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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臻善] 驕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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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 憑空而來孫家兄妹

    等到三胞胎滿月的時候,時間已經將要三月,彼時大魏京都早已進入春天,處處草長鶯飛,桃花柳綠,大地一片生機盎然之色。

    三個小傢伙的滿月禮沒有舉辦,因為怕宴席舉辦的太過盛大,損了孩子的福運;因而,到了三個小傢伙滿月當天,秦王府中也只簡單的擺了兩桌。

    邀請來的外客,滿打滿算也只有曲陵南及其新婚妻子敏君縣主,還有至今尚未成親的乾世子這個孤家寡人,總共三人。

    曲陵南和乾世子是秦承嗣唯二兩個好友,雖然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和秦承嗣卻都有過命的交情,被邀請來秦王府吃三胞胎的滿月酒時,倒是都到的挺早,且每人都給三胞胎準備了非常適宜的禮物,讓池玲瓏歡喜的愛不釋手。

    中午用宴的時候,是在花廳隔開一個屏風擺了兩桌的,秦承嗣那廂只有孫無極以及曲陵南和乾世子四人,池玲瓏這邊人更少,只有她和表姐以及敏君縣主。

    索性,雖然人少,氣氛倒是熱鬧,因為有小勺子來回躥騰熱場,這一場滿月宴倒也歡歡喜喜的結束了。

    用完宴後眾人並沒有急著散場,卻是又品茶閒聊起來。

    池玲瓏帶著表姐和敏君縣主去了西廂花廳,留下四個男人說些有的沒的。

    敏君縣主這不是第一次來秦王府,早在雙胞胎洗三的時候,她也跟著婆婆武安侯夫人前來參加過洗三禮。

    不過那時秦王府客人太多了,隨便揪出一個貴婦,不管是娘家還是夫家,門第都比她高;且她還算是新嫁娘,也不好做出格的事兒。因而,在三胞胎洗三禮時,全程亦步亦趨跟在婆婆身後,也因此,對於夫君囑咐的,讓她和秦王妃打好關係的話,倒是無法實施。

    在敏君縣主印像中。這位秦王妃一直以來都是比較“深居簡出”“不善交際”又“怯懦溫順”的。她在太后慈寧宮中見過她一面,印像中的秦王妃確實如太后評價,太過知禮。可惜因為乃是庶女出身,到底是被教養的有些小家子氣。

    小家子氣……

    敏君縣主看著眼前笑起來風情萬種,儀態端莊大氣,卻又在談笑風生間魅力頓生。讓人忍不住時刻將視線圍繞著她轉的秦王妃,心裡突然狐疑起。眼前人和她所認識的秦王妃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來。

    眼前這年約十、七八的美少.婦,雖是才生產過,然她的身子卻不像是一般的貴婦那樣,要足足胖上半年。身材才可恢復如初;她的身子似乎調理恢復的很好,雖然還略微有些豐腴,這豐腴也只是讓她看起來多了些肉感。卻絲毫不能減弱她的魅力。

    她身材並不是很高挑,骨架卻非常勻稱。身段也頗為凹凸有致,那纖腰柔弱似扶柳,當真一手可握;胸部位置更是鼓鼓的,連身為女人的她看了,都不免臉紅耳赤。

    再有秦王妃那張芙蓉面,當真皎若秋月,佔盡妍媚風流之態;只她雖姿容絕色,般般如畫,眉梢眼角俱是風情,一雙眸子卻像是匯聚了朗月星輝一樣,當真清靈澄澈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悸動。

    被她看上一眼,也不免更深沉的想著,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女子,生於世家大族內,嫁的權傾朝野的夫婿,至如今成親三載有餘,脾性卻還純摯如此?

    大概,這就是被夫婿保護的太好,日子過的太過順心的緣故了。

    看來,外界人口耳相傳的,有關秦王“寵妻如命”,“萬般美色難入目,只專寵王妃池氏一人”,這傳言果真不虛。

    池玲瓏和表姐在談論著有關“玫瑰胭脂”的做法,這話題還是斟酌了好久才被她選中的。

    她和敏君縣主不熟,倒是不好談及太過親密私人的話題,另有她對京城一些勳貴府邸的八卦趣事所知也不多,因而,在這方面也和敏君縣主談不到一塊兒。

    如此,未免說著說著就冷場了,倒不如一開始就挑選一個比較好下手,大家也都能說幾句的話題。

    衣飾胭脂珠玉這些女兒家都喜歡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同在上流圈子中,大家受到的教育都差不多,如此,倒是能談論到一塊兒。

    不過,等到話題進行過半的時候,池玲瓏和敏君縣主已經非常乾脆的淪為旁聽者了。

    池玲瓏看著侃侃而談的表姐,嘴角略抽搐,不知表姐這又是受什麼刺激了,剛剛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就發了“群嘲”技能的大招,可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莫不是……因為看到了乾世子,心氣略不順,所以這就折磨她們出氣了?

    池玲瓏對古代這些衣物首飾之流本也不太熟悉,她的衣物多是七月和表姐幫著打理的,自己倒是很少理會。

    不過,她雖知道表姐名下有京城日進斗金的珠玉齋和錦繡坊,知道身為老闆,最重要的是身為顓孫世家的嫡女,表姐在“藝術修養”和“古文物鑑賞”等諸方面的素質非常非常高,但是高到能談古論今,將所有朝代的時尚、文化、風氣糅雜在一起,像是講故事一樣講出來,表姐這秒殺人的技能,已經要練習到要逆天的地步了。

    ——明明她們剛才還只是在談論胭脂到底是要“蒸餾”好,還是直接“發酵”好……

    池玲瓏有些汗顏,敏君縣主看著眼前風華絕代,容顏妖豔的幾近凌厲,一言一行也優雅大氣的讓人痴迷的女子,一顆心卻是忍不住“砰砰砰”跳動起來。

    大魏上層社會的貴女她都有接觸,但是,即便是眾人公認、最“博學多才”的韶華縣主,她的學識恐怕也沒有眼前孫姑娘十分之一淵博吧?

    莫不是……乾世子就是因為折服於孫姑娘的學識,才傾心於她,至今不悔?

    敏君縣主一邊痴迷的,小臉泛著紅暈的看著眼前的孫琉璃。腦中也不由的想起夜裡私房話時,夫君告訴她的,他發現的秘密。

    那秘密便是乾世子或許傾心於孫姑娘,她一開始對這消息嗤之以鼻,此刻卻不免又覺得……乾世子真是太有眼光了。

    難怪坊間都傳言孫家女識文知禮、博學多才、有世家貴女之風,——這哪裡僅僅只是有貴女之風啊,怕會幾乎所有的貴女在她面前都要暗淡無光了……

    西廂花廳不時傳來三人談笑的聲音。氣氛倒是融洽。與此同時,致遠齋正花廳中秦承嗣幾人也在閒談。

    不過,在池玲瓏三人離去後。便有人找了過來,那面容普通的侍衛被墨乙領過來時,便是因為見著了孫琉璃,而對任何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乾世子。看見眼前男子,都不由收斂起臉上的漫不經心之色。不著痕跡的挺直了腰背,瞳孔猛地微縮。

    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氣場,明明他已經將身上的氣息收斂乾淨,做著最不引人注目的打扮。但只要看一下那人的眼睛,便可從中讀出數以萬計的千軍萬馬、血腥殺伐。

    那年約四旬,身材精悍。做侍衛打扮的男子,見到上首一身白衣的主子後。神情泛起難以抑制的激動之色,他膝蓋微彎,似是想下跪,最後還是恭敬的作揖,喚了聲“公子”。

    孫無極看見下首那熟悉中夾著著幾分陌生的面孔,兒時的某些記憶片段不受控制的被掀起,他神色微怔,手中的茶盞頓在半空中,良久,才被他緩緩放下。

    孫琉璃領著那侍衛告辭離去,等到他們走遠了,身影徹底消失在致遠齋二門處時,曲陵南才猛地舒了口大氣。

    在一室寂靜中,喘完氣後,曲陵南幾乎是猴兒跳一樣,猛地從座椅上離開,困獸一樣在花廳內不停的踱步起來。

    他面上泛起似怔忪、似糾結,又非常不解的神色,隨後忍無可忍,還是跳腳到一臉漠然,看不出喜怒的秦承嗣面前,氣勢洶洶的逼問道:“操,娘老子的,秦承嗣你現在還能告訴我,你那大舅子就是個低賤的商家子?”

    一個商家子會有那樣的侍衛?

    那侍衛模樣精悍,雖長相普通不惹眼,但剛才無意間瞟向他的那一眼,他得承認,他險些以為自己見到了第二個驍勇將軍池仲遠。

    池仲遠如今掌管二十萬京畿守備軍,是曲陵南上司的上司,他在軍營中見過池仲遠的次數不多,但每見一次,都要慫一次。

    池仲遠在京都的名聲很響,與他盛寵優渥的名聲幾乎比肩的,便是池仲遠秉性冷冽,即便是面君,他神色也沒有舒緩的時候。

    他看人的時候,眼光冷的似尖刀,眸中遍布冰雪,死氣沉沉,壓抑的讓人心生惶恐驚懼……

    與池仲遠相比,方才那侍衛的眼光也非常冷,然他眸中除了一望無際的冰雪,還有鋪天蓋地的血腥。

    就這樣一個人物,若逢亂世必為梟雄,卻要對孫無極行跪禮,呵,呵呵,這時候若是他再相信秦承嗣這鬼畜的搪塞之詞,只將孫無極當真一個普通的商家子,除非他腦子徹底壞掉了。

    曲陵南的腦子顯見沒壞,相反,他腦子現在運轉的速度簡直和機器人有的一拼。

    曲陵南不傻,他早就懷疑長住秦王府的那對孫家兄妹的底細了,他很精明,整個人看似性情粗狂,卻絕對稱得上一句“粗中有細”。

    能在如此年紀就憑一己之力,在二十萬京畿衛中混出個從四品驃騎營校尉的名頭,曲陵南絕對堪稱年輕有為,他也確實有勇有謀。

    有勇有謀的曲陵南在第一次見到孫無極時,便覺得這人怕不是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他也曾私下查過他的底細,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消息,卻只是和秦承嗣透漏給他的一般無二。

    但是,怎麼可能?

    先不說孫琉璃怎樣出色有貴女之風,談吐高雅有大家之態,一舉一行規矩優雅如最出色的仕女,孫琉璃畢竟為女子,他沒有怎麼見過,不好妄加評論。

    但是,就說孫無極,那儀態風度,談吐做派,只言片語間透漏出來的,怕是三百年的世家也絕對沒有的底蘊和教養,他們這些京都的世家子,在他面前都被比的粗劣如頑石簡直再正常不過;也就是乾世子還能在孫無極跟前不太遜色,只是,若真論起學識風度來,這個伯仲也是可以很輕易區分出來的,而在孫無極面前,乾世子顯見是佔不了便宜。

    就是這樣一個人,怕不是智多近妖之士,也絕對有經天緯地之才,秦承嗣竟還敢糊弄他,那就是個商家子?

    若連商家子都這模樣,所謂的勳貴世家就成了絕對的諷刺。

    曲陵南越想越窩火,也越想越覺得,孫無極掩藏更深的身份,絕對不少於世家這兩個字。

    曲陵南連番逼問,急得鼻子都冒煙了,可惜,任他將花廳的地跺出了坑,秦承嗣也只是可有可無的看他一眼,一句可信的話也沒告訴他。

    曲陵南當真是拿秦承嗣沒轍,打,打不過;逼問吧,人家當他不存在,氣的曲陵南胸口憋著一口老血,上不去下不來,臉色差的可以。

    池玲瓏那廂不過閒聊了片刻就散了,曲陵南被敏君縣主領回家,秦承嗣則和乾世子仍舊坐在花廳中,不言不語的喝著茶。

    寂靜的花廳中,倏然傳來乾世子頭痛的聲音,“總有一天我會查清楚的。”

    乾世子這話說的理所應當,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心中的無力和惶惑。

    他和孫琉璃已經足有一年多時間沒見面了,當時“分手”時,他覺出孫琉璃對他態度多有不妥,自此後便開始徹查孫琉璃和孫無極兩兄妹的事。

    連曲陵南都覺出這兩兄妹出身有異,他又如何會發現不了?

    之前只是覺得這些都無傷大雅,她不願告訴他,他也不願去追查,讓她聞訊後氣、惱他。

    可他終究還是動手查了,原本只以為會是很簡單一件事,誰知,一年半時間,他將那兩兄妹生平所經之處都查探過後,得知的消息卻難得的讓他心生忐忑和不確定。

    ——他們最早出現的地方在隴西青州,當時孫無極年已八歲,已可用痘痂皮做疫苗,吹入患者鼻孔種痘,醫治一個絕大部分村民都生了天花的村子,且輕鬆賺了一百金。

    而孫無極八歲前,兩兄妹的的成長經歷竟是一點都打聽不到,他們就像是憑空而來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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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13:46:35 |只看該作者
441 顓孫氏密辛

    三胞胎的滿月宴其實並沒有延續多長時間,從頭到尾不過兩個時辰就散場了。

    然而,就是這兩個時辰的“勞碌”,也讓池玲瓏累得腰酸背疼。

    她是輕閑太久了,猛一遇上這種需要她親自待客的時候,難免有些不適應;倒不是覺得陪吃陪喝體力支撐不住,關鍵是心累。

    曲陵南和敏君縣主離開不久,乾世子也回去了,秦承嗣似乎遇到了什麼急事,像她交代了兩句話後,也和墨丁匆匆去了清華苑書房,只留下池玲瓏自己躺在床上,又開始坐起月子來。

    池玲瓏從生產至今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月時間,然而,她的月子還未坐滿。

    當初生小勺子時,尚且被表哥表姐和秦承嗣壓著,在床上呆了足有一個半月時間,可想而知這次生了三胎,坐月子的時間只會比第一胎長,絕不會比第一胎短。

    按照孫琉璃的說法,最少也要讓她在床上呆足一個半月,若是可以的話,坐滿兩個月月子是最好不過的……

    池玲瓏:“……”這世上簡直沒有比坐月子更讓人蛋疼的事情了。

    池玲瓏才在床上歇息,孫琉璃已經又拿了一個小玉瓶過來了。

    池玲瓏看著表姐手中那巴掌大的白玉瓶,當即忍不住哼唧哼唧兩聲,以表抗議。

    孫無極和孫琉璃手中有大批玉瓶,因為兩人常年玩藥,而製作出來的一些稀世好藥,必定需要玉瓶才可以將藥效保存最長時間,因而,孫無極和孫琉璃身上常有玉瓶出沒。

    孫琉璃手中這玉瓶中裝的是藥膏。塗抹一些在剛生產過的產婦肚皮上,配合特殊指法和按摩,可以讓鬆弛的皮膚快些恢復緊繃和生產之前的細膩光滑,當然,更重要的是可以去除妊娠紋,乃是產婦在短期內美容瘦身的最好東西。

    這玉瓶中的膏藥千金難買,若是別的貴婦碰上了。怕都要喜極而泣了。偏池玲瓏怕疼,雖然兩次生產後,孫琉璃在她坐月子時。每天都要過來給她按摩,池玲瓏還是忍不住怨念。

    真的很疼很疼很疼啊……

    一邊老實規矩的解開衣衫,將還微有些小肉的腹部露出來,任由表姐荼毒。池玲瓏還忍不住和小心翼翼和表姐打商量說,“表姐。今天塗過,明天就不塗了好不好?你看你也都累了一個月來,整天操心完那四個小的,還得操心我這個大的。多辛苦。明天就不塗抹藥膏了吧?”

    其實池玲瓏最想說的是,她身上的惡露經過表姐一個月的按壓,幾乎已經沒有了。所以,就不用每天這麼慘無人道的荼毒她的肚皮了吧?

