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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如果沒有人來敲門,宋楊肯定會在屋子裡關到發霉。她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醒了發呆,發累了就睡,睡醒繼續發呆。伍青來砸門的時候,她覺得胳膊都要生銹了。
她實在很不想起床去開門,以為沒人搭理他他就會走了。但伍青砸門那動靜實在太大且持久,震得她耳膜生疼。最後她低低的罵了一聲,從床上滾下來挪去開門。
「你在玩裝死!」一開門伍青就以一百二十分貝的音量沖她怒吼:「手機不開座機不通的,連班也不去上。我整整找了你一天了,你要急死我啊?你媽還老打電話來問我,我怕她擔心都不知道編了多少個謊話先對付著……」
伍青還要喋喋不休,宋楊卻打了個呵欠回頭就要往臥室走繼續睡。
伍青都快抓狂了,一把薅住宋楊的被角:「你要把自己睡死過去嗎!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前段時間怎麼神氣活現的數落我來著?」
宋楊覺得腦子都被他吵暈了,耳膜都在嗡嗡作響。她剛要叫他閉嘴,一個音節剛發了一般,就覺得一陣排山倒海的眩暈,立足不穩就摔在地上。
伍青一下子慌了,趕緊上前手忙腳亂的把宋楊抱到沙發上,再也不敢大吼大叫的,緊張兮兮的問了句:「你這是怎麼了?」
宋楊等那暈勁兒已過去,便使出吃奶的力氣說了一個字:「餓……」
能不餓嗎?從陸夏走的那天起,她就幾乎沒吃過東西,到現在整整三天了,鐵金剛都得餓成繞指柔了。
伍青無奈的挽著袖子跑進廚房,看看有啥東西可以弄來給她填填肚子。找了半天從角落裡翻出兩包方便麵。伍青歎了口氣,沒想到人生第一次為女人下廚,竟然是獻給宋楊了!
他在廚房裡一折騰,宋楊在外面聞見了味道,胃部立馬就是一陣扭曲般的痙攣。等伍青把那碗半硬不軟的泡麵端過來時,宋楊也不管是不是熟了,揭開盤子就是一氣兒猛吃,愣是把那碗類似受潮了的乾脆面一般的東西咽了個乾淨。
伍青覺得這樣子實在有點慘不忍睹,一邊在旁邊說著「慢點」,一邊眼角卻掃到了包裝袋上的日期。他猛咳了兩聲,默默的把袋子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裡……那兩袋面竟然是過期的。可千萬不能讓宋楊看見,她現在剛吃飽已經有點力氣了,要她知道了肯定會把這僅存的一點力氣都拿來拍他後腦勺。
「吃飽了?」伍青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宋楊把空碗扔在桌上,抹著嘴有氣無力的說了句:「湊合吧。」
兩人沉默了一陣,宋楊忽然說:「你……那天去送他了?」
伍青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麼,他低低的「唔」了一聲,知道宋楊心裡不好受,也不敢多說。
宋楊吸了兩口氣,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問:「他走的時候說什麼沒?」
伍青神情有點閃爍,說:「嗯,也沒說什麼特別的。」
宋楊心裡難過,陸夏走的時候,難道就連一個字都沒提起她嗎?喉頭有些發酸,又說不出話來。
伍青看她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忍心。宋楊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過這樣的神情,她總是強悍而妖孽的,讓人又愛又恨又怕,現在卻一臉慘白的窩在沙發角落裡,似乎在說一句話,她就會哭出來。
伍青在心裡歎了一聲,低低的說:「他那天上飛機上得很匆忙,我也沒來的及跟他說兩句話。不過,不過他臨走的時候,叫我好好照顧你來著……」
「真的?」宋楊眼神空洞的抬起頭來看著伍青,看得他心裡有點發毛。他雖然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正經的樣子,卻是從來不撒謊的,現在被宋楊這麼一盯,心虛得頭都不敢偏向她的方向。
