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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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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48: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世紀地產覆滅!瞿濤被捕

  瞿濤是個謹慎的人,在他看見法壇的報導時,就曾想過他曾給了吳百慧自己的姓名和八字等資訊,他不知道作法時這些資訊是會燒掉還是會保留,正因為他謹慎,所以他才想找人去看看。

  他沒有親自去,也沒有派公司的員工。他擔心這個法壇是個陷阱,自己的人出現在現場,被人拍到會多生是非,因此他找了獨眼龍。

  獨眼龍雖然混黑,卻不是三合會的人。自從三合會幫艾達地產隱瞞資金上的事,瞿濤便連多年交往的三合會小頭目沈海也不敢用,他找到了自己的發小,獨眼龍。

  瞿濤年少時家道中落,跟獨眼龍在一個老樓裡長大,稱兄道弟。獨眼龍這人的眼是小時候跟人打架的時候瞎的,這人從小兇狠暴戾,六親不認,連他父母都怕他。偏偏他性子是個不受拘束的,不願意入幫會被人管著,就糾集了一幫兄弟游走在三合會地盤的邊緣謀取生存。

  香港是三合會的總部,整個南方黑道都是三合會當著家,哪允許其他勢力存在?獨眼龍手下就十來個人,不成氣候。三合會高層看不上眼,週邊的那些小頭目小混混卻為求功業,時常找獨眼龍的麻煩。獨眼龍雖然兇狠,但也知道三合會不能惹,打了幾場架,邊打邊退,挨了不少拳腳。香港眼看著容不下獨眼龍,正當他打算帶著手下兄弟去內地混點名堂的時候,瞿濤找上了他。

  瞿濤的地產公司剛剛起步,跟同行間競爭摩擦不斷。他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礙于明面上的身份,有些事不方便親自出手,因此他找上了獨眼龍。

  地產行業十年腥風血雨,從此開始。從一些小型施工隊之間的打架,到地產公司老闆的意外身亡,獨眼龍在暗處幫瞿濤處理了不少麻煩。除了瞿濤的私人助理,沒有人知道獨眼龍這個人和他的關係。

  兩人一明一暗合作了十年,在瞿濤看來早已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因此,瞿濤雖然知道獨眼龍是名暴徒,但利益生死相關,他相信他不會背叛他。

  但沒想到,在他麻煩纏身,最頭痛的時候,獨眼龍跟他耍起了心眼!

  三億!

  獨眼龍的開價。

  瞿濤大怒,他怎麼也沒想到那處法壇真是吳百慧作法的地方!七七四十九天未到,法事未成,五鬼運財法本是求財的法門,怎到頭來惹了這麼個要錢的上門?

  獨眼龍威脅瞿濤,要麼他給錢,讓他們去國外逍遙。要麼,他就把他這些年的事舉報去警局,把他寫著生辰八字的黃紙交給他曾經打壓過的地產公司,相信他一定會有更大的麻煩。

  瞿濤瞇著眼看了獨眼龍半晌,最終笑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把我捅去了警局,你也好過不了。」

  「別跟我比。我是只顧吃喝的混混,你是社會名流。我在到處都有窩,躲員警我有的是經驗!你這麼大的家業在這裡,你捨得扔下潛逃?」獨眼龍笑起來,臉上的橫肉都生了褶子,「你不捨得。所以還是給錢吧,少廢話了!」

  瞿濤的手在桌上緩緩捏緊,盯著獨眼龍的眼神懾人如電,「公司的股價最近不穩,工程施工、公司運轉都要資金,你讓我一下拿出三億來,我也得籌備籌備。而且,你們當眾殺了人,員警很快就會來,這麼短的時間,我今天也給不了你。你們趕緊先走,這段時間肯定風聲緊,想要錢就別聯繫我。我會看情況聯繫你。」

  瞿濤說得都在理,但獨眼龍卻知道他工於心計,於是哼了一聲站了起來,給了他個期限,「十天。」

  說罷,也不管瞿濤討價還價,獨眼龍即刻便離開了。

  瞿濤一拳砸向桌子,險些怒極攻心,他就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就這麼倒楣,事事不順!

  員警來找他,問他為什麼濕地大樓的法壇上會有他的名字,那些暴徒為什麼會把他的八字拿走,砍砸記者的攝影機。警方的意思,明顯那些人是瞿濤雇的。

  瞿濤頓時冷笑,「第一,我不知道法壇下為什麼有我的名字,我也很疑惑,並且懷疑有人作法害我。第二,如果這些人是我派去的,我會傻到叫他們殺人?一個法壇而已,多大的事?殺人無異於給我惹麻煩。第三,我也想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拿我的名字。我懷疑他們會拿著這些東西來勒索我,或者,這一切根本就是有人要陷害我。」

  瞿濤說得頭頭是道,問得警方啞口無言。但他知道員警沒走,他們蹲守在公司大廈外面,一守就是一夜。

  瞿濤頭痛了一晚,他跟警方說的這些話,本可以拿來好好做文章,嫁禍給艾達地產。但該死的獨眼龍殺了港媒週刊的人,齊賀昨天一天關機,不肯接他電話!

  天一亮,瞿濤便又打電話給齊賀,希望他不會為了一個員工而不顧兩人的大局。

  卻沒想到,就是這天早晨,劉板旺週刊上一篇報導的發表,拉開了世紀地產覆滅的序幕——

  這篇名為《世紀地產廢樓作法運財,疑被發現雇兇殺人!》的報導,混在一片報導昨天記者被殺的事件裡,反倒引起了更為廣泛的關注。

  這些報導,都只是說昨天殺人的暴徒拿走了法壇上寫有瞿濤名字的黃紙,但並沒有證據表明瞿濤雇兇殺人,而且警方也正在調查中。只有劉板旺的週刊明確指責是瞿濤作法,雇兇殺人,這自然吸引了更多探求真相的民眾的目光。

  「本刊記者于昨日上午約夏大師在濕地大廈堪輿法壇之事,期間夏大師因事未到,記者卻意外撞倒法壇上的香爐,發現了下方放著的黃紙,黃紙上赫然寫著世紀地產董事長瞿濤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隨後到來的暴徒對眾家媒體記者的攝影設備進行了打砸,本刊記者冒死將攝影機放去地上,用土掩埋,逃過一劫。暴徒殺人後囂張而去,帶走了寫有瞿董名字和八字的黃紙,記者有理由懷疑,這些暴徒是瞿董所雇,因為記者撞破了世紀地產求財的法壇!經昨夜本刊記者將拍攝到的珍貴片子請夏大師過目,大師告知此乃求財的法壇,名為五鬼運財法!」

  週刊上對五鬼運財法的作用進行了詳細解釋,並將現場拍攝到的法壇照片公佈出來。雖然週刊上說,對瞿濤雇傭殺人只是懷疑,但最起碼解釋了動機。

  商人作法求財,被發現了雇兇殺人?

  眾人聯想到世紀地產近來一直不斷的負面新聞,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夏芍指明這是五鬼運財法,沒有人懷疑不是。但瞿濤究竟是不是幕後指使,還要看警方的調查。

  但這篇報導一經刊登,卻是氣瘋了瞿濤!

  作法的地方那麼隱秘,怎麼就那麼湊巧地被劉板旺的人發現了?吳百慧作法作得好好的,怎麼就莫名其妙失蹤了?

  瞿濤對此早就有所懷疑了,今天看見這篇報導,他算是明白了!

  一切都是局。

  定然是吳百慧行蹤洩露,保不住法壇,要麼逃了,要麼已死。而對方便以此法壇的事來打擊他!

  瞿濤瞇眼,「誰打擊誰還不一定!想毀了我,誰毀誰還不一定!」

  他眼神發狠,一把拉開抽屜,帶了光碟親自去了趟港媒週刊,與齊賀在辦公室裡一翻激烈言語,最終齊賀點了頭。

  第二天,港媒週刊發表了一篇報導,作為瞿濤的有力反擊,轟動了香港社會。

  因為這篇報導是與夏芍有關的。

  報導上刊登出夏芍去往世紀地產大廈,與瞿濤握手笑談,並在會客室裡接過他贈與的百分之一股份和兩套豪宅的協議書的畫面。畫面上圖片很清晰,甚至連股份的數額拍得一清二楚,由不得人不信!

  瞿濤公開指責夏芍,稱此法壇就是夏芍幫他做的。她收了他的巨額酬勞,卻反過頭公開這座法壇,損害他的名聲,實在是毫無職業道德!

  瞿濤矢口否認雇兇殺人,他將對警方說的那番脫罪的話搬上週刊發表,反說是艾達地產做局陷害他,那些暴徒根本就是艾達地產雇傭的!艾達地產跟世紀地產資產相差甚巨,在商場上深知得了一時的風頭,卻無法長遠抗衡,於是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打擊世紀地產。

  眾媒體都被艾達地產給忽悠利用了,而瞿濤則表示,他的名譽深受損害。這件事他已經聯繫公司法務,將會對艾達地產進行起訴。讓艾達地產等著接法院傳票!

  一石激起千層浪,瞿濤自從風水醜聞之後,從來沒有公開回應接受過媒體採訪。這是他第一次公開發表聲明,誰也沒想到竟然是大爆料!

  夏芍的樣子與之前風水界風波時在余家拍到的樣子一致,那份豐厚的贈與協議也很清晰,簡直就是證據確鑿!

  瞿濤的指責義正言辭,頭頭是道,由不得人不信。

  民眾們震驚之餘紛紛不解,身為唐宗伯親傳弟子的夏大師,真的會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事?

  因為圖很清晰,證據確鑿,不少人都信了。這一天,社會上全是質疑夏芍身為風水大師的職業道德問題。艾達地產的名聲受到波及,之前被眾多人看好,現在也都投去了質疑的目光。

  瞿濤坐在辦公室裡,端著酒杯冷笑。當初留下這張底牌是對的,他沒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而事情到了這份上,他不反擊就會死,還怕什麼唐宗伯的人脈?只希望他不要被他的徒弟牽連名譽受損就好!

  要他死?誰也別想好過!

  瞿濤冷笑著往椅子裡一倚,深深吐出一口氣,神情舒暢。當真是這幾個月來,都沒這麼心情舒暢過了。

  他突然就不急了,反倒提起了興致。他倒想看看,對方會怎麼死。

  這一天,艾達地產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是被突如其來的事擊懵了一般。

  眾多記者圍去艾達地產公司門口,公司大門緊閉,拒不接受採訪。

  這看起來有點手腳忙亂、想不出對策的樣子。艾達地產這種處置方式,看起來就像是默認了一般。頓時,社會上抨擊的浪潮調轉,一天之間,艾達地產和世紀地產的形象,來了個反轉!

  殊不知,這樣的報導在一天裡如流水般遞上兩名商界鉅子的桌上。

  李卿宇看著週刊上少女一張清晰的臉,鏡片下目光發沉,抬眸決斷道:「找技術部的工程師,分析這兩張圖片,給我做出有拼合痕跡的報告。立刻去!」

  嘉輝國際集團是以電子商務為主,在科技這方面有大批人才和專家,分析一張圖片簡直就是小兒科的事。對於李卿宇要出手幫忙,秘書並不意外。總裁前段時間還去唐大師那裡做客了一天,聽說唐大師跟董事長是故交,總裁幫唐大師的弟子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令秘書不解的是,總裁怎麼知道這週刊上的圖有拼接痕跡?

  但秘書不敢問,接過週刊應下便出去了。

  可是,沒過一會兒,秘書就又敲門回來了,一臉尷尬,小心翼翼道:「呃,總裁,技術部的人說,這上面的圖……是監控錄影上截下來的,沒有拼接痕跡。」

  李卿宇抬起眼裡,靜靜望著秘書,沉靜的神態,卻叫秘書感覺後背有點發冷。

  「我說,給我做出有拼合痕跡的報告。聽不懂?」

  「……」一陣安靜,秘書目光怔愣,緩緩張了張嘴,半天才反應出來。總裁的意思竟然是要技術部的人做假報告?

  這不失為商業中的一個手段,但總裁為什麼要這麼做?

  秘書大為不解,但這回卻更不敢問了。辦公室裡溫度似乎有點冷,秘書縮了縮脖子,拿著週刊便又原路退回了。

  而三合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裡,卻有人將週刊往桌上一砸!

  「找死!」

  洪廣聳了聳肩,韓飛則笑咪咪不語,展若皓表情嚴肅。

  「之前我讓人盯著瞿濤,現在別告訴我那幾個人找不到。」戚宸眉宇沉沉,一眼落向面前心腹,錘子砸過去似的。

  「哪能找不到?不入流的人。前天去找了趟瞿濤,兄弟們就知道他藏在哪裡了。等您發話呢!要宰?」洪廣問道。

  「宰了宰了!」韓飛笑咪咪道,瞇起的狐狸般的眼眸卻是看向戚宸,總帶點別的意味,「大哥,您的意思也是宰了吧?」

  戚宸抬眼瞪向韓飛,皺眉,「宰什麼宰!綁了,丟給條子!」

  「給條子?」展若皓蹙眉,「大哥不是最討厭給條子提供績效?」

  韓飛頓時笑看展若皓一眼,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你就傻吧!怪不得沒女人緣!」

  「什麼意思?」展若皓皺眉。

  「意思是哪天哪個女人不長眼,看上了你,估計要辛苦了。」韓飛哈哈一笑,跟洪廣勾肩搭背地出去,不理展若皓了。

  這個白癡,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人宰了容易,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沒人知道!綁了丟給條子,不就可以真相大白,還夏小姐一個公道了?

  笨瓜阿皓,比大哥情商還低!

  ……

  戚宸和李卿宇的佈置當天也沒有透露出一點消息,但第二天,香港卻連番被幾條消息震驚了!

  艾達地產召開記者會,在發佈會上當著眾多媒體的面,拿出了一張光碟!

  這張光碟的內容,竟赫然是當日夏芍與瞿濤見面整個過程的監控錄影——夏芍根本就沒接那張協定,而是將協定推回給了瞿濤,空手離開。

  港媒週刊的記者霎時臉色慘白!眾媒體震驚!

  所謂的接受酬勞是假的!

  瞿濤昨天的指責,純屬信口開河的誣衊!

  「世紀地產誣衊夏大師和我們艾達地產,對我們的名譽造成的損害,我們也已約見法務,將對世紀地產的董事長瞿濤提起訴訟,請等著接法院傳票!」

  一模一樣的話,昨天瞿濤對艾米麗說的,今天艾米麗奉還!

  一天的時間,這張光碟的內容在香港各大電視台和商場的廣告螢幕上當眾播放,聚集觀看市民無數,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昨天他們還質疑艾達地產和夏大師來著,今天怎麼、怎麼就這樣了?

  昨天就來了個大反轉,今天又來大反轉?

  這……

  雖然兩天被真相給鬧得有點頭暈,但監控錄影就是鐵證,很明顯,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市民們臉色很精彩,但現在精彩還有點早。

  中午時分,警署門前,一眾員警臉色才叫精彩!

  五輛黑色林肯車威風凜凜地開了過來,在香港,誰都知道戚宸給屬下配備的車有多高檔,清一色的黑色林肯,鬧得在香港漸漸除了三合會,沒人再開黑色林肯,免得一上街就被人當成黑社會。

  五輛車一開過來,裡面的員警便奔出來,嚴陣以待,死死盯著車裡,不知這幫黑社會要幹嘛。

  車門一打開,裡面的人連下來都懶得下來,直接一腳從一個車門裡踹出一個五花大綁的人。

  那些人骨碌碌地滾到警局門前,臉腫得爹媽都不認識,明顯被毆打得不輕。員警們個個臉色難看!三合會太囂張了!打了人綁來往警察局門口丟?

  下馬威?!

  要是不處理,市民還當真以為警署怕了黑社會!

  有名警員大怒上前,身旁的人卻忽然拉住他,往腳旁一看,這才發現,其中一名「豬頭」是個獨眼龍。

  警員們怔愣的時候,三合會五輛車子砰砰砰砰把門關上,原地一個掃尾,掉轉車頭就開走了。

  由始至終,裡面的人都沒下來過,只是走之前,後頭一輛車的車窗搖下來,探出張西裝革履的黑幫人員的臉,罵了聲:「廢物!」

  然後,便揚長而去。

  警員們一個個臉都黑了,臉色別提有多精彩。員警埋伏了兩天三夜沒抓著人,最後被黑社會送到門口?

  這叫什麼事!

  這麼丟人的事,自然是不能對外公佈的。但奈何三合會來的時候太囂張,有不少市民看見了,事情止也止不住地傳開了。

  為了不讓警署形象受損,警方只得緊急審訊。像這種背負命案在身的凶徒,一般來說不會立刻承認罪行,但奇怪的是,獨眼龍和他手下的兄弟竟然沒怎麼頑抗,就認了罪。審訊之後僅僅兩個小時,警方召開了記者會。

  記者會上,警方繞開凶徒被捕的過程,只稱獨眼龍等人已經招供,前兩天的法壇案是受世紀集團董事長瞿濤指使。殺人是獨眼龍的個人行為,但其招供十年來為瞿濤在背地裡的凶案數起,警方決定,對瞿濤進行拘捕問話。

  瞿濤被捕!

  一天之內,香港社會兩次譁然!

  瞿濤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在享受了昨天一天艾達地產和夏芍被攻擊的快感之後,他本以為他穩贏,卻怎麼也沒想到,今早對方會拿出一張光碟來。

  那天的監控錄影,瞿濤在燒錄了兩張光碟之後便讓人刪除了。光碟他和齊賀手中人手一張,事發之後,兩人都懷疑對方的光碟被偷了,但最後卻發現沒有!

  艾米麗手裡的光碟從哪裡來的,瞿濤百思不得其解,也沒有時間去考慮。他所考慮的是真相帶給世紀地產的衝擊。

  股東質疑,股價下跌,都是這一天之內發生的事。而當下午瞿濤聽說獨眼龍居然被三合會的人抓著丟去了警局的時候,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偌大的公司,將會隨著他的被捕而分崩離析。

  世紀地產,面臨崩潰。

  十年親手建立起來的地產王國,瞿濤當然不甘心就這麼被打敗,但他知道,一旦獨眼龍交代了公司剛起步時候的一些命案,他將會面臨著什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瞿濤當即決定潛逃。

  但他沒想到的是,獨交代一切,短短兩個小時,瞿濤還沒來得及坐上飛往美國的飛機,便在機場被捕。

  而瞿濤被捕的時候,聖耶女中裡,學生們正去食堂吃晚飯。

  夏芍接到了艾米麗的電話。電話裡,艾米麗將今天公司記者會召開之前的一篇報導告知了夏芍,這篇報導是香港嘉輝集團的科技顧問發表的,稱昨天瞿濤抨擊夏芍的圖片有人為拼接的痕跡,屬於不實抨擊。

  「這篇報導在咱們發佈會之前發表的,但是咱們發佈會召開了之後,便緊急收回去了。所以市面上見到這篇報導的人應該不多。」電話裡,艾米麗說道。

  夏芍垂眸一笑,「我知道,有時間我會謝謝他的。」

  夏芍原本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法壇的報導只是個引子,為的就是讓瞿濤氣急用那天的監控說事。然後,她再拿出師兄用駭客手段燒錄的光碟反擊,便可以重挫世紀地產。

  只是,夏芍沒想到,戚宸和李卿宇也會幫忙,這導致原本她以為還要段時間才能抓到獨眼龍讓瞿濤定罪的期限提前了。竟然一天之內,就打了一個徹底的勝仗!

  瞿濤被捕,世紀地產群龍無首,接下來就是商業上的收購了。

  華夏集團,可以到明面上來了。

  本以為,過年前她能公開身份就已經很快了。沒想到,事情一下子提前了不少。

  夏芍笑著掛了電話,坐到餐桌前。事情略微有變,看來她要早點準備了。

  這時,曲冉端了兩碗湯過來,夏芍趕緊放下手機去接,餐廳門口卻傳來機車的噪音。夏芍已經習慣了,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展若南來了。

  不過,她往常只是午餐在學校吃,晚上放了學她會帶著人去校園外逛,怎麼今天會來學校吃晚飯?

  夏芍略微一思量,便笑了笑,定然是外頭的風波讓展若南聽說了,她又來找說什麼。

  卻不想,展若南帶著人大搖大擺進來,臉色卻不太好。她來到桌旁,手往桌上一按,就俯身壓低聲音看向夏芍,「我剛要出學校,發現校門口全是記者!他們圍在外面,問夏大師是不是在聖耶上學。怎麼回事?你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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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48: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耶誕節

  夏芍一愣,輕輕蹙眉。

  校門口有記者?

  展若南一看夏芍的表情就明白了,頓時罵道:「操!有人洩密!這又是哪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展若南瞪著眼,兇神惡煞一掃食堂裡的人,學生們頓時連小聲議論也不敢,全都閉嘴,表情無辜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上回校門口阿麗告密的時,展若南到現在還惱火著,從那以後聖耶女中的校園裡就沒見過阿麗來上學了。展若南對叛徒深惡痛絕,前段時間聖耶女中裡一直有夏芍就是唐宗伯弟子的傳言,後來因為週末放假,有人翻出了以前的報導,發現容貌不一樣,這才漸漸消停了下來。

  但是這件事在學校鬧騰了一陣子,也保不準是誰當八卦捅了出去,被那些記者知道了,這才堵在了校門口。

  曲冉對這些事的反應向來是慢一拍,她這才瞪大眼看向夏芍,「也就是說,不是小芍承認了身份,是誰告密出去的?這怎麼辦啊?」

  夏芍一笑,淡然不驚的氣度,把展若南往餐桌旁的凳子上一按,便道:「不用擔心,你們先吃飯,我出去一趟。」

  夏芍獨自走出食堂,走到門口時,有幾名女生結伴進來,正低頭小聲討論著什麼,抬頭間見夏芍從裡面出來,頓時消聲,但看她的眼神卻掩不住驚詫。

  夏芍的耳力何等好?照面的時候她已經聽出幾人談論的是校門口聚集著記者的事。看來,有些學生已經知道了。

  出了食堂,夏芍沒停下,而是徑直往校門口走去。沿路都有學生聽到消息,結伴往校門口看熱鬧。聖耶女中的綠化很好,校門兩旁種植著漂亮的林木,夏芍避在裡面,在靠近校門的時候,停了下來。

  只見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學生,一扇大門把記者們擋在外頭,來得人還真不少。學校的門衛勸著記者們離開,而那些記者卻是不肯,見有學生聚集過來,便打著閃光燈,隔著校門大聲採訪。

  「同學,請問3A班是不是有名夏芍同學?」

  「聽說她是大陸轉學來的,是唐大師的弟子。你們有聽說過這件事嗎?」

  被問到的女生們都是一愣,接著張大嘴互相看一眼,但卻不敢輕易回答。夏芍在學校的名氣太大了,且不說她打架有多厲害,她身邊還整天跟著個展若南呢。惹火了展若南,會很慘的。

  而且,之前不是有人拿了報紙來學校,證明夏大師跟芍姐不是一個人了嗎?怎麼這些記者會來問這些事?

  女生們不答,但她們的表情分明已說明一些問題,記者們紛紛舉起鏡頭,對著校門裡學生們的反應猛打閃光燈。

  夏芍在林子裡輕輕垂眸,天色已暗下來,斑駁的樹影遮了她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她拿出手機,剛想撥打劉板旺的電話,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夏芍一看,正是劉板旺打來的。

  「董事長,我剛接到消息,您的身份好像暴露了!現在多家媒體去了校門口,您在學校沒什麼事吧?」

  夏芍聽著劉板旺急切的聲音,輕輕挑眉,「你剛接到消息?」

  「是啊。」劉板旺說到這裡,聲音裡明顯帶了火氣,「欺人太甚!這些人應該是知道我跟您認識,所以這件事他們封鎖消息封鎖得可真嚴密!我事先竟然一點消息也沒得到,直到剛剛六子他們從機場那邊回來,說是確認瞿濤被捕,上車的時候看到兩家週刊的記者打眼色,好像有什麼事。六子機靈,過去找茬,推搡的時候裝了竊聽器在其中一個人身上,這才知道有幾家媒體昨天就接到了爆料!」

  夏芍輕輕挑眉,劉板旺他們平時出去跑八卦新聞,練得倒是專業,往人身上裝竊聽器這種事都這麼順手。但這只是讓夏芍笑了笑,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重點上,「昨天?」

  「沒錯。董事長,您在學校是不是有得罪的人?消息聽說是你們學校的同學傳出來的,連班級和名字都爆料給了港媒週刊,聽說還拿了不少線人費。雖然可以說,對方是為了錢才爆料的,但昨天的時間,可是有點敏感。」劉板旺道。

  夏芍聞言讚賞一笑,劉板旺在媒體行業多年,敏銳度果然不錯。

  學校裡有傳言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有學生出於刺激好玩亦或者為了錢而向媒體爆料,那也該早傳出去了。若是平時,夏芍並不會在意,可昨天……

  昨天正是她下網的時候,艾達地產和她受到了瞿濤的反擊,外界到處都是質疑和抨擊的聲音。這個人在這個時候想要曝光她,可見居心不良。

  試想,如果她今天沒有來個絕地反擊,而是仍處在批評的輿論聲中,身份一旦被曝光,會怎樣?

  「我知道了,不用管這件事。對方不過是白費心思而已。」夏芍垂眸說了句,然後便掛了電話。

  可不是白費心思嗎?現在事情將成,即便是身份曝光,對她的計畫也已沒什麼影響了。

  掛了電話之後,夏芍本想給校長黎博書打個電話,但沒想到今晚實在是巧,號碼還沒撥過去,黎博書便來了電話。

  原來,是校門口的門衛見學校越聚越多,記者也不肯散去,怕再出什麼亂子,便果斷打電話通知了黎博書。黎博書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夏芍安排,便打電話來問問她。

  夏芍笑道:「我若真想公開身份,也不會這個時間由著這些記者來學校圍堵。」

  昨天這些記者就接到了消息,今天傍晚才來,想必是這兩天事情多忙的。也真是要可憐那爆料人,白費了心思了。

  「勞煩校長跟那些記者說一聲,就說學校對此不知情,調查之後再給媒體一個滿意的答覆。」夏芍笑道,「又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抱歉。」

  黎博書聽了呵呵一笑,直說沒事,然後便掛了電話。夏芍在林子裡,見門衛處接了個電話,然後便把電話遞去校門外,記者們對著電話問了幾句,面面相覷。

  夏芍將手機收了起來,轉身走了回去。走到半路,遇上了過來的展若南和曲冉等人。

  夏芍一愣,問:「這麼快就吃飽了?」

  「誰還有心思吃飯!食堂的飯又難吃。」展若南皺眉,「消息都傳去食堂了,你現在到底能不能暴露?有沒有麻煩?」

  「換做幾天前,還會有點困擾,現在倒是無所謂了。」夏芍一笑,也不管從食堂方向過來的女生們驚奇的目光,便笑著招呼展若南和曲冉回去吃飯。

  展若南雖然中午在學校食堂吃飯,但一如既往地對食堂飯菜持鄙夷態度。今晚因為有大批記者堵在校門口,造成她不能外出,吃飯的時候,展若南憤恨不已,「媽的!讓老娘多吃一頓這麼難吃的飯!讓我知道是誰吃裡扒外,老娘把她埋食堂的飯菜缸裡!」

  曲冉正喝湯,差點嗆著。夏芍倒是淡定,抬眼笑看展若南一眼,無奈搖頭。

  學校裡的氣氛當晚就變了,剛剛消停下來的傳言這回竟然再次轟動了!

  記者都來了,難道還能是假的?

  雖然學生們也搞不懂,為什麼照片不一樣,但傳言就是這樣,越傳越真。夏芍的宿舍明明在走廊盡頭,卻偏偏有些人會莫名其妙「路過」,然後往裡面探一腦袋。

  曲冉對此很不習慣,夏芍卻是一如既往地悠閒淡定,複習、上課,繼續三點一線。

  她的注意力並不在學校的這些事上,而是在校外。

  瞿濤被捕之後,社會輿論動盪。儘管他建立地產公司之初的那些命案時隔太久,證據難尋,不是一天兩天能審完的。但由於關注太大,警署方面壓力也很大,時不時地會公佈調查最新進展。

  隨著以前的一些事被挖出來,連同這些年瞿濤雇傭打手擾民的諸多事也被舊事重提。這些事以前不是沒人提過,就連前段日子世紀地產深陷風水醜聞的時候,有不少人將其告上法庭,事情也被瞿濤利用一些人脈一拖再拖。而如今,瞿濤被捕,樹倒猢猻散,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出頭幫瞿濤,就怕被拉下水。連港媒週刊都因瞿濤的被捕被翻出這些年來幫其造勢的舊帳,面臨輿論很大的壓力,誰還敢步港媒週刊的後塵?

