一再貼近他。這會讓秦承嗣很有成就感,忍不住熱血亢奮……

    真不能繼續再想了,否則明日又該起遲了。

    兩人就此睡去,到了第二日。池玲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懶懶的用過早膳。池玲瓏去看三胞胎,小傢伙們現在正精神,看見母親過來了,更是爭先恐後叫“娘”。

    是的。三胞胎目前都會說話了,別看另兩個小傢伙開口說話的時間比喵喵晚,然明顯口齒更清晰一些。尤其是小腹黑壽壽,一張嘴就是個準確無疑的“娘”字。且如今也會叫“爹”了,當真不是一般的會賣乖。

    不過,相比於會叫“爹”的兩個小兒子,秦承嗣明顯更待見會叫“爹”的小閨女,那真是他的心肝寶,一點委屈都不捨得讓受的。

    “劭兒呢?去玉瀾堂了麼?”池玲瓏問七月。

    表哥前段時日犯了舊疾,一直臥床不起,她那日去探望過後,之後幾天也每日都去玉瀾堂探望兩趟,各色人參靈芝等天材地寶也不要錢似地往玉瀾堂搬,表哥的身子卻一直沒有起效,倒是這幾日天放晴了,聽說表哥的身子也開始好轉了。

    表哥一直擔著給小勺子啟蒙的任務,書畫琴棋都是一手教導,他對幾個孩兒親近,在課業上卻絕不含糊,更有小勺子是秦王府的世子,以後要承家業,表哥對小勺子的教導更是嚴苛。

    這個時間點,若是表哥身子好轉了,小勺子確實該過去玉瀾堂上課了。

    果真,池玲瓏才想到這裡,就聽七月笑著回道:“回王妃,小世子一大早就去玉瀾堂上課了,臨走前還特意叮囑奴婢,別忘了囑咐王妃,小世子今日中午想吃烤肉,讓您幫著做點呢。”

    “那個鬼精靈。”池玲瓏忍不住笑出聲,“烤肉是他幾個墨叔叔的拿手好戲,我那有那本事?劭兒這性子可真是愈發調皮了,都敢明目張膽指揮起他母親了,可真是長本事了。”

    哼哼笑兩聲,好似很不滿,清靈的眸子裡卻全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七月見之,便也道:“奴婢也說了,王妃不會做烤肉,小世子就又說,若是王妃不會做,就讓你找廚子做,那廚子是他墨辛叔叔一手調教出來的,做的烤肉尤其美味。”

    其實前邊那段話完全是白說的,後邊才是重點吧?

    七月話至此,池玲瓏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哪有弄不明白她那長子打得什麼好算盤的?感情小傢伙是怕她不讓他吃烤肉,就這麼“退一步”來算計她了?

    小東西越長大越鬼精,險些要把他娘糊弄住了。

    池玲瓏笑的合不攏嘴,也和含笑的七月說,“別聽那小東西的,想吃烤肉不好好說,還非的轉著彎兒來和我這當娘的玩小心思。 ”

    嘖嘖稱嘆了兩聲,也又道:“我這哪裡是不讓他吃烤肉,無非就是想著前幾天他跟幾位墨將軍玩瘋了,整天吃肉食有些不好克化麼?小兒愛吃肉我這當母親的沒得委屈他的,畢竟還小,貪食口腹之欲也沒什麼不對,只是飲食要適量,總吃食烤肉,難免上火,你沒見他嘴角都起泡了?”

    “是,奴婢知道您一片好心,可惜小世子還小,怕是不懂。”

    “他不懂就不懂吧,總歸這王府裡我最大,即便他告狀告到他父親面前,一切還不都是我說了算?”

    池玲瓏笑的眉眼彎彎,七月便也跟著笑起來,別的不再說什麼,卻是和她一起逗弄起三個小主子來。

    這廂正歡聲笑語,六月也走進來回報說,“王妃,乾世子過府來了,說是要見主子。”

    “呃?”池玲瓏訝異的挑眉,乾世子過來了?

    自從今年三胞胎滿月,乾世子和曲陵南、敏君縣主夫婦被邀前來吃酒,自那往後。直到現在十一月,中間足足九個月的時間,乾世子都沒登過秦王府的大門。

    她好奇之下還曾問過秦承嗣,聽秦承嗣說,乾世子是奉皇命出去公幹了,一直未曾歸京,還是太后葬禮時匆匆趕回來了。之後卻又很快離京。眼下這是……剛回京?

    一回京就來找秦承嗣,怕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可現在秦承嗣正上朝,還沒有回府呢。

    池玲瓏這麼想。也就又問六月,“你們主子上朝去了,這事兒乾世子知道麼?”

