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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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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 我有特殊溝通技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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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35:41 |只看該作者
第180章 北京

    暑假的尾巴上,楊綿綿考完所有的試,開始準備申請材料,事情倒是不難,就是瑣碎得很,一堆的申請材料,有些還得跑各個機構讓人開證明。

    她就重新開始騎車了,那輛粉紅色的山地車原本一直呆在車庫裏和汽車為伴,無聊的都快長毛了。

    一段時間沒看見楊綿綿,山地車就嘴賤說了句:“綿綿你好像變重了!”

    楊綿綿渾身一震,還想掙紮一下:“我肯定是長高長胸了!”她明明有每天跑步做仰臥起坐來著,但架不住荊楚這裏夥食太好,零食太多,她一吃就把持不住自己的嘴。

    晚上她就特別傷心地問荊楚:“我是不是胖了,腿粗了,有小肚子了?”

    荊楚就坐在床邊看著她轉了無數個圈圈,然後伸手一捏,淡定了:“不胖。”

    楊綿綿長肉是肯定長肉了,但長得都挺勻稱,以前那是營養不良,現在雖然體重上去了,但身形看起來反而更好看了。

    得到了男朋友肯定的回答後,楊綿綿滿意了,和他說:“我想吃玉米。”

    荊楚就拿了玉米去蒸,覺得這孩子心可真大,不過麼,粗糧有益身體,吃吃是有好處的,這麼想著,他就又在蒸鍋裏添了一根,然後和她並排坐著啃玉米吃。

    楊綿綿吃玉米和個小松鼠似的,一排一排啃下去,特別整齊,他看了幾眼,楊綿綿註意到了,把自己的玉米遞到他嘴邊:“我的甜。”

    荊楚就咬了口,把原本整齊的隊形給破壞了,楊綿綿拿回來瞅了兩眼,按著他的缺口繼續一排排啃整齊了。

    他頓時就樂了,心想這丫頭居然能那麼可愛。

    楊綿綿擡頭又看著她,還以為是他的玉米不甜了,把自己的和他的換了吃,啃了一口,疑惑:“你的也挺甜的啊,你怎麼不吃呢?”

    “看你呢。”

    “我臉上有玉米嗎?”她摸摸臉,怕自己黏到了嘴角,但啥也沒有。

    荊楚就笑:“看你好看呢。”

    “噢,早說嘛。”楊綿綿一點兒也不臉紅就把他的稱讚給全部收下,還把臉湊過去,“給你親一下。”

    荊楚就真的在她臉上用力親了口。

    楊綿綿笑嘻嘻地也要去親他,兩個人就這麼打鬧著玩兒,床單怒了:“不準滾!給我把這玉米粒給撿起來丟掉!都說過多少遍了不準在床上吃東西吃了也不準吃開來你是當耳旁風嗎?!!!!”

    它吼得太響,把在和荊楚撒嬌的楊綿綿嚇得一個激靈,玉米一個不當心就滾落在了床單上。

    床單:╰(‵□′)╯楊!綿!綿!!

    楊綿綿趕緊把玉米啃幹凈丟掉再把床單撣一撣,床單這才消氣,但是楊綿綿趴在荊楚懷裏撒嬌:“它兇我〒▽〒”

    “兇的就是你,剛洗幹凈呢!”床單還別扭了,“又被你弄臟了。”

    荊楚打了個圓場:“好了好了,換一張就是了,你把這個丟進洗衣機裏去。”他把舊床單掀下來丟到楊綿綿懷裏,讓她找機會和床單冰釋前嫌。

    楊綿綿回來的時候就開心了,“和好了?”他問,她傲嬌地哼了一聲,“我說給它加茉莉香的洗衣液它就高興了,真幼稚。”

    和一張床單吵架的你好像也成熟不到哪裏去吧?荊楚想著,覺得全家最省心的就是海盜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九月份就那麼到了,學校開學,楊綿綿在網上申請了學校,所有的忙碌暫時告一段落,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真的嗎?想太美了。

    九月末,荊楚接到了白家舅舅的電話,要他國慶回北京一趟,電話裏,白琛的聲音十分不悅:“你結婚了也不和我們說一聲,難道還想一輩子瞞著我們?”

    荊楚之前也就把領了結婚證的事和父母提了一下,荊秦挺高興的,問他們要什麼結婚禮物,荊楚想了想,家裏什麼都不缺,楊綿綿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幹脆就說綿綿要去留學念書您就把學費出了吧,荊秦欣然答應,而白香雪則要激動很多,問他們要不要一起辦婚禮。

    和母親一起辦婚禮什麼的……還是算了吧,所以荊楚婉拒了。白香雪雖然有點失望,但沒關系,她現在就在美國,有的是時間去看他們,所以也就很歡快地掛了電話。

    氣勢洶洶來問罪的,只有白家人,荊楚的反應也很平淡:“最近比較忙,走不開,而且只是領證,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聽說明年你就要出國常駐了?今年國慶回來一趟吧。”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口吻太過僵硬了,白琛稍稍放緩了口氣,“你外公外婆都很想你。”

    荊楚這倒是猶豫了起來,外公外婆因為覺得對不起女兒,從小就對他特別好,遠勝幾個白家的孫子,祖孫之間的感情一直不錯,如果不回去也說不過去。

    他就和楊綿綿說起這件事,也不勉強她:“你要是想去,就當我們去北京玩一趟,如果不想去我去一天就回。”

    “去啊。”楊綿綿想到北京胡同裏的各色小吃,眼睛一亮,“糖葫蘆!”

    荊楚這次不打算哄她,很嚴肅地板著臉:“要見我的舅舅們和外公外婆,他們沒我父母那麼好說話,可能會很不愉快。”

    楊綿綿挺無所謂的:“噢,那也沒事啊。”

    “真的?”荊楚卻還是不放心,他是看到楊綿綿見他父母時那不安的小模樣的。

    但是吧,楊綿綿對父母是有概念的,對其他親戚什麼姑姑姑父舅舅舅媽完全沒有概念,都覺得只是普通親戚,那自然是沒什麼好怕的。

    “我連殺人犯也不怕,還怕他們?”楊綿綿不滿意了,覺得自己被小瞧了。

    荊楚哭笑不得:“那好吧,我們一塊兒去,帶你去吃糖葫蘆,好了吧?”

    “還有烤鴨!”楊綿綿著重強調了肉食。

    “好好好。”

    今年是中秋連著國慶,如果請個假可以有半個月的假期,所以荊楚直接在中秋節前夕就帶著楊綿綿飛回了北京,噢,當然,海盜不能忘記。

    一開始的時候,楊綿綿和海盜有點兒獨立自主的意思,海盜不怎麼操心楊綿綿,早出晚歸,自己打地盤收小弟生娃,楊綿綿自己出去上學打工,有時候經常見不到一面,楊綿綿就記得給它添水添食,光棍得很。

    但自從她被人襲擊以後,她和海盜的關系突飛猛進,突然就變成了傳統的那種狗黏主人主人愛寵的模式了,走哪兒都形影不離的,荊楚要是不在,海盜就肯定在她身邊。

    估計海盜心裏是想,我以前以為我的主人很牛逼,但現在我發現她就是個2逼,我還是得肩負起作為一只狗的責任,在男主人不在的時候好好保護她。

    所以它就拋下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大黃三兄弟繼承了?),後宮裏的三千美人(可可:〒▽〒),開始寸步不離跟著楊綿綿了。

    簡而言之,主寵倆的感情莫名上了一個大台階。

    去美國帶著,去北京那當然更會帶著了,荊楚也沒有意見,海盜比楊綿綿還省心,在他不在的時候還能看著點,簡直不能更放心了。

    北方和南方的天氣截然不同,空氣幹燥但晴空萬裏,秋日原本就是出門的好時節,楊綿綿開心壞了,到酒店把東西放下,拉著他要出去逛街。

    荊楚也隨她,趁著國慶還沒來可以逛一逛,等到國慶的時候就只能看人山人海了。這麼一想,他幹脆第二天就把她拎到了故宮,楊綿綿激動壞了,故宮誒,活的,比家門口的石碑年紀還大,經歷的事情還多,一進去就感覺到一股壓迫感,換個時髦的詞,王者之氣!

    不愧是帝王家,楊綿綿拉著荊楚的袖子:“我可以天天來這裏聽故事,我問它們是不是真的有電視劇裏的那種宮鬥,它們說井裏真的死過人!皇帝們都長得不怎麼樣!妃子好看的也不多……我還沒有聽夠!”

    沒聽夠也沒用,已經結束了。

    第二天去爬長城的時候人已經不少了,她本來想帶海盜一起去的,但荊楚說去了就找不到狗了,她還以為是誇大其詞,真的到了現場才發現,狗是肯定找不到了,人要是不緊緊摟著也容易丟了。

    這何止是人山人海,簡直是人人人人人人山人人人人人海人人人人人。

    所以十一那天的閱兵她就沒能爬起來看,荊楚喊了她三遍,她都睡得和死豬似的,荊楚沒辦法,只能改變計劃,反正他閱兵看不看都無所謂,開著電視看直播也是一樣的。

    然而,等到楊綿綿起床的時候,連直播都結束了〒▽〒

    她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穿著小吊帶爬起來,一臉嚴肅:“我要吃烤鴨!”

    荊楚把她的頭發從她自己的爪子裏解救出來,拿梳子給她通頭:“剛起床你吃不吃得下呀?”

    “吃得下,但是走不動了。”楊綿綿哐嘰一下又倒回了床上,覺得兩條腿和灌了鉛似的,“腿好酸啊。”

    荊楚昨天就給她泡過腳了,但小腿還是疼,只能拿了膏藥貼著:“那今天我們就不出去了,我給你出去買烤鴨吃,你待在酒店裏好好休息。”

    “那我還要吃糖葫蘆和酸奶。”她乖乖爬回了被窩,只露出腦袋和他囑咐。

    “行了。”荊楚換了衣服準備出去,問海盜,“你跟我走吧,出去散個步。”

    海盜就站起來跟著他出去了。

    楊綿綿有一丟丟的嫉妒:“海盜居然更聽你的話,不幸福。”

    聞言,海盜掉轉頭走到她床邊,直起身擡起爪子拍了拍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像是在說:別鬧,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楊綿綿:“……”她覺得自己在家裏已經徹底沒有臉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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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6 09:36:25 |只看該作者
第181遊戲

    荊楚和海盜走了以後楊綿綿反倒是睡不著了,乾脆拎過自己的背包,掏出餅乾和牛奶先墊墊肚子。

    啃到一半,外面有人敲門,她嘀咕了一句:“酒店服務?”

    “不是,是個長得很高很漂亮的年輕女人!”門已經出賣了不速之客,“而且來勢洶洶,極為不善。”

    楊綿綿叼著餅乾皺眉:“年輕女人,走錯門了吧?”

    “不像啊。”小伙伴們竊竊私語,密切關注動靜。

    那個女人氣憤地拍著門:“開門!開門!”

    “她以為她是雪姨嗎?”楊綿綿把餅乾吞進肚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準備下床。

    小伙伴們勸她:“別啊綿綿,這來者不善萬一出事怎麼辦?”

    楊綿綿跨出去的腿一僵——對噢,她可是啥也不干都會出事的柯南體質,但轉念一想,隨便啦,既然喝涼水都可能塞牙縫,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所以她就去把門打開了。

    白皎皎就只看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細縫,她想也不想,直接推門而入,沒想到剛剛跨進屋內門就被砰一聲關上了。

    她下意識地往後一看,卻發現自己雙手被反剪,膝窩上被踹了一腳,重心不穩就一頭摔在了地毯上,有人就踩著她的背把她的雙手給反綁起來了。

    白皎皎反應過來了,不斷掙扎,但楊綿綿對付一個普通弱女子還是輕而易舉的,輕輕鬆松把人就捆到了椅子上,叉著腰看著她:“你誰啊?”

    “你、你放開我!”白皎皎氣得臉都漲紅了,“你個十八線的小明星,還想嫁進我們家,做夢!”

    楊綿綿:“……十八線小明星?”她有點從這個定位轉換不過來,琢磨著是不是對方認錯人了。

    小黃機提醒她:“綿綿,在人家眼裡你不是南大的學生,而是一個演過兩部電視劇被黑出翔的十八線小明星噢。”

    “……”是在下輸了。

    白皎皎的名牌背包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十八線小明星還想嫁進豪門,肯定都是為了錢!我們家不歡迎你這種虛榮的女人!”

    楊綿綿抓抓頭髮,覺得自己已經猜到對方是誰了,但是她就是裝作認不出來,手叉腰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拿了塊酒店的擦手巾給塞白皎皎嘴裡了,然後再從果盤裡抽出一把水果刀,對著她陰森森地笑了:“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

    白皎皎本來還在用力掙扎,看到她把刀片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頓時就嚇得不敢動了,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眼角膜可以賣10萬,腎可以賣2萬,你放心,我是個厚道人,給你留一個腎,不過長那麼漂亮,放走可惜了,不然賣到外面去也有人好你這一口啊。”楊綿綿自言自語說著,完全代入了自己最近演的黑化少女,那個叫活靈活現,她覺得自己的演技有著火箭一般的進步。

    這回白皎皎連動都不敢動了。

    楊綿綿從包裡找出一個細長條的東西,外麵包了一個藍色的塑料殼,她取出裡面的東西在白皎皎面前一晃,她頓時面無血色。

    那是楊綿綿自己用針筒和麻醉劑做的一次性麻醉針,只有手指長短,針筒很小,針尖也不大,沒辦法,總是遇見意外,這管製刀具都不能上地鐵,只能從別的地方動動腦筋了。

    反正物理實驗室和化學、生物實驗室在一層樓裡,她經常去串門噠! 儀器們都給了棒棒噠的建議喲。

    楊綿綿就嚇唬嚇唬白皎皎,對普通人她連麻醉劑都不會用,但白家人這樣不給面子,她不報復一下都覺得心有不甘呢。

    而對於白皎皎來說,她覺得自己絕壁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不是說表哥的女朋友是個十八線的小明星只會抱大腿嗎,她已經做好了那是一個白蓮花綠茶婊的心理準備,但完全沒有料到那居然會是一個變態啊!