  阻礙沒了,案件辦理得也就順利得多了。

  隨著一件件民事刑事的案件被立案,世紀地產的名聲受損嚴重,輿論抨擊浪潮之下,便是股價的下跌。

  夏芍自然是想要等世紀地產的股價跌停之後,對其進行收購的。但這次跟在內地的時候不一樣,香港的地產公司不少,趁著瞿濤失勢,盯上世紀地產這塊大蛋糕的人不少。

  地產行業的風暴已到了收官階段,三合集團、嘉輝集團、世紀地產三足鼎立地產界的格局明顯要變,只是不知道會怎麼變。

  有商業週刊對地產行業的形勢做了審視和預估,認為三合集團和嘉輝集團出手吞掉世紀地產份額的機會很大。只要兩家國際財團出手,其他的地產公司就沒有指望了。艾達地產雖然勢頭很好,有風水大師做顧問,可能會像世紀地產一般迅猛發展。但就目前艾達地產的財力看來,想收購世紀地產是不可能的。

  雖然,世紀地產的覆滅,要歸功於艾達地產。

  但商場的競爭就是這樣,爾虞我詐,到最後還是要看財力。不然,便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而已。

  儘管有經濟方面的學者發表文章認為,艾達地產背後的支持者成迷,未必沒有一爭的實力。但大部分人對此不過一笑。艾達地產背後的支持者已經為其投入了十幾億,還能再投入?再實力雄厚,有三合集團和嘉輝集團財力雄厚嗎?

  況且,之前不還有人推測,艾達地產的背後就是三合集團嗎?

  因此,輿論一邊倒地認為,世紀地產最後被三合集團吞掉的可能性大些。

  但三合集團一點動靜也沒有。不僅三合集團沒有,連嘉輝集團也沒有收購的動靜。

  這兩家不動,其他的地產公司便不敢動。

  所有人都在觀望。

  而這期間,世紀地產的股價一跌再跌,十天的時間,出現了五次跌停!

  當股價連續跌停三天的時候,在並不平靜的校園裡上課的夏芍,笑著拿起了手機。

  她給艾米麗打了個電話,指示,「可以動手了。」

  當收起手機之後,夏芍仰頭,看向清早晴朗的天空,微微一笑。

  今天正好是耶誕節,她說好的,要陪師兄過節。

  夏芍本想請一天的假,但想想耶誕節好玩的節目都在晚上,於是索性請了晚上和第二天一天的假,到了傍晚下了課,才跟曲冉說了一聲,往校門口走去。

  夏芍這次連書本都沒帶,就只是穿著校服,漫步在校園裡,面帶微笑步伐輕快。來往的學生見了她都小聲地回頭議論著,議論聲傳進夏芍耳朵裡,無非還是對她風水大師身份的猜測。

  夏芍微微一笑,並不理會,她一心都在校門口,想著今晚跟師兄去哪裡過耶誕節。但也正是因為她的心思在校門口,在即將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夏芍無意間發現旁邊林子裡有人影偷偷摸摸地一閃!

  夏芍步子一停,往林子裡看去。對外曝光她的那個人還沒找到,雖然這個人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麻煩,但有這樣的心思,若是被她查出是誰來,自然不能放過。因此這些日子夏芍對自己身邊偷偷摸摸的人總是特別留意些。

  看到這道人影,她果斷跟進了林子。

  那名女生穿著聖耶女中的校服,夏芍步伐輕,她並沒有發現。而夏芍在跟進林子後才發現是她多心了,這女生並不是跟蹤她的。她偷偷摸摸地來到學校圍牆旁,小心地探著頭往外看。夏芍順著她的目光往外頭看了一眼,發現徐天胤的車已經停在外頭了,而他的車旁,還停著一輛灰色保時捷,車旁站著兩名保鏢模樣的男人,兩名男人正往學校裡看,似乎在等人出來。

  女生頓時蹲下身子,順著學校圍牆往後頭摸去。

  夏芍輕輕挑眉,既然這女生不是跟著她的,她便無心管別人的閒事。但女生轉身的時候,她卻是看清了她的模樣。

  一張純真的臉龐,童顏巨乳。

  董芷文。

  難不成,那輛保時捷是董家的?

  夏芍記得,董芷文曾經找過她,希望她做她的保鏢一天,幫她甩開家裡的保鏢,讓她出去自由地玩一天。記得她說她的生日是十二月份,難不成,正是今天?

  那可真巧,今晚可是平安夜。

  雖然夏芍不討厭董芷文,甚至覺得這女生挺單純。但是她不打算介入她的事,於是轉身便打算離開。

  但正當夏芍轉身的時候,不經意間看見董芷文的舉動,她還是愣了愣。

  這位董事集團的千金小姐,平時看起來柔弱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竟然摸到校園圍牆深處,踮著腳費力爬上了圍牆。

  她……這是為了躲家裡的保鏢,竟要翻牆出去?

  但董芷文顯然是沒翻過圍牆的,她笨手笨腳地爬上去,膝蓋還蹭著了牆面,頓時疼得她捂住膝蓋,眼淚都要掉下來的模樣。但她還是堅持爬了上去,做賊似得探著腦袋看了看遠處保鏢的位置,然後費力去翻圍牆上頭的欄杆。

  聖耶女中圍牆上方的欄杆是石箭模樣,雕工精美,但翻起來卻是不容易的。董芷文笨拙小心地邁著退,幾次三番險些走光。好不容易就差一點就翻躍成功的時候,裙角忽然被欄杆刮住,猛地一扯!董芷文驚呼一聲,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後一栽,眼看著要摔下去!

  校外是石磚人行道,而且是斜坡,高度不矮,這樣向後栽倒,若是跌到頭,後果不堪設想!

  夏芍的手腳比頭腦的反應還快,幾乎是那一瞬便敏捷得沖過去,腳尖一點圍牆就翻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董芷文的手!與此同時,她一手在圍牆欄杆上一按,竟然絲毫沒被上頭的石箭傷著,而是借力翻過欄杆,身姿輕盈地帶著董芷文便落在校園外頭!

  董芷文瞪大眼,突然遇險,又突然安全。夏芍出現的速度之快,身手之敏捷,已經讓她呆住了。

  夏芍卻拉著董芷文閃身到樹後,斂眸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不擅長翻牆也敢翻,要不是剛好被我看見,少說也得在醫院躺上一段日子。」

  董芷文驚魂未定,眼裡卻已爆發出驚喜崇拜的目光,「好厲害!你那麼輕易就翻過來了!」

  夏芍無語地搖搖頭,暗道這女生真是被家裡保護得太好了,現在是贊她厲害的時候嗎?她應該後怕才對吧?

  「謝謝你哦,多虧你救了我。」董芷文笑著對夏芍道謝,偷偷探出腦袋看了遠處一眼,剛才夏芍速度快,她家保鏢竟然沒發現。

  她哪裡知道,夏芍的身手敏捷是一個因素,還有一個因素是道旁種著高大的紫荊花樹,正好擋住了那邊的視線,這才沒被人發現。

  「你真的打算自己出去玩?」若是別人,夏芍絕對不多問一句。但董芷文,夏芍真的很懷疑她能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事實證明,夏芍的懷疑並沒有錯。

  「沒關係,我帶著錢包。」董芷文天真地笑了笑,拿出錢包揮了揮手。但她笑起來的時候,眉頭竟略微打皺。

  夏芍頓時便表情嚴肅下來,開天眼看向她,「我建議你還是跟你家保鏢回去,今晚你一個人逛街會遇到打劫的。」

  夏芍不想磨蹭,浪費和師兄相聚的時間,於是索性實話實說。

  董芷文卻愣住。她……怎麼會知道她會遇上打劫的?

  董芷文看著夏芍,突然瞪大眼。學校裡的傳言她也是知道的,莫非,夏芍真是那位風水大師?不然她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她滿眼驚奇,但卻咬咬唇。今天是她十八歲的生日,她盼這一天很久了,一直想自己自由地過一天的……

  夏芍搖搖頭,她算是看出來了,董芷文看著柔弱,但其實卻是個打定主意便不會輕易放棄的人。於是便對她說道:「任何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你堅持,那就今晚不要逛商場,不要走不熟悉的巷子。我言盡於此,決定權在你。希望你是個聰明人。」

  說完,夏芍便轉身離開,走向了徐天胤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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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48: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溫馨平安夜,徐天胤離港

  夏芍從樹後轉出去的時候,徐天胤的車子已經開了過來。顯然,董家的保鏢沒看見夏芍從學校裡翻牆出來,但徐天胤卻眼力很好地發現了她。

  夏芍一點也不意外,笑著便坐進了副駕駛座。徐天胤幫她繫上安全帶,車子便發動了。

  董芷文還躲在樹後,看起來正在糾結是跟著保鏢回去,還是去逛街的事。

  夏芍只從窗口看了她一眼,董芷文是天真了些,但希望她不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夏芍不是每個人的都願意介入。她今晚救了董芷文一次,又提醒過她了,算是仁至義盡了。

  今夜是平安夜,對她來說,任何事也沒有身旁的人重要。

  車漸漸駛離了學校,夜色漸漸繁華。華燈初上,香港的夜景是繁榮美麗的。車裡光線昏暗,被街道上絢爛的燈光映得恍若放映機的膠片,時光靜靜流轉的美妙。

  街上到處都是耶誕節的氣氛,商場櫥窗裡隨處可見裝點得美麗的聖誕樹,音樂歡快,人聲熙攘。街上的熱鬧與車裡的安靜恍若兩個世界,夏芍卻唇邊帶著笑,仰頭舒服地往座椅裡融了融。自從來了香港,她就沒休息過,清理了門戶之後,便整日複習功課和掌握著公司的事,像今夜的休息時光,真是很難得的。

  夏芍笑著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直到感覺到身旁凝視的目光,她才睜開眼。

  夏芍轉過頭去,見男人目光深邃,昏暗的車裡眸被窗外霓虹染得柔和。他問:「睡會兒?」

  「睡什麼,難得的平安夜,用來睡覺多可惜?」夏芍一笑,「師兄,我還不餓。我們先找地方玩兒好嗎?」

  「好。」徐天胤點頭,「你想去哪裡?」

  「聽說海洋公園有摩天輪,我想去看看。」夏芍笑道。以往跟徐天胤出來,不是酒店就是各國風情的餐廳,今晚平安夜,她想換個地方。不過,海洋公園離這裡有點遠,開車要一段時間。

  「好。」徐天胤握著方向盤的手似乎頓了頓,但隨即便點頭。但他點頭之後卻將車靠路邊停下,從車後座拿來件外套,傾身過來為夏芍蓋上,道,「睡會兒。」

  夏芍柔柔一笑,也好,休息一會兒,到了地方好陪他好好玩。她笑著閉上眼,舒服地往座椅裡融著,感覺車子緩緩地發動了開。

  徐天胤開車很穩,車內光影柔和,夏芍閉著眼,竟然真的慢慢睡了過去。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車裡就算是睡著,睡得也不沉,直到睡夢中感覺到身旁有道柔和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夏芍這才轉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便發現車子已經停妥,車窗外是絢爛的霓虹,人聲鼎沸,在車裡就能聽見歡鬧聲。

  「到了?」夏芍一下子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

  「剛醒,會感冒。」徐天胤按住夏芍的手,不允許她立刻下車,只是把她身上蓋著的外套拿了開。

  車裡開著空調,外套拿開也不冷。夏芍卻是知道,徐天胤這是讓她適應溫度,免得下了車感冒。

  她笑了笑,「我哪有那麼嬌弱?師兄以為,我的功夫是怎麼練出來的?小時候啊,師父可嚴厲了。他總說我練武晚了幾年,每天練功早晚都要我泡藥澡。大冬天的,梅花樁上潑上水上了冰在上面走,身子骨兒都是摔摔打打練出來的。就這天氣,哪能讓我感冒?」

  話雖這麼說,夏芍卻是乖乖坐在車裡沒下車。她語氣神態皆是在趁機告師父的狀一般,遠在淺水灣宅子裡跟張中先下棋的唐宗伯,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徐天胤看著她告狀的模樣,目光柔和,手伸過來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輕輕摩挲。

  夏芍一笑,練武的人,在習武之初吃的苦頭都是一樣的。聽說師兄小時候被張老教導練習基本功,也是天天被摔來摔去。夏芍看向徐天胤,想像著眼前這個男人三歲的時候,還是個孩子,短手短腳的在梅花樁上走來走去的樣子……

  「噗嗤!」夏芍忍不住笑了起來。男人看著她,目光漆黑而疑惑,一副不懂她為什麼笑的樣子。

  夏芍卻忽然一愣。談起習武的事,她這才想起徐天胤撒豆成兵的術法。這件事她一度沒時間問,此時想起來,這才轉頭問道:「對了,上回撒豆成兵的術法,師兄是從哪裡學來的?我記得,咱們門派此術法傳承不全,師父都不會。」

  「殘卷。」徐天胤簡短答道。

  「殘卷?」夏芍卻是愣了愣,門派關於撒豆成兵術法的殘卷?可是殘卷不全啊!

  「研究。」看她的表情,徐天胤便知她的想法,便又簡潔地解釋。

  夏芍咬唇,「對著殘卷,師兄自己研究出來的?」

  「嗯。」徐天胤點頭,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伸手過來撫住,「別咬。」

  夏芍卻看著徐天胤,目光驚奇。自己研究出來的?那不就是無師自通?玄學易理深奧難解,有此天賦的人極少。能學精便已是不易,更何況無師自通?那些失去了傳承的術法,再重現於世的機率很低微,而在她眼前的男人,竟是這種奇才?

  師父沒少在她面前讚不絕口師兄的天賦,夏芍倒是見識的機會很少。她只在對付余九志的時候,見識過他對陣法敏銳的感覺。因為他對危險的感知,攻擊性陣法幾乎在他面前形同虛設。但那是因為他兒時的經歷早就的,這種天賦其實夏芍倒覺得他沒有會幸福些。

  而他在術法上竟能無師自通這件事,才是真的驚人。

  這種天賦,夏芍都不敢說她有。她讀過撒豆成兵的殘卷,不知道遺失的部分有多少,也不知道是什麼關鍵的地方丟了,要想研究出來,只怕比方程式還難,有無數種嘗試和可能性。不是只拼上精力就能研究得出來的。

  況且,夏芍覺得自己缺的就是精力。公司,學業,她有太多的事要做,還真的沒拿出過時間來鑽研過術法傳承方面的事。想起來實在汗顏。

  「想學?」徐天胤問。

  夏芍一笑,「怕是想學也學不來。元陽聚成陽煞的術法,女子大概學不成。」

  「唔。」徐天胤望著夏芍,看起來竟是認真在想有沒有辦法可以教她,最後搖搖頭。這術法是他研究出來的,確實只有男人才能用。

  夏芍笑了笑,她身上有龍鱗和大黃護身呢,足夠應付險難了,「好了,現在可以下車了吧?」

  兩人聊天的時候,徐天胤關了車裡的空調,溫度漸漸降下來,夏芍也慢慢適應了,這才提出下車來。

  「嗯。」這回徐天胤沒阻止她,給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兩人便下了車。

  今晚是平安夜,入眼的是夢幻的聖誕主題,一下車便聞見了海風的味道。天氣有些冷,夏芍卻興致極好。她牽了徐天胤的手,兩人買了票,便入了園。

  香港海洋公園是亞洲最大海洋公園,夏芍前世的時候就想來,只是那時候的她畢業之後就參加工作,假期便回家中陪父母,還真的沒時間來過。沒想到,如今的她比前世要忙得多,卻有機會來逛逛。

  公園裡今晚很是熱鬧,到處都是年輕的情侶亦或者一家人來遊玩,到處都是小孩子的歡鬧聲。公園裡有海洋天地、水上樂園和兒童王國等區域,夏芍對太刺激動感的娛樂不太感興趣,她和徐天胤都不是喜歡吵鬧的人,雖然夏芍選擇了到這裡來玩,但她卻想和師兄過一個溫馨些的平安夜。

  因此,夏芍果斷拉著徐天胤直奔摩天輪。

  巨大的摩天輪在眼前放著絢爛的光,排隊的人還真不少。站在夏芍和徐天胤前面的是一家三口,年輕的父母親牽著一名三歲小男孩的手。男孩仰著頭,想看摩天輪的最高處,頭頭的下巴和肥嫩的小臉怎麼看怎麼可愛。但他年紀太小,短手短腳小矮墩兒似的,別說看不到最高處,就連站都站不穩。男孩越是仰頭,身子便越往後仰,最終往後一退,噗通一聲便要摔倒。

  夏芍在後面輕笑一聲,眼看著他要倒,伸手便扶去男孩後背。但她的手落下那一刻,卻是愣了愣。

  她的手沒碰到男孩的後背,而是落在了男人大而有力的手背上。

  夏芍一愣,見徐天胤出手竟比她還快,先一步扶住了男孩。男孩沒摔倒,轉過頭來,一雙天真懵懂的大眼睛看著兩人。男孩的父母也轉過身來,兩人先是一愣,接著便笑了起來,向夏芍和徐天胤道謝。

  那名年輕的女子轉頭就去說丈夫,語氣嬌嗔,「都是你!帶兒子出來過平安夜,就只顧著自己觀光了。你是欺負他還小,不會抱怨是吧?」

  男人憨憨一笑,撓撓頭,蹲下身子把兒子抱起來騎在他脖頸上,然後站了起來,「這樣行了吧?」

  「太高了!你小心摔著他,別讓他仰下去!」女子驚呼一聲,伸手便去護著孩子的後背。

  「沒事,我有數!」男人咧嘴笑了笑,說道,「到我們了,快走。」

  男人邊說邊往裡走,仰頭對男孩說道:「走,我們跟媽咪比比誰先進好不好?」

  女子在後頭小跑著跟上,笑罵:「都是有兒子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我看你比你兒子還貪玩。」

  一家三口歡笑著進了去,後面就輪到夏芍和徐天胤了。

  徐天胤卻站著原地沒動。

  夏芍轉頭看向他,見他的目光落在剛進去的一家人上,霓虹暖暖的光映上他孤冷淩厲的面容,看著有些恍惚。

  夏芍臉上的笑容頓時一窒,心中微痛。那男孩看起來也就三歲,師兄失去他父母親的時候,也就只有那麼大吧?三歲,那男孩看起來好小……

  回想男孩剛才轉頭時天真的大眼睛,夏芍原本還被萌住了,此刻卻只覺得心疼。在父母親出事之前,師兄應該也是這樣天真的孩子。

  可是,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

  從此,世上少了一個天真的孩子,多了一個孤狼般的男人。

  後面已經有人在催促,夏芍沒理會,只是輕輕捏捏徐天胤的手,笑容柔軟,「師兄,以前坐過摩天輪嗎?」

  她的聲音果然換回了男人的思緒,他轉過頭來,搖頭。

  「既然這樣,我陪你。」夏芍沒說自己也沒坐過,只是裝作很熟練的樣子,拉著徐天胤就走了進去。

  摩天輪上風光無限,當巨大的摩天輪慢慢轉動起來的時候,腳下的一切都在旋轉,縮小。海洋公園三面環海,聽說,到了最頂點的時候,會俯瞰海景,一覽公園風光和香港夜景。

  隨著摩天輪慢慢上升,地面上的喧囂漸漸遠去,世界仿佛一下子隻剩兩個人。夏芍笑著,原本是想要看景致,此刻所有的心思卻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他抬眸望著遠處漸漸露出的海平線,出神。

  夏芍指腹在他手心裡輕撫,站在他身邊,微笑,靜好。

  徐天胤卻突然之間開了口,「原本要來的,他們說過。但是,後來出了事。」

  夏芍一愣,這是徐天胤第一次主動說起他父母的事。雖然只有這短短兩句,但她卻聽懂了。徐天胤出生的年代應該國內還沒有這樣美的主題公園,他的父母帶著他去國外玩。那年,他三歲,他們答應他要帶他去公園坐摩天輪,結果卻在前一晚遇害了。

  一個再也無法兌現的承諾,就這樣烙在了他心裡。

  怪不得,剛才她在車裡說要坐摩天輪的時候,會感覺他愣了愣。

  夏芍牽著徐天胤的手緊了緊,「你還想要去哪裡?不等以後,就今晚。」

  夏芍抬著頭,目光專注,笑容柔美。高空中霓虹漸淺,摩天輪裡光線昏黃裡染著粉紅,這粉紅的顏色將少女的臉頰也染成粉瓷,她立在這不大的空間裡,仿佛世間唯一的美好。

  男人伸開手臂擁住了她,她的香甜氣息讓他留戀,他把臉埋進她發間,聲音悶在裡面,卻當真開了口,「結婚?」

  「……」夏芍一愣,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你真會接話茬!」

  她是說不等以後,今晚就陪他做他想做的事。可結婚這麼有難度的事能算嗎?她都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怎麼跟這男人去結婚?

  夏芍在徐天胤腰間掐了一把,他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天,又想起這事來了。但這一掐夏芍可沒忍心掐得太重,她很快就抱住了他的腰身,輕笑道:「我陪著你,以後都陪著你。」

  這算是暗示了,只是不知道這男人聽不聽得懂。

  徐天胤沒說話,只是將夏芍抱得緊了緊。眼前的風景越來越開闊,夏芍從徐天胤的臂彎裡轉頭看向外頭,發現竟是要到頂端的最高處了。

  她忽然想起以前聽說過的一句話,即是當摩天輪轉到最高點的時候親吻,相戀的人便會得到幸福。

  夏芍在徐天胤胸膛前依偎著,輕輕地笑,終是沒好意思開口。幸福與否不在於此,她又不是小女生了。兩個人就這麼相擁著走過頂點,在天空與大地之間靜靜走過一個輪迴也不錯。

  夏芍這樣想著,抬起頭看向徐天胤,希望能看到他這一刻柔和的眸。但頭一抬起來,夏芍卻是一愣。

  徐天胤的目光望去下方,目光專注地盯著什麼。

  夏芍順著他的目光望下去,卻是忽然張了張嘴。他看去的地方是下方的摩天輪,那裡面光線雖暗,霓虹映照下卻還是能看清楚。裡面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在擁吻,場面熱烈。

  夏芍眉頭一跳,果然見徐天胤低頭看向她,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低頭,覆上了她的唇。

  夏芍忍不住輕笑,她沒好意思開口,結果卻終究一樣。她的笑聲很快被吞沒,摩天輪漸漸轉過頂點,一輪明月照見相擁親吻的戀人,平安夜如此美妙。

  徐天胤吻起來就沒完,直到快要落地了,夏芍掐了他一把才讓他停下。但饒是如此,她的唇也紅腫滋潤,異常吸引人。徐天胤盯著看,目光專注,夏芍紅著臉拉著他出了摩天輪。

  「餓了嗎?」徐天胤問。

  夏芍並不太餓,但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兩人還沒吃晚飯。公園裡很熱鬧,好玩的地方雖多,但坐過了摩天輪,夏芍對其他地方興趣缺缺,這便點頭道:「好啊,去吃東西吧。」

  徐天胤點頭,兩人牽著手從公園裡走了出去,打算上車找家餐廳用晚餐。

  但兩人剛出來,便見一名少女低著頭在人群裡擠,看起來很急切地想要往入口去。

  夏芍眼力好,一眼便看出這名少女穿著聖耶女中的校服,而那低著頭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董芷文!

  這可真是不知該說巧還是不巧,一晚上竟能遇見她兩次。

  董芷文沒看見夏芍,只是急切驚慌地買票,看起來逃命似的往公園裡進。這讓夏芍輕輕蹙眉,她今晚是看出董芷文有遇劫一事的,曾經告訴她別去逛商場,沒想到她卻來了海洋公園。

  無論是商場還是海洋公園,都是人多的地方。夏芍之前在天眼裡看到董芷文因獨身逛商場,被三名混混盯上,劫財事小,劫色事大。雖然最後她會被路過的人救下,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但受驚卻是不小。

  夏芍蹙眉,雖然她不太願意管閒事,但是一晚上遇到董芷文兩回,看來也算是有點緣分。公園裡有山有水的,雖然人多,偏僻的地方也不少。同為女生,夏芍總不希望她遇到劫色的事,於是這才走過去,一把拉住董芷文的胳膊,問:「你遇到什麼事了?是不是去了商場,遇到打劫的了?後頭有人追你?」

  董芷文嚇了一跳,轉頭看見是夏芍的時候也是很意外,「你怎麼也在這裡?」

  夏芍看她有點驚喜,這時候還能笑出來,就知道她沒遇上什麼危險的事,這麼急切必然是另有原因。

  果然,董芷文說道:「我躲我家保鏢呢!我被發現了。這裡面人多,我進去了他們就不好找我了。」

  夏芍挑眉,被保鏢發現了?董家的保鏢,爬牆的時候看不見人,在人流這麼多的大街上,倒是有本事把人找著?

  「我倒楣嘛!你說不讓我去商場嘛,我就沒敢去。本來我是打算去買套新衣服,把我這身校服換了的。可是我不敢去,就想著去別的地方玩。結果我這身衣服太顯眼,倒楣居然被他們到處亂找都能撞見……我、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趕快買票進去!」董芷文邊說邊在遠處人群裡瞄。

  不巧的是,這時候三名穿著西裝革履的保鏢急匆匆出現在人群裡,四處張望著搜索。他們搜索的重點位置就在買票口,正好一眼便發現了董芷文。

  「啊!」董芷文驚呼一聲,轉頭竟想插隊買票往公園裡擠。

  三名保鏢這時候已經跑了過來,「小姐,請跟我們回去!」

  夏芍往旁邊一讓,並不插手。在她看來,董芷文在外面不安全,還是回家得好。

  「放開!你們放開我!」董芷文被保鏢逮住,痛呼著讓保鏢放開她,頓時惹來周圍人群的側目。

  正當這時,一輛保時捷從遠處開了過來,車子停下來之後,從車裡走出一名身材姣好的中年女子。

  女人下巴尖細,顴骨略高,美則美矣,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刻薄的感覺。

  這人夏芍曾在校長室門口見過,正是董芷文的母親,董氏集團的主母,董夫人。

  「……媽?」董芷文沒想到母親會來,頓時愣住忘了掙扎。

  「你太胡鬧了!太讓我失望了!」董夫人一身高貴的禮服,頭髮高高綰起,一看便是出席宴會的打扮。她妝容精緻,看女兒眼裡卻像要噴出火來,「你知道今晚多少世伯公子到場給你慶賀生日嗎?你竟然給我和你爸丟臉!太讓我失望了!」

  董夫人揚起手,便想要打女兒一巴掌的架勢。但手揚起來,看見女兒姣好的臉蛋,便臉色難看地忍了忍,把手狠狠放下,

  董芷文卻抬起眼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母親,似乎不相信剛才母親竟然想打她。她從小到大似都沒受過這種對待,當即眼裡委屈地盛滿淚水,「什麼世伯公子?別以為我不知道,說是給我開生日宴會,實際上就是變相的相親宴!媽,姐姐因為你們給安排相親宴的事,得了抑鬱症,前段日子險些自殺。你們非得要這麼逼我嗎?」

  「閉嘴!」董夫人臉上一陣難看,她一眼掃向周圍,見市民都圍了過來,豎直了耳朵聽著,好像一場免費的豪門家庭劇。

  「把她給我帶回去!」董夫人抖著指尖指揮保鏢。

  保鏢立刻開了車門,架著董芷文便往車上去。董夫人怒氣沖沖地跟著上車,卻在上車之前一眼看見了夏芍。

  她跟夏芍在校長室門口曾有一面之緣,但她並沒有記住夏芍。她看向夏芍是因為發現她跟自己的女兒穿著一所學校的校服。

  聖耶女中今天並沒有放假,能出來的要麼是請假,要麼是偷跑。而怎麼就這麼巧,兩個同一所學校的人遇到一起了?