    被人用著力氣按壓腹部。雖說她知道那都是為她好,但是,那感覺實在太銷魂了,她多一天都不想忍。

    池玲瓏心裡碎碎念,面上卻裝出一副最真摯不過的模樣,這模樣要是小勺子在跟前絕對被騙,可惜,孫琉璃也只是似笑非笑的斜睨她一眼,隨後……手下猛的用力,惹得池玲瓏嗷嗷叫的要疼死了。

    池玲瓏疼的淚眼汪汪,孫琉璃卻是又拋給她一道冷嗤,說著,“別在我跟前耍小心思,就你那點伎倆,我都不願意看一眼。不願意和你計較吧,你還裝上了。”

    沒好氣的繼續訓斥她說,“嫌疼不愛讓我給你弄了是不是?哼,這也就你了,換個人敢這樣不識抬舉又沒心沒肺,你看我直接上耳光扇她。”

    又冷著聲說,“扇她我都嫌手疼,這樣不知好歹的,就該丟出去餵狗。”

    池玲瓏:“……”感覺自己好像捅了馬蜂窩,所以現在要腫麼辦?

    池玲瓏覺得表姐這會兒回話火氣極大,她沒怎麼惹她啊,之前也說過多次“體諒她勞累,不願意繼續被按摩”,可早先表姐不都直接施捨給她一個白眼麼?怎麼今天表姐就狂化了?

    這啪啪啪一串丟出來,表姐這又是受什麼刺激了。

    想到刺激腦中隨之想起乾世子,想起乾世子就想起表姐至今還是個大齡未婚女人,所以,陰陽失調什麼的,表姐這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了吧?

    池玲瓏不敢再說話,孫琉璃也一邊給她肚皮上塗抹按壓著,一邊顧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聽說溫酒叔叔找過來了……

    孫琉璃在致遠齋中忙活了好長時間,最後又去西廂房陪伴三胞胎說了會兒話,才又轉身回了玉瀾堂。

    從致遠齋通往玉瀾堂的道路上,孫琉璃走的尤其慢。

    她步伐凌亂無序,讓身後跟著的千嬌百媚心有詫異,不知姑娘今天這是怎麼了?

    千嬌和百媚都是孤兒,是被孫無極救了性命,又經過一段時間調教,才放在孫琉璃身邊供她使喚的。

    她們從六歲就跟在孫琉璃身邊,當時孫琉璃也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至如今,主三人僕情分已經足有十五載。

    十五年來,千嬌和百媚從兩個一無是處的丫頭,成了孫琉璃的心腹,可想而知主僕三人這些年的情分有多好。

    她們對孫琉璃忠心,成了她的左膀右臂,見識過她年幼時的叛逆和張揚,同樣也親眼目睹了她多次蛻變,才長成如今的絕代風華。

    在千嬌百媚眼中,自家的姑娘哪怕是年紀還很小很小時,做事已經很有計較了,她不管做什麼事兒都自信十足,永遠優雅得體,高高在上的像是養在皇室的公主;即便及笄後,在公子面前難免還會露出小姑娘一樣的性情,在接人待物時,她卻已經一日勝過一日內斂穩重,足可以掌五十多家店鋪所有經營,尚且精力有餘。

    自家姑娘從小就是個特別能“忍”的,倔強得很,哪怕是小時候因為大字沒寫好,被公子打了手心,亦或是每年除夕夜的“祭祀”。跪倒膝蓋紅腫,接連兩天走不成路,可千嬌和百媚都沒有見過自家姑娘這樣“失魂落魄”的時候。

    姑娘這樣魂不守舍,又好似驚弓之鳥一樣的作態,實在是……不太像平常的她。

    發生了什麼她們不知道的事情了麼?

    千嬌百媚蹙眉深思,不知道方才姑娘還好好的,怎麼從致遠齋出來。就成這副模樣了。

    剛才姑娘和秦王妃說話的時候。她們也在外邊守著呢,兩人說話的聲音沒壓低,她們自然將裡邊的一言一語都聽耳裡了。可是,那兩人的對話絲毫沒有問題啊?

    千嬌和百媚若有所思的對視一眼,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兩個丫頭眉頭不免蹙的更緊了。

    千嬌看著姑娘一個趔趄。竟是走出了小道,踩在了道路兩旁的花圃山。不免心焦的立馬拉了一把。

    “我沒事。”孫琉璃揮開兩個丫頭的胳膊,看了一眼腳下的路面,又走回了道路上。

    千嬌和百媚本有心趁機勸說什麼,可一看自家姑娘那空洞洞的眼神。哀切的好似裡邊在下雨,千嬌和百媚立馬不說話了。

    每年到除夕夜的時候,姑娘和公子的眼神都是這樣的。姑娘這是想起族人了麼?

    作為心腹,千嬌和百媚也斷斷續續的從兩位主子有意無意中透漏出的消息。摸清了兩人的底細,當然,得知主家的底細後,千嬌和百媚完全都懵了。

    然那時她們已經完全忠心於兩人了,自然不可能做出什麼背主的事情,可對於主子家的滅門之事……到底是什麼又勾起了姑娘的傷心事的啊?

    千嬌和百媚咬著下唇悶悶的跟在孫琉璃身後走路,孫琉璃無意識的邁著步,眸光看著前方,眼神卻空洞而死寂,視線也茫然的沒有任何焦點。

    孫琉璃想起方才身邊暗衛告知她的那個人名,——溫酒……

    溫酒找來了,時隔十五年,溫酒叔叔竟還活著;可既然還活著,為何直到現在才找到他們兄妹兩?早在他們兄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出現,現在又找回來還有什麼意義?

    想起溫酒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人名,孫琉璃就感覺一股之心刺骨的疼,若非年幼時的記憶太刻骨銘心,那場大火在她的靈魂中都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時隔十五年,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溫酒是誰的。

    可事實卻是,在暗衛告知她那個人名後,塵封了十幾年的記憶全都如破籠而出的惡魔一樣,瞬間從地獄深淵中跑出來,緊緊的纏繞住她。

    溫酒,那曾是父親身邊的管家,是拉著她和哥哥的手,每日送他們上學堂的,往日最喜歡的小酒叔叔。

    他是顓孫氏的家生子,祖祖輩輩都被顓孫氏的當家老祖宗看重,委以重任,代管顓孫氏在桃溪谷的所有對外事宜,是為大管家。

    而在滅門慘案發生的當晚,她和哥哥在漫天廝殺聲中,被最先反應過來的父親趁亂塞進鄰近宗祠的密道,在地道們關上的最後一剎那,她和哥哥明明聽到,祖父讓溫酒帶琳瑯姐姐和無痕、無聿哥哥兩個堂兄從近處密道脫身。

    可結果呢,等她和哥哥在滅門整半月後,又膽戰心驚的從密道偷偷跑回桃溪谷的時候,整個桃溪谷已經被染成了漫天血腥。

    往日的青山翠柏不見了,四季常開的奇珍花卉不見了,所有地方都成了猩紅色。

    她永遠不能忘記那日白天所見到的場景,明明天是藍的,雲彩的是白的,可在她眼中,所有東西都成了染血的紅。

    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死屍,殘肢斷骸遍布了整個桃溪谷,她和哥哥在被鷹鷲啄食的不成樣子的屍體中,找到了被砍了頭的母親,被一刀捅死的父親,被一劍封喉的祖父……

    所有人都死了,便連他們以為會逃出生天的,才剛過完七歲生日的琳瑯堂姐,以及無痕、無聿兩位堂兄,也都被攔腰截斷。

    再兇殘沒有的死法,顓孫家全族老小,除了她和哥哥,以及那日因為和祖父鬧彆扭,不喜歡他給自己挑選的未婚夫,因而使性子沒有去宗祠的小姑姑,其餘人全死了。

    不,其實不能說全都死了,因為事實上還有兩個人是失蹤了的。

    一個便是常被他們以“小酒叔叔”呼之的溫酒,他沒有完成祖父的臨終授命,將堂姐堂兄帶出去且不說,連他整個人也消失不見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另一個便是那被祖父斷言,“腦後生有反骨”的“大姑姑”。

    “大姑姑”名喚卿嵐,雖然她的名字從了小姑姑那一輩兒的“卿”字,卻因為不是祖母所出,乃是個不被顓孫氏宗法所容的“私生子”,而連顓孫的姓氏都沒有被冠上,更別提上顓孫氏的族譜了。

    顓孫氏的祖宗留下的三條家法規矩中,明確規定了顓孫氏的女子不得與人為妾,否則逐出宗族,同時,男子也終身不得納妾的規矩。

    隨之而來的,便是不管是私生子還是庶子庶女,在顓孫氏都是不被承認和認可的。

    “大姑姑”卿嵐乃是祖父早年遊歷河山,編寫《大魏山河志》時,為避雨在一窮苦漁家暫時棲身,被一妄想潑天錦繡的美貌漁娘看中,下藥成事後留下的嬰兒。

    那下藥的漁娘生了女兒後不依不饒,妄圖祖父納她為妾,最終卻被幾千兩銀子所惑,歡歡喜喜將親女脫手,自己又帶著金銀重新嫁人。

    那女嬰被安置在桃溪谷,卻只被當做一個隱形人對待。

    年幼時不懂事,聽到桃溪谷中有禁地,不免和堂姐好奇的向身邊世僕打探,被關在那院子裡的是誰。

    世僕卻只說,哪里關著的是顓孫氏的罪人,因她被他們的祖爺爺斷言,“其腦後生反骨,他日必累及家族,毀顓孫千年傳承於一旦”;且又因出身有異,不被顓孫氏傳承幾千年的宗法規矩所容,為顓孫氏所棄。

    成功從那場滅門慘案中脫身的不過五人,她和哥哥不是兇手,小姑姑從小被家裡嬌養長大,幼承庭訓,是最出色的世家女,且她心地純善,因會醫術,平日在桃溪谷看到受傷的鳥雀小獸,都要撿回來醫治,根本不可能暗害父母族人。

    不是他們三個,所謂顓孫氏的滅門之敵,只剩下兩個可疑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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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 殺父之仇

    孫琉璃漫不經心的移步到玉瀾堂院門口時,太陽已經西斜了。

    春季的白天雖在逐步延長,日落的時間也往後推辭不少,但是,今天的白日好似特別短,天也黑的特別早。

    她從致遠齋出來時,猶記得明晃晃的大太陽尚且在西南方位,掛在天上那麼耀眼,不料往日只需要半柱香時間就可走完的一條小道,今日竟走了足有半個多時辰,如今已到日落時分。

    漫不經心的踏進院子裡,奼紫嫣紅兩人已經快步走過來見禮,孫琉璃目光恍惚的看了兩人一眼,問道:“公子呢?”

    “公子去了清華苑,足有半個多時辰了。”

    “……不是說來客了麼?客人呢?”孫琉璃緩緩將這幾個字從齒縫兒裡擠出來。

    嫣紅不著痕蹟的看了眼情緒似乎不大對勁的姑娘一眼,嘴裡卻非常恭敬的回道:“客人隨公子一道出去了,至今也未歸。”

    “哦。”孫琉璃不知該喜該悲,緊繃的神經線在此刻卻倏地一下鬆散下來。

    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隨後也揮手對幾個丫頭道:“我回房歇會兒,稍後等公子回來了再叫醒我。”

    交代完這句話,也不管幾個丫頭面上憂慮擔心的神情,就筋疲力竭一樣回房間休息去了。

    這廂孫琉璃明明累得頭昏腦脹,偏偏躺在床上後,又頭腦清明的無論如何睡不著;她在床上來回翻著身,直到天色徹底黑暗下來,眸中還是一片清明。

    日頭西斜之際,西天佈滿了絢麗的雲霞,孫無極和溫酒此刻也正從清華苑書房中走出。抬頭恰好看到西邊耀目絢麗的彩霞,孫無極眸光都變得烏沉沉的。

    他十幾年了都見不得這落日的霞光,因為每次看見,腦中便會在瞬間瀰漫上黑雲壓城一樣的猩紅。

    那紅色是用他族中三百九十八口人的熱血染紅的,每念及一次,喉頭的血腥都要往上湧動一次。

    雲淡風輕的拿著帕子將唇角又湧上的鮮血抹掉,孫無極聲音低沉的對恭敬侯在他身後的溫酒說。 “走吧。”

    “是。主子。”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清華苑門口,此刻的清華苑明明到處都佈滿了人,卻死寂的猶如這是一個無人的院落。

    天幕變得黑沉。墨乙將書房中的八寶琉璃燈點燃,璀璨的燈光迅速照亮了黑沉書房的每個角落。

    “主子,該用晚膳了,你再不回去致遠齋。王妃該急了。”

    墨乙看著身著黑色勁裝,頎長的身子矗立在窗口。整個人身上滿佈著寂寥和悲戚之色的自家主子,不知該如何勸說。

    孫無極方才帶來的消息,確實是他們十幾年來都沒有查到的,可有關那消息的真假。委實讓人難以捉摸;若那事兒是假的還罷,若果真是真的……墨乙的拳頭的捏緊了,眼神沉沉的看著皇宮的方向。他現在已經預想到秦王府不進則退的後果了。

    “傳信墨己、墨庚,將鐘韓旭密綁入京。”輕飄飄的幾個字從窗台前站著的那人口中吐出。卻讓墨乙忍不住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又開口喚了一聲,“主子。”

    墨乙身體倏地緊繃,想起鐘韓旭此人,不免連眸子都抑制不住的微縮起來。

    鐘韓旭不是旁人,卻正是在隴西秦家軍中,早先勢大到連自家主子都不得不忍讓三分之人。

    鐘韓旭早已過了不惑之年,年近五旬,他是早先秦王秦瓊身邊的心腹,在二十一年前隴西爆發的那場瘟疫中,秦瓊及諸多秦家軍戰士,或戰死沙場,或死在瘟疫中,在秦家軍中眾多“位高權重”將軍校尉裡,鐘韓旭是唯一僥倖存活下來的人。

    都說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鐘韓旭而立之年之後的福德確實很深厚,那年月,因為秦瓊得瘟疫死在隴西邊境上,恰逢西域國內有皇子病變,大魏和西域達成一致,同時休戰。

    秦家軍沒了主事之人,未免軍心不穩,隴西之地兵亂滋生,又有鐘韓旭乃是秦王秦瓊心腹,弘遠帝為了安撫秦家軍,同時也是為了對群臣表態——“他無心將秦家軍的軍權奪回”,便和當時的老太妃商議,將效忠秦王府的鐘韓旭,提為了二品征西將軍,在小秦王秦承嗣不能主事之前,先暫代秦家軍所有軍務。

    當然,為讓老太妃及群臣心安,掌控五十萬秦家軍的虎符,暫時還是由老太妃代管,直到秦王弱冠之後交給秦承嗣執掌。

    這個協議安了朝臣和秦王府老太妃的心,弘遠帝在民間得了“明君”的名號,也是由此,鐘韓旭就成了秦家軍暫代的主事人,且一掌權就是十四年。

    鐘韓旭此人在已過世的老太妃的評價裡,忠心耿直,對秦王府滿懷赤誠,是可用之人。

    可惜,這世間最易變的就是人心,不管先秦王去逝前鐘韓旭此人人品到底如何,在秦承嗣十二歲去隴西秦家軍中歷練之際,一開始確實沒少在鐘韓旭手中吃悶虧。

    也可能是長期掌權,人的胃口被養大了,也真就把秦家軍當成自己的私軍,自己成了五十萬軍隊的最高統治者了,因而,看見秦承嗣來“奪權”,鐘韓旭明里暗裡沒少派人暗殺秦承嗣。

    秦承嗣早先確實在鐘韓旭手中吃足了暗虧,幾次三番也險些沒了性命,可惜他命硬,緊要關頭總能化險為夷,安然脫身,讓鐘韓旭沒少黑臉。

    只是,儘管秦承嗣已然成功在秦家軍中立足,手中也掌著可調令全軍的虎符,可經由鍾韓旭打理了十二年的秦家軍,幾乎所有高級將領都只認鐘韓旭一個將帥。

    養大了狗,狗要反過來噬主,這事情在秦承嗣諸人的意料中,因而,自秦承嗣十二歲起。秦家軍內部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兩方人馬對峙之局。

    這個局面到現如今也未曾被打破,只因鐘韓旭一日還是弘遠帝冊封的征西將軍,他在秦家軍中就能佔據第二高位,哪怕是秦承嗣,也絕對動不了他。

    不然,動了鐘韓旭,一來會讓弘遠帝覺得被臣子落了顏面。之後不定會怎麼針對秦王府;二來。鐘韓旭到底“臨危受命”過,之前十二年也確實代替歷代秦王,護的隴西邊境安穩。很得隴西之地的民心。

    若是秦承嗣一長成就要將他完全驅逐出秦家軍,未免有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之嫌,會讓戰士和百姓們寒心,損及秦王府百年來的威望和美名。造成軍民離心,內部分裂。

    為防各種萬一。鐘韓旭還是被留在了秦家軍內,且還是任著僅次於秦王之下的征西將軍之職。

    可惜,若說秦承嗣十二歲之前,鐘韓旭這個征西將軍還很成氣候的話。在秦承嗣滿十四歲,驅逐西域大軍百丈之外,在邊境築起白骨城後。鐘韓旭的氣焰已經被完全壓下。

    秦家軍中大換血,也是自那後。秦承嗣才徹底掌握了五十萬秦家軍。

    察覺到鐘韓旭有可能是弘遠帝的人,這事情也是近兩年才有的。

    事情不是被秦承嗣和墨乙發覺的,卻是被留在隴西鎮守的墨己和墨庚驚察的。

    在發現這個驚天秘聞後,兩人迅速來信,商量讓鐘韓旭“無聲無息暴斃”之道,最善情報分析,心思也最細膩的墨癸卻是從這個消息中,更加懷疑起先秦王秦瓊的死因來。

    確實是死於瘟疫麼?