「其實,他都沒提起我,對吧?」宋楊看著伍青的樣子,基本已經心裡有數。她苦笑了一下,覺得嘴角僵硬得有些酸疼。
伍青囁嚅著說:「也不是……他那天到得恨晚,我沒來得及跟他說兩句話。不過他肯定知道,就算他不說,我也會照顧你的。」
宋楊沒有說話,把頭埋到裹在身上的被子裡。她懶得哭了,只是覺得腦子太沉,她累得有些撐不住。
過了一陣,宋楊抬起頭來,又問:「青兒,你那天去機場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唐欣欣?」
伍青的身子顫了一下,他這些天都盡量不去想那個名字,但現在提起來,還是如生化武器一般直擊神經。他呼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一下,這才說:「沒看見,陸夏是一個人上的飛機。」頓了一下,問:「你也知道欣……唐欣欣跟他一塊兒走了?」
宋楊聽出伍青語氣裡那種難掩的沉重,她歎了口氣,說:「好歹我現在也還跟她同公司。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伍青硬扯起嘴角擠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的說:「我伍青這人脈上天入地的,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的?」
宋楊知道他肯定還沒徹底死心,要不能對唐欣欣的消息這麼了若指掌的?但一想到這裡宋楊心裡就更不好過,或許現在心裡最難過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坐在她面前這個一臉無所謂談笑風生的男青年。她忽然覺得伍青是真爺們兒,比國際金價都真。
伍青忽然說:「來了這麼半天你也不說弄口水給我喝喝,還要我伺候你吃飯,宋楊你寒不寒磣?」
宋楊笑了笑說:「水是沒有了,咱們開瓶酒來喝喝吧。」
說著就要晃晃悠悠站起來去拿酒,伍青立馬一把把她扯回沙發,說:「大小姐,你都這樣了還喝什麼酒,消停一會兒成不成?」
宋楊笑呵呵的說:「你不陪我喝也成啊。那等你走了,那一瓶都是我的。」
伍青想了一陣,最後無奈的說:「酒在哪兒?」
還好,陸夏雖能喝,對藏酒卻沒什麼喜好,滿屋子也就這一瓶紅酒。伍青想著一會兒他把這瓶喝光,就不用怕宋楊一個人在家借酒澆愁了。
但他實在有點低估了宋楊的速度以及高估了她的酒量。等他開了酒,去廚房拿了兩只杯子出來時,宋楊已經抱著瓶子把那紅酒灌下去了三分之一。
伍青忙不迭的去搶,宋楊也沒和他擰,抱著被子在哪兒揉胃,邊揉邊說:「媽的方便面下紅酒真不是個味兒!」伍青又好氣又好笑,趕忙把瓶子挪遠了些,謹防她萬一又撲上來搶酒。
宋楊的酒量一向是不怎麼樣的,今天好像又尤其的容易醉。
酒勁上來的時候,宋楊覺得臉上有些燙,眼皮也很燙,一陣陣犯暈。她忽然想起上次發燒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麼個感覺,不過那時候,陸夏還形影不離的守在旁邊,現在卻不知道他在美國哪個妖窩裡,說不定還美人在懷呢……
宋楊說:「你說,你們男人的腦子到底是個什麼構造呢?」
伍青悶悶的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
宋楊繼續說:「想對你好的時候,無論說什麼廢話他都當真,但不想對你好的時候,你把心窩子都掏給他,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伍青歎了口氣,說:「不止男人,女人其實也這樣。」
宋楊說:「有時候想想我這婚結的也真是夠窩囊的。」
伍青說:「其實現在想起來,什麼游戲人生什麼醉生夢死,都是狗屁。大白話一總結,我其實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米蟲。」
宋楊說:「我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個男人弄得這麼失魂落魄的。」
伍青說:「我也真沒想到自己現在會被個女人整的差點傾家蕩產。」
