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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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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嘉恩]騙子皇后(上+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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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41:26 |只看該作者
第 30 章

  蕭可再也按捺不住,噙住了方文淵的唇,輕柔地吸吮著,緩緩地撬開了她的唇齒,在她溫暖的口腔中梭巡,追逐著她的柔軟。方文淵的屏住了呼吸,被動地跟隨著蕭可的節奏,臉頰緋紅,雙眸氤氳。
  
  良久,蕭可終於松開了她的唇,她這才急促的呼吸了起來,綿軟地倚在蕭可的懷裏,渾身無力。
  蕭可只覺得一股熱意從小腹直衝上來,恨不得立刻抱著方文淵倒在那張大床上。可是,扣著她的脈搏,聽著她的呼吸,蕭可深知這幾天折騰下來,原本就手無縛雞之力的方文淵身子虛弱得很,只怕經不起這歡愛。於是,他只好攝住心神,抱著她坐在了軟榻上,低聲說:“我去央芷姐姐幫你調理調理身子。”
  方文淵搖了搖頭說:“我才不要吃那些苦得要命的補藥呢,以前有人教過我吐息調理的法子,我總是嫌麻煩,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也沒什麽成效。要是你喜歡我身體強健,明兒開始我就認真點。”
  
  蕭可迅速地看了她一眼,沈聲說:“誰教你的?田景文?”
  方文淵怔了一下,默然點了點頭。
  蕭可眼中的陰霾一閃而過,半晌,他扶著方文淵坐好,自己則坐在了一旁的小圓凳上,鄭重地說:“文淵,既然今天我們倆坦誠以待,你就和我實話實說,你和田景文,到底是什麽關系?”
  方文淵有些傷心,定定地看著他,輕聲說:“小可,你還不信我嗎?我心裏只有你一個,景文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好友。”
  “那個文鼎商戶,究竟是誰的主意?”蕭可問道。
  “是我的主意,我在宮中閑極無聊,正巧景文過來看我,我把這主意和他一說,他很感興趣,就一起合夥搞了這個商戶。有一次我們把京城的一家落魄大族的傢俱販賣去了大楚,那大楚人哪裏見過這麽精美的物件,被一搶而空,賺了好多銀子。”方文淵說著說著,眉飛色舞了起來。
  
  蕭可心有不忍,過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說:“文淵,你光顧著賺錢,可你知不知道,田景文利用這個身份做掩飾,打探我大衍的民生軍備,爲那楚天揚傳遞消息?”
  “不可能!”方文淵驚愕地看著他,“景文一直沒有入仕,怎麽會爲大楚朝廷效力?”
  “你就說你知不知道吧。”蕭可皺著眉頭說。
  “小可,我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情!我生在大衍,長在大衍,我的家人、我的愛人都在大衍,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人傷害大衍分毫,你怎麽可以這樣懷疑我!”方文淵激動起來,頓時咳嗽了幾聲。
  “文淵,你說沒有,我自然信你。可田景文的事情確是千真萬確,他們田家是大楚的世家,他的堂妹入宮做了楚天揚的側妃,就算他不入仕,也是楚天揚的親戚。我和皇兄關注這個文鼎商戶很久了,你想想,你把這麽多東西販進大楚,大楚要是沒有人照應,怎麽可能如此順利?”蕭可耐下心來,仔細地和方文淵分析著。他不想再因爲田景文和方文淵起什麽衝突,思來想去,只有把這跟刺拔去了,兩個人才能真正地推心置腹。
  
  方文淵的臉色蒼白了起來,喃喃地說:“難道景文一直瞞著我?不,不可能!”她一下子抓住了蕭可的手,急急地說,“小可,你讓我見見他,我要親口問他是怎麽回事,一定是另有隱情!他不會這樣做的,這樣要引起兩國之間的猜忌和爭鬥,他向來心存仁善,不可能這樣做的!”
  蕭可冷哼一聲,淡淡地說:“萬事皆有可能,他在你面前是個良善之人,可背後是怎樣的,誰又能知道?”
  方文淵搖搖頭:“小可,你不知道,當初我在大楚,追殺我的兩個人就是楚天揚派來的,一個被我使計誑下懸崖,另一個惱羞成怒,要對我痛下殺手時,他剛好路過,看不得那人恃強淩弱,下手狠毒,才出手相救;我養傷期間,楚天揚多次派人搜城,也多虧了他百般遮掩,我才逃過一劫;後來他的大哥發現了我的身份,要把我綁往大楚皇宮,景文他以死相逼,才讓他大哥放我回到大衍……小可,景文他平日裏雖然風流倜儻,可他經常扶助弱小,行俠仗義,要是他想得到大衍的情報,憑他的武藝,一定有的是辦法,何必用這種手段?我不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蕭可呆呆地看著她,忽然心酸地說:“文淵,難道說我在故意說謊騙你?如果我們兩個人站在你面前,各執一詞,你是信他,還是信我?”
  方文淵也呆了,半晌呐呐地說:“小可,我當然信你,可是……景文他……”
  
  蕭可凝視著她,心一橫,與其讓方文淵一直牽掛著這麽一個人,惹得大家都不痛快,不如讓她去和那田景文對質,了了她心頭的這個念想。想到這裏,他沈聲說:“好,文淵,這可是你說的,明日我帶你去見他,只是你再也不要說什麽讓我放了他這種話,這是國家大事,我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
  方文淵心裏一喜,揚起臉來笑著說:“小可,君無戲言,你可不能言而無信!”
  她的笑容燦爛,讓蕭可有些暈眩,他摟緊了手中單薄的身體,心裏模模糊糊地想:怪不得古人有烽火戲諸侯的奇事,要是文淵驕縱些、無理些,說不定朕也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
  
  正想著,李公公把冰鎮的荔枝送了上來,蕭可喜滋滋地剝了一顆,送到方文淵的嘴邊:“你嘗嘗,這是南疆的定王送來的,一年就這麽幾回,甜蜜多汁,你一定喜歡。”
  方文淵嘗了一個,頓時覺得齒頰留香,忍不住吃了一個又一個,吃完一盤還眼巴巴地看著蕭可。蕭可不由得想起了方思瑜的話,生怕她吃多了上火,搖頭說:“沒有了,宮裏每人分了一點。”
  方文淵頗有點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說:“下次我們去南疆,到定王那裏去吃個夠。”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李公公前來稟告說:“中書田侍郎和禮部吳侍郎已在甘露殿等候多時,說是和陛下商討端午祈福之事。”
  方文淵一聽,頓時雙眼發亮:“陛下,是賽龍舟嗎?往年我都偷偷擠在人群裏瞄上一眼,這次我可不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
  蕭可哼了一聲說:“你居然自己一個人去看龍舟,都不叫上我,那我爲什麽要帶上你?”
  “我沒有叫你帶上我啊,我可以讓小叔在天寶酒樓定個最好的位置,那裏視線最好。”方文淵撓頭說。
  “什麽!你居然還是想自己一個人去!”蕭可頓時怒了。
  方文淵頓時不吭聲了,眨著眼睛看著蕭可,委屈地說:“你能去看嘛,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要被爺爺打死了。”
  蕭可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文淵,你跟著我,我不僅讓你看個夠,就算你要上龍舟去過過癮,也未嘗不可。”
  
  蕭可叮囑了好幾句,終於戀戀不舍地離開長樂殿去處理政務了。門外伺候的方屏一見蕭可走了,立刻推門進去,一見方文淵眉目含春,頓時放下心來,拍著胸口說:“娘娘,你嚇死我了,我一直在門口提心吊膽的,深怕你又把陛下惹怒了。”
  方文淵覺得自己好像入了一個美夢裏,憂心忡忡地說:“方屏,你掐我一把,這不會是在做夢吧?”
  “做什麽夢!娘娘你又聰慧又好心,比起吳貴妃那群只會爭寵的女人們,好了一百倍,陛下又不是傻子,自然會喜歡你。”方屏傲然說。
  “你呀,瘌痢頭的兒子自家好,你看那吳貴妃,長得好,又會打扮,還會撒嬌……”方文淵歎了一口氣。
  “好什麽,我聽服侍吳貴妃的宮女說,吳貴妃喜怒無常,經常責罰下人,那溫柔可親的模樣,都是裝給陛下一個人看的。”方屏不屑地說。
  “就你包打聽。”方文淵嗔怪地說。
  “娘娘,宮裏多無聊,不打聽點事情,你讓我幹嘛去啊。”方屏笑嘻嘻地說,“今天也出去走走吧,出宮是出不了了,出長樂殿看來是沒問題的了。”
  
  方文淵本來就是個跳脫的性子,這幾年在宮裏,若不是時時能偷出宮去透透氣,只怕十天半月都捱不到。這幾日一直病仄仄地呆在殿裏倒不覺得,今天心情一好,覺得渾身長了黴似的難受。於是她便領著方屏走到長樂殿門口,一看,楊名正守在門口和幾個侍衛說話。
  “楊大人,娘娘有些悶,不知道可不可以出去附近走走啊?”方屏有些陰陽怪氣地問道。
  楊名也不以爲杵,躬身說:“見過娘娘。陛下說了,只要臣跟著,娘娘想去哪裏都行。”
  “呦,這麽大口氣,那我們想去宮外走走成嗎?”方屏嘲笑說。
  楊名有些尷尬:“這,這可不行,陛下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方文淵暗地裏捏了一把方屏,笑著說:“楊大人別聽她胡言亂語,我就在附近走走。”
  
  禦花園裏春花已謝,夏花正豔,石榴花豔麗,梔子馥荔,白蓮高潔……方文淵平日裏極少在花園裏玩耍,今天偶爾來了閑情逸致,只覺得處處是景,十分美麗。正看得興起,只聽見前方有個嬌糯的聲音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姐姐,排場這麽大,居然還有楊大人護駕,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一開場就有肉渣,親們吃到了麽???(這叫肉渣麽!踩死你這個無良作者!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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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17-1-22 18:41:37 |只看該作者
第 31 章

  方文淵擡眼一看,來人正是吳貴妃,只見她仆從如雲,雲鬢高聳,華服錦繡,美豔無方,再看看自己,素面朝天,身後只跟了方屏一個丫頭,一個楊名還是蕭可派來監視的,實在是寒酸得可以。她自幼被祖父當成男孩養,從來沒有和女人粘酸惹醋的經驗,只好淡淡地說:“吳貴妃要是喜歡,只管把楊大人領去好了。”
  
  楊名頓時十分尷尬,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一聲不吭。
  這話落在吳貴妃耳裏,卻好似帶著三分挑釁,她輕哼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方文淵說:“妹妹怎麽敢啊。姐姐如今即貴爲皇後,又獨寵後宮,妹妹可羨慕著呢。”
  方文淵微微一笑,打量了她一眼說:“吳貴妃過謙了,這宮裏誰人不知,陛下向來最寵愛你了。”
  吳貴妃親昵地走到方文淵身邊,一邊去挽她的手,一邊笑著說:“姐姐這不是在取笑妹妹嗎?對了,今兒個的荔枝好吃嗎?”
  方文淵不喜與人親近,眉頭一皺,不著痕跡地避過吳貴妃的親昵,往前走了幾步,佯作賞花的模樣,應聲說:“好吃,只是陛下說一次吃太多不好,都收了起來。你呢?”
  吳貴妃的眼裏閃過一絲妒色,跟著走了幾步,繼續親昵地說:“姐姐真是好口福,只可惜姐姐牽掛的人馬上就要人頭落地了,如此英才凋零,豈不令人心痛?”
  吳貴妃的後一句話顯然不想讓人聽見,幾不可聞,卻明明白白地落入了方文淵的耳中,讓她渾身一震,她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吳貴妃,半晌才神態自若地說:“吳貴妃說的是什麽?我不太明白。”
  吳貴妃只是掩嘴笑了笑,歎息了一聲說:“自古以來,但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妹妹我心裏感傷,和姐姐說說心裏話。姐姐萬事小心,妹妹先告退了。”
  
