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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玲瓏秀]衣冠望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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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0:55: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銳(2)
   
    吉言趕回來時,院子裡的這一幕,早已落下。下人們瞧到吉言後,不約而同的放鬆一口氣,一個個臉上露出親近的笑容。吉言一臉的狐疑進到房間,望到江婉沐如往常一般的坐在桌前寫字。她放鬆下來,笑著說:「小姐,我哥哥和木根哥哥兩人說『事情妥當,明日會來右側門吱一聲。』」江婉沐聽後點頭,說:「嗯,明日早上,你去右側門那裡候著他們。」

    吉言笑著點頭,打量停下筆的江婉沐,笑著說:「小姐,今日街上好熱鬧。我瞧著進布店的人,比往常多了許多。」江婉沐聽得笑起來說:「已是年節時,布店裡會忙許多。今日事情妥當後,明日你的娘就可以進布店幫忙。」吉言聽得歡喜起來,說:「我娘親上次同我說,在虞家別院呆得悶,那院子裡的人,總盯著他們一舉一動,害得她和嬸子兩人,只能呆在房間裡。」

    江婉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事情,她吃驚的說:「那你爹和我奶爹兩人,在哪裡又如何?」吉言見話已說開,便直言說:「小姐,他們本來要我瞞著你,說你現在事情多,不要再為他們多去想。我爹和木根叔兩人,自是叫他們指著做重活。他們口口聲聲說『他們是虞家人。』」江婉沐聽得吉言這話,輕歎息著說:「還好,明日他們就能離開那裡。」

    吉言見江婉沐聽自已這番話後,並不在意的樣子,驚訝的問:「小姐,你不生氣他們那樣說?」江婉沐笑著輕搖頭說:「他們的確是虞家人。姨娘已經沒有了。她臨走前,本來想把虞家別院還回去,只是我突然去瞧她,她心裡一軟,便把別院交給我。虞家別院始終是要還回去的。」吉言聽得這話,忍受不了落淚。

    她望著江婉沐說:「小姐,你還不如我這樣好。你成親,江家連嫁妝都不曾給你一份。」江家送來的嫁妝,在回門那天,全部送還回去。江大夫人曾說要贈的三箱嫁妝。江婉沐想著她那打發人的語氣,也沒有收下。她現在同江家,再也沒有來往。而江家同連王府之間,卻時常有來往。

    江婉沐站起來,走近吉言身邊。低聲說:「別哭了,這不是我們自已的地方。」吉言趕緊擦拭乾淨臉,抬頭對江婉沐說:「小姐。哥哥和木根哥哥說『兩間店舖後面,都留有我們的房間。』過年時,嫁出去的女兒,要回娘親。你願意住那間店舖後面。我們就去住那間店舖後面。晚上街上熱鬧,哥哥他們會陪著我們出去逛。」

    江婉沐聽得點頭後又搖頭。對吉言說:「我們可以去,卻不能在那過夜。兩間店舖與我的關係,現在不能給外人知曉,會對店裡的生意有影響。」江婉沐想想突然笑起來,說:「現在就瞧書香和書玉兩個丫頭,在連少爺心裡的地位,是不是特別的高?希望她們能重要到讓連少爺,把我休出連王府的門。這王府的日子,過得我實在鬱悶。」

    吉言聽江婉沐這話,臉上神情說不也的怪異。一會喜一會悲,又一會茫然,她立時清明起來。她望著江婉沐說:「小姐。不管怎樣,我陪著你。」江婉沐聽後瞅她一眼。同她輕聲音把剛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一遍後,再感歎的說:「無論是江家還是連王府,他們從來沒有給我退路。現在你們兩家人能自由,我反而放下最重的心事。不用再怕,不用再去擔心拖累你們。」

    連王府的眾人,第一次見新人時,連應該要給予的新人禮物,都未曾給予過江婉沐。世子夫人儘管每月必來瞧瞧江婉沐,可是言下之意,還是把她當做一個非常識趣的客人照顧。世子夫人想為連王府贏得好名聲,而江婉沐只想平淡過完三年牢獄生涯,等著再無人關注時,可以自由的過自已想要的生活。她們兩人各有所需,自是可以和平相處。

    吉言臉上有憤意,她低聲音說:「小姐,我聽說她們兩人同明玉和明透兩人交好。而明玉和明透待她們非常的好,這事情,只怕沒有那麼容易結果。」江婉沐從來不相信明玉和明透如同她們表面那樣,兩人關係親近如姐妹。她們對院子裡所有的人,都笑臉相對。有時遇到江婉沐,兩人事事恭迎著她,話裡話外非常尊敬這個主母。

    江婉沐瞅一眼吉言說:「不管怎樣,她們今天犯在我的手裡,我要是由著她們去張揚,以後我們在這個院子裡,便會人人都能踩一腳。我對連王府最大的要求,就是我們兩人上能平安的過完這些日子。別的事情,我沒有任何的要求。她們已經犯上我,我自然要求結果。如果能提前出連王府,有些事情,雖然來不及佈置,可是早出總比晚出好。」

    吉言聽得一笑起來,想清楚的說:「我們要是能早出連王府,小姐,你想想這年節如何過?」江婉沐瞧她臉上喜色,見她伸手擦桌面的水印,輕笑著提醒她說:「我覺得連少爺會打發那兩個丫頭,他不會讓我此時出連王府。」吉言轉眼瞧著江婉沐,一臉不相信的說:「小姐,我聽她們說,連少爺非常喜歡她們兩人,肯定捨不得打發她們。」

    連皓自成親第二天,再也沒有來過院子。而書香和書玉兩人天天能見到他,他們之間的感情自然深厚。江婉沐湊近吉言,低語:「吉言,這是王府。主僕情算什麼情?我現在也算是連王府必備的面子,如果我這個面子,拼著啥也不要,只求一個公正結果,那最終會如何,就瞧連少爺的決定。連少爺,現在知道實情,一定會派明玉和明透兩人,過來幫著她們說話求情。

    你心軟,一會咬牙立在我身後,低頭不許抬頭,只管聽著我說話行事。」江婉沐瞧一眼一直跟在自已身邊的吉言,在江家時,江婉沐是個呆子,又是不打眼的庶女,自是沒有這些爭奪。吉言一直以來,得以保全她的本性。她比連王府裡的人,要溫良許多。吉言聽後卻說:「小姐,我不會心軟,她們趁著我不在,想要踩到小姐的頭頂。我要是還心軟,就是一個蠢人。」

    江婉沐望著眼前這個吉言,沒想到她也有一剎那間成長的機會。她笑著點頭說:「好。一會你看著行事。我們要做得有禮節些,不能失了我們的面子。」江婉沐邊說話,邊傾聽著院子裡動靜,她抬眼向吉言示意著。吉言便笑著聲音大一些,說著:「小姐,我剛剛經過去大廳的那個路口,瞧著往大廳那方,人來人往好熱鬧。」

    江婉沐在她的說話當中,和她一起快手收拾好桌面,在桌旁端正的坐下來,聲音明顯帶著笑意說:「哦,你不會又停在那裡,看了一會熱鬧吧?」房外響起兩個嬌嫩的聲音:「夫人,明玉(明透)求見。」而房內吉言此時不依的叫著:「小姐,你怎能如此說?我不過是停一下,就立時回轉來。」房內江婉沐輕笑起來,逗著她說:「是。吉言說的一下,就是一會。」

    房外明玉和明透交換下眼神,明玉伸手輕拍響房門,明透叫著:「夫人,明透和明玉有事求見。」江婉沐對吉言輕點頭,吉言笑著說:「明透姑娘,明玉姑娘請稍候些許。」然後房內傳出幾聲『碰撞』的聲音後,江婉沐才淡然開口說:「吉言,請兩位姑娘進來吧。」吉言笑著應『是』。

    明玉和明透兩人進房間後,見到端詳坐在桌邊的江婉沐,瞧著神情冷清的人,想著剛剛在房外聽到的笑語,兩人一時有些晃神起來。江婉沐瞅著這兩人,立在下面,不說話自想事去,立時神情不悅起來,冷語道:「兩位姑娘可有事找我?」明玉和明透兩人機靈的醒過神,兩人笑著對江婉沐行禮。明透笑著說:「夫人的素靜雅致,讓我們兩人一時瞧傻眼。」

    明玉在一旁跟著應和著說:「我們有些日子,沒來同夫人請安。這次過來,瞧到夫人越更雅靜的氣質。我們兩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一時瞧得愣怔去了。還請夫人原諒我們兩個眼淺之人。」兩人立時再次彎腰行禮,江婉淋聽著這兩人的話,淡淡說:「起吧。」兩人還一直彎腰低頭,江婉沐示意吉言上前去扶持。

    吉言上前去扶持這兩人,她們還執意如此,吉言輕笑起來說:「小姐歷來性情好,她進王府當夫人以來,待你們一個個自然是善。兩位姑娘今日如此作態,可是想陷我們小姐不義。想讓外人見後,以為我們小姐,以前不吃醋,現今天與兩位姑娘倒醋上了。只是小姐要發作,也不會等到此時來發作你們,你們還是請起吧。縱使這院子裡的人,都與你們作這個證,連王府外,可是多的是明白人。」

    吉言歷來表現的純良溫順,難得像今天這樣發作一次。明玉和明透兩人臉紅起來,立時站起身子,抬眼望向神情不明的江婉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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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0:56: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銳(3)
   
    江婉沐望進她們眼裡的懷疑,她淡笑起來,說:「兩位姑娘過來有事嗎?」她說完並沒有等她們兩人回答,而是轉頭對吉言訓斥說:「吉言,兩位姑娘識大體,對著我一再要行禮,你由著她們就是。外人不知她們禮節重,少爺一定明白她們的情意。你何必說那樣的話,讓人聽後,誤會我心裡有想法。你是要訂親的人,以後行事不能如此衝動,你向兩位姑娘道歉吧。」

    吉言聽後立時低頭,對江婉沐說:「是。」她上前兩步,對著明玉和明透兩人行禮說:「對不起,我一時衝動,對兩位姑娘亂說話……。」明玉和明透立時閃過吉言的禮,她們沒有讓吉言說下去,而是忙亂的接話說:「是我們行事不妥,惹來吉言姐姐說話。」江婉沐聽得她們兩人這話,笑著開口說:「吉言,兩位姑娘知你是無意,這事就這樣揭過。大家相處些,一團和氣最好。」

    明玉和明透立時點頭說:「夫人說得對。」吉言退到江婉沐身邊,又為她添上溫水。明玉和明透兩人對著不同以往的江婉沐和吉言,兩人反而有些不敢開口。江婉沐端杯喝水,吉言低垂著頭。房內一時之間,空氣沉悶起來。明玉和明透兩人為難的交換著眼神,互相示意對方說話。江婉淋瞧著她們兩人的動靜,如同打量著默劇一般,很有心情的觀賞。

    明玉忍受不了沉默,開口說:「夫人,爺讓我們來問夫人,要如何處罰書香和書玉兩人。夫人才會心安?」江婉沐聽後笑起來,說:「那是你們爺的親近人,他願意如何處罰,就如何處罰。只是你們遞話過去,請你們爺還是備休書一封給我。那樣你們爺可以安心守著那兩人,你們將來也好多兩個一起長大的姐妹,想來你們爺的房裡,一定會更加的熱鬧起來。」

    江婉沐說完這話,瞧一眼那兩人眼裡明顯的喜意,面上卻要裝出傷心的神色。她有些不耐煩的舉杯。示意她們兩人退下去。明玉和明透兩人互相瞧對方一眼,明透笑著說:「是,夫人。我們會原話轉給爺。」兩人走後,吉言輕聲音說:「小姐,這兩人對你和書香她們兩人。都沒有安好心。」

