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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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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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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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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3 07:53:59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江妙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衛寶鈴如此蠻橫的要搶她的野山棗,她是寧願扔了重新摘過,也不願意白白便宜了她。說她心狠也罷,反正在江妙看來,就算白白送了吃食給衛寶鈴,以衛寶鈴的性子,不但不會感激,自己反而會成了東郭先生。

  她脾氣一上來,自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這會兒和衛寶鈴糾纏著,怎麼甩都甩不開,之後看到突然出現的人,又驚又喜。她還沒說話,就被男人狠狠抱進了懷裡。太過用力,江妙的鼻尖兒重重撞上了男人的胸膛,怪疼的。

  江妙這才卸下倔強的盔甲,撅了撅嘴看著陸琉,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委屈道:「她搶我的野山棗。」

  平日裡江妙金尊玉貴,自小到大,都是光鮮亮麗的出現在人前。這會兒小姑娘梳得雙平髻早就亂了,腦袋上的簪花也不知去向,左邊髮髻上的帶子還松了一個,有幾縷髮絲早就從髮髻中跑了出來。至於這張白嫩小臉,先前江妙清洗過,可方才爬樹時,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她伸手胡亂的擦了擦,自然又成了髒兮兮的,而且左臉頰還有一道刺眼的傷痕,這麼一來,只襯得她一雙眼睛格外的清澈明亮,讓人看著心肝兒直疼。

  今兒出了這種意外,是江妙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遇到過的。她自然是害怕的,且又冷又餓,身上有好幾處都疼得厲害,可霍璿比她傷的更重,她需要照顧她,她這麼堅強,那自己又怎麼能露出恐懼怯弱的表情?

  而且她知道,他很快就會找到他們的。

  現在他來了,她不用再強撐著。

  小姑娘渾身狼狽,可現下能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于陸琉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聽她孩子氣的告狀,靈動鮮活的模樣,忽然笑了笑。這種驚心動魄的失而復得的感覺,他不願在經歷第二次。

  他低頭摸摸她的臉。男人漆黑凜冽的眼眸沒有方才駭人的戾氣,而是變得異常柔和,他安撫道:「有本王在,不會讓別人搶走的。」

  這頭衛寶鈴被狠狠的踹到樹幹上,嬌弱的身子迅速滑落,捂著心口小臉擰成一團,仿佛五臟六腑都被踢碎了一般。她疼得直掉眼淚,一時哭得委屈,只是這張俏臉已然沒有平日的光鮮亮麗,臉上滿是血檁子,頭髮也在撕扯的過程中,亂糟糟的,若非這衣裳顯得貴氣些,倒是與街邊的瘋婆子無異。

  美人哭起來惹人憐惜,若是瘋婆子哭起來,便是讓人覺得晦氣,礙眼的很。

  衛寶鈴緩過神來,捂著發疼的心口,抬眸看著面前這個不知憐香惜玉的男人,咬牙切齒道:「陸琉,你竟敢——」對上男人冰冷的目光,後面的話,被生生的嚇了回去,只低頭委屈的抽泣。

  這時長公主緊隨其後,瞧著陸琉擁著江妙,見她身上無恙,倒是放心了些。再看地上的衛寶鈴,長公主倒是怔了怔,顯然沒想到衛寶鈴會弄成這般的模樣。江妙在皇后的馬車裡,長公主倒是知曉的,可她斷斷沒有想到,衛寶鈴竟然在景惠帝的馬車裡。

  長公主瞭解自家弟弟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出這等越距之舉,那麼衛寶鈴是如何進去的,自是不用多想了。可出了這等事,怨衛寶鈴不懂事也沒用了,只能想法子找到他們四人。

  眼下找到了,長公主忙過去將顫顫巍巍縮成一團的衛寶鈴扶了起來。

  許是覺得自個兒找到了救星,衛寶鈴才死死的抱著長公主的胳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道:「表姐,他……他踢我。」

  這個「他」指的是誰,長公主當然明白。只是一想到先前堂兄知道江妙也一道摔下了山坡,著急的眼睛都紅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那副摸樣,當真是嚇人的很。這個節骨眼上,衛寶鈴若是敢動江妙一個手指,她堂兄不把她踢殘算是仁慈了。她竟然還愚蠢的往槍口上撞!她堂兄心狠手辣的惡名也不全是謠言啊。

  可到底是表姐妹,長公主瞧著衛寶鈴這樣兒,也是心疼的。

  她只能儘量安撫:「別說了,咱們先回去。」

  衛寶鈴心下氣得不行,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等委屈呢。可她曉得長公主對陸琉也是敬重有加,怕是不會向著她。今日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只能暫且忍著,改日找個機會尋景惠帝哭訴一番。

  陸琉細細檢查一番,見小姑娘出了臉上的傷痕,就小腿處有些劃傷,至於旁的私密之處,他不好當場驗看,只能將身上的玄色披風解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替懷中之人披上,趕緊將她帶回去。

  只是陸琉身形高大,而江妙嬌嬌小小,這披風一裹,一直垂到她的腳踝為止,顯得江妙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般。

  告完狀,江妙倒是乖巧。她看著他的動作,這才指著不遠處,趕忙道:「陸琉,璿姐姐和皇上在那棵大樹後面的山洞——」

  陸琉「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長公主將衛寶鈴扶起之後,聽了江妙的話,才對陸琉道:「堂兄,這裡有我,你不用擔心。我去找子恒和阿璿。」她欲過去,見衛寶鈴也要跟著過去。只是衛寶鈴傷的有些重,這腳也是一瘸一拐的,這副模樣,分明就是添亂,遂蹙眉道,「你先在這裡待著,我去找他們就成。」

  衛寶鈴咬咬唇,可自己這腿的確疼得厲害,想來是被陸琉一腳踢到的時候倒下來撞到了石頭上,有些被傷著了。她聽出了長公主的不耐煩,微微一笑,點點頭做出一副乖巧狀,道:「嗯,那我等表姐。」只是這張佈滿撓痕的臉,完全不能同平日單純天真的俏臉相提並論,乖巧的樣子,也令人生不出半分憐惜。

  長公主正過去,山洞裡的景惠帝和霍璿仿佛聽到了動靜。此刻景惠帝正扶著霍璿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長公主大呼了一聲「子恒」,忙跑過去,細細打量了二人的身體,瞧著二人仿佛沒受什麼重傷,素來只流血不流淚的長公主也紅了眼,一把將二人抱住:「沒事就好,你們沒事就好。」

  瞧著不遠處的一家人,江妙這才露出了微笑——不管景惠帝對霍璿如何,長公主卻是個不糊塗的。

  江妙又瞧了一眼樹旁神情落寞的衛寶鈴,心下有些舒坦,之後便不願再多看一眼。

  尋到了人,自然得上山去。陸琉稍稍彎下腰,將江妙馱到了背上,又擔心山路崎嶇,小姑娘體力不支會掉下來,便用腰帶纏在背上之人的胳肢窩下,將二人捆綁在一起。確定綁得緊緊的,陸琉才輕輕顛了顛,提醒道:「抱緊了。」

  嗯。

  江妙極溫順的趴在他的背上,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脖子。雖然雨已經停了,但是山路依舊是崎嶇泥濘。只是男人的步子穩穩當當的,一步一步的上去,讓她覺得分外的踏實。男人的肩膀寬闊又溫暖,令江妙心下生出了不少的暖意。怪不得戲文裡頭,英雄救美的戲碼百看不厭,若非真真切切的體會過,哪裡會明白,被親人以外的男人保護著,是一件多美妙的事情。

  這種感覺,怕是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都沒法抵擋的。

  江妙也不例外。

  走了一半路,江妙才問了一個大部分小姑娘都會問的問題:「陸琉,我重嗎?」

  陸琉的步子未停,回答道:「不重。」

  江妙很滿意他的回答,嘴角翹了翹,然後才將臉貼在他的後勁處。離得近了,她忽然發現,陸琉的後頸正中央有一顆小小的黑痣,她好奇的抬手輕輕戳了幾下,含笑道:「原來你這裡有顆痣。」

  陸琉道:「是嗎?」

  原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江妙隱隱有些小得意,她點頭「嗯」了一聲,然後湊上去,在他後頸處的小黑痣上輕輕啄了一下。感覺到他的身子顫了顫,江妙覺得有些臉燙,趕忙低頭,趴在他的肩頭裝睡,咧著唇傻傻的笑了起來。而後卻真的睡著了。

  之後收到消息的三兄弟,也朝著陸琉的方向趕了過來。三兄弟看著陸琉背上的妹妹,一個個擔憂不已,江承諺忙道:「妙妙怎麼了?」

  江妙整個身子都被陸琉的披風裹著,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和一雙手。腦袋側著趴在陸琉的肩頭,雙手牢牢的環著陸琉的脖子,此刻靜靜闔著眼,仿佛累得睡著了,只白皙的臉頰上,有道鮮紅的血痕。三兄弟自然以為是摔下去的時候不慎被劃到的,雖然心疼,可這種情況,最重要的是性命無憂。

  妹妹睡著了,三兄弟心裡著急,又不敢大聲,怕吵醒他,只能問陸琉。

  陸琉道:「三位放心,本王已經瞧過了,妙妙沒什麼大礙。本王先將她背上去,待會兒再讓大夫瞧瞧。」

  換做往常,三兄弟哪能讓別的男人背他們的寶貝妹妹。可是之前妹妹掉下山坡,陸琉的擔憂他們是看在眼裡的。他們四人分頭尋找,倒是沒了往常的看他不順眼,今日也算是共同努力做一件事,目下陸琉順順利利找到了他們的妹妹,彼此間自然也多了幾分信任感。

  素來不愛說話的江承許,倒是頭一個點頭,道:「就讓王爺背妙妙上去吧。」他態度冷靜的看著其餘的二人,道,「咱們三人將前頭的障礙清除一下。」

  有了三兄弟在前頭清除障礙,儘量讓山路好走些,陸琉背著人往上走,速度自然快了些。

  江妙的確是累了,先前不敢休息,這會兒在陸琉的背上趴了一會兒,迷迷糊糊聽到哥哥們的聲音,她知道哥哥們肯定擔心壞了,想睜開眼睛告訴他們她沒事,只是眼皮子實在是沉得厲害,剛剛睜開了一般,又再一次合上了。

  走到的時候,正在路邊紅著眼擔憂的寶巾寶綠,見看到了三兄弟的身影,急急喊道:「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之後看到陸琉上來,背上還背著一個人,便知是誰,立馬跑了過去,哭嚷道,「姑娘,姑娘總算回來了。」

  喬元寶和瑞王也跑了過來。喬元寶眼眶有些泛紅,顯然是哭過了,至於瑞王,瞧見陸琉尋到江妙,自然是開心的,可瞧著只有江妙一人,才著急的詢問:「皇兄呢?皇兄怎麼還不上來?」

  聽到後面又有動靜,見是景惠帝和皇后上來了,瑞王才匆匆跑了過去看景惠帝的狀況。

  這般鬧哄哄的,江妙自然被吵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著哭成兔兒眼睛的寶巾寶綠還有喬元寶,極此刻還泣不成聲的薛今月,忙道:「別擔心,我沒事。」

  陸琉將捆在二人身上的腰帶解了下來,而後親自把江妙抱進了一旁的馬車裡。江妙的衣裳有些濕,自然要換的。他將人放了進去,而後才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道:「先回去,本王待會兒再來看你。」

  姑娘家脆弱的時候最喜歡依賴別人,況且陸琉不是別人,是她的未婚夫。江妙見他要走,下意識的攥著他的衣袖。先前她沒仔細打量,如今見陸琉頭髮濕噠噠的,身上的衣裳也都濕了,便知該放他去換身衣裳,畢竟陸琉不是鐵打的,若是得了風寒可就不好了。而且他不能只單單照顧她一人,景惠帝那邊,他也得過去看看。

  她鬆開了手,笑盈盈道:「今天謝謝你。」

  陸琉抬手,揉揉她的腦袋,手稍稍往下,撫著她被撓出血痕左臉頰,指腹只覆在血痕的邊沿,不敢往上碰,這才轉身下了馬車。

  陸琉一下去,寶巾和寶綠自然立馬上去給自家姑娘換乾淨衣裳。

  出了這檔子事兒,三兄弟決定親自駕馬車帶妹妹回去。這會兒江承讓看著面前這個衣著狼狽卻依舊矜貴不凡的未來妹夫,是由衷的感激,拱了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虧了王爺。」

  陸琉卻道:「妙妙是本王的未婚妻子,這是本王的分內之事。今日令她出了意外,本王也難辭其咎。」

  這件事情,三兄弟再如何的無理取鬧,也怪不得陸琉的頭上去。就連對陸琉成見最深的江承諺,也一臉認真道:「妙妙的事不能怪王爺。你不必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眼下妙妙沒事,便是老天保佑。咱們就不多說了,得趕緊帶妙妙回去看看大夫才成。」

  陸琉微微頷首,識相的退到一旁,給三兄弟讓道。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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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3 23:26:49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江承許安撫好了薛今月,將她也送上了馬車。之後三兄弟便一道坐在了車頭,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內,薛今月看著換好衣裳、裹著厚厚的毯子、臉色蒼白的小姑娘,可心疼壞了。她抬手摸了摸江妙的臉,嘟囔道:「怎麼傷成這樣?」她哭得眼睛紅紅的,仿佛是傷在自個兒身上似的。

  江妙倒是忘了這茬了,聽著薛今月的話,才從毯子裡伸出小手來,問寶巾要鏡子。

  寶巾給了她。江妙瞧著鏡子裡自個兒被撓出血痕的小臉頰,蹙眉道:「還好不深。這衛寶鈴當真是個瘋婆子。」

  衛寶鈴?薛今月睜大了眼睛,詫異道:「你是說——衛寶鈴也在馬車裡?」

  這也難怪薛今月會驚訝了,衛寶鈴一道掉下去之事,關乎她的名節,只有長公主那邊的人知曉。江妙雖不想刻意壞衛寶鈴的名聲,卻也不會因為衛寶鈴而瞞著薛今月。江妙點頭,又道:「先前我的確知道她的人品有些問題,這回才看出她竟這般無恥。」

  雖然不知道江妙和衛寶鈴之間經歷了什麼,可江妙說什麼,薛今月不會去想原因,便自然而然的贊同她的觀點。她握緊雙拳,義憤填膺道:「你放心,這種人老天會收拾她的,別為了她氣壞了身子。」

  先前雖然生氣,可現下江妙哪裡還有工夫生衛寶鈴的氣啊?這種人,才不值得她多動肝火。江妙道:「今月你放心,我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她敢撓我,我當場就還給她了。」說著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得意道,「她怕是好些日子都不能出門了。」

  說到這裡,薛今月也忍不住笑。

  她和江妙從小一道長大,當然知道江妙看著嬌弱,骨子裡卻有股野蠻勁兒,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只是身為鎮國公府唯一的嫡女,素來被當成寶貝,又有三個強勢的哥哥護著,饒是受了委屈,三個哥哥自會為她出頭,也少了她自己動手。算是埋沒了她的天賦。

  不過……

  薛今月看著江妙臉上的撓痕,想著:這等天賦,不要也罷。這等嬌滴滴的小姑娘,還是乖乖的被哥哥們護著好了。

  今兒出了這等大事,鎮國公府也收到了消息。老太太聽到寶貝孫女連人帶馬車摔下山坡時,嚇得幾欲暈倒。喬氏也被嚇懵了。幸虧好消息來得快,西山那邊第一時間將平安尋到人的消息傳到了鎮國公府,這才令大傢伙兒松了一口氣。這般摔下去,只是受了點輕傷,算是福大命大了。