  眼看著吳貴妃一行人飄然遠去,方文淵再也無心遊玩,一路沈默著回到了長樂殿。楊名跟在後面,不解地問:“娘娘,怎麽不去那邊了?湖心亭邊上的睡蓮全都開了,飄在湖面上,很是漂亮。”
  方文淵掩飾著笑了笑,說:“改日和陛下一起去吧。”
  楊名敏感地回頭看了一眼吳貴妃的背影,不安地說:“是吳貴妃說了什麽嗎?娘娘你放心,陛下心裏念的都是你,你千萬不要中了她的計。”
  方文淵凝神看著楊名,見他一臉的誠懇,不由得心裏感動:“楊大人,多謝你明裏暗裏的關照,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你。”
  楊名搖頭說:“臣在陛□旁多時,陛下自登基以來,操勞政事,又掛心娘娘,臣甚少看到陛下真正開懷的時刻。自從和娘娘重逢以來,陛下喜怒皆溢於表,仿佛有了人間煙火之氣。娘娘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影響陛下的心情,陛下和娘娘好了,臣也就舒心了。”
  方文淵聽了,不由得莞爾笑了:“好啊,照楊大人這麽說,你以後就多拍拍我的馬屁,不然,我板著臉不說話,陛下豈不是要把氣都出到你的頭上去了。”
  楊名佯作慌張地說:“娘娘可千萬使不得,要是這樣,陛下出氣到我頭上還是輕的,只怕我們都要裝成小醜來哄娘娘開心呢。”
  方屏在一旁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哼,馬屁精。”
  楊名愣了一下,委屈地說:“娘娘,臣上回推拒了方屏一次禮物,就被她一直記掛在心頭,成天冷嘲熱諷下絆子,懇請娘娘調停調停。”
  方屏頓時惱了,瞪著眼睛說:“楊大人,沒想到你七尺男兒,還會撒嬌告黑狀啊,我哪裏給你使絆子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長樂殿門口,方文淵跨進了殿門,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開口問道:“楊大人,有件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問你。”
  “娘娘但說無妨。”楊名恭謹地說。
  “那……那田景文現在如何?”方文淵悄聲問道。
  “娘娘放心,他在天牢裏好吃好喝的當大爺呢,就是被俘時受了點傷,這幾日也該痊癒了,陛下生怕娘娘憂心,也沒對他用刑,只是每日派人詢問。”楊名對答如流。
  方文淵終於稍稍放下心來,低聲說:“多謝楊大人,陛下允我明日去看他,我先打聽打聽他的近況,免得一下子措手不及。”
  
  -
  
  翌日,方文淵用罷早飯,忽然想起來,自從那天自己被戳穿以後,長樂殿裏大亂,她很久沒有看到自己的那只波斯貓小白了。於是,她和方屏在長樂殿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小白的身影,不由得心裏有點鬱鬱。
  
  蕭可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畫貓,宣紙上的貓靈動有神,傲然狡黠,把小白的神韻躍然紙上。
  “咦,倒是有好幾天沒看到這家夥了。”蕭可也想了起來。
  “不知道會不會跑出宮去了,”方文淵有點難過,“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你喜歡,下次我叫人幫你挑一個乖巧的過來。”蕭可安慰說。
  “我不要,我就喜歡它,喜歡的東西,難道可以隨隨便便就換成另外的嗎?”方文淵搖頭說。
  蕭可只好囑咐李公公派人去宮裏找一找,其實他知道這只貓一定是那田景文送的,恨不得它跑到宮外被人宰了吃了,再也不要讓他在長樂殿裏看到它。
  看著方文淵鬱鬱寡歡的模樣,蕭可歎了一口氣,說:“你不是要看田景文嗎?要不要現在過去瞧瞧?”
  
  天牢位於整個皇宮的東北角,爲關押不需經過大理寺審訊的皇族和重要人犯的牢獄,由負責守衛皇宮的羽林軍管轄。穿過長長的甬道,隨著一道道柵欄的拉開、合攏,方文淵的心忍不住被提了起來:田景文素來仗劍江湖,何等的瀟灑自在,如今卻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不一會兒,獄卒帶著他和蕭可來到了一個稍微寬敞一點的牢房前,只見牢房約有一丈見方,沒有窗戶,只在外面的一堵牆頂有一個碗口大的通氣孔。牢內有一張床和一個方幾,一個人負手站在中間,正對著牆出神。
  
  方文淵不由得喉嚨發哽,走到柵欄前,低低地叫了一聲:“景文!”
  田景文渾身一震,迅速地轉過身來,幾步走到她面前,驚喜地叫道:“文淵!你沒事,太好了!”
  借著昏暗的油燈,方文淵仔細打量著田景文,只見他的手臂裹著白布,身上還有隱隱的血漬,臉上胡渣發青,頭發披散著,哪裏還有那風流貴公子的模樣!她心裏發酸,哽咽著說:“景文,都是我連累了你……”
  
  蕭可心裏有些怒意,對著身旁的楊名悄聲問:“朕不是讓你幫他拾掇一下嗎?怎麽還是這副狼狽的模樣?”
  楊名不由得叫起屈來:“陛下,已經拾掇過了,這小子一直冷嘲熱諷的,不肯讓人近身,真讓人恨不得一拳打了過去。”
  
  正說著,那邊的田景文忽然朗聲叫道:“陛下,多謝你讓文淵來看我,只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讓文淵和我單獨說幾句話?”
  “你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還說出來做什麽?”蕭可森然道。
  方文淵回過頭來,一臉的懇求,蕭可和她對視著,良久,終於敗下陣來,冷哼一聲:“一盞茶。”說著,和楊名退到了前一道柵欄外,此處剛好可以看到牢房前的兩個人影。
  
  方文淵瞥了一眼蕭可,低聲說:“景文,你再忍幾日,我想個法子救你出去。”
  田景文搖搖頭:“不必了,到時候惹怒了他,你一個人在宮裏孤苦伶仃的,可怎麽是好。”
  方文淵凝視著他,勉強笑了笑說:“你從楚天揚手裏救我的時候,也未曾想過有什麽後果,難道我就是這樣貪生怕死、背信棄友之人嗎?”
  
  田景文猶豫片刻,心一橫,問道:“難道你的陛下沒有和你說我做的事情嗎?你不要再管我了。”
  方文淵愕然看著他,顫聲問:“景文,難道你真的向大楚通遞消息,想要挑起兩國之間的紛爭嗎?”
  田景文被她這一看,頓時心慌意亂起來,解釋說:“文淵,不是這樣的,我家陛下不知道怎麽得知了文鼎商戶的事情,那日把我叫進宮去,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麽他順藤摸瓜,把這個商戶連根拔起,要麽讓我把在大衍的所見所聞告訴他。我家陛下手段狠辣,心思縝密,我怕他查著查著,就查到你身上去了,給你帶來滔天大禍,只好每次回去都到宮中和他胡亂通報一番。”
  
  “你通報了些什麽?”方文淵屏息說。
  “有時候是大衍的民生和風俗,有時候是大衍朝中的一些動態,我都挑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說,有次他有點不快,讓我多瞭解一下大衍的軍備,特別是驃騎大將軍、乾王蕭子裴府裏的事情。”田景文回憶了一下,頗有些不解,“府裏有什麽好說的?也不是什麽機密的事情,隨便在京城抓住一個百姓,都能說出來乾王府的家長裏短。”
  方文淵想了想,也弄不懂那楚天揚要知道這些做什麽。“我就知道你不會亂來,我和陛下去說說,讓他不要再關著你了。”
  “文淵,你不要太天真了,他不會信你的,只會給你帶來麻煩,總而言之,你就不要再在他面前提我了。”田景文叮囑說。
  方文淵心裏盤算著怎樣和蕭可求情,不想和田景文多說,於是岔開話題:“你在這裏怎樣?有沒有人慢待你?”
  田景文笑了笑,伸展了一□子:“囚犯能有這待遇,我很心滿意足,總不能還想著有美女環伺,還有溫泉、鮮花加美酒吧。你呢,他對你好不好?”
  方文淵不想他擔憂,點了點頭說:“他對我挺好,什麽都原諒我了。”
  田景文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心裏酸澀:“文淵,他有什麽好,值得你對他如此一往情深,不離不棄?”
  方文淵偷偷往蕭可那裏看了一眼,眼神繾綣:“景文,爲了你,我可以兩肋插刀,不計生死,可是,如果是他,我只想和他生死與共,永伴左右。”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蕭可並沒有過來催促,讓方文淵頗有些奇怪,轉念一想,不能在這裏呆很長時間,不然蕭可一定心裏不快,再要求情就難了。於是她叮囑了田景文幾句,慢慢地往柵欄邊走去。忽然,她的耳邊刮過來幾句斷斷續續的話。
  “……殺了他……幹脆點。”
  “不……傷心……”
  “快刀斬亂麻……別……知道……”
  ……
  
  吳貴妃的話在她耳邊再次響起,“……只可惜姐姐牽掛的人馬上就要人頭落地了……”她頓時驚恐起來,一顆心仿佛要從胸口跳了出來,幾欲暈倒,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抓住蕭可的手質問他:陛下,你是不是要殺景文!你是不是在騙我!
                          
作者有話要說:唉,文淵,知己和愛人,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真真是個千古難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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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蕭可和楊名一見方文淵過來,頓時停住了話題,蕭可輕哼了一聲,說:“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朕還以爲你想一直陪著他呢。”
  方文淵的神情有些呆滯,良久才低聲說:“陛下,我想陪的是你。”
  蕭可嘴角忍不住溢出一絲微笑:“這還差不多。”
  說著,蕭可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去,邊走邊埋怨:“這裏地氣陰濕,你可別受寒了,出去讓太醫再給你把把脈,以後不許再來了。”
  方文淵不由得回頭看了看牢房,心亂如麻,喃喃地說:“陛下,這裏又陰又濕,景文一定住不慣……”
  蕭可臉一沈,避重就輕地說:“趕明兒我幫他換個地方,又寬敞又明亮,好吃好喝,這樣總行了吧?”
  方文淵的心撲的一跳,迅速地瞥了一眼蕭可,搖頭說:“不必了,再好的地方,那也是囚牢。”
  
  回長樂殿的路上,方文淵有些沈默,而蕭可回甘露殿處理一些政事,心裏一直掛牽著她,楊名出主意說:“這兩天端午將至,京城的夜市也繁忙起來,陛下不如帶娘娘出去散散心。”
  蕭可龍心大悅,說:“你先去和文淵說一聲,讓她打扮打扮,朕這裏馬上就好。”
  楊名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旁邊還跟了一個小太監,蕭可定睛一看,此人眉清目秀,顧盼生嫣,不是方文淵又是誰!
  