  董夫人頓時臉上罩上一層寒霜,「我說我們芷文從小就是名門淑女,今晚的事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原來是有人教唆她!」

  夏芍沒想到自己閃去一邊,不攙和也能惹上事,頓時輕輕蹙眉,面色冷淡了下來。

  董芷文在車裡聽見,探出頭來解釋:「媽,你別亂想!是我受不了了,我想出來而已!」

  「你給我閉嘴!你有多少膽子,我這個當媽的還能不知道?」董夫人臉色難看地斥責女兒,目光如釘般盯向夏芍,「聖耶女中這種學校真是不能讀!什麼沒家世沒教養的學生都收,沒得帶壞了別人!明天……!」

  董夫人話沒說完,便倏地一驚,抬眸便驚恐地看向夏芍身旁。

  夏芍卻是笑著按著徐天胤的手,轉頭看向他,聊天般道:「別動手。今晚平安夜,打架彩頭不好。」

  徐天胤看向她,氣息依舊冷冽,但卻果然沒動。

  這場面,一方尖酸刻薄,一方意態悠閒,怎麼看都有些別樣的味道。

  夏芍看起來真的不生氣,她只是眉眼含笑地望向董夫人,慢悠悠道:「我倒是覺得,以您的家世教養,能將女兒教養成這樣,真是個奇跡。」

  董夫人一愣,一時聽不出這話是褒是貶。她呆愣在原地,只覺這少女氣度與普通家世的女孩子不太一樣,卻沒看見夏芍說話間手指輕輕虛空畫了道什麼,彈指往她身上一震,然後便笑著拉著徐天胤離開了。

  夏芍上了車,車子發動起來緩緩離開了公園門口,將一切拋諸身後。

  徐天胤看見夏芍虛空畫的符,但他自然不說什麼。兩人開車走了一段時間,最後在商業繁華地段的一處法國餐廳外停了下來。

  餐廳裡還有位子,裡面光線昏暗,竟是佈置成了聖誕主題的燭光晚餐。就餐的都是年輕情侶,夏芍和徐天胤選了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法國菜味道還不錯,口感細膩、醬料美味,餐盤擺設也華美,但不是每樣夏芍都吃得來。兩人點了沙拉、乳酪濃湯、鵝肝、通心面、燒烤龍蝦等,叫了白葡萄酒,卻沒點牛排。夏芍不太吃得來牛排。

  餐點沒一會兒就上來了,這個時間才吃晚餐,夏芍雖然不太餓,胃口卻也不錯。跟董夫人的不愉快她立刻便拋到了腦後,因為她知道她已小施薄懲,董夫人的耶誕節大概會過得比較精彩。

  夏芍笑了笑,便拿起刀叉,準備開動。

  卻在這時,餐廳的女侍者走了過來。夏芍一愣,抬頭看向侍者,發現走過來的女侍者穿著一身兔女郎的裝備,頭頂卻戴著聖誕鹿的發箍,脖子上戴著只金鈴鐺,打扮逗趣可愛。

  「先生,小姐,很榮幸餐廳能與二位共度平安夜。這裡是我們餐廳送給今夜每一位客人的禮物,請您挑選出您想要的禮物。」女侍者手中端著只托盤,裡面放著五件贈品。有餐廳的打折券、貴賓卡,還有一些餐點等贈品。

  東西不多,也不值什麼錢,只不過是餐廳在平安夜討顧客喜歡的小經營策略罷了。

  夏芍一笑,目光在女侍者端著的盤子上略過,覺得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本想隨便挑一樣,卻在抬眼間瞥見女侍者頭上戴著的聖誕鹿發箍。那發箍做得倒是精美,毛絨絨的聖誕紅色鹿角,十分可愛。

  這種小玩意兒對女孩子的殺傷力往往意外地強大,夏芍見了頓時便喜歡上了,笑道:「你頭上的發箍,可以送給我嗎?」

  女侍者一愣,這樣發箍並不在餐廳贈送的範圍內。況且,其實說起來發箍還沒托盤裡的贈品值錢,今晚遇到這種要求的顧客還是第一位。

  女侍者念頭一轉,這種事本該問問餐廳領班的,但她又怕不馬上答應得罪了夏芍,這便笑道:「既然您喜歡,那發箍就送給您吧。」

  說罷,她便把頭上的聖誕鹿發箍摘下來,替夏芍戴到了頭上,並且讚美道:「小姐,您很可愛。」

  夏芍一笑。女侍者又端著托盤來到了徐天胤面前,問:「先生,您需要什麼贈品?」

  徐天胤抬起眼來,看向女侍者。他氣質孤冷,眸更是漆黑深邃,五官冷峻非凡,一抬眼女侍者便是目露驚豔,但卻不敢多看。

  這男人,氣質太冷了。

  女侍者低下頭,只等著徐天胤挑贈品。但他的手卻總不見伸到托盤上來,女侍者就只覺得男人冷寒的目光盯著她的脖頸看。

  縮了縮脖子,女侍者有些心驚,又有些心悸,唯唯諾諾地抬眼,小心地看向徐天胤。

  徐天胤卻還是看著她的脖子,道:「鈴鐺。」

  他聲音冷得沒有溫度沒有起伏,女侍者嘴角抽了抽,但卻不敢多什麼,馬上扯出個笑來把鈴鐺摘了下來,放到了桌上,之後便快速退走了。

  直到走出去老遠,女侍者才回頭看向夏芍和徐天胤那一桌,卻看見徐天胤站起身來,把鈴鐺給夏芍戴去了脖子上。

  夏芍的嘴角也抽了抽,突然之間發現,她今晚要這只聖誕鹿的髮箍,或許是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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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48: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離港,強勢收購!

  這晚,開車回去宅子的時候,夏芍是被徐天胤抱回房間的。她頭有些暈乎乎的,酒喝得有些多了。

  白葡萄酒度數並不高,但今晚夏芍心情好,用餐的時候喝的量有些多了。別看她在商場上應酬之時總能把酒推掉,但實際上她酒量並不是很好。

  夏芍依偎在徐天胤懷裡,有些小迷糊,但意識還算清醒。她清醒地知道徐天胤把她抱去床上,然後去浴室放水。他回來的時候,夏芍已經睡了過去,只是睡得尚淺。她能感覺到徐天胤將她抱起去了浴室,他在浴室裡幫她褪去了衣裙,然後抱著她入水。

  抱起她時浴室裡傳來鈴鐺清脆的響動,很明顯,她戴著的聖誕鹿角和金鈴鐺,男人都沒給她摘。

  水溫舒暖,蒸汽熏得人更加想睡。夏芍微醉,有些坐不穩,背後便倚上男人精實有力的胸膛。她舒服地靠在上面,貓兒似的慵懶,享受著男人用熱毛巾輕輕為她擦拭的服務。

  但毛巾漸漸變成了大手,他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吃豆腐。她原本還舒服地躺在他懷裡享受,轉眼間便成了細細的嚶嚀。

  她的聲音帶著點慵懶迷糊,在浴缸的水氣裡帶著長長的尾音,只可惜酒醉的媚態因為背對著他而看不清晰。

  男人在這方面向來是果斷的,他立刻將她轉過來,讓她面對著他,將她一切的美妙盡覽眼底。她失去了倚靠,便頓時嫌累一般往他身上靠,眼眸半睜不睜,懶貓兒一般。偏偏這懶貓兒頭上戴著紅色聖誕鹿角,毛茸茸的鹿角襯著少女粉玉般的身子,脖子上的金鈴鐺清靈作響,怎一個萌態了得?

  男人不知萌這個字眼,但卻一瞬間被擊中了一般,黑夜般深邃的眸鎖著眼前少女,眼底意味早已血腥。

  他再不遲疑,將她往懷裡一帶,便開始了兇猛的掠食。

  夏芍輕輕笑出聲,她只是許久沒醉,頭有點暈,並不代表她不清醒。她向來知道她的師兄是喜歡情趣的好奇寶寶,今晚他望著女侍者的脖子,吐出鈴鐺兩個字時,她就知道今晚會是這麼個情況。雖然有些難為情,但也由著他了。兩人就要分開了,她也捨不得他,不如今晚就盡情一點了。

  夏芍輕輕笑著,今夜倒是很配合,甚至時不時地挑逗兩下。兩人的房事其實並不算太多,不算兩地分隔的時候,即便是現在,夏芍平時上學,一周才回來一次,有時複習累了,徐天胤心疼她,並不折騰她。

  但他要麼不折騰,一折騰就是一晚,鬧得她像打過一場硬仗,第二天都不想起床。所以與這男人一起,就像是經歷冒險的旅程,驚顫著心開始,美妙卻驚心動魄的過程,累趴之後就想著再也不要旅遊了。但卻一直在周而復始著。

  夏芍笑著想,下不來床就下不來床吧,大不了明天陪他一天!

  但她的豪情壯志卻在男人兇猛挺進的時候被擊碎成片,片甲不留。

  痛!好兇殘!

  她扒著浴缸的邊沿便想逃,卻被撈了回來,浴室裡漸漸被鈴鐺聲和水波聲漲滿,一波一波。

  許久之後,夏芍累趴在徐天胤身上,稍作歇息,便趴著浴缸邊沿想要爬出去。但她酒勁未解,腿也發軟,浴缸濕滑,她反而滑了回去,自投羅網。她這般模樣反而引起了男人更兇殘的吞噬欲望,於是浴室裡鈴鐺聲又起。

  夏芍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徐天胤抱回屋裡床上的,她只知道,男人把她放到床上,便又覆了下來。

  她躺著床上,反而能更好地呈現,那珠玉般的肌膚,可愛的鹿角和鈴鐺,以及迷濛的眼神,讓居高臨下的男人黑眸暗沉洶湧。

  他發現,她今晚算得上難得的配合了,直到現在還在衝著他笑。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關係,難得她有這麼乖的時候。

  徐天胤望著夏芍乖乖的表情,許久沒動。

  半晌,吐出兩個字。

  「結婚?」

  夏芍沒動,半晌輕聲笑了起來。她想捶徐天胤一拳,拳頭打在他胸膛卻沒什麼力氣。這男人越來越有心眼了,不過,為什麼還是這麼萌?他怎麼會想到趁著這時候讓她迷迷糊糊答應的?

  看來,在摩天輪裡跟他說的話,他是不明白,非要她回答答應才算完。

  不過,越是這樣,夏芍越不想輕易答應了。並非她不願,只是想逗逗這男人,看他還會出什麼逼婚的招數。

  她不答只笑,果然令徐天胤眼眸微微瞇起,變得危險。立刻,她的笑聲便被他狠狠吞噬,化作夜晚裡最動聽的旋律。

  一夜的折騰,夏芍第二天果真是日上三竿才醒。等她醒來的時候別說是早餐,就是午餐時間都過了。

  早餐和午餐明顯是徐天胤做的,夏芍醒來的時候,徐天胤正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碗熱騰騰的粥,見夏芍醒了便來到床邊坐下,瞅著她問:「餓了?」

  夏芍笑著搖搖頭,房間裡便傳來鈴鐺的聲音。她這才發現聖誕鹿角和鈴鐺昨晚一夜沒摘,想起昨晚,夏芍的臉便有些紅,她見徐天胤的眼眸又有些深,便果斷往被子裡鑽了鑽,說道:「不準再來了。今天還要幫師兄收拾行李,明天一早的航班。」

  「收拾好了。」徐天胤道。

  他雖是這麼說,但夏芍總要替他檢查檢查,於是便拖著疲累的腰起了床。徐天胤的行李並不多,他這些年在世界各地執行任務,應是習慣了簡裝而行。除了三兩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就沒別的了。

  夏芍卻笑著打開衣櫃,在最下面拿出藏著的一個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條深藍色的圍巾來。

  這是她在宿舍裡抽時間織起來的,香港的天氣並不算太冷,一直沒用上,「回去以後,青市那邊應該還在下雪,記得戴上這條圍巾。」

  夏芍把圍巾在徐天胤脖子上圍了圍,知道他因為小時候的事不喜歡太束縛,圍巾特意給他圍得很鬆,挑選毛線的時候選的也是綿軟輕柔的,只為他戴著暖和又不會難受。

  「嗯。」徐天胤應了一聲,目光凝望著眼前替他打理的少女,房間裡便生出些不捨的氣氛來。

  「青市氣溫低,師兄別穿這麼少,記得加衣。」

  「嗯。」

  「師兄不喜歡穿保暖衣,也要至少穿一件毛衣和一件棉外套。」

  「嗯。」

  「回到軍區好好照顧自己,習慣在床上睡了嗎?」

  「嗯。」

  「不許敷衍我,一定要去床上睡。地上很涼的,知道嗎?」

  「嗯。」

  「別太記掛我和師父,晚上在宿舍,我會給師兄打電話的。」

  「嗯。」

  夏芍嘮嘮叨叨地在房間裡轉,幫徐天胤把行李檢查了一遍又重新歸攏好,幫他檢查了證件和機票,確保明早會登機順利之後,她才停了下來。

  他要走了,她自是不捨。夏芍便拉著他去師父屋裡,三人笑著聊天,共度最後一下午的時光。晚上玄門弟子聽說徐天胤要走了,都來到唐宗伯宅子裡,擺開五桌大席,齊聚在一起為他踐行。

  直到現在,弟子們對這位師叔祖也不是很瞭解,總覺得他冷到很少與人交談,只有在掌門祖師和他師妹面前才看起來像是有感情的人,在其他人面前,連話也不說,冷到極致。

  弟子們都有些怕他,又覺得他極其神秘。但不管怎麼說,他要離開香港了,眾人便聚在一起算是為他踐行了。

  這一晚熱熱鬧鬧到很晚,散了席都已是夜裡十點。

  夏芍和徐天胤回了屋裡,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卻誰也沒睡著。就只是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氣息,直到天濛濛亮。

  徐天胤回青市的航班是早晨七點半,提前兩個小時便要往機場走。唐宗伯腿腳不便,夏芍和徐天胤都沒讓他相送,兩人去師父屋裡,聽老人一番囑咐,告別了師父,這才開著車到了機場。

  縱是萬般不捨,也總有分離的一刻。登機提示在機場大廳響起的時候,夏芍才把行李遞給了徐天胤,「師兄,一路順風。」

  「嗯。」徐天胤還是這麼一句,卻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刻進眼裡一般。

  夏芍輕輕揮手,看著徐天胤轉身離去……

  徐天胤離開了香港,返回青省軍區。車子由夏芍開回師父宅子裡,留著平時用。

  師兄的離開雖然讓夏芍覺得心中某處空落落的,但卻得打起精神來繼續上學和處理公司的事。

  其實,兩個人分別也不會太久,一個月後就會放寒假,回家過年的時候,兩人必然還會再見。

  想到此處,夏芍這才好受些。她回到學校之後,心思便放在了對世紀地產的收購上。

  就在耶誕節的這兩天,世紀地產的股價仍處在跌停的態勢。耶誕節一過,艾米麗就對世紀地產展開了行動!

  她按照夏芍的指示,先在股市上大肆收購世紀地產的股票,一天之內便將市面上散戶所持有的百分之二十收購到手!當天收市之時,艾達地產以雷霆動作收購世紀地產股權,成為世紀地產股東的事風一般刮遍了商界!

  不是沒人看好世紀地產這塊大蛋糕,但眾多公司都因忌憚三合集團和嘉輝集團而不敢輕易出手,只怕得罪了這兩家公司。誰也沒想到,這兩家沒動,艾達地產竟然敢先動起來了?

  艾達地產一動,其他地產公司便也蠢蠢欲動。尤其是見兩家大集團沒有動靜之後,其他地產公司就更是坐不住了。他們紛紛對世紀地產的股份進行收購,並意圖進入董事會。這些地產公司算是看出來了,到現在三合集團都沒反應,顯然在背後支持艾達地產的人並非三合集團。

  都到了收官的關頭,沒道理大集團不出面,反倒讓個小公司在這裡出風頭吧?

  一時間,各方雲動,猜測艾達地產幕後支持者的、同時下手搶購世紀地產股份的,全都動了起來!世紀地產面臨股權被瓜分的危險局面。

  但世紀地產的股東卻在這時候齊了心,一致拒絕出售世紀地產股權!

  這個時候,他們想聯合對付進入公司的外敵是可以理解的,但奈何艾達地產這時候已經成為世紀地產的股東。僅僅三天後,便艾達地產強勢收購世紀地產五位小股東手中的股權的事。一夜之間,艾達地產持有世紀地產股份達到百分之四十,成為世紀地產最大的股東!

  商界一片譁然!

  這天是二零零一年一月七號,艾達地產以大股東身份入主世紀地產董事會,召開股東會議,以瞿濤貪贓枉法、致使公司陷入經營困境為由,解除其董事長職務!

  一月十日,艾達地產在世紀地產內部以強勢之姿收購了另一名大股東手中的股權,所占份額達到百分之五十七,對外宣佈對世紀地產實際控股!

  艾達地產的雷霆舉動令人目瞪口呆,這、這就算是把偌大一個世紀地產弄到手了?

  一時之間,譁然之聲四起,香港商界人士都有些懵了!

  一開始都以為三合集團和嘉輝集團會收購世紀地產,因此一些地產公司因不敢輕舉妄動而失了先機。但就算艾達地產得了先機,能成為世紀地產的股東已是了不起,怎麼能做到對世紀地產實際控股?

  就算世紀地產股價跌停,資產縮水大不如前,可要收購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艾達地產,區區資產十幾億的小公司,怎麼能有這種實力?

  它的幕後到底是誰在支持著?

  譁然、疑惑、不可思議的聲音在社會各界動盪,艾達地產卻一夜之間成為地產行業新貴,以強勢的姿態站在了香港商界。

  記者們紛紛湧向艾達地產公司,整日堵在公司門口請求採訪!公司員工也被這勢態給驚喜得懵了,一開始,只不過以為是在一家小地產公司混口飯吃而已,誰想到,短短數月,自己竟然成為地產新貴的大公司員工了?

  總裁的資金從哪裡來的?公司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正當連自家員工都搞不懂的時候,艾米麗接受了記者的採訪,召開了記者會。

  但記者會上,艾米麗對記者們如山的問題並沒有回答,召開這次記者會的目的就只是為了宣佈一件事。

  「這個月二十號,為慶祝艾達地產成為世紀地產的新主人,華夏集團將在維多利亞港灣酒店舉辦舞會,屆時,新聞發佈會將一同舉行,歡迎各位的到來。」

  記者們一聽,雖然當天沒有採訪到有些失落,但好歹艾米麗是打算召開記者會。而且艾達地產現在是商界新貴,舉辦舞會也理所當然。

  只是,為什麼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記者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一臉茫然,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沒回過味來。

  大概是眾人都有這種感覺,氣氛漸漸沉默下來。

  半晌之後,有的人瞪大了眼。

  「……」

  咦?!

  華夏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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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49: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華夏集團登場!曝光!

  華夏集團要在維多利亞港灣酒店舉辦舞會和記者會。

  可為什麼是華夏集團?

  這個集團對香港社會來說,已經不算陌生了。前段時間因為華苑私人會所的事,著實在香港火了一把。到現在也沒人弄清楚戚宸和李卿宇跟華夏集團年輕的當家人什麼關係,反正鬼小學的風水之謎解開了之後,各界名流對華苑私人會所貴賓名額搶購的事,至今還有人拿出來在茶餘飯後當談資。

  只不過,這段時間瞿濤和艾達地產又成為了關注的焦點,前段時間華夏集團的曝光風頭已經漸漸過去了罷了。

  現在,艾米麗再度在記者會上提起華夏集團,耐人尋味。

  眾媒體將艾米麗的話刊登發表之後,社會上便出現了討論的浪潮。

  華夏集團要舉辦舞會的記者會,跟艾達地產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艾米麗在記者面前宣佈?

  雖然知道華夏集團是艾達地產的客戶,可這關係也太好了吧?沒道理在這時候還替華夏集團宣傳吧?

  除非,在幕後給艾達地產提供資金,助艾達地產扳倒世紀地產的,就是華夏集團?!

  這個傳言愈演愈烈,這期間艾達地產針對此事卻沒有再做過公開回應,而是一封封邀請函陸續發給了香港的政商名流和眾家媒體。

  邀請名單一經公佈,立刻又掀起了一股強烈的風暴!

  政商兩界名流自不必說,關鍵的是,唐宗伯老先生和他的親傳女弟子,外界傳言神秘的那位風水大師,竟然也會在當晚到場!

  大消息!

  這位夏大師,可是從來不在媒體面前露臉的,這回竟然要到場?

  聽說,到場的還有南方黑道當家人戚宸,就連在香港政界地位很高的名門羅家,竟然都同意了邀請,會在當晚出席!

  那不就是政界商界,黑道白道,各方齊聚了?

  天哪!那天晚上,場面得有多大?

  外界輿論風起雲湧,而接到邀請函的各方,卻是反應不一。

  嘉輝國際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男人修長的手指撫在邀請函精緻的印花上,沉靜如水的氣氛裡,說不清的心緒湧動。

  「她會來。」這不是問句,也不是肯定句。

  短短三個字,沉甸甸。

  秘書靜靜點頭,卻不說話,總覺得這樣的氣氛,不該被打破。總裁整日忙於公事,哪怕是工作時間這樣的出神,對他來說都是奢侈的。

  「替我把那天所有的行程預約全都排開,只留晚上華夏集團的舞會。」李卿宇的目光落在邀請函的印花上,沉靜地開口。

  「是。」秘書靜靜應了一聲,便輕輕退出了辦公室,只留下男人獨自沉浸在思緒裡,面容沉靜如水,氣氛如水沉靜。

  同樣是接到邀請函,三合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裡的氣氛,卻是令人忍俊不禁的。

  接連幾聲「噗嗤噗嗤」的笑聲,引來戚宸在鏡子前轉身,沉黑的眉宇,狂妄危險的意味。

  但危險的警告卻沒有嚇退辦公室裡不知死活的屬下,韓飛笑得最囂張,胳膊半搭在展若皓肩膀上,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大哥,您什麼時候這麼女人了?辦公室裡放面全身鏡子,是自戀癖犯了,還是、還是……噗,女人追不到,沒有自信了?」

  展若皓嫌惡地揮開他的胳膊,看著那面員工搬進來的鉛筆形的全身鏡,嘴角難得也有點抽搐。

  洪廣憋紅著臉,不說話。

  戚宸哼了一聲,氣宇囂張狂妄,一揮手,便讓人將抬進來的鏡子又搬走了。他轉身坐回椅子裡,姿態大咧咧。坐了一會兒便開始摸下巴,思索,「我就空著手去?是不是應該帶見面禮?」

  「不用吧?這就是商業舞會,又不是生日宴。」洪廣道。

  展若皓皺著眉,不解地看著戚宸。大哥怎麼跟沒出席過舞會似的?

  「女人不就喜歡那些東西?可是她都有!」戚宸完全不理洪廣的話,固執地思索見面禮的問題,但沒想一會兒就發現自己不擅長這種事,隨即皺著眉頭抬眼,煩躁地看向捂著肚子笑得沒了形象的韓飛,瞇眼道,「太平洋上的奧茲島基地有段時間沒派護法駐守了,你想去嗎?」

  韓飛一愣,趕緊收斂了笑狀,鞠躬,「大哥,我錯了!我知道您應該送什麼了!」

  戚宸沉沉挑眉,看著他。

  「夏小姐不是那些個庸脂俗粉,您有的東西,她都能買來。車子、房產、名牌、首飾珠寶那些,您就別想了。咱要送,就送最令她難忘的!」

  「說重點!」戚宸很煩躁。

  「送紙巾!」韓飛的聲音幾乎是與戚宸一同響起的,但他說完之後便噗嗤一聲,忍不住又要笑。

  而辦公室裡卻是靜了下來。

  洪廣和展若皓都看向韓飛,這小子!找死嗎?

  他們都聽說這件事了,大哥在地產競拍上曾遞了張紙巾給夏小姐,但夏小姐沒收的事。

  韓飛在幫會裡平時就是負責情報收集的,他這種情報都能收集到!他們三人向來情義不錯,他知道了的事,另外兩人也就知道了。

  但這件事,是大哥的敗績!這時候拿出來開玩笑,這小子膽子夠肥的!

  果然,戚宸笑了起來。男人笑起來仍給人一種烈陽般的耀眼感,但卻叫人背後發冷,「我看你不應該去奧茲島,應該去米爾島上駐守一段時間。」

  「……」這下子,韓飛是真笑不出來了,「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還是去奧茲島當野人吧。」

  米爾島那地方都在北極圈了!終年嚴寒,愛斯基摩人才喜歡在那種地方住。他是南方人,去那種地方會要命的!

  戚宸卻是森然一笑,接著便聽辦公室的門被大力打開,一個人被丟了出去!辦公室裡傳出戚宸的怒聲:「今天就給我滾!」

  洪廣搖搖頭,歎氣。韓飛這小子,也就他敢跟大哥嘻嘻哈哈,當然被罰得最多的也是他。不過,大哥每次把高層人員派出去,都必然是有要事要辦,而韓飛是負責情報的,所以他出差的時間最多。只是這小子每次就不能乖乖被派出去,非得惹大哥不快,把他一腳給踹去?

  唉!

  韓飛被踹走,戚宸的送禮計畫也泡湯,這幾天,三合會裡一直都是低氣壓。幫會成員和公司員工全都低著頭輕手輕腳走路,就怕被颱風尾掃到,內心更是期盼著二十號早點到。

  而這一天,也就在眾人的期盼中到來了。

  舞會晚八點開始,但時鐘才走過七點鐘,維多利亞港灣酒店門口,便一輛輛豪車齊聚!

  酒店接待過很多舞會和名流聚會,因此一切周到。從門口遠遠地便鋪開了紅毯,儼然一場明星齊聚的盛事。只是今晚來的不是演藝圈人士,而是政商兩界的名流。

  民眾早就聚集而來,被酒店保安阻隔在道路外面,媒體記者則在兩旁全程現場報導,閃光燈打得耀眼。

  兩輛勞斯萊斯從兩旁大道駛來,在酒店門口不期而遇。兩名同樣耀眼的男人從車裡下來,一下便迷了人的眼眸,連記者的閃光燈都有一瞬間的停滯。

  兩名男人身形同樣挺拔,只是氣質不同。

  左邊車上下來的男人一身深灰西裝,略帶英倫復古的風格,襯著男人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名門世家的沉靜悠遠,一道深沉優雅的風景。

  右邊車上下來的男人則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眉宇間霸氣狂傲,目光掃去之處無人敢接,那是一雙霸烈卻無情的眸,狂野不羈的野馬,無人能馴的男人。

  兩名男人目光相觸,點頭致意,象徵性地握了握手。

  媒體卻抓住這一瞬,猛打閃光燈!

  嘉輝國際集團總裁李卿宇和三合集團董事長戚宸!兩家一直有些交情,聽說戚老爺子當年跟李伯元因唐老爺子結識,自此兩家關係便一直算得上友好。雖然不見有多親密,但至少從來沒有交惡過。

  戚宸和李卿宇年紀相同,兩人今年都是二十四歲,卻已經是香港金融才俊裡最受名門千金注意的黃金單身漢。

  兩人都到了適婚的年齡,不知有多少家族想高攀,但戚宸的私生活沒人敢報導,也一直比較神秘。李卿宇卻是從來沒傳出過跟女星模特或者哪位名門淑媛的緋聞。兩人與一些紈絝子弟不同,尤其是李卿宇,私生活一直很檢點。正因如此,李卿宇在上流的名門千金眼裡,比戚宸更加炙手可熱。並非是說戚宸傳出過跟女人的緋聞,而是傳言他性情喜怒不定,不羈難馴,並非每個女人都有膽量觸碰,駕馭不了的結果,可能是粉身碎骨。

  戚宸和李卿宇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的機會不多,今晚這一幕自是難得。傳言李卿宇是因為跟華夏集團有合作,當初才不顧鬼小學的傳聞,公開表示成為華夏集團旗下的私人會所貴賓的。那麼,戚宸又是為什麼?今晚總算能有個答案了。

  而且,有些眼尖的記者已經發現了,戚宸今晚的著裝很正式!他以前走到哪裡都是一副狂野風,別說打領帶了,襯衣扣子都扣不幾顆。據說,戚宸身上那條玄黑大龍是他成年的時候紋上去的,他很喜愛,便走到哪裡都不讓黑龍藏身。

  但他今天卻是黑西裝,黑襯衣,領帶打得一絲不苟!這事實在是稀奇!

  華夏集團的舞會,他竟這麼重視?