    江婉沐瞅她一眼說:「別想王府的人,會對我們有好心。她們兩人如何能對那兩人安好心,那兩人在連少爺面前。相對和說話的時間,比她們還要多,何況那兩人的相貌,並不比她們差。這日子長了,誰得寵愛是非常難說的事。只要她們不想藉著踩我們。來討好人,我便不會去多事。如果她們眼瞎,想來踩我們兩人,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藉機攪混水,順便瞧熱鬧。」

    吉言望著出江家後,一天比一天不同的江婉沐。她的神色舉止之間,再也沒有以往在江家的畏畏縮縮,反而越來越多一份明朗。吉言這半年來,跟著江婉沐出入連王府。瞧著她的為人處事,比從前瞧過的江大小姐還要細緻周到。雖說有些地方,江婉沐並未帶她同去。可是兩家店舖的掌櫃,明顯待江婉沐禮遇尊重。

    吉言想起方正私下同她說的話。『吉言,你跟著小姐,可以多長許多見識,對你以後有好處。只是你陪著小姐,就要想法子不去拖累小姐。王府不是江家,小姐只會面上瞧著順意,實際上是更加的難。她放手讓我們兩家人自由,就是不想將來有人,會以我們兩家人為柄。她是我們兩家的恩人,你在裡面,注意聽小姐的話,不要去干擾小姐的想法。』

    吉言雖然非常驚奇江婉沐的見識廣度,但是懂得不問不好奇。她現在同樣如此,不去問江婉沐為何這樣說,只是笑著說:「好,那小姐,你要我做啥,我就去做啥。」江婉淋聽得吉言這話,笑起來說:「行。沒人時,你跟著我認字寫字吧。我哥哥將來一定能當好掌櫃,你這掌櫃娘子總要會認些字,要會算些小帳。」

    吉言的臉通紅起來,她這次出去,木根同她悄悄說『這事一妥當,立時請官媒去提親。』吉言嘴裡說著『太破費。』心裡還是相當高興。她知道經官媒提親進門的人,日後在旁人的眼裡,都會得到尊重。只是請官媒要花費的銀子,比私媒多好幾兩。她本來回來是想同江婉沐提這事,可是這一打岔,便忘記這回事。

    吉言臉紅紅的說:「我聽小姐的話,會好好認字寫字。」江婉沐聽這話,驚訝的瞧著她。從前在江家時,江婉沐提過要教吉言認字的事。只是她那時喜歡做針線活,而江婉沐那時自顧不暇,提幾次後,見吉言沒有多大的興趣後,便放棄念頭。現進她見到吉言嬌羞著一張臉,點頭認下來,立時想起來,悄聲問:「我奶爹和奶娘幾時去同你爹娘提親?」

    吉言輕輕跺腳,想閃躲開去,又想到木根要請官媒的話。立時低頭對江婉沐說:「小姐,你去勸木根哥哥不要請官媒,那樣花銀子多。我們就兩家人說說,定下來就好。」江婉沐聽得這話,卻輕拍手說:「我哥哥看重你,奶爹和奶娘願意,這官媒請得好。我們家吉言值得請官媒提親,這樣直接登錄官冊,以後你們孩子上冊也容易。」

    連皓書房裡,書香和書玉兩人跪坐在房中,淚流不止卻不敢出聲音。連皓手裡拿著書,他身邊服侍的小廝,打量一眼又沉在書裡的連皓。低頭瞧著眼前雖然掉淚不止的兩人,在聽到連皓吩咐明玉和明透去向夫人請示後,她們的眼裡已有了喜意,兩人不時抬頭瞧一眼連皓,又互相交換著小眼神。

    小廝對連皓身邊的這兩個丫頭,一向沒有好感。反而覺得夫人心善,把這兩人交給爺處罰。這樣打主子臉的下人,要交給世子夫人手裡,只怕是沒有好的下場。明玉和明透兩人進來後,瞧到連皓看書的神情,立時輕輕的立在一旁。書香和書玉兩人聽到動靜,趕緊悄悄跪坐著轉身,伸手輕扯她們兩人的裙帶。

    明玉和明透瞧一眼這樣的兩人,想起江婉沐說的話,兩人交換下眼神,立時互相點頭。連皓放下書,問:「夫人如何說?」明玉和明透兩人一臉為難的神色,望著地面已端正跪好的書香和書玉,又打量一眼連皓身邊的小廝,那小廝機靈的對連皓行禮,很快的退出房間。

    小廝退出房間後,明透把江婉沐的話一字不漏的說出來,明玉在她說完後,加多一句說:「夫人瞧上去並不是很生氣的樣子,她是笑著對我們說這話的。」連皓眉頭深皺起來,瞧一眼地上的兩人,對明玉和明透說:「把她們兩人送給世子夫人,把事情的實情,如實同世子夫人說。要如何處理,按王府的規矩來。吩咐下去,主子就是主子,以後再有此事,絕對不輕饒。」

    書香和書玉兩人聽明透轉達的話後,兩人心裡就有不好的念頭。這時再聽連皓的話,兩人立時軟倒在地。書香趴在地上,同明透和明玉說:「兩位姑娘,夫人性情好,她不會說這樣的話。你們瞧著我們平日的交情,幫我們同爺求情。」明玉同情的望著她,說:「夫人性情好,她也是主子。這話是夫人親口說出來的,明透一字都未曾加過。」

    明透聽得卻有些惱怒起來,對著她們兩人說:「你們兩人自已不敬夫人,也不要事事把我和明玉推在前面。我們兩人平白受吉言的數落,當時連頭都抬不起。要不是我和明玉平日裡敬著夫人,只怕夫人這次也饒不了我們。」明玉眼中的同情神色,立時消散開去。她扯著生氣的明透,輕聲音說:「我們聽爺的吩咐。」

    書香和書玉兩人聽得這話,兩人立時抬頭望著連皓,書香哭泣著說:「爺,你瞧在我們用心服侍你多年的份上,就饒我們這一回。」書玉立時跟著說:「爺,我們去同夫人道歉,求夫人饒過我們。我們那時沒有多的想法,只是想著爺,一時為爺抱委曲,說話過了些。爺,你饒了我們吧。」連皓聽得這話,立時朝外叫著:「來人,送她們去世子夫人處。」

    外面立著的小廝進來兩個,他們打量一眼軟在地上的書香和書玉,說:「你們自個起來走,還是我們拖著走?」連皓聽這話,瞧一眼兩個小廝的神情,望著地上的書香和書玉說:「你們仗著是我身邊服侍的人,歷來是不服任何人。我想著你們自小跟著我的情誼,對你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想著你們大些,到時配了人後,就會好些。誰知你們膽大包天,連主子面前,都敢去壓上一壓。

    連皓沒有說下去,轉過身子說:「拖下去吧。」書香和書玉兩人呆愣愣的讓小廝們拖走。明玉和明透兩人緊跟在後面,退出房間,兩人輕輕合上書房門,互相對看一眼,望到對方眼裡的慶幸。書房裡的連皓,這時輕聲音說:「江婉沐,原來你不是呆子。竟然想用這法子,逼我提前給你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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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0:56: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章 銳(4)
   
    新年前一天,江婉逸和雅正公主一行人,在王妃身邊得力管事婦人陪伴下,來到連皓的院子。在下人們連聲通報聲中,直接進到江婉沐會客的小廳。江婉沐這時正聽著院子裡的管事婦人說著話,聽到她們來到的消息,立馬站起來笑著迎接她們。

    三人彼此見禮後,按主次坐下來。一直陪伴客人的王妃身邊管事婦人,對著兩位客人行禮後,向主側位上的江婉沐行禮說:「三少夫人,王妃說『過一會,會讓世子夫人來迎貴賓,一塊去芳閣用餐。』」江婉沐聽著這明顯把自已拒之門外的話,臉上沒有一絲不悅。她微微點頭笑著說:「嗯,麻煩同王妃和世子夫人說一聲,我知道了。」

    王妃身邊的管事婦人走後,江婉淋笑瞧坐在正主位的雅正公主。她一身大紅底色艷麗絞枝花紋的披風衣,並沒有因為進房後,就把外衣鬆懈下來,而是由身後的兩個丫頭服侍著,把那衣重新整理後,繼續重重的罩蓋著她的身子,把翻下去的領子,重新立起圍攏住脖子,只露出一張明麗的小臉。現在她的眼光,正不客氣的四下打量著小廳佈置。

    江婉沐微微一笑,對還立在身側的管事婦人,輕聲說:「你按舊例行事。明日就新年了,你快些去安排吧。」管事婦人輕輕答『是』,她對房中坐在的三人,一一行禮退下去。一直立在江婉沐身後的吉言,在她的眼光示意下,跟著管事婦人一起退下去。房內隨後進來的兩個服侍的丫頭,是王妃派來頂書玉和書香的人。

    江婉逸坐在客位。瞧著江婉沐不動聲色,就打點好這些事情。她瞅到管事婦人臉上的恭敬神色,望到隨後進來的兩個丫頭,姿容格外的出色,可是明顯都是瞧著江婉沐的眼色行事。她望到江婉沐一臉的輕鬆淡然的笑意,想到自已最初一年,打理內務時的慌忙。她的面上有著笑容,眼裡卻浮現惱怒不平的神色。

    江婉逸瞧一眼忙著打量廳裡佈置的雅正公主,笑著開口說:「三妹妹,我瞧著三爺這院子裡的能幹人。現在都聽三妹妹的吩咐。三妹妹好本事,這麼快能得到三爺的寵愛。」江婉逸這清晰明瞭的挑撥,吸引回雅正公主的注意力。只見她狠狠的盯著江婉沐,上下仔細打量著一身荊條花衣的她,瞧著她面上有著淡然笑意。聽她淡淡的說:「王府的下人們,向來重規矩。」

    江婉沐神色淡然,沒有一點喜悅的神色。讓雅正公主眼裡的惱怒神色散去許多。她笑著問江婉沐:「你們爺,這陣子可有同你說,要同皇哥哥去郊外賞雪的事?」江婉沐聽後一臉驚訝的望著她,說:「爺。怎會同我說這種大事情?我只知道爺非常的忙,已經有好些的日子。沒有瞧到爺的身影。」

    江婉沐說完這話,微微低垂下眼瞼,神色間隱隱流露出失意。雅正公主瞧到後,頓時心情大好起來,笑著說:「皓,歷來不喜歡同女子多說費話。你身為她的夫人,關心他,總是應當。以後這些事情,你還是要問問為好,至少要幫著他打理行裝。」雅正公主這話說得如同正妻吩咐小妾一般。江婉逸聽後嘴角泛起笑意。

    江婉沐卻抬起頭,吃驚的說:「這事爺身邊,有專門的人去打理。用不著我去操心。我要是派人過去問得多,爺會煩。我只要呆在院子裡。守好自已的本分就行。」江婉沐知道現在正是各家各戶忙碌不休時,只有閒人無聊的人,才會有閒心,到別人家裡做多事的客人。江婉逸是連府上用得著的主事人,自不是閒人。而雅正公主明年要成親,應該也有事要忙,也不會是無聊之人。

    江婉沐成親後,自是聽到外面的人,提及連皓夫人時,人人都說『那個呆子,如何配得起小王子?』『嘻嘻,可憐連三少爺這樣的人,要配一個那樣的女子,太委屈了。』這類的話,江婉沐從小聽到大,早已麻木無感,如同聽著旁人的事一般。只有吉言聽後,會憤憤不平的念叨不停,咀咒那些說話的人,『出門摔倒,進門跌倒。』聽得江婉沐搖頭說:「不相干的人,你何必去生這種閒氣?」

    這時善者不來,江婉沐比任何人都明白。江婉逸自嫁給連子墨後,自已就是她心中暗生的刺。而自已嫁進連王府,讓皇家和王府有機會有理由,直接拒絕雅正公主暗示明示想與連皓聯姻的想法。雅正公主因這事,她可以同任何人交好,但從此與自已,最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交情。連皓成親的第二天,再也沒有來過的消息,想來她們一定是聽說了。現在過來,只是想瞧瞧自已落花流水的狼狽樣子。