    未必吧? !

    秦王秦瓊的死因早先眾人也曾懷疑過,可當時墨葵諮詢過秦伯,得來的結果也是,——當時從西域運送過來的秦瓊的棺槨,其中之人確實死於瘟疫,那人也確實是秦王秦瓊。

    由此這個懷疑被迫中斷,卻也都在眾人心裡留下抹不去的陰影。

    秦王府中諸人愈發懷疑秦瓊的死因,是在秦承業乃是“九皇子”這一事情被揭破後。

    在幾個“墨”看來,弘遠帝既然已經無恥到可奪兄弟之妻,將兩人“姦生子”設法塞入秦王府奪權,為何他就不可能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譬如殺了秦瓊,讓後續這一切都有機會進行下去。

    要知道,二十多年前西域犯邊,正值秦王妃懷孕之際,那是秦王及秦王妃成親五載才孕育下子嗣,自然愛重到不捨離開寸步。

    秦瓊本是上奏皇帝,由秦家軍的鎮邊將軍負責戰爭諸事,卻被弘遠帝以“這乃是他繼位以來第一戰,需大勝一場以鼓舞士氣,振奮民心”為由,將之勸解到了隴西邊境,繼而,秦瓊得瘟疫死在隴西。

    既然秦瓊去往西域是被弘遠帝勸服的,又有後續的“九皇子”過繼這個環節,那中間讓秦瓊暴斃,這一連串事情可不就順城一條線了?

    墨乙心中怒氣洶湧,尤其是在想到,方才孫無極和他那名名為溫酒的侍從,留下的關於弘遠帝早先買通鐘韓旭,讓他謀害秦瓊性命一事的證據,一股涼氣從腳底心躥上來。

    原本他就覺得,當年那場瘟疫,死了太多在秦家軍中擔任要職的將軍校尉,這情況未免詭異。

    能想到鐘韓旭此人有異,卻苦於沒有證據,如今,證據終於有了,可若貿貿然就讓墨己和墨庚將鐘韓旭從隴西秘密捆綁入京,這事情細想來卻未免有些太衝動了。

    當初主子決定仍留不成大器的鐘韓旭在秦家軍中,一部分原因固然是不願污了秦王府的名聲,絕大部分,也是不想妄動鐘韓旭,讓弘遠帝察覺。

    鐘韓旭好歹是正二品的朝廷命官,且算是功勳卓著之臣,秦王是沒有資格擅動的;哪怕給鐘韓旭調職,都要考慮著是否會讓弘遠帝不喜,若果真將鐘韓旭綁來京都,秦王府可算是和皇室徹底鬧翻了。

    隴西秦家軍的鐘韓旭,自然可讓人易容代替,然這事情不被人發覺還好,一旦發覺,弘遠帝怕是要對秦王府下死手。

    走到這一步秦王府和皇室維持了將近三百年的“盟約”可就要作廢了,而等著秦王府的,就唯有謀逆一條出路了。

    墨乙微縮著瞳孔,想勸解主子再考慮考慮這個命令的可行性,可話到嗓子眼,他還是只說了“屬下遵命”四個字。

    這次的事情不是平常一些小打小鬧可以比擬的,這是實打實的殺父之仇,若主子知情后,不做出點雷霆一怒的事情來,不查明真相為父報仇,只圖一時安穩,那就不是他了。

    墨乙領命而去,秦承嗣又在書房雕花窗花前站立片刻,隨後也帶著墨丁回了致遠齋。

    致遠齋中,池玲瓏和小勺子已經坐在桌邊等了秦承嗣很久了。

    小勺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經不得餓,嗅著桌上食物香氣直流口水。

    池玲瓏見不得兒子受委屈,便讓丫頭們做了些雞湯米粉,先讓小傢伙墊墊肚子;小勺子剛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小碗米粉,肚子裡有底了,倒也不對桌上的食物那麼有興趣了,此刻正坐在專屬圓凳上,纏著母親讓她講故事。

    池玲瓏絞盡腦汁將“紅孩兒”的故事講完,恰好看到秦承嗣從夜色中走來,心里大呼一聲“救星來了”,拎起裙子就朝秦承嗣迎去。

    只是,走到了距離秦承嗣兩步遠時,池玲瓏小獸般敏銳的直覺倏然發現了不妥。

    她看著那男人冷硬到如同刀刃一樣鋒利的五官線條,緊抿的唇角,空洞到滿佈哀傷和憤怒的眸子,以及他指縫間正啪嗒啪嗒往下滴著的鮮血,池玲瓏一顆心倏地狂跳起來,眉心也控制不住的越擰越緊,臉上輕笑的神情一點點被剝落。

    她快步上前,拉住那個停在門口燈籠下,就不往前走的男人面前,握住他流血的手。

    沒來得及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兒,才能讓他如此震怒激憤,以至於失去了常態,池玲瓏此時已經回首過來吩咐侍候在一旁的碧雲和七月,“將小世子帶去玉瀾堂,今晚就在那邊歇下了。看看表姐那裡用晚膳了沒有,若是沒用過,讓劭兒在哪裡用膳,今晚讓表姐看護他;若是用過了,便再特意給小勺子煮一份兒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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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
發表於 2017-1-6 13:47:07 |只看該作者
443 我讓你管

    連晚膳也沒來得及用,池玲瓏讓丫頭們將委屈的淚眼朦朧的小勺子抱去了玉瀾堂,自己則拉著秦承嗣的手去內室說話。

    內室中沒燃燈,只有外室明亮的燈暉照進來,使這房間也明亮了些許,卻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暗沉。

    池玲瓏去擱置著火折子的地方摸索,想要先把燈點起來,秦承嗣卻從她身後一把抱起她,說話不及便往小房子似地拔步床走去。

    那拔步床內黑漆漆的,儘管外邊有燈光,此刻一放下最外圍厚重的帷幔,裡邊也黑的不見五指。

    池玲瓏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只覺得身體陡然升空,再回過神,已經被那男人一把丟在軟軟的被褥上,自己面朝下趴在上面了,而那男人也尾隨而來,身子和她的交疊在一起,一句話不說,卻是猛的用力扯爛了她的衣服,直接趴在她後頸處就狠狠咬了一口。

    這天殺的鬼畜啊!今天是又吃錯什麼藥了! !

    池玲瓏疼的悶哼一聲,咬的下嘴唇都要破了,她條件反射的抬頭後仰,想要甩開身後那男人,誰知秦承嗣卻死死咬住不放手,池玲瓏都要哭了。

    成親三年多,首次知道他竟還有家暴的潛質,這股子狠辣勁兒,這是當真要從她後頸上叼下來一塊兒肉啊?

    池玲瓏最終還是忍不住疼的嗚咽出聲,只是卻也再沒有掙扎反抗,就任由秦承嗣這麼咬著她。

    秦承嗣情緒向來內斂,只有在她面前才有放肆恣意的時候,這男人向來寵她,不忍心她受一點委屈,如今這麼折騰她。怕不是受什麼大刺激了。

    過了那股子錐心的疼勁兒,池玲瓏之後也再不出聲了,秦承嗣此時情緒也緩緩平復下來,那人像是知道了自己做了什麼殺千刀的惡事兒,此刻後悔的喘息粗重,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唇舌一點點舔在頸後被他咬破的傷口處。似在表達歉疚討好。

    猛的一下。他濕熱的舌碰到了傷口破皮處,池玲瓏忍不住又疼痛出聲,腦袋揚起來。秦承嗣身子微僵片刻,輕吟一聲“阿愚”,​​那聲音悶悶的,滿是愧疚。竟好似還有幾分惶恐。

    微一用力從她身上下去,卻還是躺在床上。胳膊一伸將她攬緊懷裡,死死摟著。

    他不再出聲,池玲瓏緩過勁兒來後,只能一邊將小手滑進他的衣衫。順著他勁瘦的背脊輕撫著,一邊輕聲問他,“怎麼了?”

    這人這麼大情緒波動。池玲瓏擔心外邊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類似“秦承業就是九皇子”之類的大事兒。亦或者是皇帝又來找茬了?

    不怪她腦子一轉就想到了秦承嗣這麼大情緒波動,可能是和弘遠帝有關,實在是,秦承嗣就是個酷霸拽的性子,若是朝臣王孫們不長眼得罪他,他直接就報復回去了;早先連京都最囂張的十皇子在他跟前也乖得跟鵪鶉一樣,別人豈可給他氣受?

    普天之下,怕是唯一還能讓他感覺不舒服,偏他又不能除之而後快的,就只剩下金鑾殿上那人了。

    池玲瓏便又繼續問,“是陛下又讓你出去公幹?還是又提出了什麼過分要求?唔……”

    秦承嗣顯見是不想回答她,也不想告知她真相,只能這般粗暴的直接以吻堵住了她的嘴。

    池玲瓏百般掙扎無效,最後只能繼續任他吻著,她呼吸困難,秦承嗣鬆開他的唇任她喘息一會兒,隨後也又一邊壓抑著心中瘋狂湧動的暴虐情緒,嗓音低沉中滿含哀傷的喚著她“阿愚”“阿愚”,​​一邊加重力道揉捏她。

    這一晚上任池玲瓏百般手段用盡,也沒有從秦承嗣口中套出自己想要聽的話。

    那人執著的很,凡他想要她知道的,無論是對各勳貴的陰謀算計,或是秦承嗣隱藏的各種秘密和勢力,都會告知給她,不會有絲毫隱瞞;可若是他打定主意不想她知道操心的,那人也真是一句話不往外洩露。

    這樣的日子一過又是五天,這五天中,池玲瓏想過要找機會從墨乙處套話,或是直接找阿壬逼問,可墨乙這整天尤為忙碌,聽六月說,有時直到深夜他才回府;阿壬則是和墨丙去了隴西邊境,好似是去執行什麼公務。

    池玲瓏打好的算槃無法施行,著實鬱悶。

    不過,她自己鬱悶也就算了,可見不得自己男人每天神情恍惚,面色陰沉。

    眼見著秦承嗣的情緒都五天了還沒有緩解過來,池玲瓏也開始發大招了。

    她不再讓秦承嗣去清華苑辦公,卻讓他將所有公務都暫且在致遠齋的小書房處理,平日也總抱著三胞胎到他跟前騷擾他,讓男人無心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這個法子果真很有效,秦承嗣每次一見到包裹在小包被中的三胞胎,注意力立刻就會轉移,如此,哪裡還有精力去仇恨神傷?

    三胞胎已經張開不少了,三人早就從之前的紅皺狀態,成了現在的白胖團子。

    三人中喵喵小姑娘繼承了母親的基因,眉眼和嘴唇都和娘親特別像,小小年紀就是個愛笑的美人胚子,可想而知長大了也定是個不遜色於母親的大美人。

    元嘉小傢伙倒是集合了父母親的優點,他的五官像了父親,更偏向於英俊硬朗,但五官線條卻柔和的很,像母親,偏於精緻。

    當然,現在孩子年紀還小,所謂的“英俊硬朗”這些東西都還只是個雛形,要長大了才能更分明,所以,即便明知這小子長大了肯定也要發育成個酷哥,然而,這也絲毫不影響於池玲瓏每日幻想等歲歲長大了,要給他穿小姑娘衣服。

    兒子五官線條這麼精緻柔和,那絕壁是可以當成喵喵的姐姐養成的節奏啊。

    池玲瓏偏愛小魔王一樣整天沒個安生的歲歲,偏愛家中唯一的小姑娘喵喵,當然,也更偏愛一出生就被過繼給表哥的壽壽小傢伙。

    大名為顓孫元辰的小東西。在剛出生時池玲瓏就覺得他長得像表哥孫無極,此時再看,何止是像啊,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就要以為孫無極是他親爹了。

    雖然俗話都說外甥似舅,可像到這個地步,簡直是讓當娘的心碎到補都補不過來。

    池玲瓏沒少埋怨壽壽是個“小狗腿”。覺得這小東西肯定是早在母親腹中時。就聽到娘親說的要過繼他給舅舅的話,所以,才為了討好以後的“老爹”。就專門挑了人家的容貌長,這小子,實在太坑了。

    池玲瓏和丫頭們抱著三胞胎去書房,秦承嗣每每都是把手中的公文折子隨手往桌案上一放。便無心去處理了。

    他從池玲瓏手中接過一個襁褓——因為知道她嫌棄兩外兩個兒子體重重,且又心疼小閨女。不管去哪裡都習慣抱著喵喵——秦承嗣摸准了這個規律,每次也都想都不想,就去接他唯一的小閨女。

    將小襁褓抱在懷裡,看著此刻正顧自轉著紫葡萄一樣黑漆漆的大眼睛。正在欣喜的打量這個世界的小丫頭,秦承嗣眸中的茫然和陰鷙一掃而空。

    喵喵比兩個哥哥喜歡笑,小傢伙不愛哭。見人就笑,整天樂呵呵的活像個開心果。加之又長的可愛喜人,糯米糰子似地白白嫩嫩一團,難怪秦承嗣每次抱著都不鬆手。

    “書房這邊還是有些冷,我們回內室說話好不好?”池玲瓏一邊從六月手中接過壽壽,一邊也和秦承嗣打商量說,“三個小傢伙才剛吃過奶,接下來能玩好一會兒,我們去內室,內室裡暖和,你陪他們說說話。”

    秦承嗣抱著小閨女,想也沒想就直接“嗯”了一聲,話落音,已經一手抱著小女兒,一手攬著池玲瓏的腰肢往外走,至於兒子……兒子都是討債的,相比於他身邊最親近的兩個女性,兒子完全不夠看。

    很快到了內室,池玲瓏將手中的壽壽橫著放在床上,又從七月手中接過了歲歲,也一樣並排放著,事畢後就讓丫頭們離開了。

    秦承嗣也把喵喵放在哥哥一側,三個孩子的襁褓並肩放著,裡邊三個小傢伙都長得嫩白可人,此刻似乎是一下子看到了父母親高興極了,也都伊伊呀呀的扯著小奶嗓子,和父母親說話只有他們才能聽得懂的火星語。

    池玲瓏一手拄著腦袋,看著三個胖團子,忍不住笑,她說,“明明是三胞胎,竟然越長越不像。”

    語氣中不免惋惜,若是三個孩子能都長得一樣,以後就可以玩“我是哥哥你是弟弟”的遊戲了,可惜三個小傢伙長得區別很大,就連今年不過才兩歲多點的小勺子,現在也已經可以很輕鬆的分辨出誰是二弟,誰是三弟,誰是小妹妹。

    又好笑的說,“劭兒說要讓弟弟給他當大頭兵,讓你趕緊給他準備將軍盔呢,怕等兩個弟弟長大了,你還沒將他要的東西送來,擔心做不了大將軍。”

    池玲瓏說著說著忍不住扑哧一笑,秦承嗣聞言也忍不住微微抿唇,狹長清冷的風眸中,終於有了些許掩不住的溫情和暖意。

    他又輕應了一聲“嗯”,池玲瓏便知道,這人是答應了。

    只是,需要回答的這麼一板正經麼?