  方文淵一臉的期待,看著蕭可案牘上的奏摺,搖頭說:“陛下,你做事情太慢,這奏摺從早看到晚,頭暈不暈?”
  蕭可哭笑不得,拿起一本塞到他的手裏:“那你來幫朕一起批,批完了我們就走。”
  “這可是你說的,我批錯了,你可不能罵我。”方文淵笑著說。
  “連罵都不能罵你,那朕豈不是只能低聲下氣地討好你了。”蕭可把她摟進懷裏,聞了聞她發髻的清香,不由得心神一蕩。
  
  方文淵心不在焉地翻看著奏摺,看了一會兒蕭可的批奏。有一本是壽王呈上來的,懇請端午過後攜子離京數日,去城外京郊的別院暫住,蕭可批了一個准字;另一本是正巧是吳潛遞上來的,蕭可尚未批複,只見奏摺七扯八扯寫了一大堆溢美之辭,洋洋灑灑寫了三張,她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太上皇的壽辰到了,請奏爲太上皇加尊號,並請萬民同賀。
  
  方文淵抿嘴一樂,拿起筆來,在奏摺上寫道:父皇心系天下,必不願加此虛名,也不願勞民傷財,朕在太廟爲父皇祈福即可。愛卿需牢記父皇教誨,珍惜紙張筆墨,父皇必然欣慰。
  
  她自小就和蕭可一同習文,又擅長書畫,對蕭可的筆跡和行文了然在心,經常模仿蕭可的字跡在課堂上幫蕭可蒙混過關,如今蕭可的字跡雖然已有變化,但她看了幾眼之後,這一批文下來,居然八九不離十。
  
  蕭可拿起來仔細端詳了片刻,笑著說:“吳侍郎拿到這封奏摺,必然要兩天晚上睡不著覺。”
  
  方文淵忍住笑說:“也好,那他就不會有時間去琢磨著去折騰別人了。”
  
  蕭可又扔給她幾本奏摺,方文淵翻看了一會兒,卻再也不肯下筆了,只說要是這事情被祖父知道了,她這輩子就別想再見著祖父的笑臉了。
  “誰會知道,哪個不要命的奴才去外面嘴碎。”蕭可不以爲然。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哪天要是你膩了我,這事情隨便被誰拿去做做文章,就夠得上抄家滅門的重罪。”方文淵仰起臉來,笑嘻嘻地說。
  
  蕭可怔了,斂了笑容,頓時不吭聲了,把方文淵的身子轉了過來,凝視著她,看得她心裏一陣發慌。“文淵,原來你心裏是這樣想的。”
  “我隨口說笑的,”方文淵有些後悔,倚在他的身上,拿起筆來,“我幫你批就是。”
  蕭可拿下她的筆,淡淡地說:“不必勉強自己了,文淵,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心意。”
  
  -
  
  京城的夏夜頗爲涼爽,涼風習習,樹影婆娑,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盡是納涼的人群,城南的夜市忽然也興旺了起來,最繁華的昭陽河邊沿著河岸一溜兒擺了許多小攤,商販們不住地吆喝著自己的東西;街邊也有店鋪掛著燈籠營業,門口站了小二招攬客人;整個京城最高檔的天寶酒樓更是高朋滿座。
  
  蕭可不滿意方文淵小太監的模樣,出了門便直奔錦繡坊,幫他置辦了一套行頭,果然人要衣裝,錦繡坊獨家的貢緞加上精緻的做工,方文淵一穿上,搖了一把摺扇,頓時變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她的皮膚本就白皙,這兩日養好了身子,唇色紅潤,雙眸晶亮靈動,宛如一汪清泉。
  
  蕭可看著看著,覺得好像自己的魂魄都被吸入了這一汪清泉之中,情不自禁地牽起方文淵的手,低聲說:“文淵,我怎麽以前都這麽傻,沒有發現你居然是個女子,白白浪費了這麽多年的好時光。”
  方文淵抿嘴一樂:“小可,我才知道,你說起甜言蜜語來也這麽厲害。”
  
  兩個人手挽著手,一起走在大街上,一會兒翻翻攤上的小玩意兒,一會兒品評街頭的店家,一會兒看看昭陽河邊的夜景,只覺得這樣慢慢地行走也別有一番趣味。
  
  楊名跟在後面,不由得心裏直犯嘀咕:陛下啊陛下,你這樣拉著娘娘的手,兩個人大男人這麽膩乎,你不覺得很驚世駭俗嗎?
  
  走了一會兒,前面忽然圍過來幾個孩子,手裏拿著一把的香囊,向兩個人兜售起來:“兩位公子,買個端午香囊吧,驅蟲辟邪,你們聞聞,可香著呢。”
  方文淵一看,這幾個小孩大約八九歲,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爭搶著往他們倆身前撲,只有一個小女孩,站在外圍,只是脆生生地喊著:“你們別搶,別把公子的衣服弄髒了,到時候拉你們進府裏去賠。”
  楊名剛想上前驅趕,卻見蕭可饒有興味地接過了一個香囊,放在鼻子邊聞了聞,一股撲鼻的藥草味迎面而來,過了一會兒,漸漸化作一股藥香,好聞起來。
  方文淵也接了一個過來,只見香囊形狀各異,針腳細密,看起來費了不少心機,於是笑著問:“這是誰做的?挺好看的。”
  “是我們婆婆做的。”
  “對,婆婆很早就開始做了,說賣出去給我們買糖吃。”
  “公子,你們一人買一個戴吧,買這種,”外面的那個小女孩十分機靈,拿了兩根半月形的香囊,“你看,這兩個是一對的,一個左,一個右,拼在一起就是個圓形,才二文錢一個!”
  
  蕭可聽了心花怒放,立刻從那女孩手裏接過了香囊,一個掛在了方文淵的腰袢,另一個在自己身上掛好,左右端詳了一番,揮了揮手說:“楊名,打賞!”
  楊名這下可發了愁了,身上都是銀子和銀票,這四文錢,讓他從哪裏找啊。
  方文淵看著孩童們羨慕的眼光,不由得微微一笑:“小可,你好生小氣,把香囊都買了吧,他們也好早些回家去。”
  孩童們都雀躍起來,眼巴巴地看著楊明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兩銀子,遞給了那個小女孩,然後把香囊往楊明身上一塞,一窩蜂地跑了。
  
  楊名只能手裏捧著一推的香囊,苦著一張臉,跟在兩個人身後,繼續往前走去,心裏暗暗地想:回去就每個人發一個,說是陛下賞的,一兩銀子一個,也不枉我捧了這麽久。
  
  前面的昭陽河上,停著一艘花船,船上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絲竹之聲,方文淵不免有些好奇,多看了兩眼。忽然,船上有個人高聲叫道:“公子!是方公子嗎?”
  方文淵一怔,定睛一瞧,只見船頭上倚著一個女子,巧笑倩兮,十分眼熟,她一下子有些想不起來,不由得呐呐地問:“敢問姑娘是……”
  一旁的蕭可哼了一聲,說:“這不是流雲姑娘嗎?真是好巧啊。”
  流雲姑娘從船頭緩步而下,走到了方文淵面前,掩嘴笑道:“那日在紅袖樓一別,公子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奴家盼了半天也沒盼到公子再來,想念得緊。”
  方文淵頗有些尷尬,拱手說:“最近家裏出了一點事情,實在顧不上找流雲姑娘品茶論畫。”
  流雲含情脈脈地看了他幾眼,對身旁的侍女耳語了一陣,那侍女會意,快步走入船艙中,不一會兒,捧著一個香囊走了出來,流雲接了過來,遞給了方文淵:“方公子,這是奴家的一片心意,保佑公子一生順遂,無病無災。”
  
  方文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由得僵在那裏。流雲眼波流轉,瞥了蕭可一眼,泫然欲泣:“公子這是看不上奴家的香囊嗎?”
  方文淵只好硬著頭皮接了過來,裝模作樣地端詳了一番,只見上面走針繡著幾朵梅花,層層疊疊,十分精緻,不由得贊道:“流雲姑娘好手藝。”
  流雲抿嘴樂了,見一旁的蕭可已有些不耐,只好戀戀不舍地說:“方公子可別忘了奴家。還有田公子,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奴家叫人去找也不見他,公子見了幫奴家問聲好。”
  
  方文淵一怔,笑著說了一聲好,思忖了片刻,又從楊名手上拿了一個香囊,遞給了流雲:“田公子家裏出了點事,可能暫時回不來了。多謝姑娘,在下無以爲報,借花獻佛,也贈流雲姑娘一個香囊吧。”
                          
作者有話要說:甜蜜的生活啊,小可你要好好享受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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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發表於 2017-1-22 18:41:57 |只看該作者
第 33 章

  流雲姑娘接過了香囊,含羞帶怯地看了他一眼,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方文淵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蕭可不由得心裏不是滋味起來:“文淵,你這麽捨不得,不如跟著流雲姑娘一起到這花船上去坐一會兒。”
  方文淵這才醒過神來,笑著說:“小可你這話怎麽聽起來酸溜溜的。”
  “你知道就好,以後離她遠一些。”蕭可哼了一聲,拽著她往前走去。
  “她雖然千嬌百媚,可她是個女的,小可你不覺得你有些過了嗎?”方文淵忍住笑說。
  “哼,就算她是個女子,可我看著她還是渾身不舒服。”蕭可悶聲說。
  方文淵斜睨了他一眼:“那我不舒服可要和誰去說?”
  
  蕭可頓時沒了聲音,這些年方文淵獨自一人看著他左擁右抱,嬪妃一個又一個地迎進宮來,不知道心裏要比他現在苦上幾百幾千倍。他心裏又是心酸又是後悔,乘人不注意,牽起她的手在嘴邊吻了一下,低聲說:“文淵,等我慢慢想個妥貼的主意,把那些嬪妃們都好好安頓安頓,以後定不會讓你再心裏不舒服了。”
  方文淵怔了一下,凝視著他,緩緩地笑了:“小可,你有這份心,我心裏就高興得緊。”
  
  漸漸地,彎彎的弦月升上了夜空,人群漸漸地有些散去了,昭陽河邊楊柳低垂,微風輕拂,恢複了靜謐的模樣。兩個人沿著河岸走了一會兒,忽然方文淵疾步地走到一個小攤販前,驚喜地說:“小可,你快看,這裏有煙火!”
  那個小販正在收拾東西准備撤攤了,一見有人詢問,立刻高興地說:“公子,我家的煙火都是特製的,放到空中特別漂亮,買一些帶去熱鬧一下吧。”
  “這個時候怎麽會有煙花賣?不會是過年時剩下的吧?”蕭可隨手拿起一個圓筒問道。
  小販有些尷尬,旋即振振有詞地說:“這位公子,就算是剩下的,那也一定是好的,要是放不了,你拿回來,我雙倍把銀子還給你。”
  蕭可嗤笑了一聲:“你這一走,我到哪裏去尋你?”
  小販急了:“公子,你可不能這麽說,我們每日都在這附近擺攤討口飯吃,不能騙你的。再說了,這些東西我可是當祖宗一樣伺候著,用油紙一層層地包了起來,放在家裏的最高處,斷不會壞了。這樣吧,公子要是喜歡,我便宜點賣了。”
  方文淵眼巴巴地看著蕭可:“小可,這煙火放起來一定很好看,我們一起放幾個玩玩好不好?”
  
  “這裏人太多了,只怕驚著別人。”蕭可往四周看看,有些爲難。
  “那我們回家放,”方文淵的眼睛又有些發亮,“家裏好悶,正好放些煙火熱鬧一下。”
  說著,方文淵蹲了下來,一手抓了一大把,放進了小販准備的布袋裏。蕭可無奈,只好說:“好了,只是不許偷偷放,走火了就糟了。到時候和李公公說一聲。”
  方文淵擡頭笑道:“我才不偷偷放呢,我們倆一起放,煙火綻放的時候最美,我想和你一起看。”
  蕭可的嘴頓時抿了起來,努力想讓笑意不讓嘴角溢出,瞅了一旁的楊名一眼:“愣著幹啥,趕緊付賬!”
  
