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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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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嘉恩]騙子皇后(上+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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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37:15 |只看該作者
第 10 章

  一直到回到宮中,田景文的那句話扔在蕭可的腦中嗡嗡作響,方文淵的臉不時地閃入腦海,初見時的青澀,熟識後的狡黠,相知後的默契,離別後的思念,重逢時的驚喜,一幕幕地驅之不去。自成年禮後,蕭可頭一次覺得心裏惶恐起來。
  
  不一會兒,李公公走進了殿裏,看著站在窗前發怔的蕭可,不由得捏了捏在袖中的一串珍珠:這是吳貴妃晌午的時候賞的。
  “李公公,陛下操勞國事,幸虧有你這樣貼心的人守在身邊,替我們照顧陛下,我賞你點東西,難道又會有人說什麽閑話不成?”
  “唉,我只是憂心,陛下要勞逸並重,這才是大衍之福。”
  “但願陛下得空能多想起我們姐妹來。”
  吳貴妃軟中帶硬的話又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李公公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猶豫著說:“陛下,天色已晚,不知道要不要宣哪位娘娘過來侍寢?”
  蕭可心不在焉地搖搖頭:“不必了。”
  李公公垂首後退,正想喚那些伺候盥洗的宮女過來,忽然聽見蕭可怔忪地道:“慢著。”
  
  李公公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陛下有何吩咐?”
  蕭可的神色有些古怪,說:“你看,後宮中這些娘娘,哪個最漂亮?”
  李公公有些尷尬,囁嚅說:“奴才不敢冒犯娘娘,更不敢胡說八道。”
  “賜你無罪。”蕭可淡淡地笑著說。
  “這個,幾位娘娘各有千秋,皇後娘娘清秀,淑妃娘娘柔媚,秦昭儀嬌俏,不過如果說起明豔動人,那一定是貴妃娘娘莫屬了。”李公公見蕭可神色和緩,不由得也輕松起來。
  “那今天就宣吳貴妃侍寢。”蕭可揮揮手說。
  
  蕭可洗漱完畢,若有所思地靠在長榻賞,手裏拿著一本書,隨手翻看著。不一會兒,只聽得殿外環佩叮咚,吳貴妃緩步走了進來,只見她身著一身大紅色的襦裙,下擺露出淺粉色的百草褶裙,身披一件薄煙紗,層層疊疊,映襯著雪白的肌膚,編貝細齒,櫻桃小嘴,媚眼如絲,款款地走到了蕭可身邊。
  “陛下,臣妾來來遲了。”吳貴妃柔聲說著,坐到了蕭可的身邊。
  蕭可瞟了她一眼,腦子裏卻忽然掠過方文淵那雙浸了水的黑眸,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強笑著說:“佩箐今日好漂亮。”
  吳貴妃掩嘴笑了:“多謝陛下誇獎。”
  說話間,一陣幽幽的香味傳來,蕭可聞了聞問:“這是什麽香味?煞是好聞。”
  吳貴妃溫柔地靠在蕭可的胸膛,低聲說:“是西域那邊傳來的一種香精,據說是採集了花的精魂而成,十分昂貴。”
  蕭可摟過了吳貴妃的腰,魂不守舍地撫摸著她的後背,忽然鼻尖仿佛聞到了方文淵身上那縷淺淺的書墨香氣。
  吳貴妃象只小貓似的蜷縮在他懷裏,低低地呻吟了一聲。“陛下,臣妾,臣妾好想你……”
  
  蕭可忽然好象被火燙到了一樣,倏地坐了起來,吳貴妃猝不及防,差點從軟榻上跌了下去。“陛下,你怎麽了?”她驚愕地問。
  “朕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要事還未處理,佩箐你還是先回去吧。”蕭可匆匆地說。
  吳貴妃柔聲說:“陛下,臣妾左右也沒什麽事情,不如一起陪著吧,也可爲陛下磨墨添香。”
  蕭可沈聲說:“佩箐聽話,你在這裏,讓朕怎麽做事。”
  吳貴妃怔怔地看著蕭可,眼底忽然浮上一層霧氣,顫聲說:“陛下,是臣妾做錯什麽了嗎?”
  “怎麽會,只是臨時想起了一件事情,佩箐不要多心。”蕭可勸慰了一句,高聲叫道,“來人啊,送貴妃娘娘回宮。”
  
  吳貴妃咬了咬唇,終於擠出了一絲微笑,柔聲說:“既然這樣,臣妾先告退了。陛下你也不要太操勞了,早些休息。”
  蕭可點了點頭,看著吳貴妃走出了屋子,對李公公說:“明日叫內務府備些貢緞,還有上次西涼進貢來的琉璃鏡,賜給吳貴妃。”
  李公公點頭應了退了出去。蕭可這才放鬆下來,頹然坐在了椅子上,喃喃地說:“我這是中了什麽邪了!”
  
  -
  
  這一夜蕭可輾轉反側,一直到淩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依稀之間,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
  方文淵眉目含笑,踱著步子緩緩走到他身邊:“陛下,你每日這樣辛勞,甚無樂趣,不如和我一起及時行樂吧?”
  蕭可搖搖頭,正色說:“文淵且等我一下,待朕看完這幾本奏摺。”
  方文淵湊了過來,一股淺香在蕭可鼻尖縈繞,驟然之間,蕭可只覺得臉上一暖,方文淵居然親了他一下。“陛下,臣好想你。”
  蕭可滿臉通紅,後退幾步,色厲內荏地說:“文淵,你好大的膽子!”
  頓時,一群侍衛虎狼一般地湧了上來,七手八腳地把方文淵捆了起來,蕭可大急,喝道:“誰敢捆他!統統給我住手!”
  可侍衛們沒有一個聽他的,眼看著就要把方文淵拖下去,蕭可一把拔出寶劍,紅著眼睛正要上前,只見禮部侍郎吳潛一臉沈痛地攔在他面前:“陛下,方文淵陰陽顛倒,有逆倫常,按律當斬!”
  蕭可正要大罵,卻見迷霧一閃,所有的人都不見了。他惶惑地四處張望,只見方文淵一身白色襦裙,含羞帶怯地向他走來。
  蕭可大喜,一把把她摟進懷裏:“文淵,嚇死我了,你沒事就好,我——”忽然,他駭然放開了她,“你,你不是文淵,你是文荇!”
  ……
  
  蕭可一下子從床上坐起喘息著,一身的冷汗。
  
  上朝的時候,蕭可頂著兩個黑眼圈,打著哈欠,無精打埰地聽著衆臣的啓奏。吏部尚書風武陽遞交了最後恩科任命的定稿,大理寺稟告了一下福王案的最新進展,戶部回稟了江戶賑災銀兩的籌集和發放。
  
  蕭可一聽江戶的事情,頓時皺起了眉頭:“江戶縣自立朝開始,每年都要發一次洪水,每年賑災,諸位愛卿難道沒有一個一勞永逸的妙法嗎?”
  工部的官員上前回稟:“陛下,江戶縣地形獨特,北靠渭河的一個彎頭,東邊又是一座地勢險峻的高山,每年春夏之際,渭河上遊水量劇增,形成地上河,到了此處更是水無去處,防堤再修築得高也無法阻攔啊。”
  蕭可搖頭說:“你們派人多到實地考察,也去看看別處的防汛,多尋訪民間的能人異士,想個什麽法子,把這個心病了了,不然百姓們每年都來這麽一遭,還談什麽安居樂業。”
  工部的人點頭應了。
  
  下朝的時候,蕭可眼見方思瑜依然站在大殿上,心裏一動,朝著他招招手,示意他到甘露殿來。
  “方愛卿,聽說你成親前風流倜儻,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四公子啊。”蕭可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茶。
  方思瑜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尷尬地說:“陛下,這話可不能讓臣的夫人聽到,不然臣今天晚上就只能睡客房了。”
  “方愛卿怎麽如此膽小,人不風流枉少年,想必曉風姐姐也能夠體諒的吧。”蕭可笑吟吟地說。
  “陛下怎麽忽然問起這個?莫不是有心要選秀了不成?是不是想問問臣哪裏的女子最爲靚麗?臣少年時走南闖北,甚有心得啊。”方思瑜曖昧地笑了。
  
  蕭可擺擺手,猶豫了片刻,問:“方卿,如果喜歡上了一個人,那該是怎麽樣的?真的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麽?”
  “陛下問我算是問對了。想當初臣追夫人的時候,她要是笑一笑,臣就覺得多辛苦也是值得的,要是幾天沒見,臣就掏心挖肺地難受。”方思瑜想起以前的趣事,不由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蕭可的手指扣了扣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他沈吟片刻,又問:“方卿,當初你那麽多美貌的紅顔知己,難道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方思瑜長歎一聲說:“陛下,臣也想依舊縱橫花叢啊,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夫人的一顰一笑都特別可愛,別人的總覺得少了那麽幾分味道,視之無味。”
  
  蕭可的心一跳,強自鎮定說:“方卿此話有些不對,朕覺得,也並不是男女之情才會這樣,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好友知己之間也是如此。”
  方思瑜笑著說:“陛下莫不是沒嘗過情的滋味。若是喜歡上一個人,必定不僅是秉燭夜話這麽簡單。”
  “那難道說情這滋味,不分貴賤,不分貧富,甚至,不分男女?”蕭可屏息問道。
  方思瑜愕然,思忖片刻道:“陛下,這前兩條的確如是,但這後一條,雖然史上偶有,畢竟還是有違倫常的。”
  
  蕭可強笑著點點頭:“愛卿所言甚是,朕只是想起來姐姐的事情,所以心生感慨。”
  蕭可的義姐言芷曾經女扮男裝入宮任中郎將,深受少年時蕭可的愛慕和崇拜,經年之後,嘗嘗被家人拿出來取笑,說他小小年紀就霸道執拗,和姐夫搶一個男人。一想到這裏,蕭可心裏突地一沈:莫不是自己從小就真有斷袖的癖好?
  
  “陛下對乾王妃是舐犢之情,和這男女之愛大相徑庭。總而言之,陛下要是喜歡上了一個人,就連做夢也會夢見她,一見了她就心裏暖洋洋的高興,只想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方思瑜說完,瞧著蕭可一臉沈思,不由得心裏竊喜,上前一步說:“陛下莫不是有心上人了?那文荇的確該退位讓賢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你這是做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做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夢啊!
親們,你們都還在不在啊?冒個泡出現下啊,腫麽都沒幾個人了,淚奔~~~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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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37:26 |只看該作者
第 11 章

  蕭可一整天都鬱鬱不樂,心裏再三告誡自己,萬萬不能再想著方文淵了,只是越是強迫自己,越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來。小時候一起的頑皮搗蛋,少年時學文習武的各種趣事,重逢後自己的滿心歡喜,一樁樁、一件件,都不經意地就會浮上心頭。方文淵的眉目在腦海裏也愈發清晰,眼睛有點小,鼻子不夠挺,嘴唇稍薄了些,可是放在一起,卻怎麽看怎麽耐看。
  
  李公公見蕭可精神不振,勸說他到禦花園散散心。蕭可哥有可無地應了。
  禦花園裏繁花似錦,茶花、月季、芍藥散佈在綠樹叢中,爭妍鬥豔,煞是好看。湖邊的亭子裏蕭淑妃和孟昭儀正在品茶,看見蕭可過來,都不由得眼睛一亮。
  蕭可陪著坐了一會兒,聊了些家常,只覺得索然無味,藉口有事離開了。
  
  沿著禦花園走著走著,蕭可不經意間來到了景陽殿,看著這座留下自己少時印跡的住所,他忍不住嘴角浮起微笑。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凝神細聽,只聽見裏面隱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李公公,問:“景陽殿裏有人?”
  李公公愣了一下,說:“這是皇子的住所,除了早晚打掃的宮人,還有誰敢在裏面?”
  