    這兩人果然連暖場子的話都不說,一個個便直奔主題。江婉逸見到江婉沐輕輕鬆鬆又回了話,而雅正公主來時的惱怒恨意,聽她一次又一次的話,臉上竟然還浮現出笑意。江婉逸對此更加暗恨在心,江婉淋在連王府不受待見,她的心裡本來是暗喜。誰知自家夫君不知從哪裡聽來消息,近幾月來,進自已房間多,可是大數時間是來暗示自已,要來關心自家的妹子。

    江婉逸掩藏眼裡的恨意,笑著開口說:「公主,我這個妹妹,在家時,還不覺得她相貌出色。這幾月不見,現在瞧著她,覺得長相好看,氣質還格外的吸引人。想來三少爺對她還是用了心,瞧著這一屋子的佈置,明顯是把她當成心窩中的人。」江婉逸邊說邊半掩著嘴笑起來,臉上的神情,明顯是同喜一般。雅正公主臉上的笑容,笑得格外的明艷起來。

    江婉沐抬眼望著一身紅衣,半掩著嘴笑的江婉逸,再也瞧不到當年她身上的那份明媚。這個嫡姐這些年,在連家同家中妾室爭寵,聽說處處落在下風。她沒有江大少夫人的手腕,心眼卻學個十全十。性情沒有學到江大夫人的那份忍性,卻時時愛端著嫡妻的架子。連子墨本是庶子,有這樣一個嫡妻,處處提醒自已嫡與庶的差別。

    男人情濃,不過是情熾熱時。這日子一天天的衝擊下,家中爭執不斷,再深的情誼,也受不了時間的打磨。江婉沐在連王府,如此不管事的情況下,都能聽到風聲。而且聽說連子墨深受寵愛的溫順妾室,有一日失口同人說『爺喝醉後,很是後悔當日沒有守諾行事,說有此嫡妻,是天罰。』

    世子夫人前兩日過來,把處置書香和書玉的事,說給江婉沐聽,說:「婉沐,那兩人到底跟皓弟多年,不能冷了身邊人的心。我做主,把她們已配給外院的小廝。王妃聽說後,特意選兩個有用的人過來,你用一陣子,用不順,我為你再換。 」江婉沐聽後笑著點頭說:「世子夫人行事妥當,多謝夫人這樣處理。王妃身邊的人,自然是用得順。」

    世子夫人臨走前,有些好笑的把連子墨妾室那話,笑著說給江婉沐聽,順口說:「我原來認為他至少是有擔當的人,現在瞧來也是個沒擔當的人。難怪他現在學業不前,天天忙碌著家中幾個妻妾,就夠他去用心。婉沐,現在瞧來,你是個有福氣的人。」江婉沐只是微笑不說話,世子夫人一言一行絕對是不會多說多行的,她如此說來,一定是用來提點自已。

    江婉沐瞧一眼面前臉上有笑,實際上是快要怒髮衝冠的雅正公主,再望一眼明顯想再加把火的江婉逸。她輕笑起來,歎息一聲說:「爺是王府的嫡子,行事自是不會壞王府的規矩。這新年將到,這些房中佈置,全是按往年舊例換上。我做夢都想變得美貌如花,只是這相貌是天生的,如何能改變?不過是我從前在家中,愛著布衣。本來相貌普通,那樣穿著打扮,伴在如花似玉的錦衣姐妹們身邊,更加顯得我灰樸樸的不打眼。

    而在王府裡,每季的新衣,世子夫人都是用心打理安排,花樣款式件件都極其花費她的心思。我自是識得世子夫人的好,想著要對得起世子夫人的良苦用心。自然是會件件愛惜著穿。今日給少夫人這樣一說,反而把錦衣的光彩,說成我相貌的容光,實在羞愧我。唉,瞧著公主的美貌和少夫人的容貌,我一會不敢出門見人,我這般容貌實在是給我們爺丟臉。」

    江婉逸沒想到從前只會直著行事的江婉沐,現在這麼能說。眼前的這個女子,那有一絲外面人說的畏畏縮縮,她坦然清淡的笑著,神色間不懼不媚上,而言談間,卻把人細細的誇一遍,順帶說出江家當年對她的漠不關心。如此女子,如果在外面,說她不識字不會寫字,只怕沒有一人會相信。江婉逸暗恨起連子墨當年對她的用心,竟然教會這人認字。

    雅正公主細細打量江婉沐的眉眼,笑著說:「連皓如此俊美的男子,配你實在是……哈哈哈,不過我瞧著心裡高興。」雅正公主笑得痛快,世子夫人進來後,望到房中笑意盈然的雅正公主,她掩過眉頭的驚異,笑著說:「公主,王妃請我來迎你一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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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銳(5)
   
    雅正公主出房門前,回頭望著站起來送客的江婉沐說:「今日聽你說話,才知你是個實在人,說的都是些大實話。嘻嘻,難怪江家的人,對外傳言說,你是呆小姐,他們不識你的好。」江婉沐聽雅公主這話,臉上掛起燦爛的笑意,她笑著說:「多謝公主心胸寬大,才會相信我說的是實話。」

    世子夫人來迎客,這一路上,還擔心著江婉沐這裡會冷場。現在聽雅正公主話裡話外的意思,江婉沐說話還投了她的好。世子夫人瞧一眼笑意盈然的江婉沐,再望一眼臉上是大大的笑容,眼神卻閃躲著的江婉逸。她笑著對明顯高興的雅正公主說:「雅正,你別誇婉沐。她啊,就是太過實心眼,說話太過直爽,招惹得皓弟,到現在都不太搭理她。」

    江婉沐送她們出院子門,本來抬起頭,聽世子夫人這話,紅著臉低垂著眼停下來,低聲音說:「雅正公主,跟在你們這些容貌出眾的人身邊,我自知沒臉多瞧人,就不再遠送你們。」雅正公主聽她這話,轉頭瞧向她這小模小樣的乖順,分外的讓她歡喜。笑著點頭說:「嗯。三少夫人怕給你們爺丟臉,那就不要遠送。」

    世子夫人笑著望到江婉沐惴惴不安的抬眼,笑著說:「多謝雅正公主體貼,多謝連少夫人過府探望。」江婉逸這時眼光冷冷的瞧一眼江婉沐,冷聲音說:「不謝。」世子夫人快快的打量一眼江婉逸,眉眼之間掠過不滿。她笑著對眉眼平靜的江婉沐說:「婉沐,你以前在娘家可以低調做人,可是你現在是連王府的三少夫人。應該端的架子,一定要端著。」

    雅正公主聽到世子夫人這話,跟著回轉頭來,不避諱的對江婉沐說:「大嫂子說得對。你的性子要強一些,要不以你家爺的性子,他會壓得你喘不過氣來。」江婉沐除了笑以外,不能再說任何多餘的話。江婉逸眼神黯然起來,她本是跟著來看笑話。誰知江婉沐事事低調,哄得來鬧事的雅正公主,反而沒有了脾氣。而她現在還招惹世子夫人的一記利眼。

    瞧著貴客行遠,江婉沐滿臉笑容轉身進到院子裡,在下人們的目光中,走進房間裡面。她靜靜坐下來後,伸手輕輕揉搓著笑得僵硬的臉。心裡想著『這迎來送往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就這麼一會功夫。笑得臉上肌肉都酸起來。』吉言輕拍門進房來,瞧一眼正在揉臉的江婉沐,一聲不『哼』的在她身下側凳子上坐下來。

    江婉沐瞧著難得會主動落坐的吉言,側過臉打量著她。見其小臉緊繃著,眼睛微微發紅。神色顯得惶惑不安。江婉沐眼睛略徽收縮一下,放下揉臉的手,冷著臉問:「吉言,她們誰給你氣受?你把事情說來聽聽?」

    吉言聽她這話,眼睛微紅搖頭說:「小姐,自從書香和書玉兩人走後,她們一個個對我體貼入微起來,那裡還會有人敢給我氣受。小姐,我只是剛剛見到認識的人,好久不見。她和從前不一樣,我現在想著,心裡覺得難過。」吉言說完話。自顧自的低頭想心事。

    江婉沐聽吉言這話,想著她從前就非常喜歡江婉逸。別是在外面瞧到江大小姐後。心裡多想了一些事。她便細回想一下,江大小姐有啥不對勁之處?想來想去,覺得江大小姐從頭到尾把連少夫人的架子,都端得高高的,沒有瞧出一絲落魄的模樣。江婉沐略有些卑鄙的想著『別是吉言性情純正,瞧到江大小姐骨子裡的失意,才會如此的為她傷心難過。』

    她伸手輕拍撫吉言的肩說:「吉言,大小姐是連少爺的嫡妻,又生得嫡子,在家是主事的人,她實在有不如意的地方,江家都會肯為她撐腰,怎會輪得到你為她難過?」江婉沐說完這話,突然想著自已在這個世間,才是真正的無依無靠,心裡一時感覺淒涼起來。吉言聽得江婉沐這話,抬頭望著她說:「小姐,大小姐的日子比你還要好過,我為啥要替她難過?」

    江婉沐難得會感歎自已的身世,聽吉言猛然一說,望著她反問:「那你為誰難過?」吉言眼圈子又紅了起來,江婉沐只能把自已的小傷情挪開去,寬慰起吉言:「吉言,沒有外人在,你有啥話不能跟我說?」吉言嘴動了好幾下,落下淚說:「小姐,我瞧到玉姐姐,她梳著婦人頭,所以沒有跟著大小姐進房間。我以為她成親了,可是她沒有,是被大姑爺收房了。」

    江婉沐聽得她這話,很想無語問蒼天。別人老爺夫人和丫頭三廂情願的事,自家身邊的小丫頭在這裡亂傷心。吉言瞧著江婉沐一臉不在意的樣子,伸手擦一把落下來的淚水說:「小姐,玉姐姐人好,她一直待我很好。我們兩家人的關係也好,兩家人都說過『女兒不為妾。』小姐,玉姐姐不會想給大姑爺納進房的。」吉言抬頭肯定的望著江婉沐說。

    江婉沐輕拍她的肩,點頭表示相信她的話。在內宅生活久的人,對妻妾之間暗地裡的殘酷爭鬥,比外面的人,瞧得仔細,說白了,不管怎樣受寵愛的妾,她的上面,總是壓著妻。而嫡妻只要不是太軟弱,都不會容忍妾室時時壓過她。

    稍稍為女兒著想的長輩,都不會願意女兒走那條佈滿荊刺的路。吉言瞧著若有所思的江婉沐,繼續說:「我出房外,見到玉姐姐,瞧到她的婦人頭,笑著恭喜她。我問她,『成親,為何不請我一家人去熱鬧?』她把拉著我在一旁,對我問長又問短,到後面才笑著說『幾月前,大姑爺在大小姐面前,隨口誇她性情好。當晚大小姐做主,讓姑爺納她入房。

    大小姐當時同她說,送她榮華富貴的好生活。』小姐,玉姐姐說時,笑得好難看,她的眼睛都是紅的。玉姐姐和大少爺身邊的森哥,從小一塊長大。森哥家裡同大少爺早說好,過兩年給他們成親。玉姐姐聽說小姐放我們兩家人自由的事,笑著說,還是我有福氣的人,給家裡人帶來福氣。而她拖累了自家人,害得家裡人,都贖不了身。

    小姐,我心裡難過。大小姐怎會這樣待玉姐姐,她出嫁時,瞧中玉姐姐的體貼。大夫人許了玉姐姐一家人,只要她過去陪大小姐幾年,到成親時,就放她一家人的自由。大小姐,她為何偏偏挑揀到玉姐姐?小姐,我瞧著玉姐姐消瘦的樣子,望著她眼神無光彩的模樣,聽她同我悄悄說『要哥哥同森哥說,不要等她了。』我心裡就難受,要是有人要分開我和木根哥哥,我的心,如同被刀刺一樣的痛。」