  楊名的手上又多了一袋煙火,不由得嘟囔了起來:“公子,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家裏人都等著呢。”
  蕭可見方文淵仍然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猶豫了片刻,說:“再過會兒吧,還早。”
  
  幾個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當時的重逢時的那個巷子裏,豆花攤依然擺在巷角裏,一看到他們倆,攤主立刻熱情地招呼起來:“兩位公子,今天可一起來了,不鬧別扭了吧?來來來,一起喝碗豆花,今天小攤還有粽子賣呢,正宗的豆沙棕,香甜可口,來兩個吧。”
  
  蕭可笑著說:“好,老人家,多謝你吉言,給我們上兩碗豆花,三個豆沙棕。”
  一旁的楊名插嘴說:“公子錯了,三碗豆花。”
  蕭可瞪了他一眼:“一邊吃你的東西去,少來湊熱鬧。”
  楊名摸了摸鼻子,一聲不吭地另外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了。攤主樂呵呵地把豆花和粽子端了上來,只見那粽子只有半個拳頭般大小,帶著一股粽葉的清香,小巧而精緻。
  方文淵看了十分喜歡,夾起粽子,一口就咬掉了一半,香甜的豆沙陪著軟糯的糯米,又軟又甜,她禁不住快活地眯起了眼睛,等不及都咽下,就一口把剩餘的半個都吃掉了,還眼巴巴地看著蕭可盤子裏的那一個。
  
  蕭可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盤子移了移,一口咬掉了一大半,淡淡地說:“一個夠了,不能多吃。”
  方文淵不由得咂巴咂巴嘴,一把搶過來那碗豆花,歡快地舀了一勺放進嘴裏:“那我喝這個。”
  蕭可慢條斯理地說:“我也要。”
  方文淵看他一臉堅持的模樣,只好舀了一勺放到他嘴邊,不甘心地說:“你少喝點,都被你喝光了。”
  蕭可心滿意足地說:“喝完了再要一碗不就行了。”
  
  一旁的楊名看得目瞪口呆,攤主笑著悄聲對楊名說:“這位小哥,你家兩位公子的感情可真好,從小就這樣,這麽多年了,可真是難得。”
  “他們……他們以前也這樣?”楊名不可思議地看著蕭可,這個素來威嚴的少年帝王居然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是在令他咋舌。
  “你們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吧?以前兩位公子在我這裏可開心了,每天打打鬧鬧,八成是在府裏憋壞了。”攤主笑眯眯地說。
  
  眼看著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不一會兒就把這碗豆花喝完了,楊名看看天色,忍不住上前催促說:“公子,太晚了,我們該回府了。”
  蕭可剛想答應,卻見方文淵眉頭微蹙,猶豫了片刻,輕聲說:“小可,景文的住所就在這附近,能否幫他拿幾件換洗的衣服,免得他身上不舒服。”
  
  楊名飛速地瞥了蕭可一眼,生怕他生氣,連忙說:“公子,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我去拿吧。”
  蕭可的臉隱在夜色中,讓人看不清表情,良久,他輕笑了一聲說:“既然文淵要去,那我捨命陪君子了。”
  
  -
  
  田景文的宅所離這個小巷大約五六條街道,夾雜在一排民居之間,青磚黑瓦,一點兒也不起眼。方文淵上前扣了扣門,半晌也沒有人應門,她不免有些著急,高聲叫道:“田七!田七!”
  
  屋子裏頓時響起了一陣雜聲,不一會兒,一個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從裏面探出頭來,驚喜地說:“方公子!你可算來了,我家公子呢?我都好幾天沒見他的人影了,急死我了!”
  
  方文淵背對著蕭可,衝著他擠了一下眼,笑著說:“你家公子在外面有點事情,只怕這幾天是回不來了,你理幾件你家公子換洗的衣服,我幫他送過去。”
  
  田七怔了一下,看了看她身後的兩個人,嘟囔著說:“公子就是這樣,每天影蹤不定,叫我一個人守著這個宅子等得好苦。幾位公子裏面請,我去收拾一下,稍候片刻。”
  
  三個人被田七迎進了屋子,只見屋子裏打掃得很幹淨,一點兒也沒有主人數日未歸的雜亂。蕭可在屋子裏一邊緩緩踱著步子,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方文淵,只見她並沒有跟著田七往內室走,而是負手站在堂前的八仙桌前,定定地看著牆上掛的那副仕女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一會兒,田七拎著一個小包裹走了出來,遞給了方文淵,方文淵並沒有接,示意他把包裹遞給楊名。楊名接了過來,瞥了一眼蕭可,笑著說:“讓我來瞧瞧田公子素日裏喜歡穿什麽樣的衣服。”
  
  說著,他打開了包裹,只見裏面有幾件素白的內衣,兩件外衫,都是絳紅色的。
  
  方文淵皺著眉頭說:“田七,你怎麽拿了這個顔色,你家公子喜歡藍色的,趕緊換兩件。”
  田七嘟囔著說:“公子就是麻煩,穿什麽顔色有什麽打緊,人長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楊名想起那田景文每日裏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忍住笑說:“莫不是田公子每日都要打扮好了再出門?”
  田七一邊去內室拿衣服,一邊大聲應道:“這位公子,不怕你笑話,我家公子就這個毛病,不把人拾掇整齊了就不肯出門見人。”
  
  藍色的外衫終於拿出來了,楊名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麽問題,便放進了包裹裏。方文淵也沒有多做逗留,神色自若地告別了田七就往外走去。
  蕭可暗笑自己疑心病太重,心裏不覺有些愧疚,走到方文淵身邊,笑著問:“文淵你喜歡什麽顔色的衣服?我叫內務府幫你多裁制些衣服。”
  方文淵側過臉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顔色的。我只知道你最喜歡白色和青色,每日睡前必喝一杯蜂蜜茶,用膳最喜有醬油配菜,看書時不喜折書,寫字時喜歡濃墨……”
  她這一細細說來,竟是把蕭可平日裏各種習慣和愛好如數家珍,蕭可怔了一下,終於回過味來:原來,文淵是在變著法兒地抱怨我對她的關心太少了。
                          
作者有話要說:文淵,你在打的什麽鬼主意啊?小心小可發飆哦
嗚嗚嗚,妹紙們,你們人呢,難道說天氣熱了你們都潛水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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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發表於 2017-1-22 18:42:06 |只看該作者
第 34 章

  許是那晚最後受了點刺激,蕭可這幾日得空就往長樂殿跑,和現今的方文淵在一起,親密無間如同往昔,可這親密無間裏,仿佛有多了些許意味不明的甜蜜,方文淵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可五官清秀,尤其是那雙眼睛,輕靈通透,仿佛有著無窮的魔力,令人百看不厭。
  
  蕭可看著看著,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和她肌膚相貼,總有股衝動,想要抱抱她,親親她,仿佛這樣才能感覺到她是真正地在自己身邊,才是真正地擁有了她。
  
  那日方文淵說的話蕭可一直耿耿於懷,樂此不疲地開始觀察她的一些小動作,每發現一處就跑到她面前邀功,弄得方文淵頗有些哭笑不得:“陛下,我就是順口隨便說說,你不必太當真。”
  
  蕭可盯著她忽然說:“文淵你看,你笑起來怎麽一個嘴角先往上翹?這樣笑起來有些狡詐。”
  方文淵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往銅鏡裏看了看,奇怪地說:“咦,怎麽從來沒人這樣說過我?你眼花了吧。”
  蕭可笑而不語,摟著她一起往銅鏡裏看去,只見兩個人臉貼著臉,一副甜蜜幸福的模樣,心想:文淵,沒人說過最好,今後我再也不會讓別人有這個機會了。
  
  乾王妃送來了一個調理身子的方子,蕭可著成太醫院照著方子每日煎了藥送到長樂殿,方文淵總是推三阻四地不肯喝,蕭可只得每晚拿了藥軟硬兼施,蜜餞、糕餅、梨糖等等一大堆的甜點哄了又哄,騙了又騙。
  
  長樂殿前的侍衛已經撤掉了大半,原先的幾個宮女也回到了原處,殿裏又恢複了往日的歡聲笑語。經方文淵的懇求,蕭可陪著她又出了兩次皇宮,一次去看了方太師,一次去乾王府。
  
  方太師抱病在床,掙紮著見了蕭可之後,懇求蕭可讓文淵單獨和他見個面。蕭可不敢駁老太師的面子,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文淵進了內室,心裏一直七上八下,深怕方太師拿出了家法打方文淵一頓。如此挨過了小半個時辰,方文淵才紅著眼圈從屋裏出來,顯然已經哭過了。
  
  蕭可頗有些心疼,小聲埋怨說:“太師也太嚴厲了,說起來他也有錯,這事兒也不能全賴在你的頭上。”
  方文淵以前的小脾氣已經又有點被蕭可養了回來,瞪著他看了一眼:“這事全賴你,要是那日賞春宴上我沒有看到你就好了。”
  蕭可頓時有點發急:“你還真後悔了不成?”
  方文淵噗嗤樂了:“我後悔又怎樣?反正我現在就被困在你身邊,想走也走不了了。”
  蕭可沈下臉來:“我困著你又有什麽用,總要你心甘情願地留下來才行。”
  “那要是我說後悔了,你就放我出宮嗎?”方文淵斜睨著他說。
  “你休想!”蕭可悻悻地看著她,恨不得扒開她的胸口看看她的心有沒有長歪了。
  方文淵瞅瞅四下沒人,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悄聲說道:“騙你的,你趕我走我也不走了,陪你一輩子。”說著,她咯咯笑著就往外跑了,蕭可這才回過神來,邊追邊惱恨地想:好你個方文淵,過幾日等你身子大好了,看我不讓你求饒爲止!
  
  第二日兩個人又一起去了乾王府。言芷一見方文淵便調侃說:“文淵,想不到這貴公子身裏竟附著美嬌娘,居然連我也走了眼,失敬失敬啊。”
  方文淵恨不得整個人都縮進地洞裏去,紅著臉連聲討饒:“芷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乾王府的小王爺才三歲,小名叫多多,粉嫩嫩地滾了過來,拽著方文淵的衣角,一隻手塞在嘴裏,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娘,多多稀飯得得,他聞起來好甜啦。”
  這軟糯糯的聲音頓時把方文淵的心都融化了,把多多抱了起來,在臉上親了又親:“哥哥給你買糖葫蘆,買棉花糖,讓你也聞起來甜甜的,好不好?”
  小王爺兩眼放光,使勁地摟著方文淵蹭,眼看著那口水流了他一肩膀。“多多真稀飯得得,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眼看著蕭可的臉都快綠了,言芷淺笑著示意一旁的嬤嬤接過孩子,說:“這孩子不知怎的,就是喜歡吃甜的,對上門的客人都這樣說,騙了不少東西吃。”
  多多在嬤嬤懷裏扭動起來:“沒有,多多今天都沒有吃!”
  言芷看著他,笑著說:“真的嗎?那多多把衣服撩起來給娘親看看。”
  多多跐溜一下就從嬤嬤身上滑了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衣服,嚷著說:“沒有,多多衣服裏沒有東西的!”說著,跌跌撞撞地就跑到屋外不見了。
  
  嬤嬤跟著跑了出去,言芷看了直搖頭。蕭可看著方文淵戀戀不舍的模樣,不由得湊了過來,悄聲說:“文淵,你這麽喜歡,看來我要加把勁了。”
  方文淵愕然,半晌才回過神來,頓時耳根都紅了。
  
  臨別前,兩個男人在外面說話,言芷則把方文淵拉到一邊,打量著她,滿意地說:“現在氣色還不錯,再將養兩天就好了。”
  方文淵笑著說:“多謝芷姐姐費心了。對了,聽陛下說,當初芷姐姐爲了找我,在大楚費盡心機,文淵真是慚愧。”
  言芷笑著說:“你把行跡掩藏得很好,連我的青衣騎都沒有發現你的蹤影。”
  方文淵不禁赧然:“多虧一個朋友幫忙。”
  “那得好好謝謝你那位朋友。”言芷隨口說。
  
  方文淵點了點頭,一下子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半晌,她低聲問:“芷姐姐,要是有件事情,你做了就會傷害蕭將軍,可你又不得不做,那你該怎麽辦?”
  言芷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俯仰無愧天地,你問問你自己,到底該不該做就是了。”
  方文淵的眼神幽遠,落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良久,她輕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芷姐姐。”
  遠處蕭可叫著方文淵的名字,她應了一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歉然地朝言芷笑了笑,和蕭可一起告辭走了。
  
  回到宮裏,禮部送上來一套明日祈福要穿戴的服飾,按照蕭可的要求,一龍一鳳,一玄一紅。蕭可興衝衝地拉著方文淵一起試穿,只見衣服層層疊疊起來,光穿就花了一盞茶的時間,穿好以後方文淵就出了一身的大汗,苦著臉說:“陛下,你還讓我上龍舟去過過癮,可這身打扮,我……我還是不要和你一起去了。”
  