  記者們又對準戚宸的著裝猛打閃光燈,留下證據!雖然,關於戚宸向來沒人敢隨便報導,但是證據在手,說不定能對一些推測起到佐證作用。

  戚宸和李卿宇握手的時候,兩人的司機已在酒店保安的指引下,將車開去停車位上停好。而就在戚宸和李卿宇要進入酒店的時候,一輛賓士商務開了過來。車型是去年的經典限量版,車一開過來,戚宸就挑了挑眉,停下了腳步。

  這輛車,他認識。

  車停下之後,車裡下來兩名老人,和一名十二三歲的男孩子。而其中一名老人坐著輪椅,正是香港風水界泰斗,唐宗伯。

  「唐大師?!」

  「唐老!」

  連離得最近的記者們都忍不住驚喜地出聲,雖然知道今晚唐宗伯會來,但是沒想到這麼早!

  「伯父。」

  「唐老。」

  戚宸和李卿宇見到唐宗伯,都轉身走過去,跟老人打招呼。而記者們卻是趁著車門未關,拼命地往車裡打閃光燈!

  唐老來了,那不就是說……夏大師到了?

  李卿宇的目光也往車裡投去,目光沉靜,手卻不由自主地微微捏緊。

  但,車裡卻沒有人。車門關上後,司機便將車開走了。

  她……沒來?

  李卿宇的目光隨著那輛車遠去,鏡片遮了沉靜的眸,今晚來此的意義似乎對他來說,在這一刻散去。

  記者們卻在此時急切地發問了,「唐大師,請問您的愛徒呢?聽說艾達地產公佈的出席名單上有她,夏大師為什麼沒來?」

  「呵呵。」唐宗伯笑了笑,他並不像那些名流那般擺架子,在外頭不輕易接受採訪。老人很隨和,撫了撫鬍鬚,便一指酒店裡頭,說道:「那丫頭啊,早我們一步來,已經在裡面了。」

  咦?!

  「在裡面了?」什麼時候的事?

  記者們盯著酒店裡面,目光懵愣。不對啊!他們一直全程跟著來酒店的人,怎麼會沒看見夏大師進去呢?莫不是她真人與照片上差別有些大,導致他們看漏了?

  李卿宇也霍然轉身,他望去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沉靜的眸底終於有所閃動,唇角淺淡地揚了揚。

  她來了!

  「哼!這女人,又搞喬裝!」戚宸哼了一聲,看穿夏芍的把戲一般,走過去推了唐宗伯的輪椅,與張中先、溫燁和李卿宇一起走進了酒店大廳。

  夏芍確實是先一步到了,而且在時間上,她正是前腳進了酒店,戚宸和李卿宇後腳都到了的。戚宸猜得沒錯,她確實是又喬裝成艾達地產的員工,隨著艾米麗進入酒店的。

  今天並非週末,夏芍是在學校放學後才去往艾達地產公司的。她一身校服裝,自是不便出現在媒體面前,便跟著艾米麗喬裝成員工,先來到了酒店。

  今晚的舞會在酒店一百層的觀景大廳,俯瞰維多利亞港,景致甚美。艾米麗來的時候便已經打扮好了,今晚的她一身紅色晚禮長裙,一改平日裡的嚴肅形象,竟是有些冷豔成熟的韻致。

  夏芍隨著艾米麗一出現在這一層,便有不少在觀景大廳門口寒暄的名流轉頭望了過來。當眾人發現來者是艾米麗的時候,便都笑著走過來與艾米麗握手寒暄。

  「艾米麗總裁?哎呀!我們中國有句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總裁之貌,絲毫不輸古時候四大美女啊!呵呵。」

  「艾米麗小姐這次拿下世紀地產的控股權,實在是大手筆啊!在商界來說,這堪稱傳奇!這些天,早已是傳遍全港。艾達地產風頭大出啊!」

  「日後同在香港商圈,有機會還希望多多合作啊。」

  諸多名流圍繞著艾米麗誇讚寒暄,仿佛她並非香港商界的新貴,而是商業圈子裡多年的女強人。

  這些人自是沒有注意到夏芍,夏芍見時間略緊,艾米麗又被纏住,便打算自己回訂好的行政套房裡換衣服。

  房間就在同一層,夏芍抬腳便往裡走。正當這時,旁側電梯叮地一聲打開,走進來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名穿著禮服的少女。

  夏芍用餘光看見這一家三口,便輕輕挑眉,暗道冤家路窄。

  上了樓來的這一家三口,正是董氏船業的董氏夫婦和他們的二女兒,董芷文。

  董氏船業在香港是除了三合集團外的船業龍頭,資產頗豐。艾米麗轉過身來,便禮貌地一笑,與董臨握了手。

  董芷文穿著身粉色的裙子,站在父母身旁,笑容純真甜美,一副名媛淑女的氣質。但仔細看卻能看出,她嘴角像是刻上去的一般,笑得有些生硬,很明顯對這種商業舞會並不感興趣。

  今晚的舞會限制不多,來的人或是帶舞伴,或是帶親眷都可,沒有嚴格約束。因此董芷文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只是她太無聊了,百無聊賴地一轉眼,正好看見了夏芍。

  董芷文頓時睜大眼,「咦?你、你……你怎麼……」

  夏芍今晚喬裝只是換了衣服,並未化妝,因此董芷文一眼就認出了夏芍來!她驚訝地看著她這一身職場裝的打扮。董夫人也被女兒的反應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來。當看到夏芍的時候,她也是一愣。

  「你怎麼在這裡?」董夫人頓時拉下臉來,神色有些不善。她那晚回去琢磨了一番,才覺得,這女孩子那句話果然是在諷刺她!原本,她把自己女兒拐帶出學校,她必是要去學校校長那裡討個說法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晚回去之後,夜裡睡覺她就一直做惡夢!每天晚上都是被嚇醒的,白天精神恍惚,晚上又心悸難眠。一旦睡著,必然惡夢驚醒!她精神不濟,今晚的舞會本不來也行,但聽說唐老會出席,便想著今晚來見見唐老。平時見唐老預約也不一定能見上,難得今晚他出席商業舞會,不趁著這時候見,什麼時候見?她想請唐老看看,她是不是中邪了?

  但沒想到唐老沒見到,一上來便見到了這個那天晚上諷刺她的少女,真是晦氣!

  董夫人的話讓與艾米麗寒暄著的政商名流都不由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夏芍。這一看之下,不由目露驚豔。

  氣質這麼靜好的女孩子很少見,而是看起來很年輕,怎麼會穿著職業裝的?

  「我說艾米麗總裁,你們艾達地產公司如今怎麼說也是大公司了。我知道你們剛來香港,可能員工不夠,但也用不著請這麼個兼職的學生跟在身邊。就算是請兼職,也不要只看學校。有的人,成績再好,家世不好也是沒教養的。」董夫人對艾米麗露出個笑容,說話怎麼都透著股子尖酸刻薄。

  她是認定夏芍是家庭不好,小小年紀就出來混兼職。

  「你又亂說什麼!」董臨皺眉輕斥一聲妻子,有些怒意。他這妻子,說話向來不分場合,也不想想,兼職的學生怎麼在總裁身邊?她別又得罪了人!

  董夫人卻笑了笑,雖沒說什麼,神態卻是高傲。她不覺得自己會得罪艾米麗。在她看來,艾米麗是因為幕後有人扶持才站到如今的高度的,而董氏船業論資產論資歷,怎麼都應該是艾米麗來攀附他們才是。

  夏芍趕著去換裝,並沒有時間跟董夫人計較,只是笑道:「董夫人精神倒是好。我若是每晚都做惡夢,可不敢晚上出門。」

  董夫人臉色頓時大變,還沒反應過來,夏芍便笑著轉身離去了。

  她轉過走廊,便找到訂好的套房,走了進去。

  「董事長。」房間裡的員工是跟著艾米麗來港的,知道夏芍的身份,見她來了頓時恭敬且興奮地迎上來,「化妝師已經在等您了。您的禮服也送來了。」

  夏芍點頭一笑,看了這名員工一眼,笑問:「遇上什麼事這麼開心?」

  員工一愣,答:「那還用問?當然是您的事了!您又有大手筆了,今晚的記者會過後,消息要是傳回青省,不知道會驚了多少人呢!」

  夏芍這才一笑,笑容裡卻多了些思鄉的情緒,「是啊,快過年了。」

  她邊笑邊走進了房間,開始了換衣服化妝。

  而這時,觀景大廳裡,應邀前來的政商名流們也都陸續到場了。大廳裡金碧輝煌,記者要到發佈會開始的時候才會被請進來,沒有記者的打擾,大廳裡的名流們便相談甚歡。尤其見戚宸和李卿宇陪著唐宗伯來了之後,眾人便都圍了過去跟老人照面寒暄,也趁機在戚宸和李卿宇面前露個臉。

  只是眼尖的人都發現,唐宗伯身邊並沒有女弟子的身影。

  李卿宇的目光在大廳裡轉著,他知道,他所見過的她不是她的真容。儘管他沒有見過她的真容,但若她出現,他必能一眼認出!

  她的氣質,並非任何女子能有。

  大廳裡的名媛們見李卿宇向她們看來,一個個都露出自己最美的笑容向他點頭致意。卻不想,他的目光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太久,只是看過,便沉靜地轉開。

  不是。

  都不是。

  她不在大廳裡。

  男人的目光頓時有些不解,本以為來到大廳便會見到她的……

  正當李卿宇的目光四處搜尋的時候,大廳裡進來一名工作人員,帶著記者們入場了。眾人一看,便知發佈會要開始了!

  觀景大廳很寬敞,本就是做大型舞會用的,因此今晚便在台下辟出一個記者專區,等發佈會結束,記者們離去後,這裡還能用作休閒區域。

  記者們進入後便趕緊入座,大廳裡的名流們在酒店門口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拍過了,現在就期待今晚的正主了!

  今晚的舞會是由華夏集團主辦,按說華夏集團只有一家私人會所進駐香港,不應該辦這麼大的舞會。之所以今夜這麼多人到場,全都是為了艾達地產控股世紀地產的事,為了那個外界一直都有的幕後支持者的傳言。

  記者們眼巴巴地望著台上,最先上台的毫無意外是艾達地產的總裁艾米麗。

  艾米麗一身紅色禮服,俐落的短髮,冷豔的氣質,一上台底下便都靜了下來。記者區、貴賓區,所有人都看著這名年僅二十八歲的女子。

  她是艾達地產的總裁,從內地進軍香港地產業的短短三個月,卻將地產行業三巨頭之一的世紀地產給整倒並控制在手,短短三個月書寫一段商場傳奇,艾達地產無疑是商界的一匹黑馬!

  但傳言這匹黑馬背後有人扶持,而今晚,就是一切真相大白之夜。

  艾米麗掃視了一眼大廳的記者和賓客,微微點頭,用流利的中文說道:「感謝今夜的來賓,無論是記者朋友,還是應邀出席舞會的貴客們。我代表艾達地產公司,感謝你們的捧場。到今天為止,艾達地產公司來到香港三月有餘,我們的收穫是可喜的,我們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我想諸位今夜來到這裡,一定帶著很多的驚奇和很多的疑問。我之所以前幾天沒有在媒體朋友們面前解答,是因為我沒有權力解釋你們的疑惑。艾達地產有今天的成就,離不開我們的員工盡職地工作,也離不開一位令人敬佩的領導者的指引。我不是這位令人敬佩的領導者,她另有其人。在此,請允許我請出她來。她是我的人生中除了父母和導師之外,最令我敬佩的人。她便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夏芍小姐。」

  艾米麗一番發言,便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直指觀景大廳入口處。

  記者、賓客,齊刷刷轉身!

  從台上到大廳入口鋪著一條長長的金紅地毯,地毯的盡頭站著一名十八歲左右的少女,淺淺含笑,亭亭而立。

  少女的禮服與今夜在場的女賓客風格大相徑庭。她穿著一身改良版的旗袍,黛色的底子,上面以蘇繡手法繡著淺鵝黃的芍藥,遠遠望去,像是初春裡見著了初夏,令人有時光交錯的恍惚和淡淡歡喜。

  旗袍是古典韻味,現代手法,不失古今結合的新意。但少女的眉眼淡然悠遠,氣韻如沉香寧靜,總讓人覺得氣質古典如畫。尤其她胸前掛著一串珠潤的珍珠,髮絲輕綰,露出的小巧耳珠上也點綴著潔白的珍珠,肌膚天然如玉,靜靜立在門口,大廳裡頓時無聲!

  她在大廳門口一笑,緩緩走來,步伐悠然沉緩。大廳裡卻沒有聲音,像是一場默劇。默劇裡,觀眾只是隨著她的走來而緩緩轉動身子。

  注目禮。

  除了注目禮,沒有其他的動作和聲響。

  然而,就是這寂靜裡,眾人心中的波瀾卻只有自己知道。

  好年輕!

  這名少女,就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

  早就聽說嘉輝集團在內地與華夏集團有合作,其董事長是一名年僅十八歲白手起家的少女。但因為華夏集團一直在內地,不曾來港,因此香港的商界人士不曾見過她的真容。

  今晚見面,本是為了弄清艾達地產的事,卻不想一目之緣,如此驚豔。

  驚豔,並非在場所有的情緒。有一些情緒,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有一道目光,從轉身開始就再沒有離開過。那一刻對他來說很漫長,又好像很短暫,交織的情緒,難以言說。

  ……是她?

  是她!

  男人坐在貴賓區,拳不知何時握起,熨燙得筆挺的西裝被他揪緊成一團紙皺。這輩子,他不曾做過如此不著調的事,但今夜他卻一直沒發現他做了。他的目光都在那走來的少女身上,他知道,他認得出。

  儘管,她的真容一瞬便刻進心裡,印下此生都不曾體會過的名叫驚豔的詞彙。但她的眉眼氣韻,卻早已在半年前印進他的記憶裡。

  這記憶至今未望,明明與他相伴時,是那樣一張不起眼的臉龐,午夜未眠時卻總想起。他一直在等她出現,他這輩子最好的就是耐心。卻不知,多少次與她相見的機會,錯失在他的耐心等待上。

  華夏集團的董事長?

  為什麼他之前沒發現,之前沒去查?

  他從來沒關注過華夏集團,儘管聽祖父稱讚過。但他有太多事要忙,沒那麼多時間去關注一個內地剛剛崛起的新星。祖父在商場打拼半生,創下嘉輝集團的偌大家業。她若想站到令他關注的高度,怎麼說也得半生。就算再是商場新秀,近來也不需要關注。至少李卿宇覺得,近幾年是不需要投入太多目光。

  只是他沒想到,她來了。這麼快就來到了香港,站上了更高更榮耀的舞台。

  初見她,她是他的私人保鏢。

  再見她,她是唐老的嫡傳弟子。

  今夜見她,她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

  她到底還有幾個身份?還要給世人帶來多大的驚喜和不可思議?

  李卿宇不知道,他也估量不出。他已經估量錯了一回,也錯過太多次就在眼前的見面機會。今夜,她終於現身,他眼睜睜看著她走來,卻終於有種宿命感。像是宿命裡有緣,卻也無緣,只是相見了,便洇開了小半生的歡喜和餘味……

  他的目光是沉靜的,是恍然恍惚的,而坐在旁邊的戚宸,目光裡也有恍惚。

  那不該是他該有的眼神,但有了也不自知。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是皺著眉頭,瞪一眼旁邊區域坐著的媒體,有氣。

  這些記者,有沒有會拍照的!以前這女人盛裝出席發佈會和舞會的照片簡直是拍瞎了!被他們拍出來簡直是大打折扣!

  所以說,有的女人看照片就好,有的女人卻必須看真人。

  戚宸氣哼哼的,唇邊卻帶起笑來,為他親眼目睹了一回。

  而同樣是見到一個人,卻有人這時捂住了嘴!

  羅月娥鮮少有失態的時候,她幾乎伸出手指著夏芍,指尖顫抖,「我、我妹子……我、我眼花了吧?你掐我一把!快掐!」

  羅月娥推推旁邊的丈夫陳達,兩人早來了,而且還是第一波來的。原因在於羅月娥對夏芍也有太多疑問,且有段日子沒見了,怪想的,總想見了敘敘舊。卻不想來了之後就沒見到她,反倒是被一群政商名流圍著寒暄了半天。

  羅月娥實在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見到夏芍,但她確定她沒看花眼!因為夏芍身上穿的禮服就是前段時間打電話給她,讓她公司的設計師給設計的!

  可……這妮子不是說她艾達地產幕後的老闆嗎?怎麼成了華夏集團的董事長?

  莫非?!

  陳達自然也是震驚,但他聽見妻子的話之後,便苦笑了一聲。他哪敢掐她啊,於是便苦笑道:「還是你掐我吧。」

  夫妻兩人的聲音不大,卻是此時大廳裡唯一的聲音了。聽見兩人說話的聲音,記者們才驚醒過來!這時,夏芍已經快走到演講台了,記者們這才想起拍照來!

  頓時,閃光燈如炸開的星辰,劈裡啪啦,閃得人眼都睜不開!

  爆閃的亮光裡,確實有人懷疑自己的眼花了,董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她、她是董事長?」

  開玩笑吧?她不應該是家世普通靠著兼職打零工賺錢的女學生嗎?剛才還穿著一身職場裝站在艾米麗身邊的!怎麼轉眼就成董事長了?

  董芷文也瞪大眼,捂住嘴,緊盯著夏芍的身影。學校有傳言她是唐老的弟子,是名風水大師。可她怎麼又成了華夏集團的董事長了?

  董事長……那不就是跟她父親一樣的人?

  好厲害!

  夏芍這條路並沒有走很久,但在眾人震驚的情緒裡,卻已是很久。只是誰也沒想到,她上了演講台後,第一句話便開起了艾米麗的玩笑。

  「我從來不知道你會逢迎拍馬,平時怎麼不見你多說點?」夏芍一笑,說的是艾米麗開場白的那段話。

  「我說的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天天掛在嘴邊的,那才叫逢迎拍馬。」艾米麗嚴肅的表情不變,刻板的回答,卻讓台下不少人笑了出來。

  夏芍一眼給人的感覺淡然悠遠,但沒想到,她一開口便是調侃的話,這不由讓她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變得嬌俏起來,整個人倒顯得活潑了。

  但夏芍和艾米麗的對話也不由讓人品出點別的意味來——兩個人很熟啊!艾米麗在開場白裡說,領導這次地產界格局之變的人不是她,難道,真是台上這麼年紀輕輕的少女?

  再多的疑問,夏芍也已在眼前。

  而且,艾米麗退去一旁之後,夏芍便笑著開了口。

  「我最先要說的還是感謝,感謝今晚各位的捧場。各位一定很疑惑,華夏集團並未真正在商業上進軍香港,為什麼華夏集團會在香港廣邀政商兩界的名流。為什麼要讓艾達地產的總裁艾米麗小姐,來幫助華夏集團在媒體面前宣佈今晚舞會和發佈會的邀請?」

  夏芍說出眾人心中的疑問,悠然一笑。今晚是大場面,除了記者以外,在場于政于商,都是前輩。被這麼多人注視者,沒有人會感動毫無壓力,但夏芍卻看起來氣度底定,萬事不驚。底下的眾人為她的氣度驚訝,而她卻笑了笑,再度開口。

  「對各位來說,或許這是個疑問。但對我來說,這理所當然。艾達地產與華夏集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我與艾米麗總裁在三年前於內地結識,我們志趣相投的朋友,是合作無間的夥伴,也是上下級關係。」

  「……」上下級?!

  這個字眼令在場的氣氛在怔愣過後,開始湧動。

  似乎有什麼真相要浮出水面,有些人已經想到,卻不可置信!

  「沒錯,艾達地產公司是華夏集團旗下。註冊之初,出於各方面的考量,不適合對外公佈這件事情。所以,這件事在內地也從沒有公開過。但在哪裡公佈都是一樣的,我不介意在此向世人宣佈,艾達地產隸屬華夏集團!世紀地產現在由華夏集團實際控股!」

  「……」

  台下一時間沒有聲音。

  在場的人還在消化兩個信息。

  艾達地產隸屬華夏集團!

  世紀地產現在由華夏集團實際控股!

  簡單的兩句話,帶給人們的震驚卻是難以言說的。這裡面的資訊,也足以叫人消化很長一段時間。

  此刻之前,所有人都知道艾達地產背後有資金支持,所有人都懷疑華夏集團是艾達地產的後台。可是,有誰想到過,艾達地產根本就是屬於華夏集團的?!

  沒人想到過,瞿濤也沒想到過。當他以為艾達地產只是個資產十幾億的小公司時,他不曾將其看在眼裡,因此連連被人將計就計,挖好的陷阱反埋了自己。他從不曾想過,艾達地產屬於一家傳聞有百億資產的集團,從不曾想過,自己會敗在一名年紀輕輕的少女手中。

  就是這個不曾想到過,成為了商業競爭中的最大秘密,也是最大的殺手鐧。曾經輝煌的世紀地產被強勢收購,如今名歸他人。

  商場如戰場,從來都是爾虞我詐,勝者為王。所有人都是這麼走過來的,對於王者不應該感到稀奇,但對於這麼年輕的王者,卻還是感到震驚。

  這可是商戰!稍有差池,便是巨大的虧損甚至集團的覆滅。侵吞與反侵吞,是眼前這名十九歲不到的少女能做到的?

  傳聞,她在內地便是白手起家,打下兩場堪稱傳奇的商戰,只是不曾想,她會這麼快就將傳奇書寫到了香港!

  這條消息傳出去,會令多少人震驚?今夜之後,輿論又該是怎樣的潮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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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49: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全面曝光!

  大廳裡氣氛暗湧,一時無人說話。

  閃光燈如星屑般耀眼,站在演講台上的少女微笑接受貴賓和記者們的目光。

  但仿佛嫌給人的震驚還不夠,她繼續含笑道:「我們既然已經將世紀地產控股,公司的運營將會很快步上正軌。接下來,我們將會通過法律手段,收購世紀地產前任董事長瞿濤手中的股份,預計明年六月前將世紀地產更名,歸於華夏集團旗下!」

  雖然如今世紀地產股價大不如前,但收購其股權還是耗費了華夏集團不少資產。今晚之後,股價必然會開始回升,與之前收購盛興集團時一樣,等股價回升,資產回升,夏芍再考慮收購瞿濤手中的那部分。不過,瞿濤必然不會那麼容易轉讓股權,這部分就只有走法律途徑了。

  在座的除了記者和政界人士,都是商界精英,怎能不明白夏芍的打算?但她的胃口還是震驚了在場的人!

  華夏集團控股世紀地產還不算,竟打算將世紀地產更名,整個收購吞併?

  這女孩子,年紀不大,胃口倒是海量!

  胃口大也就算了,換成在座任何一個人,做到今天這一步,也不會放棄瞿濤手中的股權。但這女孩子竟在媒體面前聲稱要明年六月份之前完成收購?

  她哪裡來的信心一定會完成收購?瞿濤手中的股權大約有百分之三十,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她的資金從哪裡來?

  這段時間,當外界都在盛傳華夏集團是艾達地產的幕後支持者時,就有商界人士將華夏集團的資料找出來,分析了其資產。

  外界傳言華夏集團有百億資產,但其實算來遠遠不止。這家集團這兩年沒什麼大的投資,但前景卻一直被看好,股價在持續上升,資產可謂步步高升。有人做了預測統計,發現這兩年這家年輕的集團資產也如滾雪球一般,資產只怕已近三百億!

  世紀地產的資產市值最高的時候有人估計有五百億,但是股價連續跌停之後,資產已大幅度縮水。華夏集團收購其百分之五十七的資產實行控股,是完全有這個資金實力的!

  但華夏集團本身還有古玩行和拍賣公司要運營,這些都限制了其資金。如今控股世紀地產,只怕已經耗費了華夏集團能拿出來的資金的極限了。

  但她只給自己半年的時間,就聲稱要吞了世紀地產,這是不是在開玩笑?

  在場的商界名流都糾結著一張臉看著夏芍,老實說,她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令在座在商場打拼了半生的老將都震驚了一把。她做到了在場許多人大半生都沒有做到過的事,這已經堪稱傳奇了,而她現在竟然要將這個傳奇再提升一把?

  許多人撇撇嘴,不太信。

  貴賓席上卻有一人,低頭,微笑。

  男人微笑起來也依舊有沉靜的味道,他修長的手指落在剛才被握得發皺的西裝衣角,輕輕的撫。不知撫平的是衣皺,還是沉澱在心的心緒。

  她能做到。

  這一次,他沒有懷疑。

  他是商界鉅子,在他手中完成的收購案無數,商場之爭,資金固然重要,關鍵卻在於洞察力。小小的細節,會毀掉整個收購案,也會另公司陷入對方彀中遭受重創。

  在場的人,便是沒注意到其中一個細節的。

  她還有件事沒公佈。

  李卿宇低著頭,微笑,氣質如歲月般沉靜。

  而相比他的沉靜,旁邊大咧咧坐著的男人卻是哼了一聲。他狂妄地挑著眉眼掃了一眼在座的商界人士,正眼都沒給——看不上!

  這女人不過是公佈了個身份,就把他們給震驚到這份上,連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都忘了。今晚來之前,多少人心心念念這件事,現在才一個真相便被衝擊得忘了還有件事,難怪這些人一輩子的高度就只有這樣了。

  智商不夠!

  戚宸的評價未免犀利。其實,倒不是智商問題。今晚到場的商界名流都在香港商圈有頭有臉,若只是商業上的事,他們比誰都老道,轉眼便能將利益得失看透。只是今晚夏芍公佈的事太過令人震驚,震驚之下,難免有些事會暫且拋到腦後。

  這是人之常情。

  戚宸和李卿宇若是事先不知情,此刻怕是也能想到其中關鍵。但並非每個人都有兩人從小到大的精英培養和處事決斷的高度的。

  夏芍並不在意台下眾人不信的表情,她只是微笑,寵辱不驚的氣度令很多人不解。

  只是正當夏芍要繼續發言的時候,記者區裡一名記者舉手站了起來。

  這名記者不是港媒週刊的,自從瞿濤被捕之後,港媒週刊受了不是輿論指責和壓力,最近低調了很多。

  那名記者是一線媒體都市商報的人,他先對夏芍點頭致意,表示對打斷她的發言很抱歉,但卻堅持問道:「夏董,很抱歉打斷您。但我想在座的人都有這樣一個疑問,請允許我提問。」

  這名記者很禮貌客氣,夏芍當即便笑著頷首,等待他問。

  「謝謝夏董。我想問的是,您今晚在媒體和眾多人面前聲稱,以明年六月為期,將世紀地產完全收購至華夏集團名下,這算不算是宣告?您有什麼依據保證一定會完成此計畫?有沒有考慮過六月份之前完不成?」

  這記者之前很客氣,但問出的問題還是很犀利的。這是明擺著在說夏芍誇下海口,有可能會食言了。

  夏芍並不與其計較,依舊淡定微笑,只是她的回答聽起來並不是在解釋記者的提問,「我相信,華夏集團的進入將會為世紀地產注入新的生機。眾所周知,世紀地產深陷風水醜聞,而我們在接手世紀地產的運營之後,首先要解決的便是民眾的信任危機。華夏集團雖然是年輕的集團,但在內地商圈向來有著良好的口碑。我們是古董行業起家,不作偽不造假,誠信經營一直是集團發展的理念。雖然我們是地產行業的新人,但我們會一直堅持誠信的理念。在此我們也可以向社會做出宣告,日後凡是華夏集團開發的地標,絕不會出現世紀地產壓低價碼、尋釁擾民之舉。我們對任何地段的開發,都將遵照行業標準,誓將誠信經營進行到底!同時,在人們越來越重視生活環境和品質的今天,我們開發的地標工程日後都將從地段、建築形態和佈局上,遵照最基本的風水原理,為廣大市民提供舒適放心的居住環境。」

  夏芍全程含笑,不緊不慢,這一段話說完之後,在她身後不遠處站著的艾米麗,卻是忍不住帶頭鼓起了掌!

  她早就聽她的大學同學、也就是如今華夏拍賣公司的總裁孫長德說過,董事長在演講方面很有天賦!以前因為艾達地產暫未對外公佈與華夏集團的關係,不能出席集團的一些活動,她一直無緣現場得見董事長演講。

  今晚一見,果然不負盛名!

  現場演講很考驗領導者的感染力和號召力,董事長簡直就是天生的領導者!