  瞅著馬車停在了鎮國公府門口,一直在外頭等著的江正懋、喬氏和戚氏等人,立馬圍了上去。簾子掀開,露出江妙受傷的小臉,喬氏當場就哭了出來。倒是江妙一番安撫,言明自己沒事,這才平安無事的跟著爹娘回了府中。在前廳見過了老太太,老太太瞧著這金疙瘩沒事兒,才摟著心疼了一小會兒,之後趕緊讓喬氏將人送回錦繡塢,好好收拾收拾,再檢查身上有無其他傷口。

  喬氏檢查的仔細,見閨女身上的確有些淤青,除卻左邊小腿處的傷口嚴重些,旁的倒是沒什麼大礙。剛沐浴完的江妙,見自家娘親一寸不落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倒是有些害羞了,再一次強調道:「娘,女兒沒事。」

  喬氏厲聲道:「沒事,這樣也叫沒事!」她心疼的直掉眼淚,道,「日後不許你再出門了,省得再出事兒。」

  這話江妙倒是不依,可如今見自家娘親擔憂,便知這不過是娘親的氣話,遂順從道:「女兒聽娘的,娘別擔心了,成不成?你再哭,女兒這罪過可就大發了。」

  閨女活蹦亂跳的,喬氏摟著叮囑了一番,又親自給她身上摸了藥膏,那小腿處也上了藥纏了紗布。至於這臉……喬氏將玉膚膏抹到閨女白嫩的小臉蛋上,見她皺眉,遂埋怨道:「不就幾顆野果罷了,你給她不就成了,瞧你……」

  江妙睜大眼睛道:「不單單是野果,反正就是不成。」她見娘親作勢要凶她,立馬躲到大嫂宋鸞的身後,朝著宋鸞道,「我知道現在娘最疼大嫂了,大嫂你得幫著我點兒,不然娘會像教訓三哥那樣擰我的耳朵。」

  喬氏簡直拿閨女沒轍。她何時擰過她的耳朵?寶貝還來不及呢。

  待江妙上好藥了,乖乖躺在榻上,三兄弟才進來,陪著妹妹說說話。

  未過多久,許嬤嬤走了進來,對著喬氏道:「夫人,宣王來看姑娘了。」

  聽是陸琉來了,江妙的眉宇也忍不住染上了些許笑意。這麼快就過來了。不過這麼多人在,她自然要矜持些,便裝作沒聽到般,繼續同哥哥嫂嫂們說話。

  喬氏也隻字未提,只起身朝著院子裡走去。

  院子裡,江正懋和陸琉正說著話。此番陸琉前來,自然是衣冠楚楚,毫無半點先前尋人時的狼狽模樣。他見喬氏過來,忙朝著她拱了拱手,道:「伯母,妙妙如何了?」

  聽到陸琉的稱呼,喬氏倒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雖說他是王爺,就算成了她的女婿,他們也應當行禮,可這會兒是在自個兒府上,人家乖乖巧巧喚她一聲「伯母」,她若是再死板的行禮,怕是有些不識趣兒。再說了,在喬氏的心裡,陸琉並非高高在上,而是一個極懂禮貌的晚輩。

  是以喬氏微笑道:「王爺放心,妙妙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這幾日得好好休息。」

  陸琉道:「那就好……」他頓了頓,緩緩垂眸,之後看了江正懋一眼,再對著喬氏道,「本王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讓我進去看看妙妙。」他曉得未來岳父肯定不會答應,只能在喬氏這邊入手。

  喬氏怔了怔,想著夫君斷斷是不會應允宣王的請求的,便想著如何委婉的拒絕這未來女婿。

  卻聽江正懋道:「進去吧。」

  喬氏登時感到意外,之後明白了什麼,笑笑道:「隨我來吧。」

  陸琉朝著江正懋和喬氏行禮,道:「多謝伯父伯母。」

  裡頭江妙正心不在焉的,同三哥江承諺說著話,眼睛卻有意無意的往屏風後面瞄,想著娘何時回來。爹娘會同陸琉說些什麼。這回陸琉及時尋到了她,爹娘應該會更喜歡陸琉才是。正當江妙胡思亂想之際,見她娘親終於回來了,只是後面……

  看到自家娘親後面的男人,江妙睜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她爹爹就在外頭,怎麼可能允許娘將陸琉帶進她的閨房來?上回她生病,陸琉夜探她的閨房,本就是件極出閣的事情,如今他倆定親了,可到底男女有別,不合禮數啊。

  江承諺也是一怔,看著喬氏道:「娘,這——」

  喬氏淡淡道:「阿鸞,還有你們仨,跟娘出來,娘有事要同你們說。」

  能有什麼事?分明就是支開他們!

  江承諺對陸琉的態度已經改觀了不少,卻也不允許陸琉到他妹妹的閨房?他死活都不肯走,還是喬氏一把擰著他的耳朵,直接將他拖走的。

  江妙坐在榻上,身上蓋著杏子紅丹鳳朝陽錦被,身後墊著彈墨大迎枕,一雙眼睛朝著他看,嘴角下意識彎了彎,喃喃道:「你……你怎麼進來的?」她爹爹,怎麼放他進來的?

  繞過黑漆象牙雕牡丹插屏,陸琉自她榻邊坐了下來,啟唇道:「伯父應允的。」

  伯父。江妙笑了笑,暗道陸琉這聲伯父叫得還真順口,也不知道,叫起「岳父」來,是不是也這麼順口。

  也是,雖然禮數重要。可如今他倆是未婚夫妻,說不準明年就成親了。今日發生了這種事情,破例一回也是無妨。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搭在被子上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攥了攥被面,想了想,才道:「璿姐姐如何了?掉下去的時候,若非璿姐姐護著我,我哪裡會這麼幸運?」

  陸琉道:「皇后沒什麼大礙,只是一些皮外傷,你不用太過擔心。若有其他消息,本王會派人告訴你。這些日子,你安心待在府上養身體……」他執著她的小手,輕輕摩挲了一會兒,才道,「我改日再來看你。」

  雖然岳父大人將他放了進來,可陸琉明白,絕對不能得寸進尺多待。若想多待,他自己想法子就成。眼下看過了,見她平平安安,他自然能放心的走了。

  沒說幾句就要走了,江妙心裡倒是挺捨不得的,可念著她爹娘哥哥嫂嫂們都在外頭,的確不能多待,也就點了頭,之後關切道:「你今日也淋了雨,回去好好泡個澡,喝點姜湯,別生病了……」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說著關心人的話,令陸琉的表情分外溫和,只認認真真的聽著她說得每一個字。先前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想娶她,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了。他身邊也需要這麼一個會關心體貼人的妻子。

  瞧著她翕動的唇,陸琉明知這回該做君子,給一家子留下好印象,可到底還是忍不住,欺著她的身子就覆了上去,將人摟緊懷裡,壓上了小姑娘異常柔軟的唇。

  江妙怔了怔,倒是沒拒絕。

  只是他又急又凶,江妙見他未停,反倒更加深入,這才慌了神,趕忙伸手去推他。

  若是被她哥哥們瞧見了,非將他揍出去不可!

  陸琉停下,見懷裡的小姑娘喘著氣軟成一團,一雙明亮漂亮的大眼睛,變得水光瀲灩,臉頰更是紅撲撲的,如同初春枝頭剛剛綻放的嬌嫩桃花,上頭仿佛還沾著晨露。他啞聲道:「我走了。」

  她羞得不成樣子。分明她爹娘哥哥們都在外頭,他居然這般色膽包天。她怕被進來的娘親看出端倪,裝死般的躺進被窩裡,將身子朝向裡頭沒看他,嘟囔道:「趕緊走吧。」

  陸琉笑笑,站了起來。

  江妙喃喃著念叨了幾句,之後察覺到男人的手隔著被子捏了一下她的小屁股,這才羞得臉兒通紅,暗道:這色胚子。

  ***

  衛府。

  蘇氏看到被送來的衛寶鈴時,哪裡還認得出是自己千嬌百媚的閨女。衛寶鈴更是一瞧見蘇氏就哭,一路上表姐不替她做主,表哥也沒出現,叫衛寶鈴無處訴苦,委屈了整整一路。

  蘇氏聽清了來龍去脈,也覺得閨女實在是糊塗,竟這般著急,做出這等事情來。可如今她也不好怨什麼,忙讓丫鬟們一道伺候著。蘇氏細細瞧著閨女臉上猙獰的撓痕,更是暗暗咒駡了那鎮國公府的野丫頭。待看到衛寶鈴心窩處的淤青時,蘇氏才愣住了。

  衛寶鈴哭得傷心,將宣王之事同她說了。

  未料蘇氏厲聲道:「你真是糊塗,招惹那活閻王做什麼?娘得告訴你,如今江妙是宣王的未婚妻子,饒是你對江妙再如何的不滿,也斷斷不能在明面上同她作對。」

  衛寶鈴不依,哭嚷道:「難不成娘就任由女兒受著委屈嗎?」

  這委屈的確是受大發了,可蘇氏也明白,這回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誰讓那是宣王?蘇氏道:「等日後你進了宮,皇上地位穩固些,自會替你做主,眼下這節骨眼上,你可不許再鬧了。」

  想起景惠帝,衛寶鈴便想到了今日霍璿替景惠帝吸毒汁一事,可她怕娘會責駡她貪生怕死,便翕了翕,不敢將事情同她說。待蘇氏替她梳理頭髮時,衛寶鈴才疼得叫了起來。

  蘇氏一怔,看著自家閨女的頭頂,也是驚呼了一聲。這頭皮左邊的位置,竟然被生生扯下來一小塊,眼下有些禿禿的。衛寶鈴聽到後,想起在野果樹下和江妙廝纏,她原以為江妙瘦瘦弱弱的,可二人交手,她竟占不到半分便宜!

  她哭得厲害,一聽蘇氏說日後這一小塊興許長不出頭髮來,更是哭得撕心裂肺,道:「我要去找江妙算帳!」說著,便作勢要出去。

  蘇氏本就因今日的事情而煩惱,一聽閨女這般不懂事,立馬一個耳光扇了過去,直接將衛寶鈴給扇懵了。對上閨女怔怔的眼神,蘇氏瞧著這臉就不願多看,直接拿著鏡子湊到她的面前,道:「你瞧瞧你這副鬼樣子,就算此刻皇上在,怕也不願多看你一眼。」

  衛寶鈴瞧著鏡子中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登時害怕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自然也不敢再提找江妙算帳一事。

  之後的一段日子,景惠帝聽聞衛寶鈴身子不適,倒是命人送補身子的珍貴藥材來。只是每回都是公公來的,景惠帝卻沒有來過一回。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時間久了,衛寶鈴才擔憂了起來,抓著蘇氏的衣袖道:「娘,表哥是不是不關心我了?」

  蘇氏道:「胡說,你表哥從小到大最疼的就是你了。」

  是呀,表哥是最疼她的。若說表哥是因為身份緣故不能來,那表姐沒道理不來啊。莫不是……表姐也知道了在山洞裡霍璿替表哥吸蛇毒一事?這麼一來,衛寶鈴心下焦急不已。

  蘇氏最瞭解閨女,見她魂不守舍,便知閨女有事情瞞著她,遂細細問了一番,待衛寶鈴和盤托出,蘇氏才恨鐵不成鋼道:「當真是個糊塗的東西,這麼一來,你表哥還不心寒!」

  景惠帝自幼失去母妃,最珍惜的便是親人和關愛,同衛寶鈴念著的,也不過是十幾年的感情,而這回霍璿願意為他付出生命,那景惠帝心裡哪能不感動!

  衛寶鈴嚶嚶哭泣,委屈道:「可是,我不想死……我……」那般情形,她怎麼能白白送死?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瞧著閨女這副沒出息的模樣,蘇氏也懶得多看一眼,忙轉身出了屋子。蘇氏走到外頭,氣得胸前一起一伏,暗道:她怎麼就生出這麼個沒用的東西!若當真進了宮,也不曉得是福是禍。

  轉眼便到了十一月底。

  天越發的寒冷起來,而鎮國公府卻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全因鎮國公府二公子的親事,定在臘月初六,眼下闔府上下自然都在張羅著。而就在前幾日,剛剛進門不久的嫡長媳,也就是江妙的大嫂宋鸞,已經診出懷了一月的身孕,更是讓鎮國公府喜上加喜。

  江妙也是為自家大哥大嫂感到高興。

  這一日,待江妙從宋鸞的院子裡出來,回自己院子時。宮裡頭忽然傳來了消息——說是皇后霍璿有孕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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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3 23:27:31 |只看該作者
第102章:

  霍璿讓自己進宮陪陪她,江妙倒是理解。她在宮裡悶,且如今有孕,越發需要人說說話。次日江妙便進宮了。路過前院的時候,恰巧碰著了馮氏。江妙見馮氏今兒心情不錯,遂禮貌的喊了一聲:「二嬸嬸。」

  馮氏瞅了江妙一眼,問道:「妙妙出門嗎?」

  江妙點點頭,不打算同馮氏多說,馮氏倒是沒像往常那般熱情,只笑盈盈的讓她走,還叮囑她早些回來。江妙有些奇怪的瞧了瞧馮氏的背影,見她腰杆挺得直直的,仿佛是有什麼喜事一般。寶綠尋了丫鬟問了問,才興沖沖跑到江妙的身旁,道:「姑娘,二夫人果真有喜事啊。」

  喜事?江妙睜大了眼睛,道:「難不成是四哥五哥他們定了一門好親事?」江妙實在想不出來,除了這個,自家二嬸嬸會有其他什麼大喜事。可若是她四哥五哥定了好親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寶綠含笑賣了賣關子,才眨眨眼道:「的確是親事,不過不是四公子五公子的。是二夫人的侄兒——馮公子的親事。」

  這個江妙倒是知道。馮氏素來將馮玉泉這個侄兒當做親兒子,他的親事,她自然同親娘一般上心。雖然江妙對馮玉泉這等紈絝子弟沒有好感,可也有些好奇是哪家的姑娘遭了秧。畢竟嫁給馮玉泉這等人,怪可憐的。

  寶綠道:「姑娘絕對猜不到同馮公子定親的是哪家姑娘,是——衛寶鈴衛姑娘。」

  聽是衛寶鈴,江妙的確有些震驚了。

  先前自西山一事後,她倒是聽到一些風聲不過沒怎麼往心裡去,說是景惠帝不打算將衛寶鈴接進宮,而是欲給這位小表妹尋一門好親事,以兄長的名義將她嫁出去。只是衛寶鈴要進宮當皇妃的事兒,望城這貴族圈子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雖說沒有任何旨意,可景惠帝和衛寶鈴的關係擺在那兒,這二人可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啊,衛寶鈴還沒進宮呢,就仗著自己是日後的皇妃,在貴女圈子裡作威作福。

  再者,就算景惠帝給衛寶鈴定親,可有這層關係在,就算有人娶了衛寶鈴,也覺得只是替景惠帝養個外室而已……而且,還是個不能碰的。

  若說給衛寶鈴定親還說得過去,那將衛寶鈴許給馮玉泉,是絕對說不過去的。馮玉泉的人品太差。以景惠帝對衛寶鈴的感情,就算選婿,也得給她選個才貌雙全、家世顯赫的,哪裡會選這等不入流的?