  蕭可頗有些尷尬,頓時把那身衣服從身上扒了下來,說:“吳潛這辦的叫什麽事!想熱死朕不成。”
  李公公在一旁提醒說:“陛下,不如穿那件錦繡坊前些日子才進貢的龍袍,天蠶絲的,十分清涼。”
  蕭可發愁說:“那文淵可怎麽辦?”
  方文淵立刻說:“陛下,我跟在你身後吧,不要做皇後打扮了。”
  蕭可忽然覺得有些不是味兒,說:“那怎麽行,我要你在我身旁。”
  “陛下,這,這也不急在一時,這衆目睽睽之下,我一時也不能適應皇後這個身份,陛下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方文淵軟語懇求說。
  李公公見狀,也笑著說:“陛下,奴才覺得明日娘娘也不適宜和陛下一起祈福,陛下現在還是沒有改口過來,只怕會讓人看出破綻來。”
  蕭可怔了一下,這才恍然明白,自己一直“文淵文淵”地叫著,幾個心腹聽了自然沒事,可放在大庭廣衆之下,不是就把這個秘密曝光了嗎?
  他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責怪說:“你們怎麽也不提醒我,我一定要多叫幾聲文荇,省得以後露了馬腳。”
  
  方文淵不免有些悵然,低聲說:“陛下,你就再叫我一天文淵吧,聽著這個名字,我就想起我們倆的從前。”
  蕭可不以爲然:“文淵你多愁善感些什麽,不管你叫文荇還是文淵,你都是你,在我眼裏,都是我喜歡的那個人。”
  方文淵瞥了一眼李公公,不由得臉頰緋紅,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麽,高興地說:“陛下,我們買的那些煙火呢?我們去長樂殿放煙火吧,去紀念一下這個日子,明天祈福以後,我就是方文荇了,就讓方文淵去苦寒之地消失吧。”
  
                          
作者有話要說:甜蜜的日子總是特別的短暫,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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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42:20 |只看該作者
第 35 章

  長樂殿裏,夜風習習,空氣中帶著一股草木的清香。偌大的院子裏,宮人們都避開了,只剩下蕭可和方文淵兩個人,黑絲絨一般的夜空上繁星點點,月牙兒咧著嘴衝著他們倆笑著。蕭可晃了一下火摺子,點燃了一根引線,只見火花四濺,驟然之間,綻出無數個絢麗的花朵,紅的、藍的、紫的……燦爛奪目,令人目眩。
  
  方文淵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黑夜中的精靈,忍不住雀躍起來:“陛下,我也要放!”
  蕭可生怕她傷了自己,剛想拒絕,只見她飛快地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從蕭可身上搶過了火摺子,猶豫了片刻,將那個圓筒放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將引信點燃了,然後飛速地退到了蕭可身旁,屏息看著那引信嗞嗞作響。
  
  忽然,那煙火發出一聲脆響,幾點火花直射入半空,在天空中展開五顔六色的花朵,有的象星星一樣徘徊在夜空,有的仿如鮮花一樣傲然怒放,在瞬間的炫目之後,星星點點的火花從半空中飄落下來,夜空又恢複了甯靜。
  
  蕭可奇道:“咦,這戶人家居然還能做出這樣的煙火,看來是個隱居民間的火藥高手,霹靂堂的煙火也不過如此。”
  方文淵垂下眼瞼,忽然有些意興索然,低聲說:“陛下,都收了吧。”
  蕭可立刻牽住了她的手:“怎麽了?不是放得好好的,怎麽就不高興了。”
  方文淵有些悵然:“煙花易冷,雖然當時燦爛炫目,只是過不了一刻便成爲灰燼,惹人傷感。”
  蕭可笑了起來:“傻文淵,何苦鑽這個牛角尖,更何況,雖然煙花易冷,但它已經拼盡全力,沒有留下遺憾,比我們許多人都強上百倍。”
  方文淵沈默片刻,終于展顔一笑,點頭說:“陛下說的甚是。”
  
  第二日便是端午祈福,蕭可一大早便沐浴焚香,更衣著冠,鑾駕前羽林軍開道,鑾駕後文武百官跟隨,聲勢浩大。
  
  不知怎的,蕭可心裏總有些七上八下的,往身後一看,只見方文淵隱在百官之中,一旁跟著楊名,沒有什麽異常。他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把李公公叫道身邊,吩咐了幾句。
  
  到了昭陽河邊,大型的祈福台早已備好,紅色的地毯鋪在祈福臺上,上面豎著八面鑼鼓,台前七支龍舟隊,分別以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蓄勢待發。
  
  蕭可上前焚香祈福,把禮部呈上來的禱文讀了一遍,禱告上蒼,降福大衍百姓。隨後,他上前掄起紅捶,在第一個大鼓面前擊了一下,刹那之間,那七支龍舟隊儼如離弦之箭,往前劃去。四周鼓聲四起,雄壯的呼喝聲不絕於耳,兩岸的百姓們忍不住都喝彩起來。
  
  蕭可後退來到了祈福臺上的龍椅旁,一看,方文淵和楊名已經站在旁邊了,他不由得心裏一松,悄聲說:“怎麽樣,這次看清楚了沒有?”
  方文淵眉頭緊皺,微微呻吟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一旁的楊名回稟說:“陛下,方公子有些不舒服。”
  方文淵咬著唇,搖搖頭說:“沒事,我忍一忍就好。”
  蕭可有些急了:“忍什麽?你到底是什麽地方不舒服?”
  “我,我肚子痛,可能是早上貪吃了一盆冰鎮荔枝的緣故……”方文淵的臉都有些白了。
  “你……你叫我說你什麽才好!”蕭可又氣又急,往四下看看,賽龍舟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他根本不可能現在就走。“楊名,你速帶文淵離開,小心點進宮,讓太醫即刻往長樂殿裏爲文淵診治!”
  
  楊名點頭應是,方文淵卻沒有動,只是不舍地看看蕭可,猶豫著不肯動腳。蕭可以爲她還想著看熱鬧,低聲勸說道:“好了文淵,你要是喜歡,下次我讓他們再安排一場單獨賽給你看。”
  
  方文淵一手按著肚子,定定地看著蕭可,語聲有些發顫:“陛下如此厚愛,文淵定然結草銜環,至死不忘。”
  蕭可輕笑了一聲,湊到她耳邊說:“傻瓜,朕只要和你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方文淵眼裏隱隱浮起一層霧氣,旋即便笑著說:“只要陛下不嫌棄就好。”
  “好了好了,快回去好好休息,朕這裏一好就來看你。”蕭可叮囑了幾句,方文淵點了點頭,和楊名一起退下了祈福台,往宮裏而去。
  
  宮中頗有些冷冷清清的感覺,衆多的羽林軍和侍衛都護駕去了,連帶著好些太監和宮女也隨侍鑾駕。楊名和方文淵剛回到長樂殿,方屏就迎了上來,笑著說:“哎呀楊大人來得正好,後門好像壞了,合也合不上,楊大人快幫我去瞧瞧。”
  
  楊名剛想拒絕,方文淵笑著說:“我覺著好多了,楊大人不必忙著去叫太醫了,還是先幫方屏看看,不然她又要使絆子告你黑狀了。”
  
  楊名無奈,只好跟著方屏去了後殿。方文淵立刻疾步走到內室,從櫃中取出了一張明黃色的手諭,猶豫片刻,在桌上的信箋上匆匆寫了幾個字:陛下,我片刻即回,等我。然後,她把信箋隨後塞進枕頭下麵,便離開了長樂殿。
  
  -
  
  賽龍舟、祈福、頒獎、犒慰百姓……一直到了日上三竿,各種儀式才完畢,蕭可這才重新上了鑾駕,慢慢地往皇宮行去。方文淵臨走時的神情有些古怪,讓蕭可心裏一直有些惦念,恨不得插上雙翅飛回宮裏。
  
  剛到宮門口,便見宮門前只有一個侍衛守著,一臉的焦急,看到鑾駕回宮大喜過望,大聲叫道:“陛下,宮裏走火了!”
  蕭可大吃一驚,跳下鑾駕,沈聲道:“哪裏?”
  “好像是長樂殿,剛才看到幾股黑煙,然後聽到銅鑼聲響起,大家就都去救火了……”
  話音未落,蕭可一把推開那侍衛,駭得臉色都變了,邊跑邊喊:“文淵……文荇!你有沒有事!”
  
  迎面跑過來幾個宮人,慌裏慌張的,蕭可隨手揪住了一個,厲聲喝道:“皇後呢?皇後在哪裏?”
  那個宮人一臉的茫然,哆嗦著說:“不知道……奴才沒有看到……”
  “火滅了沒有?”
  “已經……滅了……”
  “長樂殿怎麽樣?”
  “不知道……”
  
  蕭可只覺得血往上衝,恨不得一腳踹過去,忽然看見楊名領著一隊人從前方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在他面前跪了下來。“陛下,臣有負重托,請陛下責罰。”楊名滿臉黑汙,看不清表情。
  
  蕭可頓時暈眩了起來,踉蹌幾步,目眥盡裂地看著楊名:“你……你說……皇後她怎麽了……”
  “皇後……皇後她不見了!”楊名掙紮著吐出了這幾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蕭可(森然地):來人那,把那個叫小醋的無良作者拖下去鞭撻一百遍!
楊名(憤然地):陛下,不如把她哢嚓了,一了百了!
蕭可(若有所思狀):那豈不是真的如她所願,朕成了昏君了……
小醋(諂媚狀):陛下英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心骨,苦其心志,偶保證!保證以後你們比蜜還甜!
蕭可(不耐地):你說吧,還有幾天?
小醋(謹慎地):二年……不對……一年好了……那半年總成吧……啊啊啊啊不能少了三個月!三個月!
蕭可(勃然大怒):楊名,把朕珍藏的毀天滅地驅魂斷骨丸拿來,讓她痛上三個月,啥時候朕比蜜還甜了,再給你解藥!
小醋(驚恐狀):救命啊!蕭可你這個昏君!草菅人命啊!
P.S,小醋深受卡文和毀天滅地驅魂斷骨丸煎熬,明天請假一天~~o(>_<)o ~~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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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發表於 2017-1-22 18:42:29 |只看該作者
第 36 章

  長樂殿前一片狼藉,偏殿焦黑了一半,瓦片和殘木散落在地上,一些宮女和太監都狼狽不堪,端著木盆七零八落地坐在台階上,負責守值的總管太監正在一旁大聲地訓斥著,一見蕭可過來,頓時嚇得跪在地上。
  
  蕭可神情茫然地看著這殘垣斷壁,顫抖著伸出手去,摸了摸身旁那株已經發黑的薔薇:昨夜,他和方文淵還在這棵樹下放著煙火,笑語晏晏,難道說,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場春夢?
  
  他慢慢地在長樂殿裏走了一圈,內室和中堂完好無損,房門都大開著,牆上還掛著方文淵的畫,軟榻上還放著方文淵看過的書,只是裏面卻空無一人。後門吱呀一聲開了,蕭可屏息看著那個陰影處,在那一刹那,他多盼望方文淵會從那裏走出來,笑嘻嘻地嗔怪他怎麽現在才來,笑嘻嘻地嘲笑他又小氣又多疑……
  
  門口的一個人影瑟縮了一下,還是走了出來,跪在地上顫聲說:“陛下,奴婢罪該萬死。”
  
  蕭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扶住了身旁的桌子,腦中嗡嗡作響。良久,他睜開眼來,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你擡起頭來,告訴朕,你何罪之有?”他淡淡地問。
  方屏擡起頭,臉上一片驚惶之色,卻依然抿著嘴唇,一聲不吭。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楊名飛快地跑了進來,一看方屏,怒不可遏地說:“方屏,你和娘娘到底在搞什麽鬼!你把我從娘娘身邊騙走,到底安的什麽心!”
  
  方屏滿面愧色,欲言又止。
  蕭可並沒有繼續追問,漠然地轉身問道:“天牢怎樣?”
  楊名氣急敗壞地說:“果不出陛下所料,田景文那廝已經不在了,侍衛回稟說,有人拿著陛下的手諭,將人犯從天牢提出。”
  蕭可慘笑一聲,喃喃地說:“好你個方文淵,你……你欺人太甚……我……”他“我”了半天,終於說不下去了,只覺得全身精力似乎都已散盡,綿軟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臉色慘白,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楊名大駭,扶住了他,急聲叫道:“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龍體!”
  方屏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膝行了幾步想要去扶蕭可,卻被楊名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縮回了手。她哽咽著說:“陛下,娘娘馬上就會回來的,她說了,等她回來,她就向陛下請罪,她說了,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胡亂折騰了,陛下叫她幹什麽她就幹什麽,真的,陛下,你不要生氣,娘娘看見你的模樣要心疼的!”
  