    小勺子想要兩個弟弟給他當大頭兵,那可有的等,想來最遲也要九個月時間。

    到那時說不定兩個弟弟才會走路,所以,中間這十個月時間,足夠秦承嗣親手給兒子製作無數套將軍盔了,虧小勺子還以為兩個弟弟說不定明天就長大了,擔心父親屆時不能將將軍盔送給他。

    池玲瓏笑的眉眼都彎成月牙狀了,櫻紅的唇瓣也微翹著,床上三個小不點看見母親這麼高興,也都附和母親似地,俱都又伊伊呀呀亮嗓起來。

    說到要將軍盔的小勺子,也不免又想到了兒子現在每天被秦承嗣親自壓著蹲馬步,累得氣喘吁籲的模樣。

    池玲瓏雖知道身為秦王府的世子爺,未來五十萬秦家軍的掌控者,小勺子從小磨練起是應該的,可惜,她到底是慈母,看到兒子才剛入春就熱得滿頭大汗,整天累得胳膊腿兒疼,也還是忍不住和秦承嗣抱怨道:“今後能不能將小勺子蹲馬步的時間縮短一些啊?他還不滿三周歲,雖然筋骨結實,可人還小,習武什麼的不急在這一時吧?”

    秦承嗣抬眸看她一眼,顯見的微蹙起眉頭,無可奈何的喚著她,“阿愚。”

    “嗯。”

    “劭兒今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上戰場,他以後還要學很多保命手段,蹲馬步只是開始,你不能因為溺愛他就過分保護他,會害了他……”

    理是這個理,她心裡比誰都明白,可誰讓那是她兒子呢?誰讓那小子是懷胎十月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

    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胡攪蠻纏其實都是害了兒子,可是,看著小傢伙紅著小臉,累慘了的趴在自己懷裡叫著“娘娘”就睡去,她心疼啊。

    池玲瓏撇著嘴,不說話了,舒爾又輕哼一聲,也不理秦承嗣了,卻是趴伏下身子,一一親吻著笑的無齒的三個兒女,小聲的哼唧道: “你們哥哥怎麼樣娘親是管不上了。不過,好在還有你們三個,既不是世子,也不用挑起王府重擔,今後娘親多疼你們一些。”

    秦承嗣好笑的又反對,“阿愚,歲歲和壽壽既要幫扶劭兒執掌秦王府外務軍權,又要重振顓孫氏,你不能總是想著去寵著他們。”

    接連兩次說話被反駁,池玲瓏惱了,直接嗔怒的瞪著那之前還陰沉著臉色不出聲的男人,“這也不許,那也不許,感情這是你自己的兒子,以後他們的人生就被你包辦了?早知道我這麼沒有話語權,誰也管不了,我當初生他們幹什麼啊?”

    這話說的過分了,池玲瓏話落音,臉色立馬不自然起來,彆扭的哼唧一聲,扭過頭去。

    秦承嗣之前面色緊繃,此刻卻忍不住悶悶的笑出聲,他深邃的眸中溢滿笑意,緩緩道:“阿愚,我讓你管。”

    誰說你什麼也管不了?

    我讓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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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 恩愛如初

    時間將要進入四月份兒的時候,池玲瓏終於被“刑滿”被釋放。

    坐了將近兩個月月子,屁屁下簡直要生褥瘡了。

    池玲瓏坐月子坐的很銷魂,天天掰著指頭過日子,好在有四個兒女和秦承嗣在身邊陪著她打發時間,不然這人早暴動了。

    終於被表姐判定“受災日”到此結束,池玲瓏興奮地撒花慶祝,讓幾個丫頭給她準備了幾盆鮮花灑在西大殿溫泉里,興奮地什麼似地就去泡溫泉了。

    她現在感覺自己身上髒的都能搓下來兩斤泥了,雖說三個小傢伙滿月禮之後的一個月,在坐月子時,她幾乎得了表姐的同意,幾乎每天都可以用熱水擦擦身;可擦身畢竟不是洗澡,且現在天氣越來越熱,她真的覺得身上很髒很髒啊。

    迫不及待扒光了身上的衣服,一躍跳進跳進冒著濃濃白煙的溫泉里,像只魚兒似地撒歡一樣的在溫泉里遊了兩個來回,池玲瓏舒服的忍不住輕哼起小調來。

    自從懷了三胞胎後,她就再沒有游過一次水,平白在這偌大的溫泉里乾坐著,也是讓她忍不住心急火燎的。

    好不容易現在終於被刑滿釋放,以後再也不用忌諱著大肚子不能洗澡了,也不用再每天喝著寡味的湯水,忍著身上的異味了,她終於又活過來了。

    池玲瓏在溫泉懷中哼著小調滿足極了,若非因為現在還奶著孩子不能喝喝酒,著那朵碧荷旁放置著的純釀,也當真忍不住喝上幾杯解解饞是好;幸好,一想到嗷嗷待哺的三個小傢伙,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歇了一會兒。又扎進水里遊了兩個來回,池玲瓏覺得呼吸困難了,才終於從水里冒出頭來。

    她面頰佈滿了潮紅,一雙清靈的眸子水光瀲灩,像是揉碎了一汪星湖在其中;櫻唇也水潤潤的,像是可口的櫻桃,泛著粼粼水光。誘人的緊。

    手臂輕撩。一串水珠順著胳膊滑下鎖骨,又流經那現如今胖的幾乎和大大桃子一樣飽滿的酥胸,往下滑去……

    秦承嗣走進浴室就看到這幕場景。本就禁慾幾個月慾火難耐,此刻一雙風眸更是壓抑不住暗沉的慾色,解了衣服隨手丟在地上,就漫步下了浴池。

    身後傳來衣物簌簌落地的聲音。已經輕微的撩水聲,似有人踏水而來。池玲瓏眸中泛過喜色,回頭就衝那人高馬大的人展眉一笑,“你回來了?”

    聲音是極度喜悅的,可是尾音卻變了味兒。不是池玲瓏歡喜瘋了,實在是因為看到某個長針眼的東西正高高抬起頭給她打招呼,忍不住臉紅耳赤。迅速把頭扭過來。

    一邊慌亂的嘴中碎碎念著,“誰。誰誰讓你下水的”,一邊身子卻軟了大半,池玲瓏一咬牙,手臂往前一伸,就要游水跑路。

    秦承嗣被餓了足有半年了,早之前她坐滿三月胎後,兩人想要了不分青天白日還會輕輕來一次,可自從她懷胎滿五個月,肚子大的活像是裡邊裝了個大西瓜後,不僅秦承嗣不敢動她了,池玲瓏即便體內騷癢,也不敢在和那男人做不好的事情。

    可她還好,到底是女人,孕期欲望再強也可以壓抑下去,秦承嗣卻不行了。

    正值精力旺盛的時候,以前身邊沒個知冷知暖的且罷了,這幾年好容易養叼了胃口,哪裡能一直忍下去。

    雖說懷孕後期和坐月子期間,她也不是沒用過特殊方法幫他紓解,可秦承嗣根本就是頭不能輕易打發的狼。

    以前他顧忌著她的身子不敢亂來,如今她出月子了,可就沒有太大忌諱了。

    且她在月子裡身子養的非常好,現在即便做那事兒也不是不可以;可秦承嗣那眸子火光滔天,真要是今天被他得逞了,她不得睡到明天才能醒?

    池玲瓏條件反射就想逃,秦承嗣卻像是早就想到她會有此動作一樣,聲音喑啞的喚了一聲“阿愚”,​​隨後不緊不慢的一伸手,就將她兩腿勻稱白皙的腳逮了個正著。

    池玲瓏被抓了腿,倏地停在水里,猛的用手拍著水面,呼一聲“救命”。

    秦承嗣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拉回來,上身抱在懷裡,池玲瓏趴在他懷裡吐了兩口水,咳嗽的眼淚都流下來了,心裡鬱悶的直拍秦承嗣肌肉緊繃的胸膛。

    “這麼壞,你說你這人現在怎麼越學越壞了。”池玲瓏氣惱的不依不饒,“嚇死我了,以為要溺水了,你說你叫就叫我唄,動手幹什麼,真讓我出個好歹,你陪的起啊?”

    所謂惡人先告狀不外如是,可惜秦承嗣何等精明,又如何看不出她那點小算計,不過就是想轉移注意力,今日逃過那劫罷了。

    秦承嗣抿唇輕笑,眸中的笑意卻深沉的讓人看見就心悸,他又沉沉的喚了聲“阿愚”,​​那聲音纏綿曖昧至極,讓池玲瓏腿都軟了。

    正出著神,就一下察覺小腹處抵著的東西越來越火熱,那麼大個頭,棒子一樣矗在哪裡,膈的池玲瓏皮膚滾燙,那裡都疼了。

    “你,你……”池玲瓏羞得面紅耳赤說不出完整的話,秦承嗣卻很義正言辭的咬著她的小耳朵說著,“阿愚,他想你了。”

    流氓啊!

    池玲瓏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將那東西挪開,秦承嗣悶哼一聲,舒服的呼吸陡然粗重,與此同時齒下微一用力,吮吸的力道加大,讓池玲瓏徹底的軟了身子,只能任由他在水里將她反反復復進出不停,那力道生猛的像是幾百年沒見過女人了一般,偏又舒服難耐的緊,讓池玲瓏也忍不住呻.吟出聲,稍後卻是嗚嗚咽咽喚疼求饒起來。

    浴室中水波翻湧,撩水聲及男歡女愛的聲音絲絲傳了出去,那聲音繚繞醉人,嬌嬌欲泣的讓幾個丫頭都不好意思了。

    幾個丫頭狀似自然的。不慌不忙的收拾著房間雜物,或是做著手裡的針線,小臉卻都忍不住紅了。

    碧雲便忍不住看了其餘幾人一眼,怯怯的,又很是八卦的說道:“王妃這下怕是又不用不了午飯了。”

    碧月嗔怒的瞪她一眼,訓斥她“別亂說話”,小臉也羞的好似紅燒雲漫上來一樣。全部紅透了。

    六月還是板著一張臉。好似什麼都聽不見,不參與幾人的話題,也不發表意見;七月卻忍不住捂著帕子笑出聲。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主子和王妃感情好,這本就是正常的。”

    話說的一本正經的話,可到底自身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哪怕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陣仗,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不過。看到蘋果臉樣的碧雲小臉越來越紅,七月想到了什麼,面上的笑意也越來越重,不再說兩個主子恩愛的事兒。卻揶揄的對碧雲道:“我昨個見墨丁身上帶著的荷包花樣倒是新鮮,可惜那針線手法就有些不大好了,碧雲你素來消息靈通。你給我們打聽打聽,那是誰家姑娘送墨丁的。或是咱們府上新招收的繡娘繡的?”

    “若是繡娘繡的,那繡娘可得打出去,就那針線活,哪裡能拿到主子跟前;不過那花樣子倒是好看,碧雲你也打聽看看,可是最近京里正流行的。若是京里流行的,你也給我們抄幾個過來,咱們給幾個給幾位小主子也做幾個小荷包。”

    話說的好似真是那麼回事兒,可此時外室中,聞聽七月此言的其餘三人,卻全都一致的把目光投在碧雲身上,臉上俱都泛起意味深長的笑意;就連面上表情一直都很稀少的六月,此刻都忍不住翹起嘴角,想笑又要強忍著的模樣。

    碧雲一聽墨丁身上佩戴的荷包,就忍不住小臉唰一下紅的好似西紅柿一樣,那笨男人,就分不清好壞麼,她針線活那麼差勁兒,送他他收著就是,拿出來帶什麼啊?還讓這幾人看見了,要羞死她了。

    不對,她之前給那臭男人繡荷包的時候,可都是自己瞞著人偷偷做的,誰告訴眼前這幾人的?

    碧月方寸大亂的解釋說,“我,我,那不是我送他的!”

    六月七月和碧月此刻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碧月笑的捂著肚子,六月則是嘴角抽搐的把臉扭過去,七月卻又很是“正氣”道:“誰說墨丁身上帶著那荷包是你繡的啊?這不是讓你打聽打聽,到底是那個姑娘送他的,還是府上繡娘繡的?你這麼火急火燎的解釋不是自己送的,莫非是… …”此地無銀三百兩?

    後邊話不說了,看碧雲的眼神卻詭異中充滿調笑,七月又道:“若是繡娘繡的,這繡娘得攆出府去,若是個姑娘送的啊,那就……”

    碧月笑盈盈接一句,“那咱們就給王妃說一聲,那王妃做主給墨丁聘了那姑娘當媳婦,皆大歡喜。”

    幾人都對著碧雲笑,碧月此刻若是還不知道眼前這幾人已經洞悉她的秘密,那她可就真傻了。

    反應過來這幾人知道她和墨丁兩情相悅了,這是在鬧自己,碧雲忍不住脖子都紅了,氣的站起來跺跺腳,“你們,你們,哼。”

    你們半天話都說不出來,最後跺腳自己跑掉了,徒留下外室六月七月和碧月三人,此時可真是要笑的肚子疼了。

    不過,笑過後,碧月卻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倒是沒想到碧雲能和墨丁看對眼,那兩人的性格,可真是。”

    一個跳脫的過頭了,整天就會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儼然就是第二個阿壬;另一個卻老成穩重的活像個三十多的大叔,讓人覺得可依靠是真,可就是太冷了,換阿壬一句話,那叫“常年板著一張死魚臉,老子早就看膩了。”

    性子這樣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卻莫名其妙湊成了一對,你說這時間緣分奇妙不奇妙?

    七月就道:“你不是沒想到碧雲和墨丁會兩情相悅,怕是沒想到墨丁那常年板著臉的還會動情吧?”

    笑的捂著帕子說,“不說你沒想到,我也沒想到呢。若是說墨乙或是墨戊有了意中人,我還不怎麼覺得奇怪,可墨丁……這當真是,你不知道,我之前發現那兩人之間情愫暗生,昨日又看見墨丁佩戴了碧雲繡的荷包,也駭了一跳呢。”說著就忍不住又笑起來。

    碧月也笑,“不管怎麼說,那兩人若真能成,也確實是樁好姻緣。王妃以前一直催著給咱們找好人家,咱們辭了,碧雲如今有了嫁人念想,且墨丁也忠實可靠,這事兒要是告訴王妃,怕是會連夜趕著給他們辦喜事兒。”

    “那就告訴王妃?”

    “還是等碧雲說吧,我就想看看那丫頭的糾結勁兒,看看到時候到底是她先開口,還是墨丁先開口。”

    似乎是已經想到了屆時那兩人尷尬的窘境,三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春光濃濃,致遠齋外室中,不時傳來細碎說笑聲,西廂房內三個白白胖胖的嬰兒睡著正酣,小傢伙們穿戴著只在細節處有細微差別的小衣裳,別替多好看。

    小主子們睡的香,奶娘也絲毫不敢怠慢,只不錯眼的守著,倒也安穩。

    西大殿浴室中,女子的嬌吟低泣,男子的粗喘難耐,在一聲悶吼過後,終於告一段落。

    體內深處連續碰出火花,腦中也似有片刻空白,池玲瓏被燙的攬緊了那人的脖頸,櫻唇輕啟狠狠咬在他繃的結實的肩膀上,白皙的長腿勾在那人爆發力強勁的腰肢上,粉嫩圓潤的腳趾卻忍不住蜷縮起來,享受著情愛過後高潮的餘韻,久久不可自拔。

    良久,身上的力氣終於恢復了些許,池玲瓏羞得輕咬著下唇推著站在她身前的男人,“你,你先出去。”

    “嗯?”秦承嗣悶聲應著,剛剛發洩過,現在他整個人如同一隻饜足的豹子一樣,容光煥發,連眼神都佈滿迷離的風情,“出哪裡去?”