    江婉沐用力去想江婉逸身邊的丫頭,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個模糊的印子。她伸手輕拍著落淚的吉言的肩,本想同她直言,後來想著這丫頭一根筋的性情,低聲音說:「吉言,不會有人分開你和木根哥哥,你們兩家都是自由身。過了年,官媒上門,事就已成定局,下次,你有機會見到她,讓她好好的活下去。她跟大小姐時間久,也許會有子女,那時日子便不會難過。」

    江婉沐說著這般認命的話,只是想著事情已是這樣,身為丫頭的沒有選擇,那只能認命的活著。吉言聽她這話,想想望著江婉沐,說:「小姐,只要大小姐和大姑爺願意放玉姐姐出來,森哥知道玉姐姐的苦,他還是會願意和玉姐姐成親。」吉言說這話,眼神清明透亮。

    寧朝的妾室和通房丫頭,只要主家放手,是可以出來嫁人。江婉沐卻是相當無語的望著吉言,這時也覺得她的福氣的確好,一直跟在自已的身邊。自已雖然不受重視,可是好在不用加入爭搶長輩寵愛的行列。身邊的人和事在內宅中,難得的擁有單純,可以少接觸到現實許多的骯髒面。

    江婉沐瞅她一眼,打破她的幻想說:「你記憶中的大小姐,永遠找不回來了。你那玉姐姐,想來性子溫順,體貼人上面相當的細膩周到。大小姐用得著她時,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你家大小姐說不定對她早有想法,不過是藉著那大姑爺的話,順手在後面推一把,成全她賢良的好名聲。她事事想學江大夫人,可惜只學到皮,沒有學到骨。」

    江婉沐這次沒有說錯江婉逸,她一直想利用身邊的丫頭固寵,把連子墨從那個受寵愛的妾室身邊,稍稍拉開一些。她的身邊,只有玉丫頭性情溫順,行事體貼入微。唯一不好是,這丫頭有心上人,一門的心思,想著過兩年贖回自由身成親。

    江婉逸近些年和連子墨兩人漸行漸遠,連子墨只給她表面的尊重,對溫順的妾室,卻事事體貼。江婉逸在這般情況下,已送了身邊兩個陪嫁丫頭進連子墨的房,那兩個丫頭合起來,都未能壓過那個妾室。當日連子墨順口誇玉丫頭一句,立時引得江婉逸的注意。她瞧著面前的丫頭,想著她的溫順,當下做出決定。而接到消息的玉丫頭,神色大變跪倒在地,卻聽到自家主子輕飄飄的話:「想想你在江家的家人。這般富貴生活,別人想要還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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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銳(6)
   
    吉言聽江婉沐的話,想著這還是連王府,立時把臉用帕子,仔細的擦拭乾淨後。點頭說:「小姐,我從前瞧著大小姐,覺得她好美。雖說她後來對小姐不好,可是我瞧著她,還是覺得她長得美。這回我瞧著她,總覺得她臉上的脂粉用得太多,身上的香味太重。連家不是一個好地方,把一個好端端的大小姐,變得沒法子見人。」

    江婉沐聽吉言這話,伸手拍她一記說:「亂說話。連家自是個好地方。只是富麗榮華最易亂人心。過些年,時間久,她應當還會變。」吉言卻輕搖頭說:「小姐,跟大夫人陪嫁過來的丫頭,只出一個姨娘,聽說還是自已奔著去當姨娘的。大小姐從江家帶去四個丫頭,三個進了大姑爺的房,只等著她們有子,提升為姨娘。』」

    江婉沐聽後微微笑起來,江大夫人比江婉逸有心眼,知道利用人心,藉著給江安和一個陪嫁丫頭,清理掉身邊不忠之人。江婉逸這個傻的,卻把身邊得力忠心的人,一個個變成自已的暗敵。如果吉言說的是實情,那個玉丫頭心裡不恨她,一定是不可能。人,是會給人逼著變壞。江婉逸斷了別人一條生路,別人為了家人,不會明著來事,暗中卻不會讓她好過。

    江婉沐的心思轉了千百回,想著江婉逸總有一天,會搬起石頭砸自已腳。江大少爺身邊人,能得到大少爺認可親事,一定是一個相當能幹的人。江大少爺與他有自少相伴的情誼,在這事情上面。便久下那男子一份重情。如那男子對玉丫頭有心,偏偏又在要得到時。半路被自家大小姐搶奪去。這種恩怨埋下去,總會有生根發芽的時間。

    江婉沐想著想著,便輕搖頭起來。虧江大夫人算計深深,唯一鍾愛的女兒,卻沒有調教好。吉言輕輕扯扯淺笑中的江婉沐,輕聲說:「小姐,說出來,我心裡好過些。玉姐姐說了『她會認命,好好服侍大姑爺和大小姐。大小姐現在出入。還是會帶著她在身邊,已經習慣她的服侍。』」江婉沐聽這話。立時又笑起來。那個玉丫頭的心,已經變了,知道要服侍好連子墨,換來安穩的生活。

    江婉沐聽吉言說出來的話,望著眼前這個純正的女子,相當的羨慕她。有疼愛她的爹娘和兄長,將來嫁入的人家,也是本分實在的人家。江婉沐望著吉言。輕聲音說:「吉言。以後你待她客氣些。有些話,能不聽,就不要聽。我們在王府。要想安穩,就是不能搭理多的事情。我們保住自已要緊,我相信你那個玉姐姐,一定能護得了自已平安。」

    吉言有些遲疑的望著江婉沐說:「小姐,玉姐姐不會害我的。」江婉沐點頭,輕歎說:「名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你覺得你玉姐姐心裡不會有怨意嗎?富貴榮華的生活,有時未必能買到人心。她是不會害你的,但是她一定會有想利用你的心。因為你在我身邊,有接近世子夫人的便利。世子夫人偶然的一語,對她有莫大的好處。」

    吉言不說話,低垂著頭。江婉沐輕歎再輕歎,這種生活還要過兩年半,想來到時出連王府,她臉上的笑容,一定會習慣性的掛著。江婉沐近些日子,回想起江家的生活,覺得那些年,還是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前世她是一個非常明朗性情的人,身邊友人成堆。而這一世,不管如何,她已習慣警戒的面對著人。唯一不同的就是楚蕭夫妻,也是因為那兩人重諾言。

    新年到,一大早上,江婉沐梳好頭,帶上金髮冠,再添多幾支釵。在吉言的幫助下,穿好隆重的大紅正裝。她到院子門口,幾月不見的連皓,一身大紅花袍子,正翩翩立在門口。江婉沐忙對著他行禮,嘴裡說著:「恭喜爺新年大喜,喜上添喜。」連皓聽後笑嘻嘻的瞧著她,說:「沒想到,你還挺能說的。一會你跟在二嫂子的身後,她如何行事,你照著做就是。」

    連皓說到後面,仔細端詳著江婉沐,點頭再說:「你現在有些人模人樣,走出去還是能見人。」江婉沐那句自已長得平平,會給連皓丟臉的話,想來是已傳出去了。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大廳處行去,在半路上碰到連二爺夫妻。連皓自是要同兄嫂多說兩句新年恭喜的話,江婉沐微笑著站在他的身後。

    連皓同自家哥哥離開時,對嫂子說:「二嫂,她瞧著就是一個笨的,今日要多勞煩你瞧著她。」二少夫人眉眼開懷,笑著說:「你和你哥哥去忙吧,婉沐這裡有我。」兄弟兩人攜手離開後,二少夫人對著江婉沐打量一番,說:「今天人多,你跟在我身後。」江婉沐忙對她行禮說:「多謝二少夫人願意指點我。」換來她微笑點頭。

    連王府裡人多,喜氣多,熱鬧多。江婉沐跟在連二少夫人的身後,排著隊去同老王爺和老王妃跪拜新年,她混在人堆裡,一塊說著恭喜新年的話。她第一次拿到兩個新年紅包,隨後跟著連二少夫人,一起去同王爺和王妃拜新年,同樣收到兩個紅包。江婉沐一直跟在連二少夫人身邊,直到在大廳裡用完中餐,聽得她一語:「現在你不用跟在我身邊,可以回去了。」

    江婉沐聽連二少夫這話,想著她不經意中的照顧,心裡對她還是挺感激。江婉沐笑著對她行禮,說:「多謝二少夫人的指點。」連二少夫人瞧著笑臉的江婉沐,想想說:「新年裡,我們要出來露面的事,只有今日最重要。現在都已做完,你可以放心休息。以後府裡有事,你還是可以跟在我的身邊。」江婉沐自是面露出感激神色,同她行禮再行禮。

    江婉沐回到房間,把跟進來要服侍的兩個丫頭,笑著擺手讓她們退下去。吉言進來時,江婉沐正瞧著桌面上兩個紅包。吉言笑著挨近打量著紅包,驚歎的說:「小姐,每個紅包裡面,都裝著一個金餅。」江婉沐摸摸四個金餅,笑著從身上,拿出一個紅包,塞進吉言的手裡,說:「新年快樂。早上事多,放在身上,不記得給你。」

    吉言接過紅包,用手捏捏後,歡喜的小聲音叫著:「小姐,比從前多,是不是小姐今年掙的銀子,要比往年多?那我祝小姐一年比一年掙銀子多,吉言一年比一年紅包拿的多。」江婉沐笑起來,對吉言伸手說:「好。不過,再過幾年,你是我嫂子,到時是你給我紅包。」吉言聽江婉沐的話,紅著臉說:「給就給。」

    她從懷裡拿出一包東西,塞進江婉沐手裡,說:「小姐,這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希望小姐以後事事順利,天天高興。」她說完便跑出房間。房內江婉沐打開包袱,裡面是兩對繡花紅鞋,鞋上繡的正是江婉沐平日誇過的花朵。江婉沐摸摸鞋子,瞧瞧厚實的鞋底,把鞋面挨近臉,輕輕的磨擦幾下。

    新的一年到來,對江婉沐只是又過去一年。外面是喜氣洋洋,她心裡卻沒有任何覺得喜慶的感覺。吉言明顯比往年要歡喜起來,小丫頭,走路都是用跳的行進。江婉沐有時望著這樣的吉言,總覺得自已已經過千山萬水,身心疲憊不堪,現在只憑藉著一股不服輸的勁,打起精神在人前。

    新年的第二天,連王府迎來大批量的客人。新年的第五天,江婉沐在自已的小會廳裡,迎接第一批上門來的女客。五六個女子,嘻嘻哈哈的笑著進門,對著站起來迎客的江婉沐,嘻嘻哈哈的行禮,再各自把自家的背景介紹一遍。江婉沐聽著她們爹爹的官名,眼光掃一眼帶客人來的王妃身邊丫頭,笑著說:「久仰,各位小姐的芳名,從前聽說過。現今一見,個個嬌美如花。」

    五六個女子,聽江婉沐這話,瞧她的神色,彼此交換下眼神。當中一個爹爹官名明顯高的女子,笑著說:「聽說三少夫不出門,如何聽得我們幾人的名聲?」江婉沐細細端詳她一眼,笑著說:「王小姐,雖說我不愛出門,家裡的爺,可是愛出門的人。院子裡服侍的人,個個都是能幹的人,難免有時,我也能聽到一點動靜。今日可算對上號,實在是人人如花似玉。」

    沒有人不喜歡聽人誇,何況誇人的人,還是那位張揚爺的嫡妻。她們笑著坐下來,打量著房中佈置,眼裡流露出羨慕神色。當中一個年紀小的女子,笑著說:「外面的人,說三少夫人不受寵愛,可今日進來一瞧,這般精美的佈置。三少夫人明明深受三少爺的寵愛。」這話一出口,五六對眼光,同時盯牢著江婉沐。

