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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方文淵悠悠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上,她微微擡了一下腳,只覺得腳踝處一陣鑽心的疼痛。一旁坐著一個女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十七八歲模樣,眼睛大大的,臉圓圓的,一副俏皮甜美的模樣,一看到她醒過來,驚喜地說:“你可算醒了,二師兄被大師兄罵得狗血淋頭,縮在馬車裏都也不敢出來了。”
方文淵定了定神,皺著眉頭坐了起來,淡淡地說:“停車,我要回京城。”
那女子掩嘴笑了,顧左右而言他:“我叫曉琪,姐姐怎麽做一副男子的打扮,大師兄讓我照顧你的時候,我都嚇了一大跳。”
方文淵瞥了她一眼,迅速地聊起簾子往外一看,沈聲道:“你讓田景文過來!”
“大師兄正躺在馬車上呢,他受了內傷,腿上還受了一刀,三師兄不讓他起來。”曉琪說話象倒豆子一樣,清脆動聽,“你也歇著吧,三師兄替你看過病了,這腳踝都腫了,得好幾天才能行走如常。”
方文淵心急如焚,厲聲說:“你再不停車,我就從車上跳下去!”
曉琪吃了一驚,呐呐地說:“你等等,我去問問大師兄。”說著,她哧溜一聲,躥下了馬車。
不一會兒,秦伯遠進來了,他在餘陽觀的諸人中排行老二,性子爽朗,曾經和方文淵有幾面之緣,彼此相談甚歡。“多謝文淵救了我師兄一命,我們餘陽觀上下感念大恩,今後如有何差遣,盡管吩咐。”他一進馬車,便深鞠一躬。
方文淵漠然看著他說:“不必多禮。景文救過我一命,我還他一命而已。你如要感謝我,煩請現在送我回京城。”
秦伯遠誠懇地看著她說:“文淵,不是我不送你回去,你知道嗎,你暈過去的這一天,我們已經連遇了兩撥殺手,他們的刀和暗器上都煨了毒,出手狠辣,招招斃命,各個州縣也貼了景文的通緝令,盤查十分嚴格。我們現在兵分兩路,一撥人扮作師兄和你的模樣往大楚而去,我們則沿小路悄然南下,以求迷惑他們的視線,實在沒有辦法派人護送你回京城。”
方文淵定定地看著他,仿佛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麽,良久,她輕聲說:“伯遠,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你隨便找個城鎮把我放下,我自己會回去,他既然要殺我,我如他所願就是。”
秦伯遠搖頭說:“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
方文淵往腰間一探,拔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喉間:“伯遠,我沒時間和你廢話,就問你一句,你讓不讓我走?”
曉琪驚呼了起來,秦伯遠頓時怔住了,身形微動,正要往前去奪下她手中的匕首,卻見方文淵的手一用勁,一絲鮮血緩緩地滲了出來。秦伯遠大駭,立刻僵在當場:“文淵你住手!”
忽然,車外一股淺淺的異香傳來,秦伯遠心中一定,微笑著說:“好好好,文淵你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方文淵警惕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伯遠,你別耍花招。”
“文淵,你智計百出,我耍的花招一眼就被你識破了。”秦伯遠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方文淵心知不妙,一咬牙,心一橫,剛要使勁,卻發現雙手綿軟無力起來,慢慢地倒在了軟榻上。
曉琪立刻撲了上去,用手絹按在她的脖子的傷口上,跺著腳說:“姐姐你這是幹什麽!大師兄看到了要心疼死了。”
簾門一挑,餘陽觀的老三走了進來,愧疚地看著方文淵,簡短地說:“文淵,對不住。”
方文淵把眼一閉,再也不肯說話了。
馬車一直往南行走,頭一天還有一批殺手發現了他們的蹤跡,被餘陽觀的人截殺之後,後幾天便太平無事了。越往南行,各州府的盤查也鬆懈了起來,如此走了大概四五日,天氣潮濕炎熱起來,已經進入了南疆的境界。
整個南疆分爲昭甯、三木、臨滄三郡,自開朝以來就由南藩王鎮守,傳到現在已經是第四代,定王蕭禮成是皇族旁支,算起來是明成帝蕭可的堂叔,南疆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們安居樂業,豐衣足食,只是他自己近年來身體羸弱,疾病纏身,很多事情都由世子處理。
昭甯郡是整個南疆最爲繁華的地方,定王府也在此處。田景文一行人入了城,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
方文淵被曉琪扶進了屋裏,渾身無力地躺在了床上。她的迷香雖然已解,但這兩天一直沈默不語,拒絕吃任何東西,整個人一天比一天虛弱起來,餘陽觀衆人都束手無策,又不敢告訴田景文,只好每天餵她吃點靈丹吊著。
方文淵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自己好似靈魂出了竅,飄飄忽忽地浮在半空,四周白霧迷茫,依稀中,她居然看到了蕭可,驚喜地喊了一聲:“陛下,你來看我了嗎?我以爲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蕭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方文淵,你欺君罔上,我是來取你性命的。”說著,他拔出了一把彎刀,正是和她配對的那把。