兩人說完都是一呆,怎麼看怎麼像倆憤世嫉俗的小青年在雞同鴨講的詛咒社會。接著相對苦笑了兩聲,一人端了一杯紅酒開始對干。
酒瓶子見底的時候,宋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她無意識的晃著空酒杯,忽然就開始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後來連聲兒都沒了,只剩酒瓶子在劇烈的抖動。
伍青也有點暈,無奈的說:「宋楊你有什麼那麼好笑的?」
宋楊氣兒有些接不上,邊笑邊斷斷續續的說:「我,我想起我剛結婚那陣,幹得那些荒唐事兒。」
伍青想起她拉著陸夏在他酒吧裡搞的那出鬧劇,有些混沌的腦子裡也覺得莫名其妙的好笑,便跟著笑了起來,邊笑邊說:「你別說,你倆演技真是一流的,我都差點以為你倆鬼上身還是怎麼的。你們說要結婚的時候,我那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宋楊笑得更厲害:「別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怎麼想的,好像覺得抓到誰就是誰了。還好那時候抓的是陸夏,要過來的是你,我這輩子就完了。」
伍青笑了兩聲,忽然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別扭,立馬愁眉苦臉的說:「什麼叫是我你就完了?現在不是我也沒見著你好哪兒去啊!」
宋楊一愣。
話出口的瞬間伍青就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下來。他慌忙的說:「呃,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楊軟軟的擺了擺手,說:「唉,算了,你也沒說錯。」
伍青有點急,喝了點酒舌頭都有點打不直:「其實也沒你說的那麼慘,陸夏他不至於那麼無情無義的。」
宋楊兩眼無神的看著那酒杯呆了一陣,這才說:「我真不知道他,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我這兩天在床上,一醒過來腦子裡就全是以前那些事,然後我突然就發現,其實我好像一點也不了解他,我從來也不知道他對我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伍青嘴角抽動了一下。他想安慰她,話還沒出口,就聽見宋楊低低的說:「結婚,是他講義氣幫我;我沒地方住,他又慷慨大方的把房子讓一半給我住;家裡人發現我們假結婚的事,他又把什麼都扛下來……可等我覺得他好了,他又抄個手說對我一點心思也沒有。最後就算我們在一起,也好像只是我太積極,他也就是抱著試試的心情。在一起這麼久,他從來也沒主動說過喜歡我之類的話,但一發生那件事,他就立刻轉身就走,連個解釋都懶得聽我說。」宋楊喉嚨有些發苦,她慘兮兮的笑了一下,說:「可能他根本從來都沒有真把我看上眼,所以走的時候才能這麼灑脫,一點余地都不留下。我是真把他纏得煩了……」
伍青說:「宋楊,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楊微微搖著頭:「你不用替我們說和了。青兒,或許我早一天想明白,對我和他都是好事。」
伍青聽著她話裡的意思越來越不對勁,急道:「宋楊,你別瞎想,有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宋楊根本就沒聽著他在說什麼,還在嘟嘟囔囔:「走吧走吧。青兒你也別難過,他們倆再續前緣去了,咱倆再找好的……」
伍青深吸了一口氣,他憋不住了,一個大家都看出來卻不能說的秘密守了這麼年都要把他弄瘋了!他一把抓過宋楊手上的杯子,看著宋楊莫名其妙抬起來的臉,低吼了一聲:「宋楊,陸夏他媽的都不知道愛了你多少年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而已!」
宋楊腦子裡像炸了一道二踢腳。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伍青,好像他們家客廳裡坐的這個是個陌生人。
「你……你說什麼?」