  江妙是說什麼都不肯信的。

  卻聽寶綠小聲道:「別說姑娘不信,奴婢也不信吶。不過——剛才奴婢已經問過綠珠姐姐了。皇上有意給衛姑娘選婿之後不久,便發生了一樁事兒。這位衛姑娘傷心難過,竟獨自跑到酒樓喝酒去了,也不曉得什麼的嬤嬤丫鬟們是怎麼照顧的,竟將喝醉的衛姑娘給弄丟了,之後……有人看到是馮公子撿了衛姑娘上馬車,然後……然後在馬車上待了老半天……」

  這後面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了。

  喝醉酒在陌生男子的馬車裡單獨待了老白天,且這陌生男子是個眾人皆知的風流紈絝,那就算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這姑娘家的名聲也壞了。

  姑娘家心情不好,就算要喝酒,頂多關起門來在閨房喝,誰會糊塗到跑到大街上?不過——想著那日衛寶鈴的行徑,江妙倒是覺得,這種事情的確是她會做得出來的。若是因為這個,那衛寶鈴許給馮玉泉,倒是說得過去了。

  景惠帝自然認為,這馮玉泉再如何的風流,這衛寶鈴身後有他這個靠山,馮玉泉也不會對妻子太過分。且馮玉泉的家世還算過得去,又是這般御筆賜婚,也算是極大的隆重了,難怪她二嬸嬸這般歡喜。

  江妙對馮玉泉的印象差,如今收了衛寶鈴,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了。至少上輩子,霍璿沒有這麼早懷孕。她記得還是後入宮的衛寶鈴,先懷上的孩子。衛寶鈴本就受寵,肚子裡揣了一個龍種,自然是目中無人了,至於後來生得是皇子還是公主,江妙倒是沒命知道了。

  如今衛寶鈴不進宮,便膈應不了霍璿,這一點,江妙還是樂見其成的。是以江妙也不去想這件事情是否蹊蹺。

  因著有霍璿上回給的腰牌,江妙暢通無阻進了宮,直達皇后所在的坤和宮。先前她是來過幾回的,只是這回進來,總覺得這富麗堂皇的坤和宮有些不一樣了。

  一入殿,江妙瞧見窗前的青花白地瓷梅瓶插著幾枝梅花,不過此刻上頭綴著花苞,還沒綻放,只是瞧著花苞的密集程度,可以預見綻放時的嬌美。

  江妙轉過頭沖著霍璿笑,道:「璿姐姐怎麼這般著急,這花還沒開呢?」若要折梅,至少也得折開了幾朵的,哪有人折全是花苞的?

  因霍璿的月份還淺,此刻穿著金絲繡鳳凰錦緞襖裙,戴著鳳冠,倒是顯得身姿曼妙,容貌豔麗。她笑了笑,道:「等幾日就開了。」

  卻是霍璿身旁的宮婢青盈笑著提醒道:「這是皇上今兒早晨特意折的,說是外頭天冷,皇后娘娘懷有龍嗣,不宜出去走動,折了這綴滿花苞的梅枝,待綻放時,皇后娘娘就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了。」語氣中滿是主子得寵的喜悅。

  江妙笑了笑,倒是沒多問。

  想來如今景惠帝對霍璿不錯。若是霍璿能順順利利誕下皇子,興許就是日後的太子了。江妙覺得,以霍璿的能耐,日後生出來的小皇子,肯定比景惠帝聰慧果斷多了。若是當初衛寶鈴進宮,生了皇子,日後讓衛寶鈴和景惠帝的孩子繼承了皇位,那江妙倒是有些為大樑的江山擔憂了。

  霍璿拉著江妙坐到身旁,打量了一番,見江妙臉色紅潤,倒是被養得白白胖胖的。她詢問了江妙一些近日的事情,又聽她說過幾日江承許就要成親了,便打趣兒道:「瞧你這哥哥們,一個個的都成親了,等明年你及笄了,也該出嫁了。畢竟過了年,宣王就二十二了。」

  二十二了,雖然年紀不大,可于江妙而言,的確有些年長了。

  說起親事,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臉蛋紅撲撲的,纏著小手道,小聲靦腆道:「我爹娘就我這麼一個閨女,哪裡捨得我這麼早出嫁?而且……我也捨不得爹娘。」

  不過,她二哥成親之後,她三哥的親事明年也得辦了。等三個哥哥都成親了,她的確沒理由再延遲。她心裡也是想嫁人的,可嫁了陸琉之後,後面的大半輩子,都會和他一起度過,而待在爹娘的身邊,卻只有短短的十幾年。這麼一來,她自然多願意分些時間給爹娘。

  江妙又好奇的摸了摸霍璿的肚子,難以想像這肚子裡竟然有個小娃娃了。她道:「我大嫂也懷孕了,可把我大哥給樂壞了。瞧他開心的,巴不得逢人就說他要當爹了。」

  霍璿道:「恭喜江大公子了。」她見江妙好奇的摸,頓覺好笑,「……眼下月份還淺,你哪裡摸得出來?」

  江妙收回了手,抬眸看著霍璿,道:「過幾月就大了。」真是神奇啊,小時候和她一起玩兒,站在她面前保護她、只比她大一歲的小姑娘,如今都要快當娘了。

  二人說著話,霍璿又道:「我堂姐要和許家大公子定親了。」

  霍璿口中的堂姐,自然是指霍薇。至於許家大公子,江妙倒是不知了,問道:「是哪家的許大公子?」聽霍璿點明,江妙倒是恍然大悟。霍璿說的許大公子正是工部郎中許志鴻的嫡長子許景曜。雖說是嫡長子,可工部郎中不過正五品的官職,許景曜又是個沒有功名的讀書人,前程還不知如何呢,以平津侯府眼下的地位,霍薇大可以選更好的。

  許是猜到了江妙的不解,霍璿微笑道:「妙妙,你是不是也覺得,這門親事有些門不當戶不對?」

  江妙翕了翕唇:「璿姐姐——」

  霍璿道:「我娘和二嬸嬸親自擬了人選,讓我堂姐選,可她放著功勳世家的貴公子不要,獨獨選了這位許公子。若非知道堂姐足不出戶,我還以為她私下見過許公子呢。瞧著這舉止,像是有些胡鬧,可我後來又細細調查了這位許大公子,其實人品樣貌都不錯,半點不輸其他的貴族公子,性子好,在書院裡人緣也不錯。我倒覺得,這興許就是姻緣天註定。」

  能被霍璿讚不絕口,那麼那位許大公子,想來的確不錯。江妙釋然的笑笑,道:「那得恭喜薇姐姐了。」

  同霍璿說了一陣子話,江妙聽景惠帝要來,這才離開了。

  走出了坤和宮,有一個穿著綠色宮裝、眉清目秀的宮婢走了過來,屈膝行禮,對著江妙道:「這位可是江姑娘?」

  江妙點頭道:「我是……」她欲問何事,卻見這位宮婢將袖中的紙條遞給了她,而後便匆匆退下了。

  江妙覺得奇怪呢,攤開紙條一看,瞧著上頭熟悉的字跡,忍不住就染上了笑意。

  自打回西山回來之後,她和陸琉倒是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了。如今他這消息倒是靈通——她一進宮,他就知道了。

  寶巾和寶綠最是瞭解自家姑娘,一瞧姑娘這神情,便知是何人的字條。二人心照不宣,也不開口打趣兒。

  江妙到約定的涼亭外的竹林時,陸琉已經在那兒了。她吩咐倆丫鬟在這裡守著,這才輕手輕腳走了過去。見他毫無察覺,她心下偷偷竊喜,卻不料她剛走進亭子,陸琉便轉過了身,眉眼溫柔的看著她。

  江妙鼓了鼓腮幫子,道:「王爺背後可是長了眼睛?這樣都能察覺到?」

  小姑娘孩子氣些,陸琉只覺得她俏皮活潑。許久未見,眼下見著了,下意識就握著她的手,之後斂眉,沉聲道:「有些涼。」

  江妙也不客氣,抬頭笑盈盈看他:「那王爺給我捂捂。」

  陸琉倒是很享受這等差事,替她捂著,之後一雙眼睛在她身上逡視一番,瞧她今兒穿著一身胭脂色繡玉蘭短襖,下邊一條乳白色撒花百褶棉裙,顏色活潑亮麗,卻不及她的雙眸來得靈動可人。

  江妙被他看這般靜靜的看著有些臉紅,便主動說起話來:「今兒我是來看璿姐姐的,如今璿姐姐懷孕是好事,可我還是有些擔心……」

  陸琉倒是沒有直接安撫,只頓了頓,看著小姑娘漂亮的眼眸,聲音略略低了些,道:「妙妙,過了年,本王就二十二了。」

  嗯?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江妙忙疑惑的去看他。

  聽他繼續道:「子恒比本王小了四歲。」

  子恒是景惠帝的名諱。

  說到這裡,江妙倒是有些反應過來他想說什麼,一時臉頰也燙了燙。下一刻,便見他將額頭抵了過來,輕輕蹭幾下,歎氣道:「子恒都要當父皇了。妙妙,你什麼時候給本王生個孩子?」

  江妙想說,這等事情,又不是她能決定的。眼下她未嫁他,又怎麼給他生孩子呀?只是她素來沒想過孩子這檔子事兒,這會兒聽他說了,江妙害羞的略略垂眼,倒是開始想像著日後她和陸琉的孩子。

  一定是個香馥馥、圓墩墩的胖娃娃呀。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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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發表於 2017-1-3 23:28:00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

  陸琉原本倒是沒考慮過子嗣的問題,若真想,也不會遲遲未成親。而如今,看著比自己小四歲的景惠帝都已經成親,且要當父皇了。他看在眼裡,難免有些觸動。

  陸琉捏捏小姑娘白嫩俏麗的小臉蛋,見她模樣稚嫩,分明還是個尚未完全長大小姑娘。

  他歎了一口氣。

  這麼小的年紀,就算真的成了親,他也不會這麼快讓她生孩子的。聽她嬌嬌嗔了一句,陸琉才笑笑道:「這事兒咱們以後再說。」他知她擔心霍璿,遂安撫道,「……皇后這裡,你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江妙知他本事大,他既說沒事,那她自然也放心了。想到了自家二哥的親事,江妙才問道:「我二哥成親的喜帖你收到了嗎?」她娘親擬喜帖的時候,她想提醒的,不過當時她三嬸嬸在場。她三嬸嬸是個愛打趣兒的,她怕三嬸嬸說她還沒成親就向著夫君,便沒有提。想來她娘親應當是心裡有數的——畢竟陸琉是她的未來女婿啊。

  她隨口問了一句,見陸琉沒說話,以為娘親忘了這茬,這才蹙眉抱怨道:「我娘也真是的,許是落下了……」

  她嘟囔著,之後聽他低低的笑,眉眼處絲毫沒有平日的淡漠。江妙才明白自個兒是上了他的當,這才伸手在他胸前捶了一拳,道:「好啊,你又捉弄我。」

  陸琉順勢捉著她的手,道:「收到了。那日本王一定給你二哥準備一份大禮。」

  江妙倒是聽娘親提起過,她大哥成親的時候,陸琉的禮送得很貴重。這回她二哥成親,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了。她笑著點點頭,道:「那就成。」她又抬頭問他,「你……約我見面就沒別的事兒嗎?」

  這小沒良心的,看得陸琉又氣又笑,一低頭在她嘴上狠狠嘬了幾口。

  雖說被他親過不止一回,可這涼亭實在太不隱蔽。就算要親她,也不能在這兒啊。是以現下江妙被陸琉親了幾口之後,便立馬推開了他,羞得小臉通紅,道:「不和你說了,我得走了。」她看著陸琉俊美的臉龐,此刻薄唇上沾著她的口脂,模樣有些滑稽,提醒道,「……記得把嘴擦乾淨。」

  說著便一溜煙兒的跑掉了。

  跑得倒是快。

  陸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的確沾了她的口脂。他將指端湊到鼻尖聞了聞,又香又甜。

  出了宮,江妙就去了一趟薛府。

  初六便是薛今月出嫁之日,現下薛府已經張燈結綵喜慶的佈置起來。

  江妙自抄手長廊走過,領著江妙進去的是薛今月的貼身丫鬟谷柳。谷柳生得一張雪白的瓜子小臉,黛眉明眸,唇紅齒白,算是丫鬟中容貌出眾的。江妙記得,這谷柳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也不曉得平日吃什麼,胸前的兩團鼓囊囊的,襯得這腰肢纖細如柳,不盈一握,饒是穿得薛府丫鬟同意的淺綠色繡菊紋短襖及同色棉裙子,也難掩其玲瓏身段。

  江妙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倆小籠包,當真覺得有些拿不出手。幸好初六成親的不是她。

  谷柳朝著江妙一笑,道:「姑娘這幾日正念叨著江姑娘呢,未料江姑娘同姑娘倒是心有靈犀,今兒就來了。」因江妙打小來薛府勤快,同薛今月的關係又好,谷柳身為貼身伺候的丫鬟,自然曉得這位江姑娘是個脾氣好的,說話自然也隨意了些。

  江妙同谷柳說了一會兒話,要到薛今月住的雅風閣時,見有男子走了過來。她抬頭瞅了瞅,瞧著男子身形高大,錦袍玉帶,雖是望城貴公子最平常的打扮,可他皮膚黝黑,劍眉星目,比那些文文弱弱的公子哥兒多了一股男子氣概。她一瞧,才露出了笑容,喊道:「薛表哥。」

  這位年輕英俊的男子,正是薛今月的哥哥薛騰。

  薛騰步子一頓,打量了一番面前俏生生的小姑娘,也是露出了驚訝之色,道:「才幾年不見,妙妙都長這麼大了。我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江妙彎了彎唇,道:「薛表哥也是,高了黑了,我第一眼都沒認出來。」薛騰是武將,這些年極少回家,大多時間是在軍營裡度過的。這回妹妹要嫁人,他這個哥哥若是再不回來,那便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還有便是,薛騰和長公主有婚約在身,長公主年紀不小了,這二人自然也該成親了。

  江妙同薛騰說了一會兒話,念著男女有別,倒是沒多加逗留。見著了薛今月之後,江妙才將碰到薛騰的事情同她說了,哪知薛今月努努嘴,道:「若是這回還不來,以後我就不叫他哥哥了。」

  話雖如此,可江妙知道薛今月對薛騰想念的緊,這回薛騰能回來,她心裡其實早就高興壞了,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她又聽她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擔心這擔心那兒的。先前還有些興奮呢,如今一想到要嫁給二表哥,倒是開始慌了。

  薛今月緊緊抓著江妙的手,道:「妙妙,昨兒我娘說,不讓谷柳一道跟著我進鎮國公府。你也知道,谷柳伺候我這麼多年,眼下我嫁人了,哪能就這麼拋棄她?」

  薛今月心思簡單,自然不知她娘親心中的顧慮。可江妙卻是知道的。

  她抬眼,看著院子外面忙活的丫鬟,站在四五個丫鬟中間,顯得格外的惹眼。她表姨母是過來人,曉得若是主子身邊的丫鬟模樣生得太美,日後便是膈應自己。江妙雖然信她二哥,可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今月惹得姨母不悅,遂道:「你就聽姨母的。這谷柳生得這麼好看,你帶過去,就不擔心我二哥會看上嗎?」

  卻聽薛今月急急護短道:「二表哥才不是那種人。」她見江妙笑了笑,便知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又認真的瞧了瞧谷柳,的確生得不錯。她斟酌了一番,喃喃道,「……那好吧,我待會兒問問她。若是願意留在府中,我讓娘親多照顧她一些,若是不願意,便放她出府去。」