    肯定是她平時偽裝了,那她會不會殺人滅口?

    怎麼辦……怎麼辦啊……白皎皎嚇得面無人色,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無比艱難。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門說了一句“荊楚回來了”,楊綿綿眼珠子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開了綁著白皎皎的繩子,藏起了麻醉針,丟掉了水果刀,然後揚起笑臉去迎接開門進來的荊楚:“你回來了~”

    聲音甜美,笑容單純,顯然是換了另一種畫風。

    白皎皎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看見她指著自己說:“有人找我,但我不認識她,你認識嗎?”

    “表哥!”白皎皎被楊綿綿那麼一恐嚇,看到荊楚的時候別提多激動了,抹著眼淚想撲過去哭訴,“她是個瘋子,她要把我殺了,你快把她抓起來!”

    眼看她要撲過來,楊綿綿眼疾手快,立刻撲倒荊楚懷裡佔位置,然後陰森森地看她一眼,那表情簡直是在說“你敢再說一句我就把你殺掉”。

    荊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他就去買了一個烤鴨而已! 他下意識地摟住楊綿綿,摸摸她的頭髮,然後皺眉看著白皎皎,“皎皎你怎麼在這兒?”

    白皎皎有了底氣,怎麼甘心再被欺負,立刻添油加醋把楊綿綿說要把她殺掉然後賣器官的事說了,恨恨道:“表哥你別被她騙了!”

    楊綿綿聽見她叫表哥就不大高興了,雖然她知道直系血親是不可能有什麼的,但架不住電視劇裡的女配全是表妹啊! 她斜眼看著她:“你是不是大熱天的中暑產生幻覺了,這哪裡來的刀啊繩子啊麻醉針啊,冤枉人也編點靠譜的啊。 ”

    白皎皎還真沒看清她把東西放哪裡了,又拿不出證據來,生怕荊楚不信她。

    但是吧,荊楚其實是信的,這種事情一看就知道是楊綿綿幹的,還裝傻充愣,不過他也不拆穿她,就把買回來的烤鴨給她:“吃飯吧。”

    “噢。”楊綿綿歡歡喜喜接過來,一看裡頭是一盒片好的鴨肉,一盒面皮,一盒蔬菜一盒醬,“沒飯吃。”

    嗯,對了,她不會吃烤鴨。
   
    荊楚就去洗了手給她卷,卷好了一個個碼在盒子裡讓她可以方便地拿著吃,還沒忘記問白皎皎:“你怎麼知道我們住這兒的,舅舅舅媽叫你來的?”

    白皎皎又來了底氣:“姑姑說你和一個十八線小明星好了,爺爺奶奶都很生氣。”

    “十八線小明星?”荊楚給她卷好烤鴨去洗手,想了想糾正,“二十八線吧?”

    楊綿綿叼著烤鴨維持=口=的表情,結果一時沒留神,鴨肉掉了,海盜正好張嘴一口給接了下來。

    地毯:“好棒o(≧v≦)o~~沒有把我弄髒!”

    “表哥,反正你不能把她帶回家,爺爺奶奶會氣死的!”白皎皎瞪了楊綿綿一眼,“我還想介紹我的朋友給你呢。”

    荊楚用一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哈哈哈。”楊綿綿笑噴,覺得解氣極了。

    白皎皎惡狠狠瞪了她兩眼,一跺腳,轉身走了,估計是回家告狀去了。

    晚上白香雪的電話就來了,她氣得要命:“我和他們說了你的女朋友是個特別漂亮特別聰明的姑娘,讀書好還會演戲,我也看了那部電視劇了,綿綿比那幾個女主角還漂亮!他們怎麼可以那麼曲解我的話!真是氣死我了,綿綿沒有傷心吧?”

    荊楚還真的不確定楊綿綿有沒有傷心,她現在就抱了一袋栗子在和海盜看電視呢,樂呵呵的,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但將心比心,他不覺得楊綿綿心裡真的一點兒也不會在意,想到這裡,荊楚真的有點後悔了,他是一點兒委屈都捨不得讓她受的,但現在偏偏是他的親人要給她委屈,這還沒見面呢。

    他看了看時間,還早,就問她:“綿綿,我們出去逛街好不好?”

    楊綿綿啊了一聲:“逛街?”

    “嗯,帶你去吃北京的小吃店,順便逛逛街買點你喜歡的禮物,可以送給同學啊。”

    “要送禮物嗎,這是習慣?但是我好像沒有什麼好朋友啊。”話是那麼說,楊綿綿還是起來換衣服了。

    臨走前問海盜:“你去不去?”

    海盜聚精會神趴在電視機前看《動物世界》,楊綿綿就懂了:“那你留著看東西吧。”

    和荊楚兩人世界什麼的也美美噠。

    荊楚直接就把她帶去王府井了,但楊綿綿興致缺缺:“和南城也沒什麼區別啊,繁華的大城市都這樣。 ”

    話是那麼說,結果她就泡在一個遊戲城裡不願意出去了,被夾娃娃機坑了好幾次還一臉不服:“這個不符合力學原理,肯定是動過手腳了!”她試圖把整個機器傾斜讓娃娃掉到出口。

    然而,夾子在出口的地方夾得死緊,到了別的地方就突然鬆了,娃娃堪堪擦過出口,遺憾地掉回了老地方。

    荊楚換了一把硬幣,看她被坑也不幫忙,就忍著笑問:“還要不要再試一次?”

    “不了好貴啊他們都是騙錢的!”她狠狠地跑去玩了一把其他遊戲,刷到滿分以後又從他口袋裡拿了硬幣繼續挑戰。

    遊戲城本來就通宵營業,所以等到楊綿綿最後用物理分析出最佳角度卻仍然失敗最終選擇放棄後,已經要十一點了。

    她一開始失敗了不想多花錢就去玩兒別的了,把別的遊戲刷到滿分以後再去試一次,然後失敗,再去刷新的一個遊戲,滿分以後再去試一次,如此循環往復了一周,還差一點點就能收集到更多的數據了。

    “換一台機器就是另一種情況了,要重新收集數據,好貴的,不划算,我覺得我已經花掉快一百塊了。”

    荊楚清了清喉嚨:“你想要哪個?”

    楊綿綿眼睛一亮:“你要幫我抓嗎?我要那個小狗,你看和海盜長得好像,我想要那個,給海盜玩兒。”

    荊楚看了一眼,發現那還真的和海盜挺像的:“那你表示一下?”

    楊綿綿巴住他的胳膊,墊腳親了他一口:“這樣夠不夠?”

    “先收定金,晚點再收尾款。”荊楚捏了捏她的臉,幫她去把那個像海盜的小狗夾出來了,而且居然是一次成功。

    楊綿綿捧著那隻千辛萬苦得到的狗高興又不滿:“為什麼我每次都失敗,你一次就成功了?”

    為什麼會一次成功? 那還真的是運氣問題,不過他一晚上在旁邊也觀察很久了,大概也摸到了一點門道,本來想多試幾次,沒想到運氣那麼好。

    只不過這一點當然不能和楊綿綿明說,他就一本正經和她扯談:“這是男朋友才能點亮的技能。”

    楊綿綿:“……=口=你是當我傻呀。”她發現她在荊楚眼裡根本不是一個高智商少女,而是一個迷糊蛋。

    “不傻,你是蠢萌蠢萌的。”荊楚摸摸她的頭,幫她把小狗掛在背包上,那隻玩具狗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o(# ̄▽ ̄# )o泥萌壕。”

    小伙伴們也很熱情:“你也好啊~你和海盜真的長得好像噢,我覺得海盜會喜歡你噠!”

    “走吧,帶你去吃夜宵。”荊楚牽起楊綿綿軟綿綿的小手,帶她去附近的小吃店吃了北京的一大特色,麵茶。

    只是一點兒也不好吃,南北的口味差距還是挺大的。 不過楊綿綿還是挺高興的,覺得能夾到娃娃就不虛此行。

    他們上地鐵的時候已經是末班車了,車廂裡沒有幾個人,high過頭的楊綿綿靠在他肩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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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發表於 2017-1-6 09:39:51 |只看該作者
第182章 異元

    楊綿綿是一瞬間被驚醒的,明明沒有任何異常,沒有噪音,沒有觸碰,她就無緣無故驚醒了,睜開眼的一瞬間卻不知道自己的心悸從何而來。

    「是我剛剛做噩夢了,還是身體機能突然抽搐了?」楊綿綿茫然地想著,環顧四周,周圍卻只剩下了她和荊楚兩個人。

    其他的客人好像都下車了。

    她揉了揉眼睛:「我們坐到站了嗎?」

    荊楚似乎也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但他說不上來,因此只拉了她的手:「算起來應該到了,不過怎麼沒報站?」

    他早年在北京都是開車,地鐵沒坐過幾次,對這裡還真不算是熟悉,拉著楊綿綿下車時還覺得可能坐錯了站。

    那也不要緊,出去打車回酒店就是了,之前沒打車是因為連續空著的兩輛出租車都被人搶了先,都是女孩子,荊楚自然就不和她們爭,想著坐地鐵也沒事,如果他能預料到之後發生的事,寧可等天亮也不會來坐地鐵。

    可惜他們誰也不知道。

    下車的時候楊綿綿還沒睡醒,腦子裡混混沌沌的:「都下班了嗎,好安……靜。」她最後一個字輕得像是融化在了空氣裡,驚恐的表情停格在了她的臉上。

    荊楚只覺得楊綿綿頓時用力攥緊了他的手,他轉頭一看,她臉上什麼血色都沒有了,表情極為驚恐。

    他從沒見過楊綿綿那麼害怕的表情,這讓他的心裡微微一沉:「怎麼了?」

    楊綿綿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覺得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沒有、沒有聲音……」

    「大概是下班了,本來就是末班車。」荊楚原想用輕鬆的語調來安慰她一下,但他看著她的眼神,很快就意識到了楊綿綿說的「沒有聲音」是什麼意思。

    她聽不見車站裡物品的聲音,而且,這並不是她失去了自己的聽覺,她還可以聽見自己的背包在嘀咕這地方好奇怪,小黃機在一驚一乍說沒有信號……但她聽不見列車,聽不見候車椅,聽不見電梯,聽不見這個車站裡任何一個聲音。

    如果說當時胡逸霖的物品不說話讓她覺得古怪,那麼現在只有「毛骨悚然」才能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那一瞬間,恐懼席捲了她,她從來都沒有覺得那麼害怕過,雖然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這只是一個空蕩蕩的車站而已。

    夜間的車站原本就是這樣的,不是嗎?

    荊楚感覺尚可,他雖然也覺得古怪,但沒有楊綿綿那麼害怕:「小羊,冷靜點,我在呢。」他把她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

    楊綿綿背脊停得筆直,肩膀緊繃,顯然是出於極為緊張的狀態,楊小羊也很緊張:「這裡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她飛快反問。

    「就是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才不對勁,我們聽不到任何聲音,這太奇怪了!」

    有時候在極不正常的環境下一切都極為正常才是最可怕的,如果現在突然蹦出來兩個喪屍,楊綿綿肯定就不緊張了。

    未知的,才是恐懼的。

    荊楚抱著她哄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她回過神來,只能下狠手在她臉上狠狠一掐,這才把她的魂給叫回來了,楊綿綿揉著臉挺委屈的:「疼~」

    「知道疼了?喊你都沒反應。」荊楚剛剛也給她嚇了一跳,還以為丟魂了呢。

    楊綿綿指著臉:「你看,都紅了。」

    荊楚給她揉了揉又親了口:「好了,乖乖,給你吹下就不痛了。」他不自覺也用力抓緊了她,像是害怕她會在這樣的地方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楊綿綿左右轉頭,表情很嚴肅:「我覺得這個地方很古怪,我們走一圈看看能不能出去吧。」

    「好。」荊楚自然也沒意見,他牢牢抓住了楊綿綿的手,一點兒也不敢放鬆。

    楊綿綿顯然也害怕突然自己一扭頭荊楚就不見了,所以乾脆從包裡掏出了她的絲巾,把他們牽著的手牢牢綁在一起,那認真的樣子活像是在綁紅線。

    荊楚就算再緊張都被她這個舉動給逗笑了,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

    綁完了她覺得安心多了,還和絲巾說:「你要牢牢綁著我們,我不可以和他分開。」

    「知道啦!」絲巾萌萌噠,「我會好好把你們綁在一起一輩子的!」

    荊楚緊扣著她的手指:「別自己嚇自己,我們先到處看看,它們可能只是睡著了,那麼晚了。」

    這個解釋楊綿綿是絕對不信的,但是她不想讓荊楚太過擔心,點點頭像是接受了:「我們先上去吧。」

    電梯已經停了,只能走樓梯,空曠的空間裡只能聽見足音迴響,不管什麼時候,地鐵站裡至少應該有工作人員在,不可能安靜到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連荊楚都不得不想起那些老北京的鬼故事了,而楊綿綿和楊小羊試圖分析情況:「你覺得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很不正常!」楊小羊用力揮動著蹄子,看起來暴躁極了。

    楊綿綿因為有荊楚陪伴,反倒是平靜一些:「異次空間?穿越時空?鬼故事?」

    「不知道!但不會是鬼故事!我們要相信科學!」楊小羊第一次在楊綿綿面前,炸毛了。

    是真的炸毛了,感覺就像是一隻豎起刺的刺蝟,但是因為身上那都是羊毛,感覺更像一隻毛茸茸的糰子。

    楊綿綿囧了:「冷靜點。」

    「哼!」

    可就算是有荊楚陪在身邊,楊小羊分析事態,小夥伴們插科打諢,楊綿綿還是覺得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這像是一個被遺忘了的車站,是的,被遺忘而不是被遺棄,因為車站看起來並不破舊,甚至桌面上都沒有積下灰塵,服務中心裡還有一杯熱茶在冒著白煙,像是主人剛泡好茶卻有事離開了。

    「幽靈船。」楊綿綿喃喃自語,這一切,不正是和歷史上記載的幽靈船事件有異曲同工之處嗎?