    “知道的,奴婢將此事告知乾世子了。乾世子說不打緊,先且就在外院花廳候著。墨乙大人聞訊後過去作陪了,兩人正用茶。”

    “墨乙陪著啊?”池玲瓏呢喃,“那就不用擔心了,有什麼事情自有墨乙處理。咱們且別操心了。”

    池玲瓏說完這些話,六月也又恭敬的應是退下,池玲瓏心中卻還念著乾世子的事兒。便有些心不在焉。

    七月以為她是累了,便勸說她稍事休息片刻。池玲瓏沉默一會兒便頷首應了,回了內室,躺在臨窗的美人椅上後,還在顧自想著,乾世子此來會有什麼事兒。

    不知怎麼了,好像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池玲瓏是沒見著乾世子,若是見到此刻滿面風霜之色,眸光淒涼空洞的男人,怕是更覺得乾世子的到來恐不會帶來什麼好消息,只是,有墨乙待客,她到底不好出面,索性不再多想。

    墨乙看著眼前面色沉靜,卻溢滿鬱氣與蒼涼的男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顧自想著,不知道乾世子這段時日到底忙什麼去了?看乾世子這頹敗的精氣神,怕是遇到挫折了?

    不應該吧?

    乾世子一生順遂,至如今連屢屢對他逼婚的太后老太太都薨了,天下之大,怕是再沒誰能約束他或是給他臉色看了。

    惠郡王和惠郡王妃對這個嫡長子都很看重,基本沒有與他意見相左的時候,大魏其餘朝臣勳貴見了他,也都畢恭畢敬,簡直比見了惠郡王還要戰戰兢兢。

    就這樣一個天之驕子,莫不是還能遇見什麼不順心的事兒不成?

    墨乙顧自思索,下了早朝,出了宮門的秦承嗣在宮門口遇上墨乙派去的侍衛,在知道乾世子在府裡等了有將近一個時辰的後,秦承嗣微頷首,風眸中墨色深了一些,沒有說什麼,卻是上了寶馬後,就和墨丁幾人一路疾駛往秦王府趕去。

    秦承嗣到了王府後,乾世子已經渾渾噩噩的用了一壺茶了,墨乙有些心疼早些拿出來待客的御用茶葉,若是知道乾世子今日心不在焉,還不如拿些普通茶葉給他喝,當真是浪費好一把君山銀針了。

    墨乙有些心疼,看見主子將乾世子領走後,也不由舒了口氣,又去忙碌別的事情去了。

    近日朝局動盪,秦王府中各色密令不分日夜往外傳達,他忙得分身無暇,招待乾世子這麼長時間,不知道又積下多少事情。

    秦承嗣和乾世子一道往清華苑走去,兩人一路無言,到了清華苑書房後,墨丁沒有跟進去,身姿筆挺的站在書房門外守著,任外邊冰天雪地,冷風呼嘯,他自巋然不動。

    書房內,秦承嗣和乾世子一坐一站,兩人良久無聲,好一會兒功夫,乾世子才顧自尋了張椅子緩緩坐下,澀疼的喉嚨上下滾動,他苦笑一聲,俊逸出塵的面容上滿是痛苦之色,抬起滿目悲戚的眸子,乾世子看向秦承嗣,沒頭沒尾就說了一句話,“她,第一次出現的地方,不是青州,是甘州赤骨城南三百里的甘平縣吧?”

    她,毋庸置疑,能讓乾世子一提及便苦痛無奈的女人,自然是住在秦王府後院的孫琉璃。

    甘州赤骨城南三百里的甘平縣……

    竟是能找到這裡麼?

    秦承嗣眸光微閃,狹長深邃的眸子中有訝異之色一閃即逝,卻也被一直緊盯著他所有動向的乾世子目睹在眼中。

    注意到秦承嗣這樣明顯的神色波動,乾世子心裡抱著的為數不多的僥倖心思,也開始一點點消散。

    他覺得呼吸困難,心痛如刀絞,甚至手腳都開始泛涼。

    將近九個月時間,他不信邪的一路沿著早先手下暗衛尋到的孫家兄妹的足跡,從最南邊的雲州,一直走到北方秦王封地下的軍事重鎮甘州。

    甘州確實是那對兄妹最早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地方,然那個時候他們姓“孫”,在孫姓加身之前,他們的來歷出身籍貫家族,包括真實姓氏,無人能知。

    兄妹兩人本不是甘州人,對他們尚有記憶的存世者,猶記得這對容貌出色的兄妹中,哥哥能熟練的說著甘州話,妹妹卻不知何故,竟是操著一口地地道道的大魏官話。

    說官話的人在甘州很稀奇,又因兩人出色的容貌,為​​人兄長者大氣沉穩的性子,和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優雅舉止,見過他們的人中,大多不能輕易見忘。