    江婉沐輕笑起來,說:「小姐,這話說得我可不敢當。我們爺眼光高,房內佈置自是按他的眼光。」江婉沐沒有一絲棄婦的自覺性,從上到下,她都恬淡的讓人相信,那些連皓嫌棄嫡妻的話,只是外人妒忌中的傳言,而她在連王府的日子,過得萬般的舒暢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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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名聲(1)
   
    新年期間,來了好幾起拜訪江婉沐的女客們,每次客人們到來,都是王妃的身邊人陪伴。她們嘻嘻哈哈的好奇著來探望江婉沐,隔後沒多久,嘻嘻哈哈的笑鬧著的走。江婉沐這個做主人的相當用心,每次讓客人賓至如歸,笑語連連。

    年後,連王府的老王妃和王妃兩人,總算有閒情逸致坐一塊。老王妃問王妃說:「小木頭迎進門的那個笨女人,這回有沒有給他丟臉?」連皓出生時,身子比上面兩個兄長弱,為了他能好好的長大,老王妃聽信老人們的話,親自給他起一個小名叫『木頭』,親自照顧他三年,待這個孫子比長孫還要親近幾分。

    王妃瞧一眼老王妃的神色,要說王府裡對連皓親事,最不滿意的人,就是老王妃。連皓年少時,王妃在他上面兩個兄長訂好親事後,便很用心的打聽各家適齡女子的消息。每次她有瞧中的人,回來同老王妃說起這些女子的情況。老王妃會藉機去瞧那些小女子,事後,她總能找出那些女子,不適合自家孫子的地方。

    一年又一年,等到真正到連皓要訂親時,連皓又有自已的想法。他拒絕不了父母的安排,便想著法子纏著老王妃,要她答應他要自選女子為嫡妻。老王妃心疼這個親手帶大的孩子,聽他的話,對王爺和王妃兩人說:「小木頭的兩個兄長,已聽你們的安排,迎回賢能之妻。他已經給你們夫妻兩人寵愛得無法無天,你們就由著他的性子。給他玩幾年。免得他成親時,還吵鬧的闔家不寧。」

    王爺和王妃當時聽老王妃這話。想著真正寵愛自家小兒的是面前之人。可是她現在把這事,算在兒子兒媳的身上。王爺歷來孝順母親,聽著老王妃的話,想著小兒子年紀並不大,還有的時間選下去。他打量一眼為小兒親事操心的王妃,只能兩面和著稀泥,說:「兒子,聽母妃的話,小木頭的親事。暫時不急著定下來。讓他娘親細細幫他選,一定挑個母妃瞧著也好的女子。」

    王妃聽王爺這話。氣悶在心裡。她和王爺成親這些年,兩人關係風風雨雨中,老王妃每次站在她一邊,幫著她說話。王妃因此對老王妃,發自內心的尊敬,多年來,府裡的大事,次次會同老王妃商量後決定。可惜獨獨在連皓的親事上面。老王妃沒有一次站在王妃的立場上。她為了孫兒。是寸步不讓,嚴守死防著。

    連皓小時比兩個兄長活潑,年紀小嘴巴甜。深得一家人的喜愛。他在外面惹事後,知道私下找兄長們幫著擺平。兄長們知道王爺為人嚴厲,不忍心小弟回來受罰,便會想著法子,幫著他悄悄的抹平外面的事,以至於他一天比一天任性。他們三兄弟同父同母,世子的名份,又是早早訂下來的,三人反而比一般的高門大戶家的兄弟親近相生。

    連皓長相似王妃,從小就很會招惹些爛桃花。王府的人,最初擔心他長大後,會沉迷女色,王妃在他十三歲時,親自給他安排兩個性情溫柔的通房,只想哄著他在成親前,不要在外面太過荒唐。誰知連皓自小深受女子糾纏的苦,在這方面表現的相當淡漠。他私下裡提起女子,總有一種骨子裡的嫌棄。按他的話說:「除去兩個嫂子外,外面的女子,瞧到他時,沒有不對著他,眼睛發出凶光的。」

    世子爺連昂和二少爺連軒,聽自家弟弟這話,好笑之外,只覺得他是怪胎。他們兩人覺得敢來纏著連皓不放的女子,各有各的美。只有自家小弟,覺得那些女子,一個個有毛病。連軒笑著對兄長說:「木頭這般性情,不知那家女子能入他的眼。」連昂知道自家母妃,對連皓親事的用心,輕搖頭說:「我們幫著他在母妃面前說話,不要他事事順心,偏偏這事不能如他的願。」

    連皓與宮中雅正公主有著自小的交情,雅正公主一直對他是不遠不近的相處,反而贏得連皓的認同,覺得她是難得的好女子。當雅正公主向他暗示,想下嫁連家時。連皓對女子的失望達到頂點,他跑來同連昂說:「大哥,為啥雅正會騙我?她一直說,我們是肝膽相照的好朋友。」連昂瞧著長相俊逸的弟弟,想著年紀漸大的雅正,多少有些明白她的心事。

    雅正對連皓未必是真的動情,兩人自小一塊長大,說沒有感情是騙人。但連昂和連軒兩人曾細細瞧過他們私下相處的情景,兄弟兩人同時得出結論『這兩人之間,說是好朋友,不如說是兄妹之情。』雅正公主要對連皓動情,也不會留到訂親的年紀才發作。

    王府的人,明白雅正公主的無奈。她的母妃早逝,最親的兄長是皇上。偏偏皇上是全天下最忙的人,又是全天下最理智的兄長。連昂第一個得到消息,立時把各方面的反應,在腦子裡過一遍,嘴裡還要應付弟弟說:「這件親事,不會成。不管是皇上還是我們王府,都不會贊同。」他哄走氣憤中的小弟,立時把情況同王爺說。

    可惜的是,連王府的人反應快,各大名門世家的人,同樣跟著反應快。王妃向從前瞧好彼此有心的人家,暗示著要提親時,那人家改口笑著說『女兒的親事,早已訂好,只是沒有公佈。』一家又一家如此反應,從前撲上來想要訂親的女家,全部改口,連王府的人,一籌莫展中,江婉沐在有心人的暗示下,浮出水面。

    連王府這時在連皓的親事上面,已是相當的無奈。可是還是沒有人,想要委屈連皓。聽到消息的連皓,自已點頭認下這門親事,說:「是我自已不當心,惹下來這等禍事。我不能讓全家人受我拖累。既然江家在這種條件下,都願意點頭,那我也願意。她是呆子最好,能安分三年。日後我放她離開後,我也願意照顧她以後的生活,不會讓她生活的艱難。」

    連昂聽他這話,急得拖著他在一邊,低聲吼著他說:「木頭,這親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你們是要做真正的夫妻,才能讓那些盯著這親事的眼光,從此不再觀注此事。」連皓聽後還是點頭說:「大哥,我懂。那晚我閉著眼行事,想來也是能過去的。」連昂聽得他這話,知他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是從來不會回頭。他輕歎息說:「那祖母那裡,你親自去安慰她。」

    王妃現在面對老王妃,想起她從前的阻擋連皓的親事,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慨。老王妃在親事訂下來後,在連皓的安慰下,對親事沒有反擊,而是默認下來。當江婉沐成親的第二天,給長輩們敬茶時,老王妃瞧著相貌平平的她,心裡是非常的失望。好在當日江婉沐行事得體,才能稍稍寬慰她。

    老王妃瞧著王妃一時沒有回答,冷著臉說:「那女子實在不懂事,嫁進門這麼久,從來沒有來請過安。新年裡,跟著二少家的身後,我才能瞧見她一次。難怪小木頭一直不待見她,那樣笨的人,我家小木頭委屈了。哼,都是雅正公主惹的事,皇上待她不錯,還許她良緣。聽說新年前後,她來瞧過那個笨女人兩次,說兩人聊得高興?」

    王妃輕笑著點頭說:「嗯,我聽昂兒媳婦說,公主是生著氣來,笑著走。走前還誇她是實心眼的人。新年裡,有好幾起女客要去拜訪她,我不好明著攔著她們,只能讓身邊機靈的管事陪著一塊過去,管事的回來說,她說話有趣,又願意誇別人。那些女客們,走時一個個說『她不傻。是江家人下人們,從前在外面亂說話。』」

    王妃不會同老王妃提及江婉沐請安的事,她已經聽大兒媳婦提過,那女子說『天生不得長輩們喜歡,不想招惹得長輩們不舒服,實在不好意思去請安。』她聽這話,一眼望到大兒媳婦眼裡的同情。王妃是女人,自是明白女子成親是大事,這親事上面,不管如何的原因,同樣也委屈了那女子。她第一次見夫家人,王府的眾人,卻因為她的呆子名聲,沒有人給過她新人禮物,在這方面,說來還是王府理虧。

    王妃心裡明白老王妃的想法,同時她自已也為兒子抱委屈。現在雅正公主要遠嫁,那女子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呆在王府,她不想同大家親近,王妃覺得能理解。王妃覺得那女子處事還算周到有禮節,在王府有大事時候,需要她出面時,每次她都能表現的大方得體,實在不像傳說中的呆小姐。

    她聽過查消息的人說『除連子墨教過她認字外,她同江家人格外的疏遠,沒有親近的家人。這女子同別的女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很愛穿著布衣,在街上獨自閒逛。』王妃聽後,心裡格外有些酸澀,如此長大的女子,如果不是進連王府,想來江家在親事上面,也不會善待她。想到這一點,王妃心裡安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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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名聲(2)
   
    又到春天,江婉沐第一次感覺到春意。年後,江婉沐第一次出連王府後,特意先去官府,拿來正式的用工契約書。她當著兩家人的面,執意要與木根和方正兩人簽訂長約。木根爹娘和吉言爹娘四人又喜又覺得不好意思,木根娘親拉著江婉沐的手說:「小姐,你奶哥那份不用簽,他以後要敢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們打斷他的腿。」

    江婉沐安撫她說:「奶娘,官府有時會來巡查,我們有個正式的契約書在,哥哥和方正兩人好出面應對。」方正的爹爹聽江婉沐這話,第一個聽懂話裡意思,搶先說:「小姐想得深遠。我們兩家人永遠記得小姐的恩情,這一輩子都會聽小姐的話。外面的人,卻未必知道當中的內情。有這份契約書在,官府存了憑證。小姐不方便出頭的事,他們哥倆卻能遵守小姐的話,出頭應付,行事也方便。」

    江婉沐請了兩間店舖的掌櫃做第三方人的證人,與方正和木根兩人簽訂下長約。三人當時就把契書送與官府存底後,彼此各拿一份。出官府後,方正和木根兩人手拿官府的契約書,長舒一口氣。木根笑著對江婉沐說:「妹妹,這下再有人來問事情,我總算能出頭說話,而不是事事要掌櫃出面代言。」

    方正微微笑著在一旁,江婉沐瞧一眼喜氣洋洋的兩人,再瞧一眼一直跟在身邊的吉言,低聲音對木根說:「哥哥,官媒幾時幫你去吉言家提親?」木根臉紅的瞅一眼低垂頭的吉言。低聲音說:「我年前才去申請。幾個官媒新年剛過,個個事情多。要到下月初。才能輪得到我家。」江婉沐笑瞧一眼紅臉的吉言,低聲音說:「那官媒提親時,要不要吉言在場?」

    方正瞧一眼臉紅如血的妹子,再瞅江婉沐和木根兩人越說話,越湊近的身子,而那兩人說話的聲音,並未曾放低多少。他輕『哼』一聲音說:「小姐,木根,我和吉言知道你們兄妹兩人歷來親近。可是這還是在外面。要是給有心人瞧後,多少有些不好。你們有話回去細細說。」江婉沐和木根笑著交換眼神,兩人拉開些距離。