  “她還會回來?”蕭可喘息著,胸口仿佛有一千把刀子在輪番攪動著,痛徹心扉。“她都把長樂殿放火燒了,她還會回來?”
  方屏一下子回不過神來,半晌才激動地說:“陛下,你在說什麽!娘娘一定會回來的,她說過了,陛下在哪裏,她就在哪裏!這長樂殿根本不是娘娘燒的!是不小心走火了!”
  蕭可森然看著她,眼中狠戾,良久,他衝著楊名揮了揮手:“傳旨下去,全城戒嚴,挨家挨戶搜查,發通緝令給各州府,務要將田景文一幹人等緝拿歸案!”
  
  夜色已深,電閃雷鳴,今夏的第一場雷陣雨瓢潑而至。方文淵和田景文、田七躲在暗巷裏,耳聽著外面一隊接著一隊的巡邏兵走過,不由得一籌莫展。
  
  他們倆個晌午時從宮中大搖大擺地出來後,即刻和在宮外的田七會合,上了馬車。原本想即刻出城,可田景文的手臂傷處未愈,這幾天並沒有細心醫治,已經有些化膿,田七潛回了原來的住所,取了餘陽觀的特製藥膏,重新敷藥、裹傷,這一耽擱,城門口已經戒嚴,大街上盡是全副盔甲的羽林軍在挨家挨戶搜查。
  
  田七忍不住低聲罵了起來,恨聲說:“這個大衍的賊皇帝,怎麽這麽狠心,公子,城外已經有觀中的師兄弟們在接應了,等出去後養好傷,什麽時候我們殺個回馬槍,讓他嘗嘗我們餘陽觀的厲害!”
  
  方文淵不由得渾身一顫,剛想說話,只聽見田景文笑著說:“胡說八道,都是你家公子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田七有些忿忿,嘟囔了幾句。方文淵往外探頭看了看,心急如焚,她原本想著送田景文出城之後就即刻回宮,可現如今她要是離開田景文,只怕蕭可發現他們主仆兩個之後,會就地格殺。
  
  “方公子,你怕什麽,明日要是觀中的師兄弟們還沒等到我們,必然就會到城中按照記號來尋,到時候我們乘其不備,殺出城去。”田七素來口齒伶俐,說起來頭頭是道。
  方文淵苦笑一聲,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場景,如果是這樣,她再也無顔去見蕭可,不如就自刎了結性命算了。她焦急地往外打量了一下,只見他們躲的這個地方雖然是個死巷,卻十分開闊,停著好幾輛華麗的馬車,牆面很高,看得出裏面是個大戶人家。
  
  這戶人家的後門就在暗巷的不遠處,掛著兩盞燈籠,其中一盞已經被方才的暴雨澆熄,另一盞還透著些悠悠的亮光,依稀可以看見燈上寫著一個“壽”字。
  
  方文淵頓時心裏一跳,腦子裏飛速地掠過那日在甘露殿看到的奏摺,旋即當機立斷:“走,我們上馬車!”
  
  -
  
  壽王蕭鼎原本好端端地當著他的安樂王爺,遛鳥聽曲,自由自在,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蕭靖興衝衝地隨駕圍獵,沒攤上什麽好事,卻惹來了一場禍事,在大理寺的牢房了呆了將近一個月,雖然沒吃什麽苦頭,但那個叫晦氣啊。
  
  蕭鼎拎著剛出大理寺的蕭靖,在書房裏足足罵了一個時辰,最後壽王妃實在忍不住了,祭出了眼淚大法,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只說是最近家裏諸事不順,一定要去梅山寺燒香禮佛。
  
  蕭鼎無奈,只得奏請了蕭可,定於五月初六去梅山寺燒頭香拜菩薩。這天四更不到,全府上下的人都被折騰起來了,蕭鼎揪著還躺在被窩裏的蕭靖的耳朵,恨鐵不成鋼地叫著:“起個床還要人三請四請,你還每天說著大丈夫當頂天立地,是不是就是想天當被、地當床,從早睡到晚啊!”
  
  蕭靖眯著一雙眼任由僕人們折騰到了馬車上,四周依然黑漆漆的,只能借著昏黃的燭火視物,他睡意未消,只是靠在軟榻上打著盹,不一會兒,馬車一顛一顛的動了起來,忽然,蕭靖倏地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目光犀利地看向角落裏,按住了腰間的匕首,沈聲道:“誰!”
  
  角落裏一個單薄的黑影動了一動,輕笑著說:“小王爺,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蕭靖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呐呐地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方文淵哂然一笑,溫言說:“在下家貧,無錢購買馬車,又貪圖享受,不知可否借小王爺的馬車出城一趟?”
  蕭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騙誰啊,你們方家富甲天下,會買不起一輛馬車?”
  方文淵一本正經地說:“唉,此事一言難盡,在下即將被逐出家門,一貧如洗,銀子都要省著點花呀。”
  蕭靖瞪大了眼睛,詫異地說:“你不是陛下的寵臣嗎?誰敢逐你出家門?”
  方文淵原以爲蕭靖一見了他就會叫人把他揪下馬車去,而他只要和蕭靖拖延片刻,等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再弄得城門口大亂,那躲在馬車下的兩個人就可以乘亂逃出,可沒想到蕭靖還和他拉起了家常,他只好胡言亂語了起來:“都怪我太過頑劣,把祖父惹惱了,要家法伺候呢,我逃到城外暫避幾日去。”
  
  蕭靖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嫖妓還是賭錢?居然惹得太師大怒,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情。”說著,他拍了拍身旁的軟榻,“站在那裏幹嘛,坐一會兒吧。”
  這可把方文淵驚得不輕,她本以爲蕭靖坐了一個月的牢,一定恨不得食她的肉,寢她的皮,沒想到居然還會和顔悅色地請她坐下。
  
  “怎麽,難道我看起來很好笑嗎?”蕭靖忽然咧嘴笑了:“你放心,我在牢裏呆了一個月,都想明白了,那天我一定是中了吳潛那廝的借刀殺人之計,蕭泠也來牢裏看過我了,把什麽事情都和我講了,多謝你那日以德報怨,替他解圍,大恩不言謝,我記在心頭了。”
  眼前的少年似乎真的因爲這次牢獄之災沈穩了很多,方文淵不由得有些訕然,呐呐地說:“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
                          
作者有話要說:小醋:陛下,打個商量,這個毀天滅地驅魂斷骨丸可不可以先寄放著,容我戴罪立功啊?
蕭可:你想立什麽功?
小醋(翻看大綱):原本打算著讓文淵出去度個假,然後遇上幾個美男,然後風流瀟灑一把,然後得空的時候才想起陛下你的……
蕭可:來人那,把這無良作者的家給我抄了,把她以前順走的那些琉璃鏡夜明珠全部充公!
小醋(涕淚交加):救命啊!陛下我還是吃毒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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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發表於 2017-1-22 18:42:39 |只看該作者
第 37 章

  正說話間,城門口到了,馬車明顯減緩了速度,蕭靖探出頭去,忽然發現今日的城門口的氣氛凝重,多了好幾個守衛的士兵,前面幾輛馬車正在接受盤查,他不由得有些詫異,回頭一看方文淵,只見他神色緊張,雙拳握得指骨發白,頓時他仿佛明白了什麽,立刻從座位上跳了下來,拉了一下,軟榻支了起來,出現了一個暗格。
  “快,躲進去。”蕭靖催促說。
  方文淵猶豫了片刻,來不及思索,貓腰躲了進去。不一會兒,馬車就來到了臨檢處,上來了兩個士兵,告了聲罪,仔細地搜查起了馬車。
  “兩位小哥,這天還沒亮呢,怎麽查得這麽嚴實?”蕭靖笑嘻嘻地問。
  “回稟小王爺,接到上峰的命令,所有出城人等一律徹查。”士兵回答說。
  “出了什麽事了?”蕭靖好奇地問。
  “聽說有人在宮中縱火。”
  
  蕭靖明顯地感覺到暗格裏有動靜,不由得哈哈大笑地掩飾著:“誰這麽大膽?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成?”
  士兵見沒什麽異常,笑著說:“是啊,所以小的們都不敢怠慢,多有得罪了。”說著便下了馬車走了。
  
  蕭靖松了一口氣,敲了敲軟榻以示警告。不一會兒,馬車又動了起來,出了城門,飛速地往前飛馳。他往窗外看看,沒發現什麽異常,便拉開暗格,把方文淵拉了出來,埋怨說:“剛才動什麽動,差點被你害死。”
  
  只見方文淵臉色慘白,顫聲說:“剛才那人說什麽?宮中起火了?”
  蕭靖點了點頭,奇怪地說:“這和你有什麽相幹?憑你這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難道敢跑到宮中放火?”
  方文淵也不答話,只是低聲急促地說:“快停車!我要下車!”
  蕭靖有些不解,不過卻聽話地讓車夫把馬車停了下來,方文淵狼狽地往車下跳,一不小心,扭了一下腳,差點摔倒。蕭靖剛想下車去扶她,卻聽見她低聲喝道:“蕭靖,你快走,只當沒有見過我,不然只怕有殺生大禍!”
  
  蕭靖怔了一下,還想說話,只見從前面的馬車上滾落下來兩個人,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方文淵身邊,他頓時覺得不妙,厲聲喝道:“你們是誰!”
  只見其中一人如鬼魅一般欺到馬前,一拍馬屁股,那馬屁嘶鳴了一聲,往前馳去,蕭靖一個不防,差點摔倒在馬車上。
  “小王爺,多謝一路相送,慢走不送!”田景文高聲說道。
  
  方文淵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急促地說:“景文,我就送你到這裏,你此去大楚,路途遙遠,一路小心。”
  田景文愕然看著她:“文淵,難道你還准備現在回去?你把我從天牢揪出來,他不會饒了你的!還是避上一陣子,看看情勢再說。”
  “你不用管我了。”方文淵眉頭緊皺,她掛心蕭可,恨不得插上雙翅,立刻飛回宮中。
  一旁的田七掏出了一個小口哨,放在嘴中嗚嗚地吹了起來,哨聲輕揚,驚得樹叢中的鳥撲棱棱地飛了起來。
  “你稍候片刻,你一個人回城我不放心,且讓我的師弟送你一程。”田景文憂慮地說。
  
  天邊已經微微發白,此地離城已經有數十裏,要是光靠兩條腿走回城去,只怕要走到晌午,方文淵只得點了點頭。
  
  忽然,京城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馬蹄聲,田七一聽大喜,高興地衝著那裏揮起手來:“二公子!三公子!我們在這裏!”
  馬蹄聲越來越近,只見一群黑衣人刀光凜然,呼喝著朝著他們直衝過來,田景文凝視了片刻,頓時臉色大變:“田七,那不是餘陽觀的人!”說著,他立刻上前把方文淵護在身後,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拔出劍來,警惕地看著來人。田七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再次吹響了口中的哨聲。
  
  那群黑衣人轉瞬既至,一共七個人,爲首的一個長臉,膚色黝黑,眯著眼睛看了他們幾眼,一揮手,頓時把他們三個人圍在中間,三個人在一盤觀敵瞭陣,另四個人二話不說,下了馬揮刀就朝他們三個砍了過去。田景文輕喝一聲,身影微動,立刻和他們戰在一處。田七則持劍站在方文淵身邊,警惕地看著場內。
  
  來人的刀法狠毒,刀刀直劈要害,四個人配合默契,其中三個人分別攻上中下三路,另一個人似乎知道田景文左臂有傷,抽冷子直往他的傷處招呼。田景文雖然身法敏捷,劍法高超,但以一敵四,又不時顧念著方文淵,頓時相形見拙。
  
  那爲首的黑衣人看了一會兒,臉露異色,思忖了片刻,皺著眉頭指了指身旁的另兩個人,沈聲說:“你們去對付那兩個,速戰速決。”
  田景文心裏一急,怒喝道:“你們是誰派來的?知道她是誰嗎?要是她傷了一根毫毛,你們別想活著回去!”
  說話間,一個黑衣人往他後背砍了過去,他一彎腰,刀鋒貼著後背而過,把衣服削去了大半。
  
  方文淵忍不住驚呼起來,高聲叫道:“住手!我有陛下手諭,放他回歸大楚!”
  那爲首的黑衣人恍若未聞,冷笑一聲:“陛下有旨,你欺君犯上,假傳聖旨,見者格殺勿論!違令者斬!”
  說話間,另兩個黑衣人揉身而上,一個衝著田七,另一個對著方文淵,刀鋒直劈而下,竟然真的毫無顧忌地要取方文淵的性命!
  