    他在甘州半年時間,層層推進,一點點琢磨,還是找不到這兩個“從天而降”的孩童的真正出身,還是無意中抓了幾個犯事兒的乞丐,後來繪製出來的孩童時期的孫無極和孫琉璃的圖像從包袱中滾出,竟是陰差陽錯找到了突破口,被幾個乞丐認了出來。

    他從未想過,如今風華絕代、智多近妖,隱隱有百年隱士家族之風的孫琉璃和孫無極,在衣冠整齊的出現在甘州前,竟做過乞丐;就像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竟是出自傳說中“顓孫家”隱世避居之地的甘平縣一樣。

    史書記載,大興王朝中後期,顓孫氏因族中嫡女慘死宮中,痛斥昏君無道,被帝王遷怒,舉家搬遷隱居。

    後世人多有到甘平尋找能人輩出的顓孫家的,有得天機一悟者,便言顓孫氏避居之地乃“桃溪谷”,距離甘平縣方百十里。

    桃溪谷四周設有陣法禁止,凡人不得入,然桃溪谷中顓孫氏族人所需衣食之物,多從甘平縣商賈手中購買。

    弘遠五年起,甘平縣商販再無一人見過下山的顓孫氏子孫及家僕。

    有人傳言,曾在除夕當晚聽到桃溪谷方向傳來兵戈哀嚎聲,顓孫氏族人已被屠戮,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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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 兩地心傷

    這所有消息中,令乾世子震驚的,不止是孫家兄妹曾處境悲慘到乞討為生,也不是甘平縣眾人傳言的,大能之士輩出的顓孫氏在弘遠五年除夕夜被滅族,當然,這個消息也同樣驚心動魄,讓他莫名其妙就心驚肉跳。

    然而,比之更驚心動魄的,卻是他已經隱隱有所覺,——孫無極和孫琉璃果真不是低賤的商家子,兩人興許是世家出身,且出自傳承千年,青史留名流芳的顓孫氏? !

    乾世子艱難的滑動了一下喉嚨,滾燙的一顆心隨著身體一點點變涼,他手腳開始僵硬,五臟六腑絞在一起,痛的讓他呼吸困難,想要窒息。

    乾世子此時不由後悔起自己的飽讀詩書來,若非他鑽研過全天下幾乎所有絕本古籍,學究天人,從中窺出能人輩出的顓孫氏的高德大能,興許就不會在十歲那年,興致勃勃的收羅來所有與顓孫氏有關的書籍,連夜通讀,三月才釋手。

    他自小老成持重,那是他還未成年之前,做下的唯一一件瘋狂事兒。

    卻原來他從書中窺得的,那些讓他敬仰讚歎又啼笑皆非的顓孫氏家規,在未來的某一天,竟成了捅向他胸口的那把刀。

    那把刀欲要斬斷他的情絲,讓他終生求而不得,然他情根深種,終不能釋手;她卻絕不會嫁他為妻,與他成就夫妻之好,原因皆只是— —

    顓孫氏第二條家規明令禁止:族中女子不得嫁入皇室,不得為妾,違者逐出宗族。

    不得嫁入皇室?逐出宗族?

    呵,呵呵,若是他能提前二十年遇上她。說不定那時她還會為兩人的情意抗爭一番,然而,在得知顓孫家的滅門慘案後,他知道,一切都再不可能了。

    他親自去了距離甘平縣百二十里的桃溪谷,哪裡禁制仍在,然即便他觸動了禁制。也再不會有史書記載的。 “小童尋出,領而入”的情景發生。

    他自己算著八卦陰陽又往裡走了五、六十步,最後還是頹敗退出。也是在那時,他心裡也肯定了心裡最不願意承認的那點猜測——顓孫氏的族人怕是真的全都遭遇不測了。

    若非如此,他們不會將近二十年不下山,顓孫氏嫡出的公子和姑娘不會流露荒野、乞討為生;若非如此;她不會明明已經對他動了心思。轉而卻又狠狠壓制,甚至說出了那等絕情狠心的“再不來往”的話。

    當然。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卻是,乾世子又想起了顓孫氏族人一夕之間遭遇不測的原因。

    這事情他考察不來,只是。能讓一個隱士大族在一夕之間覆滅,出手之人又能有幾個?

    甘平縣在秦王封地,然弘遠五年大魏與西域的戰事膠著。秦瓊分身無暇,隨後更是因為身染瘟疫。暴斃在邊境。

    秦瓊胸襟磊落,豪爽忠義,雖是武將,卻對“天下文人之首”的顓孫氏敬仰已久,在他繼位後,甚至還曾因為傾慕顓孫氏祖宗高德,特意免去了顓孫氏族人會出沒的甘平縣百姓的所有徭役。

    秦瓊對顓孫氏如此敬重,又如何會暗下殺手?