    木根瞅一眼方正,伸手用力捏一把他胳肢的肉,說:「我妹妹不過是問我一些事,你就酸了牙齒嗎?我瞅著你和吉言兩人有時說話,比我們還要挨得近,就差要靠在一塊。」方正聽著木根這帶有酸意的話,略有些好笑起來。他用力扯開木根的手。眼光示意的瞅向吉言。頗有些打抱不平的說:「這人還沒有進到你家,你就已經管得寬。

    我們兄妹兩人愛怎樣挨著說話,就怎樣挨著說話。哼。你心裡不舒服,就在一旁酸著吧。你和小姐兩人,當著吉言的面,再這樣大聲音的說著私話下去,我家妹子,到時會羞得連路都不會走。」方正是心疼自家的妹子,臉紅得都不知要如何走路,而這兩人彷彿沒有感覺般,繼續當著當事人的面,討論著親事進程,還有男方要給女方的多少禮,才算是用了心。

    他知道吉言歡喜江婉沐和木根兩人的親近,如同木根也喜歡瞧著他們兄妹親近一般。方正心裡高興,木根家對親事的的用心,也高興江婉沐關注著親事,想盡心讓這樁親事妥當的用心。只是這兩人在大街上,當著自已兄妹兩人的面,便討論起親事的事。這兄妹兩人,合夥起來欺負他家妹子臉皮薄。

    吉言紅著小臉,低垂著頭,原本走得好好的,聽方正這話,雙腳一不小心就交叉起來,身子直接要往前頃倒。還是江婉沐的手快,趕緊拉她一把。吉言站穩身子後,瞅一眼江婉沐眼裡的笑意,又望到木根熾熱的眼神。她立時奔到自家哥哥的身邊,伸手用力捏一把方正的手,低聲音說:「哥哥,我回去同爹娘說,你在外面亂說話,欺負我。」

    方正給吉言捏得肉痛起來,偏偏自家妹子還如此不領他的好意。他側頭瞧到木根眼裡的歡喜,再側過一點去,望到江婉沐眼裡有趣的神色。他相當無奈的對吉言說:「妹子,你這還沒有嫁過去,這心就偏得歷害。你家小姑,可是哥哥的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不敢欺負你。何況從來只有你欺負我的份,我何時敢大聲音說你一字?」

    江婉沐和木根交換下眼神,兩人走離那兩兄妹一些,由著他們在原地裡,打著彼此的官司。木根輕聲音同江婉沐說:「妹妹,掌櫃的前幾天有朋友過來買筆,那人當時笑著說起近期趣事,說『江家這回可丟臉,外面的人說,嫁進連王府的三小姐,一點都不傻。』還說『這名門世家長輩做錯事,卻把帳算在晚輩的頭上。唉,好端端的一個女子,差一點就給自家人毀掉。』」

    江婉沐知道新年來的女客,一定會把自已不傻的風聲傳出去,卻沒有想到傳得如此快。她聽後微微一笑說:「哥哥,為了我們日後著想,這兩間店與我的關係,一定不能洩漏出去。你們與江家那邊人,也不要太過接近,免得到時害了別人。這兩間店的主人,官府上的名字是江小懶。日後我穿著布衣出來,你同兩家人說,不要再叫我小姐,直接叫我小懶。』」

    『小懶』木根下意識的念出來,然後望著江婉沐,恍然大悟的說:「你在外面,一直是用這個名字,所以沒有人知道,你本來就是江家三小姐?」江婉沐此時非常感謝寧朝在方面管理的鬆散,只要有實力的人,願意出面擔保,就可以用別名開店。而江婉沐專門請有間書肆的掌櫃擔保,官府的公人們,在這方面沒有多問一聲,直接幫她上戶,登記好兩間店舖。

    江婉沐輕輕點頭說:「江河流水的江,可以小小偷懶的小懶。」她記著前世父母給予的親情,當年面對楚蕭衝口就說出這名字。江婉沐比誰都明白,這一世的她,是無法偷懶。她沒有家人可以倚靠,唯一的義兄,在那樣的門第,也是需要事事當心。她只有自已,而不管前世還是這一世,她的才智都是平平如常人,除去比別人更加用心努力外,沒有任何捷徑可以行。

    木根歡喜過後,卻又擔心起來。江婉沐自從進連王府後,再也沒有去過江家,她與江家彷彿是生死不再往來。木根輕聲音說:「江家人知道消息,他們能放過你嗎?」江婉沐輕笑起來,安撫他說:「江家的人,從來沒有在外面直言過,三小姐是傻子。最多是放任下人們,在外面提及三小姐是傻子的事。他們為了平息事態,都不會來找我生事。

    再說,我現在還在連王府,他們輕易不敢動我。」木根聽後,眉頭輕皺起來,說:「你和吉言兩人趕緊回王府去,這些日子,你們不要再輕易出來,到時給江家的人瞧見後,他們難免會生些事情。」江婉沐聽他的話,笑著想想說:「哥哥,江家的人,除去江大小姐認得我的臉,別的人,我想我們面對面過去,他們未必能認出布衣的我。不過,小心沒有大錯,以後,我和吉言兩人還是分開行動。」

    方正和吉言兩人快步過來,正好聽到江婉沐這話,吉言立時問:「小姐,以後我不能陪你出來嗎?」吉言這些日子,陪著江婉沐出入,已成習慣。江婉沐笑著點頭說:「吉言,你現在是自由身,只要我點頭,你每月就可以多出來幾天。以後,我不方便出來,有事時,你就自個出來。再說,你是要訂親的人,選好吉日過禮節這天。如果到時我不能來,我希望你能在場。」

    方正和木根兩人交換下眼神,方正知道木根已把外面的傳言,轉達給江婉沐聽。他笑著輕扯自家妹子一下,笑著說:「吉言,小姐小小年紀就敢一個人出來玩,你也不要太害怕。你要是實在怕,我們約好時間,我和木根兩人,誰有空,誰去右側門那裡接你出來。」吉言臉紅的說:「我不怕。只是我要是出王府,小姐身邊就沒有人服侍。」

    江婉沐聽後,輕搖頭起來,笑著說:「正因為如此,以後你一個人要多出些門。要不,過幾年,你成親後,我怕自已捨不得你,難道那時,我還能扯著你不放嗎?平常叫你在房子裡面候著,只是做給王府有心人看。我剛剛聽哥哥說,現在外面提起我,不再說我是傻子。你多出來轉轉,可以把外面聽來的趣話,回去說給我聽,免得我在王府裡,悶得透不過氣。」

    吉言聽江婉沐這話,用力的點頭說:「小姐,你不用擔心,我就是成親後,也會緊跟著你的身邊。以後我出來,會很用心的聽外面人說的話,再回去說給你聽。」方正聽吉言這話,別有用心的瞅一眼木根,湊近他說:「原來在我妹子的心裡,小姐比你要重要許多。」木根瞪一眼他,同樣說:「我聽那意思,吉言現在心裡面,小姐就比自家兄長要重要。」

    方正不接木根的岔,反而說:「你有沒有同她提江家人的事?你要提醒她,江大小姐不會放過她。」木根輕搖頭說:「她心裡有數,大小姐不管有沒有別的事,因為大姑爺的事情,都不會輕易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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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漏底
   
    春未,吉言的親事訂下來,在官府入冊登記備好案,三年後春未成親。按木根娘親在訂親那日說的話:「吉言性情好,我家是恨不得早早把她迎進門。只是為了她的身子著想,晚一年,迎進門恰恰正好。」她說時臉上有掩蔽不了的喜意。吉言的娘親自是歡喜樂意,笑著說:「吉言以後不用我操心。我現在就盼著方正的親事,能夠早一日定下來。」

    江婉沐一直微笑的聽著看著,她的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感受,似感動、似放心、似迷茫。她望著眼前的這兩家人,從此就是一家人。她覺得自已的心,空落落的在空中飄蕩著,彷彿永遠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木根歡笑中,轉頭望到江婉沐臉上的笑意,望到她眼中分明有著淚意閃閃。

    木根笑著走過來時,江婉沐這時當著眾人的面,伸手擦拭去眼中的淚,笑著說:「我哥哥和嫂子訂親的大喜日子,我高興的眼淚都流下來。」木根過來,盯著她的雙眼,伸手輕拍她的肩一下,說:「妹妹,你從此多一個親人。」江婉沐總覺得這句話,有誰曾經對她說過,心裡一瞬間酸澀難當,卻不想因為自已破壞眼前的熱鬧。

    江婉沐用力點頭,瞧著走近的吉言,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說:「嗯,以後吉言是我的嫂子,是我的親人。」吉言仔細瞧著江婉沐,輕聲音說:「小姐,我一直當你是親人。你是大大的好人,吉言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有好日子過。」江婉沐聽她的話,笑起來說:「嗯。我嫂子說的話,一定能兌現。如果兌現不了,我將來就賴著哥哥和嫂子兩人。」

    吉言聽她這話臉紅起來,木根笑著說:「我們是你的兄嫂,你將來自然要靠著我們。我會努力些,跟著掌櫃學本事。」木根娘親和吉言娘親瞧到恢復常態的江婉沐,兩人交換下眼神。彼此在心內歎息,想著江婉沐的未來時,兩人暗自惱怒起江家做事太過分。許了那樣的親事,誤了江婉沐一生。

    木根娘親在一旁。瞧著兒子和未來兒媳對江婉沐的親近,心裡也輕鬆許多。木根和江婉沐從小一塊長大,兒子待江婉沐一直非常的好。木根娘親從前也擔心自家兒子,會另起心思。隨著他們兩人一天天長大,她瞧清楚他們兩人只有兄妹情時,她一直吊著的心,才放鬆下來。吉言喜歡木根,她很早就看出來。她當然希望能成就這美事。只是兒子一直沒有那心思。她只能忍著不開口。

    木根娘親原以為自已兒子對吉言沒心,慢慢的只有死了那份心事。誰知下大雪那天,木根來虞家別院瞧他們。背著人臉紅著問:「娘親,你覺得吉言怎樣?」木根娘親一下子醒悟兒子話裡意思,歡喜的點頭說:「好。我和你爹說下,選個日子去她家提親。」木根紅著臉,小聲音 說:「妹妹說,讓我們贖回身後,再去提親。說喜上加喜,現在娘親幫我同嬸子先說說探底下,不要讓她把吉言另許旁人。」

    木根娘親歡喜過後,又有些為贖身銀子擔心。木根輕聲音對她說:「妹妹說『交官府的銀子,爹娘那兩份銀子,應該由她來孝敬。大叔嬸子和吉言的那三份,瞧在吉言這些年,對她的用心上面,算是她送的禮。何況吉言說『就算贖回自由身,她也要陪著妹妹。』妹妹說,『就衝著吉言的義氣,她出那三份銀子,就覺得痛快。』我和方正,這半年用心做事,快湊夠自已這份銀子。」

    木根娘親聽後,卻相當的驚慌,她知道贖身需要很多銀子,就是江婉沐好心不要他們的贖身銀子,但交給官府的銀子,就不是一筆小數目。她衝著兒子說:「木根,她不要我們出銀子,但交官府的這麼多的銀子,她一個小女子,那裡會有?江家把給她的嫁妝,在回門那天全部收回。

    虞姨娘除去給了她別院外,也沒有留銀子給她。木根,她已經沒有家人,最親的就是我們三人。我們不能為了自已,就這樣害了她,如果是那樣,我情願死。贖身的事,慢慢來,有銀子就贖,沒有銀子,不用贖,反正你妹妹性情好,絕對不會害我們。」