    明明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偏還逗她,池玲瓏更羞了,想往一邊側側身子,好讓他那裡先出來,可不動還好,一動那人又舒服愜意的悶哼一聲,體內的物件也又迅速壯大。

    池玲瓏:“……”

    “阿愚。”秦承嗣輕笑著,將她抱起來往升起來的白玉床處走,“再來一次。”

    話才說完,她已經被跪在床上,那人狠狠從她身後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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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三胞胎要剃度

    “王妃,您真要去影梅庵?還是等您和王爺商定了,奴婢再讓人吩咐車馬吧,不然……”

    七月欲言又止,既想要勸說王妃,她才剛出月子,就別去什麼影梅庵折騰了,又有若是王妃非要她去吩咐下人準備車馬,好歹也等她和王爺商量定了這事兒後再吩咐、

    不然,若讓主子爺知道王妃竟然擅自要出門,嘖,那情景,她簡直不敢想像屆時主子又該怎樣黑臉了。

    池玲瓏聞聽七月勸說,糾結片刻,到底還是吩咐碧月,“你先下去吧,等我和你們主子商量過後,再決定。”

    七月鬆口氣,應了“是”,就快步走出內室,唯恐想一出是一出的王妃再臨時反悔。

    天知道王妃這是怎麼了,昨天還好好的,今日醒來坐在床上發呆了片刻,用過早膳後,竟突然說要去影梅庵,還讓她去準備車馬。

    主子上朝未回,她才不敢只聽王妃一個人的,就把她放出去影梅庵,不說三個小主子年紀還小,白日里離不得娘,就說這安全問題,若沒主子同意,王妃出個萬一誰能抵命?

    七月和碧雲幾人快步退出內室,池玲瓏躺在內室靠窗的美人椅上蹙眉想心事。

    她昨晚做夢了,竟然罕見的夢見了早已圓寂的了緣師太。

    當然,了緣師太不是重點,重點是了緣師太跟前的蒲團上坐著三個白白胖胖的奶團子,正是她那如今愈發精靈喜人的三胞胎,這些都沒什麼稀奇的,可奇就奇在,了緣師太手中拿著剃刀,要給她的三胞胎剃度! ! !

    池玲瓏心亂如麻的轉動著手中一串帶著紅纓的念珠,那念珠總共有一百零八顆,乃是了緣師太生前所用之物,圓寂後留給了她。

    池玲瓏自從帶上了這串念珠後,平日除了沐浴幾乎沒有摘下來過。

    她雖沒有一顆敬佛的心,卻對神佛心存敬畏,也因此,對於了緣師太那等慧可通天地的能人,心裡更是抱了十二萬分的敬重。

    也因此,從來沒有在她夢中出現過的了緣師太昨天竟然出現了,且是拿著剃刀要給她的三個孩兒剃度,這是了緣師太在向她預警什麼麼?

    給小兒剃度,這應該不是什麼好寓意吧?

    池玲瓏心裡亂糟糟的撥著手中念珠,她也想要自己凝心靜氣的想一想這到底會是個什麼意思,可她不是神棍,也不是廟宇內的高僧,手中也沒有一本《周公解夢》,如此,誰知道了緣師太要給她的三個胖團子剃度到底是何意啊?

    難不成是寓意今後她的三個兒女都要出家成佛?

    還是不要吧,秦承嗣要是知道了絕對會惱的將影梅庵和大悲寺都拆了的。

    池玲瓏欲哭無淚,敲著腦袋好不頭疼,她這邊心煩意亂,外邊幾個丫頭也不敢過來打攪他,便是三個小傢伙醒了哭了,也都讓奶娘哄著圍了奶,可是不敢過來打擾今日情緒不對的女主子。

    池玲瓏在內室坐到半上午,這個時間平時秦承嗣早下朝回來了,今日不知為何,那人到如今也還未歸。

    池玲瓏開口喚了一聲七月,問她,“你們主子回來了麼?”

    七月說,“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王妃您再等等,奴婢去前邊看看。”

    池玲瓏“嗯”了一聲,她話落音,七月給六月和碧月幾人使了眼色,讓她們聽好裡邊的動靜,一邊也又運氣功夫,迅速不見了。

    七月離開不久,才出了致遠齋的大門,就見秦承嗣回來了,匆匆行禮,就三言兩語將該交代的事情交代了。

    秦承嗣先聽說池玲瓏心情抑鬱,眉頭微蹙起來,再又聽七月說,“王妃怕是夢魘了,想要去影梅庵上佛。”,秦承嗣眉頭蹙的更緊了。

    他沒說話,揮手讓七月退下,腳步卻加速,不過片刻就到了致遠齋。

    池玲瓏聽到外邊幾個丫頭給他請安的聲音,知道秦承嗣回來了,立即坐起身往外室走,秦承嗣卻已經走進了內室。

    他直接問,“你想去影梅庵?出了何事?”

    見到這人,池玲瓏心情才平靜了些,倒是沒有那麼無主慌亂了。

    她此刻卻是不急了,一邊緩緩將昨晚上做的夢告訴秦承嗣,一邊動手解開他的秦王正服,拿了一件黑色繡織金雲紋的常服給他穿。

    話說完,一邊攏著秦承嗣的腰肢給他系腰帶,一邊抬頭問他,“你說,我做那夢是個什麼意思?從來沒聽說過師太還能給小兒剃度的,即便歲歲和壽壽要出家,也該是大悲寺的和尚給我兒剃度啊。”

    這明顯是在說笑呢,可惜秦承嗣不能忍,他只有這麼幾個子嗣,個個都是他的掌中寶,雖說兒子沒有女兒討喜,到底是他的骨肉。

    秦王府的子孫大多戰死沙場,抑或為國效力終身而死,哪有閒心去當什麼和尚?

    至於他的小姑娘喵喵,更是想都不用想。

    秦承嗣臉都冷了,抿緊唇說了池玲瓏一句,“別胡說。”

    “我倒是不想胡說,可你給我解解夢,這事兒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秦承嗣不語,薄唇卻緊緊的抿成一字,他也解釋不出池玲瓏這夢到底是吉是兇,可是……事關他的子嗣,在他這裡,只有吉,沒有凶。

    秦承嗣微瞇著眸子不說話,池玲瓏也便又唉聲嘆氣說,“我就是心理有些不安,這才想要去影梅庵上柱香,求幾個平安符,請佛祖保佑我三個孩兒。另有也想去了緣師太圓寂之地拜拜。你說,我從了緣師太圓寂後都沒有上過影梅庵了,這是不是了緣師太對我這不敬神的態度不滿意了,這是託夢催我過去呢。”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解釋雖然牽強搞笑,但是,多少還是有那麼些道理可尋的,池玲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秦承嗣哭思無果,若是池玲瓏夢見別的事兒,他全可以不去計較,可涉及神佛,尤其是經過池玲瓏昏迷不醒和了緣師太圓寂那事兒,也由不得秦承嗣不去敬畏。

    他給不出個答案,想到三個小兒,蹙眉思考片刻,便也又問池玲瓏,“可有問過孫無極?”

    這卻是忘了。

    池玲瓏半上午時間只顧著自己糾結了,倒忘了表哥學究天人,連星相占卜之術都通,想來解夢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更該是小菜一碟。

    池玲瓏眼睛倏然一臉,皺的跟朵小花似地俏臉此刻也染上明媚的紅霞,她興奮的墊著腳尖,攬著秦承嗣的脖子,朝他嘴唇上接連親了好幾下,最後才又興奮的說,“秦承嗣你真聰明,我們這就去玉瀾堂找表哥表姐。”

    秦承嗣摸摸染著她唇香的唇,嘴角抑制不住上翹,風眸微彎,心裡躁動,想要回親過去,想到三個小兒,到底作罷。

    兩人結伴去了玉瀾堂,此刻孫琉璃正抱著長長一卷竹簡,坐在盛開的紫藤花架下細細翻閱。

    玉瀾堂的紫藤花種植了很大一片,乃是孫無極和孫琉璃搬進來後才種下了,至今已經長的很是繁茂。

    如今正是紫藤花開的季節,從遠處走來,便見那一片如雲霞蒸騰的美景,當真美不勝收;尤其淺紫色的紫藤花隨風搖曳,從花架下搭下來,那好似葡萄似地一串串的風情,望之便讓人動容。

    當然,若是其中再配上一個絕色尤物樣的美人,就更吸人眼睛了。

    池玲瓏看著那美景,站在原地愣神好一會兒才又慢慢走過去,孫琉璃看的認真,直到旁邊的千嬌提醒她,才回過神是那小兩口過來了,不由壓抑的挑眉看過去,“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池玲瓏做完月子後,接連幾天都是睡到過了午膳才醒來,其中因由孫琉璃自然懂的;往日她上午去致遠齋,這表妹都還睡著,她也是陪完三個小傢伙,稍坐會兒便自會來了。

    到了下午再過去時,這表妹才正精神,兩人好抱著三胞胎說話。

    不過,她前天晚上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給三胞胎,這兩日便沒有去致遠齋。

    這兩口子平日除了恩愛,再加上照顧三個小的,基本沒時間出來晃蕩了,此刻過來玉瀾堂,孫琉璃免不了心下生疑。

    池玲瓏倒是沒讓她疑惑多久,在鋪了薄墊的圓凳上坐下後,便將晚上做的夢告訴表姐了。

    孫琉璃耐心的聽著,眸中的笑意卻一點點流露出來。

    別說孫琉璃此刻一副想笑不能笑的模樣了,千嬌百媚和奼紫嫣紅幾個丫頭,一聽說三胞胎坐在蒲團上被了緣師太剃度的事情,腦洞大開想像一下那呆萌搞怪場景,也都樂不可支的扭過頭去,拿帕子捂著小嘴兒顧自笑的肩膀一聳一聳的。

    孫琉璃忍了一會兒,還是笑出了聲,她笑的舒心極了,眉目間自見了溫酒後壓抑著的鬱氣,此刻倒是紓解了不少。

    “三胞胎去剃度?你這想像,可真是天馬行空。”孫琉璃好笑的伸出指頭點了池玲瓏一下,然而,卻又忍不住笑的美眸彎彎的說,“不過,不都說和佛有關的夢都是吉兆麼,你這是多擔心什麼?真擔心那三個小傢伙入了佛門清淨地?”

    看了看顧自站在湖邊沒有過來的秦承嗣,孫琉璃也忍不住又笑著說,“真是瞎操心。不說你,就說那位,”下巴往秦承嗣所在的方位一抬,孫琉璃笑的更加張揚起來,“就憑他那脾性,誰敢動他的子嗣?這滿京城的神佛都避他唯恐不及,先前玄空大師忌諱著他'鬼神且避'的名聲,連收他為徒,讓他在佛門淨化五根都不敢。就這樣一位主,誰敢給他兒女剃度,他能把人家寺院掘地三尺挖個乾淨。”

    池玲瓏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甚至於她比表姐更清楚,秦承嗣這人都兒女的看重。

    可若是站在外人的角度,說不定她早就將這事兒看清了,然而,誰讓事關三胞胎,她又是他們母親呢?

    在孫琉璃這裡問不出究竟,池玲瓏就拉上表姐,叫上秦承嗣,三人一道往孫無極所在的院落走去。

    正是上午,孫無極要給魏釋錦和小勺子上課,現在就在專門為兩個小傢伙設立的“課堂”。

    三人到了那裡的時候,孫無極正在給魏釋錦將一篇公侯傳,那是大興的一位侯爺,在政見上很有考量,很得當時大興帝王看重,將之奉為太子師,位列三公,名垂青史。

    那兩人一人講的深入淺出、從容自若,一人聽的聚精會神,滿目想往,一教一學,倒是相得益彰。

    而小勺子則乖乖的坐在專門為他製作的座椅旁,蹙著小眉頭,架勢十足的寫著大字。

    小傢伙剛才背完了《千字文》,被舅舅誇獎了一番,這會兒正按照每日的進程,要寫五張大字,他的字橫平豎直出來了,卻還是因為年紀太小了,十分沒有力道,瞧著輕飄飄的,不好看的很。

    小勺子審美情趣高,見過父親鐵畫銀鉤的大字,也見過舅舅灑脫雋永的字體,心生嚮往。

    可惜,他如今還是個小包子,即便拿著小號的狼毫,且練字已經有幾個月時間了,現在寫字還是不好看。

    小傢伙苦大仇深的專心和手中狼毫宣紙做鬥爭,猛的一下覺得側方有陰影,且好似還聞到了母親身上熟悉香味兒,小傢伙條件反射一側首,就看到了正笑盈盈看著她的母親,微蹙眉頭看著他筆下字體的父親,以及對著他寫完了的,正放在案幾另一側晾著的“作業”微點頭的姨母,高興壞了。

    小傢伙一下將筆放下,就跑去找娘娘,倏然想起這是“課堂”,舅舅說過正上課不許做小動作,要規規矩矩,這是世家之風……

    小勺子又不敢動了,小可憐樣看看台上的舅舅,再看看娘娘、姨母和爹爹,雖然想跑出去,可最後還是熬到了課堂結束,才老老實實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仰著小腦袋到了母親跟前。

    孫無極和魏釋錦也隨之出來了,魏釋錦笑著叫著“三哥,嫂嫂,師姑”,給三人行禮,孫無極待魏釋錦行晚禮拉著小勺子退到一側,才笑著問池玲瓏,“聽說是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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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幾分珠串

    池玲瓏一聽表哥此問,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不知道到底是表哥情報做的太好了,連她那裡的消息都能輕易得了,還是表哥果真學究天人,掐指一算便知道他們此番過來是為了什麼。

    池玲瓏一雙漆黑清透的眸子咕嚕嚕的轉,孫無極看著好笑,也只是一下,就猜到了這表妹此刻在想什麼,不由好笑的道:“不是算出來的,是我剛聞訊。 ”

    聞訊的意識,大體就是暗衛給他報信了?

    表哥倒是絲毫不含蓄,也不怕秦承嗣知道他在致遠齋安插了暗衛,對他的人動手。

    池玲瓏心中這麼想,其實,又何嘗不知,致遠齋到處都是秦承嗣布下的眼線,別說是暗處猛的多幾個人了,怕就是致遠齋多了只蚊子,暗衛們心裡也是有數的。

    這也就是表哥將暗衛派在三胞胎哪裡了,乃是為了進一步守護他們安全,要儘自己的一份力,不然,單只是秦承嗣這佔有慾和控制欲強的,也絕對不允許表哥安插暗衛進去。

    池玲瓏心思電轉,只是片刻功夫,眾人卻已經在花廳落座了。

    孫琉璃吩咐奼紫嫣紅去準備午膳,讓池玲瓏和秦承嗣今日就在這邊用了,偏巧小勺子也在,就不用再回去了。

    池玲瓏沒意見,此刻也不在意用膳的事兒,而是又巴巴的將自己昨晚上做的夢講給了表哥聽,希望他能支個招。

    孫無極聞言良久不語,似是在默算什麼,他手指不見動靜,倒是手裡有六枚銅錢,卻在不停的變化著。

    好一會兒功夫。六枚銅錢落地,呈現不同畫面,孫無極觀之片刻,面上神色不動,親自俯身將銅錢撿起來,坐回原位後,卻又不緊不慢的說著。 “若是果真想去。去一趟無妨。”

    他一雙深邃帶笑的眸中含著若有似無的悲涼,卻只是一閃而逝,讓花廳中幾人多沒有察覺到。池玲瓏聽此言,倒像是得了一道聖旨,不免欣喜若狂,卻還是忍不住問表哥。 “那三胞胎呢,這夢是預示著他們會有什麼……”不好麼?

    後邊幾個字無論如何說不出來。池玲瓏有些心焦,孫無極視線看過來,卻又忍不住笑道:“若是他們命中有劫,你也阻擋不住。且勿多想了。再則夢中出現神佛多是吉兆,了緣師太本就於你有恩,又是得了大造化圓寂的僧尼。她要親手為三個孩兒剃度,只能說這三個孩子得了她的點撥。是有大福運的,日後必定福壽雙全,一生美滿,你切勿庸人自擾了。”說完就又忍不住朗笑出聲。

    池玲瓏被表哥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能從表哥這裡得到一句準確的話,確認她做那夢果真於三個孩兒無害,且是吉兆,池玲瓏也忍不住笑開了懷,連說了幾句“太好了”,興奮簡直恨不能跳起來。

    此刻在想起三個小傢伙,卻是忍不住想要把他們抱緊懷裡親親摸摸,因而,也不再玉瀾堂用膳了,一手拉著兒子,一手牽著秦承嗣,便要回致遠齋。

    結果,自然惹來孫琉璃好一番怒瞪她,直訓她“沒規矩”“沒定性”“做事兒毛毛躁躁,想一出是一出,什麼時候能長大?”

