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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眼前是兩間挨著的屋子,建得也比別家高一些和精緻一些,一看就是有人特別修飾過的。離兒正了正衣襟,手垮一個竹籃輕輕叩響了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雙杏眼滿是驚訝地看著離兒,似是沒想到來人會是她。
「嫂……嫂子,你怎麼來了?」郭氏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結巴著問道。
「梅子,我沒打擾到你們吧。」離兒咧咧嘴笑道。她也不想來啊,不過上次答應田大嬸要來學針線活兒,所以就拎著針線來了。二疤這時候到山裡打獵去了,而她這回沒有跟著去,想著還是趕緊來一趟,省的到時候她忘了,反而將她和這田大嬸的關係弄僵。
「梅子,誰來了?」屋內傳來田大力渾厚的聲音,接著腳步聲漸近,看見來人後驚訝之情更甚,「原來是嫂子,快,快進來坐。」聲音有些急切。
離兒見到田大力在屋裡,覺得有些吃驚,「田兄弟,你怎麼沒有出門捕魚呢?」
田大力微愣,笑著解釋道:「上午天氣涼快的時候我才會出去捕魚,這會兒我和我爹要做一些木質用具,村頭的王大哥要一個木制桌子,還有吳嬸嬸要兩個小板凳,明天做好還要送過去的。」
離兒點了點頭,走進屋,果然看見屋子正中央,田老木匠正在拾掇一些木頭,切切鋸鋸,木屑灑滿一地。想必是外頭天氣太熱,所以將這些行頭搬進了屋子,田大嬸正盤著腿坐在床頭縫補一些舊衣服,見是她來了,笑得格外燦爛,沖她招招手,道:「丫頭,過來,到田嬸這兒來。」
「是尤家丫頭啊,隨便坐,我這忙著顧不上,你到你田嬸那玩去吧。」田老木匠也呵呵笑了兩聲,將座下的凳子往一旁搬了搬,方便她路過,然後繼續埋頭苦幹。
「其實沒啥事兒,就是上次跟田大嬸說好了要過來學學針線活兒,今個兒剛好沒啥事,所以就來了,沒想到你們都在。」離兒不好意思地笑笑。
「哪裡話,上次我和媳婦去了嫂子家,現在自然該嫂子和大哥來的。」田大力闔了門,在背後笑道,「去我娘那裡坐吧,我娘和梅子兩人也挺無聊的,方才就是在縫縫補補呢。」
身邊的郭氏微微瞄了田大力一眼,沒有說話,那意思卻是嫌他話多。
離兒走到床邊,正準備搬個小凳子坐在那兒,卻被趙氏一把拉到了床上,「來,脫了鞋上來,當自己家裡就好。」
「別別,我還是坐在凳子上好了。」離兒連忙推拒道,已經搬了近旁的一個小凳子坐在趙氏身邊,不是她不想坐床上,她在自己小竹屋的時候最喜歡窩在床上看書了,可是如今不是自家不說,趙氏對面的床褥微微下凹,明顯是有人坐過,想來梅子原先應該是坐在那兒的,她一個外人又怎能奪了別人的地盤,悄悄瞥了郭氏一眼,果然見她臉上有些許怒意,耳根微紅,顯然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離兒將竹籃放在腳邊,取出裡面的針線和一件破了的衣裳,準備向田大嬸討教討教針法,本來是準備做草鞋的,可是想起上次在阿娘家裡做的實在難看,最後基本是阿娘幫著做,離兒自然不好意思在田家丟人現眼,只道自己拿著破衣裳來學習縫補的針法。
郭氏這時也走了過來,于趙氏對面的床上盤腿坐好,取過一個未完工的手絹開始繡起來,離兒瞄了一眼,覺得拿手絹上的野鴨戲水可真好看。想到就說出了口,「梅子,你這野鴨繡得跟真的一樣,好看極了。」
郭氏刺繡的手立馬頓住,臉騰地紅了,吶吶道:「這不是野鴨,是鴛鴦。」
離兒眼睛猛地瞪大,再細細瞄了一眼,訕笑道:「對,是鴛鴦,我方才說錯了。」離兒覺得自己還是當啞巴好了,因為方才說出的話實在不討喜。郭氏幾不可見地白了她一眼,離兒心裡涼颼颼的。
趙氏開始教離兒針法,如何開頭收尾可如何縫補以省針線,還有各種走線方法,離兒剛開始還覺得無聊,後來竟學出了門道,越發覺得有趣。察覺到這田大嬸基本不跟梅子說一句話,離兒頗有些尷尬,好歹那是她媳婦,怎麼現在搞得她才像她家媳婦一樣?