    除卻秦王,還能不動聲色的在大魏屠滅一個隱士大族的,還會有誰?

    他想到了伯父弘遠帝,隨之又想到了最後一面見到孫琉璃時,她看著他的眼神再無一點往昔的傾慕,她一雙凌厲的美眸深處,壓著的不是對他暗生的情愫,不是對這段感情越陷越深的糾結倉皇,卻是恨不能將他親手殺之的痛恨怨毒。

    那時他以為是他眼花了,卻原來,一切只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自欺欺人罷了。

    心愛之人求而不得,甚至他還可能因為身上的皇室烙印,終有一天要與她拔刀相向……

    恁的可笑,上天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乾世子在秦承嗣書房吐血昏迷,這消息瞞的死緊,府中除了秦承嗣和幾個“墨”,便連池玲瓏都不知曉。

    當然,池玲瓏在下午午休起來後,也從秦承嗣口中得知了乾世子的最新動向。

    吐血了,還是因為在談及表姐時吐血昏迷的?

    池玲瓏怔愣在原地,好久一會兒回不過神,作為一個旁觀者,她很清楚表姐和乾世子之間的那段未了情緣,也是不看好的,但是,乾世子不是被表姐一棒子打消了心思麼,惱怒的許久未登秦王府的門麼?怎麼如今又因為表姐吐血了?

    池玲瓏七想八想想不出個究竟,偏還不能將這事兒說出來,讓丫頭們幫她找癥結,一時間也是痛苦不已,不由惱怒起秦承嗣做人不地道。

    要是真有心告訴她這件事情,就完完整整的說出來啊;若是不想說,那就真的一個字也別說好了。

    弄成現在這樣,她一顆心吊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簡直難受死了。

    池玲瓏糾結不已,乾世子在傍晚醒來後,也沒有在秦王府多停留,卻是乘著車就迅速離開了。

    那模樣似有些避之不及,又似有些不知該怎麼面對某些人的狼狽倉皇,看的守門侍衛俱都忍不住莫名其妙起來,不知道一向溫文爾雅、儀態雍容華貴的乾世子今個是怎麼了。

    玉瀾堂中,孫琉璃聞聽暗衛回報,乾世子已經離開了秦王府後,淡淡的點點頭,手中動作不見絲毫停頓,只是繼續百無聊賴的拿著幾支梅花,往青釉梅花紋的耳瓶中插起來。

    她一雙素手纖細修長,瑩潤如玉,嫩的猶如水蔥,然以往都要塗著大紅丹蔻的指甲,此刻卻白中透粉,乾淨的色彩與手中粉紫色的梅花一對照,更加顯得秀美無暇。

    孫琉璃看著自己乾淨的十指,又想起身子逐漸好轉的大哥。

    她的性子張揚凌厲,與之相對的,便是她尤為喜歡火一樣即可灼傷他人,亦會燙傷自己的紅色。

    她喜著紅裳。喜歡佩戴成套的紅寶石頭飾,她也喜歡丹蔻,自會愛美後,指甲上便每每都是鮮豔的紅,看著便覺心裡痛快。

    大哥卻不甚喜歡,不知是受不了紅色的刺激,每每見之就要想起給家人收屍那天的景象。或是因為其他。

    以前她總不聽大哥的。愛和大哥唱反調,好讓他更在意自己,然這次大哥險些沒熬過去。她一下就明白了,她在意美衣美態,喜歡紅色張揚,這些和大哥的性命比起來。可以輕若柳絮,沒有一點重量。

    就如那人的情。在他想到大哥,想到族人父母時,也都可棄之不顧。

    他們是沒有緣分的,是生死仇敵。遲早要鬧個你死我活的下場;因而,恩愛情仇什麼的,還是稍後再算吧。她現在已無心計較。

    忽略掉心中針扎一樣的疼痛,孫琉璃側首過來不緊不慢的問千嬌。 “大公子可是還在給小世子上課?”

    千嬌回了聲“是”,孫琉璃點頭,“大公子的藥煎好了麼?”