  蕭可皺了皺眉頭,扣住門環往裏一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寬敞的庭院裏看起來空無一人,他往裏走了幾步,淡淡地說:“何人在此?出來見駕。”
  樹葉簌簌作響,卻依然沒人出來。蕭可銳利的目光四處梭巡,一眼就看到了老槐樹邊有個陰影,他慢慢地靠近了,出手如電,往那陰影抓了過去。
  
  他的手還沒觸到那團陰影,只聽得哎呀一聲,有個人摔了出來,趴在了地上,大聲呼痛道:“陛下,臣妾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不要嚇我啊。”
  蕭可定睛一看,只見一個女人撩著裙擺,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惶恐地說。
  “文荇你怎麽會在這裏?”蕭可愕然。
  “我出來走走,看這裏挺好玩的,就進來看看。”方文荇的臉上沾了點泥巴,頭上落著幾顆槐花,看起來有些好笑
  “哦?你身邊怎麽沒人陪著?這些奴才越發大膽了,敢讓皇後一個人出來?”蕭可冷冷地說。
  “不是不是,我讓她們不要跟著的,這兩天她們看著我都怪怪的,我看著就討厭。”方文荇悻悻地說。
  
  蕭可心裏感到一絲歉疚,想來那些宮人們一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他不由得放柔了語調說:“讓朕看看,剛才有沒有摔疼了?”
  “沒有。”方文荇搖搖頭。
  蕭可看她的手背在後面,笑著說:“你藏了什麽?拿出來給朕瞧瞧。”
  方文荇咬緊了嘴唇,瞪大眼睛看著他,手卻固執地藏在後面不肯拿出來。
  
  蕭可一陣恍惚,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輕聲叫道:“文淵……”
  方文荇渾身一震,“撲通”一聲,手上的東西掉在了地上,滿地的槐花散開了,淺淺的黃黃的,一朵朵被微風吹了起來。
  蕭可猛地清醒過來,愕然看著滿地的槐花,問:“你摘這個做什麽?”
  方文荇頗有些慌張,期期艾艾地說:“我聽說槐花糕很好吃,所以拿竿子打了一些……”
  蕭可凝視著她,緩緩地問:“你不是路過這裏,你是特意過來打槐花的是不是?”
  
  方文荇垂下頭,沈默不語。
  “深宮寂寞,如果沒有心愛的人作伴,必然度日如年……”方文淵的話在蕭可的腦中響起,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溫言說,“好了,下次如果想要,和朕說一聲,不要偷偷摸摸地過來,你身爲皇後,這樣成何體統。”
  
  李公公見狀,立刻走上前去,幫方文荇把那包槐花重新放好,笑著說:“娘娘,奴才這就叫禦膳房做些槐花糕來。”
  方文荇點點頭,眼睛微微有些發亮,說:“叫廚子放些芝麻,又香又好看。”
  李公公點點頭,樂顛顛地去了。
  蕭可腦中忽然閃過一種異樣的感覺,正要細想,卻又抓不到了。
  “陛下,臣妾告退了。”方文荇朝他行了個禮想要走。
  蕭可腦中紛雜,一時之間有些捨不得,脫口而出道:“朕送你回長樂殿吧。”
  
  帝後二人第一次一起出現在宮中。蕭可一邊走,一邊問:“文荇平日都喜歡什麽?”
  “就是繡繡花,聊聊天,還能做些什麽。”方文荇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朕聽說你喜歡作畫,這點倒是和文淵很像。什麽時候讓朕看看你的畫?”蕭可笑著說。
  “臣妾就是瞎塗的,不登大雅之堂。”方文荇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屋子裏的那只貓倒是很可愛,什麽時候帶到朕這裏來,讓朕也熱鬧熱鬧。”蕭可想起那只小白,呵呵笑道。
  “小白太野了,只怕陛下惱起來燉了貓肉吃。”方文荇掩嘴一笑。
  
  蕭可的心又是一跳,仿佛好像看到了方文淵促狹的笑容。
  “文荇,你這樣挺好,以後不要再把臉畫的像個鬼一樣的,也不要灑那麽多的香粉了。”蕭可和她靠得很近,只覺得一陣淺淺的槐花香傳入鼻中。
  方文荇的笑容一僵,說:“陛下覺得不好看嗎?可是大家都說見了陛下要盛裝打扮,這樣才夠隆重。”
  “胡說八道,下次讓文淵進宮來教教你,盡聽不相幹的人說話。”蕭可笑著說。
  方文荇怔了一下,立刻堆起滿臉的笑容:“好啊,不知道陛下封了哥哥什麽官?”
  蕭可愣了,搖頭說:“文淵不喜做官,現在還是一介布衣。”
  “哥哥就是沒出息,玩物喪志。”方文荇不屑地說。
  蕭可愕然,冷冷地說:“在朕這裏不要說文淵的壞話。”
  方文荇垂下頭來,一路踢著小石子,蕭可有些頹然,暗罵自己是不是中邪了,怎麽就會覺得方文荇和方文淵一樣了呢。
  
  兩個人一路默默無語,眼看長樂殿就要到了,從小徑上走來了一群人,爲首的正是吳貴妃。
  吳貴妃顯然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向蕭可和方文荇行禮,柔聲說:“陛下,今日這麽巧,和姐姐一起賞花麽?”
  蕭可微微一笑說:“我送文荇回宮。”
  吳貴妃瞥了一眼方文荇,對著蕭可嬌羞地笑了笑說:“對了,臣妾還沒謝過陛下呢,陛下賞的那面琉璃鏡十分漂亮,臣妾十分喜歡,幾位妹妹見了都很眼饞呢。”
  “你喜歡就好。”蕭可點點頭。
  吳貴妃察顔觀色,立刻乖巧地說:“陛下趕緊陪姐姐回宮吧,臣妾告退了。”
  
  方文荇望著吳貴妃遠去的背影,忽然問道:“陛下很喜歡吳貴妃吧?”
  蕭可愣了愣:“爲什麽這麽說?”
  “她又聰明又漂亮,又體貼又溫柔,讓她屈居於我之下,實在是太委屈她了。”方文荇喃喃地說。
  蕭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支吾著說:“文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很好……”
  方文荇直直地盯著他,忽然笑了起來:“陛下,你怎麽看起來有些歉疚,不用不用,只要多賞我點東西就好了,什麽琉璃鏡什麽夜明珠,都賞賜給臣妾吧。”
  
  -
  
  蕭可憋了一肚子的氣回到甘露殿,恨不得立刻抓了方文淵來問問:你的這個孿生妹妹除了長相,其他的怎麽和你一點兒也不像?
  
  不一會兒,楊名從宮外回來了,高興地稟告蕭可:“陛下,臣去了一趟寶啓齋,帶來了一副草水先生的畫。”
  說著,他把手裏的卷軸展了開來,蕭可定睛一看,只見這是一副仕女圖,畫中的女子眼神憂傷,抱著一個雪白的波斯貓,仿佛有著無盡的哀怨,眉目間栩栩如生,足見畫功深厚。右下角就像流雲姑娘所說,蓋了兩個章,一個印鑒,一個畫符。
  
  這種仕女圖蕭可以前看方文淵畫過很多次,對他的筆法很是熟悉,瞟了一眼就心知肚明,不由得心裏又酸又澀:原來,文淵真的有事情瞞著他。
  
  “陛下,臣也打聽了草水先生的事情了,他是前年前在寶啓齋的鑒賞大會上一畫而紅,平日裏的畫作稀少,寶啓齋的掌櫃也只不過見過他兩面,據說是個翩翩公子,富貴人家出身,第一次見面是在四年前……”
  
  “你說什麽?”蕭可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四年前?”
  楊名愕然點了點頭:“對,四年前,掌櫃的記得很清楚,那年陛下你登基大典,隨即又納了吳貴妃,京城一時之間萬民空巷。草水先生就在那時到的寶啓齋,給了掌櫃的這幅畫寄賣。”
  只聽得“啪”的一聲,蕭可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好你個方文淵!”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個謊言戳穿啦~~
嗚嗚,人家今天也更新了,妹子們要冒泡表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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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蕭可急怒攻心,加之這幾日夜不成寐、受了涼,一下子就病倒了。整個晚上都昏昏沈沈,幾付湯劑下去也沒有發汗,體溫倒是高了上來。他向來身體強健,這一病,頓時整個皇宮慌亂成一團。
  
  早朝罷朝後,幾位大臣來探了病,不一會兒,幾個嬪妃也來了,圍在蕭可身邊,一個個都噓寒問暖,嘰嘰喳喳,吵得他差點喘不過起來,好不容易太醫說了一句“陛下需要靜養”,幾個人才不得不散去。
  
  蕭可沈沈地睡了好一會兒,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李公公在一旁,一看他醒了,扶他坐了起來,伺候他用了點粥。
  眼看著蕭可稍微精神了點,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問:“陛下,方公子來了,在偏殿等候多時了,要不要宣他進來?”
  蕭可怔了一下,氣往上湧,冷冷地說:“他無品無級,跑到宮裏來幹什麽?把他趕出去。”
  李公公頓時愣住,心裏不由得腹誹:陛下,那你每天巴巴地跑到人家方府去幹什麽?“是,奴才這就去請方公子回去。”
  蕭可轉念一想,狠狠心說:“趕出去倒是便宜他了,讓他跪在那裏,好好想想自己什麽地方做錯了,什麽時候想明白,什麽時候過來朕這裏。”
  
  李公公愕然,一路小跑著走了。蕭可卻再也睡不著了,一顆心好像飛到了門外,恨不得能變成個隱形人去看看方文淵在幹嘛。
  
  等來等去,也沒見李公公進來,蕭可不由得有些著急,高聲叫了一聲。李公公旋即推開門,低眉順眼地說:“陛下,方公子跪著呢。”
  “他怎麽說?”蕭可佯作不在意地問。
  “他沒說什麽,只是看起來有點吃驚。”李公公笑嘻嘻地說,“陛下放心,奴才幫方公子拿了個蒲團,跪在上面應該不會傷了膝蓋。”
  蕭可滿意地點點頭。沒過一會兒,他又問:“文淵身邊有人伺候著嗎?”
  李公公點點頭:“小祥子伺候著,我囑咐了,要是有什麽不對立刻來回稟。”
  蕭可皺了皺眉頭說:“小祥子太馬虎,朕不放心,李公公你去跟前看著。”
  
  李公公領命去了。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蕭可越發坐立不安,扶著床站了起來,只覺得頭輕腳重,一陣虛乏。他慢慢地走了幾步,只見草水先生的那副仕女圖依然放在桌上,他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忽然好像發現了什麽,湊了過去,盯著那個畫符看了很久,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重新在床上躺好,清咳了一聲,說:“來人。”
  屋外的隨侍太監應了一聲,走了進來。
  “把文淵叫進來。”
  
  蕭可閉著眼睛,從眼睫毛的空隙中死死地盯著殿門,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方文淵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他等了很久,也沒聽見方文淵說話,只好睜開眼睛,漠然看了方文淵一眼。
  方文淵一眼就看見了桌上那副仕女圖,不由得顫了一顫,沈默了片刻,走到了蕭可的床前,輕輕地跪了下來,說:“陛下,你怎麽樣了?不要爲了臣的事情氣壞了身子。”
  不知怎的,蕭可忽然感到一陣心疼:算了算了,他瞞著你成了那個草水先生,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幾年他不願意見你,你就好好問問是怎麽回事,何必和他生氣呢。
  
  想到這裏,蕭可積攢了一天一夜的氣漸漸消了,卻也不想太過便宜方文淵,於是皺著眉頭,一臉的痛楚:“文淵,朕的頭痛得厲害。”
  方文淵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嚇了一跳:“陛下的燒怎麽還沒退?太醫怎麽說?”
  “朕難受得緊,想吐。”蕭可又說。
  方文淵慌裏慌張地站了起來,想了一下,飛快地幫他倒了一杯茶,扶著他喝了幾口,低聲埋怨說:“陛下怎麽跟前都不留個人伺候,你的那些個嬪妃呢,怎麽人也不見。”
  蕭可覺得他這副緊張慌張的模樣有些可笑,不由得心裏又是溫暖,又是得意。“朕不想看見他們,朕想你在跟前伺候著,象以前一樣。”
  方文淵愣了一下,頓時回過神來,又跪在了他的床前,低聲說:“陛下,臣欺瞞了陛下,請陛下降罪。”
  