    池玲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和表姐表哥告別,便也又慌慌張張回了致遠齋。

    她因為今日一醒來就心事重重,根本沒想到要去看三胞胎;也或許是想到要看三個小傢伙了,但是一想起自己做的夢,心裡邊火燒火燎的難受,倒也不敢見三個小傢伙了,怕自己會哭出來。

    如今可好了,既然表哥卜算過那確實是吉兆,她就又可以放心的抱著她的三個小兒女了。

    致遠齋的午膳也準備上了,池玲瓏和秦承嗣、小勺子到了西廂房後,三個小傢伙正睡的香甜,每人都舉著小拳頭,做投降狀,憨態可掬的讓池玲瓏母愛上泛,心都揉成了一汪溫泉。

    再瞧三胞胎如今都成了胖團子,便是出生時最為嬌小,宛若小奶貓一樣的喵喵,雖然還是沒有兩個哥哥胖,但是胳膊也如藕節一樣胖乎乎的,小臉也白嫩軟乎,簡直可人的不行,池玲瓏也愈發心軟,眸中抑制不住溢出笑意,快慰的一塌糊塗,簡直恨不能飛起來。

    “被笑了。”倏然,秦承嗣伸手在她白裡透紅的面頰上掐一下,這男人剛才和她一樣憂心孩兒,此刻得了準心,再敲她滿心滿眼多是兒女,就像是喝了一缸陳年老醋一樣,被提多不是滋味兒。

    不過,此刻長子也在,雖則還小,卻已懂事,秦承嗣要做一個好父親,便不好在兒子面前肆無忌憚與他母親恩愛,此刻倒是略有些顧忌。

    只是,秦承嗣這顧忌的輕輕一掐,雖然一點也不疼,到底惹來了池玲瓏不滿的嗔怒,惹得秦承嗣心裡更是鬱悶,有些後悔兒女要的太多,也太早了,三個小的把她的注意力都吸走了,秦承嗣總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好在,一切冷落都可以在晚上床榻上補回來,想到接連幾天她配合他胡鬧,幾乎都要三更天才睡,在他身下喘息難耐,媚眼如絲,秦承嗣心有躁動,卻異樣滿足。

    這邊看完了三胞胎,午膳也要開始用了,池玲瓏就和秦承嗣商量起去影梅庵的事情來。

    池玲瓏是想著要趕早,乾脆今天下午就過去,秦承嗣卻不這麼以為,他控制欲強,這麼幾年出了外出公幹,池玲瓏幾乎寸步不離他的身,猛的一下她要自己出去影梅庵,他如何放得下心來?

    秦承嗣就斟酌一下說道:“後天吧,後天正好休沐,我送你過去。”

    “哪裡就用得著你送了,多派幾個暗衛跟著我就是。再說秦王府的馬車上都有族徽,外人看見了誰不得避著我,那裡又敢得罪我?你還是別去了,好不容易休沐一天。再跟我跑出城,多不值當,還是我今天下午自己過去吧,早去早回,也沒多大點事,耽誤不了不長時間的。”

    池玲瓏一心爭取今天下午去,秦承嗣到底不允。池玲瓏和他爭執不過。最後只能頹敗的退一步,準備後天由秦承嗣親自送過去,到影梅庵上香祈佛。去了緣師太圓寂之態拜拜。

    兩人這廂一來一往商談著事兒,小勺子自己拿著湯匙喝湯,吃著母親夾在他碗裡的菜餚,一雙紫葡萄大的眼睛卻忍不住咕嚕嚕轉開了。滿眼精靈氣,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小子肯定在打什麼壞主意。

    果真,池玲瓏和秦承嗣說定了這事兒,小勺子也開口了,撒著嬌的對娘親說。 “娘娘,我也要去。”

    “外邊亂的很,聽話。小勺子那天在家陪弟弟妹妹好不好?”

    “不好。”小傢伙難得執拗,非要去外邊看熱鬧。

    他的玩伴很少。雖則秦王府面積很大,到處都是可玩樂的地方,但是,大多人都是對自己家的風景比較忽視的,小勺子也是如此,總覺得外邊更好玩些,起他已經很久沒出過府了,有些想出去玩。

    池玲瓏是出去辦正事的,不想讓兒子跟去,秦承嗣這次倒是難得的開明,給兒子夾了菜,一邊也說,“去吧,總要多去外邊跑跑長長見識,且那日劭兒也休沐,同去無妨。”

    小勺子聽懂了父親的話,歡快的叫“爹”,又笨拙的拿著小筷子給爹爹夾肉,至於娘娘,……靠邊站。

    一頓飯很快吃完,下午不用去影梅庵,池玲瓏午休起來,閒著無是做,想起剛才腦中泛起的靈光,就問七月要了把剪刀,和幾條能夠鬆緊的淺色繩子來,說有重用。

    七月忍不住開口問,“王妃您想要做什麼,是想要動手穿手串麼?”

    鬆緊的繩子在這朝代用處很大,但是,能用在女眷身上的,便只是穿一些手串腳鍊,或者是珍珠項鍊了。

    可這些東西秦王府多得是,都是匠人制好的,還有就是主子專門為王妃尋來的,每樣都是珍品。

    說實話,王妃的首飾很多,多到即便每天帶一套,常年不重樣的帶,也帶不過來。

    既如此,王妃又要鬆緊繩子做什麼?穿手串什麼的,不太可能吧?

    七月心有疑惑,池玲瓏卻直接道:“就是穿手串的,你去找幾條吧,要素色的,適合幾個小主子帶的。”

    七月心中還有疑問,王妃今日怎麼想給小主子們穿手串了,且只要了剪刀和鬆緊繩子,根本沒要珠子,這要怎麼穿?

    “王妃,您想用什麼珠子?是玉石還是各色香木?”七月終於又忍不住問道。

    “都不用,只用剪刀和鬆緊繩子即可,你快去取來。”

    七月片刻功夫就將東西取來了,而當池玲瓏拿著剪刀去剪一樣東西時,七月終於知道,王妃要用的珠子是從哪裡出的。

    可是,這是了緣師太圓寂時,特別留給她的念珠啊! !

    這東西都有百多年曆史了,被了緣師太那等大靈通人帶在手上,常年聽著經文,說不定都有自己的靈性和佛性了,報人平安無憂再好不過,王妃怎麼能將這念珠剪斷?

    七月急得簡直要跳腳起來,攬著池玲瓏不讓她動手,外邊守著的碧月幾人聽見內室中的吵鬧,也都跑過來,紛紛詢問怎麼了。

    看到池玲瓏一手念珠一手剪刀後,也都嚇的不輕,連聲求著王妃別動手。

    池玲瓏卻好笑的說,“我沒想著糟踐東西,只是,你們也看見了,這念珠這麼長,足有一百零八顆,往常我都是繞了四五圈才能帶在手腕上的,現下將它剪斷,不過是想做幾個小的,給幾個小兒帶。我昨晚夢見了緣師太給三個小兒剃度了,說明他們多少有佛緣的,將這念珠拆開了分給他們帶,一來是我這做母親的有心想為兒女做些什麼,另外,也是想要了緣師太能保佑幾個小傢伙平安長大,我意已決,你們別勸了。”

    幾個丫頭原本還以為池玲瓏這是心血來潮,又要自娛自樂了,可一聽這話,卻忍不住都鬆開手。

    她們也覺得,了緣師太留給王妃這念珠太長了,想是……若是分成幾個小的,將王妃的福運分給幾個小主子些,也肯定是皆大歡喜。

    總歸,王妃自此虧下的福運,自有主子給補上。

    幾個丫頭都不說話了,池玲瓏也顧自忙碌起來,念珠一共一共一百零八顆,她想著是要分成四份兒的,包括小勺子在內,她四個兒女每人一串,起如此分一百零八也可被整分成二十七顆念珠一串,倒是最好不過。

    不過,當她把二十七個念珠穿在一起比劃了一下後,卻覺得,那圈實在是太大了,被說幾個小的胳膊伸進去,念珠會掉下來,就是她用,怕那手串也會如同鐲子一樣搭在手腕上,不太好看。

    如此這般折騰一下,池玲瓏最後還是決定乾脆將念珠分成五份兒算了,四個兒女一人一串,她自己留一串;可若是分成五份兒,一百零八除不盡,有餘數,池玲瓏糾結著,還是做了六串手串,剛剛好每串上十八顆念珠。

    她讓丫頭們給她準備好了一些紅纓,巧妙的編制在手串尾端,如此,等一切大功告成之後,新作出來的手串就像是早先了緣師太留給她的手串的縮小版,可惜,就是縮的太小了。

    一切做完了,用了還沒有一炷香時間,池玲瓏看著床上成型的珠串,興奮地眉開眼笑,自己拿了一串帶在手腕上,她骨架小,手腕纖細,然而,這手串還是微有些近了,是緊貼著皮膚的,不過,她用著小了些,兒女用著就該差不多了。

    池玲瓏很高興,讓丫頭們留下收拾,她拿了其中三串去了西廂房。

    三個小傢伙睡了半個時辰了,此刻還在睡的香,微張著粉紅色的小嘴兒,做投降狀,看的池玲瓏母愛大發,在三個小傢伙白嫩可人的小臉上,接連親了好幾下。

    親夠了,池玲瓏才將手串一一帶在小傢伙們肉溝溝一樣的手腕處,那手串鬆鬆的掛在上邊,沒有人動的話,也不會掉下來,池玲瓏心滿意足。

    考慮到兩外兩串手串的歸屬,其一自然是給小勺子的,另一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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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 剃髮

    念珠這東西,秦承嗣是用不著的,那人就是個神佛見了都要退避的,連鬼神都懼他,他戴上這東西實在無用。

    且秦承嗣是男人,又不是和尚,他帶念珠做什麼?帶出去嚇人麼?

    池玲瓏條件反射排除了秦承嗣,可隨後又一想,總共六串念珠,其中五串都在她和四個兒女手上,若是剩下一串不給秦承嗣,那人會不會小心眼兒的,以為是他們母子幾個在排擠他?

    想到屆時秦承嗣聞訊後的模樣,池玲瓏就忍不住竊笑,她覺得自己還是很了解秦承嗣的脾性的,那人對妻兒都看得重,同樣的,若是他們都有的東西,也拿出來送他,即便他不要,即便他用不著,想來那人也寧願留下,以作珍藏。

    池玲瓏猜透了秦承嗣的心思,卻還是不想白白把最後一串念珠浪費了,多好的東西啊,還是了緣師太生前用過的,被她的念力加持了百餘年,這念珠最是能報人平安,其功用大抵比隨身養了百年的玉都差不到哪裡去。

    這東西若是只做珍藏,真真是浪費了,她會心疼。

    池玲瓏想起表哥表姐,覺得這珠串或許會對表哥的身子有用也說不定,但不管她和表哥怎麼親近,那也是外男。

    她一個成了親,連兒女都有的婦人,若是送表哥這種東西,怕秦承嗣回來都要和表哥幹架。

    當然了,這事兒若傳出去,怕是她的名聲也要毀了,免不得落個“婦德不修”的名聲,牽累了所有人;所以。送給表哥這想法,還好作罷吧。

    不給表哥,便只能給表姐了,池玲瓏想著孫琉璃,孫琉璃此刻也恰好進了致遠齋。

    她接連兩天沒見著三胞胎,確實想的很了,睡了一覺吃了藥。感覺身上更輕了。風寒也退的差不多了,就過來致遠齋看看,這一過來被被三胞胎手上的念珠驚著了。不免詫異的問表妹,“這念珠……你那兒來的?”

    池玲瓏笑嘻嘻將手腕抬起來,讓孫琉璃瞧她手上帶著的精簡版的念珠,孫琉璃一看之下瞳孔都微縮起來。若非三胞胎在睡覺,且池玲瓏已經把原來的念珠毀了。再怎麼張羅也恢復不成原樣了,此刻急也是白急,孫琉璃壓下心中那口鬱氣,沒好氣的點著池玲瓏腦門說。 “你就作吧。”

    池玲瓏不以為意,卻又一本正色道:“表姐你別訓我,表哥上午時不是還說了麼。我這三個孩兒能得了緣師太看重,是有大福運呢。且也有佛緣。如此,我將了緣師太贈我的念珠一分為幾,贈我幾個孩兒,不正應了了緣師太的'指點'麼,想來無論如何,了緣師太都不會怪我的……”

    池玲瓏一番強詞奪理,孫琉璃無心與她爭論,只能又恨鐵不成鋼的狠狠瞪她一眼。

    不過,再瞪過後,卻又不免招招手,讓表妹過去她跟前,覺得這丫頭現在事事念著幾個孩子,可算是有點做母親的樣子了,如此,即便當真她毀了了緣師太送她的念珠,損了自身的運道,想來上天有眼,也不會怪罪於她。

    兩人這廂說著話,七月也將池玲瓏要的另一串手串拿了過來,池玲瓏接過,將之塞進孫琉璃手裡,“表姐,這串送你。”

    “送我?”孫琉璃手上動作一頓,隨後又將念珠拿起,放在眼前細細打量。

    這念珠乃是普通的菩提子所著,其原材料也並不名貴,且念珠上的棱角紋路都要磨平了,看著古舊的很,膽也正是因為古舊,因為其上泛著至今揮之不去的佛香氣,讓人恍惚中以為自己身在廟宇中一般,觸摸一下便覺心神寧靜,才愈發襯託的這念珠不平凡。

    這也確實不平凡,了緣師太那等慧可通天之人所用,又被她用念力加持了一百餘年,無論怎麼說,都稱得上一件寶物了。

    只可惜,在她身邊卻發揮不了應有的功用。

    孫琉璃仔細將這念珠打量片刻,隨後卻搖頭又將東西塞回池玲瓏手心裡,“你用心即可,我卻用不上,還好送給能用得上的人吧。”

    池玲瓏目瞪口呆,急著問,“表姐怎麼會用不上?雖說人有生老病死,乃是萬物輪迴之理,只是,帶著這念珠總可保平安,這總是好的吧?你快些收下吧。”

    孫琉璃搖頭,到底拒絕了表妹的好意,看池玲瓏一副“送不出去不罷休”的模樣,卻不由好笑道:“不是我不收,只是,實在是用不上。”

    在池玲瓏的瞠目而視中,將兩個手上的衣袖都往上捋了些,露出她白如凝脂的皓腕,以及兩隻手腕上帶著的,那通體血紅,其色澄淨通透,打眼一看便讓人知,這絕對是美玉中的絕世美玉的鐲子,讓池玲瓏看。

    這兩隻鐲子池玲瓏俱都印象深刻,蓋因從她第一次見到孫琉璃起,孫琉璃手腕上就帶著這麼一副鐲子,其後這幾年,無論何時見面,孫琉璃手上這副鐲子,總也沒有被她摘下來過。

    池玲瓏察覺到這鐲子的不平凡,怕是顓孫家的長輩贈予的,為防她傷心,從來沒有詢問過她這鐲子的來歷,倒是沒想到,此時孫琉璃卻將個中緣由一一道來。

    “這鐲子是那晚祖母送我的新年賀禮。本是該第二天才給的,只因當時我最年小,脾氣又大,哭鬧不休,祖母無法,只能提前送我。”