  方文淵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看著那刀鋒淩然,朝她的頭頂直落而下,心裏頓時如萬箭穿心,萬念俱灰,原來,蕭可真的已經對她失望了,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直接就在外面斃殺了事。她閉上了眼睛,腦中浮現起蕭可的面容,那個率真豁達的帝王,那個情深意重的摯友,那個深情繾綣的愛人,終於對她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了。
  
  田景文在一旁瞟了一眼,頓時目眥盡裂,他狀若瘋虎一般揮劍橫劈,逼退了兩個黑衣人,無視另兩個人的刀鋒,朝著方文淵直撲了過去,左臂負痛摁了一下腰間,裝在筒中的銀針激射而出,正中那黑衣人的眉心,頓時那人倒在了地上。
  
  他抱著方文淵在地上打了個滾,堪堪避過身後一人的刀鋒,另一把刀卻怎麽也避不開,砍在了他的腿上,鮮血噴濺而出。
  
  他支撐著站了起來,按下了腰間的最後二枚銀針,分別衝著那兩個黑衣人而去,一枚射中了一個人的咽喉,另一枚卻被另一個人避開一些,堪堪射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那領頭的人又驚又怒,從馬上跳了下來,怒喝道:“你還想負隅頑抗?等會兒讓你嘗嘗碎屍萬段的滋味!”
  
  剩餘的兩個黑衣人也迅速地圍了過來,田景文揮劍擋了兩下,立刻險象環生,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口哨聲,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在一旁苦苦抵擋的田七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奮力一劍逼退了那個黑衣人,歡呼道:“二公子!三公子!我們在這裏!”
  
  餘陽觀的人約有四五人,爲首的一身青衣,在馬上輕點了一下,頓時飄忽而至,瞬間攔在了田景文的面前,揮劍刺向那兩個黑衣人,怒喝道:“你們這些雜種,居然對師兄下這種黑手!”
  
  田景文心裏一松,頓時身形晃了晃差點摔倒,他趕緊用劍拄地支撐住了,急急地打量著方文淵說:“伯遠他們總算來了,你怎麽樣,沒傷到吧?”
  方文淵一臉的茫然,良久,她一語不發,一瘸一拐地走了一匹馬旁,強忍著腳踝的疼痛,想要騎到馬上。
  田景文失聲叫道:“文淵,你要去哪裏?”
  方文淵看了他一眼,眼神哀戚:“景文,我要回城去,你一路珍重,我們有緣再見。”
  “你瘋了!那人都下令格殺勿論了,你還回去幹什麽!送死不成!”田景文嘶聲喊道。
  方文淵終於爬到了馬上,那馬原是其中一個黑衣人的,不安地抖了抖馬蹄,差點把她從馬上摔下來。她緊拉住韁繩,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定定地看著田景文,眼中滿是依依惜別之意:“景文,此去大楚,你把我忘了吧,找個溫柔嫻淑的女子,好好地過一輩子,偶爾記得我,替我在窗前撒一杯濁酒,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的語聲顫抖,竟是生離死別之意,田景文心膽欲裂,死死地盯著她說:“文淵,你且慢些走,讓我想個兩全的法子,一定會有辦法的,你放心……”
  方文淵搖搖頭,淒然一笑:“不用了,我答應陛下從此長伴左右,不能再食言。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他的身邊。”
  說著,她一勒馬韁,調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眼看著就要絕塵而去,忽然一陣疾風直射後頸,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頓時人一歪,暈了過去。
  
  一個影子飄然而至,將方文淵墜馬的身子抄進懷裏,衝著田景文咧嘴一笑:“師兄,你和他囉嗦什麽,打暈了帶走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從中午開始一直發,一直發不上來,悲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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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發表於 2017-1-22 18:42:49 |只看該作者
第 38 章

  方文淵悠悠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上,她微微擡了一下腳,只覺得腳踝處一陣鑽心的疼痛。一旁坐著一個女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十七八歲模樣,眼睛大大的,臉圓圓的,一副俏皮甜美的模樣,一看到她醒過來,驚喜地說:“你可算醒了,二師兄被大師兄罵得狗血淋頭,縮在馬車裏都也不敢出來了。”
  
  方文淵定了定神,皺著眉頭坐了起來,淡淡地說:“停車,我要回京城。”
  那女子掩嘴笑了,顧左右而言他:“我叫曉琪,姐姐怎麽做一副男子的打扮,大師兄讓我照顧你的時候,我都嚇了一大跳。”
  方文淵瞥了她一眼,迅速地聊起簾子往外一看,沈聲道:“你讓田景文過來!”
  “大師兄正躺在馬車上呢,他受了內傷,腿上還受了一刀,三師兄不讓他起來。”曉琪說話象倒豆子一樣,清脆動聽,“你也歇著吧,三師兄替你看過病了,這腳踝都腫了,得好幾天才能行走如常。”
  方文淵心急如焚,厲聲說:“你再不停車,我就從車上跳下去!”
  曉琪吃了一驚,呐呐地說:“你等等,我去問問大師兄。”說著,她哧溜一聲,躥下了馬車。
  
  不一會兒,秦伯遠進來了,他在餘陽觀的諸人中排行老二,性子爽朗,曾經和方文淵有幾面之緣,彼此相談甚歡。“多謝文淵救了我師兄一命,我們餘陽觀上下感念大恩,今後如有何差遣,盡管吩咐。”他一進馬車,便深鞠一躬。
  
  方文淵漠然看著他說:“不必多禮。景文救過我一命,我還他一命而已。你如要感謝我,煩請現在送我回京城。”
  秦伯遠誠懇地看著她說:“文淵,不是我不送你回去,你知道嗎,你暈過去的這一天,我們已經連遇了兩撥殺手,他們的刀和暗器上都煨了毒,出手狠辣,招招斃命,各個州縣也貼了景文的通緝令,盤查十分嚴格。我們現在兵分兩路,一撥人扮作師兄和你的模樣往大楚而去,我們則沿小路悄然南下,以求迷惑他們的視線,實在沒有辦法派人護送你回京城。”
  方文淵定定地看著他,仿佛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麽,良久,她輕聲說:“伯遠,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你隨便找個城鎮把我放下,我自己會回去,他既然要殺我,我如他所願就是。”
  
  秦伯遠搖頭說:“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
  方文淵往腰間一探,拔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喉間:“伯遠,我沒時間和你廢話,就問你一句,你讓不讓我走?”
  曉琪驚呼了起來,秦伯遠頓時怔住了,身形微動,正要往前去奪下她手中的匕首,卻見方文淵的手一用勁,一絲鮮血緩緩地滲了出來。秦伯遠大駭,立刻僵在當場:“文淵你住手!”
  
  忽然,車外一股淺淺的異香傳來,秦伯遠心中一定,微笑著說:“好好好,文淵你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方文淵警惕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伯遠,你別耍花招。”
  “文淵,你智計百出,我耍的花招一眼就被你識破了。”秦伯遠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方文淵心知不妙,一咬牙,心一橫,剛要使勁,卻發現雙手綿軟無力起來,慢慢地倒在了軟榻上。
  
  曉琪立刻撲了上去,用手絹按在她的脖子的傷口上,跺著腳說:“姐姐你這是幹什麽!大師兄看到了要心疼死了。”
  簾門一挑,餘陽觀的老三走了進來,愧疚地看著方文淵,簡短地說:“文淵,對不住。”
  方文淵把眼一閉,再也不肯說話了。
  
  馬車一直往南行走,頭一天還有一批殺手發現了他們的蹤跡,被餘陽觀的人截殺之後,後幾天便太平無事了。越往南行,各州府的盤查也鬆懈了起來,如此走了大概四五日,天氣潮濕炎熱起來,已經進入了南疆的境界。
  
  整個南疆分爲昭甯、三木、臨滄三郡,自開朝以來就由南藩王鎮守,傳到現在已經是第四代,定王蕭禮成是皇族旁支,算起來是明成帝蕭可的堂叔,南疆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們安居樂業,豐衣足食,只是他自己近年來身體羸弱,疾病纏身,很多事情都由世子處理。
  
  昭甯郡是整個南疆最爲繁華的地方,定王府也在此處。田景文一行人入了城,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
  
  方文淵被曉琪扶進了屋裏,渾身無力地躺在了床上。她的迷香雖然已解,但這兩天一直沈默不語,拒絕吃任何東西,整個人一天比一天虛弱起來,餘陽觀衆人都束手無策,又不敢告訴田景文,只好每天餵她吃點靈丹吊著。
  
  方文淵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自己好似靈魂出了竅,飄飄忽忽地浮在半空,四周白霧迷茫,依稀中,她居然看到了蕭可,驚喜地喊了一聲:“陛下,你來看我了嗎?我以爲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蕭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方文淵,你欺君罔上,我是來取你性命的。”說著,他拔出了一把彎刀,正是和她配對的那把。
  方文淵怔怔地看著他,微微一笑:“陛下,能死在你的手裏,文淵死而無憾。”
  刀光猛然一閃,方文淵閉上了眼睛,可預料中的刀鋒並沒有割在她的脖子上,她驚詫地睜開眼睛,只見站在那裏的蕭可捂著胸口,口吐鮮血,一臉的痛苦:“文淵,你好狠,我恨你……”
  方文淵大駭,驚喘著叫著蕭可的名字,迷霧忽然散去,耳邊有人焦灼地叫著她的名字,她睜眼一看,正是田景文。
  
  “文淵,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田景文又驚又痛。
  方文淵想要支起身來,卻渾身無力,她勉強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喃喃地說:“景文,我要走了,你別難過,五年前我就該走的,多活了這幾年,也是我的福氣。”
  田景文環視周圍的幾個師弟們,森然說:“你們誰幹的好事?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秦伯遠垂著頭,一臉的頹喪:“師兄,她一直說要回京城,這不是去送死嘛,所以……”
  曉琪插嘴說:“這也不能全怪二師兄,三師兄撒的迷藥,她自己絕的食,我們勸了她好幾回,什麽辦法都用盡了,她都不聽……”
  方文淵輕輕地咳嗽了幾聲,雙眸掠過田景文,又掠過屋內的衆人,停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眼神惘然:“景文,不要怪他們了,可能是老天爺在懲罰我,讓我死都不能死在他的身邊……我走了以後,你把我一把火燒了吧,把我的骨灰……帶給他……告訴他……文淵沒有負他,下輩子但願投個男胎,再做他的伴讀,做他的良臣……”
  
  田景文木然看著她,忽然咬牙切齒地說:“文淵,你休想!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屍首帶回大楚,永遠不讓你再踏入大衍一步!你要是想去見你的陛下,你就趕緊給我好起來!”
  方文淵調轉目光看著他,輕輕地笑了:“景文你騙我的,我知道。可能是我太貪心了,什麽都想要,結果,什麽也得不到……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了……”她的語聲漸漸低了下來,幾不可聞。
  
  說著,她輕輕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說話了。田景文呆呆地看著她蒼白的臉,兩個人相識後,方文淵一直開朗跳脫,仿佛腦子裏有數不盡的鬼主意。如今,這個女子卻毫無生氣地躺在這裏,仿佛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她有那麽一點的留戀。
  