  蕭可凝視著他:“文淵,可是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方文淵愕然:“陛下,這話從何說起?”
  “那可是朕有什麽地方虧待了你?”
  方文淵搖搖頭:“陛下待臣很好。”
  蕭可逼視著他,緩緩地問:“那好,你告訴我,爲什麽早就從楚地脫險,卻一直沒有來見朕?你不知道,朕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嗎?”
  方文淵默然,良久,才垂首說:“陛下,是臣有私心,臣不想拘泥於朝堂,又見陛下萬事順遂,登基納妃,春風得意,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人陪伴左右的六皇子了,就索性隱姓埋名,暢遊天下。”
  
  “文淵,你連見都不見我一面,就這樣斷然做了決定?你怎麽知道我春風得意?你怎麽知道我不需要你陪伴?”蕭可越說越怒,不由得一陣暈眩,喘息了幾聲。
  方文淵驚呼一聲,輕撫著他的後背,低聲說:“陛下,你別氣了,你罰臣吧。”
  “朕是要罰你!你說,該怎麽罰?”蕭可恨恨地說。
  “罰我抄庭訓一百遍?罰我銀兩一百兩?罰我禁足半月?”方文淵歪著頭,慢吞吞地說。
  蕭可又好氣又好笑,戳了一下他的腦門:“你啊,你還以爲你還是那時候的伴讀不成?”
  “陛下說過,臣永遠是你的伴讀。”方文淵笑嘻嘻地說,他心裏明白,只要蕭可還願意和人說話,那就代表著他沒有真的生氣。
  
  蕭可哼了一聲說:“你總算還記得。說實話,這麽多年在外面,有沒有想到過朕?”
  方文淵飛速地瞟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低聲說:“陛下,臣時時刻刻都念著你,一想到以後就要和你對面不相識,天各一方,心裏就難過。”
  蕭可的心裏象吃了蜜一樣的甜,指了指那副畫,說:“所以你畫的畫裏都有朕的名字?”
  方文淵愕然,漸漸的,從脖頸處浮起了一層粉色,直至滿臉通紅。“陛下,臣逾越了,請陛下賜罪。”
  蕭可心情愉悅,示意他把畫拿過來,指著一旁的那個畫符,說:“朕看了半天才看出來,你把朕的名字弄成這付鬼樣。”
  只見那個畫符外面一圈並未合口,裏面一個小圈古裏古怪,好像一個口字,細看果然就是蕭可的可字。
  方文淵又羞又窘,低聲辯駁:“人家都說很好看,說這個印鑒寓意高深,形神俱備。”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名字。”蕭可得意洋洋地說。
  “陛下要是不喜,臣下次再也不蓋這個印鑒了。”方文淵頗有些懊惱。
  “誰說我不喜歡?我喜歡得要命,以後草水先生賺來的銀子就要分我一半。”蕭可笑著說。
  
  正說著,太醫來了,把了脈,遞上了湯藥,才囑咐了沒幾句,便被蕭可趕走了。方文淵有點著急,責備說:“陛下,你的燒還沒退,趕緊躺下。”
  蕭可說了這麽久的話,也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卻不捨得方文淵走,就說:“文淵,朕叫人去方府說一聲,今晚你就陪著朕吧,太師看在朕病了的份上,一定不會怪你的。”
  一旁的李公公一接到蕭可的眼色,立刻就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走去:“奴才立刻就去辦。”
  方文淵回過神來想要阻攔,卻只能看著李公公的背影閃出宮門。
  
  這一晚蕭可過得格外舒心,方文淵圍著他被使喚得團團轉,一會兒喝藥,一會兒吃粥,一會兒讀奏摺,臨到睡前,蕭可指使著方文淵在床邊支了個軟榻,說要和他秉燭夜話,只可惜,沒說幾句,睡意襲來,他就沈沈地睡去了。
  
  翌日淩晨,蕭可在夢中笑醒,夢裏的方文淵和他和以前一樣,策馬並騎,指點江山,說不出的愜意和快活。醒來後,他一時還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燒已經退了,渾身輕松。
  
  側眼看去,方文淵趴在他的床邊,緊緊地抓著他的被角,還在酣睡,想來昨晚一直幫他掖被子,很晚才睡著。
  
  蕭可童心大起,緩緩地湊到方文淵的臉前,越看越歡喜:白皙的肌膚,捲曲的睫毛,微啓的薄唇,就連臉邊那條隱約可見的泛白的疤痕,都覺得十分可愛。看著看著,蕭可仿佛被什麽東西蠱惑了一樣,情不自禁地越湊越近,方文淵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眼看著他的唇就要觸到方文淵的臉了……
  
  方文淵忽然蠕動了一下,擡起臉來,他的薄唇堪堪擦過了蕭可的嘴唇,頓時,兩個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JQ啊JQ,你終于冒泡了,我內流滿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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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37:49 |只看該作者
第 13 章

  “陛下恕罪,臣不是故意的。”方文淵迅速地垂下頭,聲音都有些變調,“臣回去了……只怕祖父都等急了……”說著,他慌裏慌張地後退,居然從寢宮裏跑了。等蕭可回過神來的時候,只看見方文淵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整整一天蕭可都在想著這個不經意間的碰觸,那柔軟的觸感,那溫熱的氣息,還有那一瞬間急速而至的心跳。他強迫自己忘掉這個意外,卻總是在腦子裏重播,越想越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甜蜜泛上心頭。
  
  蕭可神思恍惚的異常,就連楊名都覺著有些不對勁,終於忍不住問道:“陛下是有什麽心事嗎?不知道臣能不能爲陛下分憂。”
  蕭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發現自己的這個禦前侍衛長得十分英俊,劍眉朗目,由於常年練習劍術,身材修長,有一股特有的氣質,他心念微動,衝著楊名招了招手:“你過來,讓朕瞧瞧。”
  楊名詫異地走到蕭可跟前,蕭可緩緩地湊近他的臉,梭巡了幾下,不一會兒便釋然地坐回了椅子上,喃喃地說:“真是奇怪,難道我只是對著他才會這樣?”
  楊名不明所以,問道:“陛下在說誰?”
  
  蕭可只覺得一陣甜蜜,一陣憂傷,心裏七上八下,一會兒想要衝到方文淵身邊,好好問問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一會兒暗罵自己心思齷齪,居然對好友抱有這種念頭;一會兒滿心憧憬,想著兩人心意相通,永不分開,一會兒心生悲念,怕方文淵發現了,從此避他如蛇蠍。
  
  良久,他才定了定神,說:“這幾天我讓你去盯著那個田景文,盯得怎麽樣了?”
  “那位田公子每日就是喝喝花酒,聽聽小曲,倒沒什麽異常。”楊名答道。
  “文淵沒去找他?”蕭可一聽,心情頗爲愉悅。
  “沒有看見方公子,倒是那個紅袖樓的流雲姑娘去過幾回。”
  “當真?”蕭可更高興了,看起來田景文這風流倜儻的性子是改不了了,文淵一定不會喜歡這樣的人。
  
  兩個人正說著,李公公進來稟告,乾王蕭子裴巡邊回京,特來覲見。蕭可一聽大喜,乾王蕭子裴是他的堂兄,官拜驃騎大將軍,在明睿帝時便軍功卓著,數次大敗西涼軍,爲邊疆的安定立下了汗馬功勞,加之義姐言芷又嫁給了他,因此素來受到蕭可的尊敬。“皇兄回來了?芷姐姐也來了嗎?快請進來。”
  
  不一會兒,蕭子裴大步走了進來,笑呵呵朝蕭可行禮說:“陛下,數月不見,怎麽看起來清減了許多?不要太勞累了。”
  “前日陛下得了病,今日剛剛見好。”李公公在一旁答道,“殿下多勸勸陛下,要保重龍體。”
  蕭可不以爲意,笑著說:“一時偶感風寒而已,你們都大驚小怪了。皇兄,邊境一切是否太平?”
  蕭子裴點了點頭:“西北邊境安穩,漠北百姓已經快把西涼兵的樣子都忘了。只是北邊的大楚還是鬆懈不得,我在東湧府和渭河沿岸視察了軍備,尤其是水軍,更要常練不懈。”
  蕭可輕哼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麽,笑著問:“皇兄去看渭河沿岸的軍備,芷姐姐沒說什麽吧?”
  蕭子裴頗有些不是味道,悻然說:“她好幾天沒和我說話,八成想著她那天揚哥哥呢。”
  蕭可嗤笑一聲:“皇兄看來是陪盡了小心,不知道有沒有被芷姐姐罰睡客房啊?”
  “陛下就會取笑臣,哪天要是陛下有了心愛之人,只怕會比臣更加言聽計從。”蕭子裴調侃說。
  
  蕭可心裏一動,腦中不由得浮出方文淵含笑帶嗔的模樣,心神一蕩。正浮想聯翩的時候,只聽得蕭子裴猶豫著說:“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可回過神來,笑著說:“皇兄怎麽也這麽吞吞吐吐了,但說無妨。”
  蕭子裴神色凝重,沈吟片刻說:“臣在路中,偶爾得見大楚的雜食和藥材在大衍有售,十分驚異,打聽了幾個商家,他們都說,在每月固定的日子,都會有一個商戶來采購一些大衍的商品,大到珠寶玉器、家什擺件,小到大米絹布,據說是販往大楚,也會販售一些大楚的特産,物以稀爲貴,生意不錯。”
  蕭可不由得一怔,背著手踱了幾步:“大衍和大楚通商出過大事,自太祖以來就明令禁止的,雖然民間偶有,但從未有過大商戶犯禁,是誰這麽大膽?”
  蕭子裴點點頭:“是啊,渭河沿岸水盜衆多,地勢險要,這家商戶必然實力不弱。”
  兩人對視片刻,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憂慮:會不會是那狡詐陰險的大楚皇帝楚天揚耍的什麽花招?
  
  兩個人在上宸殿推敲了半天,最後決定在京城看看有沒有那個商戶的行蹤,順藤摸瓜瞭解背後的老闆底細。蕭可一看,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就留蕭子裴在宮裏用膳。
  蕭子裴婉言謝絕說:“陛下,臣還有事,就不叨擾了。”
  蕭可笑著說:“是不是芷姐姐在家裏等你?何不叫姐姐一起來。”
  蕭子裴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微笑:“小芷她身子不太方便,改日再來拜見陛下。”
  蕭可又驚又喜:“什麽?難道姐姐又要替我添個外甥不成?”
  蕭子裴點點頭,噓了一聲:“別叫我娘知道了,不然我那府裏又要不得安生,讓她晚點再來折騰我們。”
  
  兩個人相視一笑,忽然,蕭子裴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陛下,臣聽說陛下這幾日爲了皇後的事情甚爲煩惱。”
  蕭可微微一怔,哂然笑道:“皇兄剛回京城就聽說了?看來大家都沒閑著。”
  蕭子裴清咳了一聲,正色說:“陛下,皇後無嗣,確是大事,不知陛下心裏是怎麽想的?能否和臣說說?”
  蕭可踱了兩步,忽然問道:“皇兄,如果是姐姐無法生育,你又待如何?”
  蕭子裴嘿嘿一笑:“如果是小芷,臣就先使拖字訣,拖不了再使騙字訣,騙不了再使躲字訣,總而言之,誰也別想來指手劃腳的。”
  蕭可不由得失笑:“由己推人,那皇兄怎麽還來問朕?”
  