    荊楚則已經找到了地鐵出口:「那邊就出去了,要去看看嗎?」

    「去!」楊綿綿害怕是害怕,但害怕過後,那股好奇心和不服輸的勁頭就上來了,她抓緊他的手,從他手心的溫度獲得勇氣。

    荊楚這時心裡也沒底,但他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與其自己嚇自己,不如一探究竟,這也是刑警的職業病了。

    但是楊綿綿在他身邊,他還要多一點慎重:「不如我去看一下,你在這裡等我?」

    楊綿綿搖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你是在立flag,我們一分開你就找不到我了!要去一起去,我不會和你分開的。」

    「不用勉強自己。」荊楚早就發覺她的小手冰冰涼涼的,手心裡全是汗。

    楊綿綿拽住絲巾擦了擦手,和他十指緊扣:「我是有點害怕,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說過我也會保護你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和你一起。」

    「那好。」荊楚拉著她一步步走上樓梯,出口就近在眼前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牌子,寫著一米二以下兒童請買票,旁邊是一個飲料自動售賣機。

    這就好像是他們從最底下乘車的那一層走上來一樣。

    一般情況下,規模不大的地鐵站都是三層,地面一層有幾個出入口,地下一層是中轉,地下二層是乘車,這個地鐵站也是一樣的,旁邊的地圖上顯示這裡就五個出入口,呈長條形,並沒有什麼七彎八拐的路,照理說是絕不可能走錯的。

    這種情形比外面是世界末日還要可怕。

    楊綿綿忍不住說:「鬼打牆?視覺盲點?走錯路了?」這次,她把鬧鬼的可能放在了第一位。

    楊小羊暴躁地跳了起來:「鬼打牆你個頭!你走過了嗎,你怎麼確定是一模一樣的,萬一人家就是造了個四層樓呢,萬一人家就是有機關是雙胞胎呢!」

    楊綿綿縮了縮脖子,決定不理會它,抬頭看著荊楚,荊楚微皺著眉:「我們再走一次試試。」

    五分鐘不到,他們又再度走過了1號口,上去之後依舊沒有走出地鐵站,而是走到了地下一層。

    「看來我們是走不出去了。」荊楚乾脆反過來往樓下走,下面卻不是地下一層,而是直接到了地下兩層,兩邊的軌道空蕩蕩的,中間是孤零零的柱子和一排座位。

    楊綿綿傻乎乎地在原地站了會兒,問他:「那、我們等車?」

    然後他們就坐著真的準備等車來了,楊綿綿覺得這樣有點蠢,但想想看,敵在暗我在明,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她從背包裡掏出了飲料和零食,和他分著吃,很有一副要死也要當餓死鬼的架勢,但是吃完了就又沒有什麼事情好做,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寂靜很容易讓人自己嚇自己。

    荊楚乾脆就找了一個話題:「綿綿,不如我們就不去白家了吧。」

    楊綿綿正在啃一塊餅乾磨牙,聞言奇怪:「為什麼,你不是來看你的外公外婆的嗎?」

    「因為你在那裡會受委屈,我想不出辦法可以讓你不受委屈。」荊楚想了很久,卻始終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白家人接受楊綿綿。

    他的外公外婆也好,舅舅舅媽、表哥表妹也罷,都不會認為楊綿綿與他是平等的,他們會覺得是她處心積慮想要高攀,而且必定是不擇手段籠絡了他。

    這種想法讓他覺得哭笑不得之餘,卻無法改變。這種門第觀念早已在他們心目中根深蒂固。

    他的表哥們想著娶妻一定要娶名門淑媛,岳家可以成為助力,妻子可以經營人脈帶出去也有面子,而表妹們想著要嫁進高門,從小就上形體課禮儀課法語課,能嫁什麼樣的男人是她們能力的證明。

    也不知道有什麼意思。人原本就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他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卻也沒有指責過他們,而如今他們的觀念相矛盾時,他才發現事情很嚴重。

    只要一想到去白家楊綿綿可能會受到怎麼樣的刁難與侮辱,他就恨不得離北京越遠越好。

    但血緣親情卻是無法斬斷的羈絆,他如果一輩子不帶妻子去見外家人,又顯得不近人情。

    他難得有這樣猶豫的時候,到北京好幾天了,他卻始終在拖延去白家的日子。

    「我覺得,我可能和你想的不大一樣。」楊綿綿有著和他截然不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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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車站

    楊綿綿對親人這種生物感覺很單薄,父母沒有履行職責,她始終在一種類孤兒的狀態下長大,這就導致了她對人的分類非常簡單,重要的人或不重要的人。

    荊楚是重要的人,而白家人則是不重要的人,他們和網上那些樂忠於黑她的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她並不會因為覺得自己沒有被他的親人接受而覺得苦惱。

    如果是白香雪或者荊秦不願意接受她,她大概還會遺憾一下,而其他人就根本不會在意,她對人情世故並不敏感。

    於她而言,要去白家拜訪就等於是結婚前要去買戒指一樣,好像是約定俗成的事情,別人都在做,所以她也就那麼做好了,但結婚不買戒指也不會影響他們在一起,白家人不喜歡她那也無所謂,這只是她覺得結婚要做的其中一個步驟而已。

    現在她發現……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問:「被對方家人承認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必須要走的一個步驟嗎?我在網上查了,說是拜訪雙方的家人是一種習慣。」

    荊楚點頭:「的確是一種禮節,一般結婚都會去雙方家裡拜訪一下。」

    「噢,那我沒有理解錯。」她拍拍胸脯,又疑惑,「那你在糾結什麼呢,他們不喜歡我讓你覺得很困擾嗎,我應該讓他們喜歡我接受我?」

    早知道是這樣,她就不去戲弄白皎皎了,好像開了一個不怎麼好的頭?

    荊楚說:「因為對於中國人而言,婚姻並不是兩個人結婚那麼簡單,而是和兩個家庭有關,不得到家庭支持的婚姻會比較艱難。」

    「……進入了一個未知的領域,我要好好記筆記。」楊小羊都丟下了別的事,專心聽荊楚解釋。

    楊綿綿關心的是他們自己,她突然就嚴肅起來,眉頭緊皺:「所以說,如果他們不喜歡我,可能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情?」事情好像比她想像中的嚴重多了。

    「那不會。」白家人畢竟不是父母,就算再反對對荊楚的影響也很有限,他最多是覺得可惜而已。

    楊綿綿更疑惑了:「那你在煩惱什麼?」

    「小羊,他們的想法與我們不一樣,所以他們也許會做一些很過分的事情,我怕你難過。」荊楚很坦誠地和她交底了,「我不希望你受這個委屈,我不捨得。」

    「噢,我知道了,因為我沒有錢。」楊綿綿能理解,「我也經常看電視劇嘛,現實又不是童話,灰姑娘能嫁給王子是因為她本來就是貴族小姐,對吧。」

    荊楚微皺著眉:「我現在是覺得讓你去受這個委屈沒有任何意義,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你去呢?」

    「要去的呀,這難道不是你的一部分嗎?」楊綿綿認真地說,「我覺得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你一直想給我擋風遮雨,但是我已經用十八年長成一棵大樹了,我喜歡你疼我照顧我,但是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被吹倒。

    你喜歡我,所以你覺得我是一朵花,但我是一棵大樹了。」

    荊楚一時間竟然愣著了,他一直覺得她好小好嬌弱,他那麼憐惜她,覺得她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想要保護她,照顧她。

    但他忘了,在她遇見他之前,她就一個人走了那麼遠的路,也許在遇見他之後,她有了柔弱的地方,但她並不脆弱。

    「我以前一直和自己說我不能害怕,因為我只有一個人,害怕也沒有用,所以只能裝堅強,但是現在有你,我可以害怕,可以懦弱了,但是因為這個,我覺得我反而不怕了,我真的可以很堅強。」

    愛情是什麼呢?愛情就是你突然有了軟肋,也突然就有了盔甲。

    「你好在意白家,怕他們給我委屈,怕我不開心,也許真的到時候會不開心吧,但那又怎麼樣了,就算是這樣也想和你在一起啊。長得帥身材好會做飯還有錢的是你,有討厭親戚的也是你,我不能就喜歡好的,而不能接受不好的,那我喜歡的就不是真正的你了吧。」

    她拉著他的手,搖一搖再晃一晃,明亮的杏眼裡全是認真。

    「楊綿綿長得漂亮又聰明,但她很窮沒有錢,可你也沒有只喜歡那個漂亮聰明的楊綿綿,不喜歡那個家裡一分錢都沒有的楊綿綿啊,所以,沒關係的。」

    那一刻,荊楚從沒有那麼明確地感受到,雖然是第一次談戀愛,但楊綿綿卻已經走出了不成熟的幻想階段,她愛著的人並不是少女們遐想的完美男人,她的感情是成熟的。

    知道你並沒有童話中的那麼完美,知道你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有好的,也有不盡如人意的,但就算是這樣,也願意全部接受,也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看著她的眼睛,像是想說什麼,但發現言語太過蒼白,無法描述他此時悸動的心情,只能緊緊擁抱她。

    「好了,等離開這裡,我們就去見你的親戚,早點見完早點回家。」楊綿綿在他頸窩裡蹭了蹭,又說,「其實,我挺喜歡你那樣照顧我的,有人能那麼照顧我,是我想了很久很久的事。」

    每一對情侶都有自己的相處模式,有些是老夫老妻溫柔相伴,有些是吵吵鬧鬧歡喜冤家,但也許有些就像他們一樣,你在鬧我再笑,你耍賴撒嬌我也覺得好。

    他們在候車區休息了一段時間,夜晚那麼長,好像黎明永遠都不會到來。

    剛才溫馨的氣氛很快就淡去了,恐懼再一次席捲而來,漫長的寂靜之後,楊綿綿做了一件荊楚始料未及的事情。

    她把手伸到了他的上衣裡面,他以為她覺得手冷:「冷了嗎,我們換個地方坐吧。」

    「不,我剛想了想,覺得唯一能離開這裡的辦法就是等地鐵來,當然,前提是我們運氣夠好的話。」楊綿綿的物理知識還遠遠沒到可以解釋這種現象的地步,她只能做一個大概的猜測,「我覺得我們可能很倒霉的遇見了超自然現象,有可能是多維空間,我們存在在三維空間,但還有個時間軸,所以也可以說是四維空間,所以我們可能是走錯軸了?弄不清楚,說不定是平行空間?好難確認,這個站叫什麼呢,如果回去以後能查到以前存在過也許是走錯了時間,沒有存在過也許就是走錯了空間?」

    楊綿綿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一開始荊楚還能聽清楚她在講什麼,但後來他越聽越覺得亂七八糟的。

    楊綿綿:「但有一個地方想不通,如果是走錯了時間,不管是過去還是在未來,我們為什麼走不出去,如果是走錯空間也是一樣的我就當是穿越到了架空世界但是為什麼也就是走不出去了!這裡怎麼都想不通?」

    楊小羊:「如果假設這個地鐵站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那麼這是無數個相似盒子的重疊還是我們一直在一個盒子裡繞圈圈?」

    楊綿綿:「我為什麼聽不見它們的聲音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聽見它們說話所以也沒辦法判斷為什麼現在聽不見它們說話心經。」

    楊小羊:「會和磁場有關嗎?」

    楊綿綿:「你的意思是這裡有特殊的磁場干擾了我們的判斷,比如說我們眼睛看著是走到了上面,但其實我們是在往下走?感官欺騙了我們?也屏蔽了它們的聲音?」

    楊小羊:「你不覺得這個解釋靠譜嗎?」

    楊綿綿:「不靠譜,我們不是在荒郊野外,我們是在北京的地鐵站裡,我們是怎麼到的這個地方?我覺得最關鍵的不是這是怎麼一回事,而是我們怎麼回去。」

    這下,楊小羊也沉默了。

    荊楚卻還在關注她的手:「手冷?」

    「不,我只是覺得如果要死的話也要摸著你的腹肌死!」楊綿綿的回答鏗鏘有力。

    荊楚:「……」

    就在此時,隧道里卻亮起了燈光,楊綿綿和荊楚同時望過去,只見地鐵行駛過來,默默開了車門。

    荊楚看看她:「我們上車吧。」

    「嗯。」楊綿綿拉著他的手,一馬當先跳上了車。

    一分鐘後,地鐵關上了門,如同在每一站一樣,朝著黑暗的隧道開去。

    車廂裡亮著燈,但一個人都沒有,那短暫的五分鐘就好像是過去了五個小時,剛才溫馨的氣氛全沒了,只剩下了緊張,兩個人甚至都不敢坐下,一直站在門口。

    楊綿綿覺得玻璃上他們的倒影看起來都說不出得滲人,五官好像都扭曲了,又好像是在不自覺地發笑。

    「別緊張,那是你的錯覺。」楊小羊冷靜多了,「你太緊張會干擾大腦的判斷。」

    楊綿綿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

    地鐵很快就到站了,楊綿綿眼睛尖,看到了不遠處有個呵欠連天的工作人員,他看見他們下車來還很奇怪:「這是首發站,你們是怎麼上車的?」

    「走錯了。」荊楚也懵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們可能回來了,再也不想坐地鐵,拉著楊綿綿就走。

