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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蕭可終於放下心來,渾身輕松,只覺得肚子咕咕作響,埋怨說:“都怪你,朕急匆匆地出來找你,都沒用多少午膳。”
方文淵笑道:“陛下你等著,我去廚房偷點東西來吃。”
蕭可童心大起:“我和你一起去。”
說著,兩個人躡手躡腳地跑到廚房,掀開竈臺上幾個蓋子,都是空蕩蕩的,只有蒸籠裏還有兩個開口笑,中間還鑲著一顆大大的京田玉棗。兩個人一手一個,又偷偷溜回了後院,躺在軟榻上,樂不可支地啃了起來。
“文淵,文荇怎麽一點兒也不象你,要是她有你的一半,朕前些天在早朝的時候也不會這麽狼狽。”蕭可感慨說。
方文淵一怔,說:“陛下,舍妹自幼受寵,嬌慣任性,你多擔待些。”
蕭可長歎了一聲說:“文淵,不瞞你說,原本我是想著要好好對她的,可是,每次看到那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一想到你生死不明,我的心就象刀紮一樣。”
方文淵笑了笑說:“陛下,看來舍妹要恨死我了,因爲我這個不成器的兄長,害得她不能和你琴瑟和鳴。”
“她敢!”蕭可忽然想起了方文荇那日說的話,要是讓他知道他在自己妹妹的心目中就這種用處,他一定要傷心難過的。
“陛下,你若是有喜歡的人,就不要顧慮舍妹了,我都聽說了,皇後無子,必是德行有虧,祖父和小叔都已經上折請陛下另立新後了,陛下就不要再有所顧慮。”方文淵垂下了眼瞼,淡淡地說。
不知怎麽的,蕭可覺得他的聲音裏有著淺淺的憂傷,不由得心裏一緊,低聲說:“不,文淵,朕一定會想出個兩全的法子,你不要爲文荇擔心。”
方文淵倏地轉過臉來,直視著蕭可,說:“陛下,你既然不喜歡她,何苦再拘著她,也拘著你自己,深宮寂寞,如果沒有心愛的人作伴,必然度日如年,陛下,你就放舍妹到她該去的地方吧,立你自己喜歡的人爲後,我不會怪你的。”
蕭可愕然,隱隱的,他好像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過了一會兒,他悶悶不樂地說:“文淵,這樣的話,你就不是我的大舅子了。”
方文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忽然不能抑制地泛起一陣水光。他轉過臉去,揪了幾根草,掩飾著笑了一笑,說:“陛下,就算不是大舅子,臣不是還在你身邊,難道還會有人因爲這個看不起臣不成?”
蕭可扒著他的腦袋,氣急敗壞地說:“文淵,我們這不過就這麽一說,你就難過成這樣了,要真廢後了你還不得傷心死!不行,朕不答應了。”
“陛下,”方文淵的喉嚨有些發堵,哽聲說,“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只是在感慨世事無常,要是有一天,臣做錯了事情,不知道會有什麽下場。”
蕭可驚愕地看著他,沈聲說:“文淵,你放心,不管你做錯了什麽,只要你好好地和朕講,朕都不會怪你的。”
方文淵忽然悲從中來,伏在地上,哽咽著說:“陛下,臣不求什麽,如果有一天,臣做錯了什麽事情,請陛下萬萬不要遷怒于我的家人,要殺要剮,就讓文淵一人擔當吧。”
蕭可心煩意亂,跪坐在軟榻上,把方文淵扶了起來,說:“你好好的抽什麽瘋,我答應你,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錯,也一定罪不及你家人,這樣總行了吧?”
“多謝陛下。”方文淵擡起頭來,破涕爲笑。
蕭可的胸口仿佛被捶了一下,只見那雙自幼看慣的雙眸浸了水,儼如一塊上好的琥珀,晶瑩剔透;又象那千年的冰泉,幽深靈動,仿佛能將他的魂魄都吸入泉中。頓時,他的心不聽使喚地怦怦亂跳起來。
“陛下,陛下你怎麽了?”耳邊傳來方文淵焦急的呼喚聲。蕭可狼狽地站了起來,慌裏慌張地說:“朕,朕想起還有要事沒有處理,朕先走了。”說著,他緊走了幾步,回頭一看,方文淵愕然站在那裏,一臉的不知所措。
他勉強穩了穩心神,笑了笑說:“明日得空了朕再過來,你且在家好好休養著,別太累了。”
-
蕭可坐在馬車裏一路急行,隨著顛簸的馬車,他的心裏七上八下,反複安慰自己:一定是近幾日爲方文荇的事情憂思太多,所以把文淵和文荇兩個人有點混起來了。渾渾噩噩地回到宮中,蕭可正好碰見楊名一臉凝重地回來複命。
“陛下,那個田景文身手不凡,是臣小看了他。”
“怎麽,人跟丟了?”蕭可淡淡地問。
“沒有,人沒跟丟,只不過他發現了,又甩不掉臣,於是就帶著臣一直在京城繞圈,”楊名頗有些羞愧。
楊名是前中郎將言非默一手帶出來的,又得過高人指點,天資聰穎,骨骼奇佳,輕功和劍法都屬上乘,原本是太子府的暗衛隊長,蕭可登基後將他由暗轉明,任禦前一等侍衛。
“後來呢?你們倆就擰上了?”蕭可問。
“是啊,臣憋了一口氣,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到了最後,他也沒法子,只好問我想要幹什麽,我只說想看看他住在哪裏,我家公子想找他聊聊。”
“他說什麽?”