  蕭子裴定定地看著他,認真地說:“陛下,臣和小芷都盼著陛下不僅是一位聖明的君主,更是一位快樂的君主,如果皇後是陛下心愛之人,臣必定站在陛下這一邊,陛下,請你告訴臣,皇後是你的心愛之人嗎?”
  蕭可不由得語塞,腦海裏一忽兒浮出方文淵的臉龐,一忽兒出現方文荇的身影,兩個人交替出現,他頓時頭痛欲裂。良久,他歎了一口氣道:“皇兄,你放心,皇後的事情,朕知道該怎麽做。”
  
  用罷晚膳,蕭可遣了楊名去方府請方文淵。他心裏既然有了決斷,便不再拖泥帶水,只是心裏覺得有些對不起方文荇,又一時弄不清楚自己的對方文淵到底是什麽感情,甚是心煩意亂,想見方文淵的念頭一起,便再也遏止不住。
  
  等了好一會兒,他只覺得時間太慢,忍不住走到殿外張望起來,迎面便見吳貴妃款款而來,一見蕭可,便驚喜地說:“陛下,臣妾正想找你呢。”
  蕭可笑了笑說:“佩箐找朕何事?”
  吳貴妃嬌笑著說:“今日臣妾原本想給陛下送湯藥來的,出來碰到了一個男子,嚇了一大跳,居然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
  “那是文荇的孿生哥哥。”蕭可淡淡地說。
  “這天底下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吳貴妃驚歎說,“要不是那個男子耳邊有條疤,臣妾還真以爲是姐姐著了男裝出來了。”
  蕭可暗自發笑,想了想方文淵換成女裝的樣子,只覺得心裏癢癢的:要是文淵是個女的……他定了定神,笑著說:“文淵以後會常在宮裏行走,佩箐以後不要說這些奇怪的話了。”
  吳貴妃楞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陛下封了他個什麽官職?”
  蕭可斂了笑容,冷冷地說:“文淵是朕的伴讀,又爲了朕出生入死差點把命都給丟了,就算封個一品大員也不爲過,佩箐你說呢?”
  吳貴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強笑著說:“那是自然,臣妾只是好奇而已,像方公子這樣的人中龍鳳,陛下自然是要重用的。”
  蕭可滿意地點點頭,柔聲說:“佩箐辛苦了,沒什麽事情就早點去歇息了吧。”說著,就自顧自地走了。
  
  吳貴妃看著蕭可的背影,滿臉的笑容頓時斂了起來,臉色陰沈,雙手絞著手帕,半晌才對身旁的侍女低地說:“碧蓮,你看陛下這是要去哪裏?”
  那個侍女垂首說:“娘娘,這個方向,會不會是去長樂殿?”
  吳貴妃的臉色鐵青,心裏又妒又恨:“那個傻女人使了什麽妖術?陛下向來對她避而遠之,怎麽這廢後的事情一鬧,反而倒是走得越發得近了?”
  碧蓮低聲說:“娘娘,你怎麽不把你看到的事情和陛下說啊?陛下知道了一定會治她的罪的。”
  吳貴妃冷冷地說:“你懂什麽,打蛇要打七寸,這點小事,扳不倒她,反倒是我搬弄是非,落了下乘。”
  她沈吟片刻說:“碧蓮,給哥哥和父親送個信出去,就說那個傻女人來了個大幫手,陛下這兩日日日念著長樂殿,讓他們好好拿個主意,不然,這傻女人要翻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可勁兒地鬧騰吧,吳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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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38:01 |只看該作者
第 14 章

  蕭可在外面兜了一圈,滿心以爲方文淵一定已經候著他了,喜滋滋地回到寢宮,卻見只有楊名一個人站在殿門外,不由得一愣問:“文淵呢?”
  楊名尷尬地說:“方公子被方太師攔了下來,好一頓訓斥,說是外臣不得宿於內殿,昨日已經禦前失儀,今日如再違背祖訓,還不如先打死了他算了。”
  蕭可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急急地追問道:“太師發怒了?有沒有真的打文淵啊?”
  楊名心有餘悸地說:“太師真是老當益壯,拿著根枴杖就往裏走,我慌忙把太師攔下了,說是太師不許就算了,陛下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蕭可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頹然坐在椅子上,恨聲說:“誰定的這個規矩,害得朕都不能和文淵秉燭夜談。”
  楊名撓撓腦袋,出主意說:“既然方公子不能進宮,陛下何不出去呢?”
  “朕晚些回宮都被你們念叨,要是夜不歸宿……”忽然,蕭可的眼睛亮了起來,拍了拍楊名的肩膀,笑著說,“對啊,朕怎麽沒想到,春光明媚,萬物複蘇,正是去春獵的好時節!”
  
  蕭可自登基以來,素來勤勉,這下忽然發興要去春獵,大臣們都十分識趣,紛紛表示陛下皇恩浩蕩,英明神武。一些年輕的官員都躍躍欲試,武將想要在聖上面前露臉,文臣想要去開開眼界。
  
  蕭可遴選了一些文臣武將,羽林軍千餘名,浩浩蕩蕩地往京城西郊的皇家行宮上樂苑而去。禦輦裏,蕭可意興闌珊地斜靠在榻上,問一旁的李公公:“怎麽文淵還沒有來?”
  李公公笑著說:“不是陛下說要給方公子一個驚喜嗎?奴才剛剛派人去請了,想必這會兒正高興著呢,就快到了。”
  正說話間,楊名在外面低聲稟告:“陛下,方公子來了。”
  蕭可心裏大喜,拉開簾子一看,只見方文淵一身勁裝,騎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馬上,看起來英姿颯爽。他心癢難耐,從轎裏走了出來,楊名立刻將他的那匹汗血寶馬帶了過來,只見那匹馬通體淡金,四肢修長,步伐輕靈,頓時將四周的馬匹全部比了下去。
  
  蕭可翻身上馬,和方文淵並騎,笑著說:“走,我們去遛一遛。”說著,一夾馬腹,往前疾馳而去。方文淵無奈,只好跟了上去,他的騎術欠佳,腳下的又不過是一匹普通的良駒,哪裏跟得上蕭可,不一會兒就連蕭可的背影都看不見了。
  
  蕭可的十八騎貼身侍衛也如狂風一樣追了過去,方文淵索性放慢了速度,緩步跟在後面。不一會兒,方文淵發現有人緩緩地輟在他的身後,回頭一看,是楊名。
  “楊大人怎麽不跟上去?”方文淵頗爲奇怪。
  “陛下吩咐了,要我緊跟方公子,貼身護衛。”楊名恭謹地回答。
  方文淵心裏微暖,微笑著說:“我能有什麽事情,陛下總是太過小心。”
  楊名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在他心裏,這個方公子頗有點神秘莫測的味道,這樣忽然憑空出現,讓蕭可對他如此寵愛有加。他斟酌了片刻,誠懇地說:“方公子,陛下很喜歡你,你有時候也順著點陛下,不然我看見陛下憂思難當,心裏十分難過。”
  
  方文淵怔了一下,苦笑了一聲:“有些事情,你不懂。”說著,他一拎馬韁,朗聲笑道,“楊大人,春光明媚,我們就不要說這些掃興的話了。”
  
  兩個人的馬一前一後,經過隨行大臣和王孫們的車橋,不一會兒就越過了隊伍,正巧和策馬回來的蕭可迎面碰上。
  “文淵,你也太慢了,朕都在前面等了許久,不見你人影這才回來了。”蕭可埋怨說。
  “陛下騎術精湛,臣自愧不如,就不追趕了,太累。”方文淵笑了笑,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讓了一下。
  蕭可並未察覺,這一通疾馳,讓他心懷舒暢。“看來田景文那廝也不過如此,教出你這麽一個三腳貓的騎術來。”
  方文淵的嘴角微微上翹,忍住笑說:“景文善劍術,箭法和騎術自不能和陛下相提並論。”
  “文淵,那田景文何時回大楚去?屆時朕給他設宴送行。”蕭可忍不住打探說。
  方文淵一怔,含糊地說:“快了,估摸著再十幾二十來天吧。”
  “聽說他這幾日都和紅袖樓的姑娘廝混在一處,是不是得了紅顔知己,樂不思蜀了?”蕭可挖苦說。
  “真的?景文怎麽從來沒和我提起?”方文淵又驚又喜。
  蕭可不著痕跡地琢磨著他的表情,見他不似作僞,心裏終於放下了一塊石頭:看來文淵對那田景文沒什麽意思。只不過,他以前說的那個心上人到底是誰呢?
  
  幾個人說笑著,不一會兒上樂苑就到了。上樂苑是大衍國最大的圍獵場和皇家園林,占地三四百裏,內有離宮別苑一十六座,背面是連綿的群山,山勢險要,杳無人煙。這是蕭可還是皇子的時候來過兩次,其中一次也是和方文淵一起來的。
  
  天色漸晚,蕭可下令先入住別苑,第二天一早再入獵場。蕭可在屋裏稍事休息了片刻,便興衝衝地去找方文淵,可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心裏略有不滿,叫來了負責圍獵事宜的吳潛吳侍郎。
  
  吳潛愣了一下,恭謹地說:“陛下,方公子沒有品階,臣安排他住在西頭。”說著指了指行宮中最角落的地方。
  蕭可有些不悅,對李公公說:“把朕的房間收拾一下,讓文淵住到朕的屋子裏來,朕要和文淵說說話。”
  吳潛愕然,爲難地說:“陛下,這于禮不合,不如臣去瞧瞧,調配一下?”
  蕭可想了想,深怕方文淵不肯住他房裏,於是就點頭說:“煩勞吳侍郎了。”
  
  不一會兒,方文淵匆匆過來了,擦了一把汗,告罪說:“陛下恕罪,臣故地重遊,忍不住在外面逛了逛。”
  蕭可笑著說:“你去哪裏了?”
  方文淵微赧:“陛下還記得那塊巨石嗎?臣找了半天才找到,看了一會兒。”
  蕭可怎麽會不記得,那次他被父皇騙到上樂苑,快活得不得了,半夜偷偷和方文淵甩開了隨身侍衛,在一條瀑布邊找著了一塊圓溜溜的巨石,在上面看星星。看著看著,兩個人居然睡了過去,被侍衛找到的時候都快天亮了。
  “當然記得,第二天朕一直打噴嚏,把你嚇得臉都白了。”蕭可想起往事,心裏十分快活,“走,我們再一起去坐坐。”
  
  說著,蕭可興衝衝地往行宮外走去,方文淵來不及阻攔,只好給楊名使了個眼色,急急地跟了上去。
  行宮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方文淵邊走邊擔心地勸阻:“陛下,天色已晚,那條路上沒有守衛,不如明日再來。”
  “文淵你瞎操心什麽,山下有京衛營守著,這裏又有羽林軍在,誰有這麽大的本事來刺殺朕不成?”蕭可取笑他。
  “山中野獸衆多,只怕有個萬一……”方文淵愁眉苦臉地說,“陛下現在是萬金之軀,大意不得。”
  
  蕭可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卻依然沿著小道往裏走去,漸漸地,可以聽到溪水潺潺的聲音。
  方文淵看看後面跟上來的侍衛,心稍微定了定。溪水聲越來越響,不一會兒就變成轟鳴的瀑布聲,眼前也頓時豁然開朗,只見一條巨大的白練從天而降,濺起無數水花,十分壯觀。
  
  瀑布前是一塊方圓數十丈的大空地,一塊奇形怪狀的巨石突兀地落在大坪上,蕭可三下兩下便爬到了上面,衝著方文淵伸出手去,笑著說:“沒有朕,你便爬不上來了吧?快抓著朕的手。”
  方文淵猶豫了片刻,握住了蕭可的手,蕭可一使勁,他驚喘了一聲,被狼狽地拉了上去。巨石上十分平坦,兩個人仰躺在上面都綽綽有餘。星星閃爍,仿佛措手可及;瀑布飛濺,仿佛弦樂陣陣;草木幽深;仿佛檀香入鼻……
  
  蕭可只覺得浮躁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滿心的甯靜和淡淡的歡喜,他側目看去,方文淵雙目微閉,嘴角微翹,顯然在享受這難得的一刻。“文淵……”他低低地叫了一聲,心裏模模糊糊地想:就這樣吧,別去想自己對這個人到底抱有什麽樣的感情,只要他在身邊,這就夠了。
  
  忽然,蕭可發現方文淵的鬢發垂落了下來,露出了那條淺白色的疤痕,他心疼地伸出手去,剛剛碰觸了一下,方文淵立刻瑟縮了一下,往旁邊讓了一讓,他無奈,收回了手,低聲問:“疼嗎?”
  方文淵捋了捋發絲,含糊地說;“不疼。”
  蕭可正要調轉目光,忽然,他好像看見了什麽,胸口仿佛被捶了了一下,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小可發現了什麽呢,望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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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38:12 |只看該作者
第 15 章

  回到行宮,吳潛已經把方文淵的住所騰好了,就在離蕭可的寢宮的隔壁,方文淵原本做好了陪蕭可夜談的打算,但臨到寢宮前,蕭可只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一臉僵硬地自顧自地進門了。
  
  方文淵松了一口氣,慢步踱回了自己的屋子裏,進門便看見田景文一身小廝打扮坐在院子裏翹著二郎腿,一見他回來,便酸溜溜地說:“總算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爲你要和他秉燭夜談呢。”
  
  方文淵皺著眉頭噓了一聲:“你膽子也太大了,非要跟來,要是萬一出個什麽岔子,你讓我怎麽和你家裏人交待?”
  田景文滿不在乎地說:“文淵,我一想到圍獵,就心癢難耐,文淵,你總不能自己一個人瀟灑快活,把我留在那無趣的京城吧?”
  方文淵哼了一聲,笑著說:“還無趣呢,不是滿把的紅顔知己等著你嗎?”
  田景文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說:“文淵,你這是吃醋了不成?”
  