  這般年紀就能被放出府去,倒是這谷柳的運氣。

  江妙道:「還是二嫂想得周到。」

  薛今月嗔了一句,可這會兒聽到江妙的稱呼,心裡除了害羞,還有些甜滋滋的。呀,她真的要嫁給二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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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發表於 2017-1-3 23:28:25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

  很快就到了臘月初六。

  鎮國公府二公子江承許迎娶薛府嫡女薛今月一事,自然又是望城的一段佳話。而這位江二公子成親的排場,倒是半點不輸先前的大公子。初六這一日,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沿著東西大街繞瞭望城一圈。過了大半天,才熱熱鬧鬧抵到鎮國公府。

  瞧著自家二哥穿著大紅喜袍,俊美儒雅,眉宇間盡是喜悅,江妙打從心底裡為二哥感到高興。

  上輩子二哥和今月千回百轉,錯過了太多,如今能順利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將新娘子迎了進來,江妙才扶著身旁的大嫂宋鸞,說道:「大嫂,咱們進去吧。」

  宋鸞瞅了瞅,小姑子穿著喜慶,眉眼靈動,今兒笑盈盈的,格外招人喜歡。進門數月,宋鸞也漸漸融入了這個大家庭,因鎮國公府沒有其他的姑娘,也無妯娌。平日裡她能說說話的,也只有這小姑子。

  宋鸞瞧著小姑子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頓覺好笑,道:「我這肚子才一個多月,妙妙你不用這般謹慎。」仿佛將她當成瓷人一般,受不得半點碰著磕著。

  這話江妙卻不贊同,揚起小臉道:「今兒大哥可是將大嫂你託付給我了,我自然得盡心盡力的照顧。」她低頭看了一眼宋鸞的肚子,又道,「……我還等著親眼看小侄兒出生呢。」

  宋鸞笑了笑。肚裡這娃兒要出生,可要等到明年八月份。那時候,她這位小姑子興許已經是宣王妃了。

  雖說婆婆和小姑子容易相處,夫君也溫柔體貼,可剛進門不久,就能順利懷上孩子,也讓宋鸞有了底氣。只盼著能一舉得男,日後在鎮國公府日子過得也會好些。她同小姑子一道進去,瞧著兩位新人拜堂。

  這過程中,倒是出了小岔子。譬如新娘子不小心被絆了一跤,差點摔倒,眼疾手快的新郎倌兒立馬將新娘子抱個滿懷,登時引得大傢伙兒哄堂大笑。饒是看不見新娘子的臉,這會兒也知她定然是臉紅了。

  江承許將人擁在懷裡,聽得新娘子低低控訴,委屈道:「裙子太長了,二表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太笨了。

  江承許心登時軟成一團,曉得她緊張,握著她有些冰冷的小手,柔聲安撫道:「沒關係,有我在。咱們先拜堂。」

  新娘子點點頭。兩位新人這才各自站好,聽著司儀的聲音,跟著拜天地和高堂。

  江妙才一旁笑,沖著宋鸞低聲道:「今月打小就膽子小,做事情容易慌張。」

  宋鸞是過來人,經驗老道般說道:「成親的時候蓋著大紅蓋頭什麼都看不見,的確有些手忙腳亂,我那時比二弟妹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見小姑子發笑,又小聲補了一句,「……等你和宣王成親就知道了。」

  江妙一陣臉燙。好端端的,怎麼說到她身上來了?

  這回辦喜事,宣王陸琉自然也是來的。不過這次倒是沒什麼懸念,畢竟日後這宣王可是鎮國公府的女婿呀。這麼一來,眾人自然也就明白了——那日江大公子成親,這宣王的態度為何這般殷勤。想來那時候就有結親的念頭了,這鎮國公也真夠老奸巨猾的,這等喜事兒竟瞞得這般滴水不漏。

  江正懋對上同僚們恭喜又探究的眼神,也只能笑吟吟的接受賀喜,待有平日走得近些的好友問到宣王同閨女的親事,江正懋也依舊是端著笑容,看了一眼不遠處和他兒子一道說話、長身玉立的宣王,道:「快了,快了。」

  喜酒熱熱鬧鬧的吃到大晚上,待鬧洞房時,年輕公子哥兒們見江承許把嬌滴滴的新娘子遮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掃興出門。

  其中一個面色酡紅、滿身酒氣的矮胖男子抱怨道:「瞧江二那樣兒,寶貝得跟個什麼似的。這位薛姑娘我在嵩山書院看蹴鞠比賽時,倒是瞧見過,是個漂亮的美人兒,不過咱望城像這種美人多得是。」

  這話倒是不假,望城貴族圈的姑娘們,有條件穿戴,這衣裳首飾一襯,就算是個容貌清麗的,也因外飾加分不少。放眼望去,自然全是漂亮的美人兒。不過能在這群美人堆裡顯得出挑的,那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兒。

  又聽他步子慢吞吞的,同另外一人走在最後,道,「……邵兄,你可不知道,咱們那位小表妹,才是真正的大美人。你白天瞧見沒,站在咱表姨母身旁,呵,長得可真水靈。眼睛一眨,直接能把魂兒都給勾走了。」

  這位矮胖的年輕男子是賀府二公子,被賀二稱之為「邵兄」的,則是大理寺少卿邵明輝的第六個兒子。賀二和邵六是極好的酒肉朋友,二人自然經常私下聊女人。

  這會兒邵六見賀二喝醉了胡言亂語,竟私下說起那位金尊玉貴的小表妹來了,忙嚴肅道:「咱這位表妹日後可是要嫁給宣王的,可不許再胡說了。」

  這宣王是何人吶?那廝可是個活閻王。

  邵六四處張望,生怕被人聽了去。

  可賀二卻是笑著擺手,拍拍邵六的肩膀,道:「邵兄就是膽子太小了。你說句實話,這江妙美不美?」

  見四處無人,邵六自然也放鬆了些,又聽他說自己膽子小,面上更是生氣,越發要表露出自己的膽大來:「咱表姨母生得這般美,表妹豈有不美的道理。你瞧瞧,這屁.股是屁.股,腰是腰的,等再過個一兩年,這小包子成了大白饅頭,可是要美死人了……」

  二人暗下嘀咕,笑聲猥瑣,勾肩搭背的走出了鎮國公府。

  不遠處的長廊上,穿著一身嶄新袍子陪主子一道來赴宴的陸何,聽著那頭兩位不要命的,也是嚇出了一聲冷汗。

  他緩緩抬眸看著面前的王爺,小聲道:「王爺,可要小的去解決那二人?」雖然離得有些遠,可習武之人,耳力素來強於一般人,王爺肯定是聽得一清二楚了。

  若非今兒是江二公子的喜宴,這會兒那二人還能這般平安無事走出鎮國公府大門?

  ***

  次日江承許薛今月這對新婚夫妻要敬茶,江妙也得早起去老太太的尚恩堂。寶巾伺候著江妙梳洗,寶綠站在一旁遞梳子首飾,對著江妙道:「姑娘,昨晚賀二公子和邵六公子出事兒了。」

  賀二和邵六名義上也算是江妙的表哥,只是稍稍沾親帶故,若要真說起來,也沒多大關係。江妙沒怎麼見過他們,只是昨日遠遠的瞧見過他們一個勁兒的灌她二哥,談吐舉止粗俗,半點沒有教養。

  她隨口問道:「什麼事兒?」

  寶綠道:「據說是喜宴散去不久,賀二公子和邵六公子一道去……去勾欄和花酒,半道上被人狠狠揍了一頓。二人被發現的時候,渾身都是血,怕是不死也要殘了……」

  下手竟這般重?江妙也是詫異,不知二人得罪了誰。可她想起上輩子,這二人私下議論謝茵身段如何如何好,又說她臉長得好,卻是一副豆芽菜的身板……所以這輩子,她也儘量不想同這二人接觸,瞧著就噁心。

  寶巾將累絲鑲寶石挑心簪戴到了自家姑娘梳得整齊的髮髻上,沖著寶綠責備道:「大早上的,你同姑娘說這個做什麼?」

  寶綠蹙眉,弱弱道:「是奴婢多嘴了。」

  江妙曉得寶綠是個話嘮,管不住自個兒的嘴,並未多責備,只道:「下回若是有這種事情,不用同我說了。」

  寶綠低頭認錯,道:「奴婢知道了。」

  梳洗罷,用了早膳後,江妙便去了老太太的尚恩堂。

  小夫妻二人給江正懋和喬氏敬茶,穿著大紅色繡石榴花錦襖、梳著婦人髮髻的薛今月略一屈膝,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登時鬧了個大臉紅。喬氏是過來人,瞧著兒媳腿軟,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怕是昨晚鬧得狠了,只笑笑沒說什麼,喝了茶,遞了個大紅包。

  薛今月乖乖道:「謝謝娘。」

  江承許也接過,平日表情淡然的男子,如今笑得有些孩子氣,道:「謝謝娘。」

  喬氏叮囑自己這個不知憐香惜玉的兒子,道:「今月進了門,日後你可要多照顧她一些。」

  江承許看了一眼身旁臉頰通紅的新婚妻子,眉目含著笑容,對著喬氏道:「娘,兒子明白。兒子會好好對今月的。」

  之後江妙同大嫂二嫂們一道在院子裡說話。宋鸞同二人聊了一會兒,要回去和安胎藥,便回去了。至於薛今月,紅著一張小臉,現下兩條腿還打顫呢,可這事兒又不能同江妙說。她忽然想起了綴景院伺候的那個丫鬟,翕了翕唇,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薛今月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心裡頭想什麼,都寫在臉上,現下雖然梳著婦人髮髻,可臉上還是有些稚嫩。江妙道:「二嫂,你想問什麼?若是我知道,肯定告訴你。」

  薛今月這才問道:「妙妙,你二哥身邊,有個叫卷碧的丫鬟,我聽綴景院的嬤嬤和丫鬟們說,卷碧很能幹,你二哥可有……」這種事情,她原本該問二表哥的,可她怕他生氣,實在問不出口。可若是不問,她心裡實在是有些難受。先前她不知,後來才明白,娘親不許谷柳陪嫁,是怕谷柳生得太美,被二表哥收了房。畢竟大戶人家的公子,身邊總要有通房的。她已經嫁為人婦,要明白的事情也比之前多了。可這位卷碧,比谷柳生得更美。

  江妙登時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雖然她知道,她三個哥哥皆是潔身自好之人,可通房這種事情,她只是妹妹,也是不清楚的。她傾向于二哥沒碰過卷碧,至少上輩子,卷碧沒有因為二哥和今月之間有間隙而趁虛而入,可卷碧對二哥的確是有心思的。

  江妙見今月眉頭微蹙,曉得她嫁了人,懂了一些事,心裡頭的顧慮也多了些。

  江妙握著薛今月的手,道:「你知道我二哥的性子的,這卷碧雖然在我二哥的房裡伺候,可我二哥是當她是普通丫鬟。這種事情,你若是存著疑慮,便親自去問我二哥,夫妻間有話說開了才好。我二哥對你最心軟了,若是他生氣了,你便服個軟,他肯定拿你沒轍的。」她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你要記住,我二哥這麼疼你,不會真的欺負你的,你若是見他臉色不對,千萬別膽小怕事,你一聲不吭的,我二哥才會覺得你不在意他呢。」

  上輩子,這二人就是如此。一個認為對方嫌棄自己,一個認為對方心裡沒有自己,感情才會越來越疏遠。

  薛今月聞言點頭,笑笑道:「嗯,妙妙,我知道了。我不會怕二表哥的。」她想著昨晚粗暴又溫柔的男人,傻傻笑道,「……我以後有什麼事,就直接問二表哥。」

  當真是孺子可教也。江妙打趣兒道:「還叫二表哥呢?」

  薛今月耳根子發燙,想著昨夜男人纏著她讓她叫他夫君,還逼她說著羞人的話,薛今月忙捂臉嗔道:「再說就不理你了。」

  正說著,江承許走了過來,瞧了瞧妻子和妹妹,道:「在說什麼呢?」

  瞧瞧,這人成了親,當真是不一樣了。江妙看著自家笑容溫和、春風滿面的二哥,道:「沒什麼。只是……二嫂有事情要同二哥說。」

  江承許看向妻子。薛今月有些慫,下意識想說沒事,但想著那個叫卷碧的丫鬟和小姑子說的話,登時就鼓起了勇氣,抬頭道:「嗯。」

  江承許道:「隨我來吧。」

  江承許大步往前走,薛今月朝著江妙眨了眨眼睛,也邁著步子跟了上去。男人起初步若流星,之後察覺到了什麼,步子刻意放緩了些,夫妻二人並排走著,好不和諧。

  江妙雖然歡喜,可心裡難免有些空蕩蕩的。

  從小到大,最寶貝她的哥哥們,如今一個個都成了親,有了自己需要愛護的妻子。興許哥哥們還是一樣的寶貝她,可妹妹終究只是妹妹,再也回不到小時候了。江妙小小的失落了一番,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走了臥房,拿起竹笸裡縫了一半的墨色繡卷雲紋腰帶認認真真的做了起來。

  江承許成親的喜慶氣氛還沒過,便到了年底。除夕這一日,鎮國公府一大家子其樂融融聚在一道吃年夜飯。老太太面上染著笑,待目光落在江三爺的臉上時,才道:「今年過年你給我好好待在府上,陪你媳婦兒一道去應酬,別老是往外跑。」

  去年江三爺只陪了戚氏去了娘家,之後親戚往來,都是戚氏帶著三個兒子一道去的。戚氏雖然沒說什麼,可老太太卻氣了許久。江三爺聞言,點頭道:「兒子知道了。」

  戚氏同江三爺貌合神離的一道坐著,也朝著老太太乖巧應話。

  席上的位置都是按照輩分排的,都是清一色的容貌出眾的兄弟。鎮國公府統共十位公子,除卻不能上桌的庶子江承寒,其餘的九位都在了。往年就江妙一個小姑娘,今年添了兩位嫂嫂,倒是比往年熱鬧多了。特別是薛今月,性子比江妙還要活潑,又同江妙關係好,倆小姑娘說說笑笑,這年夜飯吃得很是盡興。

  吃完年夜飯是要守歲的,只是江妙身子有些不適,喬氏便讓她早些去房裡歇著。

  到了臥房,江妙扯著喬氏的衣袖,嘀咕道:「娘,女兒沒事,就讓我和哥哥們一道守歲吧。」

  喬氏摸了摸閨女略顯蒼白的臉,道:「年年守歲,差不了這一回……」喬氏一頓,想著興許這是閨女在身邊最後一道過年了,不免覺得眼眶有些濕。她道,「成了,你趕緊歇著。」說著,將一個大紅包壓倒了閨女的枕頭底下。

  面前如此強勢的娘親,江妙也只能乖乖的躺在榻上。待喬氏走了,江妙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才穿著寢衣、披著外套站在窗戶前。除夕熱鬧,煙火不斷,各色煙花「砰砰砰」的飛上夜空,之後炸開,五光十色,璀璨奪目。

  江妙靜靜趴在窗沿,托著下巴瞧著煙火。

  心裡頭,倒是惦記起他來了。

  想起他,江妙心裡頭甜滋滋的,美美的笑了笑。

  江妙有些困了,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算回去睡。她一抬眼,看到突然出現在窗戶外的男人,登時嚇了一跳。待見高大頎長、面容俊美的男人披著玄色斗篷,靜靜立在她面前,才忽然反應過來,低聲問道:「你……你怎麼……」

  一家團圓的除夕夜,他怎麼跑到她這裡來了?只是——一想到他幼時親近的親人就老王妃一人,可如今老王妃已經去世多年了。她突然有些心疼,瞧著他傻愣愣那樣兒,忙起身讓開,聽到外間沒什麼動靜,才對著陸琉道:「你進來吧。」