  艾米麗的掌聲響起,在場的記者和貴賓也只好跟著她一起鼓掌。但掌聲雷動,卻沒有眾人瞪大的雙眼看起來有震撼力。

  夏芍沒有直接回答記者的提問,但卻很好地解釋了他的疑問。

  風水!

  他們怎麼都把這件事給忘了!

  那名站起來問問題的記者張著嘴,怔愣在當場。他以為對方會解釋他的問題,哪裡想得到,她竟是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而這番話,也無疑給了眾人一個提醒!

  艾達地產是聘請了唐老的嫡傳弟子夏大師為風水顧問的!如今,曝出艾達地產是華夏集團旗下,也就等於是華夏集團聘請了夏大師作為風水顧問!

  香港是個重視傳統風水的社會,民眾重視家丁興旺、平安昌順,生意人選購商鋪重視財聚八方、日金鬥升。以風水作為賣點和宣傳,無論是居民樓盤還是商業旺鋪,都會是地產行業吸收利益的一大利器!以老風水堂在香港的名氣,夏大師親自擔綱風水顧問,華夏集團的工程還怕售不出去?今晚的報導一出,還怕世紀地產的股價不回升?

  這些不都是資金來源嗎?

  剛才他們居然還不信明年六月之前華夏集團能將世紀地產完全納入版圖,現在想想,都覺得這個時間是保守估計了!

  如今想來,她還是謙虛了!

  「夏董,請允許我再問個問題。您說華夏集團日後將以為廣大市民提供舒適放心的居住環境為理念,在開發工程上遵照風水原理。那麼我想請問,這件事夏大師同意嗎?她將會長期擔任華夏集團的風水顧問,確保每處地標在購買時和購買後的建築設計以及佈局上,都提供風水意見嗎?」那名站在的記者在震驚過後,索性又繼續提問。

  他的問題還是很犀利。華夏集團打算長期在地產行業發展,那風水顧問也是長期的嗎?如果今年是,明年又不是了,那麼所謂的日後在開發工程上遵照風水原理的承諾,不就是空話?所謂的誠信經營,不就是打臉?

  但夏芍還沒回答這個問題,這名提問的記者就被身旁另一家週刊的記者給拽了一下,硬把他給擠得跌坐了回去!

  那名新站起來的女記者橫了剛才的男記者一眼,臉色不善——會不會提問?問問題也不知道問重點!丟人現眼!

  「之前說好的每家媒體一次提問機會。」那名女記者對著都市商報的男記者道,提醒他他的提問機會已經用過了,應該輪到別人了。那名男記者本對對方粗魯的拉扯感到憤怒,但一聽這話,頓時啞口無言。

  女記者則抬起頭來,甜甜地對夏芍一笑,「夏董,您好。我想請問,之前外界都傳言今晚夏大師會出席舞會,但是到現在都沒見到她,請問,夏大師來了沒有?如果來了,不如請她出來跟大家見個面吧。」

  這個問題才是問到了點子上!

  當即在場的媒體全都目光灼灼,貴賓們也都望向夏芍。這也是今晚他們出席的目的之一!

  老實說,艾達地產能在香港這麼快地受到關注,夏大師功不可沒!今晚這個功臣在哪裡?

  在場的人眼巴巴看著夏芍,夏芍卻站在台上悠然地笑,「不是已經跟大家見面了嗎?」

  不是已經跟大家見面了嗎?

  「……」一群人沒聲音,都還維持著眼巴巴的表情,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這話什麼意思。

  過了片刻,大廳裡的記者和貴賓全都齊刷刷地轉頭!

  眾人看向的是大廳的入口處。

  記得艾米麗介紹夏芍入場的時候,夏芍便是從大廳入口處現身,與眾人見面的。在場的記者和賓客本能的將夏芍剛才的話理解為——人已經到了,已經在觀景廳門口了。

  可是——

  人呢?

  大廳門口空無一人。

  眾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向後頭,見沒人之後,又莫名其妙地轉回來,神情頗為滑稽。

  那名提問的女記者以為是她問得不夠清楚,夏芍沒聽明白,於是便又解釋道:「不好意思,夏董。我的意思是,既然夏大師是你們華夏集團的風水顧問,那麼她會不會一直擔任華夏集團的顧問,還是由她本人來回答比較好。能請她本人出來接受採訪嗎?」

  眾人點頭,看著夏芍。

  就是這個意思!

  夏芍卻只看著那名女記者,眉眼間皆是好笑的意味,「不是已經在接受採訪了嗎?」

  不是已經在接受採訪了嗎……

  大廳裡這回是真沉默了。

  真的是半晌沒人說話,但氣氛卻是越來越暗湧!

  若說之前夏芍的話令人誤會,這句卻是誰都聽明白了!

  可是、可是……

  在場的記者和賓客一個個看著夏芍,表情糾結得不能再糾結,五官都快擠成一團了,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內心的猜測。

  反倒是這時,大廳裡傳來一聲女子忍俊不住的笑聲。

  眾人糾結著臉轉頭,見笑著的正是羅家千金,羅月娥。

  羅月娥是早就知道了夏芍風水師的身份的,只是她不知她竟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因此剛才確實是震驚了一把,現在看著別人震驚,她反倒覺得有趣了。不僅有趣,她還覺得有點無奈。這妮子,怎麼這時候玩兒上了?

  「華夏集團的當家姓夏,夏大師也姓夏,這不明擺著的事嗎?」羅月娥忍俊不禁地笑看向演講台上的夏芍,夏芍與她相視一笑。

  大廳裡的人卻一下子炸開了鍋!連帶著久經戰陣的一眾名流都不淡定了!

  華夏集團的當家姓夏!夏大師也姓夏!這確實是明擺著的問題,可是這太不可思議了!

  「夏董,您的意思是,您就是唐老的親傳弟子?您、您沒開玩笑吧?」繼都市商報的男記者之後,那名站著的女記者也愣了。

  夏芍聞言輕笑一聲,抬眸將目光落向貴賓專區最前排,坐著輪椅的老人身上,笑道:「唐老今晚就在場,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當著他老人家的面,冒充他的嫡傳弟子?」

  眾人這才想到唐宗伯也在場!這才齊刷刷地轉頭去看唐宗伯,目光求證。

  唐宗伯滿面紅光,笑著撫鬚,卻對著演講台上的少女吹鬍子瞪眼,輕斥道:「你這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我是你師父,你叫我唐老?」

  我是你師父!

  一句話,千斤重!

  落錘之音卻砸得在場的人頭腦一片空白!

  原以為,艾達地產隸屬華夏集團旗下,便是今晚最大的曝光點。難道,他們都錯了?

  華夏集團的董事長是香港風水界泰斗唐老的嫡傳弟子!一代風水大師!這才是今晚最大的爆料?

  「可是、可是……」記者們都坐不住了,誰也不管之前為了那每家媒體只有一次提問機會的規矩而準備了什麼樣的問題,當即便有人起身急切問道,「可是,夏大師的面容之前有人拍到過,似乎跟夏董您……不是一個人!」

  「我師父在內地休養的這些年,香港到處都是余九志的人。我之前孤身前來,勢單力薄。為了安全著想,我才不得已改裝行事。」夏芍笑著為眾人解開了疑惑。

  三言兩語,理由充分,但還是令人震驚的。

  當即又有名記者迫不及待地起身,問道:「那之前有人爆料您目前在香港名校聖耶女子中學讀書,這件事情,也是真的?」

  這件事,校方曾說會調查之後給媒體一個滿意的答覆。但答覆卻是石沉大海,至今不知那爆料是真是假。

  夏芍聞言輕輕挑眉,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害她,而這個人她已經讓劉板旺去查了。相信早晚有結果。

  夏芍只是一笑,臉上並未表露什麼,只點頭笑道:「沒錯。因為就讀的是畢業班,課業比較重,我不希望有人打擾,便對外界隱瞞了這件事。」

  一切的疑問都解開了,但記者們卻是瞪大眼,有的人這才想起來!前段時間爆料夏大師在聖耶女中讀書的人,把資訊爆料得很詳細,說她是大陸轉學來的,就讀3a班,名字叫夏芍。

  夏芍!

  剛才艾達地產的總裁艾米麗在介紹華夏集團董事長入場的時候,也說了句「她便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夏芍小姐」之類的話!

  為什麼那時候沒人反應過來?

  有的記者直拍腦門,都是那時候震驚與驚豔交織,一時間頭腦沒反應過來!現在想想,可不是嗎?

  人家一開始就亮明身份了,是他們沒想到而已!

  如今真相大白,有的人卻仍然覺得腦子不夠用,險些就扒拉著手指頭數。

  艾達地產是華夏集團旗下,華夏集團的當家人就是唐老的弟子夏大師,夏大師是艾達地產的風水顧問……

  這都什麼跟什麼?

  現在總算是有人明白過來了,所謂的風水顧問,根本就是事情還沒公開的時候,艾達地產為了跟世紀地產打這一場商戰,而拋出的煙霧彈而已!

  瞿濤並不知道夏大師便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是艾達地產的幕後東家,他還傻咧咧地想用百分之一的股權和兩套別墅來賄賂夏大師,請其幫自己對付艾達地產?

  這時在場的眾人,想起堪稱世紀地產全面潰敗導火索的光碟事件,才慢慢心驚!瞿濤固然老謀深算,將監控錄影截圖刊登,斷章取義想用輿論擊垮艾達地產,卻不想被人家一張完整的光碟將計就計用輿論擊垮了自己!

  這件事到現在還有人不知其中細節,匪夷所思艾達地產是怎麼得到當天的錄影光碟的。有人認為是趁著瞿濤不注意,從他那裡偷來的。但現在想想,真的是偷來的嗎?

  眼前這名少女,她孤身一人來到香港,在勢單力薄的時候,都能把余曲王冷四大風水家族給整跨,在香港掀起一場風水界風暴!她隱瞞了艾達地產是華夏集團旗下這件事,讓艾達地產以一家小公司的姿態在香港又掀起一場地產界風暴!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乖乖等到被人算計之後,再手忙腳亂地去偷光碟?

  就憑她隱瞞了自己是瞿濤競爭對手的身份,以眾人所熟知的「夏大師」的那張臉去世紀地產見瞿濤,就可以知道,這件事是誰算計誰,還真不好說!

  搞不好是瞿濤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瞿濤精於算計,這些年商場作風狠辣,被他算計到破產倒閉的公司不計其數,商場上不知道有多人對他恨得牙癢癢,也曾有不少人想聯合起來整倒瞿濤,但都沒成功。

  可是,現在成功了。

  成功辦到這件事的人,是一名不足十九歲的少女!

  她是香港風水界泰斗唐大師的弟子,未來華人世界多少政商大佬求之不得的風水大師!就憑這個身份,對她的年紀有所輕視、對她的集團有所覬覦的人,只怕也不敢再動。

  唐老有多少人脈令人畏懼,將來她就有多少人脈令人仰望。

  而她以老風水堂正經傳承的風水大師身份,進入地產行業。日後,在地產行業裡,還會有人是她的對手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問出來,但所有人在心底似乎已有了答案。

  未來的輝煌,已經預見。

  接下來,記者們紛紛起身,對夏芍進行了提問採訪。在得知了她全部的身份之後,提問時同行之間爭搶,難免激烈。但夏芍都站在演講台上,對問題一一做了回答。

  整場發佈會前後竟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當提問都結束了之後,夏芍才笑道:「感謝今晚媒體朋友們的到場,待會兒還有舞會,如果大家還有什麼問題,之後我們會再安排採訪。謝謝大家。」

  她這已經算是在做結束陳詞了,媒體們自然是不想走,但今晚的爆料實在是衝擊太強烈了,今晚估計回去之後就都要熬通宵出報導了。因此,眾家媒體記者這才紛紛起身,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之下依序走出了大廳。

  記者們離開之後,觀景大廳裡便奏起了輕緩的音樂,端著香檳和葡萄酒的侍者也陸續入場,自助餐點也都佈置進來,舞會開始了。

  夏芍一從演講台上下來,自然是圍過了一群人來,寒暄、讚歎,剛才在大廳門口用在艾米麗身上的話,現在又用到了夏芍身上。只是,名流們對夏芍的態度卻是恭敬多了。畢竟,她有一層超然的身份在。

  夏芍端著香檳,又發揮起她擋酒的功力來,笑談嫺熟,四周笑聲不斷,酒卻幾乎沒動。

  在人群裡走了一圈兒,許多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跟夏芍攀談,夏芍也都一一打過招呼,這才望向了休閒區的方向。

  那裡,不僅唐宗伯、張中先和溫燁坐在休閒區裡,身為政商兩界寵兒的戚宸、李卿宇也坐在那裡,羅月娥和陳達也陪坐在一起。

  一群人目光都聚在夏芍身上。

  等她。

  夏芍一笑,跟身邊的人說了聲抱歉,便笑著走了過去。

  一走過來,便聽見溫燁小聲咕噥了一句,「滿身珠光寶氣的,奢侈!」

  夏芍耳力好,當即便聽了個正著,笑著歪頭看向男孩,「上回說讓你穿著道袍去風水堂門口當道童你不幹,今晚是想來酒店當酒童?」

  溫燁今晚當真算是盛裝打扮,竟然穿著身黑色小燕尾服,襯衣領口處還打著個小蝴蝶結,乍一看還真是個小紳士。但到了夏芍嘴裡,就變成了酒童了。

  酒童頓時臉色發黑,鬱悶!不知道為什麼,總說不過這女人!

  唐宗伯笑道:「行了,你們兩個。什麼場合也能鬥兩句嘴!」老人邊說邊搖頭,對周圍的幾人道,「這丫頭,都師叔祖了,還老跟門派裡年紀最小的弟子過不去。都是一個集團的董事長了,還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老人的話雖是數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眼裡對夏芍的喜愛和無奈。

  羅月娥一笑,「再是董事長,年紀也在那裡,總也逃脫不了孩子心性。」

  戚宸也哈哈一笑,往沙發上一倚,姿勢大咧咧,抬頭看向夏芍,目光欣賞。

  李卿宇也看著夏芍,唇邊笑意淡淡沉靜。他從今夜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起,目光就沒再離開過她。她在演講台上具有感染力地演講時的模樣、她端著香檳周旋于名流之間應對自如的模樣、她走過來打趣同門的嬌俏模樣,他都看在眼裡。

  留待日後,回憶,品讀。

  夏芍感覺到李卿宇的目光,抬眸看向了他。男人見她望來,鏡片後深沉的眸有一瞬間的凝滯,卻見夏芍同樣嬌俏一笑,打趣,「李先生,你今晚是給我帶報酬來的嗎?」

  李卿宇聽聞那句「李先生」唇邊笑容輕輕一頓,但聽見後半句,便把頭轉過去,笑道:「你果然財迷。」

  夏芍笑著走過來,羅月娥朝夏芍招招手,讓她坐來她身旁。

  夏芍坐下之後,便又轉頭看向李卿宇,「我不是財迷就沒有今天的華夏集團。所以,財迷的錢別想吞,老早上交。」

  李卿宇又把頭轉過來,淺笑,「我沒帶。你有時間,去我那裡拿。」

  「連同我的獎金?」夏芍笑問,李卿宇當時答應要給她加薪的。

  男人的笑容頓時深了深,又把頭微微轉過去,「你來了,就有。」

  兩人之間的談話落入眾人耳裡,除了唐宗伯,自是誰也聽不懂。戚宸摸著下巴思索,目光在夏芍和李卿宇之間看過,瞇了瞇眼。

  這女人!

  「咳!」戚宸咳了一聲,手裡握著的啤酒罐子哢哢響。

  夏芍抬眸望過來,戚宸便把身子微微轉了轉,剛好露出他今晚盛裝的襯衣領帶。

  夏芍卻仿佛沒看到,挑眉問:「戚當家嗓子不好?不好就少喝酒。」

  戚宸皺眉,聽見前半句臉色便黑了黑,但聽見後半句便果斷陰轉晴,轉頭看向夏芍,大咧咧地笑。

  夏芍卻又補了一句,「免得喝得不舒服了,要怪我的舞會讓你喝壞了嗓子。」

  戚宸頓時臉色又晴轉陰,且有雷鳴閃電之勢。

  夏芍一笑,便轉頭招呼羅月娥和陳達去了。

  「你這妮子!這麼大的事,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讓我也跟著嚇了一跳!」羅月娥拉著夏芍的手,笑嗔她。

  兩人姐妹似的十分親密,戚宸是知道怎麼回事的,這回卻換李卿宇愣了愣。

  「我看看,這身旗袍適合你!」羅月娥打量著夏芍,贊道,「我在服裝行業這麼久,什麼時尚大師沒見過?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把傳統旗袍穿得這麼有韻味!這珍珠配得也好!你的氣質很襯。以後呀,你的禮服就交給姐,姐給你包了!」

  夏芍一笑,她這身禮服確實是週末的時候去了趟羅月娥的公司,請她公司的時尚設計師量身設計的。至於今晚她佩戴的珍珠項鍊和耳飾,都是成年禮那晚,師兄送給她的。

  想起徐天胤,夏芍便垂下眸。師兄已經回到青省軍區了,雖然兩人每晚都會通個電話,但見不到面,確實想念。尤其是週末的時候,現在到了週五傍晚,夏芍都是打車回師父的宅子,她依舊住在師兄的屋子裡,時不時地便會想起兩人相伴的時光。

  「今晚妹子大出風頭,我敢保證你明早便風靡全港!我妹子年少有成,有財有貌,還是風水大師!一定會有一大堆的富家公子追著你不放的。」羅月娥開起了玩笑,隨即便從桌上端起了杯香檳,「我得敬妹子一杯,今晚太完美了!」

  她這麼一說,戚宸和李卿宇也拿過酒杯來,眾人一起舉杯。

  夏芍端著酒杯道謝,但卻沒喝,而是看向了羅月娥,「別人敬我,我一定喝。月娥姐敬我,我可不敢喝。」

  這話卻讓陳達、戚宸和李卿宇都愣了愣,唯有唐宗伯和張中先呵呵笑了笑,溫燁聳了聳肩,看了羅月娥一眼。

  羅月娥卻愣了,「這話怎麼說?我敬的酒怎麼就不敢喝?」

  夏芍笑道:「孕婦為大,我哪敢讓月娥姐敬酒?再者,你現在也不宜喝酒,香檳也最好別碰。」

  「什、什麼?」羅月娥卻是一愣,表情有點懵。

  戚宸也挑挑眉,看向夏芍。

  羅月娥雖然保養得好,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但實際年紀都四十八了。

  她懷孕?

  「夏大師,你這話是……是什麼意思?」羅月娥還在發懵,陳達卻是先反應過來,目光灼灼,語氣激動。

  夏芍一看夫妻倆這反應,就知道他們還不知道。於是便搖頭笑道:「你們可真粗心,也不知去醫院看看。月娥姐面如桃花,氣血卻虛浮,眼尾意態懶散,明顯是孕期之相。」

  不過,夏芍也理解兩人沒發現的原因。羅月娥這年紀,只怕兩人都認為已過了育齡,不會再有孩子了。但育齡只是針對大部分人來說,醫學上不乏高齡生育的例子。

  「孕期?大師,你的意思是,月娥她有了?」陳達語氣激動,話是這麼問,但他明顯是信了夏芍的話。

  羅月娥卻還是一副發懵的表情,不可置信。

  夏芍笑道:「月娥姐,你的身體自己應該清楚,明天去醫院看看吧。」

  「真、真的?」羅月娥捂住嘴,臉上又是驚喜又是不可置信,眼裡剎那含淚,「我、我還以為……」

  她還以為,這輩子不會有孩子。她跟丈夫這些年的婚姻,因為兩人誰也不坦誠,爭吵的時候很多,房事卻很少。如今雖然是兩人的感情日日漸濃,房事自然也多了。但孩子的事兩人卻是都不想了。她年紀已經快五十了,怎麼可能還會懷孕?

  這輩子,活到這個年紀,能不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爭吵,能學會坦誠、理解,她便已經覺得日子輕鬆多了。以前不是沒想過用孩子拴住心愛的男人,但孩子就是求不來。如今他們夫妻都不想了,誰想他竟來了?

  這、這真是天大的喜事!

  「別激動!別激動!」陳達手忙腳亂,臉上都不知該擺出驚喜的表情還是別的表情了,他只是趕緊把妻子手裡的香檳拿開,不準她喝了。

  「是別太激動。現在激動,也還太早了點。」夏芍笑看著這對手忙腳亂的夫妻,重磅炸彈還沒丟完,「月娥姐子女宮氣色紅潤,有子之相。但臥蠶卻氣色黃明,有女之相。這一胎只怕是兒女雙全。是與不是,現在可還檢查不出來,只好看日後的情況了。」

  面相的事,有機率性。並非一定作準,但對羅月娥和陳達來說卻是準的。因為夏芍方才已開天眼觀了一下,一對漂亮的龍鳳胎。

  只是,羅月娥印堂略暗,可見這一胎並不會太順利分娩。畢竟,她年紀在在這裡。

  「兒女與父母也是前世註定的緣分,你們夫妻之前爭吵不斷,孩子沒來。如今他們來了,也是與你們的緣分到了。」夏芍微笑著看向兩人,提醒道,「不過,月娥姐的年紀,只怕要吃些苦頭。我建議你還是早早去醫院住下,費些心思看護。」

  羅月娥和陳達卻是被這重磅炸彈給炸懵了!

  夫妻兩人面面相覷,都不可置信。

  兒女雙全,他們以前從來沒想到過。

  總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從沒想過可以有這麼幸福的一天。

  陳達比羅月娥反應得快,額頭上激動得汗都冒出來了,連連點頭,握住妻子的手,「那、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那、我我我……」羅月娥說話也結巴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丈夫,這與她平時女強人的姿態可是大相徑庭。

  「今晚回去就把劉醫生請來看看!」陳達道。

  「不用等舞會結束了。舞會還有段時間,這裡環境吵,月娥姐還是適合早些休息。」夏芍提早放人,「我送送你們,早些回去歇著吧。」

  說完,夏芍便起身,喚來大廳的侍者,讓其下樓去通知羅家的司機,開車到酒店門口等著。

  陳達扶著羅月娥起來,夫妻兩人還是有些發懵。

  但兩人剛站起來,遠遠地便看見董氏船業的董事長董臨帶著妻女走了過來。

  董夫人臉色尷尬,但卻扯出個笑容來對夏芍道:「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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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49: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風靡全港!

  董夫人的到來讓羅月娥和陳達愣了愣,侍者去通知司機了,司機還沒來,兩人便只好暫且坐回沙發裡。

  陳達扶著羅月娥,小心翼翼,仿佛她已有八個月身孕似的。羅月娥臉上再是驚喜欲泣,見到董氏船業的人來了,也斂了斂神態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夏芍本想笑這夫妻倆,但董夫人跟她打了招呼,她便只好抬眼看向了她。

  董夫人的笑容極度不自然,但還是跟夏芍打了招呼。她身旁,丈夫董臨也笑容有些尷尬,暗暗瞪了妻子一眼。

  董夫人用眼尾瞥了瞥丈夫,便暗暗拉扯了女兒一把,把董芷文帶了過來。她已經問過女兒了,那晚女兒是從學校翻牆出來的,還是夏芍救了她。既然她肯出手救自己的女兒,那就表示兩人在學校還是有點交情的,那就好說話了!

  董芷文被母親拉扯過來,顯得有些局促。她看了母親一眼,便抬眼對夏芍含蓄地一笑,微微頷首,接著便把頭低下了。

  董夫人見女兒連句招呼也不知道跟夏芍打,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接著回頭看夏芍,表情尷尬。

  夏芍將這一家三口的神色看在眼裡,微笑不語。她剛才從演講台上下來的時候,董臨身為董氏船業的董事長,已經跟她寒暄過了。因此這時,董家人一起過來之後,夏芍便沒再與董臨特別地打招呼,方才見羅月娥重新坐下,夏芍便也從旁扶了她一把,陪著她一起坐下了。

  夏芍坐著,陳達、羅月娥夫婦也坐著,身旁戚宸和李卿宇更是沒站起來,除了溫燁站在唐宗伯的輪椅後頭,張中先也坐在沙發裡,幾人都沒有起身的意思,唯有對面董家人站在眾人面前,豈不尷尬?

  董臨尷尬地笑了笑,之前跟夏芍握手寒暄的時候,周圍人太多,他也沒好意思提剛才在觀景廳門口的事。見夏芍到了休閒區,他這才帶著妻女過來。

  而且過來,也是有件事想有求於她的。

  有事求人,身價自然低三分。董氏船業再是老牌企業,商界前輩,董夫人有錯在先,董臨也只得忍受此刻的冷遇了。

  「呵呵,夏董。我剛剛才聽小女說,你們都在聖耶女中讀書。你看,這、這可真是有緣啊,呵呵。」董臨見妻子礙于面子,只打了聲招呼就不開口了,便只好替她解了這個冷場。

  夏芍坐在沙發裡,聞言輕輕挑眉,悠然笑道:「世上緣分多種,救下董小姐算是緣分,聆聽董夫人訓示也是緣分。」

  平安夜那晚的事和今晚在大廳門口的事,在座的人都不知情。但聽了夏芍的話,都不免抬眼看向董夫人。

  羅月娥冷下臉來,以她的家世身份,董家人在她面前也只有恭維的份。別看她在夏芍面前總是笑著拉家常,平時在上流圈子裡,羅月娥可是出了名的高貴。看不上眼的人,她一直都是淡淡的。今晚這一冷下臉來,頓時看得董夫人心裡咯噔一聲!

  然而,還沒等董夫人反應過來,她便覺得一道霸烈的目光瞪來。

  董夫人順著目光望去,見戚宸坐在沙發裡,氣宇狂妄,目光明明如烈陽一般,卻只叫人覺得冷酷。看人一眼,便覺得胸口都被一拳砸碎的感覺。

  董夫人嚇得頓時連呼吸都不敢了。戚宸在上流圈子裡是很特殊的存在,他是黑道三合會的當家,三合集團在船業上還壓董氏一頭,董氏卻只能在三合集團面前畢恭畢敬。

  見把戚宸給惹了,董夫人頓時如履薄冰,她不敢與戚宸對視,只好目光往旁邊轉。卻剛好對上李卿宇的眸。

  這個商場上作風決斷的男人,此刻沉靜的眸底亦有些決斷,眸光比光亮的鏡片更顯冷沉。

  張中先乾脆便哼了一聲,「咱們家的丫頭,我們這些老傢伙都不捨得說一句,什麼時候輪到別人訓示了?」

  唐宗伯則撫著鬍鬚,面色威嚴,看著董夫人,不發一言。

  休閒區的氣氛冷沉了下來,董臨夫婦卻是有些懵了。

  董臨本以為帶著妻子過來道個歉就行了,妻子平時講究家世身份,待人向來刻薄。但董家在上層圈子也是有頭有臉的,在香港商圈資產絕對排的上前五!因此,她平時雖然嘴巴刻薄,但卻沒人敢跟她計較,哪知今天竟踢到了鐵板?

  對方雖然是商界的新人,但卻是奇才,吞了世紀地產之後,資產跟董氏已不相上下!最關鍵的是,她還是風水界泰斗唐老的嫡傳弟子,實打實的風水大師!

  僅這身份,政商兩界的大佬都不好輕易她面前甩臉色,更何況董家?

  而且,最令董氏夫婦發懵的是,這名剛踏足香港商圈的少女,竟然跟羅家人、三合會還有嘉輝集團關係很好?

  早在今晚之前,就有人不解戚宸為什麼會在華苑私人會所的事情上這麼積極,鬧了半天,是因為跟華夏集團的當家人關係密切?而李卿宇此刻看起來,似乎也不僅僅是因為兩家有合作關係啊……

  董家人尷尬懵愣地站在休閒區,而這邊氣氛卻早已受到了大廳裡眾多名流的關注。

  要知道,休閒區裡坐著的,可都是重量級人物!唐宗伯、戚宸、李卿宇、羅月娥,任何一人出現在宴會裡,都是眾人恨不得圍起來的對象,如今坐在一起,怎能不引人注目?

  董家人過去之前,眾人便時不時地盯著那邊看了,對那邊閒聊的氣氛,和戚宸、李卿宇和羅月娥等人的神態也是看在眼裡。幾人跟夏芍閒聊越是隨意,越是令舞會的氣氛震驚!

  看來這幾個人早就認識了!而且關係很好的樣子!