  方文淵瞥了他一眼,正色說:“景文,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只是你不瞭解陛下,他是個重情的人,只要那件事情沒有戳穿,萬事就都有迴旋的餘地,你放心吧。”
  田景文怔了一下,長歎了一口氣說:“文淵,我的心思總瞞不過你。說實話,我實在擔心你,不如我們在這裏弄點意外,你直接消失算了,你祖父年紀也大了,到時候我一起接過來安享晚年,你喜歡去大楚最好,若你喜歡留在大衍,我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塊塊活活地過日子,省得在你那青梅竹馬身邊提心吊膽。”
  方文淵有些怔忪,沈默了片刻,忽然展顔一笑:“景文,我不想再騙他了,這些年,他一直惦記著我,是我欠他良多。不管怎樣,我答應了以後都陪在他身邊,這次再也不能食言。”
  
  田景文愕然:“文淵,難道你要這一輩子都以方文淵的身份陪在他身邊?你瘋了不成?”
  方文淵悵然:“可能我和他只能有這點牽絆了。”
  田景文臉色陰鬱,半晌才說:“文淵,你眼裏只有他,把我置於何地?”
  方文淵歉然看著他,低聲說:“景文,你一直都知道,對不起。”
  田景文死死地盯著他,良久,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方文淵心裏歉然,只可惜,情這一字,他終究無能爲力。
  
  半夜裏,不知道是不是換了環境的關系,方文淵睡得極不安穩,半夜從噩夢中醒來,整個人都汗涔涔的。一時之間,他有點不知身在何處,手往旁邊探了探,模模糊糊地叫了一聲:“小可!”
  
  身旁空無一物,他瞬間清醒了過來,怔怔地發了半天的呆,思緒忽然飛到了久遠的從前,那次和蕭可一起來圍獵,兩個人脫離了宮規庭訓,像脫了韁的野馬,白日裏帶著一幫羽林軍在山林裏撒野,晚上兩個人就躺在一張床上,聊著聊著就睡著了。
  
  只可惜,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再複返,從上樂苑回宮後,蕭可最愛慕的義姐詐死,他悲痛欲絕;祖父也嚴令他再不可和蕭可太過親密。
  
  想著想著,天邊曙光微露,他站了起來,對著銅鏡拍了拍臉,笑嘻嘻地說:“方文淵,打起精神來,最起碼,你現在還是陛下最心愛的臣子。”
  
  -
  
  巳時,文武衆臣跟隨著蕭可來到了皇家獵場前,大坪上搭了一個高臺,以供蕭可和一些文臣觀獵,蕭可自然不屑於觀獵,一身戎裝,背著自己的寶弓利箭,□汗血寶馬,神采奕奕,顧盼自得。
  
  方文淵見了不由得心裏一震,仿佛依稀看到當年的少年郎,朗笑著對他說:“文淵,你喜歡什麽?我給你獵了過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微笑,慢慢地踱到蕭可馬旁,輕笑著說:“陛下,你這一身打扮,臣都不認得了。”
  
  走到近前,方文淵才看見蕭可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一夜沒睡好的模樣,只是精神看起來有些亢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嘴角噙著一絲莫名的微笑,對他說:“文淵,朕才有點不認得你了呢。”
  方文淵莫名其妙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納悶地說:“臣這不是一模一樣嗎?”
  蕭可笑而不語,指了指前方的獵場說:“你想要什麽?朕爲你獵過來。”
  方文淵心裏一暖,笑著說:“只要是陛下獵來的,臣都喜歡。”
  
  不一會兒,號角鳴叫起來,朝中的武將、隨行的少年皇親、蕭可的親隨全部整裝待發,山林中鳥兒撲棱棱地飛了出來,蕭可挽弓搭箭,一支銀矢破空而出,隨著一聲哀鳴,一隻野雁直墜下來,蕭可一揮手,頓時,馬聲嘶鳴,一齊往獵場中躥了進去。
  
  方文淵看著蕭可遠去的背影,良久,這才轉過身,往觀獵台走去,沒走幾步,看見楊名跟在他的身後,問:“陛下今天看起來怎麽有些怪?”
  楊名笑著說:“不知道,聽李公公說,昨夜陛下一夜沒睡,好像有什麽喜事,一直……”他壓低了聲音說,“一直傻笑。”
  喜事?會有什麽喜事?方文淵百思不得其解,一看楊名還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不由得一愣:“楊大人你怎麽不去打獵?”
  楊名渴望地看了一眼獵場,又迅速地收回目光,搖頭說:“陛下吩咐我隨身保護方大人。”
  方文淵哂笑:“在這皇家獵場,還能有什麽意外不成?楊大人你別因爲我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楊名躍躍欲試,猶豫著摸了摸自己的馬,說:“可……陛下那裏……”
  方文淵打斷了他的話:“放心,陛下那裏我擔著。”
  
  楊名喜滋滋地翻身上馬,衝著方文淵拱了拱手,迫不及待地往獵場而去。方文淵也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只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能和蕭可一起馳騁獵場。
  
  忽然,身旁有個人輕哼了一聲說:“方公子好手段啊,憑空出來就受陛下恩寵,令人佩服。”
  方文淵愕然,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年輕人一聲戎裝,十六七歲模樣,牽了一匹高頭大馬,身後跟著幾個仆從,冷冷地看著他。“原來是壽王家的蕭小王爺,失敬了。”他拱了拱手,淡淡地說。
  壽王是蕭可的堂叔,向來是個安樂王爺,蕭靖是他最小的兒子,算起來是蕭可的堂弟。“豈敢豈敢,昨夜我連屋子都騰給你了,還有什麽可以讓你敬仰的。”蕭靖譏諷著說。
  方文淵心裏不由得一沈:“我昨晚占了你的屋子?”
  蕭靖一聽,更是火冒三丈:“你昨夜擾得大家全都不能休息,非得從那角落挪到陛□旁,今天居然還一臉無辜?別仗著陛下寵你就無法無天了!”
  
  方文淵往一旁看去,隨行的幾個文臣都默不作聲,有幾個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有幾個一臉看好戲的模樣。他微微一笑說:“小王爺,我們都是身爲臣子,陛下讓怎麽做,都是臣子的福分,在下無心鳩占鵲巢,如若陛下應允,一定雙手奉還。”
  蕭靖冷笑說:“不必了,咱們可當不起。”
  一旁的吳潛見了,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笑嘻嘻地勸慰說:“小王爺何苦這麽生氣呢,方公子蒙受陛下恩寵,能爲他辦點事情,是咱的福分,昨兒個別說是小王爺了,就算是壽王殿下,也不得把屋子讓出來。”
  蕭靖氣得渾身發抖,翻身上馬,泄憤似的一揚馬鞭,頓時往獵場疾馳而去。
  
  方文淵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又看看身旁的吳潛,心裏又是疑惑又是煩惱,這莫名其妙地好像得罪了一大批的人,這算什麽事啊!
  “方公子,你自便,下官去張羅其他事情去了。”吳潛心情甚好,笑吟吟地說。
  方文淵想了想,不動聲色地問:“敢問閣下是……”
  “下官禮部侍郎吳潛,方公子要是需要什麽,盡管說。”
  “方才多謝吳大人。”方文淵笑著說。
  
  不一會兒,獵場中隱隱傳來一陣喝彩聲,方文淵凝神細聽,仿佛聽到了蕭可朗朗的笑聲,心裏高興,忍不住往獵場邊上走了幾步張望起來。又過了好一會兒,陸陸續續有參加圍獵的武將從裏面出來,大家都興高采烈的,手上或多或少都有成果,多的擡著兩頭野鹿,少的拎著幾只兔子,說說笑笑地走到了大坪上。
  
  蕭可卻一直不見蹤影,方文淵隨手攔住了一員武將,問道:“陛下怎麽還沒有出來?”
  “陛下英武,正在獵殺一頭狐狸,只不過那畜生十分狡猾,往裏面逃去了,陛下正在追捕。”那人答道。
  方文淵松了口氣,情不自禁地又往獵場邊走了幾步,眼看著就要步入獵場了。
  
  忽然,樹林裏躥出來一隻驚慌失措的小鹿,旋即,裏面傳來一陣呼喝聲,壽王府的家仆們從兩頭包抄,不遠不近地急速逼迫著這頭鹿往中間逃竄。小王爺蕭靖在後面急速而至,彎弓搭箭射了過來,第一支箭被鹿慌亂中避開,第二支箭射在鹿的腳上,那鹿踉蹌了一下,哀鳴一聲,卻依然沒有倒下,往斜邊竄了出去,狀若瘋癲,蕭靖心裏惱怒,正待射第三箭的時候,一眼瞥見了站在獵場邊上的方文淵,笑吟吟地仿佛在譏笑他,頓時血往上衝,不假思索,箭頭一偏,那箭矢仿如流星一般直奔方文淵胸口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文淵中暗招了,唉,陛下身邊都是如狼似虎之人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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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38:26 |只看該作者
第 16 章

  蕭可花費了半天功夫,終於追上了那頭白狐,一箭封喉,從昨晚積攢到此時的鬱氣仿佛也隨著這一箭終於一掃而空。他將那白狐掛在馬頭,興高采烈地往回走去。忽然,前方有人叫了他一聲:“陛下!”
  
  蕭可定睛一看,只見楊名馬上趴著一頭鹿,手上拎著兩只野鴨,站在前方。
  “楊名,你怎麽也來了?文淵呢?”蕭可奇怪地問。
  “方公子讓臣也來湊個趣兒。”楊名十分興奮,“回去我叫人給方公子燉個野鴨湯補補身子。”
  頓時,蕭可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他定了定神,暗笑自己有些過慮,一夾馬腹,往大坪疾馳而去。
  不一會兒,樹木邊稀疏了起來,前方的觀獵台隱約可見,看起來一切正常。蕭可剛想鬆口氣,只聽見一陣箭矢破空之聲響起,他的心一緊,疾馳了幾步,頓時,他的瞳孔收縮,嘶聲大喊了起來:“文淵!閃開!”
  