    “那晚”這兩字是深深的忌諱,不用孫琉璃多說,池玲瓏便知道,所謂的那晚便是指顓孫氏闔族人唄屠戮的除夕當晚。

    過了除夕第二天便是新年,長輩是要給紅包的,顓孫氏內因為子孫少,寶貝多,孫兒輩都受寵,因而,每到新年,每人除了可得到長輩的紅包,還可得一套珍貴禮物。

    這兩隻鐲子本不是祖母準備送與她的。只是看看著喜歡,便開始討要,那時候她說話已經很伶俐,更佔著年紀小的光,家里長輩都寵她,祖母便將可送與小姑姑的鐲子,送與了她。

    她歡喜至極。在母親要替自己保管時。也不鬆手,只要自己藏著,塞在荷包裡就不掏出來了。

    可惜說。之後逃出桃溪谷,哪怕是她和哥哥為了謀生,日子再艱難的時候,也沒想過要把這幅鐲子賣掉。只因這是長輩留給她的唯一念想了。

    小時候手腕兒太細,這幅鐲子帶不上。待到歲數大些,也找到了在各地的一些顓孫家的忠僕,哥哥的心思手段也都老練了,她才能、才敢把這鐲子帶出來。

    這輩子她手腕上就不準備帶別的東西。只祖母留下的這副鐲子就好。

    孫琉璃將一切緣由娓娓道來,池玲瓏聽的忍不住啜泣出聲,眼圈都紅了。

    她想安慰孫琉璃。想讓她別再說下去,可最後自己哭的眼都腫了。反倒是孫琉璃回過頭來取笑她,“哭什麼?都是老黃曆的事兒了,過去也就過去了。只是,這是祖母送的鐲子,你可別想要走。也是我的一點私心,只想自己將這鐲子藏著掖著,卻沒打算送你,你可別到哥哥面前訴委屈。”又笑著說,“我這人最性子最小,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可要不走。”

    池玲瓏連說了幾個“不要”,孫琉璃笑著打趣她,開玩笑哄她開心,也就是這個時候,喵喵小姑娘不知為何卻哼哼唧唧哭起來,隨後,像是心有靈犀一樣,歲歲和壽壽兩個小傢伙也開始號啕大哭,簡直要把屋頂掀起來。

    奶娘慌忙進來,一摸卻是三個小傢伙都尿濕了身下的小褥子,這是睡的不舒服了,且睡夠了,才醒來的。

    又是一番折騰,等被清洗過小屁屁,換上乾淨衣物,三個小傢伙又嗷嗷的想要吃奶。

    奶娘餵著兩個小郡王,池玲瓏自己餵喵喵。

    等到三個小傢伙都吃飽喝足,有精神玩鬧了,池玲瓏之前想和表姐說的話早就想不起來了。

    兩人哄著三胞胎玩兒,小勺子下了課後,也被魏釋錦牽著一道過來了致遠齋。

    魏釋錦也對三胞胎有興趣,尤其喜歡喵喵。

    他也是六、七歲的年紀,不管外在表現多麼成熟穩重,心情卻還是有些跳脫。

    這不,每次到下午下課後,就要和小勺子一道過來看小侄兒小侄女,嫣然比小勺子這個哥哥還用心。

    兩個小傢伙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三胞胎手腕上的珠串,小勺子興奮地叫“娘娘”,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滿目祈求的看著娘,那意思不言而喻。

    池玲瓏將為兒子準備的另一串珠串拿出來,招手讓他過去,“看看這是什麼?這是娘娘給你準備的哦,和弟弟妹妹的一樣,劭兒喜歡麼?”

    小勺子歡喜的在母親面上親了好幾下,一連串的說著“喜歡,好喜歡”,歡喜的甚至又趴在姨母臉上親,可見真是高興壞了。

    池玲瓏見兒子這麼喜歡她送的禮,面上也溢滿了笑容,她又去看三胞胎,眼角余光卻倏地瞥見魏釋錦正滿目艷羨的看著小勺子,一時間,面上的笑意不由頓住了。

    隨後,似想透了什麼,池玲瓏微一抿唇又笑起來,也朝魏釋錦招手,將早先準備給表姐的那串珠串那起來,對他說,“阿錦快過來,嫂嫂也給你準備了一串。”

    剛才還在羅列可把這珠串送給誰,秦承嗣和表哥都排除了,表姐用不上,得,看來這都是緣分,這珠串本就該給魏釋錦。

    這孩子,初到秦王府時,潑的跟隻猴一樣,這兩年越發年長,也拜在表哥門下為徒,性情是越發穩重了,所思所想卻藏得更深了。

    這麼小的孩子,正是雞狗都嫌的年紀,他卻處事有板有眼,若非方才控制不住露出那個艷羨的目光,她早已忘記這孩子也成了孤兒,父母皆無,也是需要親情關懷的了。

    池玲瓏心有愧疚,魏釋錦聽見她的話,卻是控制不住欣喜的說話都哆嗦了,“嫂,嫂嫂,真是給我的?”

    神情和動作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擔心是自己聽錯了,又惶恐這只是一場美夢。

    池玲瓏看的心酸,決定以後對這小子更好些,面上卻洋溢出不高興的笑,“不要是麼?不要我可就給你三哥了。”

    “要,要,好嫂嫂,你給我吧。”說著話,就快步到池玲瓏跟前,想搶那珠串又不敢下手的模樣,只等池玲瓏忍不住笑出聲,將珠串給他戴上,小小少年才露出附和年紀的笑容,露著小勺子再房間內又笑又跳,歡喜完了,才又想起忘了與她道謝,精緻的小臉便的紅彤彤,作揖給她行禮。

    房間內眾人笑作一團,小勺子和魏釋錦趴在搖籃旁,抬著自己帶著珠串的小手,和三胞胎的珠串比著,不時笑出聲,讓三胞胎也莫名其妙的笑起來。

    這下午閒著無事做,池玲瓏就讓孫琉璃乾脆給三胞胎頭上的胎髮剃一下。

    古人都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頭髮都很少剃,可男子到底不是女人,不能留出長到腳跟的頭髮來。

    二月二龍抬頭那天,池玲瓏也親自在三胞胎的胎髮上剪下一小撮,讓秦承嗣拿去宗祠燒了,便是告慰祖宗,今後孩兒可以自由剪髮了。

    如今,快要進夏,三胞胎的胎髮又長了些,未免到時候太熱,且多少還是心有餘悸著昨晚上的夢,池玲瓏還是想著給三胞胎剃下胎髮。

    表姐手巧,比她審美觀強,這次還是讓表姐下手比較好。

    孫琉璃聞言沒好氣的嗔怒她一下,可到底沒說什麼,就讓人準備好一應工具,她準備親自上手。

    小勺子一聽說要給弟弟妹妹剃髮,可新奇了,和魏釋錦咬著耳朵說著話,臉上笑瞇瞇的。

    池玲瓏看見了,就說,“要不也給你們兩個剃一下,眼見天熱了,最好剃個光頭,到時候洗頭方便還涼快,多好。”

    兩人受驚跑出去,好似被野獸嚇到的小白兔,誰比誰叫的響,只惹得滿院子丫頭看熱鬧,俱都笑不停,孫琉璃卻是又沒好氣的瞪了池玲瓏一眼,只訓她,“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還這麼孩子氣,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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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13:59:04 |只看該作者
448 打鬧是情趣

    晚上秦承嗣從城外回來,還沒見著池玲瓏,就見到了在致遠齋門外和魏釋錦玩鬧的小勺子。

    小東西見著父親歡快的跑過去,大老遠就開始叫“爹爹”。

    秦承嗣滿身冷輝在此時散盡,眸中不經意的漾開暖意,在小勺子跑到他跟前,熱情的一下抱住他小腿後,秦承嗣難得的沒有把兒子踢開,更難得的是,今日不知怎麼想的,竟彎下腰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

    視線猛的升高,小勺子先是呆愣一瞬,隨後就興奮地什麼似地,一邊興奮的叫著“高高,高高”,一邊就趴在父親白皙的冷面上,吧唧吧唧印了好幾個濕吻,還歡呼雀躍的喊著“爹爹最好了”“爹爹最好了”。

    秦承嗣身子一頓,也沒有說什麼,在魏釋錦輕笑著上前喚了“三叔”,給他行過禮後,秦承嗣“嗯”了一聲,便也自如的進了致遠齋的大門。

    魏釋錦被池玲瓏留了飯,今日也是要在致遠齋用晚膳的,此刻也跟著那對父子一塊走進去,原本還想趁著這會兒功夫,和這冷情的三叔說幾句話,不想小勺子現在整個化身小話癆了。

    小東西將帶著珠串的小胳膊抬起,讓爹爹看他新禮物,一邊還興奮的大眼睛閃亮閃亮的說,“爹爹爹爹,娘娘給的,弟弟妹妹小叔叔都有。”

    意思表明的很清楚,小勺子的表達能力非同一般的強。

    他說話清晰,口齒伶俐,簡單一句話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了,秦承嗣也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即便沒聽明白兒子的意思,看著那縮小版的珠串。秦承嗣腦中一轉,也便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了。

    不免側首過來往魏釋錦所在的地方看去,魏釋錦還是很機靈的,看出來這三叔是什麼意思,立馬配合的也將胳膊舉起來,笑道:“這是嬸嬸送我的,我很喜歡。三叔看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 !

    秦承嗣方才還輕鬆的面目表情瞬間就陰了。一雙深邃的風眸更是微瞇起來。

    他雖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不過,妻子將她珍而重之的佛珠分給了幾個小的。他應該高興麼?

    且單給他幾個兒女也就罷了,怎的還給這個臭小子?

    秦承嗣大步轉過迴廊,魏釋錦和小勺子見都沒得來家裡頂樑柱的理會,兩個小傢伙也不以為意。反倒又驢頭不對馬嘴的說起話來。

    秦承嗣是在西廂房找到池玲瓏的,此時池玲瓏正抱著喵喵逗小姑娘說話。察覺到門口陰影,又聽到丫鬟們叫“王爺”,便知是秦承嗣回來了,不免高興的眉眼彎彎的抬頭向門口的方向看去。

    “你回來了?”

    “嗯。”秦承嗣走到她身邊站定。直接接過睜著胡靈靈的大眼睛,正在玩手中鈴鐺的小閨女,眉眼間一片柔和。

    看到小女兒手腕上的念珠。自然的移開目光,問了她一句。 “怎麼把念珠拆了?”

    池玲瓏就將下午時對錶姐說過的那一套說辭拿出來告訴他,秦承嗣點頭,沒說什麼,池玲瓏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不想,到了晚間,兩人入了床幃要安置時,那一直繃著臉的男人纏上來,卻是壓著她惡狠狠地問道:“一家人都有,我的呢?”

    池玲瓏頭腦一蒙,還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秦王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男人在計較什麼,當真要笑破肚皮了。

    “你可真是,怎麼好意思跟幾個小傢伙爭東西。”笑著打趣他,又睜眼說瞎話道:“本來是準備了你的份兒的,不過,我想著十八顆珠子穿著的手串太小了,你根本就帶不上。再說了,你堂堂王爺,又不信佛,帶那念珠作甚,憑白讓人笑話。給了你也只是作為收藏,如此,還不如給魏釋錦帶,總歸那孩子可憐,是個孤兒,這念珠多多少少也能給他添些福運。”

    池玲瓏信口開河,秦承嗣卻只冷哼一聲不理她。

    不過,不理可不就代表這事情就這麼輕而易舉被糊弄過去了。

    秦承嗣自然不可能再去將魏釋錦手上的念珠要回來,那會顯得他沒有胸襟,還丟份兒;可是,作為一家之主,他被排擠了,秦王殿下也由衷的覺得,這簡直就不能忍。

    於是,池玲瓏這晚上真真的悲劇了,被人各種姿勢輪番折騰一遍,最後哭的嗓子都啞了,嬌嬌怯怯好不可憐,可秦承嗣今晚上就沒想著憐香惜玉,簡直變著法兒的折騰她。

    不僅用的姿勢大膽的太過惱人,那葷話也是一出一出的,說的池玲瓏羞得脖子都紅了,腳趾也蜷縮起來,偏偏秦承嗣還不罷休。

    紫檀木的大床被搖得晃動,不時又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那響聲伴隨著男子的粗喘悶吼,女子的嬌泣鶯啼,直到三更天才休止,還是池玲瓏實在惱的很了,在秦承嗣背上抓了好幾條血道,才讓那男人心軟饒了她,得了喘息功夫。

    池玲瓏被折騰的狠了,第二天到了午膳後才起身,為表對秦承嗣的嫌棄,一下午沒理他,晚上卻又很沒骨氣的被哄著和好。

    待到和秦承嗣約好去影梅庵上香的那天,池玲瓏早早醒來,洗漱過後換上一身素色衣衫,用過早膳,帶上兒子相公就出發了。

    正是春景最好的時候,小勺子和父親一道騎在高頭大馬上,被父親緊緊攬著腰,看著路邊的桃紅柳綠、鳥語花香,興奮地眼睛都一直在發光。

    坐在馬車中的池玲瓏,透過透明的霧影紗看著外邊那招風的父子兩,笑的很諂媚的招呼兩人進來坐。

    小勺子立即搖頭,立場很堅定,他要騎大馬,不要坐車。

    秦承嗣似漫不經心看一眼她,狹長的眸中璀璨的笑意若隱若現。

    池玲瓏看見了。心裡更惱,不就是昨晚上和他置氣,讓他今天“有本事就別往她跟前湊”麼,這男人可真是小心眼,這就記恨上了。

    哼,沒看見沿路上大姑娘小媳婦們,都羞的嬌面通紅的偷窺他麼?她讓他進來是為了他好好不好?

    池玲瓏心裡惱的簡直要嘔死了。

    早知道明日就是浴佛節。今日就有很多權貴夫人和貴女去影梅庵上香。她才不會今日出門。

    她男人本來就夠俊了,如今這麼頭戴金冠,身著黑色滾金邊的錦繡華服。酷霸拽的在京都溜一圈,得了,她已經知道又有多少貴女的心落在秦承嗣身上了,說不得稍後又有那不長眼的要托關係到她跟前試探。要給秦承嗣當側呢。

    池玲瓏心裡碎碎念,胃裡卻直往外泛酸水。為防自己越看越怒,她索性直接將窗子關上了。

    不過,即便是關窗子,卻還是不忘再看她男人一眼。

    金黃色的眼光照耀下。秦承嗣的側臉線條乾淨而柔和,卻也冷冽俊美的宛若天神。

    他身姿筆挺的騎在馬上,腰背挺直。長腿有力,哪怕是因為不喜路人的眼光。習慣性的微抿薄唇,露出最鋒利的面目線條,氣勢也威赫凜冽,讓人忍不住對他退避三舍,可不能否認的是,這個堅硬卻冷情的男人,在此時卻愈發俊美無儔,讓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心生悸動、臉紅心跳。

    早知道就不讓秦承嗣過來了,出來一趟,不知道又要被京城的民眾議論上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又要給秦承嗣添上多少愛慕者。

    池玲瓏心裡更酸了,簡直想把秦承嗣包起來,不讓別人看一眼。

    可眼睛長在別人身上,她還能管住人不看秦承嗣不成?

    好吧,想看就看吧,總歸那男人是她的,心也在她這裡,看一眼也掉不了肉。

    只是,心裡還是很窩火了。

    池玲瓏很煩躁,也就是在這種貓抓樣的心情中,秦王府的馬車一路從京城,經過官道到了影梅山山根下。

    影梅山上遍植梅樹,眼下不是梅花開的時節,便也沒有了冬日才能看到的滿山梅花的瑰麗景色。

    不過,雖然梅花未開,種植在梅花樹下的一種不知名小花卻開得很絢爛。

    那小花的顏色統一為櫻粉色,只有成人幾指高,看著不顯眼,成片開起來卻頗為壯觀。

    在影梅山山下的時候,信徒們就可看見那山上的奇景,當真美不勝收,雖不比上梅花開時的絢麗奇幽,到底也稱得上春季賞景的大好去處。

    秦王府的馬車在影梅庵山腳下停下,池玲瓏整理好衣衫,接過七月遞過來的幃帽帶上,隨後才起身準備下車。

    秦承嗣已經抱著小勺子下馬了,小傢伙也是第一次見到影梅山的奇景,此刻正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到處看,簡直恨不能生出四隻眼睛來。

    池玲瓏看見兒子小臉紅彤彤的,就心疼的不行,招手想叫他過來,一邊伸手出去讓六月扶她下車,不想明明眼前是六月,一眨眼功夫,她的手已經到了秦承嗣懷裡,整個人也被他抱下了車。

    池玲瓏心裡發笑,帷幔遮掩下的嘴角也忍不住上翹起來,她手指在秦承嗣腰側輕輕擰一下,呵氣如蘭的在他耳邊低聲說,“不是說今天不往我跟前湊麼?”