  陸琉倒是驚喜。

  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曉得她這會兒興許是在和家人一道守歲,應當不在臥房,只是抱著僥倖才過來瞧瞧,未料小姑娘竟獨自趴在窗戶邊看煙火。他嘴角一翹,翻身走了進去,俯身親昵的抵著她的額頭,問道:「怎麼不去守歲?」

  明明知道她可能不在臥房,他還來。江妙暗下嘀咕了一句。

  許是在外面站了許久,男人一進來,就帶來一股寒意。她顫了顫,偎在他的懷裡,道:「方才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娘就讓我早點睡了。」她抬頭看他,「……你呢?」

  他沒直接回答,只摸摸她的臉,道:「好些了嗎?」

  江妙喜歡被人關心,遂點頭道:「已經沒事了。」只是他的手太涼,江妙雙手替他捂著,抱怨道,「怎麼不多穿點?」

  陸琉笑笑,道:「不冷。」

  男人要面子,若說怕冷,可是要被人笑話的,所以就算是被凍成冰塊,大抵也會逞強說不冷。江妙給他面子,便不去多問。

  陸琉見她也穿得單薄,便將她打橫抱起放到了榻上,用錦被替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江妙被包成一團坐在榻上,看他端正的坐在榻邊,舉止倒是君子守禮。她本該開心的,只是——今晚她忽然不想守禮了。

  她紅著臉,將身子往裡面挪了挪。陸琉明白她的意思,登時面露喜色,解了斗篷,脫了錦靴,就上了小姑娘的榻,一把將人摟在了懷裡。他用唇蹭了蹭她的臉,道:「不怕本王欺負你?」

  她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江妙也覺得自己的舉止有些驚世駭俗,規矩雖然重要,可她更捨不得自己喜歡的人凍著。她趴在他的胸膛之上,聽著一聲聲強而有力的心跳,忽然有些好奇,伸手摸了上去。

  噗通,噗通……

  她笑笑,抬頭看他,「……陸琉,你也會緊張啊?」

  陸琉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將她軟軟糯糯的聲音也一道吞入腹中。他握著她的手,往那處帶,讓她明白,這不是緊張。

  江妙有些被嚇到了,臉頰燙得厲害。可她也是個愛面子的,曉得陸琉是存心嚇唬他,才不甘示弱,裝得一臉淡定,還調皮的咬了咬他的嘴。

  饒是陸琉再如何的自製,眼下三更半夜的,同自己喜歡的姑娘在一個榻上。小姑娘穿著寢衣躺在他的懷裡,柔軟姣好的嬌軀,散發著淡淡的甜香,免不了想得寸進尺起來。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含著她的嘴用力的吻。

  正在努力成長的小籠包被壓得有些疼。江妙眼淚都出來了,伸手就去推他。可只有一隻手能用力,另外一隻……她臊的厲害,以為這回陸琉和平常一樣,只是親親嘴就行了,沒想到他竟然……

  嘴被放開了,江妙察覺男人的舉止,這才著急的嘟囔道:「不許再脫了。」雖然今夜熱鬧,可若是動靜大了,難保外頭的寶綠會聽見。這時候,江妙倒是有些慶倖,今晚值夜的不是細心的寶巾了。

  江妙如捧著燙手山芋般,急急道:「……好了沒?」

  小姑娘的聲音輕輕顫著,像是被勺子大力舀起來,快要送到嘴邊,顫顫巍巍的嫩豆腐。都快要哭出來了。

  陸琉安撫的親親她的臉頰,曉得這事兒於她而言太越距了,可到底捨不得放開,摟著她軟成一團的身子,半闔著眼,啞聲安撫道:「快了……再等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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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3 23:28:46 |只看該作者
第105章:

  低低垂落的床帳被輕輕掀起,寶巾寶綠的聲音就在耳畔,江妙猛然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自榻上坐了起來。

  看著身上蓋著的整齊的大紅色丹鳳朝陽錦被,江妙忽然想起昨晚上的事情,俏臉下意識的燙了起來。男人壓抑的粗粗的喘息聲,還有除夕夜外頭的煙火爆竹聲,令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又熱又悶,只跟著他的動作上上下下……江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稍稍一握,仿佛此刻還是黏糊糊濕漉漉的。

  見自家姑娘發愣,寶巾和寶綠面面相覷。也不知是不是長了一歲的緣故,先前還是稚嫩孩子氣的小姑娘,如今初醒時,便這般烏目紅唇,雙頰粉嫩嫩,嬌滴滴的模樣像是初春在枝頭綻放的第一朵桃花,又似被翠綠枝葉包圍著的成熟鮮美的蜜桃。

  寶巾道:「姑娘可是哪裡不舒服?」

  江妙搖搖頭,不敢對上倆丫鬟的眼睛。她心虛的厲害,低聲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我再躺一刻鐘。」

  天氣冷姑娘家愛賴床,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不過今兒是大年初一,待會兒要過去給國公爺國公夫人和老太太拜年呢。寶巾提醒了一句,見姑娘聽進去了,便放下床帳,同寶綠一道去廚房看看。

  江妙攥著身上厚實的錦被,小腦袋往被窩裡鑽了鑽。有些難以相信,她竟然會幫陸用手做那種事情……想想就有些後悔。她本就這麼容易的接受了他,昨晚雖是他引誘她的,可她抵抗了幾下,也是順從了。也不知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隨便的姑娘。

  這麼一來,江妙便有些煩悶。

  她揉揉臉坐了起來,想到了什麼,將枕著的彈墨大迎枕移了開來,瞧見下麵有兩個紅包。她拿了起來,一個是昨晚娘親放的,江妙打開來瞧了瞧,登時露出笑容。她娘親素來出手闊綽,這回的壓歲錢倒是比往年多了兩倍。江妙雖然不缺銀子,可大過年的收紅包,卻是一件樂事兒。

  她小心翼翼的放好,然後打開另一個。

  這是淩晨陸琉給她的——她今年收到的第一個紅包。

  江妙知道,既是陸琉給她的紅包,裡頭的銀票肯定不會少。可她也想瞧瞧,他到底會給多少。她打開來,瞧著裡頭只有一枚銅錢,登時哭笑不得。

  可除了一枚銅錢之外,還有別的。

  她將銅錢擱到一旁,將這厚厚的紅包裡的一遝紙拿了出來,瞧見宣王府地契的時候,差點給嚇壞了。這人……怎麼把地契給她了?就不怕他倆的親事有變故嗎?

  她小心翼翼收好,又繼續瞧別的,一時間又是震驚不已。

  東大街的首飾鋪子珍寶齋,西大街的綢緞鋪子錦繡坊,還有長興街的果脯鋪子,隆盛街的胭脂鋪子……都是一些她常去的、生意極紅火的店鋪,連茶樓酒樓之類的都有。

  江妙有些緩不過神來。一面是暗歎陸琉太有錢,另一面是……看著上頭自己的名字,江妙沒想到,這些鋪子都是在她名下了。陸琉他,是什麼意思?若說是新年紅包,這也太貴重了些。

  正當江妙震驚之際,聽到了寶巾進來的聲音,忙匆匆將這些都收了起來。

  江妙一大早有些晃神,不過因昨晚她身子不適,倆丫鬟自然是以為自家姑娘還沒緩過來,沒往別處想。用完早膳後,便去了老太太的尚恩堂拜年。

  因江妙是府中最小的,每回過年,這紅包自然也是收的最多的。給老太太和爹娘拜完年,江妙盆滿缽滿的回了錦繡塢,坐在羅漢床上拆紅包,寶巾則坐在一旁記帳。別看江妙只是個小姑娘,這幾年她加起來的紅包,少說也有二十萬兩了。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機會見過這麼多銀票呢。

  喬氏進來時,便見自家閨女正在拆紅包,遂走了過去坐下。江妙捧著紅包抬起頭,看著喬氏道:「娘,今年怎麼給的特別多啊?」不但爹娘給的多了,就連倆叔叔倆嬸嬸,十個哥哥們,都相應的比去年多了許多。這麼一算,可抵得上江妙往年的三倍。

  喬氏提醒道:「今年你便十四了。」

  十四了。江妙數著銀票的手頓了頓,旋即明白了。

  在大樑,姑娘家十四及笄,及笄便意味著可以嫁人了。這回長輩們給這麼豐厚的紅包,除卻因為她要及笄之外,還想著這興許是她最後一回身為鎮國公府的姑娘,在長輩們面前領紅包嗎?這麼一來,江妙便覺得手心裡的銀票沉甸甸的。

  江妙朝著喬氏道:「娘,我……」她想說不想這麼早嫁,可昨晚陸琉同她說,想早些成親。她沒有太過猶豫,將銀子擱到一旁,繼續道,「女兒還想繼續當鎮國公府的姑娘,再多收幾年紅包呢。怎麼一個個的,都巴不得我嫁出去……」

  喬氏聽了這等孩子氣的話,道:「若是旁人,你爹和我自然想多留你幾年。」

  江妙不依,道:「陸琉也成啊。」若是她好好同他商量,他會聽她的話的。

  喬氏無奈,說道:「你這稱呼得好好改改,日後私下叫叫倒是不礙事,若是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這麼沒規矩。」

  江妙乖巧的應下。又見喬氏坐過去一些,隨手將江妙身旁的藍底白牡丹宮錦靠枕拿了起來。

  江妙這才想到了什麼,急急道:「娘——」

  來不及了。

  瞧著自家娘親將靠枕下的一遝房契地契拿了起來,細細翻閱,江妙雙手攥著衣裳下擺,緊張得不得了。她抬頭小心翼翼瞅瞅,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極了一隻怯生生的兔兒。她翕了翕唇,欲主動坦白:「娘,這是……」

  喬氏嚇了一大跳,待瞧見最後面的宣王府地契,這才厲聲道:「胡鬧。你怎麼能收下?」

  江妙倒是沒覺得委屈,這個她的確不該收的,只老老實實道:「女兒這不是沒機會送過去嗎?」

  喬氏雖然感概宣王的大手筆,卻也明白自家閨女是個懂事的,不會收這麼貴重的禮。她想了想,才問道:「什麼時候給的?「

  江妙自然不好說是昨天晚上,不然以她娘親的性子,非扒了她的皮不可。她低低垂著眼,紅唇翕動,道:「是……是二哥成親那日。」

  喬氏喃喃道:「好端端的,怎麼送這個?」

  江妙裝作不知,「陸琉心思難測,女兒哪裡知道?」她乾脆將過錯都推到了陸琉的身上,反正這確實是他的不是。

  也是。喬氏捉摸不清這個准女婿的心思。可眼下既送了這份大禮,儼然是對她閨女甚是上心。這一點,叫喬氏有些欣慰。她道:「妙妙,娘方才也不是故意凶你。你如今也長大了,馬上就能嫁人了,日後若是娘不在你身邊,有些事情得你自己拿捏。宣王對你好,這是好事,可如今你倆只是定親,有些貴重的禮物不能收。」

  江妙道:「女兒明白了。女兒本就想著還給他的。只是……讓下人去不放心,所以、所以便想著下回有機會,當面還給他。我知道他的心意就成了,才不圖他什麼呢。」

  能有這般的想法,喬氏很放心。這閨女自小嬌養,也有這嬌養的好處,至少不會被這些身外之物迷了眼。不過——喬氏又低頭瞧了瞧,歎道:「這宣王真是大手筆,出手竟這般闊綽。」

  對上自家娘親打趣兒的眼神,江妙忙垂下眼,也跟著笑了笑。仿佛是誇她似的。

  初二江妙去喬府給外祖父外祖母拜年。前幾年都是三兄弟一道去的,可今年江承讓和江承許都各自成了家,也得陪著妻子去岳父岳母家拜年。喬老太太摟著寶貝外孫女說了一會兒話,念著這麼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日後要嫁到宣王府,心下難免多了幾分擔憂。

  之後江妙去找喬慕宜,在半道上遇上了大表哥喬循。

  喬循對這位小表妹格外的客氣,雖說先前他同小表妹為著那事兒鬧得不愉快,可事實證明,宣王對小表妹很是上心。能有這般的姻緣,喬循也跟著開心。他曉得小表妹心裡還有些疙瘩,便好聲好氣哄著,伏低做小,畢竟這個時候再不和小表妹拉進關係,那日後可就沒機會了,「……之前的事,的確是表哥不好。可是妙妙,表哥那時候只是一時糊塗,你看,咱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你最瞭解表哥了,小時候表哥我可是事事向著你,每回連宜兒都吃味兒。」

  江妙被喬循纏得沒辦法,忙道:「好了,循表哥的意思我明白,我已經忘了那事兒了。」

  喬循這才笑笑道:「那成,就不耽擱你了,你去找宜兒吧。」

  見喬循走了,江妙才松了一口氣。她哪裡能忘了那事兒啊?她可是差點被自己的親表哥賣掉了呢!

  至於喬慕宜。過了年,喬慕宜就十六了,早就是大姑娘了。只是喬慕宜對親事挑三揀四的,半點不肯將就。眼下親事遲遲未定,可是讓張氏每天直發愁。今兒見著江妙,便抱怨了這事兒,瞧著江妙不給面子的嘲笑,她剝了一瓣橘子塞到江妙的嘴裡,道:「若是我娘能尋一門像你一樣的親事,也給我一個王妃當當,我哪裡還會挑剔啊。」

  喬慕宜是個有主意又愛面子的,才不嫁那些個破落戶。其實能入得了張氏的眼的,哪裡會是什麼破落戶?只是喬慕宜眼光高罷了。她原本就存著攀比的心思,現下小表妹日後是王妃,她雖然跟著沾光,可到底也想尋一門差得不那麼多的親事。那樣日後身份也不會差太多。

  這過年期間,江妙跟著爹娘四處拜年,明顯感覺到了各位長輩對她熱情了些,紅包的量也不約而同的給了多了些。畢竟如今的江妙今非昔比,宣王府那頭是油鹽不進的,想同宣王拉關係,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如今這鐵板釘釘的宣王妃在這兒,想和宣王府攀關係的,能不在江妙這兒使力嗎?