  驟然之間,一旁的人群中一個身影飛到半空,手指一彈,一枚銀光後發先至,撞在那支箭上,生生把箭往旁邊移了兩寸,噗嗤一聲,紮在了方文淵的手臂上。方文淵痛呼一聲,往後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頓時,兩個人影衝到了方文淵身邊,一人扶住一邊,異口同聲地說:“文淵,你怎麽樣!”
  方文淵痛得眼前發黑,呻吟了一聲,說不出話來。
  蕭可雙眼發紅,看著鮮血從他的手臂上汩汩而出,大吼一聲:“太醫,快宣太醫!”
  田景文則按著傷口,剛想去拔箭,被蕭可一掌拍掉了手。
  “你別碰他!”蕭可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惡狠狠地看著田景文。
  方文淵大急,額頭上沁出汗珠,斷斷續續地說:“陛下……陛下恕罪,景文……他只是想來看看……熱鬧而已……”
  “閉嘴!誰讓你說話了!”蕭可朝著他吼道。
  
  太醫拎著藥箱急匆匆趕來,拔出了箭,灑上藥粉止了血,寬慰說:“陛下,箭傷無礙,沒有傷到筋骨,將養幾日就好了。”
  蕭可慘白的臉這才稍稍恢複了一點正常,站了起來,冷冷地往四周一掃:“誰射的箭?”
  蕭靖也嚇呆了,哆哆嗦嗦地走了過來,在蕭可面前跪下,顫聲說:“陛下,臣原本是想射那只鹿的,沒想到一時射偏了。”
  “押下去,關進大理寺待審。”蕭可面無表情地說。
  蕭靖咬了咬嘴唇,不服氣地說:“陛下,我不小心射到了他,向他賠禮就是,爲何要關我?”
  蕭可冷冷地看著他,看得他心裏有些發毛。
  “不小心?你自己看看獵場,再看看文淵,這是不小心能射到的?我倒不知道,你的箭術能差到這種地步?”蕭可上前一步,逼視著他,“隨意亂傷無辜,取人性命,這難道是蕭氏子弟能做出來的事情?蕭靖,你太讓我失望了!”
  蕭靖發熱的頭腦終於清醒過來,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方文淵,垂下頭來。
  
  楊名剛從林子裏出來,就看到這一團混亂,頓時呆了,幾步衝到方文淵跟前,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噗通一聲跪在蕭可面前,低聲到:“臣失職,請陛下責罰。”
  蕭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杖責二十,降爲二等侍衛。”
  方文淵這才從劇痛中清醒過來,掙紮著站了起來,低聲懇求說:“陛下,你別生氣了,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他們的事。”
  蕭可充耳不聞,一把抱起了他,大步往行宮走去。方文淵大窘,掙紮了一下:“陛下,你放我下來,這成何體統!”
  蕭可的雙臂微微有些顫抖,低聲說:“文淵,你別動了,你不知道,剛才那支箭朝你飛過去的時候,朕是有多害怕!”
  
  到了行宮裏,李公公迎了上來,一看這情形,嚇了一跳,看著蕭可把方文淵安置到床上,立刻去喊人張羅點補血的藥膳。方文淵頗爲緊張,看了看蕭可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些,便訕笑著說:“陛下,你的樣子剛才真是嚇人,膽小一點的都要趴下了。”
  
  蕭可默然凝視著他,嘴角漸漸地露出一絲微笑,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拿起來在唇邊親了一下,滿意地看著他瞬間凝固的眼神,說:“文淵,在你面前,朕都是紙紮的老虎。”
  方文淵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抽出手來,哆哆嗦嗦地說:“陛下……你怎麽了?”
  蕭可溫柔地看著他,低聲說:“怎麽了?親了一下你的手就大驚小怪的,以前你還親過我的臉呢。”
  “那……那是小時候啊……”方文淵呐呐地說。
  蕭可站了起來,點燃了一支熏香,說:“別想這麽多了,睡一覺吧,朕在外間處理些事情,醒了叫朕。”
  方文淵巴不得他趕緊走,連忙點點頭,閉上了眼睛,等到門關上了這才睜開了眼,舉起了自己剛才被蕭可親過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貼在了臉上,甜蜜地笑了。
  
  -
  
  蕭可一走出房門,臉便沈了下來,李公公不安地走了過來,低聲說:“陛下,剛才不知怎麽的,前殿忽然多了一個小廝,只是說要見陛下,要不要讓人來綁了?”
  蕭可搖搖頭,淡淡地說:“請他進來吧。”話音剛落,便聽到田景文的聲音閑適地響了起來:“陛下好膽識,景文佩服。”
  一身小廝服也擋不住田景文溫雅雋秀的氣質,蕭可不得不承認,剛才他那一手行雲流水,十分漂亮,讓他心裏微微發酸。
  “多謝田公子救了文淵,剛才匆忙,忘記答謝了,田公子有什麽要求,只要朕力所能及,無一不應。”蕭可不動聲色地說。
  
  田景文不語,和蕭可對視了片刻,仿佛可以看到四目之間,火花四濺。
  
  “陛下,景文的確有個請求,不知道陛下能否應允。”田景文忽而笑了。
  “只要不是文淵,田兄請盡管說。”蕭可微笑著說。
  “剛巧,在下就是想請陛下應允,不要再拿兒時的情誼再拘著文淵了,讓他來去自由可好?偶爾得閑的時候,來看看陛下,把酒言歡,豈不是一樁美事?”田景文目光犀利地盯著蕭可說。
  蕭可不由得一震,冷笑說:“田兄何出此言?難道文淵在你面前抱怨什麽了不成?”
  田景文誠懇地說:“文淵雖然狡黠聰穎,但卻不懂朝中機變之勢,你讓他入朝爲官,稍有不慎,便會成了他人傾軋的犧牲品。你看你只不過才剛對文淵恩寵有加,便有無數人嫉妒陷害,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陛下莫要等到釀成惡果才知道後悔。”
  蕭可沈默了片刻,笑著說:“多謝田兄提點。田兄放心,今後不會有人再有這個機會。”
  田景文愣了一下,忍住氣說:“陛下這是何苦呢?你有滿朝的文武大臣,更有後宮無數的佳麗,文淵既無治國定邦之才,也無賞心悅目之貌,何不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呢?”
  蕭可冷冷地說:“田兄,文淵從來沒有說過他不願意呆在我的身邊,你不要再危言聳聽。”
  “陛下,你可是掌握著大衍人的生殺大權,若要一個人死,哪有人能活過明天,文淵怎麽敢對你說?”田景文的語聲咄咄逼人。
  
  蕭可沈默片刻,淡淡地說:“田兄,我敬你是個人物,也不想惡語相向,只是有句話,我不得不告訴你,文淵他是我的人,就算他不喜歡在我身邊,我也會讓他喜歡上的,所以,田兄,你就不要白費心機了。”
  田景文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拂袖而去。
  
  蕭可袖下的手捏得緊緊的,看著他的背影,終於忍耐不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方文淵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他消失了這麽多年到底在幹什麽?他真的如田景文所說的,不願意呆在自己身邊嗎?所有的疑問慢慢爬上心頭,慢慢地啃噬著他的心……
  
  方文淵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醒來以後只覺得肚子咕咕亂叫,不由得站了起來,推開寢宮的門,沒走幾步,便看見蕭可在前面的書房看書。李公公一見他就迎了上來,笑著說:“方公子怎麽起來了,趕緊坐下好好歇歇。”
  方文淵不免有些羞赧:“李公公,都是我掃了大家的興,只不過手臂傷了而已,不妨事。”
  蕭可哼了一聲:“叫你習武強身,你就會偷懶,不然怎麽會連一支箭都躲不過,還要別人救。”
  被蕭可這麽一說,方文淵頓時想起田景文來:“景文呢?你不會把他怎麽樣吧?”
  “異國人擅入皇家獵場,按律當斬!”蕭可冷冷地說。
  雖然明白蕭可是在開玩笑,方文淵還是忍不住嚇白了臉:“陛下,都是我的錯,景文爲人不拘小節,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他吧?”
  蕭可不語,努了努嘴:“先吃點東西,然後把藥喝了。”
  方文淵的心裏七上八下,勉強吃完點東西,可是看著那黑乎乎的藥就不肯下嘴了。“陛下,這藥太燙了,我拿回去喝。”
  蕭可接過來喝了一小口,又遞回給了他。
  方文淵不幹了,無賴地說:“太苦了,不想喝。”
  蕭可無奈,歎了一口氣,招招手,一旁的宮女端上來一疊芝麻糕。“乖,先吃藥,吃完吃這個。”蕭可柔聲說。
  方文淵眼睛一亮,伸手想去拿,被蕭可一把拍掉,他只好捏著鼻子,咕嚕咕嚕地把藥灌了下去。
  蕭可拿起一塊糕,掰出一小塊,塞進他的嘴裏,取笑說:“還是這樣怕苦,你一個人孤身在外也這樣?”
  方文淵覺得有些異樣,卻一時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吃了幾口,忽然恍然大悟,哪有皇上給臣子餵東西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你還是有些王八之氣的嘛,咳咳,你這樣調戲文淵是想要幹什麽!
謝謝雨悅妹子扔的地雷,第一個啊第一個,好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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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38:38 |只看該作者
第 17 章

  方文淵再也不肯吃蕭可餵的芝麻糕,也堅持不肯在他的床上休息,蕭可無奈,只好讓李公公陪他回自己的屋裏去。剛走出殿門,只見楊名一瘸一拐地從外面走了過來,在方文淵面前停住了,盯著他手臂上的箭傷看了一會兒,恨恨地說:“那個小王爺可真不是東西。”
  
  方文淵看著他的後背,心裏懊惱:“楊大人,都是我的錯,讓你受了杖責。”
  楊名安慰說:“我皮糙肉厚,沒事,陛下已經手下留情了。”
  “楊大人,你等著,我朋友有上好的傷藥,我去問他要一點。”方文淵忽然想了起來,快步走進了自己的屋子,只聽見屋裏傳來低低的爭執聲,“哐啷”一聲,仿佛什麽東西打在地上碎了。
  
  不一會兒,田景文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瞅著楊名,扔過來一個小包,楊名伸手去接,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痛得呲牙咧嘴,小包也掉在了地上。
  田景文嘲笑說:“楊大人,怎麽連個東西都接不住?”
  楊名哼了一聲:“田公子,何必落井下石,乘人之危?”
  “好,哪日你傷好了,我們來切磋切磋。”
  “好!”楊名應了一聲,接過李公公遞過來的小包,正要往裏走,田景文又說:“那藥膏可是價值千金,閣下如若不用,請完璧歸趙。”
  楊名詫異地掂了掂,笑著說:“田公子乃大楚世家,居然會這麽小氣?方公子送我的東西,我又怎麽可能不要呢?”
  
  田景文憋了一肚子的氣回到屋裏,還沒坐下,便見李公公緊跟著走了進來,親切地說:“田公子,陛下說了,你是來自大楚的貴賓,不能讓你住在這種房間裏,請隨我去東頭的貴賓殿。”
  田景文搖頭說:“不必了,我在這裏……”
  李公公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田公子,你不要爲難奴才啊,事關兩國的邦交,禮部吳侍郎即刻就要來拜會公子,還將在行宮中設晚宴款待公子,你在這裏不方便啊。”
  田景文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公公,輕哼了一聲:“陛下真是深思熟慮,景文受之有愧。”
  說完,田景文走到方文淵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文淵,你再也不可心存僥幸了,你的陛下,決不是你所能蒙蔽的。”
  方文淵一凜,欲言又止,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又過了一會兒,蕭可帶著太醫進來了,盯著太醫幫方文淵換藥。太醫調好藥膏,備好紗布,讓方文淵脫去外衣。方文淵心裏咯噔一下,說:“馮太醫,這衣服早就破了,你就直接把衣袖剪了吧,脫上脫下的倒是麻煩。”
  
  馮太醫怔了一下,說:“方公子,這,這……”
  方文淵鼻尖滲出了汗珠,求救似的看向蕭可。蕭可笑吟吟地看了一會兒,說:“馮太醫,朕來吧,你回去歇著吧。”
  馮太醫連忙搖頭:“陛下,這全是血,有礙觀瞻,萬萬不可。”
  “這換藥朕難道還不會嘛,馮太醫放心,包管比你那小徒弟包得好,不會砸了你的招牌。”蕭可笑著說。
  馮太醫還想再說,一旁的李公公接到蕭可的眼色,立刻擁著他走了出去。
  
  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方文淵看看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袖,頗有些窘迫,張嘴說:“陛下,把剪子給我,我自己來。”
  蕭可哼了一聲,問:“還是想剪衣袖,不想脫衣服?”
  方文淵的耳根發熱,強自鎮定:“我,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脫衣服。”
  蕭可神情自若地拿起剪子,小心地把他帶血的衣袖剪了下來,露出了雪白的手臂,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不由得心神一蕩。
  
  “陛下!陛下!”
  方文淵的叫聲傳來,他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又羞又窘的方文淵,低聲說:“文淵,這裏沒人,叫我小可。”
  方文淵怔了一下:“臣惶恐,臣不敢逾越。”
  “我想聽,我好久沒聽見你叫我小可了。”
  蕭可的語聲輕柔,仿佛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魔力,方文淵不由得恍惚了起來,低聲叫道:“小可……”
  