和田老木匠一塊做桌椅的田大力時不時回頭看三人一眼,嘴角輕輕勾起。屋裡靜悄悄的,大多時候只有離兒和趙氏在討論針線問題,剩下的便是割據木頭的聲音。
「嫂子,我看你這衣裳已經破得不能穿了,你還縫補做什麼?」郭氏瞥了一眼離兒手中的衣裳,表情有些不屑,聲音略帶揶揄。
離兒本就是拿著一件破衣裳過來學針線的,誰說她要縫補好再穿的,但是離兒沒有回話,只是訕訕笑了笑,有些人你反駁地越多,她還就真跟你杠上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她的冷嘲熱諷。離兒想,定是剛才說那鴛鴦繡得像野鴨惹得她生氣了。
聽到郭氏的這句話,田大嬸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似乎也不願與她多說,田大力手中的動作微動,眉毛挑了挑,本欲說什麼,但見離兒沒有放心上,便沒有開口。
呆了一個多時辰,樣子也做得差不多,該學的也學到了,離兒便客套了幾句準備回去。
「丫頭,以後有什麼想學的儘管來找田嬸。」趙氏在離兒臨走前加了一句,頗有些不舍,覺得這丫頭很對她胃口,只不過……唉……可惜啊可惜,便宜了那個尤小子。
離兒回到竹屋的時候二疤還未回來,自己便清掃了一下屋子,順便做好了飯菜。等到日頭快下山了,尤二疤才提著兩隻野兔回來了,離兒早在窗子邊看著,見到他的身影才緩緩露出一絲笑意。二疤老遠就看見窗子邊那顆小腦袋,甩甩頭,被汗水打濕黏在眼角的頭髮被甩至一邊,然後怔怔看著窗子裡的小媳婦,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
離兒如往常一樣,迎了出去,幫他擦著汗水,拎過他手裡的野味兒,被他摟著走向廚房,無數次重複著如此簡單的動作,可是卻總也不會覺得膩味。
回到屋中後,離兒便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縫補的衣裳向自家相公炫耀,二疤連連稱好。他能說不好麼,到時候恐怕迎接他的是小媳婦的拳頭,雖然打在身上軟綿綿的,但是小媳婦生氣的話可就不好了。
清晨的時候,離兒習慣早起,不是和二疤一起去江上捕魚,就是端著一盆子衣裳去河邊洗衣。
「李姐姐,這裡這裡。」清脆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離兒抬頭望去,卻是碰過幾次的王家閨女王草兒,身邊還是那個不愛說話的孫家閨女孫小月,兩人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離兒步伐輕盈地跨過幾顆大石頭,走至她們身邊蹲下,笑問道:「你們兩丫頭怎麼也起這麼早?」
「什麼丫頭不丫頭的,李姐姐才比我倆大多少,居然這樣叫我們。」王草兒嘟嘟嘴道,樣子有些不滿,一旁的孫小月則是呵呵笑了兩聲。
「得,我錯了,應該是王妹子和孫妹子。」離兒笑著改了口,王草兒這才作罷。
幾人嘻嘻哈哈地洗衣裳,像是玩鬧一般,河溝邊的婦女也越來越多,熟悉的人便說上兩句,不熟的便點個頭。
「咦,梅子姐也來了。」王草兒眼尖,一下看見了郭曉梅。「前段時間不見她這麼勤快,最近真像變了個人。」王草兒湊到離兒耳邊小聲道。
「草兒,不要瞎說,讓李姐姐笑話。」孫小月用胳膊肘抵了抵她的腰,低聲道。果然,是女性都喜歡八卦,離兒也不介入兩人的言論,只是隨著她們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梅子正端著一大盆衣裳朝這邊走來。
「要不叫她過來一塊洗?」離兒看了看兩人,建議到。
「也好。」王草兒笑著點點頭,朝逐漸走近的郭氏招招手,「梅子姐,這邊。」郭氏似乎老遠就看見幾人,見她們招手,便踏著小碎步走了過來。
「梅子今個兒要洗這麼多衣裳?」離兒瞧著那堆滿一盆子的衣服床褥,有些驚訝地看著郭氏。