  就連平日同她關係不那麼好的表姐表妹們,都一個個的同她熟絡了起來。有約她下回一道去踏青的,也有約她去燒香拜佛的,江妙能拒絕的都拒絕了,沒法拒絕的,讓寶巾都記了下來。這上半年江妙的休沐日,差不都都排滿了。

  這時候,江妙才深切的感覺到——日後這宣王妃,恐怕也是不好當的。

  正月十五這一日,鎮國公府闔家出動去看花燈。

  這一晚,沂水兩岸格外的熱鬧。上元節是喬氏最喜歡的節日,江正懋是個寵妻的,便依著妻子的喜好,將鎮國公府的畫舫裝飾的格外精美豪華。登時襯得周圍的畫舫黯然失色。

  江妙同薛今月待在裡邊,待江妙聽到宣王府的畫舫出現時,才忍不住往外面瞧了瞧。

  正同江妙一道嘰嘰喳喳說話的薛今月忽然一頓,捧著熱茶揶揄道:「想出去瞧瞧?」

  想起除夕那晚做得是事兒,江妙就不好意思出去。

  小姑娘臉頰通紅,薛今月自然曉得她說到心上人害羞了,便湊過去,眨眨眼道:「你說,人家是不是特意過來看你的?」

  江妙忍不住同這位二嫂鬥氣嘴來,不過,待後來聽到陸琉過來見過她爹娘時,江妙仍舊沒有過去。等陸琉重新回到自個兒的畫舫上去,江妙心下才稍稍有些失落。

  江承許和江承諺自外頭進來。江承諺對妹妹道:「宣王府的船就停在咱們邊上,請咱們過去坐坐,妙妙,去嗎?」

  江妙想了想,搖搖頭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薛今月站了起來,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呢,宣王府的船肯定比咱們鎮國公府的大吧?」她沖著江妙笑笑,又對著江承許道,「二表哥,咱們過去看看吧。」

  江承許素來不愛走動,這會兒聽妻子說,倒是應下了,之後又問了妹妹。只是江妙拉不下臉,沒點頭。待瞧著倆哥哥和今月都過去了,江妙才不滿的「噯」了一聲。可沒一個人回頭的。

  江妙心下煩悶。姑娘家就是愛口是心非。她分明是想去的呀。江妙想了想,才問寶巾:「今兒讓你帶的東西,你帶了嗎?」

  寶巾點了頭,回話道:「帶了。」

  江妙這才露出笑容來。若是她是過去將這房契地契還給他的,也算是師出有名了。這麼一來,江妙趕緊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走出了船艙。一出去,便碰見了喬氏。江妙又是心虛又是臉紅,緊張的攥著手,道:「娘,我……」

  喬氏心裡明澄澄的,道:「去吧。記得把東西還給人家。」

  聽到這話,江妙便笑著點頭,兩眼彎彎,做出一副乖巧狀:「嗯,女兒知道了。那……女兒就過去了。」瞅著自家娘親沒什麼吩咐了,江妙才被倆丫鬟護著,踩上兩船之間的踏板,走到宣王府的畫舫上去。

  只是剛下踏板,便瞧著有兩人從船艙裡走了出來。

  江妙瞧著孟氏和陸玲瓏,一時目光頓了頓,之後點了點頭。哪知這二人後面,緊接著還有一人。眼前系著藏青色翠竹紋斗篷年輕男子斯文儒雅,頎長玉立,江妙愣愣的瞧了一會兒,才眉宇淡然的錯開了眼。

  還是陸行舟先反應過來,笑容和煦道:「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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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3 23:29:08 |只看該作者
第106章:

  陸行舟面容俊朗,態度溫和,可江妙還是出於本能的討厭他。她略略抬眼,看著陸琉站在那兒,這才稍稍舒坦些,緩步走了過去。其實她也明白,日後若嫁給了陸琉,不可能同陸行舟沒有交集。

  陸行舟明顯的感覺到了江妙的漠視。他脾氣好,自然沒有生氣,可心下還是存著疑慮,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她了。

  卻聽一旁的陸玲瓏不滿的看了一眼江妙過去的身影,對著孟氏道:「娘。你瞧瞧。還沒進門呢,就這般擺臉色,日後若是進了門,咱們還不被她欺負死。」

  陸玲瓏顯然沒有將先前孟氏的話放在心裡。瞧著江妙,是一千一萬個看不順眼。蓋因幼時她和江妙有過過節。陸玲瓏努努嘴,沖著自家沉默不語的哥哥說道:「若是小時候哥哥和江妙沒有疏遠,興許這會兒和江妙定親的,就是哥哥了。」

  這種話豈能亂說?

  陸行舟已經十八,孟氏早就在安排他的親事了。只是孟氏眼高於頂,大戶人家的庶女再如何的優秀,她也是斷斷看不上眼的,這挑來挑去,竟遲遲沒有結果。陸行舟對自己的親事倒是不著急,可此刻聽妹妹提到他和江妙,便忍不住說道:「玲瓏,這種話不許亂說。」

  江妙雖然年紀小,可日後是要嫁給他三叔的。怎麼著,他也得尊她為長輩。只是想著方才那豔若桃李般俏麗的小姑娘,將她視為尊長,倒是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陸玲瓏不滿的嘀咕了幾句。

  陸行舟走到孟氏面前,言明自己今日有約,便上了過來的一艘小船去往對面的岸上。

  孟氏看著自家兒子的背影,問陸玲瓏:「玲瓏,你哥哥可還同那姓謝的丫頭來往?」

  這位姓謝的丫頭,自然指的是謝茵。孟氏先前瞧見過自家兒子同謝茵在一塊兒,一番打聽才知道她就是鎮國公府江三爺姨娘的親妹妹,幼時還同她閨女有過來往,先前離開瞭望城,未料這兩年又回來了。長得亭亭玉立,來望城做什麼,最是清楚不過了。可在孟氏眼裡,像謝茵這種破落戶走出來的姑娘,姐姐又是個姨娘,連給她兒子當妾室,都是不夠格的。

  陸玲瓏癟癟嘴,之後轉了轉眼珠子,道:「沒有吧,我瞧著哥哥每回出去,都是和書院裡的同窗,倒是沒見過他和謝茵再有往來。」她細細打量這自家娘親的表情,見她信了,才松了一口氣。

  其實她哥哥和謝茵的確有往來。她也不喜歡謝茵啊。可上回謝茵送她的胭脂和香粉極好,那些經常在她面前顯擺的貴女們,也是無不稱讚的。可惜她不知道配方,叫人去配,也分辨不出某些成分,怕是只有謝茵一人才知。陸玲瓏愛美,自然想知道這胭脂香粉的配方,可謝茵除卻這兩樣之外,還有別的,叫陸玲瓏每回見著就喜歡,是以才幫著謝茵同她哥哥往來。

  反正,他哥哥又不可能娶謝茵進門。

  ***

  江妙跟著陸琉進了船艙,見裡頭裝飾豪華,佈置的舒舒服服的,倒是個會享受的。她沒讓倆丫鬟跟著進去,只接過了寶巾手裡的房契地契。一瞧著他的臉,就想起除夕那晚的荒唐事兒,遂立馬開口道:「這個我不能收……」

  陸琉的表情不像往日那般溫和,倒是有些冷漠。他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略略舉起的小手上,道:「拿著吧。」

  江妙固執道:「不成。這個得還給你。」她見他不收,便抬手塞到他的懷裡。可她的手堪堪碰到他的手臂,卻被男人反手握住,一下子將她攬到了懷裡。江妙欲驚呼,小嘴一張,男人的唇就重重覆了上來。

  這般沒有預兆又強勢的親吻,叫江妙有些不舒坦,更不舒坦的是今日陸琉對她的態度。她掙扎著推他,可他卻沒有放開的跡象,而是越吻越重,雙手也不規矩了起來。

  「啪」的一聲,江妙身上披著的大紅色織錦鑲毛斗篷落了下來,重重的掉在了地上。這才令陸琉回過了神。

  他將人鬆開,見小姑娘眼眶通紅,忙安撫道:「抱歉。」

  江妙氣得不行,豈是他一句輕描淡寫的抱歉就能解決問題的?她吸了吸鼻子,看向面前的男人,直言道:「陸琉,你有話為什麼不能直說?你給我擺臉色看,不就是因為剛才我多看了陸行舟一眼嗎?我又沒做什麼,你至於嗎?」

  她不傻,剛才陸琉出來的時候,表情分明和平常無異,待看到她面前站著的是陸行舟,才有些異樣。

  陸琉上前一步,伸手要摸她,「妙妙。」

  江妙朝著身後退了一步,凶巴巴道:「不許碰我。」

  陸琉歎氣。不過他也不會傻到真的乖乖聽她的話,他長臂一攬,將人摟到懷裡,見她用力掙扎,仍是不鬆手,柔聲道:「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子,你看別的男人,本王生氣,這不是最正常的嗎?」

  江妙嘟囔道:「那你直說不就成了嗎?」

  上輩子她見過她二哥和今月二人之間的發展。陸琉的脾氣和她二哥有些像,凡事都不喜歡說出來,板著一張臉,誰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啊?得虧她比今月聰明些,不然就他這樣,哪裡能這麼順利的讓她看上眼?

  高大俊美的男人,配上這副溫順聽話的表情,讓江妙的情緒舒緩些。

  她繼續教育道:「……不管什麼事情,你心裡生氣也好,不滿也罷,不許什麼都不說。你說了,若是我不對,我會改的。」她伸手抱住了他。因為有了陸行舟的對比,才能襯托出他的可貴來。「……陸琉,我不無理取鬧,你也不准蠻不講理,這樣咱們才能走得長久,你明白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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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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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陸琉聽了頓時眉目含笑,輕輕攬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稍稍低頭,嘴唇碰了碰她的發頂。他道:「本王虛長你幾歲,倒沒你一個小丫頭看得通透。」他俯身,對上小姑娘烏溜溜的大眼睛,只覺得懷裡這個,怎麼看怎麼漂亮。

  江妙也有些臉紅,不過見他此刻仿佛不生氣了,倒是松了一口氣。她笑著看他,說道:「有些事情,和年紀無關的。王爺的閱歷比我多,可有些方面,興許還比不過我這個小丫頭呢。」這同術業有專攻是一個理,不過她得承認,她在陸琉面前能賣弄的東西極少,這一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陸琉從善如流,之後親自將落在地上的斗篷撿了起來,替她披上。他低頭給她系著斗篷的帶子,又瞧見她胸口處被他揉得亂糟糟的衣裳,便又重新替她整理了一番。不過這回陸琉倒是沒故意佔便宜,江妙也沒矯情,就讓他替她弄了。待全都整理好了,這個小插曲自然也算是過去了。

  江妙重新將房契地契都塞到他的懷裡,道:「你若是不收回去,我下回就不見你了。為著這事兒,我娘都說我了。」

  喬氏那邊,陸琉的確沒想過。他看著小姑娘水波瀲灩的眼兒,問道:「你娘親如何說你了?你將過錯推倒本王身上就成了。」

  江妙笑笑,這個他不教她都知道。她低頭把玩著斗篷的穗兒,細長的眼睫靜靜覆下,道:「不過隨便說了幾句,倒是沒什麼。這會兒我過來見你,我娘也是知道的。她就想讓我把這些東西還給你。」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個銅錢來,抬眸對上他的眼眸,將銅錢舉高些,「……這個就夠了,我很喜歡。」

  他無奈笑笑,將手裡的東西都擱在了一旁的幾上,握著她的手道:「咱們出去走走吧。」

  正合江妙的意。除夕夜那晚太過胡鬧,如今她和陸琉單獨相處,便顯得有些拘謹,生怕他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江妙欲抽回手,可男人握得緊緊的。這力道掌控得很好,既沒有抓疼她,又讓她無法掙脫。

  她急了,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這才察覺到他手一松,將她的手放了開來。

  宣王府的船很大,不過若要論精緻,倒是不如鎮國公府的,畢竟鎮國公府的船是按照喬氏的喜好設計的。江妙同陸琉一道走到甲板上,因晚上風有些大,江妙將斗篷的帽兜戴上了,只露出一張白淨精緻的小臉。

  哪知二人剛走到外頭,便聽得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之後仿佛有人撞了過來,江妙一回神,身子已經被陸琉拽了過來。

  卻聽耳畔有一個小姑娘的聲音:「三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聲音怯怯弱弱的,而小姑娘口裡的三叔,指的大抵就是陸琉了。江妙轉身去看,見面前站著一個神情局促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嬌小白淨,容貌清麗,不算太出挑,唯有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格外的明亮清澈。

  江妙細細打量著她,她穿著一身粉紅色刻絲十樣錦小襖,梳著雙丫髻,髻上簪著翡翠攢銀絲八爪菊花釵,小姑娘和她的年紀差不多,興許還要更小些,這簪子配她倒是顯得有些老氣。這身打扮,比起光鮮亮麗的陸玲瓏來,倒是顯得有些寒磣了。

  這大過年的,這般年紀的小姑娘,該打扮的漂亮喜慶些,未料這小姑娘仿佛是沒人拾掇似的,雖然穿的戴的是好的,可明顯是身旁沒有替她拾掇的人。

  小姑娘見三叔沉著臉,心裡怕得要命。她一雙大眼睛轉了轉,看到了三叔旁邊的江妙,這才小聲又誠懇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位姐姐可有哪裡傷著?」

  江妙觀察著她的眉眼,這才想起來,這位就是宣王府二爺陸懌之女陸芃芃。

  上輩子她同陸芃芃接觸的不多,可也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情。陸懌喜歡遊山玩水,之後邂逅了妻子,在外頭就成了親,可惜妻子早逝,只留下一女,待後來老王妃病逝的消息傳到陸二爺那兒的時候,陸二爺才帶著女兒回瞭望城。而這位女兒,便是眼前的陸芃芃。

  同是王府庶子之女,陸芃芃的性子同陸玲瓏截然不同,是個乖巧溫順的。上輩子她曾見過陸玲瓏欺負陸芃芃,可陸芃芃太過老實,就算被欺負了,也只會偷偷抹眼淚。那時候她同陸芃芃素不相識,而且她只是和陸行舟定親罷了,到底沒法管宣王府的事兒,只是稍稍勸了勸陸玲瓏,等陸玲瓏走了,她才遞了帕子給她。在江妙的印象裡,她是個很乖很懂事的小姑娘。

  江妙想說沒事,不遠處看到的陸玲瓏走了過來,對著陸芃芃道:「這就是妹妹的不對了,妹妹可不知道這位是誰吧?」她笑著朝陸芃芃介紹江妙,道,「這位是鎮國公府的江姑娘。」

  鎮國公府的姑娘?陸芃芃大眼睛怔了怔,她自然知道三叔和鎮國公府的江姑娘定了親,而她也知道,鎮國公府統共就一位姑娘。那麼眼前這位,便是她日後的三嬸嬸了。

  這麼一來,陸芃芃越發有些害怕,忙道:「江姑娘,對不起,我……」

  陸玲瓏站在邊上輕輕哼了一聲,就等著看好戲呢。

  她知道陸琉有多在意這位未婚妻子,這會兒陸芃芃差點將人撞到了,她三叔肯定生氣了。之前她就看她不順眼,半路回來的野丫頭,可府上人人都誇她乖巧懂事。有一回宮裡賞了一小籃進貢的葡萄,陸琉卻獨獨給了這個不起眼的小侄女,而她竟然還主動送她,故意在她面前顯擺。這麼一個主僕不分、沒有半點貴氣的野丫頭,哪裡有資格當她的堂妹?