    “百媚剛回話說是煎好了,正在爐上溫著呢。”

    “如此就好,且隨我去前邊走一趟吧。”

    這是要去給大公子送藥了,千嬌心有所悟,再次恭敬應是。

    玉瀾堂中清靜依舊,隨著十一月底到來,秦王府內管理著各家商號和田莊鋪面的管事,也都陸陸續續帶著成箱子的賬冊,來京“述職”了,秦王府整個開始熱鬧起來,下人們卻都忙碌的腳不沾地。

    秦王府本來就養著三十多個賬房,相比於一般勳貴家兩、三個或是三、四個賬房,簡直多了十幾二十倍。

    可就是這幾十個賬房,平日里工作還算清閒,一遇到年尾,秦王府各處來錢處的管事都開始過來“述職”了,這些人也都要沒日沒夜的熬著,每天只休息兩個時辰,將算盤撥的劈裡啪啦響,才能將將在一月之期內,將秦王府一應賬務對照計算完畢。

    池玲瓏以前也管事,賬房上的事情卻不大管,因為她知道,秦王府這些賬房,不止是管著秦王府明面上一些莊子舖子的生意,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還管著秦王名下的鐵石油礦、鹽運、外貿等賬冊,比之所謂的莊子舖子那等如同小溪流一樣微不足道的收入,礦產和外貿、鹽運所得銀錢簡直如同汪洋大海,只看些數字,便讓人眼暈。

    那些收入才是秦王府真正能根深蒂固的根本,也是秦王府養著五十萬秦家軍還這麼底氣十足的原因所在,這些屬於秦王府的根基,以往秦承嗣有心讓她學,可池玲瓏總覺得自己還沒到火候,又屢次在年前懷著大幾月的身子,行動不便,且也是有心避諱秦王府太過秘密的“生意”,以免自己走的太快,讓那些頭腦迂腐卻對秦承嗣忠心耿耿的賬房們說閒話,惹得雙方都不好做人,便不多插手。

    然而,今年她肚子裡卸了貨,加上行事愈發穩妥,秦承嗣就毫不留情的打法了她去賬房長長見識。

    不是說讓她現在就將一切事務都接手過去,畢竟這其中有些買賣太大頭,其中講究也多,是需要墨乙親自坐鎮的,只是,別的一些類如良田、鋪子的賬冊,她還是可以拿來練練手的。

    至於礦產和外貿,這些都是大魏嚴令禁止的生意,雖說礦產所得完全來源自秦王府名下封地,外貿卻是逆了大魏國法的,這也就只有秦承嗣才暗地裡的操作,若是別的官員,怕是早被御史參了幾百本了。

    當然,為防這些生意嚇著小嬌妻,秦承嗣也不會讓她摻手這些買賣,這些一直以來都是墨乙管著的,她只需要管些輕鬆的鋪子、店面就好。

    池玲瓏被丟進了賬房們盤踞的花廳,聽著如果炸鍋一樣霹靂巴拉的聲音,忍不住心慌意亂。

    三十多個賬房一起撥算盤,想想那噪音會有多大吧,簡直要把第一次經歷這場面的池玲瓏嚇蒙了。

    當然,當池玲瓏看到那足有兩輛馬車那麼多的田產鋪子賬冊後,更是忍不住冷汗直冒。

    若是此刻秦承嗣在這裡,池玲瓏真想狠狠踹他幾腳。

    ——這就是給她練手的幾個鋪子田產的賬冊?秦承嗣你說話前不會打草稿是不是? !

    池玲瓏被秦承嗣坑了一把,從此後每日聽賬,聽的耳朵起繭,容顏也憔悴起來。

    秦承嗣有些心疼,便好笑的打趣她不會找幫手。

    池玲瓏先是驚訝,後是恍然大悟,繼而之後半個多月,致遠齋以青黛為首的八個“青”,加之七月和青衣全都“陪”池玲瓏去盤賬了,唯獨最溫柔細心的碧月,武力值最高的六月,以及升級做“姑姑”的碧雲,被池玲瓏留下來和奶娘一起看護三個小主子。

    六月聞言冷冷的小臉上沒有二色,碧月和碧雲卻是光明正大的露出個“死裡逃生”的表情,這表情太招人恨,於是兩人被以七月為首的一眾丫頭呵了癢癢,笑的肚子疼。

    賬本足足盤了將近一個月時間,才將將在宮裡封筆那天盤完。

    管事們都火力火燎趕回家過年去了,池玲瓏又由著幾個丫頭幫手,將一切人情往來應酬好,如此,等一切事畢,也到了除夕的時候。

    今年的除夕宮宴還是要辦的,雖然太后薨了,皇后也用五百年老參吊著命,不知那一日就睜不開眼了,弘遠帝在大皇子逼宮後身子也垮的脊梁骨微駝,面容蒼老、病態難掩,然而,基於祖宗禮法,除夕宮宴上帝王要給天地祖宗敬酒,這一環不可缺少,與之相對的,便是宮宴也一定要舉行。

    雖則大皇子逼宮時死了不少勳貴家的老夫人和婦人,按理京都許多勳貴都是要丁憂守孝,然自去年到今年,許多官員都被抄家滅族了,朝堂上的官員數量迅速銳減,甚至到了遠遠不夠用的程度,若是此時大家都去丁憂,整個朝廷都運轉不開了。