    木根聽自家娘親的話,有些惱怒的說:「娘親,兒子是那種人嗎?為了自已快活,把唯一的妹妹往絕路上推?你們和江家的人,還常有來往。我和方正兩人不同你們說穿,就害怕你們無意中,說出一些事情,壞了妹妹的安排。妹妹本來想把交官府的銀子,全出了。後來擔心這樣會惹事,現在這樣安排,說出來後,我們也算出了銀子,大家面上都好看些。娘親,你以為妹妹這些年,經常在外面是瞎逛嗎?妹妹這些年,她一直利用機會掙銀子。

    我和方正兩人,本來也不想用妹妹的銀子,覺得她這些年活得累。我們兩個男子,交官府的那份銀子,竟然要用女子的銀子,贖回自家人的身契,實在是太丟臉。可是妹妹說『只有我們自由了,她在連王府行事從容,也好安排以後的事。她讓我們以後用心打理店舖生意,就當是還債。」木根娘親還沒有消化,初聽腦子裡的事,緊接著木根的話,讓她更加茫茫然。

    她急急打斷兒子的話說:「你們兩人打理東家的店舖生意,與她有啥關係?」木根瞧一眼娘親,低聲音說:「那兩家店舖,是妹妹用別的名字,買下來的店舖。我這間店,是妹妹和別人合夥開的,另一間店,是妹妹一個人開的。娘親,憑我和方正兩人的資歷,那裡能直接做管事,是因為是妹妹的店,才直接做到管事。妹妹說『如果做得不好,就讓我們做店員。』」

    木根娘親的心裡,一直覺得江婉沐,還是那個需要她護著的呆小姐。她沒想到,有一天那個呆小姐,搖身一變,竟然堅強到可以支撐起兩家人的生活。她當初願意跟著江婉沐出江家,想著的是,兒子現在外面長本事,以後多少能護著江婉沐一些。木根走後。她在房裡坐了許久,直到在做完事的木根爹進來,她才驚覺,天黑了,她還沒做晚飯。

    木根爹爹這個晚上,吃到最難吃的晚餐。他望著神色不定的木根娘親,說:「木根回來同你說啥事,讓你如此心神不定?」木根娘親瞧著自家男人,慌亂的站起來,打開房門,四下張望許久。進了門,快快的合上門,挨近自家男人,輕聲音說:「木根說,那兩間店舖,其實是小姐掙的銀子開的,還說贖回身契的銀子,兩家人只要他和方正那份官府銀子,別的銀子,自有小姐安排。他爹,我是在做夢嗎?木根,他今天沒有回來過?」

    木根爹聽木根娘親的話,伸手摸她額頭,再一次問:「你沒有記錯木根的話?」木根娘親肯定的點頭說:「他爹,我沒有記錯夢裡的話。」木根爹沉思許久,沉聲音說:「他娘,我覺得木根說的是實話。我和方正爹兩人,總覺得他們兩人的活,有些奇異。外面比他們兩人能幹的人太多,為啥會請他們兩人做管事?還有他們早先的事,都是小姐介紹的。」

    木根爹說著,站起來對木根娘親說:「我去找方正爹說說話,這事情太太大,我找他商量下。」木根爹那晚出去後,許久他回來後,對木根娘親說:「他娘,我們商量了,這事情,現在要瞞著外人。小姐年紀輕輕,能做到今天,一定是極其有本事的人。她現在把底露給我們看,是把我們當自家人,我們不能亂說話,害了她,斷了我們自家的路。

    以小姐的性情,她能把木根當親哥哥看,一定會真心對我們兩家人。以後你們兩個女人,少跟江家的人來往,免得那句話透了音,壞了小姐的安排。我們縱使自由後,也要聽從小姐的安排。方正的娘親那邊,方正爹會同她打好招呼。」木根娘親聽後點頭,說:「嗯,這事我聽你的。只是他爹,小姐那來的本事?」

    木根爹瞪自家女人一眼,說:「你以前就說,木根有事愛同小姐說。現在想來,木根比我們早明白,小姐是有本事的人。小姐那人除去呆在院子裡,就是愛在街上瞎逛。以前我奇怪她上街,空手來回,怎麼還常出去逛蕩。現在想來,她年紀小小時,已經有了計劃。還好,她成親時,你一直掛著她,木根又同她情意深。而方正家,是放心不下女兒。兩家人抱著吃苦頭的心,跟著她出江家。

    誰能想過,我們現在靠著她,能得回自由身,未來還會有份安穩生活。他娘,以後家裡的事,還是聽木根的安排。方正爹也說,他們家多虧女兒名字取得好,現在反而因為女兒,將來有份安居樂業的日子。我們在虞家別院裡,再忍些日子,以後便不用在主子面前,時時處處低頭彎腰。」木根爹想著幾代人彎腰的生活,總算到他這一代要結束,他嘴邊掩不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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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好奇(1)
   
    木根和吉言訂親那日,吉言娘親和木根娘親兩人太過興奮,一直拉著江婉沐說話,雙方交換說著木根和吉言從小到大的光榮事跡。江婉沐笑意盈然的聽著兩位娘親,把自已的兒女誇得天上有,人間少有的好。木根和吉言兩人在一旁聽著那些話,漸漸的紅了臉。

    方正瞧著兩位娘親的那架式,彷彿江婉沐不聽都不行。再聽著那兩人的話語,如同江河流水般浩浩蕩蕩,爭先搶後的說過不停。方正等到她們說話的空隙,趕緊過來同江婉沐說:「小姐,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現在要同你說說?」方正轉頭笑著對還沒有盡興的兩位娘親說:「娘,嬸子,我找小姐說生意上的事情。」

    江婉沐和方正兩人轉出房間,兩人到院子裡,江婉沐輕舒一口氣,笑著對方正說:「其實聽聽我哥哥和吉言的趣事,還是非常的有意思。」方正輕笑出來說:「小姐,我是有事要同你說,我同掌櫃的提過這事,他說這事要小姐認可。」這話提起江婉沐的興趣,她指著院子一側木凳,說:「那我們坐那邊去,我聽你說說那事。」

    江婉沐坐下後,方正走過來,依舊是站在那裡,江婉沐抬頭望一眼他,指著對面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方正坐下來,瞧一眼江婉沐,小心打量著她的神色,說:「小姐,前些天,我碰到大少爺身邊的利哥,從前在江家時,他待我還算親近。」方正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江婉沐的神色。見到她微微點頭,臉上並沒有生氣的樣子。他放鬆下來。

    方正微笑著說:「利哥一向跟在大少爺身邊,是大少爺看重的人。他聽說我在布店做活,笑著順口問我,東家是不是由中南那裡直接進貨?事後,我把這事同掌櫃的提過,掌櫃的點頭說『大的布店,一般會派人去中南進貨。』」江婉沐聽得眼光一亮,望著方正說:「現在店裡存貨如何?如要去中南訂貨,路上花費要多少?店裡要訂些什麼價位的貨?要那種貨?」

    方正聽出江婉沐的意思。心裡盤算一會後,說:「小姐。我們店的存貨,一般只存幾天的貨。要是去中南訂貨,要厚實的布,價位也不能太高。我們在南街做生意,只做一般人家的生意。至於小姐說的路上花費,我還在打聽著,暫時還沒法子細說。」江婉沐望著一臉慎重的方正,知道他用心在布店。

    江婉沐望著他說:「方正。來去路上的花費。我們不能只想著如何去省銀子。最重要的是,我要人和貨物,平安的來回。這法子。我們暫時不能用。一來,店開張沒多久,沒有多少存銀。二來,我們人手不夠。三來,這事要從長計議。你再細細去探聽消息,等你把這事情,想得周全些,我們再來商量這件事情可行不可行。」

    方正望一眼不反對的江婉沐,他想想後,有些為難的搓著手,說:「小姐,我還有一事想求小姐幫忙。布店裡大多數做的是女客的生意,我爹性情穩重,做別的事,他樣樣皆行,只是店裡事多時,需要人幫活時,他實在有些難度。我想要木根叔進布店幫我,他比我爹在這方面大方些,處事也靈活些。嬸子可以一塊過來,幫著管些後院雜事。

    我爹娘可以去木根那裡,他那裡男客多。再說木根叔過來做活,過一陣子,他能上手後,如果去中南可以成行,我可以親自去跑跑看,看看那裡布樣和貨價。」江婉沐笑瞅著他,輕聲音說:「這事你同木根兩人先商量好,他同意後,你們再去說服兩邊的長輩。你們自個好好同他們說,他們能理解你們的用意,這樣不會傷了兩邊大人的心。」

    江婉沐自那日回連王府,一直沒有空再出去。連王府裡近期,好事連連,世子夫人生嫡長子三年後,再一次傳出有身孕的好消息。老王妃最近要過整壽,聽說皇上會親自來祝壽。連王府上下喜出望外,個個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江婉沐不得不留在院子裡,每天跟著老王妃派過來的婦人,學習著各種規矩和舉止。

    江婉沐感懷世子夫人的每月過來照顧之情,想著這樣的好事,自是要錦上添花。她想來想去,只有派吉言出門同方正商量,準備一些小孩子用得著的布料。希望這樣的盡心盡力,不會招惹事生非。老王妃大壽前一天,吉言出門回來後,把一包東西遞給江婉沐說:「小姐,我哥哥說『這次借小姐的光,好好跟掌櫃學習一回。原來送這樣的禮,會有這麼多的學問。』」

    江婉沐聽吉言這話,瞧著笑容可掬的吉言,笑著說:「我這兩天,聽派來教規矩的婦人說『這樣的禮,每家店舖的掌櫃都要會配置。』我打開來,細細瞧瞧,也學習一回。」吉言忙伸手阻止說:「小姐,還是由我打開給你看,這裡面的布,是掌櫃親手疊好,包袱是他親手打結好。他擔心小姐好奇,還特意教我學了打包袱的結。」江婉沐聽吉言說得如此慎重,趕緊收回伸出去的手。

    吉言小心的打開桌上包袱的結,包袱裡裝著七色布,每樣布疊得形狀不一樣,最上面白布,是一朵花的樣子。吉言在一旁解說:「小姐,這布的順序不能亂放,各種布料的色不同,疊得花樣也不同。掌櫃的說『我們這送的禮,叫『富貴年年有,天天平安在。』」江婉沐的手停在半空中,瞧一眼防範自已多手的吉言,收回手。笑著說:「你包好吧。你一會同書華一塊,把這禮送去給世子夫人。」

    吉言打好打好包袱的結,臉紅的笑著說:「小姐,下次到店裡面,你再好好摸摸這種布料。我摸過,軟得像雪花。掌櫃的好歷害,疊得有花有樹有果有葉有硯台有杯子有碗,他疊得又快又好,瞧得我和哥哥眼花繚亂。他笑著同哥哥說『如果有心要學,只要拜他為師,他就用心教哥哥這些。』」江婉沐眼光瞬時亮起來,盯著吉言說:「你哥哥答應沒有?」

    吉言盯著明顯歡喜的江婉沐,輕搖頭說:「哥哥說『這樣的大事,要問過家中的長輩和小姐,才敢決定下來。如果大家同意後,要選吉日,準備好拜師禮物。』」江婉沐聽後微點頭說:「方正一向有主見。這事我不反對。掌櫃是這行的老人,他的眼光銳利,既然他瞧中你哥哥,這一時也不會太著急。放些日子吧,不管方正點頭不點頭,都會顯得我們這邊慎重。」

    吉言瞅一眼江婉沐,低聲音說:「小姐,你很想哥哥拜掌櫃的為師傅嗎?」江婉沐知寧朝拜師傅,是一件特別重要的大事情。拜人為師,那麼日後一定要如父般的孝順其人。江婉沐輕搖頭說:「他如果願意教方正,我會很高興。但拜師這方面,我覺得是彼此的緣份。方正要是覺得與他有緣,願意拜他為師,我不會反對。如果方正不願意,店裡的事情,以他的聰明,晚些日子,多花些心思,還是能學到手。」