    工作人員掃了他們一眼,還覺得奇怪:「看著也不像是沒地方過夜的,怎麼躲在這裡過了一晚上?」話還沒說完,他猛然想起流傳在北京城裡的詭異事件,頓時自己把自己嚇出了一身汗。

    走出地鐵站,迎面而來的是東方未白,但旁邊的便利店卻已經開張,荊楚買了一杯熱豆漿給楊綿綿,然後招手攔了車,直奔酒店。

    楊綿綿在車上的時候就放鬆了,只覺得是迷迷糊糊回的房間,海盜嗅嗅他們,眼帶關憂,但他們實在沒有力氣多說,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臨睡前,楊綿綿最後一個念頭是:終於回來了。

    可冷不丁的,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在腦海裡:「你怎麼知道你回的這個世界,就是你原本的空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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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相配

    荊楚這一覺睡得很沉,醒過來發現都是下午了,他睜開眼第一件事就去找楊綿綿,卻發現她呼吸沉重,面色潮紅,一摸額頭,溫度高得嚇人,他本來還睡意朦朧的,這一下全給嚇醒了。

    他試著叫著楊綿綿的名字,但是她只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他一眼:「頭疼。」

    「我們馬上去醫院。」

    去醫院掛了急診,他心急如焚,但醫生每天看過不知道多少病人,就算是39.4°的體溫也沒能讓他動容,驗了血做了簡單的檢查以後就斷定她是受涼發燒,給她開了藥讓她去掛點滴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荊楚開了一個病房,讓她能安安靜靜在病房裡掛水,初秋的天氣很是涼爽,病房裡開著窗,有風吹進來很是舒服,他坐在病床前,時不時摸著她的額頭想看看她的溫度有沒有退下去。

    楊綿綿燒得稀里糊塗的,楊小羊都懨懨得提不起勁兒來,趴在桌子上像是焉了的花骨朵兒。

    「我覺得你是被嚇的……」它看著趴在對面的楊綿綿,有氣無力地吐槽。

    楊綿綿也昏昏沉沉的:「不是你嚇我的麼?」

    「不是我啊。」楊小羊還委屈呢,「我沒事兒嚇你幹嘛。」

    「那是誰說的!那句話!」楊綿綿不得不承認,她腦海裡冒出來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直接嚇出一身冷汗,然後就……被嚇得發了高燒〒▽〒

    這完全不受大腦控制,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她也沒辦法╮(╯_╰)╭

    「反正不是我!」楊小羊氣呼呼地否認,「我們站在一條船上,我坑你幹嘛?」

    楊綿綿一頓,乾笑著說:「不知道為什麼,你那麼一說我覺得更恐怖了呢。」

    楊小羊當然知道她在說什麼,它也不吭聲了。

    幸好,發燒這樣的小病還是很容易治的,幾瓶藥水掛下去她的燒就退了,但還是覺得渾身難受,骨頭髮酸,嘴巴裡一點味道都沒有,荊楚喂她吃了一碗粥以後她就溫度又突然飆升,接著就繼續昏昏沉沉。

    就在她發著高燒對時間迷糊的時候,白香雪和荊秦一前一後飛回了北京。

    白香雪先到,她一進病房就眼圈紅了:「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呢,太過分了,我兒子高高興興結個婚他們非要來阻撓,還是不是我的親人啊!」

    抱怨完以後開始心疼楊綿綿了,「我們綿綿有什麼不好的,綿綿怎麼病了,你是怎麼照顧人家的?」

    荊楚當然不敢和白香雪說實話,只能含糊說:「那天晚上帶她出去玩,不小心吹了冷風。」

    「大半夜的你帶她出去吹風?」白香雪懷疑地看著他,覺得這不是自己家那個妥帖的兒子了,「你發神經啊。」

    荊楚:「……都怪我。」

    「當然都怪你了!」白香雪看了看楊綿綿,發現她還睡著就沒有打擾,「我先回白家和你外公外婆講道理,讓綿綿好好休息幾天,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她踩著高跟鞋雄糾糾氣昂昂回娘家討公道去了。

    荊秦來得晚一些,他只在病房外和荊楚簡單聊了幾句:「我只能在北京留兩天,今天晚了,明天我會和你舅舅和外公見一面,你放心,我不會允許他們干涉你的婚姻。」

    「其實您沒必要過來。」荊楚知道荊秦的身體,北京糟糕的空氣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如果不是為了他,荊秦根本不會再到這裡來,「身體重要。」

    荊秦露出一絲笑意:「當然是我兒子的終身大事更重要,你不用擔心,一兩天沒什麼大礙。」

    有了這兩位長輩回來助陣,楊綿綿退燒以後就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首先,白家舅舅就親自打電話過來讓荊楚帶她回家吃飯,還不讓他們繼續住酒店,趕緊回白家住。

    好像在老一輩的思想裡,親戚來了住酒店是很丟人的事,一定要住到家裡來才顯得親熱。

    白香雪和荊秦在走之前表示都已經搞定了,但荊楚就覺得沒那麼容易,果然,那天他們到白家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在等著,唯有家裡的女傭過來開了門:「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謝謝。」

    荊楚在白家也有自己的房間,以前也時常過來小住,白舅舅把他視如親子,但偏偏在這件事上做的不漂亮,好像覺得沒有人來迎接他們就是一個下馬威似的。

    但其實楊綿綿壓根不在乎,她的燒是退了,但身上沒力氣,剛到房間荊楚就讓她上床休息了。

    等到晚飯的時候,她才一次性把人給認全,荊楚給她介紹:「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好。」她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問自己有沒有喊錯,荊楚點點頭。

    白外公頭髮花白,板著臉看起來很嚇人,不怒自威,是相當有氣場的一個人,聽見楊綿綿問好只是非常冷淡地點了點頭。

    倒是白外婆耳邊聽多了白香雪的千般誇讚,倒是稱讚了一聲「標緻的姑娘」。

    白舅舅大約五六十歲,長得和白香雪隱約有幾分相似,和荊楚很親切地在說話,問他來北京打算住幾天,還是決定在南城發展不回北京嗎,楊綿綿叫他舅舅的時候他的態度和白外公相似,既然荊秦說了荊楚的事情他沒資格插手,他也就乾脆一語不發,但不滿意的態度也溢於言表。

    白舅母看起來保養得宜很是年輕,嘴角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從頭髮絲到毛孔都散發著一股名媛氣兒,相當有氣質,她是所有人裡最客氣的一個。

    白舅舅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就是那天她見過的白皎皎,兒子名叫白羽,也是挺帥的一個小夥,好像只比荊楚大了一歲,他是那種女孩子們會喜歡的少爺派頭。

    這是第一個照面楊綿綿得到的信息。

    等到坐下來吃飯的時候,她哐嘰一下又接受了海量的信息。

    比如白舅舅的袖口和領帶是兩個不同的情人送的,而且估計是剛送不久,在那裡大吵特吵誰才是真愛,煩的桌子開吼:「你們都給我閉嘴!在家裡不准吵架。」

    白舅媽的一對耳環高冷地哼了一聲:「這個世界就是不公平,憑什麼男人找女人是風流,女人找男人就是不守婦道,白琛難麼大年紀了,哪裡有小鮮肉美味可口?」

    椅子就在那裡長吁短嘆:「世風日下啊,好端端的一個家,都成什麼樣子!」

    楊綿綿的表情頓時就詭異了起來,如果不聽這些小夥伴們的聲音,看起來白家人倒是夫妻融洽得很。

    見面一分鐘,已經得知了這個家裡複雜的情況,楊綿綿心想,白香雪和荊秦的關係看似奇異,但人家畢竟對自己的感情忠誠,夫妻兩人沒愛情但有友情有親情,可白家舅舅和舅媽就維持著表面婚姻,裡頭都爛透了。

    飯桌上的氣氛也很尷尬,白皎皎心裡不舒服,故意就提起了一個話茬:「表哥,你還記得詩然姐姐嗎,就是小時候和我一塊兒玩的,前幾年她不是出國唸書了麼,上個月剛回來,我都不認識她了。」

    「……誰?」荊楚正在給楊綿綿盛湯,一時沒留意聽。

    楊綿綿翻了好大一個白眼,這白皎皎真是不長記性。幸好荊楚壓根沒記得這號人:「不記得了。」

    「就是以前特別喜歡跟著我們玩的,哥,你肯定記得。」她看向白羽。

    白羽淡淡說:「我也不記得了。」

    白皎皎一陣氣悶,放下筷子就委屈了:「表哥,我和詩然說了要把你介紹給她的,你怎麼就隨隨便便結婚了呢?」

    荊楚面色一沉:「什麼叫隨隨便便?」

    「難道不是隨隨便便嗎,她哪裡配得上你了?」白皎皎挑剔地看了楊綿綿一眼,她剛生過病,胃口不好,桌上的菜幾乎都吃不下,荊楚給她盛了一碗鴿子湯,撇去了油,她小口小口喝著,雖然說不上有用餐禮儀,但也沒有以前吃飯那麼狼吞虎嚥了。

    而其他人都沒有出聲打斷,白舅舅好像在和白外公說著什麼話,而白舅媽只是不咸不淡喊了一聲「皎皎」就沒下文了,不僅沒讓白皎皎閉嘴,反倒是更讓她拔高了嗓門:「我說錯什麼了嗎?」

    要知道,白香雪是靠著回娘家哭訴自己的委屈和犧牲才讓父母愧疚而保證不插手,而荊秦則是讓白琛沒法插手這件事,可他們都沒去找過小輩。

    小輩如果說錯了話也不過是年紀小不懂事,還能真的和他們計較不成?

    「夠了。」荊楚啪一下放下了筷子,臉色平靜,「如果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都是那麼想的,那我覺得這頓飯也沒有必要吃下去了,我帶綿綿回來不是為了讓她聽你們這樣冷嘲熱諷的。你們要是不能接受,那我們就回去了,以後我也不會再來了。」

    白外公臉色一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是為了一個女人不承認我和你外婆?」

    「我不是為了誰,我要和誰結婚是我自己決定的,這就和我當初決定去當兵一樣,您當時怎麼沒怪國家呢?」

    白外公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白舅舅終於開口了:「不是舅舅說你,你結婚這樣的事,好歹也和我們商量一下,你外公一心想給你娶個門當戶對的。」

    楊綿綿本來在專注於喝湯的同時聽八卦,她可不是只能聽見人說話,物品們的話題勁爆多了,已經八到白舅舅在外面已經有了一個私生子和一對雙胞胎私生女。

    剛剛告一段落就聽見白舅舅說了這句話,她順嘴就給接上了:「那您在外頭生的那三個孩子怎麼就不要門當戶對了?」

    話音剛落,全場寂靜,荊楚看著楊綿綿,以眼神示意「你快給我把這話圓過去」,楊綿綿鎮定得很:「雙重標準也不帶這樣的,何況我哪裡不門當戶對了,我長得漂亮他長得帥,我聰明他也不笨,這不是挺般配的嗎?如果你們指的是社會地位和財富,我今年才二十歲,有的是機會賺錢,金錢是可以後天得到的,在你們眼裡我可能有所不足,但我覺得我先天優勢挺好的,綜合考慮怎麼也不會有一個配不上的評價吧。」

    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不過基本上都不是在想她剛才那番門當戶對言論,而是她說的那外頭生的三個孩子。

    楊綿綿覺得好像冷場了,她又把自己說的觀點想了一遍,補充了她覺得遺漏的地方:「如果是身高的話……我發育晚,我覺得我還能再長高一點,不然高跟鞋也可以後天彌補一下,其他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家裡一貧如洗,但除此之外,她覺得自己和荊楚挺般配的,從來都沒有過自卑的想法,也不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他們難道不應該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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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刷本

    最後那頓飯在尷尬和沉默中結束了,白舅媽沒對那三個孩子表示任何看法,而白舅舅的表情顯然非常難看,反應最大的是白皎皎和白羽,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外面居然有了私生子。

    這問題可就嚴重了,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這不僅僅意味著有個孩子要多分寵愛,而牽涉到利益分配的問題。

    估計接下來白家要亂成一鍋粥了,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把矛頭對準楊綿綿,白外公和白外婆尤其如此,荊楚再怎麼得他們的疼愛,那都是外人,他們最關心的當然是親孫子了。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但今晚上還是要在白家過的,楊綿綿晚飯就喝了一碗湯,沒一會兒就覺得餓了,肚子咕嚕咕嚕叫。

    「餓了?」荊楚覺得她今天受委屈了,加倍疼愛,「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可惜楊綿綿真的沒什麼胃口:「粥吧。」

    荊楚就下廚房去熬粥了,冰箱裡有海鮮,他就想著做個海鮮粥吧,桶裡還有活蹦亂跳的鮮蝦,傭人過來問需不需要幫忙,「不用,我自己來吧」,白家的傭人做飯都是北方口味,楊綿綿肯定吃不慣。