方文淵怔怔地看著他,微微一笑:“陛下,能死在你的手裏,文淵死而無憾。”
刀光猛然一閃,方文淵閉上了眼睛,可預料中的刀鋒並沒有割在她的脖子上,她驚詫地睜開眼睛,只見站在那裏的蕭可捂著胸口,口吐鮮血,一臉的痛苦:“文淵,你好狠,我恨你……”
方文淵大駭,驚喘著叫著蕭可的名字,迷霧忽然散去,耳邊有人焦灼地叫著她的名字,她睜眼一看,正是田景文。
“文淵,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田景文又驚又痛。
方文淵想要支起身來,卻渾身無力,她勉強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喃喃地說:“景文,我要走了,你別難過,五年前我就該走的,多活了這幾年,也是我的福氣。”
田景文環視周圍的幾個師弟們,森然說:“你們誰幹的好事?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秦伯遠垂著頭,一臉的頹喪:“師兄,她一直說要回京城,這不是去送死嘛,所以……”
曉琪插嘴說:“這也不能全怪二師兄,三師兄撒的迷藥,她自己絕的食,我們勸了她好幾回,什麽辦法都用盡了,她都不聽……”
方文淵輕輕地咳嗽了幾聲,雙眸掠過田景文,又掠過屋內的衆人,停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眼神惘然:“景文,不要怪他們了,可能是老天爺在懲罰我,讓我死都不能死在他的身邊……我走了以後,你把我一把火燒了吧,把我的骨灰……帶給他……告訴他……文淵沒有負他,下輩子但願投個男胎,再做他的伴讀,做他的良臣……”
田景文木然看著她,忽然咬牙切齒地說:“文淵,你休想!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屍首帶回大楚,永遠不讓你再踏入大衍一步!你要是想去見你的陛下,你就趕緊給我好起來!”
方文淵調轉目光看著他,輕輕地笑了:“景文你騙我的,我知道。可能是我太貪心了,什麽都想要,結果,什麽也得不到……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了……”她的語聲漸漸低了下來,幾不可聞。
說著,她輕輕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說話了。田景文呆呆地看著她蒼白的臉,兩個人相識後,方文淵一直開朗跳脫,仿佛腦子裏有數不盡的鬼主意。如今,這個女子卻毫無生氣地躺在這裏,仿佛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她有那麽一點的留戀。
老三湊到田景文耳邊,憂慮地說:“師兄,她這是心病,心結不解,縱然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救她啊。”
田景文點點頭,沈吟片刻,低聲說:“你們都出去吧,我陪文淵呆一會兒。
其餘的人都出去了,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田景文低聲說:“文淵,那個蕭可,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方文淵沒有回答,只是眼角流下來一滴淚珠。
田景文的手緊緊地握起,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在下一個困難的決定。良久,他輕輕地拂了一下方文淵的發絲,歎了一口氣說:“如果我說,他有危險,你還能放心離去嗎?”
方文淵渾身一顫,倏地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我原本不想告訴你,這一路的通緝令上都寫著我縱火大衍皇宮,你我一路逃出並未做過這件事情,我懷疑他的身邊一定有人出了問題。”田景文一臉慎重地說。
方文淵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這個疑問一直在她心頭,這幾日下來,她被困餘陽觀衆人手裏,離蕭可漸行漸遠,已經毫無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諒解,她心灰意冷之余,一心求死,也沒去深想,如今被田景文一提出來,頓時疑竇叢生。
田景文看著她的眼睛漸漸地有了些許神采,心一橫,心裏念叨著:陛下,我把你的秘密抖出來一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救的是大衍的皇後,可以爲你積德啊。“文淵,大楚一直在派人刺探大衍的軍情,我在我家陛下的宮中看到過好幾次密報,不知道你家陛下……”
方文淵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說:“小可一定早有准備。”
“唉,我家陛下的性情,你又不是沒見過,陰狠果決,只怕防不勝防啊……”田景文一臉的憂慮。
“那難道會是楚天揚派出的奸細已經滲入宮中?”方文淵焦急起來,喘息幾口,劇烈地咳嗽起來,田景文急忙端了一杯茶水,餵她喝了兩口,低聲說:“文淵,所以你趕快好起來,就算是爲了你的陛下。”
方文淵定定地看著他,腦中紛雜一片,想見蕭可的念頭一起,便瘋狂地在身體裏流竄,再也無法遏制。
作者有話要說:文淵啊,乃不要這樣嘛,小可知道了要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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