    吉言立時笑著輕拍手,說:「小姐,哥哥也是這樣說的,說小姐一定會由他自已決定。」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說:「這樣的事,自然要圖個皆大歡喜。掌櫃那樣的人,有心要收你哥為徒弟,自然是瞧中你哥的人品。不管這事行不行,以掌櫃那樣的老人,都會圓滿這事。你同你哥說,想清楚再決定。不管怎樣,我支持他的決定。」

    吉言喜得扯著江婉沐的手,笑著說:「小姐最好。」江婉沐這時卻聽到房外的動靜,她趕緊用力扯扯吉言,低聲音說:「有人來了。」吉言立時鬆手,端正的站在江婉沐面前,贏得她一記笑眼。江婉沐聽著外面的腳步聲音,眉眼微微皺起來,大聲音對吉言說:「吉言,一會你去請書華,讓她陪著你把這禮物送給世子夫人。你不會說話,那些恭喜的話,由書華說。」

    吉言乖順的應一聲:「是,我在外面會聽書華姐姐的話。」書華是王妃送來的丫頭,聽說從前相當得王妃的賞識,她容貌俏麗,笑容甜美。進這個院子後,直接接手書香從前的事,連皓由著她在身邊服侍幾天後,便同人說『這丫頭穩重。』而她面對江婉沐時,也表現出同樣的尊重,事事顯得恭敬自然。

    吉言打開房門,望到站在房門外的連皓,瞧到他身後跟著的兩個丫頭書華和書美。她忙對連皓行禮,大聲音叫:「吉言給爺請安!」連皓瞅她一眼,淡淡應一聲『嗯』後,開口說:「你爺年紀尚輕,耳朵還靈。以後不用這樣大聲音叫。」吉言乖順的垂眼,說:「是,我聽爺的吩咐。」連皓頓時覺得無趣,說:「去做你主子吩咐的事。」

    他對書華說:「你跟著一塊去,路上問清楚,夫人送的是啥樣禮物。回頭對世子夫人好好說,不要少夫人的一番好意,給這不懂事的小丫頭,亂開口糟蹋了。」書華聽連皓這話,她掩下眼中的驚訝,笑著點頭說:「爺,你放心。我會好好同世子夫人,提少夫人的好用意。」吉言一直乖順的低垂著眼,聽到他們兩人的話,笑著抬頭說:「我不會進世子夫人的院子,我在外面等書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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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好奇(2)
   
    江婉沐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聽著吉言對連皓說話時,隨意用的自稱時,她略微緊張的握緊手,暗忖著要提醒吉言,以後不能再隨意出聲。直到聽到書華同樣的自稱後,她才稍微放鬆下來。連皓一進房門,端正坐姿的江婉沐,微笑著站起身,對著他行禮問好:「給三少爺問好!」她的聲音清漫脆意深深。

    連皓衝著她微點頭,直接在男主人的位置上坐下來。江婉沐見他坐定後,才緩緩在自已的位子坐下來。兩人坐定後,一個俏麗的丫頭,立時端著茶水進來,跟著連皓身後進來的書美,笑著走過去,在房門口,伸手接過那丫頭手裡的茶具。她轉身,一臉笑意對連皓說:「爺,我聞出這是給爺備的新茶。」連皓淡淡抬眼望她,示意她服侍茶水。

    書美行雲流水般的幫連皓上好茶,微笑的退到一邊立著。她立時如同隱身一般溫和起來,沒有上茶水時的那般張揚。江婉沐端詳的坐在自已的位子,眼微微垂下來。連皓端杯品茶時,她暗自歎息起來,原來名門世家的高級丫頭,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活。至少這活的高深程度,是她永遠達不到高度,她大約永遠也無法如此對待人,每一分寸都算得如此的精緻周到。

    連皓飲完一杯茶,書美過來再為他續上一杯。連皓對她擺手後,房內的人退下去,只餘下桌邊的兩人。連皓望一眼端正坐姿的江婉沐,低垂下的眼睫毛,時不時還會輕微的如蝴蝶掠過般。輕微的動幾下。她的嘴角微微上彎,瞧上去恬淡秀美大方。江婉沐穿一身粉白的春衣。衣裳上面只有淺淺的幾掛長枝條花,非常淡雅的花色,把她身上恬淡表現出來。

    連皓想起自已今天在老王妃那裡,聽派來教導規矩的兩婦人,同老王妃說的話:「三少夫人對我們一直大方溫和,她各種規矩標準,只是略微生澀些。如今練習這些天數,舉止自然大方。除去她非常的少話外,我們實在說不出她有何地方。做得不合適。」老王妃聽後,略有些不相信的再問:「你們瞧著她。沒有別的不妥?」兩位婦人同時笑著點頭說:「其實三少夫人性子真好,同樣的動作,一次又一次的做,她對我們一直溫和有禮。」

    老王妃讓兩位婦人退下後,望著連皓說:「她們兩人跟我多年,同她呆了一些日子,回來竟然為她說好話。那個女子,原以為她會給王府丟臉。沒想到她竟然行事如此的周全。這樣的女子。如果不是心眼特別多,性情格外的堅韌,那麼就是天生的聰明。唉。江家的人,一代不如一代,自家的人,都會有看走眼時。」

    連皓在房中靜坐著,他一直不開口,江婉沐也不會自討沒趣。她一直是同樣的一個表情,低垂著眼,她仔細的回想著自已,近期可有不妥當的地方,招惹得連皓時不時的上門來查看。年後,連皓時不時會來院子裡,每次只呆在院子裡,問管事的婦人一些話。江婉沐初初聽到他來院子的動靜,以為他會進房間,便立時收拾乾淨房間,擦拭去自已做事的痕跡。

    連皓卻一次都未曾進過房間,也未曾聽他提起過自已。漸漸的江婉沐鬆散下來,有時聽到連皓的聲音,也只是忽匆匆的抹去桌面的水印,自個端正的坐在房內。前一陣子的午後,她一時覺得春困,有些懶散起來,想著房中沒有旁的人,便歪著身子靠在桌邊,笑著瞧著坐下方的吉言繡鞋面花,嘴裡輕語著:「這花繡得好,給人一瞧,我家吉言是滿心的歡喜啊。」

    吉言自從和木根訂親後,臉上有著掩藏不了的喜意。院子裡的丫頭,聽說她訂親的消息,一個個送上禮物。驚得吉言悄悄同江婉沐說:「小姐,這禮物該收嗎?我平日和她們沒多親近啊?」江婉沐細問過禮物的貴重後,一想便明白丫頭們的打算。她笑著說:「收下吧。一個院子裡進出,多一個朋友總是好事。以後她們有啥好事時,你記得還回同價的禮物。」

    吉言現在低頭做著活,聽江婉沐明顯打趣的話,紅著臉微微抬起眼,正好瞧到她懶散的樣子。她立時說:「小姐,你覺得困,就先去睡一會。我在這裡守著,隔一會叫你起來,免得你晚上沒法子安睡。」江婉沐是那種白天睡得多,晚上無法安睡的人。她聽吉言這話,輕搖頭說:「我還是就這樣坐一會,我只要睡著,很難叫醒的。白日稍稍睡多些,晚上又睡不好。」

    江婉沐和吉言兩人,閒適的在房間,直到聽到院子裡,問候連皓的聲音。兩人以為連皓不會進房間,還是一個歪歪的靠坐著桌邊,一個低頭做著針線活。連皓推門進來時,江婉沐抬眼間,有著明顯的不快。她瞧清楚連皓時,立時收斂起懶散的坐姿,站起來微笑著對連皓行禮問好。她抬眼間,瞧清楚連皓眼中的驚訝,吉言隨後跟著行禮問好。她清脆的噪音,驚醒連皓。

    連皓冷著臉打量一眼,房中主僕二人,一句話都沒說,轉頭就離開。嚇得吉言白著一張小臉,對江婉沐說:「小姐,這下怎麼辦?我們惹得三少爺生氣。」江婉沐卻覺得輕鬆,連皓這樣的行為,她覺得是太正常的反應。她安撫吉言說:「三少爺,不過是臨時進房間瞧瞧,他大人大量,不會同我們計較這些小事。」

    江婉沐覺得是事過無痕的小事,結果隨之而來的是,連皓只要進院子,便會撞進房間裡瞧瞧,每次都是不說話轉頭便走。次數多後,江婉沐只當是主人疑心重,擔心做客人的會損壞房中貴重之物,才會如此一次又一次的來查看。江婉沐心態平和,吉言瞧著她平靜的樣子,跟著放鬆下來。

    連皓慢慢的喝完第二杯水,瞧著對面的人,還是如之前般的端正坐姿,嘴角的彎度都沒有動過。他記起第一次進房,只是好奇自已每次來院子,那個女子呆在房裡,從來沒有出房查看過。他那時以為這女子不在,向管事婦人尋問,才知這女子的確是在房中。

    他這般試探多次,這女子從來沒出過房門,在院子裡,也聽不到她房裡多的動靜。那次,他只是一時興起,想看那女子在房內,背著人時,在做何事。他猛然間推開房門後,瞧到一個懶散坐姿的女子。他的眉頭還未來及皺起來,便望到那女子眼裡被驚擾後的明顯不快,只是很快的那女子望到他,立時站起來,有禮的問候他。

    連皓在女子面前,從來只有女子低頭討好他的份,女子在他的面前,都顯得那般的小心翼翼,盡力顯出賞心悅目的一面給他看。就連雅正公主,有時都會在他面前說好話。他瞧著站起來的女子,溫和的神情,格外疏遠清淡的眼神。剎那間心裡覺得格外的不平衡,他轉頭就離開。他離開後,心裡一直想著,這樣也能讓這女子明白一些事情。

    他過幾天後,又記起江婉沐清淡的眼神,想著自已那日突然離開,應該已經讓她明白些事情。他又找個借口,來到院子,直接推開房門。抬眼間,見到一個端正坐姿的女子,瞧著她站直身子,對著她標準的行禮。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的討好的表情,神色間淡淡如水。連皓心裡極其不舒服,自然是連回社都沒有給她,轉身就離開。就這樣試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再來,瞧到那女子都是恬淡的神色。

    連皓第一次端坐在房中,喝完第二杯茶,他自已動手,續上第三杯茶,眼前這個女子,依舊如故的坐姿。連皓眉眼之間,漸漸生氣怒色。他望著江婉沐說:「明日,祖母整壽,你有何表示?」江婉沐聽他這話,抬眼正視他,微笑著說:「我聽爺的吩咐。」連皓直接給她這話噎住,再說:「你自已沒想法?大嫂給祖母備了屏風,二嫂給祖母準備了衣裳,你呢?」

    江婉沐聽連皓這話,瞬息間明白,連皓第一次平易近人般的面對自已坐下來,平和的開口同自已說話,原來是給自已挖深坑,等著自已跳下去,他好來給自已挑錯。老王妃如何待自已,連王府的人和江婉沐心裡都明白。她早早想好,自已只做一個吃白食的閒客。江婉沐暗想著,自已要送禮給她,哪怕是再用心再珍貴,都會給她嫌棄,說不定還會惹事生非。

    江婉沐從開始就沒想過要給老王妃準備壽禮,她微笑著說:「世子夫人的眼光好,選的屏風,一定會讓老王妃瞧著滿意。聽說二少夫人的針線活相當好,她送的衣裳,一定會讓老王妃心悅。我眼光不好,人又笨,不會針線活。我這些天,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啥禮物。我又不想胡亂送一樣禮物,到時反而惹得老王妃心裡不喜。我想三少爺的眼光好,壽禮一定會準備妥當,我就跟著沾光就是。」

    江婉沐邊說,邊打量連皓的神情,她還要在連王府呆兩年多些的時間,眼前這個主子,絕對是不能得罪的人。江婉沐一臉的誠摯神色,眼神還帶著一些驚慌。她瞧著連皓,見到他聽自已話時,神色間平和下來,心底暗鬆一口氣,知道這關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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