    正熬著,他就聽見蹬蹬蹬的踩樓梯的聲音,白皎皎在那裡氣呼呼地喊:「哥,爸這是什麼意思,他還想把那幾個接回家裡來?」

    「爺爺奶奶都不會同意的。」白羽倒是沉得住氣,「你這兩天少惹事。」

    「我就是生氣!」白皎皎跺著腳,「她是不是故意說出來的,給我們沒臉?」

    白羽卻瞟見了廚房裡有人,讓白皎皎趕緊閉嘴,他可不想摻和到荊楚的事情裡,惹得他不高興並沒有好處,畢竟荊楚的荊秦唯一的兒子,搞好關係總沒錯,尤其是現在他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的情況下,爭取的支持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作為家中始終被嬌寵的小女兒,白皎皎顯然沒有那麼精明,她看見荊楚在那裡,依舊耿耿於懷:「表哥,我不明白,從小大家就都喜歡你,你帶著我們玩,我哥有時候都不耐煩我,你從來都沒有,我闖了禍你也替我遮掩,我要買什麼你也給我買……」她說著說著,哭音都快出來了,「我就替你不值得。」

    白皎皎討厭楊綿綿的原因很簡單,她就是純粹是覺得荊楚這個哥哥太好了,她就是為他不值而已,覺得他應該配最好的女人。

    就是那麼單純的原因,所以格外讓人哭笑不得。

    「皎皎,可我很喜歡她啊。」荊楚的聲音也溫和起來了,「我特別特別喜歡她,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選擇。」

    「她有什麼好的,那天她還把我綁起來嚇我。」

    「這你以後有喜歡的人就明白了啊。」荊楚盛了一碗粥,鍋裡還留了點,「我煮了粥,你要吃就自己盛啊。」

    白皎皎賭氣:「我不餓,我不吃。」說著又風風火火跑上樓去了。

    荊楚搖搖頭,端了粥回房餵羊。

    楊綿綿蹲在行李箱面前發愁,看到他開了頓時喜笑顏開:「快來。」

    「怎麼了?」

    「這裡的拖鞋和牙刷杯子都不是一對,你快去換了。」楊綿綿為這事兒糾結很久了,他們家現在東西能是情侶裝的不會是單人,她看到白家準備的東西都不是成對的,想換掉又不敢。

    荊楚好笑:「壞人我來做是吧?」

    「你最好了。」她在他臉頰上親了口作為背黑鍋的補償。

    荊楚就只能自己去把那幾個哭哭啼啼的牙刷杯子和拖戲給放了回去,他很久沒回來這裡住了,很多東西都是新準備的,感覺有點陌生,可事實上在這裡,他度過了自己很多個寒暑假,在得知母親結婚的真相前,他與舅家的關係是真的很密切的,有空就會來這裡陪伴外公外婆。

    當年,白羽那樣的親孫子和他相比都要退一射之地。可知道了白香雪是被迫結婚之後,他們之間就出現了無法彌補的裂縫。

    後來,當兵,退役,去南城當了警察,一點一點就漸漸疏遠了。

    也許今天的爆發並不僅僅是為了楊綿綿,他也是在為白香雪不平,為什麼婚姻不可以自己選擇,為什麼非要以外界的條件來衡量一份感情是否匹配?

    楊綿綿在他眼裡千好萬好,聰明漂亮又懂事可人疼,他也就是遇上她早了,等她到外面見的人多了,有的是好男人在外頭排隊,她未必還會選擇他

    能夠在她最需要一個人在身邊時出現在她面前,他是由衷感激上天的安排的。

    怎麼捨得她被那樣中傷呢?

    好像看出了他的情緒,楊綿綿咬了一隻大蝦湊過去喂他,荊楚接過來嘗了嘗味道,疑惑:「不好吃?」

    「好吃啊,所以給你吃一個。」她笑眯眯地看著他,「有沒有心情好一點?」

    荊楚心裡就頓時五味陳雜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安慰楊綿綿多一點兒,她在他眼裡就是個需要嬌寵的小女孩,但現在她過來安慰他,他的心都要化掉了。

    「過來,」他嘴上是說著過來,但實際上是自己走過去一把抱住她,「讓我抱抱你。」

    楊綿綿拍拍他的背:「別難過,誰沒有幾個糟心親戚啊,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好的事,叔叔阿姨人多好啊,就已經很好了,他們說他們的,我也不難過,你也別難過啊。」

    「不難過。」荊楚板過她的臉親了口,「我有小羊呢。」

    楊綿綿哈哈一笑,推開他:「好了,我要喝粥了,我吃飽了再喂你好不好?」

    「你吃飽了就好好睡覺吧,病還沒好全呢。」雖然吃素的日子很難過,但還是她的身體要緊,「吃飽了我們就洗臉睡覺了好不好?」

    楊綿綿看看表,黑線:「那麼早?」現在才九點鐘!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話是那麼說,但她在洗完澡上床不到十分鐘就睡了個爛熟,荊楚親了她好幾口都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他也準備早點休息的時候,手機亮了一亮,他拿過來一看,是白舅舅發過來的短信,讓他去一趟書房。

    荊楚只能重新換衣服出去。

    顯然,白琛並不是為了自己的情人們找他去談話的,這對白舅舅來說都不算什麼事,他想問的是荊楚之前的調職申請:「你想去美國?」

    「您聽說了。」荊楚也不意外白琛會知道這件事。

    白琛沉吟著:「你是怎麼想的,我聽說的是那邊來了一個人代替了你的位置?」

    「並沒有這樣的事,是我覺得一直在南城也沒有什麼意思。」荊楚對這位舅舅也很瞭解,知道該說怎麼樣的話,他不動聲色,絲毫沒有提及楊綿綿,「換個地方待待也好。」

    白琛就嘆了口氣:「那你是寧可出國也不願意回北京?」

    「那邊有值得我們學習的經驗,我和局長說了,多引進一些那邊的辦案方式,對我們有好處。」

    見他的態度那麼堅決,白琛也無話可說,他畢竟不是荊秦,不好總是對外甥的前途指手畫腳的:「你爸和我說,你的婚事我們不要插手,」說起荊秦,白琛就皺起眉頭,「但我這個做舅舅的比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要上心,他是什麼樣子你也不用我說,這麼多年,心裡也恨著我們家呢。」

    白琛和荊秦並不是一路人,做了那麼多年的親家,可他看不慣荊秦的為人處世,覺得他喜歡小姑娘簡直丟盡了臉面,而荊秦也不喜白家的行事作風,覺得白家人太過於看重名利。

    在荊楚的婚事上,荊秦不喜歡他們像對白香雪那樣對荊楚的選擇指手畫腳,可白琛就覺得荊秦一點都對兒子的終身大事不上心,枉為人父。

    總之就是互相看不順眼。

    荊楚心裡自然是偏向父親的:「父親支持我的選擇。」

    白琛對此嗤之以鼻,唯一欣慰的是:「他就只有你一個兒子,總歸不會便宜了外人。」

    聽到這裡,荊楚很想反問一句,那您不止一個兒子,對白羽白皎皎又怎麼交待?可他忍住了,畢竟是長輩,如此下面子的事他也做不出來。

    「既然來了,就多陪陪你外公外婆,他們很想你,你這些年回來得太少了。」白琛和顏悅色,又是從前那個對他事事關心的好舅舅了,「起碼要住到國慶之後再走。」

    距離國慶結束還有3天時間,荊楚想了一想,決定還是不把話說死:「儘量吧,如果那邊沒出什麼事的話。」

    如果再有一次今天晚上的事,他就以南城出了案子為由,趕緊回去。

    但第二天風平浪靜,如果不算海盜把白皎皎養的一隻哈士奇打趴了的話。

    事情是這樣的,白皎皎養了一隻看起來,注意,是看起來相當威風的哈士奇,在家裡稱王稱霸,昨兒海盜是跟著楊綿綿他們一起到的白家,因為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就只拜託傭人給海盜喂了點吃的,後來傭人就把海盜帶去哈士奇的狗窩裡了。

    然後這只很有地盤意識的哈士奇就開始騷擾海盜了,海盜本著在別人家做客的原則一直禮讓三分,後來乾脆跑到了外面,來個眼不見為淨。

    第一天就那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第二天,哈士奇自己找上門來要和海盜單挑了,雖然它體型龐大,然而實在無法和海盜這樣身經百戰的狗相提並論,輸得毫無懸念。

    哈士奇委屈了,奔去找白皎皎訴苦,白皎皎一看自己家的愛犬被欺負了,立刻去找海盜麻煩,然而海盜根本沒把他們當一回事,根本抓不住它。

    等楊綿綿咬著流沙包去找海盜的時候就看到海盜趴在花園的草坪上曬太陽,而哈士奇不遠不近跟著,怒吼,可死活沒趕上去挑釁。

    白皎皎氣得要命:「亞歷山大你怎麼那麼沒用,快上去咬它啊!」

    哈士奇吃過虧,根本不敢上前,在原地轉了兩個圈之後,趴下了。

    「海盜。」楊綿綿對海盜招手,把另一個包子分給它吃,「來嘗嘗這個,挺好吃的啊。」

    白皎皎跺著腳:「這是你的狗?!」

    「幹嘛,想打架?」楊綿綿擼袖子,「昨天忘記說了,其實我體能也不差,你要試試嗎?」

    想起那天在賓館吃的虧,白皎皎和亞歷山大一樣……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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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下棋

    荊楚一大早不在,是陪白外公下棋去了,楊綿綿去找他,在旁邊圍觀了一會兒,很快總結出了每一種棋子的移動規律。

    這一局,是荊楚輸了。

    白外公略微得意:「你還是差了點火候。」

    楊綿綿一聽就不服氣了,然後拉著荊楚的袖子:「我來」

    荊楚抬頭問:「你會?」

    「剛剛就學會了。」楊綿綿坐到他腿上強行上場,荊楚抱著她的腰免得她掉下去,順便和她講一遍規則,象棋的規則不麻煩但也不簡單,楊綿綿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

    白外公在心裡冷哼一聲:不知天高地厚。

    楊綿綿不動聲色,心裡暗暗攢勁兒:叫你說我男人差了點,你給我等著。

    一開始,楊綿綿下棋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要想很久,而白外公身經百戰,運籌帷幄,排兵佈陣猶如神助。

    但漸漸的,白外公的速度慢了下來,楊綿綿卻始終維持著二十秒到三十秒下一步的速度。

    意識海裡,楊小羊根據白外公的每一步都開始模擬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招數,下棋比的就是計算,計算機之所以可以下贏世界冠軍,就是憑藉著它龐大的計算量。

    而計算,恰巧就是楊綿綿的長處,她並不像是白外公一樣對各種棋譜或是計策爛熟於心,她也從沒看過三十六計或是孫子兵法,只是計算,龐大的計算量讓她能夠模擬出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所有走勢。

    這是人腦和人腦的對決,棋盤上的棋子是不可能提供任何幫助的,而它們也維持著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風度,一聲不吭,沒有擾亂楊綿綿的思緒。

    所以一開始楊綿綿只是想出口氣,但後來卻突然迷戀上了這種高強度的運算,這讓她的大腦無比清醒。

    最後身經百戰的白外公輸給了首次出戰的楊綿綿,老人不服氣,冷冷道:「再來。」

    楊綿綿欣然應戰。

    荊楚純粹淪為旁觀,他乾脆回去拿了把梳子,楊綿綿今天披頭散髮就出來找他了,連頭髮都沒梳好,他正好給她梳個辮子拾掇整齊了。

    白外婆端著茶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老頭子和楊綿綿下棋下得殺氣四溢,自家外孫拿了把木梳淡定地給小姑娘梳頭,那熟練的架勢一看就知道是做慣了的。

    「你怎麼做個。」白外婆快步走過去想奪下來,「男人給女人梳什麼頭?」

    「沒事。」荊楚舉高手,躲過了外婆的搶奪,非常淡定,「她頭髮長自己不好梳。」

    梳完了辮子,楊綿綿捋一捋,非常滿意,直接就親了他一口,然後繼續專心致志下棋。

    白外公連輸三局,整個人都不好了,還是荊楚照顧到老人的顏面打了個圓場:「綿綿來吃玉米了。」

    算了一個上午,楊綿綿也消耗了不少腦細胞,肚子早就餓了,聞到玉米的香味之後就決定愉快地結束了今天一上午的完虐之旅,跑去啃玉米了。

    玉米剛剛出鍋,還燙著,她拿了就給燙了一下手,荊楚就給她拿著讓她吃,白皎皎看見了,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表哥怎麼可能那麼肉麻畫風完全不對#

    上一次看到荊楚喂吃東西還是小時候看他喂貓呢。

    吃過午飯,老人家回房午睡,楊綿綿精神好睡不著,荊楚就把她帶去了白外公的收藏室裡聽故事,那都是老人家收集的古董,瓷器居多,一個個都被放在恆溫的玻璃室裡。

    楊綿綿頓時就想起了自己家的那個宋碗,它剛到家的時候還半死不活覺得人生無趣,但自從來了他們家以後精神倍兒好,已經學會無數現代詞彙,一天到晚吐槽聊天,不管從外表還是從內在,都已經看不見從前那個高冷的宋碗的樣子了。

    「它們有點寂寞啊。」楊綿綿對人的感觸不多,但一遇到物品就容易被打動,所以一整個下午都泡在那個收藏室裡聽它們講故事。

    有一個據說是從圓明園裡流傳出來的,它和她說那一年,八國聯軍打入京城,火燒圓明園,許許多多的朋友都在那一場大火中死去了,分散了,再也見不到了。

    「我本來是一對花瓶,另一個現在不知道在哪裡……」那個粉彩瓷瓶這樣傷感地說著,它與另一隻花瓶原本就是孿生,與它分別就好比是一對雙胞胎失散天涯,如今遠隔重洋一樣,一輩子都會記掛著。

    中途白外公過來看了一次,有點意外:「她喜歡古董?」

    「喜歡這些舊的東西。」荊楚含糊其辭。

    白外公終於給她加了一分:「還算有點品味。」噢,加了一分之後總分是負九分。

    之前負十分扣在了下棋上,是的,完全沒有女主應有的光環,下個棋就讓長輩們心生喜愛,而是讓白外公倒扣了十分。

    一直到7號回南城那天,楊綿綿在白羽心目中0分,他不在意,白舅媽心目中0分,她也不在意,白舅舅心目中0分,找不出加分點,在白外公心目中-30分,因為下棋又被虐了無數次一點都不懂謙讓,白外婆心目中-50分,10分容貌分,-60分是她居然讓荊楚給她梳辮子倒水切水果太不懂事了!