  果真是風水師的人脈,令人心驚。

  大廳裡音樂輕揚舒緩,董家人走過去之後,說了什麼沒人聽見,不過氣氛不太好卻是眾人都能感受得到的。有些人在大廳門口見到了董夫人對夏芍的訓斥,雖然不解她當時為什麼要穿著職業裝跟著艾米麗進場,但兩人之間的不愉快是一定的。

  而現在,董氏夫婦去道歉,便遭遇了冷場。

  董夫人不敢說話,董臨則強笑著打破冷場,「夏董,有些事都是誤會。所謂不打不相識嘛,呵呵。聽說你救了小女,有機會還請讓我們董家請你吃頓飯,聊表謝意!日後有機會也可以多走動走動,畢竟你跟小女是同學,這真的是太巧了,呵呵。」

  董臨把話題轉到夏芍救了董芷文的事上,巧妙地把大廳外面的不愉快給繞過了。

  夏芍卻輕輕垂眸,還是悠然閒散的笑,慢悠悠道:「豈敢。董家乃是名門,我怎敢高攀?」

  董夫人聽了,頓時臉皮子發緊。

  「我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女兒,白手起家才有今天的成績。董家富麗堂皇,只怕我不敢輕易走動,進了董家,我怕我會自慚形穢,誠惶誠恐。」夏芍端起香檳,笑著輕輕品一口。

  董臨夫妻頓時臉上火辣辣!

  普通人家的女兒?她還真敢說!

  說是白手起家,可年紀輕輕白手起家就有如今堪比董家的資產,她會自慚形穢?

  到底是誰該自慚形穢!

  董臨只能乾笑一聲,自從他在船業上打拼出如此成就,已經很多年沒遭遇過如此冷遇了。換做平時,他準大怒走人,但此時,卻只得在此陪笑。誰叫妻子最近整晚惡夢,請家庭醫生也看不出結果來,正想著今晚請夏芍給看看呢?

  但仿佛給他們夫妻的難看還不夠,羅月娥在這時笑了一聲,看向夏芍,調侃道:「你是說我們羅家不夠富麗堂皇?不然,上回請你去吃飯,怎麼也沒見你誠惶誠恐?」

  李卿宇這時也轉頭看向夏芍,深沉的眸裡帶著淺笑,「你會誠惶誠恐?在李家住了兩個月,也沒見你惶恐。」

  戚宸頓時眉頭沉沉一擰,目光在夏芍和李卿宇臉上狠狠刮過,瞇眼一笑,「哦?是嗎?你去的地方倒多。什麼時候去戚家大宅住住?住下了就別走了。」

  李卿宇轉頭看向戚宸,兩個男人對視,一人目光狂妄,沙場斬殺萬人的霸烈氣度。一人則像是沉肅內斂的寶刃,輕易不出鞘,但出鞘便是日月之輝。

  羅月娥沒想到她一句調侃的話,會引來戚宸和李卿宇的反應,頓時有趣地看了兩人一眼,但看向夏芍時,目光已是八卦趣味。

  夏芍瞥了兩人一眼,隨即把目光轉開,只當沒看見。

  董氏夫婦卻臉色別提有多精彩!

  羅家!李家!戚家!哪一個不比董家富麗堂皇?被人打臉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而且,夏芍竟然去羅家用餐過,還在李家住了兩個月?現在連戚宸話裡也似有點什麼意味……

  董氏夫婦都是過來人了,再看不出李卿宇和戚宸對夏芍的一些心思,那就算是白活了!

  董臨頓時狠瞪了妻子一眼——都說讓你教訓人要擦亮眼,今天受教訓了吧?你惹的麻煩,你自己解決吧!

  董夫人讀懂了丈夫眼神裡的意思,少見地有些慌了!

  她哪知道這丫頭這麼有能耐啊!而且,之前也沒看出這丫頭是什麼董事長啊!要早知道,她會教訓她嗎?

  董夫人臉色漲紅,但顯然今夜她不道歉,求對方看看她是不是中邪了的事就不好開口。於是只得拉下臉來,看向了夏芍。

  「夏小姐,之前我是因為我這不爭氣的女兒逃家的事心情不好,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遷怒你了。這事是阿姨不對,阿姨給你道個歉,這事就揭過去吧。」董夫人說著這話,臉色也是火辣辣,她何曾給人道過歉?真是頭一遭!

  「人跟人相處,哪能一點誤會也沒有?董夫人的心情可以理解。」夏芍一笑,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董氏夫妻頓時眼神一亮,臉色微喜。

  「但是,」夏芍卻話鋒一轉,臉色淡了下來,抬眸看向董夫人,「董夫人,我素來知道這世上有一切只往家世上的人。觀念差異,不能強求。但家世不能代表教養,你我之間若只是這點誤會,一笑倒也過了。但我的教養是父母給的,我雖然家世普通,但自小父母在教導我做人之理上從來不落於人。他們費了心,我便不能被人問候我的教養。就如同別人指責你們的女兒教養不好,便是在指責你們一般。問候我的教養,就等於問候我的父母,我自然是要跟你討個說法的。」

  夏芍神情冷淡,唐宗伯撫鬚頷首,戚宸、李卿宇和羅月娥則向她看來,這才明白她為什麼今晚如此不給董氏夫妻面子。

  董夫人頓時便愣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她確實是在大廳門口,說過一句「有的人成績再好,家世不好也是沒教養」之類的話。沒想到,竟是這句話惹了夏芍!她還以為她是因為她兩次找茬生氣!

  「呃,這、這話就是我、我隨口說的,呵呵,並沒有針對夏小姐的意思。你要是氣我這句,我道個歉!這、這總成了吧?呵呵。」董夫人乾笑兩聲,顏面算是在今晚丟盡了!舞會大廳裡這麼多名流在,雖然他們聽不見這邊說什麼,但是就因為聽不見,有些話才傳得難聽,今晚過後,她怕是有段時間沒臉在上層圈子裡走動了。這要是被那些富家太太知道了,還不背後笑死她?

  董芷文也沒想到父母會受到這般的冷遇,她雖然對母親的一些做法也不滿很久,但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董芷文這才看向夏芍,局促地小聲求道:「夏小姐,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都是我沒跟我媽把話說清楚,讓她誤會你了。她說話一直是這樣的,我都已經習慣了,我知道別人聽不慣,要不、要不我替她給你道歉。拜託你別生氣了……」

  夏芍看向董芷文,臉色緩了緩,在心裡一歎。難得董家有這樣的女兒,只可惜,董夫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偏要給她安排相親宴,想爬得更高。就連此時女兒幫她說話,也不見她多感動。真懷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不過,這是董家的事,夏芍也沒心思過問太多。董家已經道了歉,她這才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把此事揭過了。

  董家人這才鬆了口氣。

  但是要提讓夏芍幫忙的事,還是有些尷尬。

  董芷文將父母的尷尬看在眼裡,便低著頭,替他們開了口,「那個……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這件事可能有點過分。但是還請夏小姐幫個忙,是關於我媽的。她……她從平安夜那天晚上回家,便每晚都做惡夢,一連快一個月了,醫生也查不出結果來。我們一家人都懷疑是不是中邪了,我、我想能不能請夏小姐幫忙看看?」

  董芷文跟夏芍的關係實在稱不上很熟,她今晚得知了夏芍的身份和成就之後,對她是很佩服的,但自己的母親得罪了她,再佩服這時候也不好套近乎,只好規規矩矩說話了。只是這樣跟人說話,她長這麼大也是從來沒有過的。總覺得,在夏芍面前就好像平時她面對父親叔伯一樣,畢竟她的身份是跟自己的父親平起平坐的,而自己只是董家的女兒而已,自然是低了一等。

  董臨見女兒幫忙開口,神色還是有些感動的。而董夫人則是贊許地遞給女兒一個眼神。

  夏芍見了只在心中感歎,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道:「不用看了。董夫人也不知去過哪裡,帶了些不乾淨的東西在身上。」

  「不、不乾淨的東西?」董夫人驚呼一聲,臉色大駭!但她想起夏芍曾在大廳門口跟她說過「我若是每晚都做惡夢,可不敢晚上出門」的話,當即便信了!顯然,她是那時候就看出她身上有不乾淨的東西?

  「那、那怎麼辦?」董臨也臉色大變。

  夏芍懶得解釋,只是抬眼看了董夫人一眼,便虛空用手指畫了道符,抬手往董夫人身上一彈!

  董夫人就只覺得身上好像清爽了不少,但卻不明白夏芍對她做了什麼。

  這時,酒店的侍者走了過來,對羅月娥和陳達道:「陳署長,陳夫人,你們的車已經在酒店門口等了。」

  羅月娥和陳達點點頭,夏芍卻喚住侍者,讓他拿來了紙筆,在茶几上快速寫下一串帳號和戶主姓名,遞給了董臨。

  董臨怔愣著接過,夏芍則看向他。

  「兩百萬,明天匯去這個帳戶。」

  「什麼?」董夫人還沒反應過來。

  夏芍道:「董夫人身上不乾淨的東西我已經驅除了,今晚便不會再惡夢纏身。兩百萬是酬勞,明天匯到。」

  董氏夫婦張著嘴,連董芷文也瞪大眼。

  驅除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剛剛那在空中隨便畫的兩下?

  她畫的那兩下不過是兩三秒鐘的事,就要兩百萬?董家雖然有錢,但也覺得這實在是太貴了。

  但見夏芍挑了挑眉,臉色冷淡,一家人便沒敢說什麼。她到底做沒做到,今晚回去不就知道了?倘若真是做到了,那這錢自然是要給的。風水大師得罪不得,他們都已經得罪過夏芍一回了,難不成還能再得罪她一回?

  「好好好,明天就匯到。呵呵,真是謝謝大師了。」董臨笑道。

  夏芍卻沒有再跟他們家人浪費時間的意思,她看向羅月娥道:「月娥姐,我送送你。」

  「送我做什麼?你是今晚的主角,離場多不好?不用你送了,我又不是重病號,自己還沒長腿?」羅月娥笑道。這一會兒,她心情雖然還是如在夢中,但臉上卻已看起來平靜了些。

  回去之後,她可是要把家庭醫生請來看看,若真是懷了身孕,從今往後,羅家便要忙起來了。

  夏芍見羅月娥眼底都是激動急切的心情,便不跟她再多言了,只囑咐她心情以安穩為主,不可大起大落,之後便站起身來,將陳達和羅月娥夫妻送到了大廳門口,讓侍者帶著他們先行離開了。

  夏芍回來之後,便接收到了師父笑斥的目光,顯然,她幹的那點事,沒逃過師父的法眼。夏芍笑了笑,她就是敲了董家一筆,那又怎麼樣?反正這錢是做善事用的。誰叫董夫人平安夜那晚在她陪師兄的時候給她找不愉快?就要讓她吃點苦頭!

  夏芍接下來便又端著香檳到舞池裡走了一圈,與到場的貴賓們寒暄閒聊,直到舞會結束。

  這晚,舞會進行到夜裡十點多才散場,這晚的風有點冷,但從酒店出來的人卻並沒有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身旗袍氣韻古典的少女身上,知道過了今晚,明早便是她揚名的大日子。

  果然,第二天一早,不僅各大週刊報紙,就連電視台也全程播報了昨晚的新聞發佈會。

  華夏集團一夜成名!

  夏芍也一夜成名!

  真相震得民眾瞠目結舌,誰都沒有想到,原來他們這段時間關注的事件,全因一人而起。

  這名少女也不到十九歲,之前媒體報導的夏大師,只能算相貌平平,而令人沒想到的是,她的真容竟如此令人驚豔!

  一夜之間,穿著旗袍氣韻悠然寧靜的少女登上了商業週刊、時尚週刊等各類雜誌的封面,儼然成為話題人物!

  年輕的年紀,美麗的容貌,身價數百億,還是正經傳承的風水大師!還有比這更引人關注的事嗎?還有比這更優秀的年輕一代?

  夏芍的名字和白手起家的經歷真可謂一夜之間家喻戶曉,在繼她風靡內地青省之後,如今風靡全港。

  多家媒體在請求華夏集團的專訪之餘,湧去聖耶女中的門口,想要近距離地圍堵夏芍,再對她進行採訪。

  而學校裡也是沸騰了!

  聖耶女中的學生們從沒有想過,從大陸轉學來的大陸妹竟然有這樣驚人的身份!

  原以為,她只是打架好,所以才能打服了校園霸王展若南,在學校裡不受欺負地讀書。

  原以為,那些她是風水大師的傳言也不一定能信,但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是?

  原以為,這些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可她居然一夜之間成了身價數百億的集團董事長?

  這也太牛了吧!

  她還只是跟她們一個年紀的人啊!

  白手起家?大陸妹居然是這麼牛的人?怪不得,她能半途轉學來聖耶女中這種名校!怪不得,她可以一開學就請兩個月的假!還以為她是父母在大陸有什麼身份地位,鬧了半天,這都是她本人的成就所致?

  震驚,崇拜,狂熱!

  擺脫了媒體的包圍,剛剛進入校園的夏芍,便遭到了學校同學的圍觀和機車黨的圍堵。

  展若南騎著機車帶著她的刺頭幫擺開陣勢,氣勢洶洶怒瞪著穿著校服走進校園的夏芍。

  夏芍噗嗤一笑,早已猜到她這是為什麼了。

  「我的基地原來是你讓人買了拆的?」展若南很鬱悶。昨晚的舞會她原本可以去參加的,結果她那個龜毛又獨裁的大哥,非要她穿裙子戴假髮,打扮得女人一點!她當然不幹,據理力爭的結果,就是被大哥給限制出行了。大哥昨晚也沒出席,小心眼地在家裡看著她,聲稱不允許她一副男人婆的樣子跑去舞會丟人現眼。

  靠!

  獨裁,專斷,龜毛又小心眼,她怎麼有這麼個大哥!

  昨晚的事就已經更讓她吐血了,今早看了報導更加吐血!夏芍這女人,艾達地產原來是她的公司!她的基地壓根就是她授意拆除的。

  展若南抱持著「毀我老巢等於斷我手足」的信念,今天早早地便到了學校,召集人馬擺開陣勢,圍堵「仇家」。

  「仇家」卻只是笑了笑,悠閒地繞過她的車隊,往校園裡走,步伐悠閒不說,還安撫小孩子似的語氣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欠你兩頓飯。」

  「靠!我的基地就值一頓飯?」展若南怒斥,但轉頭就騎著機車過來,問,「什麼時候去?」

  夏芍抬頭望了望香港一月份清早的天空,慢悠悠笑道:「寒假過後吧。」

  「寒假……」展若南嗓子被噎住一般,臉頓時黑了。

  那不要一個多月後?

  展若南這才想起來,過幾天就要考試了。而考試完之後便是放寒假,夏芍家在大陸,她要回家了。

  「是啊,要回家了。」夏芍仰起頭,望去的正是青省的方向。

  離家半年,雖然時常通話,但不見父母,她真的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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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50:1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羅家赴宴,偶然發現

  自從夏芍身份曝光,學校裡的氣氛就變得很狂熱。夏芍走到哪裡都會收到看稀奇物種的目光,學生們像是不敢相信身邊竟有這樣的人跟她們一起讀書,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豔羨的目光、崇拜的目光、好奇的目光,幾乎將夏芍包圍。連上課的時候,任課老師都換了一種讚歎的目光看她。教導處的林主任自從夏芍到學校報導起就對她有成見,身份曝光之後,在走廊裡遇見她,總能看見這名嚴肅女子的複雜的目光。

  一直以來都認為是破壞校規、靠家世走關係進入學校的大陸生,搖身一變竟成了聖耶女中建校歷史上堪稱最優秀的學生,這滋味,可想而知。

  夏芍雖然跟林主任有過不愉快,但跟她並沒什麼仇怨。這女人只不過是凡事都以學校為先,死板些罷了。

  夏芍依舊是寵辱不驚,不為周圍的追捧和狂熱所影響,但曲冉卻發現夏芍近幾天的心情特別好,走路都帶著幾分輕快。原本還以為她是為華夏集團在香港的風靡和歡喜,但問過之後才知道,她的歡喜是因為快放年假回家了。

  曲冉得知夏芍的父母感情很好,便目光有些羨慕。她的父母感情也很好,只可惜,父親去世得太早,扔下她和母親。

  夏芍看出曲冉的心思來,笑道:「我來香港讀書,半年都不能見父母。雖然你父親不在世了,至少你每週都可以回去陪母親。」

  曲冉聽了笑著點頭,「也對。以前我爸就說,完美的人生就像完美的食材一樣,很難找。」

  雖然在曲冉看起來,夏芍的人生就很完美。但她大概也有她煩惱和頭疼的問題,只不過她不知道罷了。

  夏芍聽見曲冉說起食材,便垂眸一笑。劉板旺預計過了年回來,網站的建設便可以試行,到時候她可以考慮讓曲冉去網站上試試。這或許對改善她和她母親的生活有所幫助。

  「切!你們兩個,少來了。」這時候,展若南大力嚼著塊牛筋肉對著夏芍和曲冉翻白眼,「你們還能見到父母,我爸媽早在生下我之後就被人打死了。」

  夏芍和曲冉聽了這話都是一愣,展若南還是頭一次說她自己的事。

  「我是被我大哥養大的,小時候他還沒進三合會的時候,帶著我在貧民窟一樣的地方生活,他每天出去打架搶便當回來給我吃,我還想著以後長大了,要跟他一起出去打架幫他的忙。結果他進了三合會。」展若南聳聳肩,吊兒郎當的表情,完全看不出那段經歷讓她有多難以回首。但是簡短的話語,卻能令人想像出展若南童年時期的經歷。她如今這麼喜歡打架,一副小太妹的做派,不是沒有原因的。

  曲冉不能想像那樣的生活,她以為自己和母親被親戚趕出家門,已經很不幸了。沒想到,展若南的經歷更加糟糕。

  氣氛有些沉悶,展若南卻很討厭沉悶的氣氛,頓時抬眼看向夏芍,嚼著牛筋肉換話題,「過兩天就放假了。你一放假就離開香港?放假那天晚上出去玩玩唄?」

  「如果我沒事,我會出去的。但可惜的是,你晚了一步,那天我有事。」夏芍歉意地笑道。

  華夏集團的發佈會和舞會第二天,夏芍就接到了羅月娥的來電。她在電話裡驚喜地聲稱,夏芍並沒有看錯,她是真的懷孕了!如今,整個羅家都被這好消息給驚喜到了,在外度假的羅月娥的父母也連忙坐飛機趕回來,連她兩名在國外經商的哥哥也回到了香港。一家人齊聚,聽說了夏芍的事,便都想見見她。

  夏芍臨近考試,這事便一直往後推。但羅月娥表示,無論如何在夏芍回家過年前要到羅家赴宴一回。盛情難卻,夏芍便只好答應。

  雖然香港學校的教學制度與內地有很大差別,但夏芍來到學校幾個月,也已經習慣了。期末考試對她來說並不困難,這歸功於她在學校時的勤奮苦讀。

  考試結束這天剛好是週五,香港的學校沒有所謂的寒假,大都是春節假期,而且時間並不長,只有十天。加上前後兩個週末,夏芍只有半個月的假期。

  考試結束當天的傍晚,夏芍單肩背著包往校門口走,邊走邊笑著跟曲冉和展若南告別。

  曲冉有些不捨得,說道:「你明天就走?我去機場送你吧。」

  展若南最看不得這種分別前哭哭啼啼的場面,頓時煩躁地擺手,「不就是回家過年麼!你們當拍電影呢!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趕緊走!走了趕緊回來,你欠老娘兩頓飯!」

  「你就記得那兩頓飯。」夏芍笑看她一眼。

  這時,三人已走到校門口。一到校門口,便有一堆記者圍了上來!

  夏芍對這情況一點也不意外,出校門的學生和來接學生的家長卻都齊刷刷看著夏芍。夏芍無奈之下只得回答了幾個問題,然後便遠遠地看見一輛蘭博基尼開了過來。

  車子停下,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下來,來到夏芍跟前道:「夏小姐,您好。我是羅家的人,我們夫人讓我來接您。化妝師和您的禮服已經在工作室,我帶您過去。」

  夏芍有些意外,她本想著打車去商場買件禮服,像上次那樣裝扮妥當再去羅家。沒想到,羅月娥竟已給她準備好了。

  周圍的記者一聽是羅家,便目光一閃,對準夏芍和羅家來人直打閃光燈,夏芍在校門口眾人矚目之下,跟展若南和曲冉道了別,然後坐進了羅家的車子。

  一個小時後,夏芍進入羅家大宅,一進門,陳達和迎上來的兩名中年男人便眼神亮了亮。

  夏芍今晚一襲淺紫的晚禮裙,款式簡潔別致,單肩處一朵淡淡的芍藥花是唯一的點綴,卻讓她整個人顯得高雅雍容。

  「夏董,一回來香港,可全都是你的報導啊!害得我一下飛機,還以為香港出什麼大事了,哈哈!」出聲招呼夏芍進屋的男人笑起來很爽朗,眉眼與羅月娥有幾分相像,一看便是羅月娥的哥哥。

  夏芍一笑,與男人握了握手,「今晚月娥姐可跟我說是家宴,既然是家宴,朋友相稱便好。」

  但她的目光卻在男人旁邊的人臉上一看,輕輕挑眉。這兩人竟是雙胞兄弟!怪不得她會從羅月娥面相上看出雙生的跡象,原來,羅家有這家族史。

  「爽快!怪不得我妹子都夏小姐讚不絕口,看來你們的性情當真投緣。」男人頓時仰頭大笑,熱情地將夏芍請了進去。

  羅家今晚可謂是家族成員齊聚!

  客廳沙發裡,坐著兩名老人,老者臉上含笑,目光慈祥。老婦則是一名外國相貌的女子,雖已年老,但氣質雍容高貴,端坐在沙發裡,讓人一眼便以為見到了真正的貴族。

  夏芍知道,羅月娥的父親經商,母親是曾經的香港總督的千金,子爵的女兒,自然禮儀教養極好。

  雖知羅家人對自己心存感激,但對方畢竟是老人,夏芍可沒打算讓兩位老人先起身迎她。於是便先笑著走過去跟兩位老人打了招呼。而沙發上還坐著兩名年長男人,相貌威嚴,從面相上看,天蒼高闊亮澤,乃是為官之相。夏芍一眼便斷定兩人是羅月娥在政務司和律政司任司長的大伯和叔叔了。

  羅老笑呵呵站起來,「可不敢當大師的禮。唐老的弟子果然是名不虛傳。小女和女婿的事,我已經聽說了,真是要謝謝大師了。」

  羅夫人對夏芍含笑點頭,但剛要說話,羅月娥便從樓上由傭人扶著走了下來。一家人都站了起來,目光關切,儼然羅月娥此時便是家裡的重點保護對象。

  這讓羅月娥都有點不太好意思了,下來之後便拉著夏芍的手笑道:「妹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你真是我的福星!自打遇見你,好像什麼事都變好了。」

  「可不是嗎?他們夫妻兩個吵了十來年了,我還以為到死都得看他們這麼折騰呢。」羅父笑道。

  「那還不是因為月娥眼光不好,挑來挑去,給自己找苦頭吃!當初我就說了……」

  「大哥!都多少年的事了,你還說他做什麼?」羅月娥打斷大哥羅稟揚的話,狠狠瞪了他一眼,瞪得後者馬上閉嘴。

  陳達在一旁笑了笑,看起來已不在意羅家人對自己的一些看法。他扶著妻子剛要坐下,傭人便道晚宴準備好了。

  一家人在羅母的住持下,熱情地請夏芍到了餐廳就坐。

  今晚是西餐,港督千金出身的羅母親自下廚做了濃湯,烤了麵包和甜點,將家裡請的英國大廚都請了出來,親自為夏芍介紹菜品,儼然奉她若貴賓。

  儘管這樣,羅月娥還是隆重地向家人介紹了夏芍,「這位就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夏芍小姐。我們之前見到的時候,她只稱她是唐老的弟子,可沒告訴我她還有這麼大的本事!發佈會那晚可真把我嚇了一跳!但不管怎麼說,我跟她一見如故,現如今已是我妹子了。既是我妹子,就是自家人。」

  羅月娥說著,竟拉著夏芍介紹自己的家人道:「妹子,這是爸媽!這位是大伯,香港政務司的司長,別看他明年就退休了,人脈可不少。以後有什麼事就找他!這位是三叔,律政司司長,離退休還有幾年。你公司不是要跟瞿濤用法律手段收購股權嗎?甭客氣,交給他了!這兩位是大哥二哥,在英國經營珠寶和出口貿易,日後去歐洲,讓他們招待你!」

  夏芍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但羅家人顯然對她直爽的性子見得慣了,一家人呵呵笑起來,卻都是看向夏芍。

  雖然已經在商業週刊和電視上得知了夏芍白手起家的經歷和在香港的作為,但親眼見到她卻還是感到驚歎。這女孩子笑容甜美寧靜,一點也不像是商場上連連創造傳奇的人物。但她確實是!

  夏芍心知羅月娥這樣把自己介紹給她的家人,也是為了幫自己建立些人脈,於是便大方地笑著頷首,跟羅家人再次打過招呼。

  這次羅家人倒是眼神一亮,要知道,他們家的人,無論政界還是商場,都是響噹噹人物。尤其是羅母,英國子爵的千金,真正的貴族。多少人在羅母面前都拘謹著不敢多言,夏芍初出茅廬,倒是悠然淡定。這分氣度,確實是難得。這不由讓羅家人對夏芍又多了分好感。

  晚宴繼續進行,席間氣氛融洽。羅月娥的大哥羅稟揚性子爽朗活躍,話最多,聊著聊著,便聊到了羅月娥的身孕上。

  「夏小姐,我妹子雖然是懷孕了,可是才月餘。醫院也查不出是不是雙胞,你真的能確定?」

  醫院都還查不出是不是雙胞胎,她就已經認定是龍鳳胎了,這、這靠譜嗎?

  要是準了,也太神奇了!

  但夏芍還沒回答,羅母便開了口。

  她很少開口說話,氣質雍容高貴,但並不高傲,說話語速不快,吐字清晰,是正宗的中文,「確定是龍鳳胎。」

  羅家人一愣,夏芍也微怔,看向了羅母。

  羅母笑道:「我在回來之前,已經請奧比克里斯大師占卜過了。跟夏小姐的預言一致。」

  「奧比克里斯大師?」羅稟揚頓時變了變臉,接著便拍掌笑了,「那就沒錯了!看來小妹這次不僅是晚年得子,還一下子兒女雙全了!」

  羅家人顯然對此人很信服,夏芍卻是目光突然一變!她當即垂下眸,掩了眸底神色。

  羅月娥見夏芍沒反應,以為她沒聽說過奧比克里斯大師,便笑著對她解釋道:「奧比克里斯是歐洲很古老的巫師家族。他們分白巫和黑巫兩派,家族人員多住在英國,是皇室很尊敬的大師。皇室一直沿襲古老的中世紀傳統,很多事會請巫師占卜,只是這些事外界不知道而已。我外祖父是子爵,也是英國貴族,我母親在英國的時候,常能見到奧比克里斯家族的大師。他們的塔羅牌占卜很準,跟咱們東方的卜卦有異曲同工之妙!現在,你跟奧比克里斯大師都說我這胎是龍鳳,那就一定沒錯了!」

  「是啊,說起來還真神奇!東方和西方明明兩種文明,在神秘學上卻有很多想通的地方。」羅稟揚讚歎道。

  羅月娥又繼續對夏芍道:「我對這些不是很瞭解,不過你們都是神秘學方面的大師,應該會有興趣見一下吧?以後要是想見,我陪你去英國,幫你引薦。」

  夏芍聞言,微微一笑,神色不露,笑意卻有些深。她喝了口香檳,慢悠悠笑道:「好啊,會有這一天的。」

  今晚來羅家吃飯,夏芍本以為見見羅家人,結識些人脈而已。她自己也沒想到竟能聽到奧比克里斯家族的消息!

  這家族是歐洲的巫師家族,也就是所謂的魔法師。他們的老巢確實是在英國,只不過,夏芍倒忘了羅月娥的母親是貴族千金出身,有可能會認識奧比克里斯家族的人了。

  這世上,總有些人有些事,會通過千絲萬縷的聯繫牽扯到一起。

  夏芍端起酒杯,笑了笑。她現在所走的每一步路,看似和未來沒有聯繫,但其實誰知冥冥之中,是不是已經鋪好了呢?