    由此,弘遠帝對死了老夫人的婦人的勳貴家裡都批了“奪情”,眾人可繼續上朝,也因此,此番除夕宮宴倒也還算熱鬧。

    只是,因為包括皇帝在內的絕大多數人身上都有重孝,不能飲酒作樂,弘遠帝也只特邀了諸位朝臣參加宮宴,今年婦人們皆不入宮,而在敬完天地祖宗的後,宮宴也散了,再無往年的歡喜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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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14:03:45 |只看該作者
469 元宵

    大魏建國三百餘年,今年的除夕宮宴當真別開生面,竟是大魏歷史記載中,唯一一個沒有外命婦們參加的宮宴。

    不過,這事雖說違背了祖德,沒有循照以往的規矩套路辦事,多少要被後人詬病,然而,因為太后薨了不到半年時間,弘遠帝有心做孝子,至今還在孝期,且朝臣們大多身上負有重孝,俱都不能把酒言歡,因而,這樣的宮宴,要夫人們過來作何?

    且往年皇后身體病重,多少還有太后坐鎮宮宴,可此番太后都沒了,再召集命婦們過來,莫不是讓嵐貴妃作陪?

    卻是有些不大妥當了。

    不管宮裡宮外針對弘遠二十八年的宮宴,心裡是怎麼想的,私下里又怎樣議論,這年的宮宴還是很順利的結束了。

    其後幾天,因為正是走親訪友的時候,京都整個熱鬧起來,雖然很多勳貴世家都還守著孝,這時候府中也多多少少添了幾分喜慶。

    京都的百姓們歡天喜地的過著年,秦王府中,池玲瓏雖說只有忠勇侯府一家親戚要走,然而,秦承嗣的很多同僚,譬如惠郡王一些長輩,也需他們親自過去拜訪;加之要開始籌備三胞胎的抓周宴了,池玲瓏也很忙碌。

    三胞胎即將滿一周歲,早已不是初生時的黃毛小兒,此刻小傢伙們能說會道,還會邁著短短胖胖的小粗腿兒學小鴨子走路,當真是,要把秦王府所有主子丫頭們都逗死了。

    交代了府裡管事去派發請帖,池玲瓏正起身要去庫房挑選三胞胎抓周時用的物件,便聽如同鸚鵡學舌一樣。一連串叫“娘”“娘”“娘”的聲音響起。

    嘴角控制不住抽搐,池玲瓏抬頭去看,便見三個面皮白嫩,大眼睛漆黑明亮,小嘴巴紅如櫻桃樣的胖團子,正好出現在暖閣門口,三人俱都穿著樣式一致的小襖。腳上穿著一樣的小鞋子。只除了鞋子上和衣襟上的花紋不一樣,其餘包括顏色在內,俱都如出一轍。

    三個小傢伙正要邁過門檻去。還不讓後邊奶娘和丫鬟扶,一個個走路一搖一擺、踉踉蹌蹌,當真是把池玲瓏嚇得立馬站起身就要過來接。

    三胞胎見母親起身過來了,興奮地將大眼睛彎做月牙狀。小嘴巴微啟,露出小米粒樣潔白的牙齒。對他們母親露出一個最是純粹乖巧甜美不過的笑容,可是把秦王妃萌的心肝亂顫,歡喜的渾身冒粉紅泡泡。

    “娘”“娘”……

    小東西們開口喚娘,一邊也不等池玲瓏走到跟前。就一個接一個的撫著門檻進來了,歲歲和壽壽行動力強,喵喵在走路上就有些欠缺了。小姑娘身子骨嬌弱,膽子也小。還是兩個小哥哥將小手遞給他,才顫顫巍巍的扶著哥哥進的門。

    三個小傢伙完美越過高崗,興奮壞了,因為前方再無敵人阻攔,邁著小短腿就往池玲瓏身上撲。

    “娘”“娘”……

    池玲瓏見到兒女很高興,可一聽到耳邊如同八哥一樣重複不停的“娘”聲,也鬱悶的想罵娘。

    都說三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其實,秦王府會說話的三胞胎,其功能也比五百隻鴨子強悍多了。

    這麼一見面就“娘”不停,要把池玲瓏“娘”出心裡壓力了。

    池玲瓏將兒女攬在懷裡,滿是歡喜的問他們,“不是出去摘花花了麼?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三個小傢伙愣了愣,似乎不理解母親的話是什麼意思,偏就喵喵小姑娘嬌憨的一歪腦袋,就抬起胖乎乎的小手,露出指縫中夾著的兩瓣梅花給母親看。

    “娘,娘,花花……”

    池玲瓏愣了神,沒想到小喵喵竟然能聽懂她的話,七月和碧雲也驚住了,她們方才領著三個小主子去摘梅花,小主子們一人分了兩朵,可是他們不是當即就丟了麼?