    白皎皎好感分-100分!一個人還算了,海盜還把亞歷山大虐出了抑鬱症,一隻大狗現在就躲在狗窩裡根本不敢出來見人都懷疑人生了!

    總而言之,好感度沒有一個是正數,簡直令人心碎。

    然而,奇蹟般的,荊楚問起楊綿綿此次做客的感受,她居然說「還挺好玩的」,吃了很多北方菜,白家傭人的手藝還算不錯,「聽了很多故事」,收藏室裡的小夥伴們都有一肚子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比電視劇還精彩,「下棋很過癮」,開發了腦力覺得非常盡興,「海盜也有人陪著玩兒」,其實是單方面的完虐。

    俗話說,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該被刷好感度的攢了一肚子氣,該討好別人的玩得很盡興,這也算是某種程度上……命運的捉弄吧。

    反正就是女主光環總是不在正確的地方就對了。

    回到南城,生活重新上了正軌,楊綿綿每天帶著海盜上課已經成為了校園一景,她左擁酷狗右抱學霸貓也已經成為了大家見怪不怪的事。

    海盜對看書沒有任何興趣,它純粹是為了陪伴楊綿綿,免得她又被變態給看上,閒暇時在校園裡溜躂溜躂,而學霸貓最喜歡在楊綿綿看書的時候趴著,好像也看得懂似的,有難懂的地方還伸出爪子按住不讓她翻,楊綿綿就把這一段解釋一下,它這才高抬貴爪允許她繼續往下看。

    萬物有靈,既然物品都能說話有自己的想法,那貓為什麼不能看懂書呢?楊綿綿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一件奇怪的事,人類中有智商超高的天才,偶爾有一隻貓的智商與人類看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時間就在這樣平靜的日子中流逝,轉眼就到了11月,氣溫明顯下降,楊綿綿這幾天都回自己家裡睡了,因為等過了年她就該出國了,錄取通知書也已經收到,開學日就是1月中下旬,國外可沒有農曆之說,過完聖誕節就是過年了,他們差不多1月初就要準備出去,留她和夥伴們相處的時間是一天天少了。

    楊綿綿乾脆就從荊楚家裡重新搬回了自己家,珍惜這為時不多的共處時光。

    就當她以為會平平淡淡出國時,又有一件事發生了。那時還是半夜,她被一陣哭聲吵醒了,爬起來揉眼睛:「誰在哭啊?」

    「怎麼了?」她一起來荊楚就醒了,跟著拉亮了燈,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她揉眼睛還以為她哭了,趕緊抱懷裡親親,「做噩夢了嗎?沒事啊,我在呢。」

    楊綿綿睡眼惺忪,在他懷裡蹭了蹭,眯著眼睛說:「有誰在哭,把我哭醒了。」

    「哭?」荊楚愣了一下,「有人哭嗎?」

    老房子的隔音的確不大好,有時隔壁有小孩子的話一層樓都能聽見,但他並沒有聽見什麼哭聲。

    「不是一個人在哭,很多在哭的,好慘啊。」楊綿綿穿上拖鞋,推開窗戶探頭去看,「誰在哭啊?」

    電線杆小聲說:「不是我們這邊在哭,是那邊,剛剛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哭起來了。」

    楊綿綿伸長脖子去看,努力辨認:「那邊我記得是……是垃圾場?」

    垃圾場對於楊綿綿來說絕對是一個敬而遠之的地方,那相當於是個太平間,躺著無數的屍體,會讓她非常難受,所以她一直對這個地方感情十分複雜。

    「它們在哭什麼,出什麼事了嗎?」楊綿綿繼續問。

    電線杆也不知道:「我們找人打聽一下,你先睡吧,那麼遠,估計要好久了。」

    這大半夜的跑去垃圾場也有點不現實,楊綿綿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去睡覺,明天有時間就繞過去看一下好了。

    荊楚問:「是出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垃圾場那邊在哭,明天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吧。」楊綿綿把腦袋縮回被子裡,試圖抵擋那隱隱約約的哭聲,荊楚不知道那聲音有多吵,只能替她摀住耳朵,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平時這一招很管用,但今天不知怎麼的,楊綿綿就是覺得睡不好,夢裡都有那哭聲滲透進來,和鬼故事似的。

    第二天起來眼底一片烏青,活像是只大熊貓。

    荊楚看了心疼:「不如今天回我那邊去睡?」

    「不用,我今天下課早,過去看看怎麼了,我以前沒聽見過那麼響的哭聲,那不是一個人在哭。」

    能從那麼遠的地方傳來哭聲,發生的一定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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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垃圾

    第二天一下課,楊綿綿就騎著車繞路到了垃圾場,一靠近那裡,首先感覺到的不是哭聲而是……臭味。

    海盜的嗅覺敏銳,老早就受不了,遲疑著轉圈圈不想進去,楊綿綿找了張紙巾摀住鼻子,甕聲甕氣地對它說:「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就行了。」

    一進垃圾場,那味道就更濃烈了,楊綿綿強忍著吐,卻一句話也問不出來,幸好小黃機十分給力,開口問:「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們在哭?」

    「吵到你們了嗎,對不起……」垃圾山裡「人山人海」,根本沒法辨認是誰在說話,而且那聲音支離破碎,斷斷續續的,也難以分辨。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需要幫助嗎?」小黃機很是關切。

    「你們幫不了我們的。」

    俗話說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嗅覺是會疲勞的,慢慢熟悉了這股臭味之後楊綿綿終於能張口說話了:「先說來聽聽啊,你們做不到的事,也許我可以。」

    「你要怎麼幫我們呢?我們死了卻死不瞑目,想安息的無法真正安息,明明一切都該結束了,但我們卻不能結束,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目的,但沒有一個出生是為了現在,沒有!」

    楊綿綿一驚:「什麼叫死了卻死不瞑目,安息的無法安息?」

    這一次說話的是一台還不算很破舊的電冰箱,它說:「我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事,我要為人類保鮮食物,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使命,你知道嗎,我覺得我為自己的出生而驕傲。

    我的壽命是12年,我也知道這是有限的,在努力工作了很多年後,我就該壽終正寢了,這是應該的,我並不覺得遺憾。

    我是在誕生三個月後進入我主人的家裡的,從到他們家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訴自己要好好工作,不能懈怠,除了停電的時候,我一直都努力在工作,從來沒有出過差錯,電視機壞過,空調也壞過,電腦壞過好幾次,但我沒有,我一直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驕傲。

    第九年的時候,我的主人把我賣掉了,雖然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工作三年,但是他們不要我了,他們有了新的電冰箱,說更節能更省電,我被淘汰了,我覺得很難過,明明我還可以繼續幹活,而且我沒有出過錯,但我沒有辦法抗議他們的決定,只能接受了。

    他們把我賣給了收廢品的人,我也接受了我之後的命運。其實,我們都不害怕死亡,我只是有點捨不得他們,但是死亡是我們的終點,我覺得有點不甘心,因為我還可以工作,但我也知道,其實很多我的夥伴們都不是壽終正寢的,人類總是這樣喜新厭舊,有太多太多的同伴也是沒有出過錯,也是還可以繼續為人類服務的時候,就被你們人類拋棄了。

    這樣的一生,雖然很遺憾,但也沒有關係,我們並不恨你們。這個世界我曾經來過,奉獻過,足夠了,我覺得我可以平靜地走向死亡。可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都錯得那麼離譜。

    我來這裡一年多了,卻一直在這裡,既不能死去,也不能履行我的職責,這裡每一個和我一樣的物品都是同樣的心情,我們覺得很痛苦,但是沒有辦法,我們已經被打上了廢品的標籤,已經是被廢棄的東西了。

    我以為這就是最難過的事,可後來才明白,其實一切才剛剛開始。你看這裡,有很多夥伴進來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它們有些是已經用盡了壽命,有些不過是被用過一次就要死去,還沒有來得及看過這個世界,可不管怎麼樣,它們都要死了,平靜的死亡是我們所嚮往的,我說過,我們並不害怕死亡,我們只是有些捨不得這個世界。

    但你看看,現實是怎麼樣的呢?我們應該好好死去了,但是死不掉,它們沒有真正死去,還存留著最後一絲意識,苟延殘喘,每一天都在期盼著死亡,最後日子一天天過去,有些夥伴們終於熬不住了,死了,我們都不覺得難過,反而是覺得慶幸,替它們高興,終於可以結束這樣的折磨與等待了,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可後來我們才知道,這沒有結束。我們是因為人類而誕生的,從出生的那一天起,我們就知道為人類服務,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壞事,但是我們聽說,像我們這樣堆積在這裡的,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垃圾,死了也是一種錯誤。

    我們會污染環境,會污染空氣,污染土壤,污染水源,污染這個世界。

    我很想問一問人類,如果我們的出生是這樣糟糕的一件事,為什麼要把我生產出來呢?我們真的不想的,我們只希望在我們的壽命結束的時候,可以好好的,安安靜靜的,不傷害任何人地離開。

    我們的一生,應該是鞠躬盡瘁,光榮奉獻的一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漫長的等待之中絕望地死去,死了之後卻要被冠上污染的罪名!

    我們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希望有所改變,但是沒有,我們的聲音,你們人類根本聽不到,也永遠不會為我們而改變。」

    冰箱的語氣從平淡變得激憤,從激憤變得痛苦,到最後歸於絕望。這樣一番陳述深深震撼了楊綿綿。

    她每天與那麼多物品告別,總以為離別就是終點,她下意識地不願意去見證它們最後一程,覺得那難以忍受,卻從來不知道在咫尺之遙,這些朋友們的結局卻並不是她想像中那麼美好。

    它們為人類奉獻了或長或短的一生,它們有些遺憾,有些心滿意足,本以為可以好好的離開這個世界,卻沒有想到死亡是如此遙遠的事,好不容易熬到了死去,最後卻留下一個污名在世間。

    這簡直不能用殘酷來形容,楊綿綿想一想都覺得心情沉重,鼻子發酸。她很想像每一次遇見案子那樣見義勇為,但現實是很殘忍的,再惡劣的案子她都可以做點什麼,但這一次,她深深地感覺到了無能為力。

    垃圾堆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恐怕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及時處理的原因有太多了,她不認為自己能夠有效地改變這一件事。

    楊綿綿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自以為是的中二少女,天老大我老二,經歷過的事情越多,越明白個人力量的渺小。

    她很清楚知道自己能做的很有限,可她也知道自己絕不會什麼都不做,就算是有一絲希望,她也要試一試。

    它們的悲劇來源於露天堆放,只要能給好好的解決,那麼它們就可以有一個體面而平靜的死亡,就不會在這裡痛不欲生,想死,卻死了都不得安寧。

    「我一定會盡我的能力幫助你們的。」她慎重地許下承諾。

    但它們卻早已不抱任何希望:「有記者來過,那個時候有人說有希望了,記者報導了這件事就會引起重視,我們都很高興,每天都在等,等啊等,一直等到那張登著這篇文章的報紙死了,爛了,都沒有一個結果。

    後來也有什麼人來考察過,說是要建一個環保的處理廠,我們可高興了,聽說那是一個大老闆,很有錢,一定能做到的,可等啊等,等啊等,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們已經認命了,哭泣的都是新來的,它們不知道原來被丟棄以後才是開始。」

    楊綿綿聽了心裡更難受了,但她也無法保證自己所做的一切能起到效果,她什麼承諾都給不了它們。

    最後,她只能推著自行車默默離開。

    回到家裡,她查了當地報社的電話,打電話過去找記者,希望他們能夠多關注這件事,然後上了自己的小號發微博,圈了無數大v,希望他們可以轉發引起大家的關注。

    可惜的是,當天的頭條是某位明星結婚,次條是某部電影上映,她非常努力地開各種小號轉發、私信,但願意隨手轉發的人寥寥無幾。

    這並不是大眾感興趣的話題,注定連個水花都翻不起來。

    楊綿綿不氣餒,上各個政府網站寫信反映這件事,寫完信打電話,可得到的答覆基本上是「不歸我們管」,唯一一個勉強算是答覆的是「謝謝您的反饋,我們會核實此事」。

    小黃機很沮喪地說:「我覺得多半沒戲。」

    楊綿綿拿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繼續開始打電視台的電話,有個熱線節目表示有點興趣,多問了幾句,楊綿綿只能從一個居民的角度說「垃圾堆積對居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不便,而且污染環境」,對方說有可能會去那裡採訪一下,留了她的電話。

    楊綿綿等了三天,天天準時收看那個熱線節目,但他們寧可放婆媳吵架、原配怒打小三之類的內容也沒有放垃圾堆積的內容。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辦,這一刻,她的智商她的金手指,都沒有辦法為此提供任何幫助。

    小夥伴們勸她:「綿綿,人力有窮時,你不是女超人,有些事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你別太難過了。」