  這一頓飯吃得很愉快,只除了夏芍心裡一直在盤算一些事。用餐過後,她與羅家人聊了一會兒,見時間不早了,才提出告辭。

  羅家的車將夏芍送了回去。這一晚,夏芍收拾了回家的行李,她訂的機票是明天傍晚四點鐘。因此,她明天白天還有點時間,早起之後便來到了嘉輝國際集團的大廈。

  這座大廈夏芍很熟悉了,給李卿宇當保鏢的那段日子,天天陪著他來公司上班。只不過,今天是她獨自前來,而且沒有易容。

  夏芍並沒有預約,但她一走進嘉輝集團的大廈,便引起了保安和服務台員工的注意。

  幾名員工盯著夏芍,眼也不眨。半晌,越瞪越大,表情不可置信!這不就是週刊電視台上天天見的那位?

  保安幾乎是興奮地跑過來的,問:「您好,請問您是華夏集團的夏董嗎?」

  夏芍笑著頷首:「是。我想找你們總裁。他今天有空嗎?」

  「總裁交代了,說您要是來的話,他就有空。不過,他現在正在開會,您請會客室裡稍後片刻。」服務台的女員工笑容甜美,卻是將夏芍近距離打量了一番。

  唉!早就知道,她們這些人是沒有機會麻雀變鳳凰的。那些人天天濃妝豔抹搔首弄姿地來上班,算是白費心思了。

  夏芍被女員工帶著乘電梯到了會客室,她在裡面坐著喝茶看報紙,一坐竟是一個多小時。會客室的門被打開的時候,夏芍抬起頭來,明顯感覺到李卿宇進來的那一刻有些急切。但是見到她之後,男人又恢復慣有的深沉不露。

  他微笑著走過來,目光定凝在她身上,走到對面的沙發處坐下,「久等了?我知道你今天會來,但沒想到是一大早。」

  「你知道我今天會來?」夏芍放下週刊,挑眉笑著調侃道,「什麼時候李大總裁也改行算卦了?」

  李卿宇淺淡一笑,笑容沉靜裡總帶著些繾綣的意味。她給他當保鏢的時候,總是穿著一身黑裙子,現在他才知道,她喜歡白色。今早便是穿著件薄薄的小西裝外套,脂粉未施的臉蛋粉玉一般,讓人一眼看見,便捨不得移開目光。

  「我知道你要放假了,你這麼財迷,回家怎麼會不帶點錢?」李卿宇輕輕一笑,竟難得地也開起了玩笑。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如果說我是來看老朋友的,是不是顯得太虛偽了?那就拿來吧。」夏芍一笑,乾脆攤出掌心。

  李卿宇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掌心上,停頓。直到看得夏芍有些尷尬,欲收回手,他才從身上拿出一張支票,輕輕放去了她掌心。

  那張支票放去她掌心的時候,薄薄的紙張,隔著男人修長的手指和少女溫暖的掌心,他似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想稍稍停留一會兒,但卻最終沒有越矩,只頓了頓便把手收了回來。一切快得就像是他沒有停留過。

  夏芍果然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把支票打開,然後輕輕挑眉。

  一億!

  關於幫李卿宇渡劫的事,夏芍一直沒有跟李伯元談具體的酬勞。這酬勞實在是不太好算,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收多少,於是便乾脆把這事交給李家人去考慮。他們覺得多少合適,便是多少吧。

  但夏芍沒想到,李卿宇出手竟如此大方!

  心中有些驚訝,夏芍臉上卻笑了起來,抬眸打趣道:「哦?這是你給你自己定的價碼?」

  她的言下之意是,李卿宇覺得自己的命就只值一億。

  李卿宇如何聽不出她的調侃?當即便點頭道:「我剛接手嘉輝集團,依目前來看,我確實就值一億。不過,也許再過幾年,我有升值的空間。」

  「……」夏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升值空間?他以為他是投資品嗎?

  還以為李卿宇這種現實的男人很死板,沒想到他還會開玩笑?

  夏芍笑起來眼眸微彎作月牙兒,笑顏嬌俏可人,李卿宇望著她,沉靜的笑。

  「嗯。按照我六十歲退休能為李氏集團創造出的財富來算,我的升值空間很大。這一億算做本金,利息按月結算,節假日和年底有分紅。你來取嗎?」

  男人是雙手自然交疊在小腹上,說出的話像是在進行一場商業談判。

  夏芍忍不住又輕笑出聲,「你倒是比以前風趣了,看來這段時間過得不錯。」

  「還好。」李卿宇看著夏芍,目光總有些沉澱的味道,語氣耐人尋味,「你呢?過得好不好?」

  「我?忙得不可開交。忙著上課和公司的事,偶爾還得去老風水堂轉轉。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夏芍實話實說。

  卻沒發現李卿宇的笑意微微一頓,「工作永遠做不完,別這麼累。覺得累的話,我辦公室旁邊有休息室,你可以去休息一下。中午我請你吃飯。」

  「現在離中午可還有兩個小時。」

  「休息兩個小時不算多。」

  「可是李大總裁這麼賣力工作,我卻用來睡覺的話,我會覺得對不起我的員工。」夏芍笑著站起身來,她自然是不會在李卿宇的公司裡休息的,「正好我也打算去公司看看,我就先回去了。」

  李卿宇似乎不意外,但卻堅持問道:「附近新開了家德國餐廳,聽說餐點風味不錯。我叫人訂了位子,中午肯賞臉嗎?」

  夏芍一想,再推脫便有些矯情了,這才應下。她先去了趟公司,安排了一些事務。世紀地產剛剛由華夏集團控股,股價如今已經回升,但公司內部卻還是有很多不確定因素,要好好整頓。因此這期間雖然公司也放假,但艾米麗今年卻是要在香港過了。只是年前她會回青市一趟,今年的公司年終舞會,她可是必須要出席了。

  夏芍將事情安排完,中午去跟李卿宇用過一頓午餐,接著便回到了師父的宅子。

  唐宗伯今年留在香港過春節,他多年沒回來了,張氏一脈的弟子也都在香港,張中先嚷嚷著今年要跟唐宗伯好好過個年。夏芍雖想把師父接回去,但想著自家過年的時候,親戚聚做一團,師父以往就不出席,與其讓他回東市過年的時候冷冷清清,不如留在香港熱鬧。

  只不過,夏芍有些不放心。畢竟現在玄門雖然清理了門戶,泰國和歐洲方面誰知道會不會找上門來?

  臨走之前,夏芍徵求了師父的意見,開天眼預測了一下過年期間的事,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但夏芍素來知道,跟她有關的事,天眼並不顯示。師父跟她關係向來近,天眼預測有多少準確性,她不敢保證。

  於是,臨走之前,夏芍將金玉玲瓏塔留給了唐宗伯。她把金蟒喚出來,吩咐它這段期間要聽從師父召喚,雖然這傢伙很不樂意,但夏芍還是就這麼決定了。

  反正,回家她也只是陪陪父母,出席一下公司年終舞會,並沒有特別需要用到幫手的事。身上帶著龍鱗足矣。

  一切安排妥當,當天下午四點,夏芍拖著小行李箱,來到了機場。

  時隔半年,她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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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50: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回家與家宴

  一月末的天氣,北方還很冷。東市前幾天下過一場雪,飛機降落在跑道上的時候,天色已黑。下飛機的人們全都裹上了厚實的羽絨外套,行色匆匆。

  一名穿著白色小羽絨外套,搭著淺色牛仔褲的少女拖著小行李箱,走在人群中。她步態雖悠閒,但目視前方大廳,步子邁得也有點快。

  大廳裡燈光亮堂,晚上七點多了,仍有不少人在等著接人。有的人舉著牌子,有的人踮著腳張望。一對中年夫妻在人群裡來回地走著,邊走邊張望。進來的人不少,卻在少女進入大廳的一瞬,夫妻兩人就看見了她!

  女人頓時眼圈紅了,不停地朝少女招手,「小芍,媽在這裡!」

  少女抬眸望來,一看見女人,眉眼間悠然的氣度也頓時變成了驚喜,拖著行李箱就跑了過去,「媽!」

  夏芍人還沒到跟前兒,李娟就迎了上去,母女兩人抱在一起的時候,夏志元接過了女兒手中的行李箱,站在一旁,只是看著笑。

  李娟抱著女兒,眼淚都掉了下來。夏芍任由母親抱著,眼圈也有些微紅,但唇角卻揚起笑,「媽,你們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了在家裡等我就行了嗎?」

  李娟擦擦眼淚放開女兒,一眼看見她的穿著便瞪她,「不來接你,怎麼知道你穿這麼少?幸虧媽來的時候,給你帶了件厚衣服!」

  夏芍頓時苦笑,她穿得少嗎?她穿了件羽絨外套好不好!雖然,她裡面只穿了件粉色的薄毛衣,但她圍了圍巾,一點也不冷。

  苦笑的時候,李娟已轉頭對丈夫道:「快快,把小芍的外套拿給我。」

  夏芍這才轉頭看向父親,發現他左手提著自己的行李箱,右手提著只袋子,裡面裝著件羽絨大衣。見母親李娟把衣服拿去了手上,夏芍這才對著父親一笑,也伸出手,擁抱了父親,「爸。」

  夏志元一愣,顯然女兒長大以後從來沒跟他這麼擁抱過,他頓時臉上有好一會兒的怔愣,機場大廳的燈光打在男人的臉上,慢慢染上了溫暖。

  夏志元臉色感慨,手不由自主有些抖,輕輕拍拍女兒的後背,連連道:「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李娟站在一旁拿著衣服笑看著,直到父女兩人分開,才把外套展開,對女兒道:「快把你那件脫了,拿回去媽給你洗洗。」

  「那衣服是羽絨的,水洗不好。外頭不是有乾洗店嗎?」夏志元在旁邊一笑,卻沒想到,一下子便遭到了妻子的反駁。

  「你現在是有錢了,不在乎去乾洗店了是不是?都是女兒辛苦賺的錢,給她省點不成嗎?」李娟的性情向來溫婉,很少反駁丈夫。但今晚卻是瞪了他一眼,瞪他不識趣兒,不知她這個當媽的心——她就是想給女兒親手洗洗衣服,送什麼乾洗店!

  夏志元頓時苦笑著搖頭,閉嘴。

  夏芍笑看父母親鬥嘴,眼神溫暖。其實,這幾年,父親打理慈善基金,幫她分了很多的心。不然,她自己又要管理公司,又要管理基金,還要兼顧學業,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父親夏志元原本是很老實憨厚的人,不太適合經商,但這些年也是努力在跟著經理人學習,現在也算有模有樣了。

  「試試這件,媽知道你要回來,新給你買的!」

  夏芍脫了小羽絨外套,便聽見母親說道。她往那件衣服上一瞧,頓時笑了。這衣服她沒見過,必然是新買的。可問題是,這與自己身上穿的外套一樣,都是羽絨的。只不過是長身的罷了。

  李娟知道夏芍喜歡白色,給她買的外套也是白的。她親手給女兒穿上,蹲下身子為她拉拉鍊,邊整理衣角邊嘮叨,「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冬天最要緊保護的是小腹和膝蓋。膝蓋年輕的時候不注意受了涼,老了就會疼!還有這小腹,媽不說你也明白。女孩子千萬不能圖苗條時尚,大冬天的穿外套連扣子都不扣!你以為脖子上系條長圍巾擋擋就成了?這麼薄,能擋得住冷風?」

  李娟說著,伸手就往夏芍的小腹處拍了拍。夏芍本聽著母親的嘮叨,眉眼間笑意溫暖,見母親伸手摸來,她頓時笑著往後一退,怕癢。

  李娟則歎了口氣,「早知道當初就不放你去香港讀書了。你這孩子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媽就知道你一去準瘦!腰身上一點肉也沒有,下巴也尖了。」

  「難不成,媽還希望一下飛機,我胖得您都認不出來了才好?」夏芍頓時笑著打趣。其實,她自小習武,如今修為又已煉神還虛,體質上早已不怕冷。她雖不說能像師兄一樣冬天穿那麼少,但至少不穿羽絨服沒什麼問題。套件羽絨外套回來已經是怕母親嘮叨了,沒想到,還是被嘮叨了。

  「你知道什麼?女孩子,還是腰身上有點肉好。」李娟站起身來,將女兒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去了趟香港,人沒胖,皮膚倒是比以前還好。也是!她正值好年華,皮膚一掐便能掐出水兒來的嫩,穿著白色的長羽絨服站在機場亮堂的大廳裡,玉娃娃一般。只是襯得一張臉蛋有點小,聽說這次寒假回來只有兩周不到的時間,元宵節都不能在家裡過。李娟頓時下定決心,就憑著這幾天也要在家裡給女兒好好補補!

  「好了。換好了衣服就趕緊走吧。家裡的車在外頭等著,今晚出去吃。你爺爺奶奶,姑姑叔叔,聽說你今晚回來,在市中心麗華酒店訂了酒席,說是要給你接風洗塵。」夏志元道。

  夏芍原本還以為今晚回去能吃到母親的手藝,一聽說那幫子親戚訂了酒席,頓時便垂了垂眸。

  她的心緒表露得並不明顯,但為人父母的,怎能看不出女兒不太樂意?

  夏志元歎了口氣,自從分家以後,兄弟姐妹之間除了過年過節,平時便不怎麼來往了。其實,他和妻子也挺喜歡這種平靜的無人打擾的生活的。可再怎麼生疏,兩位老人畢竟還在世,總不好鬧得像斷絕關係似的。

  今晚,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聽說夏芍回來,先做主去十里村把兩位老人給接了過來,訂了酒席,來了個先斬後奏。老人都已經在酒店裡等著了,身為子女,夏志元和李娟也不好擺姿態不到場。想著夏芍跟奶奶還是有感情的,半年不見,許也想念。夏志元夫妻這才放下了家中為女兒準備的晚餐,開車出來接她去酒店。

  上了車之後,夏志元在前面開車,夏芍和母親坐在後座,這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夏芍搖頭哼笑一聲,這事一定是小叔夏志濤的主意,就他歪點子多,拿老人來當擋箭牌。

  「小叔還做建材生意?」夏芍開口,漫不經心地問。

  夏志元在前頭開車,聽了女兒的問話先是愣了愣,接著答道:「還做著建材呢。一開始生意不好不壞,也就是維持著。現在倒聽說能好點了。」

  夏芍點點頭,夏志濤的店鋪風水雖被她改動過,可後來他換了店面。那店面風水如何,夏芍沒去看過,不過看他做生意不像之前發達那麼快,店鋪風水必然只能算是一般的。但夏志濤是個痞子性情,做事有一種混不吝的衝勁,咬著誰算誰。市場上有些人不敢跟他硬爭,加上夏芍的名氣在省內頗大,很多人更不敢跟他爭了,他這兩年賺了些也是應當的。

  這些事無關于夏芍願不願意,她總不能告訴東市所有人夏家分了家,讓人都不用給夏志濤面子。親戚沾光是必不可免的,夏芍抱持著只要他們不打著自己的旗號,給自己惹禍,便各過各的心態。

  「那大姑家裡呢?貸款還得怎麼樣?」

  「還在還著呢!你也知道,去年你表哥考大學沒發揮好,你大姑和姑父到處托關係花錢,給你表哥捐了個省內二本,學經濟管理的。男生在外頭讀書,花銷總是大些。現在你大姑家裡還是做著油料方面的生意,供著你表哥讀書,還著銀行的貸款,還得補外頭的欠債,日子過得還真不如你小叔家。」

  夏志元為女兒說著這些事,李娟則在一旁默默地聽。

  夏芍沒再說話,轉頭看著窗外家鄉的夜景。東市這兩年的發展日新月異,以往只是個三線小城市,如今連機場都建起來了,市中心更是大廈林立,儼然新興城市。

  聽到表哥劉宇光上大學的事,夏芍才想起自己從小的玩伴劉翠翠和杜平也上大學了。兩人在去年自己去香港之後,便踏上了去大學讀書的旅途。劉翠翠上一世高考失利,去年卻是憑著勤奮考上了南方的一所二類本科院校,讀的是新聞類的專業。而杜平卻是令夏芍頗為驚訝,他前世雖然考上了大學,但學校並不理想,於是便放棄了讀大學,跑去參了軍。而去年卻是一鳴驚人,考上了京城的一本院校!

  雖然並非京城大學,但也很有名氣了!杜平的分數線算是搭上了末班車,但也是考上去了,且讀的是金融專業。

  這讓胖墩周銘旭嗷嗷叫了好一陣子,發誓拼了命也要考去京城見他二爺爺。夏芍對此雖然頗感驚訝,但朋友們出路好,她也跟著開心。今年春節假期雖然短,但想必也能與兒時的玩伴們見上一面。

  麗華酒店是東市新建起來的五星級酒店,配合著東市陶瓷民窯方面的旅遊業和興旺的古玩業,酒店建得頗為古香古色。在大廈林立一派新城氣象的市中心,倒是一道別致的風景。

  夏芍下車的時候,打量了一眼酒店,對這家酒店老闆的別致心思倒頗為讚賞。

  李娟怕外頭風冷,下車前便把羽絨服後面的帽子給夏芍戴上,惹得她一笑。就這麼幾步路,母親也太緊張了。

  進了酒店之後,迎面便走來一名酒店前台,詢問是否有預約。夏志元報了房間,服務生便帶著三人去了訂好的貴賓間。

  貴賓間裡佈置頗為中式,紅色雕花的大燈,牆面富貴花開的壁畫,角落裡擺放著竹子和闊葉植物,屋裡倒是雅致。

  夏志元走在前頭,夏芍和母親在後頭挽著胳膊低聲談話,一進到貴賓間裡,一家子的人的目光便齊刷刷向夏芍看來,且都站了起來,臉上含笑,十分熱情。這架勢,跟迎接領導也差不了多少了。

  夏芍的爺爺夏國喜向來是個重視禮教的人,以前在家裡都是一家之主,年輕一輩的人進來,他是萬萬不會起來相迎的。今晚倒是垂著眼,拄著手杖站了起來。

  奶奶江淑惠可不管這些,她站起來就離了席,「小芍子,來來,到奶奶這裡來。」

  「奶奶,我回來了。」夏芍笑著過去,跟老人拉起手來。

  老人慈愛地打量她,但一看之下便心疼地道:「怎麼瘦了?天天想那些賺不完的錢,都沒好好吃飯是不是?」

  「媽,您這話說的!錢是賺不完,可有人想賺錢還賺不來。咱們小芍能把事業發展得這麼大,那是她的本事!」這時,夏志濤笑著插了一句嘴。

  顯然,夏芍在香港的作為已經傳回了青省。

  夏芍只是看了叔叔姑姑一眼,兩家人便趕緊笑容滿面地對她點頭。夏芍見兩位老人還站著,便禮貌地跟爺爺打了聲招呼,然後便扶著兩位老人坐下了。只是坐下的時候,夏芍仍不忘打趣奶奶道:「學校的飯菜肯定是比不了家裡的。不過,我看您老倒是精神挺好,年輕了不少。」

  她這一打趣,倒把老人給逗笑了,「你這孩子,還跟小時候一樣!就是嘴甜!」

  「要不奶奶能這麼疼我?」夏芍笑著逗老人,轉身請父母入座,之後才跟席間的大姑夏志梅、姑父劉春暉,小叔夏志濤和嬸嬸蔣秋琳打了招呼。最後,她才對表哥劉宇光點頭致意。

  劉宇光所在的大學也放了寒假,他剛回來沒幾天,今晚就被帶來出席表妹的接風宴了。不過,他看著夏芍的目光卻很是複雜。

  「姐姐。」堂妹夏蓉雪這時怯懦地喊了夏芍一聲。

  夏芍笑著朝著妹妹招招她,這妹妹前世膽子就小,但卻是個善良的好孩子。這一世,因為夏芍曾在分家前的家庭宴會上暗示過小叔夏志濤有外遇,之後夏志濤生意手損,小三提出了分手。如今,夏志濤和蔣秋琳好好的沒離婚,堂妹也才有個完整的家庭。

  夏蓉雪今年都初二了,一轉眼,夏芍重生的這一世已有十年。

  看著堂妹都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夏芍頓時有些感慨。

  一家人熱情地招呼夏芍坐下,看她的目光卻是灼灼。

  夏芍坐下之後才問道:「小姑沒來?」

  「你姑父不是復員在青市公安局工作嗎?你表妹也在青市一中讀書,你姑姑就乾脆辭了工作去青市了。現在他們一家團聚,就在那邊住了,等過年回來拜年的時候就能見到了。上個月你往家裡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李娟這才轉頭笑看女兒。

  夏芍頓時恍然,暗地裡沖母親吐了吐舌頭,「真忘了。」

  上個月正是跟世紀地產爭鬥得最激烈的時候,這事夏芍還真是聽過就忘去腦後了。

  「哈哈!咱們小芍現在是日理萬機啊!家裡的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哪比得上公司的事重要?小芍現在做的可是大事業!」夏志濤見縫插針地便開始誇起了夏芍。

  「是啊,我前幾天出差去了趟青市。聽說咱們小芍在香港地產行業大出風頭,把資產三五百億的大地產公司都給收購控股了!我差點以為耳朵出了問題!太了不起了!」大姑父劉春暉讚歎道。

  香港那邊的週刊在內地看不到,但因為華夏集團的總部在青市,艾達地產的總公司也在青市,事情出了之後,省內也進行了報導,浪潮絲毫不遜於香港!

  東市是夏芍的家鄉,也是她白手起家傳奇開始的地方,因此東市的震動可想而知。在東市商圈的歷史上,從來沒出現過打拼到香港,創下如此基業的人。今年的企業家年會,東市市長劉景泉早就跟陳滿貫打過招呼,將夏芍作為嘉賓邀請去發言,給市裡的企業家們指點指點經驗路子。

  這時候省裡的企業家年會已經過了,但聽說省委書記元明廷在大會上還稱讚過華夏集團,年度最優秀企業家的獎盃已經發給了夏芍,讓華夏拍賣公司的總裁孫長德給帶回去了。

  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人都看著夏芍,到現在他們想想這段時間省裡的震動都還覺得心有餘悸,自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能幹的孩子?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

  連夏國喜都用看不明白的眼神看向孫女,那可是幾百億的大公司啊!這從小不被他重視的孫女,怎麼就能把這麼家大公司給收到手?

  這幾百億的數字對普通百姓人家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別說幾百億了,家裡有個一百萬的,都覺得是富裕人家了。像夏志梅一家之前有個千萬家產,在家裡人眼中就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在外頭就更是有頭有臉的家庭了。

  但如果千萬家產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那夏志元一家如今幾百億的資產,又算是什麼樣的家庭?

  只怕連嫉妒都嫉妒不來,只能是仰望了。

  而帶給家裡這麼大改變的孫女,她還沒過十九歲的生日,還在讀書的年紀。這樣孩子,為什麼小時候就沒看出來?

  夏芍在席間坐著,面對著親戚們的目光,低頭給奶奶夾菜。老人心疼她在學校沒辦法吃到家鄉菜,便把些魚肉雞肉的全往她面前的碗盤裡堆,瞧得李娟想給女兒夾菜都沒法下筷子,只好在一旁笑。

  夏芍笑著跟奶奶和父母談笑,對席間誇讚她的話充耳不聞,明顯不想在家宴上提這些事。

  但兩家人總能找到話題,大姑夏志梅在在高中教書,開口便是學習上的話題,問夏蓉雪道:「蓉雪明年就考高中了,成績可得往上提提,放假了多去參加補習。」

  夏蓉雪成績只能說一般,聽了訓示便低頭局促地應了一聲。

  蔣秋琳對夏志梅訓斥自己女兒的姿態有些反感,目光一厲,接著便笑了起來,看向了已經上了大學的劉宇光,「是啊,宇光都上大學半年了。聽說青省理工也是不錯的院校,去了之後成績上能跟得上吧?」

  她這是含沙射影在劉宇光花錢上大學的事,暗指他讀了好學校,成績也未必跟得上。夏志梅一家豈能聽不出?頓時便臉色沉下來。

  蔣秋琳從來不在嘴上吃虧,轉頭便瞪了自己女兒一眼,「我告訴你,我們家可沒那麼多錢,你要是將來考不上大學,家裡可沒錢讓你去念!」

  這話聽著是訓斥女兒,卻連帶著把夏志梅一家又給數落了一遍。

  夏芍聽著這些,不著痕跡的蹙眉。她並不喜歡聽這些話,巴不得宴會早早結束,回家陪父母,一家人其樂融融。

  但抬眼間見堂妹夏蓉雪局促地坐在,筷子都不敢動,夏芍這才開了口,「成績不代表能力。」

  她一開口,席間便霎時靜悄悄的,兩家人都看向她,仿佛聆聽訓示一般。

  夏芍神色淺淡,看向堂妹時卻露出些笑容,「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每個人都在讀書,但很多人都不知道未來在哪裡。老師教我們,讀書改變命運。這句話沒錯,但是被很多人理解錯了。讀書改變命運,而不是成績改變命運。讀書提高的是自身涵養,成績提高的只是分數。在社會上工作,不看分數,看得是個人素養。」

  夏蓉雪靜靜地聽著,她還有些聽不懂,但卻很認真地在聽,每一字每一句。

  「很多人在學校裡成績不好,但這不代表他們是失敗的,只能代表他們不擅長考試。不要拿自己不擅長的,去和別人擅長的做比較。你要做的不是發現自己的短處,而是發現自己的長處。世界上只有一個你,別人再好也只是別人。把看別人的目光收回來,放到自己身上,多發現自己。你喜歡的事,你擅長的事,都有可能為你的將來鋪就一條獨一無二的路。」

  夏蓉雪呆愣地坐著,明顯深受震動。她成績不好,父母她小的時候就一直吵架,為了雞毛蒜皮的事、為了錢,每天都在爭吵。她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不受爺爺的喜歡,讓母親受了爺爺的冷落,所以她便要接受母親的挑剔。母親對她的教育很嚴格,總希望她能事事爭出頭,事事比人強,好為她把看不起她的人都踩下去。可事實是,她恨不得躲起來,不想插手大人間這些複雜的事。

  堂姐的華夏集團風生水起之時,她年紀還小,母親便天天在她面前念叨,希望她能像堂姐那樣,讓家裡揚眉吐氣。可是她做不到,成績不好,性格內向。

  對堂姐,她是帶著崇拜又複雜的心情,想跟她學學,可是知道自己學不來。她甚至不太敢跟堂姐說話,雖然她一直對自己很善意。

  從來沒想到今晚堂姐會出口為自己解圍,也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段話。雖然還有些聽不太懂,但夏蓉雪卻有種開心的感覺,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總算獲得了承認。覺得多年來在心裡的壓力好像一下子輕了不少,有點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抬起頭來,十四歲的少女臉蛋還帶著稚氣,卻對夏芍點頭笑了出來,「嗯!知道了。謝謝姐姐。」

  表哥劉宇光這時也收起複雜的神色,低頭沉浸在思索裡,顯然也有些感悟。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轉頭看著女兒,又是驚訝又是自豪。真的沒想到,女兒能說出這麼番大道理來。

  但他們哪裡知道,夏芍這話雖是說給堂妹聽的,卻也是說給在座的兩家人聽的,希望他們能聽得進去。

  但可惜,在一陣沉默之後,夏志濤感慨道:「說得好啊!人這輩子,就應該走一條路出來!小芍啊,叔叔這裡有件事,你幫著出出主意唄?」

  夏芍一聽,便垂眸一歎——白費!

  她今晚剛下飛機,要給她接風洗塵,明天也可以。家裡的姑姑叔叔卻勞師動眾的,不惜這大冷的天兒把老人接來,讓夏志元夫妻不好拒絕,只得帶著夏芍來赴宴。夏芍便知,一定有什麼事。

  她之前說那段話,就是希望兩家人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憑著自己打拼。但他們很明顯沒有聽到重點上。

  夏志濤話都說出口了,也不等夏芍應一聲,便笑著說道:「我這兩年做建材生意,也算是有些經驗了。現在國家扶持地產行業,咱們東市你看看就知道了,兩三年前哪有這氣象?現在到處都在蓋樓!我在做建材生意的時候,認識了幾個包工程的朋友,他們說現在包工程很賺錢,想拉著我一起搞。但是我還拿不定主意,這不今晚知道你回來嗎?呵呵,你都是做大買賣的人了,能不能給你叔支個招兒?這事敢幹還是不敢幹?」

  夏芍聽了這話,抬起眼來,見兩家人都陪著笑看著她。夏芍卻把目光放在夏志濤身上,淡淡問:「這事是叔叔的朋友想拉你入夥,還是你想入夥?」

  「呃……這、這有什麼區別嗎?」夏志濤一愣,眼底有光芒閃過,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想問問你的意見,你覺得這事成不成?」

  「不成。」夏芍也不含糊其詞,直截了當道。

  兩家人頓時就愣了,顯然沒想到夏芍會說不成。

  夏芍一看他們這胸有成竹的反應,就知道他們哪裡是拿不定主意?分明是就想入這行!