  蕭可心裏大喜,凝視著他的眼睛,笑著說:“以後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就叫我小可,我喜歡聽。”
  說著,他手起刀落,把匆忙包紮的紗布剪了開來,傷口已經凝血了,只是看起來還是有些血淋淋的,方文淵忍不住“嘶”了一聲。
  “痛嗎?”蕭可的心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心疼地問。
  “怎麽會不痛……你……倒是被射上一箭試試。”方文淵吸著氣,斷斷續續地說。
  蕭可咬緊牙關,飛快地清除了血漬,敷上藥膏,纏好紗布,恨聲說:“這個蕭靖,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方文淵笑著說:“陛下,我和他素無仇怨,想來一定是箭偏了方向,你訓斥他一頓也就是了。”
  蕭可擺擺手:“此事我會處理,你不用記掛在心。”
  方文淵一想到那血氣方剛的少年,不由得心裏惻然,還想求情,卻見蕭可忽然湊了過來,一本正經地說:“文淵,我這麽辛苦幫你包紮,你賞我些什麽?”
  方文淵愕然等著他瞬間放大的臉,半晌才說:“陛下,我能有什麽可以賞你?”
  蕭可古怪地一笑,飛速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文淵你真香,我忍不住了。”
  
  方文淵嚇得從椅子上一個趔趄差點滾了下來,語聲都變調了:“陛下……你……這是怎麽了?”
  蕭可若無其事地說:“我很好啊,你大驚小怪地幹什麽?”
  方文淵後退了幾步,警惕地說:“陛下,臣不是你那些嬪妃。”
  蕭可笑嘻嘻地說:“文淵你是不是吃醋了?”
  方文淵恍然大悟:“陛下,你是不是又想捉弄臣?不要再玩那些小孩子的把戲了。”
  
  蕭可定定地看著他,忽然斂起了笑容:“文淵,我說了,以後不在朝堂上,你叫我小可,你要再叫錯,我就要罰你。”
  “你罰我什麽?”方文淵愣愣地問。
  蕭可沈著臉踱了幾步,忽然湊到他的耳邊促狹地一笑:“罰你來親我一下。”說著,看著方文淵瞬間變色的臉,哈哈大笑著走了出去。
  
  方文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蕭可的背影傻了很久。他思來想去,自己沒有露出什麽破綻,卻百思不得其解蕭可爲什麽忽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想去找田景文商量商量,身後卻一直跟著幾個尾巴,說是陛下嚴令一定要貼身護衛,違令者斬。
  
  翌日,蕭可照例過來幫他換藥,方文淵只覺得如坐針氈,偷偷看了他幾眼,吞吞吐吐地說:“陛下,哦不,小可,其實我可以自己來。”
  蕭可看起來有點遺憾:“文淵,你偶爾叫錯了不打緊,我喜歡罰你。”
  方文淵滿臉通紅,討饒說:“小可,你饒了我吧,別再捉弄我了。”
  蕭可輕哼了一聲:“饒了你?沒這麽便宜。”
  “我做錯了什麽?你直接告訴我,我改就是。”方文淵提心吊膽地問。
  “我等你自己想起來。”蕭可若無其事地收了藥箱,興致勃勃地說,“走,我們去外面逛逛。”
  
  行宮外十分熱鬧,昨日圍獵後鬧出了這麽一出,大家都有些提心吊膽的,沒想到今天蕭可心情十分愉悅,叫大家把昨日的獵物都拿出來,晚上弄個燒烤大會,不夠的今日各家再去獵場裏打。
  
  這下隨從的武將和王孫公子興致高漲,爭相想在蕭可面前露一手,帶著各自的家仆,在大坪上忙乎得不得了。
  
  蕭可興致勃勃喊人牽來了自己的汗血寶馬,想去行宮旁的竹海散心。方文淵一見頓時松了一口氣,恭謹地說:“陛下,一路小心,早些回來。”
  蕭可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看得他心裏七上八下起來。“文淵,誰說朕要一個人去了?”
  方文淵愕然:“沒有啊,不是有這麽多侍衛陪著陛下一起去嗎?”
  “朕就想你陪著一起去。”蕭可微微一笑。
  “臣手傷了,拉不住馬韁,讓臣跟在陛下的寶馬後面走路,陛下一定不忍心吧?”方文淵小心翼翼地說。
  蕭可沈思了片刻,展顔一笑:“文淵所言甚是,那朕就犧牲一下,勉強答應和你共乘一騎吧。”
  
  方文淵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嚴詞拒絕:“陛下,這于禮不合,臣不敢逾越,臣先告退了。”
  說著,他一轉身就想走。只可惜蕭可的聲音陰森森地在身後響了起來:“文淵,你是要自己上來,還是要人把你抓住了擡上來?”
  方文淵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哆哆嗦嗦地說:“陛下,你……你這是在威脅臣嗎?”
  蕭可沒有說話,傲然擡起下巴,朝他伸出了手,方文淵左看右看,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讓他鑽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傲嬌的小可,噗哈哈哈,文淵,你就躺倒任調戲吧~~~
又抽了,再發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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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方文淵被迫在衆目睽睽之下上了蕭可的馬,坐在他的前面,這馬背上仿佛長了刺一般,戳得他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山間小路崎嶇,縱然是汗血寶馬也有些顛簸,方文淵渾身僵硬地挺直後背,小心翼翼地和蕭可保持著距離,不一會兒就渾身酸痛起來。
  
  蕭可歎了一口氣,衝著身後的侍衛做了個手勢,侍衛們會意,放慢了馬速。
  “文淵,我給你打了一隻狐狸,叫人給你製件狐裘,天冷了可以穿。”蕭可把頭湊到方文淵的耳後,低聲說道。
  方文淵渾身一緊,死死地盯著蕭可的手,胡亂地點了點頭,忍了半天,終於說:“陛下,你離我遠些,我覺著好熱。”
  蕭可哼了一聲,單手摟住了他的腰,熾熱的氣息在他的脖頸間流竄著,頓時,方文淵的耳後起了紅潮。“文淵,你叫錯了,過來親我一下。”
  方文淵嚇了一跳,又羞又惱:“小可,我沒有答應過,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你不肯?那我先記著,晚上的時候問你連本帶利討回來。”蕭可笑嘻嘻地說,“你的腰好細,我喜歡。”
  這話帶著明顯的調笑味兒,方文淵只當作沒聽見。
  
  不一會兒,竹海到了,這一片竹海方圓數十畝,入鼻便是竹葉的清香,令人神清氣爽;翠竹蒼勁挺拔,騎在馬上,仿佛輕舟蕩漾在竹的海洋之中;微風吹來,竹葉簌簌作響,儼如這世上最優美動聽的樂曲。
  
  蕭可摟著方文淵一帶,翻身下馬,方文淵立刻掙脫了他的懷抱,蕭可也不惱,只是臉帶微笑地看著他,看得他心裏發毛。
  “小可,你這兩天是怎麽了?”方文淵心裏暗暗叫苦。
  “我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而已。”蕭可漫不經心地說,從竹竿上摘了一片竹葉,半含在唇邊,嗚嗚地吹了起來。
  方文淵不免有些恍惚,仿佛看見了曾經的那個寂寞的少年,看到他走近時那一臉驚喜的笑容。他定了定神,笑著問:“什麽事情?”
  “人生苦短,何不縱情行樂?”蕭可促狹地看著他。
  方文淵瞪大了眼睛,驚得話都說不完整了:“可……可我……是……男的……”
  “哦?”蕭可應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就算是龍陽之好,斷袖之癖,也可成爲一段佳話。”
  
  “小可……你瘋了!你是明君,一代明君!祖父知道了,會把我殺了的!”半晌之後,方文淵大叫起來,抓著小可的胸口,哆哆嗦嗦地說,“太上皇要是知道了,也會殺了你的!你怎麽會染上這種病!“
  “那就殺吧,正好我們一起做個同命鴛鴦。”蕭可滿不在乎地說。
  “你胡說八道什麽!”方文淵捂住了他的嘴巴。
  蕭可深情款款地看著他,問:“怎麽,文淵,你不願意和我生死與共嗎?”
  “我……我當然願意!”方文淵脫口而出,可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一陣慌亂,“不對……小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你的臣子,當然願意爲你而死。”
  
  蕭可的笑容漸漸地斂了起來,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找了塊空地坐了下來。方文淵心裏七上八下的,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剛才的回答沒什麽大錯,只好小心翼翼地坐在蕭可身旁,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怎麽?不喜歡和我出來?”蕭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不是,臣喜歡和陛下出來,但君臣之間,還是要有禮儀,免得招人非議。”方文淵說。
  蕭可凝視著他,緩緩地說:“文淵,你告訴我,你真的不喜歡和我在一起?”
  
  蕭可的聲音仿佛含著無盡的誘惑,仿佛只要方文淵一點頭,兩個人就能永遠地天長地久,沒有任何的阻撓。方文淵仿佛受了蠱惑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就在這一刹那,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鳥的哀鳴,想來是被圍獵的人射中了,一頭栽了下來。
  方文淵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恭謹地說:“臣不知道陛下說的是什麽喜歡,但男女之情易變,君臣之情才能長久,臣願一世都做陛下的臣子,永遠陪伴陛下。”
  蕭可定定地看著他,忽然仰天長笑起來。半晌,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文淵,和你開個玩笑,走,燒烤大會想必就要開始了,我們回去吧。”
  
  回到大坪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一堆堆篝火燃燒起來,爲夜色平添了幾分嬌媚。方文淵想藉口手痛回去休息,卻仍然被蕭可強迫留在了他的身邊。
  各家烤的野味流水一樣地送到了蕭可的面前,蕭可興致勃勃地每樣拿了一份,又放到了方文淵的面前。
  方文淵在別人豔慕的眼光中,硬著頭皮謝了恩,看著這些食物發呆。蕭可湊了過來,笑著說:“文淵莫不是手傷著了,不能自己吃?那朕來餵你可好?”
  方文淵慌忙夾了一塊野鴨肉往嘴裏放:“陛下,臣能自己吃。”
  只可惜,他傷的是右手,左手使筷,終究不能稱心如意,手抖了抖,那塊野鴨肉就掉到了地上。
  
  蕭可忍俊不禁,從自己的台前割了一小塊羊肉,遞到方文淵嘴邊,柔聲說:“來,這羊肉焦黃鬆脆,十分鮮美,你嘗嘗。”
  方文淵低聲哀求說:“陛下,你別這樣,臣的膽子小。”
  蕭可笑嘻嘻地說:“你的膽子要算是小,那誰的膽子是大?快吃了,不然就是抗旨。”
  蕭可話裏有話,讓方文淵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擡眼看去,想從蕭可的臉上看出點什麽,只可惜他的臉隱在夜色裏,朦朦朧朧,什麽也看不出來。
  
  這頓燒烤大會,君臣盡歡,只有方文淵一人心神不甯。散場的時候,各家大臣們都有意無意地繞道方文淵面前套近乎,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一一應付。回到自己的屋子裏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躺在床上,這兩天的事情象走馬燈一樣地在腦海裏重播,蕭可反常的言行讓他煞費心思。想著想著,他驚跳了起來,心裏隱隱有不妙的感覺,在屋子裏漫無目的地踱起步來。
  
  忽然,窗戶外響起了嘰咕的聲音,方文淵一驚,迅速打開了窗戶,一個黑影閃身而入,正是田景文。
  “景文,這兩天怎麽不見你人影?”方文淵奇怪地問道。
  田景文一身夜行衣,壓低聲音說:“文淵,我覺得不對勁。這幾日一直有人暗中監視我,我一出屋,就會鑽出來幾個人,拉扯著我說東說西,不讓我來找你,一定是你的陛下在搗鬼。”
  方文淵呐呐地說:“是啊,他在我這裏也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他。”
  “他會不會知道什麽了?”田景文的心一跳,擔憂地問。
  方文淵心亂如麻,半天才說:“我也不知道。”
  田景文定定地看著他,鄭重地說:“文淵,走吧,跟我一起走吧,乘著現在一切還有轉回的餘地。”
  方文淵本能地搖搖頭:“不,我不能走,他會傷心的……”
  