    楊綿綿把臉埋在膝蓋裡,哽咽道:「我一想到以後你們可能會淪落到那樣的地步,我就覺得難過……為什麼會這樣呢,你們都不容易,它們都不容易,為人類做了那麼多,最後卻沒有一個善終,死後還要被說成是污染環境,這太不公平了。」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的事。」電視機淡淡說,「你們人類都未必每一個都能善始善終,又怎麼會來關心我們呢?」

    微波爐也有點沮喪:「對於你們人類來說,我們是可以隨時被替換的東西,從來不是獨一無二的,壞掉了願意修一修的就是好人了,現在東西壞了都是丟了重新買,人病了會看,但我們病了就是被拋棄了。」

    「我不會的!」楊綿綿的情緒突然激烈起來,「我不會!」

    「可綿綿,全球幾十億人口,就你一個不會又有什麼用?」微波爐反問,「我們是幸運的,你對我們有感情,但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的人不會我的男友有空間!我們只是一件物品,生來就是為人類服務的,沒有了利用價值就可以隨時被放棄!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小黃機也被這樣的氣氛感染,艱難地說:「有用也會被拋棄,尤其是我們這些電子產品,十年前的諾基亞還可以用,但誰還會用呢,我們已經落伍了,被淘汰了,每年都會出現新的手機,更薄更輕更漂亮,買了會更有面子,那個時候,誰管我們還能不能用,會不會傷心?」

    「我不會的,」楊綿綿擦了擦眼睛,倔強地說,「我不會拋棄你的。」

    「綿綿,我只是一台山寨機,我很感謝你把我買下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但我也知道現在市面上出現了比我更好的手機,你買我的時候沒有錢,所以選了我,現在,你可以選更好的了,我不會怪你的。」小黃機努力表示自己不在意,「我就是有點害怕那邊,如果你不要我了,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丟掉,我不佔地方的,你就把我放到一個盒子裡,我會很安靜,不會打擾你的!」

    楊綿綿生氣了:「我說了我不會!你不准再說了,不然我生氣了!!」

    微波爐也跟著哭了:「綿綿,我也害怕那樣的日子,我也是好幾年前的舊款了,現在的微波爐都可以定時了,可我還是最老的那一種,如果哪天你不需要我了,也讓我待在家裡吧,我害怕去哪裡……」

    它一哭,家裡的夥伴們都跟著難受起來,一個個的抽泣哽咽,垃圾場是它們所有物品的結局,但現在它們害怕極了,害怕過上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只要想一想都覺得恐懼。

    楊綿綿和它們的感情非比尋常,它們一哭,她原本忍著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也跟著抽泣。

    荊楚一回來就看到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嚇壞了:「這是怎麼了?」他抱著她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不哭了啊,告訴我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啊?」

    楊綿綿想說話,但哭得打嗝,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它們、它們怎麼可以這樣……我說了,說了不會的……它們、它、它們不信我……」

    荊楚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從她嘴裡聽出事情的始末,但這件事他也覺得棘手:「小羊,你已經把你能做的事都做了,接下來的事是你無能為力的。」

    「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建個垃圾場就好了?」楊綿綿有了新想法,「我可以努力賺錢,我去拍戲。」

    荊楚拿著手帕給她擦眼淚,摸著她的背給她順氣:「沒那麼簡單,綿綿,你也知道垃圾處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別說你去拍戲的錢多久才能湊出一個垃圾場,這也是杯水車薪的,全世界那麼多垃圾,你能一個人全造了?這是一個很困難的改變流程,垃圾回收,垃圾運輸,垃圾處理,每一個環節都需要改變,這不是你一個人能做到的事,甚至並不是政府願意做就能做到的事,這是每一個人都要去做,才能做好的事,你明白嗎?」

    「那就是沒有辦法了嗎?」

    「現階段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珍惜它們,讓它們在你的身邊長一點,晚一點去過那樣的日子。」荊楚溫柔地哄著她,心裡卻在嘆息。

    原本他以為這個能力對於楊綿綿來說是一種奇遇,讓她在寂寞的日子中有人陪伴,不至於孤單,但現在才覺得,這是一種太過殘酷的能力,因為她要經歷普通人永遠不會去經歷的痛苦。

    在得到什麼的同時,我們必然會失去什麼,得到奇遇的背後,是承受了額外的代價。

    那一刻,他甚至希望她沒有恢復聽覺,那麼也許她就不會這樣傷心和痛苦。

    幾天後,楊綿綿放學騎車回家,路過一個街角的垃圾桶,裡面是堆得滿滿的黑色垃圾袋,在垃圾桶旁邊,丟棄著一個很漂亮的洋娃娃,有著金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珠,身上穿著一件蕾絲邊的粉色公主裙。

    此時,它正在對著身邊的塑料瓶哭泣:「她不要我了,明明以前睡覺都要抱著我,還給我取了很好聽的名字,叫琳達,但是她現在不要琳達了,因為她姑姑給她買了一個美國進口的芭比娃娃,電視上演的那一種,她就不喜歡我了,把我丟掉了,可我明明還那麼漂亮啊,不是說最喜歡我的嗎,不是說最喜歡琳達了嗎,為什麼不要我了?」

    塑料瓶安慰它:「人類就是這樣喜新厭舊的,你傷心也沒有用。」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我到底哪裡比它差了,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洋娃娃還在撕心裂肺地哭鬧著,不平著,它還是那麼漂亮,可過不了多久,它就會變成垃圾的一員,在那暗無天日的垃圾場裡消磨著自己所有的生氣,絕望地等待著死亡的那一天。

    楊綿綿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騎車離開了。

    有時候她也覺得人類是一種很難琢磨的生物,喜歡的時候視若珍寶,不喜歡了就棄如敝履,新的東西,好的東西,總是更能夠得到人的歡心,但當我們欣喜若狂地玩著新玩具,穿著新衣服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會去想過舊東西的心情。

    雖然它們依舊可以使用,可它們已經舊了。

    舊的東西意味著什麼呢?不好用了,沒面子了,厭倦了,好像提起來就永遠都是負面的評價。

    但我們是否忘記了,曾經它們也是嶄新的來到我們身邊,我們也曾為它們歡喜過,雀躍過,曾經的我們如此喜愛它們,卻在它們失去了往日的光鮮後,吝嗇於一個關注的眼神。

    甚至,隨意遺棄了。

    當我們無情地將它們丟進垃圾桶的那一刻,我們沒有聽見它們的哭泣聲。

    我們笑著,去迎接新夥伴了。

    直到下一個輪迴的來臨。

    我們和物品的相遇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千萬之中,就選擇了你。

    它會變舊,正如你會變老,時間對任何人和物都是公平的。

    不公平的是,它的一生也許只有你一個主人,可對於你來說,你永遠不會為它而停留。

    如果可以,請讓它們在你身邊久一點吧,無論壽命的長與短,它們也只希望能在你身邊多陪你一點。

    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應該是我從出生就遇見你,陪伴你,直到我最後一刻的來臨,而不是在我還年輕貌美的時候,你就把我毫不留情得遺棄。

    我願意把我的一生都奉獻給你,毫無保留,只求你能讓我在你身邊多陪你一會兒。

    一會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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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188章 國外

    1月的波士頓……凍成狗。

    這是楊綿綿第二次來到這個城市後的最直接的感觸,距離開學還有些日子,她和荊楚提前到了,第一個要考慮的就是住房問題。

    結果這件事白香雪分分鐘就給解決了,她本來想送楊綿綿一套珍貴的鑽石首飾作為結婚禮物的,但維克多說,如果楊綿綿是和他一樣的科學家的話,肯定不會喜歡這樣的禮物啦。

    當時白香雪還表示不服,認為「沒有一個女孩子能抵抗鑽石和鮮花的魅力」,結果她兒子特別冷靜地告訴她,在楊綿綿眼裡,鑽石和碳並沒有什麼區別。

    (對此,維克多聳聳肩表示意料之中。)

    她就焉了,又打越洋電話去問荊秦送了什麼,荊秦就笑:「我和孩子說了,綿綿如果想要唸書,不管唸到哪裡,只要她讀下去,我會負責她全部的費用。」

    出國留學的費用對於一般的家庭而言是不小的負擔,就算能夠申請到獎學金,那也很吃力,因此如果不是家底雄厚,許多留學生都是家裡砸鍋賣鐵在供,而學生本人的壓力也很大,除了讀書還要打工賺生活費。

    但以楊綿綿的天分,把時間浪費在打工上實在是太可惜了,不僅荊秦那麼認為,白香雪也是那麼想的。

    她就聯繫了自己的律師,讓他出面在波士頓買一間公寓,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不用太大,小夫妻住那麼大的房子怎麼好,房子小小的才溫馨,熱鬧一點兒,方便一點兒,安全一點兒,不能太亂,女孩子出入不方便。」

    她的要求和一般人買房子的需求大相逕庭,但顯然她的私人律師已經習慣了白香雪的行事作風,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沒過半個月就物色到了合適的地方,鑰匙是直接交到楊綿綿手上的。

    白香雪指明是送給楊綿綿的,附贈一張她親手寫的卡片,一個大大的愛心,寫著一句話:

    幸福從一個溫馨的小家開始^_^

    然而,典型理科生思維的楊綿綿在絕大多數時候都無法get到關鍵,她只是順手把卡片塞進了抽屜裡,開始發愁:「我們之後幾年不會每天都要吃漢堡可樂吧?」

    雖然她很喜歡吃這種垃圾食品,但不能每天都吃啊!我泱泱中華如此多的美食難道就要說拜拜了嗎?!這想一想就覺得心如刀割,無法承受!

    「這裡有唐人街,應該可以買到能吃的東西吧。」荊楚一邊安慰她一邊打掃衛生,白香雪買的是multi-family,就是一棟房子裡拆分成幾戶,一層一戶或者說一戶一單元,和獨棟別墅相比要熱鬧很多,但與公寓相比住戶要少,更清淨。

    楊綿綿拿了抹布在擦桌子,連海盜都推著一塊抹布在擦地,簡直要成精了。

    家裡的家具是白香雪的律師幫忙買的,但只買了床桌椅這樣的必需品,而且是一整套直接搬進來的,其他的東西都需要他們自己添置。

    說實話,這一刻荊楚有了搬新房的錯覺。

    「綿綿,回國以後真的不想住新房子嗎,我們可以再買一套,裝修成你喜歡的樣子。」荊楚不死心,試圖引誘她。

    楊綿綿完全不覺得需要自己親手裝飾新房:「我挺喜歡你那裡的,和大家也都熟悉了,為什麼還要換地方?搬家的話其他人不就會被留下了嗎?」

    好吧,就知道說服不了她。

    無論是出國還是搬家,那都是一件相當心力交瘁的事,兩件事加在一塊兒,除了痛苦就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了。

    整整三天,荊楚和楊綿綿就忙著這件事了,後來兩個人發現一起做事效率太低,所以分開行動,荊楚去買家具,楊綿綿去買食物。

    「反正我是不能去買家具的,我會瘋掉的_(:3」∠)_」根本不是選擇障礙症的楊綿綿後天被迫成了選擇障礙,因為不管選擇誰都覺得自己很渣很過分。

    還是去買不會說話的食材比較容易~\(≧▽≦)/~它們會吆喝「新鮮的蔬菜好便宜啦」,也會吐露真相「那個放上面的肉是昨天的不新鮮了換下面的吧」,「單身的水果也需要寵愛啊為什麼沒人挑你們是其實單身嗎」,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在唐人街,她買到了熟悉的調料和食材,提著一大袋的東西高高興興回家了,到家時荊楚還沒有回來,她就先把東西塞進冰箱,在房間裡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遺漏了沒有整理好。

    但看著看著,她就懵了,突然就覺得這個地方好陌生,家具們講的都是英文,嘰裡咕嚕的鳥語,她不是聽不懂,但放空了腦子以後就覺得完全不知道它們在講什麼。

    從國內帶來的幾個小夥伴都擠在一起,窩在行李箱裡,感覺像是沒收拾好,荊楚原本想把東西都給擺好,但它們強烈要求楊綿綿暫時別讓它們分開。

    「綿綿,我們不熟悉這裡,你讓我們待在一起好不好,我們想在一起。」

    昨天楊綿綿還不能感覺到它們那種對新環境害怕的心情,但現在她突然就明白了。

    陌生,太陌生了,哪怕以前來過這個城市,但那是抱著旅遊的心情來的,它們一直住在酒店裡,那只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旅行,可這一次不是。

    他們會在這裡住上幾年。

    這是和南城隔著十萬八千里的地方,異國他鄉,什麼叫異國他鄉,這就是異國他鄉,一個陌生的國家,一個陌生的城市,一種陌生的語言。

    孤獨和惶恐,一瞬間就席捲上來把她淹沒了。

    荊楚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楊綿綿像隻兔子一樣蹲在行李箱旁邊,表情木愣愣的,他愣了一下,快步走過去抱住她:「怎麼了小羊?」

    「沒事。」楊綿綿覺得自己這種情緒有點丟臉,不想說,扭過頭專心致志地看著牆角。

    荊楚摸摸她的頭髮:「路上碰見什麼事了嗎,是不是迷路了?」

    「沒有。」楊綿綿努力裝作沒事的樣子,「我去陪海盜了。」她跑到陽台上,海盜就趴在那裡,看起來精神頭不大好,它的狗窩和項圈是從家帶來的,它們倆強烈表示必須跟著一起出去:「雖然我們也有點害怕,但海盜既然出去了,那我們也要跟著一起走,那樣如果海盜害怕的話,至少還可以睡在熟悉的地方,我們會保護它的。」