伍青用手扶著腦袋,這一說出來,心裡那叫一個舒坦愜意!就如同十幾年的老便秘,今朝突然就通暢了那般酣暢淋漓。這話就像開閘放水一般,一旦啟動就再也停不下來:「你知道,我是怎麼跟陸夏成為哥們兒的嗎?」
宋楊呆呆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伍青開始說著高一那年,他跟陸夏第一次狹路相逢的情形。那時他剛轉到學校沒多久,正是跟宋楊打得火熱的時候。「學校裡的人跟我以前那些同學完全不一樣,其實我剛來還真有點不適應,但卻一下就覺得你是個靠譜的人。宋楊,我那時候就把你當哥們兒,純的!」
宋楊皮笑肉不笑的說:「謝了,不過我覺得咱倆當姐們兒合適。」
伍青也不理她,繼續往下說:其實以他閱盡千帆的道行,一眼就看出陸夏對宋楊有點超友誼的念想,不過那時他雖然十分待見宋楊,卻很不怎麼待見陸夏。
原因是他爸從小就以陸夏為楷模天天給他洗腦,雖然小時候也見過幾次但現在就是對這細皮嫩肉的小子看不順眼。所以他看著陸夏經常陰晴不定的看著他和宋楊,他就越發得意的跟宋楊套近乎。
終於有一天,陸夏把他叫到了學校深處的小樹林,上來就寒著臉跟伍青說,伍青在以前學校的那些破名聲他清楚得很,讓伍青離宋楊遠點。伍青登時就來勁兒了,吊兒郎當的說我就不,你能拆散我倆算你本事。陸夏就一拳招呼了上來。
那是伍青生命裡為數不多的全力肉搏。不但只是為這個事,在他心裡,這一架就是證明他不必這小子差,絕對是尊嚴之戰。
不過可惜的是,那一仗他真是完敗得毫無懸念,還葬送了他最愛的那條圍巾。當然為了氣陸夏,他還不鹹不淡的諷刺他說要陸夏把打架的心思用到宋楊身上早得手了,但是心裡卻著實服了。
最後等陸夏終於弄清楚他對宋楊其實沒那心思時,陸夏窘得半天才憋出一句「抱歉」。兩人從此就成了不打不相識的鐵哥們兒。
宋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他那時候就……我怎麼一點都沒發覺?」
伍青無奈的說:「我真不知道你眼睛都長哪兒去了。你那時候好像就把他當透明的一樣,我都差點懷疑你是不是不喜歡男人。不過一進大學你又開始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宋楊細細的回想著高中時候那些片段,她腦子本來就不太清醒,那些事又過了太多年,她竟然一點也想不起那時陸夏有沒有過那樣的暗示。
那時的陸夏太優秀太耀眼,走在他旁邊,立刻就會被他的光芒照的一點存在感都找不到。宋楊是好強的,她謹遵宋夫人的教誨心無旁騖的學習,誠心誠意的交友,想要讓自己的高中生活風生水起。
但就因為陸夏,她交不到真心的朋友,連受表揚也總要排在他之後。陸夏固然對她很好,但或許在她內心深處,她更希望這個人能給她騰點地兒讓她出個頭來喘口氣。
「你第一次談戀愛那陣,陸夏差點沒死過去。」伍青想起那時的陸夏就唏噓得很,「他那天一個人跑到我家,我看見他那樣子就傻了。你這輩子絕對沒見過那樣的陸夏,臉白得跟紙一樣,眼睛都凹了進去,站在我家門口搖搖欲墜的,嚇得我那晚的女朋友以為見了鬼撒丫子跑了。」說到這裡,伍青還十分惋惜的歎了口氣。
宋楊就像在看那種膠片無聲電影,人家放到哪兒,她的思緒就跑到哪兒。她想起了個焦躁的夏夜,那一片虛榮的燭火和玫瑰,那個在伍青的床上紅著眼看著她,問她到底是誰讓她過來找他的倔強小子。天!那時候她卻只想把他叫回去和唐欣欣湊對。宋楊覺得自己立刻就該被拖出去活剮了。
她瞬間也好像明白,為什麼那一天唐欣欣回哭著跑回寢室賞她一耳光,還說了那麼多狠話。只是不知道那一晚上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唐欣欣恨了這麼多年,現在回來下了血本報復她。只是連累了伍青一個大好青年,剛有點改邪歸正的苗頭就被情扼殺了。
宋楊覺得眼睛酸得不行。陸夏,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陸夏。她一直以為是他在折磨她,沒想到,他才是從排山倒海的打擊中挺過來的那個。
「他,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宋楊咬著牙。如果陸夏早一點有所表示,如果他早一點讓她知道,或許,或許一切是不是會有不同?