“他帶臣去了他住的屋子,就在城北,屋子也不大,屋裏只有兩三個僕人。”
蕭可沈吟片刻,奇怪地問道:“他不是大楚人麽?怎麽不住在客棧,反而在大衍置了屋子?”
“他說是方公子送他的,說方公子親手幫他置辦的家俱,幫他選的花草,幫他找好僕人,實在對他太好了。”楊名撓撓腦袋,“奇怪了,他和我說這些幹嘛?”
蕭可的臉色微微一變,說:“他是說給我聽的。李公公,叫內務府置辦些禮物,明日,我去拜會拜會這位田公子。”
-
田景文的屋子隱在一排民居之間,若不是楊名帶路,蕭可還真想不到大楚的名門之後會棲身在這裏。屋門開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僮走了出來,頗有些詫異地打量了他們幾眼,剛想問話,屋子裏傳來田景文的聲音:“田七,貴客臨門,趕緊請進來吧。”
蕭可緩步走進了院內,只見裏面種了幾株翠竹,擺著一張石桌和幾根石凳,田景文從屋裏迎了出來,含笑說:“言兄登門,蓬蓽生輝,寒舍簡陋,多有得罪啊。”
蕭可擺擺手,手下人立刻走上前來,把一個箱子放在了院子裏。“田兄,這些是小小禮品,多謝田兄救了文淵,又對文淵多方照拂,我感激不盡。”
田景文瞥了一眼禮品,不置可否,只是笑著說:“言兄裏面請,時辰尚早,我們慢慢聊。”
楊名想要跟著進去,蕭可擺了擺手,把他留在了外面。
屋裏佈置得十分簡潔、雅致,側面的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了一個仕女的背影,立於山水之間,悵然遠眺,仿佛在期盼著什麽。
蕭可仔細地看了看邊上的印鑒,心裏松了一口氣。
田景文見狀笑著說:“言兄,這是我在寶啓齋所購,是張翰之先生的一副仿品。”
蕭可點點頭說:“其實田兄如果喜歡張先生的畫,我那裏倒有幾幅,都是以前文淵送給我的。”
“言兄好意,在下心領了,其實我就是喜歡這幅畫的意境,能讓我想起很多東西。”田景文有些感慨。
蕭可沈吟片刻說:“田兄,不瞞你說,昨日家仆告訴我,你出身名門,又身有天縱之才,爲何不在大楚建功立業、出將入相,反而棲身在這小屋之中,流連在大衍呢?”
蕭可這樣坦誠相詢,讓田景文頗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說:“言兄倒是個痛快人。實不相瞞,我生性不願被人束縛,只願尋一知己,縱情山水,瀟灑天下,偶爾行俠仗義,扶貧濟困,也不枉白來這世上一遭。”
“田兄此言差矣,你行俠仗義,救的只是一人、百人,但你出將入相,救的是天下之人,俠之大者,爲國爲民。”蕭可淡淡地說。
田景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言兄高見,在下佩服。只不過我只是一個俗人,尚有一心願未了,待我了此心願之後,再思慮爲國爲民的大事。”
蕭可下意識地覺得他的心願一定和方文淵有關,不由得心裏頗有幾分焦躁,試探著說:“田兄的心願莫不是要找一個心愛之人相伴左右?要不要我幫你參謀參謀?”
田景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避諱,點頭說:“言兄怎麽好像我肚裏的蛔蟲,唉,我喜歡一個人很久了,只是她一直心有牽絆,不願和我傾心相對,我也不敢造次。”
“哦,居然有這樣的女子?連田兄這樣的英才都不放在眼裏?”蕭可心裏著急,恨不得立刻從他嘴裏得知他的心上人是誰,然後盡快把他們倆打包成親,趕回大楚去,再也不要留在方文淵身邊。
田景文歎了一口氣:“她不願我提及她的名字,總而言之,此事希望渺茫,我現在只求老天開眼,賜我轉機。”
蕭可不由得怔了一下,也不耐煩多繞圈子,直截了當地說:“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問了。只是不知道田兄還會在此地盤桓多久?”
田景文唰地一下打開了摺扇,笑嘻嘻地說:“說不准要住一段時間,我喜歡和文淵呆在一起,又輕松又自在,兩個人飲酒作畫,談天說地,抵足而眠,真是說不出的愜意啊。”
蕭可只覺得一股濁氣上湧,淡淡地說:“田兄,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既有意中人,又只是外來之客,而文淵可是生在京城,長在京城,他已經年過二十,以前因意外耽擱了,現如今必定即刻娶妻生子,你這樣,只怕對他的名聲不好吧?”
田景文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他,笑著說:“有什麽不好?莫不是文淵和言兄抱怨什麽了?”
“田兄,你風流倜儻,不要把那些用在紅顔知己的手段用在文淵身上,要是有什麽流言傳了出去,你讓文淵怎麽在京城立足!”蕭可冷冷地說。
田景文怔了一下,指著蕭可哈哈大笑起來。
蕭可微慍:“你笑什麽?”
田景文直笑得喘不過氣來,半晌才扶著腰,斷斷續續地說:“言兄,文淵不能在京城立足,正好和我一起回大楚,我和他成就一段佳話。”
蕭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麽?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田景文斂了笑容,直視著蕭可,臉色忽然變得無比鄭重:“言兄,如果文淵喜歡我,我願爲他拋棄所有,不論他是男還是女,是美還是醜。”
蕭可臉色鐵青,一字一句地說:“難道你說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麽女子?難道你居然喜歡文淵?”
“那又怎樣?”田景文語含譏誚,“言兄,你這麽緊張文淵,莫不是你也有這龍陽之好,斷袖之癖?”
作者有話要說:景文兄,莫不是你真相了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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