    熟悉的狗窩的確讓海盜很親近,這幾天都不願意輕易離開自己的窩了。

    楊綿綿有一丟丟的嫉妒,她也多麼想把家裡的小夥伴們都一起帶出來啊,有它們陪伴,她可能就沒那麼害怕了。

    因為食材有限,晚飯吃得很簡單,番茄炒蛋和咕嚕肉和榨菜蛋花湯,楊綿綿吃飯的時候還努力裝的若無其事,但晚上躺在床上,看著外面的月亮就突然繃不住了。

    她還怕荊楚聽見,咬著被角偷偷流眼淚,但荊楚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的呼吸突然就不對了,翻身一看,她滿臉都是淚,看得他又好笑又好氣,趕緊把人抱進懷裡:「怎麼了這是,有心事都不願意和我說了啊,楊綿綿,這結婚才幾天,你就對我煩了?」

    他故意把話說得很嚴重,楊綿綿把眼淚擦在他的背心上:「沒有。」

    「那就和我說說,」荊楚親親她的鼻尖,看著她的眼睛,「如果小羊有心事不願意和我說的話,我會很傷心的,你知道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溝通了,一件心事不說,兩件不說,久而久之兩個人就不會像以前那麼親密了。」

    但楊綿綿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覺得……」她說不出口。

    「覺得害怕?」荊楚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溫柔地親吻著她的臉頰,「這有什麼好丟臉的,這很正常,不管是你對還是對我來說,這都是一個很陌生的地方,人對不熟悉的環境總是會有這種惶恐的。」

    楊綿綿蹭著他問:「那你害怕嗎?」

    「唔,我不怕。」荊楚把她抱到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親著她的額角,「我的小羊在我身邊,我就沒什麼好怕的。」

    楊綿綿扁了扁嘴,荊楚在她身邊她都有點害怕,如果是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選擇出國。

    這種一個人的感覺太糟糕了。

    「小羊,你要想一想你馬上可以在自己最想去的學校唸書了,可以每天都學到很多東西,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荊楚說著說著都有點吃醋了,「你會不會喜歡上你的新同學,外國人有很多長得很帥的,萊昂納多那樣的?」

    「……你好無聊。」楊綿綿破涕為笑,刮刮他的臉,「幼稚。」

    荊楚:「……你說我幼稚?我這是在給你提提醒呢,沒聽出來?」

    「啊?」

    好吧,真的沒聽出來。荊楚嚴肅地警告她:「記住啊,你已經有主了,不准移情別戀。」

    楊綿綿撐著腦袋,手指戳戳他的胸肌:「那你表示表示。」

    「你想我怎麼表示表示?」他捉著她的手親了口,戒指還帶在上面呢。

    楊綿綿斜眼看著他,拖長了調子:「這大半夜的,你說你該怎麼表示表示?」

    荊楚想了兩秒鐘:「明白了,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楊綿綿怒了,一把推開他,「你是當我三歲嗎!」

    「當然不是!」荊楚捏捏她的臉,「當你三歲半。」

    楊綿綿一捋頭髮,瀟灑帥氣地甩到背後,然後擼起袖子,直接把人摁倒跨坐在他身上:「行了,我自己來吧,艱苦奮鬥,自力更生,靠你永遠吃不飽。」

    荊楚聽前幾句的時候還能忍,聽到最後絕對忍不下去了,坐起來把她掀下去再壓住:「你把剛剛最後一句話給我重複一遍。」

    「不能說,絕壁不能說!」楊小羊在圖書館裡用爾康的表情作伸手狀。

    楊綿綿此時完全無視掉了腦袋這個思考器官,直接走腎:「來吧(づ ̄3 ̄)づ╭~我已經準備好了。」

    過了兩分鐘,大家反應過來了,紛紛鄙視之:「太有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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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多年

開學日近在眼前,楊綿綿的留學生涯就正式開始了,真正成為mit的學生和只作為旅客參觀,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學習氛圍自然是不必說,但食堂……呃,食堂居然還不錯~\(≧▽≦)/~

但和國內食堂嘰嘰喳喳說話的情形不同,這裡的學生基本上都是一般看書一邊吃飯,手不釋卷,沒多少廢話,這讓楊綿綿非常高興。

她小時候是沒人和她打交道,但習慣了一個人之後,反而覺得獨自一人吃飯學習也是一件很棒的事。

然後她還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那就是學校裡有跑酷社團,要知道自從那個教她玩兒的跑酷小哥走了以後,她再也沒在南城見過跑酷了,怪寂寞的。

所以她毫不猶豫就報名參加了那個社團,社團裡都是長毛的小哥,她是唯一一個妹子,把他們稀罕的當場就在廣場上跳起舞來了,high得楊綿綿當時就想反悔了。

但真不能怪人家小哥,理工大學的男女比例本來就醉人,何況是他們這種體力運動的社團呢,有個雌性就等於是天上掉餡餅啊!

以後楊綿綿會知道,美國的大學裡有各種各樣的社團,她加入的這個絕對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除此之外,圖書館也很棒,各個角落裡都能看見醉心於書籍的人,不知道這裡是否會和傳說中的哈佛大學圖書館一樣半夜三更也燈火通明,但的確散發著讓人著迷的氣息。

這裡的書上了年紀的也不少,一個個就和睿智的學者一樣,楊綿綿進去了就邁不動腳了。

總結一下楊綿綿開學一週的情況,一個詞形容,如魚得水。

她果然慢慢把不適應新環境的惶恐拋之腦後了。

荊楚比她空閒一點,她不在家的時候,他就把送上門來的家具組裝組裝,出門熟悉一下交通和環境,去唐人街的店裡摸索一下以後的伙食,出門在外就不像是在國內,想吃啥買啥,而是只能有啥吃啥,他想想能不能變個花樣給她做飯吃。

雖然楊綿綿現階段認為食堂不錯,但吃久了肯定會膩,南方人都沒法接受每天吃麵食,何況是披薩意面三明治之類的玩意兒呢。

還是得吃飯。

他從前也經常出國,比如說白皎皎之類的妹妹們(白外公還有個兄弟,所以他還有不少兄弟姐妹)要出國買東西啦,或者是年紀小的弟弟(荊秦那邊還有幾個親戚)要出國唸書家長不放心啦,都是讓他幫忙照看。

換言之,從小時候起,他就是讓長輩們特別放心的孩子,小時候不讓家長操心,大了能幫忙看著小的,在年紀比他小的兄弟姐妹裡,荊楚的人氣可是相當高的,否則白皎皎也不會那麼生氣了。

因此,出國半個月後,荊秦只打過一次電話問候,白香雪是壓根沒操心過兒子的問題,一心撲在了自己的婚禮上。

維克多說要給她一個別開生面的婚禮,一切保密,只讓她關心自己的婚紗了。

荊楚是衷心希望白香雪這一次能夠得償所願,她第一次婚禮根本是走形式,新郎新娘在此之前沒見過幾次面,這一次才是傾注了所有的熱情與歡欣,也是象徵著她真正幸福的開始。

愛情什麼時候來都不算遲,幸福什麼時候開始都很幸運。

但他這種悠閒的日子在半個月後結束了。

國內過完年,沒到初八,他們新成立的中美友好合作打擊跨國犯罪的特別小組成員就陸續來辦事處報導了。

小組設有一位主管,他是由外交部直接派過來的,主要負責與美國這邊溝通,是絕對的行政人員,不負責對案件的調查,是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名字叫威廉,何威廉,別誤會,他是中國人,這種中英混雜的取名方式是某個年代的潮流。

組長就是荊楚,主要負責案件本身,新調來的三名警員出身都不同,分別是禁毒、經濟犯罪偵查和公共信息網絡安全監察,全都是原本行業內的翹楚。

可以說針對跨國犯罪,特別小組的內部結構與之前南城為了偵破大型案件的特案組又有不同,全都是針對比較頻發的跨國犯罪所做的安排。

這裡唯一的一個熟人是白平,另外兩名分別是緝毒大隊的張立和經濟犯罪的賀銘。

早上八點,何威廉在會議室開了他們小組的第一次會議,他環顧一週,開口道:「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這個小組的成立目的主要是因為近年來跨國犯罪的猖獗,我國的犯罪分子有不少偷渡到了美國試圖逃避法律的制裁,去年中美雙方經過多次商討,決定成立特別小組。

我相信大家都是原本行業內的精英人才,我不太懂查案的事情,所以我不會插手你們的偵查工作,我也會配合大家與美國方面進行交涉。

但我也希望大家明白,這不是在國內,我們在別人的地盤上,做什麼事都要慎重再慎重,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在其他事情上,我希望大家能夠聽我的安排,明白了嗎?」

「明白了。」

何威廉看著荊楚:「荊隊長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

「那好,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結束吧,對了,明天會來一位新的組員,是從大使館調過來的,以後將協助你們工作。」何威廉在臨走時那麼順嘴提了一句。

其他人都沒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起來蒸了叉燒包磨了豆漿給楊綿綿當早飯,她昨晚上睡得晚,這會兒還睡得和小豬似的,被他拍了幾下屁股都沒醒過來。

最後是掰開包子讓她聞著香味才醒過來的,可醒是醒了,偏偏不睜眼,張嘴要去咬包子,結果親到了他。

「你好奸詐。」楊綿綿揉揉眼睛,不滿地控訴。

「有沒有良心,一大早起來給你做早飯居然被你罵奸詐,不給你吃了,出去吃三明治吧。」荊楚作勢要走,被楊綿綿拽住袖子連親好幾口,「我錯了,交出包子!」

她風風火火吃完早餐還順便帶走一個,騎著車匆匆忙忙趕去上課。

荊楚開車倒是不著急,他們的工作時間是早上九點開始,但案子不多,所以肯定是比國內空閒,何威廉說他們這邊在和fbi交涉,可能以後會去fbi交流學習一段時間,一起聽聽課什麼的。

老實說,荊楚對這樣的交流學習還挺感興趣的,他決定去找些相關的案例看看,學習學習老美這邊的辦案方式,看看和國內有什麼區別。

他到辦事處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踩著高跟鞋卻懷抱著一個大紙箱的苗條女性艱難地挪動著,紙箱有點大,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走起路來十分不便。

荊楚倒是沒想到新組員會是個女性,趕緊上前幫了一把,箱子一入手還挺沉,旁邊的女人趕緊道謝:「謝謝……荊楚?」

四目相對,荊楚也愣了幾秒鐘,相當意外:「文靜?」

試問茫茫人海,遠隔重洋,和闊別八年的初戀再見的幾率有多少?

很少很少。

但緣分就是那麼奇妙_(:3」∠)_彷彿冥冥之中,命運自有惡意。

老實說,兩個人再見面,心情都有點複雜。

荊楚是想,完了,如果文靜是他的新同事,那就意味著接下來的日子他要和她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尷尬倒是不至於尷尬的,越是耿耿於懷越是證明對那段感情放不下。

但問題是,家裡那隻羊總是不按套路出牌,有可能是完全不搭理這事兒,也有可能吃個飛醋。吃,還是不吃比較可愛呢?荊楚想想,還是挺希望看到楊綿綿吃個醋鬧個彆扭的。

畢竟前幾天他還一直擔心她會不會遇到更年輕更英俊更志趣相投的同學然後嫌他老呢。但她一點兒都不擔心!一點兒也不!好像腦袋裡從來沒有思考過他的同時會不會是一個胸大腰細的金發美女。

多麼,令人心碎……

而文靜的心情可完全不是這樣的,回想當年在大學裡的時候,兩個人是同學,那一次爬山去看流星雨成為了他們在一起的契機,算是她半主動促成的這件事。兩個人交往以後呢,感情也著實不錯,荊楚當男朋友是無可挑剔的,帶她出去玩,給她買東西,每一天都覺得很開心。

當年是真的想過畢業了也不分手,好好一路走下去的,因為遇到一個好的人特別不容易,尤其是這個渣男頻出的年代。

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吵架是荊楚不顧她的想法,毅然決定去當兵,她是真的傷了心,兩個人冷戰了幾個月,荊楚去部隊後還給她寫過信解釋,但她都沒有回。

半年後,她收到美國名校的offer,臨走前給他寫了一封分手信,很理智,她說他們的感情其實並不成熟,也並不深厚,兩個人以後分隔兩地,恐怕感情難以維繫,所以不如分手,「我有幸今生與你相見,卻沒有緣分與你攜手白頭,願別後你我相忘江湖,各自珍重」。

文靜寫這封信的時候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面了,但萬萬沒有想到,過去了那麼多年,居然還能在這裡成為新同事。

真是感覺不真實又極度荒謬。

兩個人尷尬了大約一分鐘,荊楚才率先抱著她的箱子進去,擺在空餘的那個位置上:「你坐這裡可以吧。」

「可以,謝謝。」文靜連忙收拾東西。

其他人還沒有到,荊楚給她磨了杯咖啡,覺得現在把人家丟在這裡太過刻意了,畢竟是他鄉遇故知,因此選了一個很大眾的開場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還不錯。」文靜對他笑了一笑,落落大方,「我之前在大使館工作,這次上面把我調到這邊來協助你們工作……你是當了警察?這還真的出乎我的預料呢。」

荊楚也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我退役以後去了南城,去年申請調職到美國來,我老婆也在這裡。」

重要的是後面那句話。雖然荊楚對別人是說女朋友的,因為在他的想法裡,還是得辦了婚禮改口才算,但說女朋友顯得不夠慎重,對著初戀這麼一個敏感的對象,還是把話說死比較好。

文靜有點驚訝:「你結婚了,我一點兒也沒聽說?」

「嗯,就今年的事。」再多說就顯得刻意了,荊楚點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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