伍青瞥了她一眼,搖著頭說:「宋楊,你難道還不了解你自己那德行。要陸夏高中時候就跟你說他喜歡你,你還會正眼看他?」宋楊一愣,忽然覺得伍青說的還真有那麼點道理。
如果那時候她就知道他的心思,或許她還會在心裡嘲笑他一千遍,眾人眼中的楷模竟然也出這種蛾子,還栽在她宋楊手上,她還不從此以後都用下巴看他。
宋楊苦笑:「你倒是了解我。」
伍青聳了聳肩,說:「這可不是我說的,這是陸夏說的。」
宋楊心裡狠狠的抽了一下。好吧,作孽的人都是她自己,誰叫她有這麼一個狗眼看人低的臭毛病,誰要越瞧得起她,她就越瞧不起誰。反倒是那種正眼都不看她的,她卻會覺得人家高級得很,也正是因為這德行,才被那時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孫昀弄得那麼慘。
「其實陸夏一直都很了解你這德行,所以他根本就不著急,反正看得起你的那些狂蜂浪蝶你也都看不上。直到你跟孫昀的事曝光了,陸夏才覺得不行動不行了。你竟然把這事瞞得那麼嚴實,讓他不得不生出些危機感來。」
「所以,假結婚那事,也是他心甘情願的?」宋楊好像終於聽出點苗頭。
伍青沒說話。
「那結婚證出現在我們家,也是他故意弄出來的?」宋楊已經一理通百理明了。
伍青還是不說話,他開始有點後悔幹嘛跟宋楊扯這麼多,這不是斷自己後路麼?陸夏做的那些事,又有幾件他沒參合的?
「那讓家裡人知道假結婚的事兒,也是他安排的?」宋楊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
伍青徹底不幹說話了。他現在很想抱著腦袋躥出去,但卻又一動都不敢動。
「媽的,原來這些都是……」宋楊終於再也說不下去了。她自認為聰明了這麼久,什麼都是陰差陽錯,沒想到,卻都是算計好的。陸夏這廝,精得這樣!想起結婚證捅出來時自己被掃地出門,假結婚曝光時她那幾天幾夜的擔驚受怕,陸夏怎麼就能這麼可惡!
但就算他可惡得讓人想殺了他,宋楊現在卻一點也恨不起來。她忽然有個強烈的念頭,她寧願他還在這裡,把她算計得死死的,也好過就這麼扔下她,不理不睬。
宋楊把頭埋回被單裡,這次,她真沒忍住眼裡那些滾落的東西。
「宋楊,你沒事吧?」伍青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宋楊頭也不抬,只是微微的擺了擺。過了一陣,她埋頭鼻音濃重的說:「我累了,你回去吧。」
伍青正愁沒機會脫身。聽她這麼一說如遇大赦,趕忙說了聲拜拜,就跑出了門。
宋楊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一直把高中時的委屈都哭了出來,順帶也替陸夏哭了些,這才精疲力盡的睡過去。
等她醒過來時,模模糊糊看見旁邊好像坐了一個人。她心裡一驚,飛快的坐起身來,但等她看見那人的樣子,瞬間就愣住了。
「媽……你怎麼來了?」宋楊心裡莫名的慌張,想用被單把紅腫的雙眼遮一遮。可手還沒抬起來,就被宋夫人輕輕的壓了下去。
「我找老夏拿了這裡的鑰匙。」宋夫人淡淡的說,然後直直的看著宋楊的眼睛,「你就准備一直在這裡這麼窩下去嗎?」
宋楊不敢看宋夫人,她垂下頭去,有些敷衍的說:「我沒有……」
「陸夏去美國的事我都知道了。」宋夫人打斷她,「看看你這樣子,他估計也沒帶著什麼好心思走。」
宋楊沒有說話,原來,這事大家都猜到了,只有她還躲在這裡跟全世界裝沒事。宋楊知道,今天這頓罵是沒地兒躲了。
宋夫人最不喜歡家裡出現不和諧的聲音,而一旦出現這種聲音的時候,宋楊絕對是首當其中的罪魁禍首人選。用宋夫人的話說,就是別人干不出這樣的事兒來,就好像全天下就宋楊一人不消停一樣。不過今天就算宋夫人這麼說,她也不算冤枉了,事情都是她惹出來的,就算宋夫人把她罵死,她也半點不會覺得委屈。
屋裡的空氣沉默的可怕。宋楊閉著眼睛,只希望這頓數落乾淨過去。
一只溫暖的掌心忽然落到宋楊的頭頂,輕輕的撫著她已經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她莫名其妙的睜眼。看見宋夫人默默的在幫她把頭上橫七豎八的亂髮撥得順了些。那溫度暖得宋楊有些發怔。
這,這是在幹嘛?
宋夫人這是嘴唇微啟,臉上掛著宋楊一輩子沒見過的神情,弄得她幾度以為自己在做夢:「宋楊,咱們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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