郭氏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她只是笑笑,「婆婆她以前也是洗這麼多衣裳,我只不過是在走婆婆以前走過的路而已,沒啥的。」
離兒淡淡地哦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著如果自家相公的爹娘還在的話,她估計也會做這些活兒,因為媳婦孝敬婆婆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這婆婆故意刁難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不知這田大嬸是故意刁難梅子,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幾人圍在一起洗衣裳,偶爾說些村裡的事,王草兒話最多,離兒聽她講得津津有味,附帶著臉鄰村的事兒都講了,哪家的狗生了崽子,哪家的莊稼收成好,哪家的漢子娶了媳婦,如此如此,離兒對這王草兒佩服得五體投地,眼裡晶光閃閃。
王草兒正講得起勁,郭氏卻慢慢站了起來,見幾人盯著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腿蹲麻了,起來站站。」
「梅子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腿有些麻。」離兒跟著站了起來,原地蹦了幾下,調頭看向郭氏,卻看見她有些站不住,一手扶額就朝身後倒去,王草兒和孫小月也看見了,幾人同時驚呼出聲,好在離兒離得近,及時扶住了她,才使得她沒有仰頭向後摔去。
「梅子醒醒,快醒醒!」離兒有些驚慌失措,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景,要說中暑也是不可能啊,現在日頭才剛剛升起,遠處幾個大齡的婦女見狀圍了過來,一群人把郭氏背回了田家。
那趙氏正坐在床上納鞋墊,見一群人圍著自己的兒媳婦進了屋,一時摸不著頭腦,連忙把床讓了出來,讓郭氏躺在上面,「這……這是怎麼了?」趙氏驚慌地問道,雖然不喜歡這個兒媳婦,但出了什麼事總歸不好。
幾人在一旁解釋當時的情況,離兒則出門奔向劉家。其他人家這會兒都出門捕魚了,只有李氏和這個劉大哥比較貪睡,起得晚,這個時候應該還在,離兒急急扣了門,果然見李氏披著衣裳出來。
「尤家妹子?這是咋了,慌慌張張的。」李氏打了個哈欠問道。
「李大姐,是梅子突然昏倒了,我想麻煩讓劉大哥乘船去一趟村頭把牛大夫叫來。」離兒連忙解釋道。
李氏一看情況緊急,倒沒有多問,連忙催著自家那漢子出了門。
後來,牛大夫火急火燎地被送來了,診斷病情後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梅子有身孕了!眾人一聽是好消息自然是一一道賀。有些老婦人則責怪趙氏不該讓梅子做重活兒,這趙氏是有苦說不出,她哪裡讓這兒媳婦做過重活兒,是她自己說要去河邊洗衣,不過這會兒她也顧不上那些,完全沉溺在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當中,笑得合不攏嘴。
離兒看著眾人眉開眼笑的樣子,雙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品平坦的小腹,心裡有些酸酸的,她比梅子先嫁做人婦,可是人家都快為人母了,她還一點兒信沒有,雖然知道自家相公不會說什麼,但是她知道他早就盼著自己給他生幾個大胖小子了。離兒呼了口氣,決定回去喝上個幾大碗中草藥,狠狠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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