  江妙又哪裡不知陸玲瓏不喜歡陸芃芃,也不喜歡她,此刻幫她說話,不過是那她當槍使,然後讓陸琉好好訓斥陸芃芃。江妙看著眼前這小姑娘,見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才道:「沒關係的,只是這船上還是走慢點比較好,不要再亂跑了。」說著,她又笑盈盈的問了她的名字。

  陸芃芃乖巧回了話。這談吐間,儼然也是個懂得斷文識字的小姑娘。

  陸芃芃也對這位未來三嬸嬸頗有好感,只覺得她不但生得漂亮,而且脾氣也好,更厲害的是,她說話,邊上的三叔竟沒有反駁,聽到她問了,三叔便贊同的點頭。她還沒見過這麼聽話的三叔,登時對江妙多了幾分崇拜。

  待陸琉送江妙回鎮國公府的畫舫上去,陸玲瓏才走到陸芃芃的面前,惡狠狠的嘀咕了一句:「馬屁精!」

  陸芃芃眉頭一蹙,倒是沒說什麼,只安安靜靜的離開了。

  這廂陸琉將人送到,才問道:「你很喜歡芃芃?」

  江妙點點頭,一雙大眼睛含笑看著陸琉,說道:「芃芃姑娘很乖巧,我自然喜歡的。不過,她好像挺怕你這個三叔的……」她又嘀咕道,「其實剛開始我也有點怕你。」她見他笑話自己,真想伸手捏他的臉,可這會兒船上人來人往的,她可不敢同他有什麼親密的舉止。

  只能趕緊催促道:「好了,你趕緊走吧。」

  陸琉不好多待,含笑道:「我待會兒來找你。」

  待會兒江妙要和哥哥嫂嫂們一道去街上看花燈、猜燈謎。這上元節本就適合男女相會,只是待會兒她哥哥嫂嫂們都一對一對的,她還沒成親的三哥肯定和她走在一塊兒,便隨意敷衍了一句「再說吧」,而後提著裙子跑了進去。

  她坐下喝了一杯熱茶,想著剛才乖巧的陸芃芃。

  江妙很清楚。日後她要嫁到宣王府去,定然要和宣王府的人打交道,孟氏、陸玲瓏以及陸行舟,都是她不願意接觸的。陸琉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她的身邊陪她,陸芃芃年紀小,怕是得留幾年才會出閣,她正好可以同她多說說話。姑娘家膽子小沒關係,日後練練就成了。她沒有娘親,身邊的丫鬟嬤嬤們又不會拾掇,所以打扮的才不如陸玲瓏漂亮精緻,這親事,若是讓孟氏替她物色,怕也不會太盡心的。這麼乖巧的姑娘,定然要嫁個好人家才成。

  江妙猛然發覺,自個兒分明還沒嫁過去,就已經操了當三嬸嬸的心了。

  一時臉頰都有些發燙,只猛地「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熱茶。

  之後江妙上了岸,跟著二哥二嫂和三哥一道去街上看花燈,至於大嫂宋鸞,因為身子不適便沒上來,江承讓則留在船上陪妻子。江妙和江承諺走在前頭,江承許小夫妻二人走在後頭。江承諺回頭,看著身後的二哥二嫂偷偷牽著手,看到他轉頭了,二嫂才紅著臉欲將手抽回來,可江承許卻是一臉的淡然,緊緊握著妻子的手。

  江承諺酸溜溜道:「我說二哥你,至於嗎?這大街上呢?」

  江妙也聞聲轉頭,見自家二哥二嫂這副恩愛模樣,也是抿唇一笑。倒是薛今月,羞得不成樣子,怕丟臉,小聲嘟囔道:「你趕緊鬆開。」

  江承許轉過頭看著妻子,淡淡道:「人太多,你會走丟的。」

  薛今月想說自己才不會,突然想起小時候,的確差點走丟過一回。她跟著哥哥和妙妙,還有三個表哥一起來街上,瞧見有賣糖人的,就偷偷跑了過去,可之後發現只剩下自己了,便站在原地哭,還是冷冰冰的二表哥把她找到了。薛今月抬起頭,偷偷打量了一眼身旁男子俊臉的側臉,如今還是這個人,卻已經是她的夫君了。薛今月嘴角翹翹,一副乖巧的小媳婦兒樣:「我聽你的。」

  江妙忍不住笑。覺得這輩子她這二嫂被她二哥吃得死死的,怕是沒救了。

  四人走在街上,江妙同自家三哥一道拿著花燈面具,吃著路邊小攤販的零嘴兒,一起比賽猜燈謎,倒是玩得很盡興。至於後面兩位元膩歪的,自然不需要多管了。正當江妙和江承諺圍著人群在看雜耍事,聽到前頭又吵吵鬧鬧的聲音,接近著,便見一群人圍了上去。

  江承諺和江妙都是愛湊熱鬧的,二人走了過去,瞧著披著一身藏青色斗篷的姑娘,才急忙上前。江承諺急急開口道:「萱表妹,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位正慌張著急的姑娘,正是今晚同哥哥一道出來看花燈的梁青萱。梁青萱看到江承諺,才覺得是見到了救星,忙攥著江承諺的衣袖,著急道:「三表哥,你趕緊去救救那位姑娘,她被人……我哥哥已經過去了……」她著急的語無倫次,忙伸手朝著那幾處黑漆漆的小巷子指去。

  江承諺大致聽懂了她的意思,想來是有位元她認識的姑娘出了事兒。今晚人多,拐子也多,小姑娘太危險了。素來孩子氣的江承諺,這會兒倒是多了幾分男子氣概,看著面前著急的表妹,滿臉認真道:「你別著急,我這就過去。」

  江承諺過去了,江妙才陪在梁青萱的身旁安撫。卻聽梁青萱喃喃道:「那姑娘是個好人,若不是為了幫我,也不會……」

  聽著梁青萱說的話,江妙倒是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那拐子最先盯上的是梁青萱,趁著梁實給妹妹買零嘴,便朝著梁青萱下手了,未料半道上殺出個見義勇為的小姑娘,將梁青萱救了下來,而後自個兒被拐子盯上了。雖然江妙不認識那姑娘,可她素來佩服這等俠肝義膽的。她道:「萱表姐放心,那位姑娘肯定會沒事的。」

  梁青萱也是暗暗希望那姑娘平安無事,心下擔憂不已。

  待過了一刻鐘,二人聽到那姑娘被江承諺和梁實救回來了,且毫髮無損,才松了一口氣。梁青萱最先跑過去,拉著那姑娘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喜極而泣道:「姑娘沒事就好。」

  那姑娘笑笑撓了撓臉,道:「沒想到這天子腳下,竟有這等倡狂之輩,不過我學藝不精,倒是丟臉了……」她朝著梁青萱的身後一看,才笑容燦爛道,「江妹妹。」

  待看清那見義勇為的姑娘的臉時,江妙也是一怔。

  她自然不會想到,竟是唐櫻救了梁青萱。

  ***

  上元夜一事,令梁青萱對唐櫻甚是感激。梁青萱知道江妙同唐櫻認識,之後結伴同江妙去唐府看唐櫻。

  唐櫻此舉雖是仗義,可姑娘家差點被拐走拐走,在黑漆漆的巷子裡糾纏了這麼久,這名聲自然也壞了。唐櫻的娘親孫氏本就想給閨女尋一門好親事,奈何這望城的大戶人家,一個個都是眼高於頂的,瞧不起他們這等來自小地方的。

  親事本就犯難,眼下名聲又壞了,孫氏氣得狠狠打了閨女一巴掌。

  唐櫻倒是沒有哭。她知道娘親是為了她好,只翕了翕唇解釋道:「娘,爹爹從小就告訴女兒,若是見人遇難,能出手相助便出手相助。那晚梁姑娘被拐子帶走,若是女兒擔心自己的名聲,不上前相救,那女兒就對不起爹爹這些年來的教養。而且……那會兒事態緊急,女兒也沒想這麼多啊。」她的確喊人了,可有些人太冷漠,只站在一邊看著,她沒法子,才追上去的。

  唐櫻繼續喃喃道,「……那些貴夫人們,都嫌棄咱們是岷州來的。可岷州的老百姓多好啊,街上若是有壞人,喊一聲,一個個都去幫忙了,哪裡還有壞人敢胡作非為?」

  因江妙和梁青萱到了,孫氏不好在繼續教訓閨女。之後樑青萱幫著唐櫻敷了臉,瞧著就忍不住落了淚:「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唐櫻笑笑,看著身旁這倆姑娘,語氣爽朗道:「沒什麼的,梁姐姐不用這麼自責。我娘那是太關心我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看完了唐櫻,梁青萱和江妙才回了府。這件事情,自然不如唐櫻說得這般簡單,梁青萱也是知道其中的利害的。馬車上,梁青萱柳眉微蹙,她本就是個心善的,現下因為自己,害得唐櫻壞了名聲,更是恨不得自己替她承擔這份罪。

  江妙也是滿心煩憂的回了府。

  江承諺是知道她今日同梁青萱一道去看唐櫻的,便問道:「那位唐姑娘如何了?」那晚在小巷子裡,他可是瞧見那小姑娘一個人將倆拐子打趴下,瞧著挺柔弱的一個姑娘,未料竟有這般大的力氣。之後他和梁實趕到,壓根兒沒出多少力。

  江妙將實情同江承諺說了,聽了之後,江承諺也斂起了眉。說到底,那小姑娘是為了救他的未婚妻子,而且,就算是救別人,這麼善良的姑娘,也不該是這般下場。

  後來還是江妙去找了喬氏。喬氏也是知道此事的,又見閨女這般上心,便明白了閨女的意思,伸手摸摸閨女的腦袋,微笑道:「成,娘明日就去唐府跑一趟,你不用再擔心了。」

  有了喬氏這話,江妙才松了一口氣。

  孫氏這幾日煩憂不已,只覺得閨女這輩子算是完了,可一聽鎮國公夫人親自過來,欲替她閨女尋一門好親事,這才令孫氏的心情撥雲見日。唐櫻看著自家娘親露出了笑容,也朝著喬氏道:「謝謝夫人。」

  孫氏心下舒坦了,覷了一眼閨女,道:「小姑娘家的,不害臊。」心裡卻是極開心的。

  唐櫻的事情解決之後,便很快到了二月中。

  三月初熱鬧的事兒倒是紮堆,先是江妙及笄,之後是江承諺和梁青萱的親事。而江承諺成親的前幾日,便是長公主出嫁的日子。

  江妙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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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3 23:29:53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

  因為唐櫻的俠義舉止,喬氏很贊同閨女同她來往。江妙及笄裡這種大日子,喬氏也主動替閨女請了唐櫻。瞧見自家娘親這般喜歡唐櫻,江妙倒是沒覺得意外。

  上輩子起初她娘親對唐櫻這個兒媳也是喜歡的,只是後來因為唐櫻的性子太過跳脫,經常同她三哥嬉笑打鬧,二人雖然是對歡喜冤家,可喬氏總歸是希望這個活潑的兒子成了親能夠成熟穩重些,而不是讓他娶個玩伴同他一道玩鬧。當婆婆的,再如何的開明,對兒媳難免有些嚴苛,更何況是鎮國公府這種大戶人家,就算自己喜歡,也架不住外面的人說。

  不過若不是當兒媳,喬氏對唐櫻的要求當然不會這麼高,所以見唐櫻活潑可愛,喬氏只會覺得這孩子真性情,放心閨女結交。

  至於對唐櫻的親事,喬氏當然也上心了些。

  只是江妙的二嬸嬸馮氏卻有些看不慣喬氏幫著外人說親事。

  馮氏的三個兒子中,大一些的江承欽和江承鈺親事已經有了眉目,過年的時候同對方父母談了談,也算是八字有了一撇,就等著先後上門提親了。人家父母點了頭,上門提親不過也就是個形勢罷了,為此馮氏過年時春風得意,很是歡喜。

  現下這剛滿十六歲的小兒子江承錦,也說了一門好親事,對方姑娘是永甯侯府的嫡出麼女,生得貌美如花,又知書達理,在望城的貴女圈子裡倒是有些名頭。這等家世的姑娘,馮氏很滿意,且對方也很熱情,說閨女已經十五,希望能早些成親,越發令馮氏笑得合不攏嘴,只揚言這小兒子的親事怕是要趕在倆大的前面了。

  喬氏是知道永甯侯夫人的脾氣的,是個眼高於頂的,要不然也不會把閨女留到十五,眼下答應的這般爽快,定然是有蹊蹺,哪知馮氏聽了,卻覺得喬氏自己這三個兒子,個個說了好親事,娶得兒媳大多是跟皇家沾親帶故的,見不得她兒子也能說門好親事,一言不合,竟發生了口角。

  之後喬氏不再插手此事,待馮氏得意洋洋之際,才聽人說,那永甯侯府的嫡出姑娘跟一個窮酸書生跑了,而且先前還懷了身孕。這令馮氏氣得臉都白了——怪不得那永甯侯夫人這般熱情,原來是想讓她兒子當個便宜爹!

  先前這門親事,馮氏在熟絡的圈子裡都說遍了,此番打臉,讓馮氏近一個月都不敢出去交際,更是哭哭啼啼的在喬氏面前賠禮道歉了一番,還出言希望喬氏能替她兒子說門親事。雖然喬氏見不慣馮氏這番嘴臉,可到底出於妯娌關係,且平日江承錦這個侄兒對她也恭敬孝順,便勉強應了下來。

  江妙及笄後,就是長公主的大喜之日了。

  而長公主的婚宴,是江妙及笄後出席的頭一個重要場合,自然是馬虎不得。

  前一天晚上,寶巾寶綠就琢磨了一番,明兒要如何給自家姑娘打扮。次日磨蹭了老半天,將江妙拾掇得漂漂亮亮的,倆妮子才算滿意。只是及笄後,江妙就不必再單單梳雙丫髻之類的了,現下梳了一個未出閣少女的垂鬟分髾髻,倒是比先前青澀稚嫩的女童髮髻多了幾分該有的嬌美。

  江妙此行並不是直接去薛府喝喜酒,而是去宮裡陪要出嫁的長公主,待薛府的迎親隊伍將長公主迎過去之後,才跟著去薛府。是以江妙出發的要比其他人略早些。

  待江妙到了長公主玉明宮的時候,便見宮裡的宮婢們還在給長公主穿嫁衣。

  長公主用力的吸著氣,嘴裡道:「憋死本宮了。」

  皇家公主出嫁,那排場不用說了,嫁衣自然也是精緻華美的,只是現下這長公主卻是不好受,幾個打扮喜慶的宮婢努力的給長公主系緊抹胸,瞧著長公主一臉遭罪的模樣,江妙才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長公主瞧見了,才瞪了江妙一眼,道:「妙妙你還笑話我呢。」

  能不笑話嗎?先前長公主懶得試嫁衣,這回胸前這地兒做小了些,只能遭罪了。不過——江妙很少見長公主盛裝打扮,且她大多喜歡穿寬鬆便利的衣裳,這會兒瞧著她只穿抹胸的樣子,才發覺長公主不僅生得高挑,且身段窈窕,胸前鼓鼓的,腰肢纖細柔韌,腹部不但平坦,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這肚臍眼兩側還有兩條直立的線條,像小**模樣。

  看得太認真,江妙倒是沒發現長公主走了過來,待被她狠狠在自個兒柔軟處捏了倆把,才羞赧的驚呼:「長公主!」

  長公主笑笑,道:「你的也不小,不用光盯著我看吶。」

  江妙簡直要羞死了,雖說這幾個月的確長大了不少,可說出來卻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瞧著宮裡的宮婢們也捂嘴笑著,忙道:「長公主還是趕緊梳妝打扮吧。」

  要嫁人的是長公主,她自個兒都不急呢。長公主雙手環臂,之後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道:「也想要?」

  知道指的是什麼,江妙倒是誠實的點了點頭。姑娘家嬌柔些雖然好,可長公主的身材不僅有姑娘家的窈窕婀娜,卻沒有那般弱柳扶風,顯得健康又有朝氣,她自然也想要了。

  對著面前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長公主將自個兒每日早晨和晚上在榻上做的幾套動作同她說了,完了才道:「可記下了?」

  江妙的記憶力素來好,笑盈盈點頭道:「記住了。」

  江妙在殿內待了一會兒,衛寶鈴便進來了。自西山那日之後,江妙倒是沒同衛寶鈴見過面了,平日裡一些貴女們的宴席,大多會請衛寶鈴的,可自從衛寶鈴同馮玉泉定親之後,就極少出門。這會兒,江妙略略抬頭,見衛寶鈴穿著打扮不像以往那般精緻,一張小臉更是瘦了一大圈,襯得眼睛又大又圓,且眸中含淚,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樣。

  江妙下意識蹙起了眉。這副表情放在平日裡也就算了,今兒是長公主出嫁的日子,未免有些過了。

  江妙朝著長公主道:「長公主,我方才進來,瞧著園子裡的牡丹開得極好,我能出去瞧瞧嗎?」

  因梳妝還有一陣子,長公主又知江妙同衛寶鈴的關係不大好,便笑著點頭:「成,你去吧。別走遠了。」

  「……嗯。」江妙乖巧的點頭,這才出了玉明宮。

  衛寶鈴看著素來疼愛自己的表姐,眼下同一個外人關係這般好,而對她卻略顯冷淡,遂有些委屈的垂了垂眼。

  江妙出門看花不過是個由頭,今兒衛寶鈴來找長公主,想來不單單是看著她出嫁,定然是想抓住這機會,希望能讓景惠帝回心轉意。不過,衛寶鈴既然來找了長公主,怕是在景惠帝那裡碰了釘子。也是,這下旨賜婚並非兒戲,若是景惠帝將旨意收回,之後再將衛寶鈴納入後宮,怕是朝堂之上也有非議了。

  江妙低頭瞧著園子裡盛開的話,有些出神,待喚了幾聲寶巾,沒動靜,這才心下「咯噔」一聲。她轉過身去,看著面前長身玉立的男子,遂松了一口氣,不滿的抱怨道:「怎麼都不出聲吶?」而且,她那倆丫鬟也不知去那兒了。

  陸琉離她不過五步遠,看著她靜靜立在花叢裡,因今日出席喜宴,她穿了一身漂亮輕盈的櫻紅色水波紋春衫,領口袖口處繡著精緻的荷葉邊圖案,胸前處也繡著粉牡丹。

  瞧著她今日梳得髮髻,陸琉才怔了怔。這還是她及笄後,他第一次見到她。

  先前他對她雖然存著心思,可每回看著她梳著女童髮髻,以及擁在懷裡的、青澀嬌小的身軀,總覺得她還是個孩子。

  現在……

  陸琉略略垂眸,瞧了一眼小姑娘被裙子包裹著的俏臀,忍不住一把上前將人擁在了懷裡,大手撫著她的背脊。

  江妙急了,這可是園子裡!