  田景文還想說些什麽,只聽見一陣“篤篤”的敲門聲響起,隨即,楊名在門口溫言說:“田公子,夜涼露重,不要打擾方公子了,早些回去安歇了吧。”
  田景文臉色一變,恨聲說:“早知道不把藥膏給你,讓那小子多受幾日零碎的罪。”
  
  田景文不得不走了,臨走前只是深深地看了方文淵一眼。方文淵知道他想說什麽,可是,這一陣子和蕭可相處下來,舊時的情誼和現在的蕭可重疊在一起,讓他無法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決絕地放棄。
  
  方文淵思來想去,走出了房門,一旁的家仆想要跟著,被他拒絕了。可走出屋子,身後不知何時亦步亦趨了兩個侍衛,無奈之下,他只得往蕭可的寢宮走去。“兩位大哥,別跟著我了,我去見陛下。”
  身後的侍衛對望一眼,其中一個沈聲說:“方公子,你就當我們是你的影子,不必在意。”
  方文淵哭笑不得,只好慢慢地踱著步子,圍著寢宮散起步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整個行宮的西頭。忽然,從一個西頭的小屋裏傳來了一陣訓斥聲,方文淵凝神細聽,好像是一個人在傲慢地訓斥一個下人。
  “你們的主子都不在了,獵物當然都上繳了,我忙著行宮的事務都沒顧得上理你們,你們現在就收拾收拾下山去,已經讓你們多住了一天了,知足吧。”
  
  方文淵愕然,忽然想了起來,這間屋子是他剛來的時候住的,現在想必就是壽王府的小王爺的住處。
  
  “吳大人,獵物都被你拿走了,我們不說了;晚上的燒烤大會沒我們的位置,我們也不說了;只是你叫我們現在下山有些強人所難了,小王爺犯了錯,被囚禁了,又不是我們整個壽王府都遭了難,不至於連個行宮最荒僻的住處都沒有了吧?”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不亢不卑,有禮有節,讓方文淵心裏暗自叫好。
  
  另一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羞惱,厲聲喝道:“這裏怎麽輪得到你這麽一個小小的家仆伶牙俐齒的?讓你們走就走,囉嗦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新人物冒個泡,,,,
明天不更啦,大家後天老時間再來哈!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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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8:39:02 |只看該作者
第 19 章

  方文淵一聽,正是那個禮部侍郎吳潛的聲音,心裏對壽王府的人頗有些同情,就往那屋裏推門走了進去,笑著說:“吳大人這麽晚了還在處理公務,真是辛苦啊。”
  那說話的幾個人看了過來,只見那個家仆挺年輕,眉目俊朗,一雙眼睛分外閃亮,只是一見方文淵,怔了一下,雙眸立刻黯淡了下來。
  “原來是方公子,”吳潛哈哈一笑,迎了上來,親熱地說,“這正是壽王府的家仆,蕭小王爺被押往大理寺了,留下這些人,賴在這裏不肯走。”
  “胡說八道!”那家仆火了,被身旁幾個年紀稍大的壽王府侍衛拉了一把,噔噔地後退了幾步,推到了後面,卻還是不甘心地說,“我們沒有陛下的命令,怎麽敢走!”
  
  吳潛眉頭一挑,正要發怒,方文淵趕緊說:“吳大人何必和一個小小奴僕計較,失了身份。來來來,外面月色正好,吳大人趕緊去月下散步吧,留他們再住一宿,明天走也不遲,陛下那裏我擔著。”
  吳潛悻悻地看了一眼那個小家仆,說:“看在方公子的面上,饒了你,明天別讓我再看到你!”說著,笑眯眯地衝著方文淵拱了拱手,往外面去了。
  那家仆從侍衛身後探出頭來,哼了一聲說:“狗眼看人低!自己靠什麽爬上去的,還以爲別人都不知道嗎?”
  方文淵忍俊不禁,衝著他伸出個大拇指擺了擺。
  
  那家仆見吳潛走遠了,便走到方文淵面前,打量了他幾眼:“餵,你就是那個被我……我家小王爺射中的那個方公子?”
  方文淵點點頭,笑著說:“如假包換。”
  “你也不能都怪我家小王爺,”家仆的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一閃而過,笑嘻嘻地說,“誰讓你本事那麽差,連支箭都躲不過去。”
  “說的也是,在下這就回去修習箭術,就此告辭了。”方文淵含笑說著,轉身要走。
  “哎,你等等!”家仆忽然大聲叫道,方文淵回頭一看,只見他眼神中略帶著帶著探究,說,“你不會要我……我們小王爺的性命吧?”
  方文淵失笑說:“我已經向陛下求過情了,陛下也只不過想要給他一個教訓,放心,過幾天就沒事了。”
  家仆松了一口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展顔一笑,低聲說:“多謝方公子援手。我叫蕭泠,有緣再見。”
  
  這個家仆言語進退有禮,盡管他竭力隱藏,但身上那股華貴的氣息仍然讓人無法忽視,方文淵心裏有些狐疑,實在想不出壽王府還有這麽一號人物,莫不是達官貴人之後遇難了被貶黜爲奴?那也實在太可惜了。
  
  被這件事情一攪合,方文淵想去覲見蕭可的心思頓時淡了,路過寢宮的時候猶豫了片刻,正想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卻見宮門口依稀站著一個人,仔細一看,正是李公公。
  “方公子,這是去哪裏了?”李公公笑著打招呼說。
  “一個人在屋子裏悶得慌,四處隨便走走,這就去睡了,公公你也早些安歇。”方文淵回禮說。
  “其實陛下也還沒睡。”李公公衝著他擠了擠眼。
  方文淵愣了一下,說:“陛下每日都這麽辛勞嗎?公公多勸勸陛下,朝務永遠都做不完,晚一天也不打緊。”
  李公公簡直要在心裏哀嚎了:方公子,你怎麽這麽不開竅啊,陛下等著你主動去看他呢。“陛下只聽方公子你一個人的,我們做奴才的,不敢多嘴。”
  
  這話一聽,方文淵就覺得蕭可今天的心情一定不好,再加上這兩天蕭可古怪的反應,這時候去見他簡直是自己找死,他訕笑著說:“李公公,我好好回去想想怎麽勸解陛下,明日再來。”
  
  李公公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急匆匆地往自己的屋裏走去了,哎哎地叫了幾聲,正想去追,只聽得裏面有個聲音冷冷地說:“他既不肯來,且隨他去。”
  
  -
  
  翌日,行宮裏的衆人都感覺到了蕭可的好心情一去不複返,陰沈著臉,看人的眼色都帶著一股森然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心裏打顫。禮部侍郎吳潛不知道,一大早就跑來獻殷勤:“陛下,臣早起發現林子裏又來了只小白狐,貴妃娘娘念著狐裘好久了,不如臣讓侍衛們再去打一個?”
  
  蕭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庫房裏好多狐裘,隨便拿一個給佩箐就是。”
  吳潛碰了一鼻子灰,呐呐地說:“陛下說的是,陛下還要不要再去打獵?臣讓人去准備准備。”
  “打什麽打,沒心情了,回宮去,朕有要事要處理。”蕭可皺著眉頭說。
  吳潛不敢多言,一溜煙地跑出去准備回宮事宜了。
  
  一路上,蕭可騎著馬走在隊伍的前面,方文淵和衆位武將一起,離蕭可遠遠的,楊名看著蕭可的臉色,實在忍不住說:“方公子,你和陛下吵架了?”
  方文淵噓了一聲:“楊大人,可別胡說八道,我可沒這個膽子。陛下心情不好,我們都少惹他。”
  “方公子,只要你過去,我保管陛下的臉色就會好起來的。”楊名攛掇說。
  “我怕陛下又捉弄我,”方文淵愁眉苦臉地說,“這兩天在山上,沒幾個人看到還好,這要是在京城,陛下再捉弄我,只怕我的名號第二天就傳遍整個京城,非得被人罵死不可。”
  “能被陛下捉弄,是我們做臣子的福分。”楊名一本正經地說。
  方文淵斜了他一眼:“哼,我看你是背傷好得太快了。”
  
  說說笑笑間,幾個時辰的路一晃眼就到了。方文淵眼看離方府越來越近,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向蕭可告辭。蕭可看著他,沈默良久,緩緩地說:“朕送你回府。”
  “臣惶恐,陛下萬金之軀,萬萬不可,這麽點路……”方文淵想要婉言謝絕,可蕭可的眼睛冷冷地掃了過來,這拒絕的話說到一半就說不出口了。
  
  兩個人策馬前行,方文淵落後半個馬身,心神忐忑地跟在蕭可後面,眼看著蕭可不時地回頭看他,好像若有所待,心裏暗暗叫苦。他深知蕭可必然看出了什麽破綻,只是不知道這破綻有幾處,到了什麽程度,現在他只想著趕緊回家,和祖父他們商量下到底該怎麽辦。
  
  不一會兒,方府到了,方文淵如釋重負,下馬朝蕭可告了別正待走,忽然聽到蕭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方文淵!”
  方文淵一凜,垂首應道:“臣在。”
  蕭可俯視著他,良久,他略一彎腰,將馬鞭柄抵在方文淵的下巴上,方文淵被迫擡起頭來,對上了蕭可的眼睛。“有些事情,自己坦誠是一回事,被人揭穿又是另一回事。文淵,你這麽聰明,想來一定明白這個道理。”說著,他輕笑一聲,撥轉馬頭走了。
  方文淵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一時之間,心裏五味陳雜。
  
  -
  
  翌日,早朝之後,方太師和方思瑜單獨求見蕭可,方太師一臉憂傷,歎氣說:“文淵頑劣,圍獵的時候又給陛下添麻煩了。”
  蕭可對這位三朝元老十分尊敬,連忙寬慰說:“太師這是哪裏的話,都是朕不好,沒有照看好文淵。”
  “唉,左右都是老臣教孫無方,文淵頑劣,文荇,唉,老臣都無顔去見太上皇啊。”方太師說著說著就傷感起來,“陛下,你就成全了老臣,讓文荇從此皈依佛祖,修身養□。”
  蕭可佯作沈思了片刻,歎了一口氣,說:“事已至此,朕還有什麽好說,就依太師所言就是,只是朕有一個要求。”
  方太師只覺得心裏的一塊大石撲通落了地,忙不疊地說:“陛下何出此言,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老臣。”
  “太師,朕和文淵自小情篤,就算文荇不在朕的身旁了,朕也希望文淵能陪在左右,永不分離。”蕭可懇切地看著方太師說。
  
  方太師傻了,和方思瑜對望一樣,謹慎地說:“陛下言重了,文淵本來就是陛下的子民,更是陛下的下屬,只要不違背天理良心,陛下說什麽,就是什麽,老臣不敢有二話。”
  蕭可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方思瑜,笑著說,“方卿,你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方思瑜微微一笑說:“伯父的意思,也是臣的意思,就是文淵有時候不知天高地厚,陛下多多包涵。”
  蕭可心裏一塊石頭也終於落了地,忍不住又想敲打敲打那個讓他又恨又愛的伴讀,淡淡地說:“文淵豈是不知天高地厚這麽簡單,簡直是膽大包天。”
  “哦?不知文淵做了什麽膽大包天的事情,惹怒了陛下?”方思瑜佯作好奇地問。
  “你去問問文淵吧,”蕭可輕哼了一聲,“順便告訴他,事不過三,讓他自己到朕跟前來領罰來。”
  “臣遵旨。”方思瑜恭聲說著,方太師也鞠了一躬,正准備退出去。蕭可忽然想起了什麽,笑著說,“方卿,對了,那只貓挺可愛的,朕挺喜歡,什麽時候給朕也找一個來,讓文淵幫朕養著。”
  方思瑜一時之間有些莫名其妙:“什麽貓?”
  蕭可一愣,心裏頗有些狐疑,心念一轉,不動聲色地說:“就是文荇身旁那只花狸貓。”
  方思瑜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就是那只花狸貓啊,臣這就去幫陛下找一個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猜猜文淵會不會來坦白?咩哈哈~~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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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3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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