  老三湊到田景文耳邊,憂慮地說:“師兄,她這是心病,心結不解,縱然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救她啊。”
  田景文點點頭,沈吟片刻,低聲說:“你們都出去吧,我陪文淵呆一會兒。
  其餘的人都出去了,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田景文低聲說:“文淵,那個蕭可,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方文淵沒有回答,只是眼角流下來一滴淚珠。
  田景文的手緊緊地握起,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在下一個困難的決定。良久,他輕輕地拂了一下方文淵的發絲,歎了一口氣說:“如果我說,他有危險,你還能放心離去嗎?”
  方文淵渾身一顫,倏地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我原本不想告訴你,這一路的通緝令上都寫著我縱火大衍皇宮,你我一路逃出並未做過這件事情,我懷疑他的身邊一定有人出了問題。”田景文一臉慎重地說。
  
  方文淵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這個疑問一直在她心頭,這幾日下來,她被困餘陽觀衆人手裏,離蕭可漸行漸遠,已經毫無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諒解,她心灰意冷之余,一心求死,也沒去深想,如今被田景文一提出來,頓時疑竇叢生。
  
  田景文看著她的眼睛漸漸地有了些許神采,心一橫,心裏念叨著:陛下,我把你的秘密抖出來一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救的是大衍的皇後,可以爲你積德啊。“文淵,大楚一直在派人刺探大衍的軍情,我在我家陛下的宮中看到過好幾次密報,不知道你家陛下……”
  
  方文淵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說:“小可一定早有准備。”
  “唉,我家陛下的性情,你又不是沒見過,陰狠果決,只怕防不勝防啊……”田景文一臉的憂慮。
  “那難道會是楚天揚派出的奸細已經滲入宮中?”方文淵焦急起來,喘息幾口,劇烈地咳嗽起來,田景文急忙端了一杯茶水,餵她喝了兩口,低聲說:“文淵,所以你趕快好起來,就算是爲了你的陛下。”
  
  方文淵定定地看著他,腦中紛雜一片,想見蕭可的念頭一起,便瘋狂地在身體裏流竄,再也無法遏制。
                          
作者有話要說:文淵啊,乃不要這樣嘛,小可知道了要心疼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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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42:59 |只看該作者
第 39 章

  方文淵開始進食,餘陽觀的老三餘定風專攻醫藥,幾帖藥下去,她的臉上漸漸開始有了神采。
  
  秦伯遠一直心有愧疚,在方文淵跟前跑前跑後的,陪盡小心。方文淵惱恨他幾次使壞強留她,一直都沒拿正眼瞧他。
  “文淵,你怎麽知道我們會去找那個流雲姑娘的?”秦伯遠雖然受到冷淡,卻一直鍥而不捨,變著法兒找話題和方文淵說話。
  方文淵瞟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田七在一旁插話說:“那還不簡單,公子在的時候經常去找流雲姑娘,你們找不到公子,當然也會去順藤摸瓜。”
  秦伯遠贊道:“文淵你真是聰明,我拿到那只香囊的時候,一看那香囊上的繡線都被拉斷了,就覺著不對。”
  田七嚷著說:“那算什麽,那天兩個人壓著方公子到我家來,還愣是讓方公子在眼皮底下把消息傳遞給我了,公子明明不喜歡藍色的衣服,而且藍藍藍,不就是等於難難難嗎?也得虧我聰明,才能想得到,對不對,方公子?”
  方文淵頓時想起了蕭可,不由得心裏難過,胡亂點了點頭。
  田七繼續欽佩地說:“方公子,我還想不明白的就是,你是怎麽在宮裏放出煙火彈的?怎麽拿出那皇帝的手諭的?居然那皇帝一點兒也不懷疑!”
  
  余定風向來寡言而細膩,一眼就看出方文淵心裏難過,皺著眉頭說:“文淵需靜養,都散了。”
  幾個聒噪的人無奈只好依依不捨地走了,餘定風剛剛也想邁出門去,方文淵喊住了他。
  餘定風皺著眉頭走到了她的床邊,一扣她的脈搏,眯起了眼睛,不一會兒便說:“還需二日,可行走如常。”
  方文淵道了聲謝,猶豫了片刻,問道:“你們打算怎麽回大楚?”
  “從南疆繞道漠北。”餘定風簡短地說。
  “這幾天就動身了吧?只怕景文家裏都快急死了。”方文淵笑著說。
  餘定風點了點頭。
  方文淵心裏有了主意,朝他點頭示意,便閉上眼睛小憩了起來。
  
  這天淩晨,天剛濛濛亮,衆人還在酣睡,方文淵便起了身,收拾好了包裹,給田景文留了一封書信,躡手躡腳地出了門。雖然田景文早就答應等她身體一好便派人送她回京城,可她深怕再出什麽意外,決定還是早些離開餘陽觀這一行人自行北上。
  
  昭甯城裏此時還行人稀少,方文淵在大街小巷中一陣亂行,直到自己也不知道身處何處,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此時天已大亮,想必田景文早已知道自己離去。
  
  前面有個市集,各式各樣的攤販在那裏吆喝,十分熱鬧。方文淵好奇地走過去看了看,只見許多攤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菜和藥草,很多她都叫不出名字來;有些攤主的服飾也十分奇特,想來是南疆周邊各族的人。
  
  路旁有個小攤,擺著一些小吃,其中有一種橢圓狀的,看起來又白又嫩,上面還印著四個花瓣,散發著清甜的氣息。方文淵沒吃早飯,越看越覺得饑腸轆轆。
  
  攤主熱情地招呼說:“公子,來幾個碗糕吧,又香又甜,包你吃了一個還想吃第二個。”
  
  方文淵咽了一下口水,摸了摸口袋,裏面只有一張一千兩的方正錢莊的銀票,她只好拱手問:“大哥,這裏有沒有錢莊?”
  “有,前面左轉就是南疆最大的方正錢莊,只是前幾日不知怎地,換了掌櫃,惹得存錢的人都心慌慌的。”攤販熱情地說。
  方文淵怔了一下,這方正錢莊是她的叔父的,叔父年紀大了以後,一直交給小叔方思瑜打理,這無緣無故地,怎麽會把南疆的掌櫃換了?
  
  正想著,一個手從她身後遞了塊銅板給了攤主:“兩塊碗糕。”
  
  方文淵回頭一看,正是餘定風,不由得呐呐地問:“你怎麽跟來了?”
  餘定風瞥了她一眼,把碗糕遞給了她,簡短地說:“師兄讓我照顧你。”
  方文淵哼了一聲,問:“景文沒讓你把我抓回去?”
  餘定風搖搖頭,說:“師兄接到急報,讓他即刻趕回大楚。”
  方文淵終於放下心來,抓起碗糕,三下五除二便吃掉了兩塊,眼巴巴地看著攤主上的其他點心,正猶豫著要不要問餘定風討點銅板再買些過過嘴癮。
  餘定風拽了她一下往外走去:“你不能多吃。”
  
  市集外有賣馬賣驢賣騾子的,占了很大一塊地方,有些雜亂。方文淵東挑挑西撿撿,想要找一匹毛色漂亮、身形矯健的寶馬,被老闆恥笑了一通:“公子,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在這裏買牲口就講究個耐力好的,想要寶馬,不如去京城買吧。”
  
  無奈之下,方文淵只好隨便挑了一匹,銀票找不開,又是余定風付的銀子。兩個人牽著馬,朝著昭甯北門走去。
  
  昭甯城是定王蕭禮成在接掌南疆後修建的,仿造大衍京城的格局,修築得高大而氣派,城門口秩序井然,巡城的官兵銀盔亮甲,軍容整齊,方文淵心裏頗爲贊歎:這定王手下定有帶兵的好手。
  
  忽然,城門正中間的柵欄開了,整齊的馬蹄聲傳來,一隊馬騎轉瞬來到城門口,只見數十匹馬均爲紅棕色,軀幹壯實,四肢修長,腿蹄輕捷,馬匹上的人均身著青衣,衣袂飄飄,身形俊朗,尤其是爲首的一個,面如冠玉,意氣風發,讓一旁的餘定風也忍不住輕噫了一聲。
  
  入城以後,爲首的那人即刻勒住了馬頭,彎腰對守城的士兵說了幾句,緩步領著衆騎往城內走來。方文淵避在一旁,不經意間看了爲首的那人一眼,頓時愣住了,悄聲問身旁的人:“這人是誰?”
  
  一旁幾個商賈模樣的人笑著說:“公子是外鄉人吧?這是我們定王府的小王爺,年少有爲,處事老練,如今定王老了,全靠他掌管著我們這南疆的三郡十六府,周邊的一些部落都俯首貼耳,聽話得很呢。”
  方文淵的臉色變了變,死死地盯著那個小王爺。可能是感受到了方文淵的目光,那小王爺四下往她這裏看了過來,方文淵和餘定風站在一群商賈之間,顯得鶴立雞群,卓爾不凡,一眼就落入了那小王爺的眼底。他明顯怔了怔,掉轉馬頭,往他們站的地方走了過來。
  
  餘定風立刻上前一步,擋在方文淵的面前,警惕地看著那小王爺。卻見那小王爺面帶微笑,彬彬有禮地說:“方公子,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見面了。”
  
  方文淵定了定神,打量了他幾眼,展顔一笑:“原來你居然是定王府的小王爺,那日在上樂苑居然沒有認出小王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原來,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玉樹臨風的小王爺,居然就是那日在上樂苑被吳潛吳侍郎刁難的壽王府的家丁!
  
  自大衍開朝以來就有嚴令,藩王未奉詔不得離開封地,如有違背,則視爲謀逆大罪。這蕭泠雖然只是藩王世子,但嚴格說來也需按此律條,尤其是到京城。他當時即未奉詔,也未上稟禮部,還化爲壽王府的家丁隨同圍獵,簡直就是膽大妄爲,不僅定王府脫不了幹系,連京城的壽王也要受到牽連。
  
  蕭泠翻身下馬,朗聲大笑:“那日多虧方公子援手,今日你來到我南疆,一定要到我府上去做客,來人那,速速回府稟告,說是有貴客來訪。”
  方文淵欣然笑道:“如此說來,多謝小王爺盛情。”
  餘定風在一旁有些皺了皺眉頭,剛想提醒方文淵,方文淵卻湊過頭來,衝著他擠了擠眼。
  
  -
  
  定王府占地約數十畝,青磚碧瓦,高牆闊院,雖然沒有京城中諸王府的精緻豪華,卻透著一股凝重大氣。方文淵邊走邊贊道:“定王爺一定是胸有千壑之人,從這府邸便可看出。”
  蕭泠笑了笑說:“可惜父王久未見客,不然聽到方公子這樣贊許,一定十分開心。”
  “不知道定王爺得的是什麽病?在下這位好友善醫術,說不定能略盡綿薄之力。”方文淵笑著說。
  “南疆潮濕,父王這數十年下來,濕氣入肺,關節腫痛,早已遍訪名醫,言道除非換個地方,不然此病無法根除。”蕭泠淡淡地說。
  方文淵心裏咯噔了一下,看了蕭泠一眼,卻見他神色如常,並無異色,便微微一笑:“定王爺向陛下稟告此事了嗎?”
  蕭泠哈哈一笑,並未接話,只是親熱的上前去攬方文淵,被餘定風不動聲色地往中間一插,頓時有些尷尬,問道:“敢問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余陽觀餘定風。”餘定風瞥了他一眼,漠然說。
  蕭泠不由得一怔,拱手說:“失敬失敬,原來是冷面神醫。”
  方文淵不由得噗嗤一聲樂了:“定風,你還有這個外號?我最喜歡吃的就是冷面,下次你做給我吃。”
  餘定風瞥了她一眼,只是默不作聲。
  
  說話間,三個人來到了王府的議事廳,王府的小廝上前倒了茶水,遞上了瓜果,蕭泠招呼說:“南疆沒什麽別的特産,就是瓜果豐盛了些,你們隨便用。”
  方文淵一看,精緻的玉盤上擺著荔枝、龍眼,還有好幾種說不出名字的水果,紅紅黃黃白白,煞是好看,果香陣陣,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話要說:文淵你這個吃貨!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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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3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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