  她忙道:「陸琉,你趕緊鬆開我!」見他不放,便急著去踩他的腳,卻注意著力道,不敢踩重了。

  陸琉只是虛虛抱著她,倒是沒做別的,嘴裡也淡淡道:「我只是抱抱,不做旁的,嗯?」

  她信了。也相信陸琉的能耐,不會害她的名聲受損的。而且,她也挺想他的。那日及笄禮,她知道他來了,只是沒機會見他。如今她漂漂亮亮的一身待出閣少女打扮出現在他的面前,何嘗不是虛榮的想看到他眼裡的驚豔?

  她嘴角翹了翹,待察覺到男人覆在她背脊上的手,稍稍下移,大掌托著那處,才臊的臉紅。

  這男人,當真是色膽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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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發表於 2017-1-3 23:30:15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

  很快江妙就知道,陸琉並非色膽包天,而是守株待兔。

  這園子裡壓根兒就沒侍衛把守,現下她那倆貼身丫鬟都不知被他使了什麼法子支走了,這地兒只餘下他倆。她的鼻尖兒蹭著他的衣襟,兩人挨得近,能清楚的聞到彼此的氣息,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仿佛是做虧心事一般,江妙有些心虛。

  本來抱抱就已經夠出格了,他這手不規矩,江妙就惱得立馬將他推開了。

  得寸進尺,當真是長本事了,當她是軟柿子捏呢。

  小姑娘俏臉緋紅,嬌嬌的嗔著喊著他的名字。陸琉認錯倒是快,笑容和煦,立馬道:「好了,不碰你還不成嗎?」

  說得好像是她無理取鬧一樣。江妙瞪了他一眼,突然發現今日他衣冠楚楚,穿得比平日氣派多了。也是,他自小將長公主當成親妹妹,而今日長公主出嫁,本該從先皇留下的幾個兒子中選其一送她出嫁,可長公主沒選親兄長,而是將這事兒交給陸琉這個堂兄。足見其二人的兄妹感情深厚。

  江妙不想在單獨和他待在一塊兒了,只多瞧了他幾眼,然後說道:「我得回去了。」

  見她這般防著自己,陸琉倒是有些挫敗。他原以為,那回除夕夜之後,她對他會親近些,反而是更生疏了。她雖然沒說,可他大致也有些明白,現下倒是沒立馬放她走,只上前兩步,低頭看她:「那晚的事情,是我不對。你罵我下流也好無恥也罷,只是別這麼避著我,嗯?」

  江妙愣愣的看著他,未料陸琉這麼一個大男人,卻是個心細如塵的。而且,她聽到了他稱呼的改變,心下不由得有些小竊喜。江妙自認不是個扭扭捏捏的,可姑娘家對這種事,沒法大方起來。

  她想了想,說道:「不能怪你……只是,我怕你會看輕我。咱們……咱們還沒成親呢。」說到最後,江妙有些底氣不足。

  沒成親呢,就躺到一個床上去了。可那時候只覺得甜蜜又刺激,哪會想這麼多啊?不過,還好……沒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陸琉倒是抓住了重點,道:「那咱們就早點成親。」

  想得倒是美。

  江妙又瞪了他一眼,道:「再等兩年吧。」說著,好像擔心他要打她似的,趕緊撒腿就跑了。

  陸琉被她無賴的舉止給氣笑了。若是跑慢些,他真想將她撈起來好好打一頓。

  兩年,虧她說得出來。

  回玉明宮的路上,寶巾和寶綠就出來了。江妙責備道:「去哪兒了?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

  倆丫鬟瞧見姑娘這麼快就回來了,曉得姑娘同宣王大抵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沒做旁的。寶綠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張圓潤的小臉端著笑意,嘟囔道:「遇見了陸何陸大哥,說了幾句話,所以……」

  陸何斯文俊秀,若是換身衣裳,以他的氣度和談吐,說是貴族世家的公子哥兒,也是不會有任何人懷疑的。江妙知道陸何的能耐,這倆丫鬟哪裡是他的對手,一忽悠就被忽悠走了。況且,如今她和陸琉又是定了親的,她倆越發是少了防備之心。想著剛才陸琉說得話,江妙低頭攥著指頭,一時眉尖蹙了蹙。

  她真不想這麼早成親。

  進了玉明宮,見到有臉生的宮婢,江妙知道大抵是莊太妃過來了,一進去,果真見端莊溫婉的莊太妃站在長公主的身旁。莊太妃的邊上,是陳府的陳七姑娘陳凝蕎,一如既往的端麗雅致。

  陳凝蕎看見江妙的時候,眼神下意識就露出了厭惡,起初她對江妙的印象挺好,可現下她自個兒沒如願當上宣王妃,倒是讓這個小丫頭捷足先登了,陳凝蕎心裡自然不舒坦。只是,再不舒坦也沒辦法,陸琉同江妙定了親之後,莊太妃也給陳凝蕎尋了一門好親事。陳凝蕎心裡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可人家宣王都定親了,且明顯對她無意,她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貼上去。姑娘家的矜持,總歸還是要有的。

  江妙上前,盈盈屈膝,朝著莊太妃行了禮。

  莊太妃眼眸含笑,上下打量了一番,誇讚道:「姑娘家及笄了就是不一樣,先前瞧著還有些稚氣,這會兒亭亭玉立,仿佛一夜間就長大了,這宣王當真是好福氣。」

  這個時候,江妙不需要說話,只稍稍低頭,做出一副姑娘家的羞赧狀就成了。

  莊太妃瞧著面前這個美貌嬌小的姑娘,又瞅了瞅自個兒這個外甥女。她外甥女模樣的確不差,可若要同這江妙一比,倒是不夠看了。畢竟,這江妙可是江正懋和喬琬琰的閨女,就算繼承了二人容貌最平凡之處,也差不到哪裡去,更何況是青出於藍。

  正在上妝的長公主開口道:「母妃就別再打趣兒妙妙了,妙妙臉皮薄,再說她可要羞死了。」

  江妙稍稍抬眸朝著長公主看去,她知平日裡長公主不喜脂粉,有時候出席重要場合,需要盛裝打扮,也不過是在衣著上上心些,這臉上可是不願意搗鼓的。可今兒是出嫁,大樑出嫁習俗,這新娘子素來是妝容豔麗精緻,濃妝豔抹,鏡子一照,有時候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可如今瞧著長公主濃豔的妝容,江妙卻覺得眼前一亮,生出一種驚豔之感。

  想來長公主平日若是能稍加點綴,定然也是個千嬌百媚的姑娘。

  這讓江妙想起了長公主的母親榮妃。據說長公主的容貌和性子隨了榮妃,想來這榮妃若非有傾城之貌,當初景懷帝也不會對這位女將軍心心念念,就算折了她的翅膀,也要將她納入後宮。

  莊太妃的笑意初看時和煦溫和,加之她性子溫婉柔弱,自然讓人生出一種親切感。只是瞧得久了,就能感覺出這份親切其實是隔著疏遠的。江妙想起陸琉上回同她說的話。陸琉既讓她提防莊太妃,顯然這位莊太妃是個深藏不露的。不過,能在這皇宮裡,無所出還能成為最後的贏家,這莊太妃自然也是有資本的。

  長公主護著江妙,莊太妃自然也不再打趣兒了。

  莊太妃來了不久後,太后和皇后也來了。

  見著太后,江妙退至一旁朝著二人行禮,莊太妃也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太后是先帝的親表妹,天之驕女的身份,自然比莊太妃多了幾分高傲。霍璿這個皇后沒有進宮之前,後宮名義上是太后做主,可誰不知這太后只是個空架子,莊太妃才是真正握有實權。霍璿進宮後,對太后的態度,倒是不像景惠帝那般漠視,每日去太后那兒請安,禮數周到,從不怠慢。起初太后只覺得霍璿惺惺作態,可之後見她出自真心,便對這個孩子多了幾分親切。這回霍璿懷孕,太后也是打從心裡為她感到高興的。太后最清楚不過,在這個皇宮裡,沒什麼比生一個皇子更實在的。

  太后瞧著莊太妃那副柔柔弱弱的虛偽樣兒,瞧著就覺得噁心,也就沒多看,只見長公主也起來了,便道:「明河不必顧著本宮,繼續梳妝吧,別誤了吉時。」

  長公主點頭,又朝著太后身邊的霍璿笑了笑,繼續坐下梳妝。

  霍璿同長公主說了幾句話,之後對著太后道:「母后,兒臣出去走走。」她又看向江妙,「好些日子沒和妙妙說話了,倒是挺想她的。」

  太后這才注意到乖乖站在邊上的小姑娘,見她模樣乖巧,便朝著霍璿關切的叮囑了幾句。

  江妙會意上前,陪著霍璿走出殿門,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卻聽霍璿低低的笑了笑,說道:「妙妙你不用害怕,其實太后一點都不可怕……」

  這太后的名聲和不大好啊!和莊太妃的溫婉賢淑相比,簡直算得上潑婦了。年輕時候潑辣善妒,驕縱跋扈,若非景懷帝念著表兄妹的情誼,也不會這般縱容她。後來景懷帝獨寵榮妃,這位善妒的皇后更是對榮妃百般刁難,這才將景懷帝越推越遠,到最後連個傍身的子嗣都沒有。

  不過——她倒是聽說,太后對霍璿這個兒媳倒是不錯。

  江妙登時就對霍璿生出一股崇拜,竟有本是將這個惡婆婆哄得服服帖帖的。

  江妙道:「瞧見璿姐姐和太后娘娘這般相處融洽,我也就放心了……」這婆媳自古就是個難題,何況是一個脾氣暴躁的婆婆,夫君原本就不是自己喜歡的,又碰上這麼一個婆婆,江妙還真為霍璿捏一把冷汗。

  二人緩步走著,因霍璿懷有身孕,江妙便在邊上扶著她。畢竟她肚子裡這個,若是個男娃,那就是日後的太子了,金貴的很吶。許是懷了身孕,霍璿的面容也比平日多了幾分柔和,她道:「只是個可憐人,面上瞧著兇悍罷了。同母后相處,我還是挺自在的。」

  霍璿如今的處境,江妙當然放心。比起上輩子,的確是好太多了。說起太后,江妙便想著,若是日後自己嫁到宣王府,上頭連個婆婆都沒有。陸琉的娘親早逝,至於繼母小宋氏,自前宣王死後,據說是瘋癲了,卻不知安置在了何處。雖然她嫁過去沒有婆媳關係,可若是陸琉的親生母親在世,定然也是個溫婉大度的。

  同霍璿說了一會兒話,江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了一句:「璿姐姐,皇上他……他對你好嗎?」

  霍璿笑了笑,道:「比起我之前預料的,已經不錯了。」

  雖然霍璿臉上含笑,可江妙知道,就算此刻霍璿懷了景惠帝的孩子,同他也是相敬如賓罷了。沒有動心也好,畢竟帝皇恩寵沒有一生不變的,此刻霍璿的心態,才是最正確的。可江妙又是惋惜,這麼好的姑娘,本該本夫君嬌寵著才是。

  這廂同太后等人陪著長公主上妝之後,其他的一些活動,江妙這個身份是沒資格參加的。她看著一身喜袍的薛騰將長公主迎走,便也上了馬車,去了薛府吃喜酒。

  十裡紅妝的迎親隊伍,自然不及江妙的馬車來得快,待江妙到薛府的時候,鎮國公府其他人都在了。江妙跟在自家娘親的身旁,瞧著長公主進門。

  按理說是薛騰尚長公主,該是薛騰去長公主府住的,奈何薛騰是獨自,且長公主也願意同公公婆婆一道住,便乾脆如普通媳婦兒一樣嫁到薛府。這麼一來,薛父薛母能日日見著兒子,對這個皇家兒媳也多了幾分感激。

  晚上江妙坐在娘親和二嫂的中間,一道吃著酒。突然見薛今月身旁的丫鬟匆匆趕來,覆在她耳畔說了什麼,令薛今月臉色大變。

  江妙下意識問道:「二嫂,怎麼了?」

  薛今月一遇著事情就慌,只小臉一白,道:「皇上出事兒了。」

  景惠帝和長公主姐弟情深,今日長公主出嫁,自然攜皇后霍璿一道出席喜宴。霍璿懷有身孕,喜酒吃了一半,便覺得身子不適,景惠帝就帶著霍璿去廂房歇息。

  哪知半道上,衛寶鈴忽然攔住了二人的去路。先前衛寶鈴找過景惠帝兩回,可景惠帝是鐵了心了要將她許給馮玉泉,今早衛寶鈴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找了長公主,奈何長公主也無能為力。今兒趁著景惠帝出宮,便又來找了他一回。

  衛寶鈴本就小心眼兒,打小被景惠帝寵著,眼下看著景惠帝半摟著霍璿,又見霍璿小腹微微隆起,心下更是妒忌,忙上前和景惠帝糾纏不清。景惠帝對衛寶鈴念著往日的情分,自然只能好聲好氣的勸著她趕緊回去,省得又壞了名聲,畢竟他對這位小表妹,是真心疼愛的。

  衛寶鈴哪裡肯?一張瘦巴巴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說什麼都不肯鬆開景惠帝的手,逼著他取消她和馮玉泉之間的婚約。

  之後景惠帝無奈將袖子扯了回來,卻逼得衛寶鈴氣急敗壞的,隨手拿起經過端茶水丫鬟手裡的茶盞,狠狠的朝著霍璿的肚子砸去。景惠帝察覺到之後,趕忙擋在了霍璿的面前。

  未料那茶盞砸得偏了,堪堪砸到了景惠帝的腦袋上,登時就將景惠帝砸出血來,直將衛寶鈴給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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