    碧雲吃驚的瞪大眼,磕磕巴巴的說,“小郡主剛才摘的花都撕爛丟掉了啊。”

    七月也說,“小郡主竟把奴婢們都糊弄住了,奴婢們竟是不知小郡主指縫間還夾著梅花。”說完摀嘴輕笑,似乎是覺得小郡主太精靈了,又似乎是覺得,她們這麼多人都沒看顧好三個小主子,竟被小主子們“蒙蔽”了,實在搞笑。

    不管大人怎麼想,池玲瓏看見女兒送花給她,卻是興奮得不行,在喵喵白嫩的小臉上接連親了好幾下,惹來歲歲和壽壽的不滿,不由哭笑不得的也親了兩個小兒。

    三胞胎過來暖閣,池玲瓏就不好去庫房忙碌了,準備兒女的抓周宴雖然要緊,到底還有一個多月時間可以張羅,她現在還是一心陪兒女吧。

    池玲瓏領著三胞胎在鋪著厚厚貂皮地毯,燒著暖暖地龍的暖閣玩耍,待得小勺子下課從玉瀾堂回來,暖閣內就更熱鬧了。

    魏釋錦也過來致遠齋了,因為他現在和小勺子算是師兄弟的關係,不免更親密些,且小勺子只有他一個年齡稍大的玩伴,兩人更是形影不離。

    魏釋錦本就愛來致遠齋,尤其在三胞胎出生後,更是比小勺子還著緊這三個小傢伙。

    也興許是小侄兒多了就不值錢了,魏釋錦對歲歲和壽壽沒有過分喜愛,卻是尤為喜歡逗喵喵玩。

    喵喵也喜歡這個總是送他小禮物的小叔叔,每次見了他,就裂開小嘴笑的傻兮兮的,於是魏釋錦不免更喜歡小姑娘了。

    致遠齋中一片歡笑,過了不多久,也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小勺子的生辰。

    因為小勺子人還小,池玲瓏就沒有大辦,只是簡單的邀請了池明瑄和侯府其餘幾個姐妹帶著孩兒過來玩,另有表姐作陪,小勺子的生辰就這麼過了。

    小勺子已經明白了生辰的含義,現在卻不會因為自己今日生辰就太過高興,不過收到母親做的一身新衣衫做生辰賀禮。又吃了母親親手做給他的小蛋糕和長壽麵後,雖然還是不喜歡蛋糕那種特殊的甜,小勺子還是覺得特別興奮。

    又有父親送了他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舅舅親自給他做了一枚護心鏡,姨母送了他一個用來調令什麼的玉佩,還有各位不常見面的姨媽送的禮……

    收了好多禮物,又有許多小朋友作陪。小勺子一天都樂的合不攏嘴。尤其是又聽母親說,等到晚上時,父親還要帶他們出去看花燈。小勺子快樂的繞著暖閣跑了兩圈才停下,隨後和母親打了招呼,興奮的找魏釋錦炫耀去了。

    因為宮中弘遠帝和皇后等人都要為太后守喪,今年宮裡的元宵燈會也取消了。不用去宮裡看花燈,池玲瓏喜的樂開懷。就央求了秦承嗣帶他們母子幾個出去玩,沒想到秦承嗣竟同意了,當真大喜。

    夜幕降臨,秦王府的幾個主子也上了馬車。準備去看花燈。

    秦王和王妃出行,哪怕是秘密出行,所帶的侍衛和丫鬟也為數不少。零零總總竟是收拾了三輛馬車;這也是孫琉璃和孫無極都不樂意出去,不然。還得外加一輛。

    馬車碾過整齊的青石板路,車軲轆發出吱呀的聲音,池玲瓏和秦承嗣護著四個小兒坐在一輛普通的黑漆平頭馬車裡。

    這馬車外邊看著普通至極,內裡卻裝飾極盡豪奢與舒適,絲毫不比秦承嗣那輛親王規格的專用馬車遜色,加之這馬車空間極大,一家六口外加一個魏釋錦,倒是都能塞下。

    小勺子和三胞胎都脫了鞋,被池玲瓏丟在榻上,此刻正被秦承嗣攬著胸口,好奇的探著小腦袋,透過窗戶往外看,魏釋錦也笑著在一旁逗著小傢伙,氣氛倒是和樂。

    他們一行人到了美人居的時候,街面上人來人往,已經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另有形態大小不一的花燈高高掛起,竟是燃起一路輝煌璀璨的燈火。

    美人居中,秦承嗣專用的包廂內,池玲瓏透過半開的窗牖往外看,幾個小兒也被青衣幾個有武藝傍身的丫頭們抱在懷裡,興奮的眉眼彎彎的四處看稀奇,不時還掙扎扭動著小胖身子,叫著“爹”“娘”“要”。