    話說的趾高氣揚的,心裡卻喜不自勝,快活的簡直要飛起來。

    秦承嗣將她最後那個竊喜竊笑的“哼”字聽的尤為清楚,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翹,假藉著給她整理衣衫,距離她很近,趁機動手動腳,嘴中卻一本正經的說著,“你捨得?”

    池玲瓏不說話了,秦承嗣捏捏她的手心,隨即也道:“六月七月陪你上山,我和劭兒在山下等你。”

    因影梅庵中都是女尼,能進去裡邊上香祈佛的又都是京城貴婦和皇家女眷,為防出現意外,且又因為男女大防,男子都是要在山下止步的,便是有那些詩畫風流的書生才子,若果真想做一副影梅山奇景美圖,也不能從側山的小徑上山,而不能從女眷經過的山路行進,以免衝撞了官家的夫人們。

    池玲瓏聞言應了一聲“好”,和兒子打了招呼就想走。

    小勺子好久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母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可不樂意了,母親讓他在這裡陪父親,可是他想上山啊,山上肯定有好玩的,就像是西山上一樣。

    池玲瓏心疼兒子,就回頭和秦承嗣打商量,“要不我帶他上去看看吧。劭兒年紀小,不礙的。”

    秦承嗣卻道:“到底山上女眷多,且不知底細,又有眼看就是浴佛節,影梅庵中人多眼雜,我安排了暗衛,保你一個不是問題,多了劭兒,到底不便。”

    事涉小勺子的安全問題,池玲瓏很沒有骨氣的立馬就轉變想法了。

    她不由想著,兒子上山確實不安全,還是在山下的好,既不用勞累爬山,還可幫她看住他父親,以防有些就想麻雀變鳳凰的小狐狸勾搭人。

    池玲瓏心思電轉,轉而回首過來哄小勺子時,便很和藹的說,“劭兒在山下陪爹爹好不好?山上人多,不好玩,讓你爹爹騎大馬帶你在山下逛幾圈好不好?”

    有小勺子陪著,動了心思的也要估量一下她這秦王妃的地位,再讓秦承嗣陪著兒子在山下亂轉,就是有人想和他們說話,也不好公然攔人不是?

    池玲瓏為自己的主意拍案叫好,小勺子卻很糾結,然而,最後還是在母親懇求的眼光下敗下陣來,眷戀的拉著父親的手,和母親揮手告別,讓父親陪著去騎馬溜風。

    池玲瓏看那父子裡騎馬走遠,小勺子也沒有回頭看她,這才喚了六月七月和青梅青黛幾人,往影梅庵而去。

    因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明日就是浴佛節,前來影梅庵中祈佛的人會很多,貿貿然“包寺”會惹人非議,池玲瓏和秦承嗣商量過後,也沒想著讓影梅庵的主持將今日去影梅庵的信徒都驅趕了,如此,此刻上山,山道上人還是很多的。

    不過,多數人在山下時,就發現秦王府的馬車了,更是認出了秦王本人。

    由此,哪怕此刻池玲瓏打扮成最不顯眼的模樣,也多有貴婦過來她跟前行禮,不過,大家雖熱情,到底有分寸,知道不能在這時候討人嫌,也只是行過禮後,便自動走慢些,不再往她跟前湊,倒是給池玲瓏留下了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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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13:59:17 |只看該作者
449 海那邊

    池玲瓏到了半山腰的影梅庵時,天已經近午了,太陽也快要升到正空中,簡直熱的人出了滿身汗。

    池玲瓏又熱又累,頹廢的有些不想動彈,可到底顧忌著自己在外邊的形象,因而,也沒有立即停下來休息,在被主持師太請進去後,便先去了主殿無梁磚殿給菩薩行禮。

    無梁磚殿中騎著白象的文殊菩薩含笑而立,慈眉善目,那溫潤的眉眼似能包容人世間的一切污穢,望之讓人心生平靜。

    池玲瓏在無梁磚殿稍停留了一會兒,聽著主持師太念了會經,影梅庵的撞鐘就響了,卻是僧尼們下了午課,該用午膳的時候了。

    池玲瓏被主持師太邀請去用齋菜,倒是不想推辭,可卻還是和師太請罪,先回了“舊居”重新洗漱更衣,而後才用午膳。

    所謂的舊居,便是指的之前五月代替她在影梅庵祈佛時居住的小院兒。

    影梅庵這座庵堂面積不大,卻也不小,因是專供貴婦和皇家女子祈佛之地,內裡少不得備好各色廂房;但凡家世顯赫,又常來上香的貴婦,在這裡都有專門的休憩之地,池玲瓏自然也不例外。

    在她還是忠勇侯府的姑娘時,自然不會給她留出專門的小院,可她成了秦王妃,這天底下除了皇后和太后外最尊貴的女人,不用秦王府說什麼,影梅庵主持師太也已經將早先“她”住過的小院,專門給她空了出來。

    池玲瓏在小院裡重新洗漱更衣,這廂六月已經將裝在食盒裡的齋菜拎了過來。

    上山之前就知道這頓飯肯定要在影梅庵用,池玲瓏倒也欣喜,只是。對於同來的那父子兩的膳食,池玲瓏卻有些糾結,擔心小兒在外邊吃壞了肚子,又憂心他不習慣外邊的食物不肯乖乖吃飯。

    索性阿壬提議說,他要親自打獵燒烤給小勺子嚐鮮,那對父子的午飯有了著落,池玲瓏這會兒才不至於憂心。

    然而。卻也沒想著要在影梅庵多耽擱時間。用過午膳後,池玲瓏也沒有休息,就派了六月過去和主持師太溝通。想要去專門供著了緣師太舍利子的地方拜拜。

    早先了緣師太坐化後出現了舍利子,本是被進貢入宮的,後來弘遠帝言曰了緣師太乃大德大能之人,要讓她繼續普度眾生。因而,在欣賞過舍利子這等奇物後。就又將舍利子還了回來,供奉在影梅庵中。

    舍利子是奇物,想要觀之的貴婦不在少數,卻也只有有緣人能見到。

    池玲瓏早先能得了緣師太接見。且將隨身念珠給她,可見是有大佛緣的,因而。她提及想去參拜了緣師太,主持大師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池玲瓏是被主持大人親自領著去了後山。上了佛塔的。

    這佛堂有三層樓高,第一、二層裡收藏了各色經書,第三層卻是存放了影梅庵的三樣鎮寺之寶,便譬如貝葉經,開國皇后的私人印璽,等物。

    在了緣師太圓寂後,又多添了這一顆佛舍利。

    佛堂清寂的了無人聲,這處屬於是影梅庵的禁地,因而平時少有人來,只有幾個上了年紀又德高望重的僧尼看守,代做清掃工作。

    看見主持師太領著她過去,那兩個慈眉善目,眉眼中帶著洞悉事態的寬容和豁達的僧尼便過來念了句佛,道曰:“主持師侄,這位女施主安好。”

    主持大師也唱了句佛號,隨後又對那兩人介紹,“這是秦王妃,今日過來想要參拜了緣師傅。”又與池玲瓏介紹說,“這是貧尼的兩位師姑。 ”

    那兩僧尼再次給池玲瓏見禮,隨後放行。

    池玲瓏跟在師太身後踏上了佛塔,這佛塔歷時已經很久遠了,乃是開國時便建下的,期間雖每年都有修整,到底已經很破舊了,人走在樓梯上,還能清晰的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好似朽木腐爛,不可承載其上的重量。

    主持師傅一路與池玲瓏輕說著話,很快就到了第三層,了緣師太的捨利子被供奉在最高的位置,一眼可見。

    “那便是了緣師傅的捨利子了,施主自過來拜見就好。”邊說著話,主持師傅也點燃了一炷香遞給了池玲瓏,池玲瓏恭敬接過,隨後插在舍利子前的佛龕中,跪在了供桌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心裡默默祈求著什麼。

    年紀已經不小的主持師太,看著這位被師傅定為福緣很深厚的秦王妃,仔細看她五官輪廓,似是想要從中看出什麼玄機。

    只可惜,她還沒有堪破其中因果,池玲瓏已經又睜開眼了,她恭敬的叩首磕頭,直​​到磕完三下,才在主持大師的攙扶下起了身。

    兩人說著話下樓,並沒有在三樓上久待,一路出了後山,在那座晃晃悠悠的吊橋尾端見到了等候在此的六月幾人,池玲瓏微不可見的舒了口氣。

    隨後又和主持師太敘話,卻是要下山了,主持師太似是知道她行程趕得急,倒也沒有出言挽留,送行時將她求的三個平安符給她,另又交給了她一份錦囊。

    “師太,這是?”池玲瓏詫異的問主持師太,不知這錦囊中裝的是什麼東西。

    摸起來像是薄薄一張紙,且這錦囊已經很舊了,像是陳年的老物,這莫不是誰早先留給她的東西?

    池玲瓏不太相信僧尼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事實卻不容她不信。

    主持大師說,“師傅圓寂前,曾言若是施主再上山,便將此錦囊交付與施主。其中所言何物,貧尼卻是不知。”

    池玲瓏渾渾噩噩下了山,到了山腳下時,就見到秦王府的馬車還大咧咧的停在山腳下對面樹林中。

    墨丁和兩個黑衣人嚴陣以待的守護者,阿壬吊在樹上睡大覺,本來活蹦亂跳的小勺子,以及秦承嗣卻不再眼前,大抵是在車廂中。

    遠遠看見她過來了。墨丁上前行禮,一邊還回報說,“世子一刻鐘前睡著了,主子和世子在車廂中。”

    說完這句話,又問池玲瓏,“王妃,是現在直接啟程回京。還是稍事休息再回去?”

    池玲瓏便說。 “現在就回去,時辰不早了,再拖延下去。怕是到了京都時天要黑了。”

    墨丁就應了是,等池玲瓏上了馬車,幾個丫鬟也進了後邊專門給她們準備的青帷馬車時,扔了片樹葉出去將睡的直流口水的阿壬弄醒。就坐在車轅上,準備趕車回京。

    阿壬睡的正香。正做夢吃中午做的烤雞,雞肉上塗了蜂蜜和胡椒,那香味兒到處亂竄,簡直勾的人肚子裡饞蟲都出來了;好不容易等到墨丁終於將烤的金黃金黃的雞腿掰下來給他。正張大嘴準備去咬,腦門上突然被襲擊了,阿壬恍然驚醒。一睜眼才發現,雞腿沒了……

    “誰。那個混蛋敢襲擊小爺,小爺把你的心肝挖出來……”後邊“做藥引子”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見墨丁趕著車要走,隨行一個黑衣侍衛笑著朝他努嘴,做著口型說,“我們走了,你繼續睡。”

    阿壬回過神是怎麼回事兒,也不想著吃雞腿了,一邊哼哼唧唧揉著腦門上的紅包,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嘴中還喊著“等我,等等我,墨丁你個沒人性的”,上馬就追了過去。

    池玲瓏上了馬車,秦承嗣正斜倚在大軟枕上,拿了本兵書漫不經心的翻看,他旁邊榻上小勺子規規矩矩的睡在那裡,身上蓋著薄被。

    小傢伙雙手放在被子外邊,重疊在腹部,小嘴微啟,面染紅暈,顯見是睡的正酣。

    察覺到她終於回來了,秦承嗣放下手中書本朝她招招手,池玲瓏笑著走過去,在他身前坐下,垂首下去吻他的唇。

    這男人悶騷的很,對她做不出勾引的動作,示意的卻很明顯,池玲瓏有心獎勵他今日領孩子的差事兒做的不錯,主動吻他。

    秦承嗣呼吸一頓,隨後有節奏的敲了兩下車廂壁,示意墨丁啟程回京,馬車緩緩而動,池玲瓏也被那人一個翻身壓在身下。

    被他糾纏的小舌泛疼,口乾舌燥,察覺到那人大掌鑽進了她小衣,正難耐的揉捏,他身下龐然大物也不經挑逗的開始蠢蠢欲動,池玲瓏沒好氣的輕咬一下那人嘴唇,笑著說,“劭兒在睡呢。”

    “無事,暫時醒不了。”秦承嗣嘶啞著聲音說話,口乾舌燥,渾身滾燙,他又垂首下來,啃噬她的唇,當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池玲瓏乾脆隨他去,念及外邊墨丁還在趕車,阿壬等還護在周圍,且沿路多有行人,他也不可能做出更過分的事情,池玲瓏到底沒有和秦承嗣對著幹。

    完全順他心意的結果就是池玲瓏上半身整個被扒光了,且用十指服侍了他一次,看著那人現在饜足的抱著她還不停揉捏,池玲瓏簡直哭笑不得,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下限什麼的,果真就是用來打破的,被人圍觀了還這麼不在乎,秦承嗣的臉皮果真比她厚多了。

    一切事畢,喘息也恢復正常,秦承嗣看著趴在自己懷中的女人,才有心情問她話,“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池玲瓏聽他此問,忍不住又笑出來,“這還晚呢?我上了山就開始忙了,真是片刻時間也沒耽擱。”

    將從主持師太那裡求來的三張開過光的平安符給他看,“本想多求幾張的,可我怕菩薩說我貪心,願望太多了滿足不過來我,就只求了三張,給歲歲、壽壽和喵喵帶。”

    吻一下身下那男人,安撫他說,“等下次再上山,我再給你和劭兒求兩張平安符。”

    秦承嗣對她這句識時務的話很滿意,嘴角忍不住微翹起來,池玲瓏此時卻又想起什麼,一下推開秦承嗣,坐起身,又從懷中取出一個樣子較為古舊的錦囊,告訴秦承嗣這錦囊的來歷,“這是主持大師在我下山時給我的,說原本是了緣師太留給我的,不知道裡邊裝了什麼東西。”

    “了緣師太?”秦承嗣訝異的挑眉,詢問出聲。

    池玲瓏點頭,一邊點頭還一邊拆開錦囊,將裝在錦囊中的東西拿出來。

    裡邊確實是一張紙,就是平時寺院裡的僧尼用來抄寫佛經的粗紙,和京都世家裡用的上等宣紙差很多,卻不知了緣師太會交代或預測什麼。

    心跳有些快的將那紙張打開,看完了上邊一串字體,池玲瓏有些傻眼,將紙張交給秦承嗣,問他,“了緣師太這是什麼意思?”

    那紙張上邊沒有交代或囑咐她什麼,卻只是寫了一個什麼叫鳩摩國,什麼英吉島的地名,聽名字就知道不在大魏國境內,應是大魏商人經常販!運舶來品的海那邊的國度的名字。

    譬如在華夏時被稱作英國,法國的國家甚麼的?

    池玲瓏有此猜想,卻不好說出來告訴秦承嗣,不然,她一個常年居於內宅的婦人還知道海外國家的名字,還有不俗的見解,這不是明擺著告訴秦承嗣,她有貓膩,她不正常麼?

    池玲瓏想“藏拙”,然她卻不知,她剛才那一句話,已經露出很多破綻了。

    看完紙張上邊的地點後,若是正常人,問出的第一句話絕對該是“鳩摩國?這是什麼東西?”

    可她卻是問了“了緣師太這是什麼意思?”潛意思就是說,她看懂了這是一連串的地名,這確實有夠詭異的。

    不過,秦承嗣已經在她身上發現了不少異於常人的東西了,此刻也只是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卻不深究,而是又自然的說道:“這應是海外一個番邦的名字。”

    池玲瓏“哦”一聲,又問秦承嗣,“那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做海上買賣,又不想出海,身邊人更沒有出海的可能,你說,了緣師太圓寂前給我留下這個錦囊到底有什麼用?”

    秦承嗣原本也在皺眉深思了緣師太此舉的深意,也有些捉摸不透,可就是池玲瓏一句,“我身邊人更沒有出海的可能”,卻讓秦承嗣腦中糾纏在一起的亂麻,倏地變得條理清晰清晰起來。

    他們確實都沒有出海的可能,但是,有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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