    池玲瓏聽懂三胞胎的意思,是想要下去看花燈,畢竟在美人居三樓看花燈可縱觀大多景色,到底沒有身臨其境走在街頭能玩的酣暢淋漓。

    不過,三胞胎還太小,池玲瓏哪裡敢讓他們出去,倒是小勺子,因為也想出去看看,池玲瓏糾結一瞬看向秦承嗣,“要不讓劭兒出去走走?”兒子大了,去外邊長長見識不是壞處。

    秦承嗣看了看小勺子,又看了看魏釋錦,點點頭,而後招來墨丙護送兩人下去玩兒,另外派了暗衛嚴密守著,小勺子見此情景,歡快的像是要飛出牢籠的鳥兒,興奮的跑上前給了母親一個親吻,“謝謝娘親。”

    “三叔,嬸嬸,釋錦帶侄兒下去了,必會平安歸來。”

    “唉,且去吧,注意安全,跟緊了墨丙,千萬別到處亂跑。”

    “知道了娘。”

    “知道了嬸嬸。”

    小勺子和魏釋錦趁著三胞胎不注意的功夫,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喵喵似乎看見了這一幕,不過,她也顧及不上去找大哥哥了,她要小兔子燈籠呢。

    “娘,娘,要,兔,兔兔……”

    喵喵扁著小嘴巴,淚眼汪汪的看著下方各色小動物燈籠,她都想要啊。

    “乖喵喵別哭,娘親這就讓人下去給你買,今天過節,喵喵可不能哭。”池玲瓏尤為寵溺嬌女,一看女兒淚眼巴巴的,什麼底線都拋到天邊去了。

    她將喵喵抱過來遞進秦承嗣手裡,轉頭吩咐六月下去多買幾盞燈籠回來,秦承嗣聞言就含笑說,“且等等,我讓人糊了些燈籠給喵喵玩,稍後就送上來了。”

    池玲瓏驚訝,隨後又忍不住笑著說,“你什麼時候有這種閒情雅緻了?”

    秦承嗣對女人所用和喜好之物一點不了解,這幾年送她的東西,都是一成不變的珠寶首飾,後來慢慢學會自己雕木簪子給她,或是從外邊買些新鮮吃食讓她嚐鮮。

    他是男子,對妻子能做到這些已經很了不得,但是,送女兒燈籠什麼的,秦承嗣你至今為止可沒送過我一盞燈籠啊。

    池玲瓏又泛酸了,也就在這時,曾經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八月和十月領了幾個丫頭,抬著二、三十盞極盡各種可愛萌,多是小動物或是蓮花形的燈籠進了門。

    燈籠分兩層掛在一個圓柱體的上中兩層鐵環上,高度不過比成人膝蓋高那麼一些,喵喵幾人看的話,不用抬費事揚腦袋。

    那圓柱體也不是直接著地的,下邊放有一個“鐵疙瘩”,支撐著圓柱體,也不知道那鐵疙瘩之中又有什麼機關,總之八月一觸動其上某個部位,那原本靜止不動的圓柱體竟是自己轉動起來。

    各色造型精緻,色彩明麗的燈籠從眼前轉過,看的喵喵目不暇接,大眼睛都瞪的圓滾滾的了。

    歲歲和壽壽原本在窗口看燈籠,聽見房門響聲看過來,便見著這驚奇的物件,一時間也興奮壞了,掙扎著下地就撲到父母跟前,甚至伸手要抓燈籠。

    池玲瓏好氣又好笑,卻還是把兩人看住了,不能讓他們一個不慎戳破了燈籠,燒傷了手。

    歲歲和壽壽不依,然而在被父親大人微瞇著眸子看了一會兒後,也都蔫了,再不敢欺負對他們極盡寵溺的母親。

    這廂三個小兒圍著燈籠轉,高興的伊伊呀呀,小勺子和魏釋錦走在街道上,看著來往行人,賣著各種陶藝和吃食的小攤子,以及高掛在街頭的燈籠,也驚奇的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這兩個小公子誰比誰俊俏,偏偏他們身邊那做侍衛打扮的男子,更是男生女相,驚豔的讓人忘了呼吸。

    便又那些浪蕩的公子哥起了壞心思了,想要將大小三個都圈禁起來。

    大的可以直接享用,小的再養兩年,想來將來滋味也不錯。

    這紈絝公子心裡癢癢,便不顧身邊童兒阻攔,就帶著幾個侍衛過去了,要當街強搶民男。

    結果,直接被人一撿削了雙耳,瞬間尖叫出聲,惹來整個街道的人都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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