  她不可能會同意!現在華夏集團涉及地產行業,在香港打下了基業之後,省內艾達地產名氣鵲起,版圖不日便會鋪開。夏芍心中自有事業發展的藍圖,華夏集團在地產行業要做到國內龍頭!

  現在,以集團的實力,相信等她上大學的時候,就可以在全國鋪展事業,全面起航了。

  而青省如今的地產行業,會最先被華夏集團拿下!以華夏集團在地產行業的名氣,夏志濤想沾的自然是這個光。

  夏芍太瞭解自己的叔叔了,他被教訓了之後,這兩年還是沾了點光,便心又開始大起來了。或許,是他認識的那些朋友,知道他是自己的叔叔,便想拉著他一起包工程,到時候不少人都會給華夏集團個面子。他們的業務還不節節高?

  夏志濤確實是這麼想的,如今不是華夏集團剛剛成立的時候,夏志濤還天真的以為能進入集團內部,幫忙管理。他自從被侄女教訓了之後,知道她的能量有多大。而且這次得知她又在香港闖出一番大事業來,也是自歎不如,有些佩服了。

  但他這兩年生意有點起色,攢了些錢,看著大哥一家越過越好,他自然也想往高處爬。包工程的事是一些朋友來找他,他覺得很有賺頭,這才動了心思。

  只不過,他知道自己這侄女,哪怕是沾她的光,他都有點不敢自作主張,只好先問問她。這事夏志梅一家也知道,他們之前合計著,如果夏芍答應,那夏志梅一家就不做油料生意了,把生意關了,錢撤出來也投到包工程上,兩家人一起幹。

  他們以為夏芍會答應的,但誰想到她竟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成?」夏志濤有點急切,夏志梅在旁邊拉了他一把,怕他因為太急跟夏芍起衝突。但兩家人卻是眼巴巴地盯著夏芍,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同意。

  「我說過,華夏集團不可以是家族企業。」夏芍淡然道。

  夏志濤一聽便笑了,「小芍,你這就誤會了。華夏集團的工程我們不碰,你們都是大工程,給我我也包不起。我和那幾個朋友就只是想借著華夏集團在地產行業的名氣,朵拉些活做而已,這也不行?」

  「既然叔叔也承認是想借著華夏集團在地產行業裡的名氣拉活做,那我就當這是公事來談。」夏芍一挑眉,放下了碗筷,雙手交疊在小腹上往椅子裡倚了倚,氣度與家宴的時候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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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5 17:50: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我幫你解決

  夏芍氣度上的變化,讓夏志梅與夏志濤兩家人驚得一愣,直勾勾看著她。只覺得坐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自家侄女,而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一家數百億資產的集團當家人。

  「隔行如隔山,包工程裡的暗道敢問夏先生知道多少?僅僅是建材一項,有多少的水頭你知道?華夏集團在招標建造商的時候,對其工程品質是最看重的一環,對摻假的豆腐渣工程向來是杜絕為上。我們寧肯多些成本也要保證品質,費盡心思保住的就是集團的信譽。我們能做到,夏先生在包工程的時候是不是也能保證做到?保證你那幾個包工頭朋友和手底下的人不把手伸到工程品質上?你們要能做到那最好,要是做不到,沾了華夏集團的光,出了事把自己賠進去不說,連帶著把華夏集團在業界苦心建立起來的信譽賠進去,你要怎麼跟我交代?」

  夏芍掃視一眼兩家人,兩家人卻是愣了。

  顯然,他們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這、這不能吧?」夏志濤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拿什麼保證?」夏芍神色絲毫不鬆動。

  她太瞭解自己這叔叔了,她要是點了這個頭,他絕對能把自己這話當免罪金牌用。到時候到處張揚是她讓他入建築商這一行的,業界的人還不都得給他讓道?他那幾個朋友找他入行,看中的必定不是夏志濤的本事,而是他跟自己的這層叔侄關係。夏志濤的朋友,夏芍猜也能猜到是些什麼人。到時候這群人在業界裡橫行霸道,攪得同行不安寧,卻平白讓華夏集團背這個罵名!

  夏芍犯傻才會同意!

  夏志元看了女兒一眼,今晚老二老四兩家搞這家宴他就猜出會有什麼事,沒想到是想沾自家女兒的光。這讓夏志元皺了皺眉頭,他已經不是三年前的他了,這些年他管理慈善基金,知道管理一家公司有多辛苦,也就更能理解女兒將集團發展至今的不易。

  自己家裡並不是發達了就看不起親戚的人,現在兄弟姐妹間生疏的關係全都是因為當初兩家太過分。而這幾年,雖說是分了家,只有過年過節才走動,但其實老二老四家裡也沒少沾光。夏志梅在東市一中教學,校方在三年裡提了她好幾回,現在已經是教導處的主任。劉春暉銀行的貸款還是看著夏芍的面子才辦出來的。夏志濤在建材行業也是一樣,不少人去買他的建材都是衝著攀關係去的。

  夏志元覺得,自家沒有對不起這些親戚,再有過不愉快,他們也得了些利益去。現在想明擺著讓女兒同意讓他們沾點光,那是不行的!誰知道他們在外頭大擺身份,能鬧出什麼事來?

  「志濤,這事大哥也不同意。大哥說句話,你別嫌難聽,你沒忘咱家老大的兒子是怎麼進去的吧?」夏志元雖性情還是憨厚老實的,但說話現在已有些威嚴的派頭。

  全家人聽了這話都是一愣。

  夏志偉的兒子夏良,當初以為跟著曹立當打手,犯下不少人命案子,判了死刑……

  夏國喜一生希望有個孫子,結果唯一的孫子是這樣的下場,這件事在夏家幾乎是不能提的。老人把他當成恥辱,也為孫子傷心。

  都是工程上的事,夏志元在此時提起來,如同當頭一棒,砸得夏志濤有點懵。

  「這、這不能吧……」

  「你怎麼知道不能!」一聲怒喝,並非夏芍和夏志元,而是出自爺爺夏國喜。

  全家人都轉頭看向老爺子,老爺子氣得臉色漲紅,渾身發抖,怒瞪著自己的小兒子,「你怎麼知道不能!僥倖心理!出了事誰給你收拾爛攤子?我孫子沒了,還得再少個兒子嗎!」

  夏志濤沒想到老爺子能發火,頓時愣了。

  奶奶江淑惠在一旁幫老伴順氣,抬眼看了眼自己不消停的小兒子,說道:「才消停了幾年,怎麼又開始不安分了?你大哥一家沒少叫你們沾光,別不知足!」

  「還不是因為大哥一家發達了,您才這麼說。」夏志濤小聲咕噥。

  「老麼,你說什麼?」江淑惠年紀雖然大了,耳不聾眼不花,聽得很清楚,頓時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因為他最小,在家裡誰不是疼著他讓著他?結果把他養成這麼個性子。

  蔣秋琳見夏芍去扶住老人,且臉色變得有點冷,頓時便在底下偷偷拉了丈夫一把,陪著笑臉解釋道:「媽,您別生氣。你還不知道志濤?他心眼不壞,就這張嘴!有時候心裡頭服了,嘴上還得爭兩句,您老別生他的氣。其實志濤也是看著小芍如今這麼能幹,把公司做得有聲有色,他身為叔叔的有些汗顏,就想著也闖一闖。他出發點是好的,只是可能找錯了項目,既然大哥和小芍都不同意,那不行我們就再看看。」

  蔣秋琳向來能說會道,老人家的氣這才壓下去了。

  江淑惠說道:「想闖一闖,就憑自己的本事。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碗飯,老一輩就有這麼個說法。沾著小芍子的光,你們再發達,也是靠小芍子。靠自己,將來說出去才腰板兒才硬氣!」

  蔣秋琳扯出個笑來,手在暗地裡掐了丈夫一把。旁邊的夏志梅和劉春暉一直不出聲,夏志濤被掐得呲牙咧嘴,在一看二姐一家一句話不說,頓時有些生氣。之前兩家都有想法包工程,今晚卻只叫他一個人在這裡說,簡直就是把他當炮灰!壞人都叫他一個人來當!

  「行!不幹就不幹!」夏志濤一拍桌子,對夏志元道,「大哥,這回我可是聽你的。你說不幹就不幹,不過我是不幹了,二姐一家想不想幹我就不知道了。」

  夏志濤也不是個善茬,他雖然沒什麼心眼,總被人當槍使,可也從來不輕易吃虧,當即便咬了夏志梅一口。

  夏志梅一家眼皮子一跳!兩位老人這才看向他們一家,顯然沒想到這事他們也摻和上了。如果不是夏志濤說出來,他們還以為今晚這事只是小兒子一個人的主意。

  劉春暉尷尬地笑了笑,夏志梅則皺了皺眉頭。

  「小芍,你擔心你叔叔交往的那些人不可靠,保證不了工程品質,那就不用他們。咱們自家人做,這總能信得過了吧?」劉春暉這時開了口,顯然,他還不想放棄。

  夏芍面容冷淡,叫人看不出心思來,她只是看了一眼姑父,不緊不慢道:「隔行如隔山,沒有行內人領著,姑父有經驗?」

  「這……」

  夏志梅在這時便笑了笑,「小芍是古董行業起家,後來幹的是拍賣,跟地產行業也不搭邊。不也幹起來了嗎?」

  夏志梅如今在夏芍面前可不敢冷著臉,也不敢端出一副教育人的姿態來,說話的時候眉頭已經舒展開,語氣溫和帶笑,只是這話怎麼聽都有將她一軍的意思。

  「我有職業經理人,你們有嗎?」夏芍冷淡地反將回去。

  夏志梅頓時語塞。過了半晌,她才歎了口氣,「好吧。其實這幾年也是因為你哥哥上學的事,家裡過得有點苦。我跟你姑父這才想著轉行,既然你覺得不合適,那就不做了。只不過,那些人找上你叔叔,看得肯定是咱們這層親戚關係。你叔叔都答應來問問你了,現在覺得做這行不妥,不知道你叔叔怎麼回去跟人家說。」

  夏志梅看了夏志濤一眼,夏志濤頓時便一愣。

  夏芍心裡冷哼一聲!她這叔叔雖然經常犯渾,可卻是個賴皮耍橫的性子,心裡頭沒什麼心眼。而她這大姑,看起來悶聲不響的,說句話卻總能把夏志濤給點著,心甘情願給她當槍使。

  夏志濤最是愛面子,果然皺起眉頭為難了起來,「大哥,這怎麼辦?一開始我以為小芍肯定不會計較的,我這都答應人家了!人在外頭混不就混張臉,咱們老夏家在東市、在青省,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了吧?我要是跟那幾個兄弟說小芍不同意,叫人家怎麼看咱們?說不定在外頭說小芍發達了,連這口飯都不肯給親戚吃呢!」

  夏志濤是有什麼說什麼,夏志元卻頓時一眼瞪向弟弟,恨鐵不成鋼!

  「我不管!你答應人家的,別往小芍身上扯!你怎麼答應人家的,就怎麼回絕!別來問我!」夏志元怒道。

  「管。為什麼不管?」這時候,席間一道少女慢悠悠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正是夏芍。

  全家人都愣了。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都不解地看向女兒,兩位老人也望了過來,卻見夏芍之前冷淡的臉上此刻已是笑吟吟。

  「小叔說的對,一家人。既然你惹了麻煩,沒臉面解決,我就幫你解決。」夏芍笑道。

  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卻愣了,自己這侄女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兩人本該欣喜,但也聽出夏芍話裡似乎有其他的意思,因此都不確定地看著她。

  夏芍卻不解釋,只從衣服裡拿出手機來,撥打了個號碼,「喂?高老大嗎?」

  全家人都是一驚!兩位老人不知道,但夏志濤劉春暉卻是眉頭一跳!當初他們可是都吃過這個人的苦頭!

  而夏志元也震驚地看向女兒——姓高,又能被稱為高老大的,在東市地面上不就是……安親會堂口的堂主高義濤?

  那可是黑社會呀!女兒怎麼認識這樣的人?她成年禮的時候,安親集團的龔當家來祝賀,可以說是兩人在商場上有過接觸,可高義濤是怎麼跟女兒認識的?

  夏芍對周圍的目光恍若不覺,此時已笑著跟高義濤閒聊了起來,「嗯,是啊。我今晚剛從香港回來,七點鐘下的飛機。許久不見,本該是我請高老大出來吃頓飯,可是實在不好意思,一給你打電話就一定是有事。」

  電話那頭在說什麼,一家人都聽不清,只能聽到那邊高義濤在笑,態度很是客氣的樣子。

  「我叔叔有幾個包工程的朋友,攛掇著他一起入行。我想知道這幾個人是誰,把他們找出來,把人給我帶過來。我在麗華酒店倚蘭廳。」

  全家人直愣愣看著夏芍,看著她掛了電話,又撥打了個號碼。

  「喂?劉市長嗎?對,我回來了。我剛下飛機,和家人在麗華酒店倚蘭廳吃飯,發現幾名在建築工程上有偷工減料嫌疑的包工頭,他們一會兒到我這裡來,市局對這件事要跟進下嗎?好的,謝謝劉市長。」

  夏芍掛了電話,席間卻是鴉雀無聲。

  兩位老人都瞪直了眼,是不是他們年紀大了聽錯了?自家孫女給市長打電話?

  而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人已經懵愣得不知該如何反應了!他們聽得出來,自家侄女跟高義濤說話雖然客氣,但姿態卻一點也不低!而且,她這時間給劉市長打電話,說明她打的是劉市長的私人號碼?

  這、這……

  夏志濤咕咚嚥了口唾沫,小芍說讓高義濤把人找出來帶過來是什麼意思?她根本就不知道是哪幾個朋友攛掇他的,能這麼短的時間就找出來?而且,她給劉市長打電話,是、是想把他這幾個朋友弄到局裡去?

  雖然夏芍沒明說,但她兩通電話已表明了這麼個意思。席間氣氛暗湧起來,誰還有心思吃飯?

  但夏芍卻看起來很悠閒,只有她一人轉著桌上的菜品,給老人和父母夾著菜,偶爾嘗著哪道菜好吃,轉去堂妹夏蓉雪那裡,淡淡笑道:「蓉雪嘗嘗這道,味道不錯。」

  夏蓉雪哪有心思吃飯?她瞪大眼盯著堂姐,第一次發現堂姐這麼有派頭!

  劉宇光卻是複雜地看著夏芍,又看一眼自己的父母,覺得臉丟得差不多了,恨不得拉著父母離席趕緊回家!

  但就在這時,一幫人夾著公事包進了大廳來。

  劉春暉一看見眼就直了,他好歹也風光過,對這些人都是認識的。來人是東市刑偵大隊的李隊長。

  「李隊長?」劉春暉站起來笑著打招呼。

  李隊長卻看也沒看他,而是低頭對坐在門口位置的夏芍伸出了手,「請問,是夏董嗎?我是市刑偵大隊的隊長,我姓李。聽說您舉報有人在工程建築上偷工減料,我們是來調查這件事情的。請問,人在哪裡?」

  夏芍抬眼一笑,「刑警隊辦事就是有效率,李隊長來得可真快。可惜人還沒到,我跟家人正在用餐,還有位子,要不大家一起坐了用些?」

  李隊長一愣,看著眼前這名少女。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省內龍頭企業的當家人,外頭傳得神乎其神,見了才發現實在是太年輕了!只是氣度看起來沉穩裡帶著悠閒,並不像這個年紀的年輕人。

  今晚是局長親自下的命令,他們來得能不快嗎?

  雖然來得早了,李隊長卻自然不會跟夏家人坐在一起用餐。他是一名刑警,有他的職業操守,夏芍舉報工程上的事也是為民除害,只是她是報案人,他們當然不適合坐在一起吃飯。

  「不了,謝謝夏董。既然我們來早了,就先到外面等著了。」說完,李隊長帶著人就到了外頭,酒店服務員過來給開了個廳,請他們坐到對面的廳裡等著了。

  夏芍繼續慢悠悠吃飯,夾了筷子筍絲入口,對母親李娟笑道:「我還是喜歡媽做的筍絲。」

  李娟也被今晚這情況給鬧得懵了,但聽見女兒說想吃自己做的菜,頓時便慈愛地看她一眼,笑道:「知道你愛吃,家裡都準備下了,明天就做給你吃!」

  「我在香港有名同學,父親曾是星級酒店的行政總廚,從小就教她做菜。我週末去過她家裡,跟她學了一手,回去也讓我做兩道菜給你和爸嘗嘗。」

  夏芍今晚剛回來,學校裡的事還是頭一回當面跟李娟說,當媽的當然開心,當即就應下了。

  夏芍轉頭又對奶奶道:「奶奶去住幾天吧,您老也嘗嘗我的手藝。」

  「好!好!」奶奶連連點頭,欣慰地笑著拍拍孫女的手。她也看出今晚事情的苗頭來,但她並不懂這些,覺得孫女這麼做很對!那些人要真是工程品質上偷工減料,就該舉報!

  其餘人則表情怪異地看著這邊,總覺得一家人用餐,氣氛怪異到好像兩重天。一邊坐立不安,一邊其樂融融。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呼喝聲,對面廳裡坐著等候的李隊長等人站起來往外一看,見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在前頭,身後跟著幾名同樣黑色西裝面容冷酷的人,這些人手裡提著三名嚇傻了的男人,一路直直過來,進了夏芍所在的廳內。

  為首的男人正是北方黑道安親會東市堂口的堂主,高義濤。

  高義濤面帶笑容,但仍掩不了在黑道常年拼殺帶來的那一身的殺霸之氣。他一進來就對夏芍伸出手,後頭的幫會人員卻呼喝著一腳一個把三名包工頭給踢著跪在地上。夏家人頓時都驚駭地站了起來,夏芍一手按住母親和奶奶,安撫兩人,這才淡淡一笑,起身跟高義濤握了手。

  「夏小姐,半年不見你,又幹了件大事啊!哈哈!」

  「還好。本以為是榮歸故里,今晚一回來就遇見件鬧心的事,實在是有些掃興。大晚上的還麻煩高老大,頗有勞煩,改日一定請你和兄弟們吃飯。」

  「夏小姐這就跟我客氣了,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怎麼也有點私交了。我高義濤對朋友從來不講究這些,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才高興。」高義濤笑道,聽見身後三人驚恐的聲音和幫會人員的呼喝,頓時轉頭,威嚴地道,「小點聲,這裡有老人。別驚著老人家。」

  後頭頓時聲音小了下來。

  夏芍對高義濤笑了笑,慢悠悠坐了下來。她坐下來時先看了眼夏志濤,見他目光震驚,死死盯著地上三人,便知人抓對了。

  高義濤一揮手,三人便被提去夏芍腳旁。

  外頭李隊長等人過來,問道:「你們幹什麼!」

  「李隊長,好久不見。」高義濤笑著走到門口,看著是打招呼,卻把門給堵了。

  「高總,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李隊長義憤填膺。

  高義濤笑了,「李隊長說話可真有意思,我要非法拘禁,還會在你們刑警隊面前?這是公共場合,門也敞開著,我只是把這幾個人帶來給朋友問問話而已。問完就交給你們。」

  李隊長氣得拳頭握緊,青筋都暴了出來。對!門是敞著,這裡也是公共場合!可在公共場合做這些事,才更囂張可恨吧?!

  李隊長帶著的人頓時上前,高義濤後頭的幫會人員也冷著臉上前,兩幫人對峙了起來,氣氛劍拔弩張!

  這樣的場面,夏家人何嘗見到過?一家子人慌忙站起來,夏蓉雪嚇得往父母身後躲,夏志元則起身安撫妻子和兩位老人,一家子人都看向夏芍。

  夏芍穩穩地坐在椅子裡,對這場面視若無睹,她對著地上跪著的三人笑,「就是你們三個攛掇著我叔叔要入包工程這行?」

  「沒、沒……」三人聲音發抖,拼命搖頭。

  「嗯?」夏芍垂眸,懶散地歪著頭。

  「有有有、有!」三人嚥了口唾沫,點頭如搗蒜。

  夏芍一笑,漫不經心,「想沾華夏集團的光?」

  她越是漫不經心,三人就越是心驚。怎麼也不敢想像,眼前是傳聞中只有十九歲的少女。他們三個人是聽說華夏集團進軍地產行業以後,便動了歪心思。找上了夏志濤,一通誇捧,便讓他答應入行。尋思著等他入行以後,有他這個華夏集團董事長的叔叔開路,幾人能在建築商業界霸出一條牛市來。到時候油水絕對不是現在靠著偷工減料撈到的可比!

  但三人哪裡知道,夏志濤領教過侄女的厲害,不敢悶聲不響就真的入了行。他回來後考慮了一下,決定問問夏芍。然後才惹出了今晚的麻煩。

  當安親會的人找到了三人的時候,三人才知道,事情沒有他們想得那麼容易。

  似乎,他們得罪了人。

  但萬萬沒想到,他們得罪的竟是眼前這名少女。

  老實說,眼前這名少女的發家史,外界都傳得神乎其神,他們耳朵都聽爛了!但卻有點不以為然。這世上永遠不缺幸運兒,一步走對了,步步高升走到今天的人也不是沒有。這女孩子不就是因為撿漏撿了只元青花發的家?運氣好而已!她叔叔夏志濤是個這麼好忽悠的人,她還能難對付到哪裡去?

  說到底,十九歲的女孩子,能有多少社會經驗?

  三人怎麼也沒想到,正是這名十九歲的女孩子,驚動了安親會的高義濤,她竟敢讓黑道光明正大地綁了他們來!

  她、她想幹什麼?

  不管她想幹什麼,三人在路上已經被安親會給問候過了,是不敢說謊的。

  於是,三人只得點頭,「是、是……」

  「哦?」夏芍笑了,坐在椅子裡緩緩俯下身,「那你們告訴我,華夏集團的光,好沾嗎?」

  三人頭都不敢抬起來,拼命地搖,「不、不好沾!不好沾!」

  跪在最前頭的那人這時卻只見一隻手伸進了視線,那手纖長如玉,女孩子特有的柔美,但掐上下頜骨的力度卻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女孩子能有!

  「抬起頭來,看著我答。」

  前頭的人一驚,眼神驚駭地被迫抬頭,卻望進一雙含笑的眉眼,只是眼裡笑意冷淡,並無溫度。

  「華夏集團的光,好沾嗎?」夏芍笑著問。

  「不、不好沾!」為首的人眼神驚駭,想搖頭下頜卻被夏芍掐住搖不動,後頭的兩人也驚駭地抬頭看向她。

  卻見少女悠然地點頭,意態散漫,「那再請你們看看我叔叔。」

  夏芍未轉身,只是向後抬手,一指夏志濤所在的位置。三人抬眼看向夏志濤,夏志濤卻早已被這場面給驚懵了,直愣著眼,一語難發。

  夏芍卻還笑,慢悠悠問:「我叔叔說,人活混張臉,我們夏家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他答應了你們,反悔的話,你們會對夏家有看法。來,告訴我,現在他要反悔,你們對夏家有看法嗎?」

  「沒有!沒有!」

  「我們不敢有!」

  三人趕忙澄清。

  「那你們會覺得,我夏芍發達了,連這口飯都不給親戚吃嗎?」

  「不、不會!不會!」

  「很好。」夏芍這才慢慢揚起滿意的笑來,鬆了手,拿起餐桌上的濕巾擦了擦,眼也不抬,「我懷疑你們在工程品質上偷工減料,現在刑警隊的人來了,你們進去好好跟他們聊吧。」

  三人大驚,面如土色。

  夏芍把濕巾放下,抬眼笑道:「李隊長,人你可以帶走了。我只是問了幾句話,耽誤你的時間了,抱歉。」

  李隊長正跟高義濤對峙得臉紅脖子粗,聽見夏芍這句話才看向他。其實他一直注意著裡面的情況,發現確實沒有發生毆打的事情本該叫他安心的,但這少女的做派卻讓他大為吃驚!李隊長目光複雜地看著夏芍,這才發現這名青省家喻戶曉的女孩子,跟他想像中的大不一樣。

  這時,高義濤的人已經讓開出了大門,李隊長一個手勢,後面的人迅速進來,把三名嫌疑人銬上帶了出去。直到臨走時,李隊長還看了夏芍一眼,對今晚所見心情複雜。

  人被帶走了之後,夏芍才笑著看向高義濤,「讓高老大看笑話了。」

  高義濤頓時大笑,「我可是覺得很精彩!或許正是因為夏小姐每次找我,都讓高某有好戲看,所以高某才這麼樂此不疲。」

  「改天約高老大吃飯,到時候還請賞光。」夏芍一笑。

  「好!那我就等夏小姐的電話了。」高義濤爽快地應了,跟兩位老人和夏芍的父母點頭致意了一下,便帶著人離開了。

  兩撥人來了又走,廳裡頓時又寬敞了起來。但氣氛卻是死一般寂靜。

  夏芍慢悠悠轉過身來,坐在椅子裡,抬眸看向站在斜對面的夏志濤,道:「事情解決了。叔叔還有別的疑慮嗎?說出來,我可以一起幫你解決。」

  夏志濤一雙眼睛睜得溜圓,一句話說不出!他還敢讓這侄女幫忙解決問題嗎?

  夏芍看了夏志濤一會兒,又抬眸去看夏志梅,「姑姑覺得,夏家的臉面受影響了嗎?」

  夏志梅臉色漲紅!原來,這侄女早就看出她把夏志濤當槍使。這事是做給夏志濤看的,倒不如說是做給她看的。

  「臉面?夏家的臉面是我一步一步掙回來的。在我面前,你們倒是把它看得比我還重。」夏芍一笑,頗有嘲諷的意味。

  兩家人頓時如被人打了一巴掌,卻誰也說不出話來。

  是啊,在自家這晚輩面前,誰比她更有資格提身份和面子?

  只是一家人誰也沒想到,夏芍會有這等面子和人脈!兩個電話而已,東市黑白兩道最有話語權的人就都出了面!半個小時,事情就解決得徹徹底底!

  或許,不是他們想不到。華夏集團發展到如今的程度,數百億資產,省內實打實的龍頭!難道能連這點面子和人脈都沒有?只是,夏家人並沒有親眼見識過。幾年前家裡分家鬧得事再大,他們也只是坐在侄女面前道歉認了個錯。並不曾親眼直觀到她的能量。

  今晚親見,心中波動一言難盡!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對今晚女兒的做派也是第一次見,都覺得實在不像平時在家裡乖巧的女兒。但越是見她如此,夫妻兩人心裡越是心疼難受。

  這人脈,這地位,這做派,這手段!她一個十九歲生日還沒過的女孩子,走到今天這一步,得費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頭?如果不是鍛煉出來了,她能有今晚這樣的處置手腕?

  「臉面,並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回來的。我贊成叔叔和姑父創業,到不贊成任何跟我的集團有利益接壤的事。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如果再發生,解決的結果就不止是這樣。」夏芍臉色冷淡,下了通告一般。

  明知這是警告,兩家人卻不敢說一句話。今晚侄女的手腕他們是見識了,這孩子超出他們的想像,絕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性格內向無爭的孩子。她成長了,無關乎年紀,比他們任何的人都有魄力和手段。她對待她的集團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誰敢動,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候的兩家人並不知道,那三名包工頭被帶去警局之後,所包的工程被突擊檢查,建築材料被送檢鑒定,果然有很大的偷工減料的成分。市長劉景泉震怒,借此事情在東市展開了維護建築安全的轉向治理活動,借由華夏集團進軍地產行業的重大新聞之機,在市裡也配合著重視起建築安全。治理成績斐然,政績斐然。

  夏芍一回到東市,當天晚上就給業界來了個下馬威,威嚴震懾業界工程品質,此事業界一些靠著偷工減料撈油水的人雖然是恨極,但無奈華夏集團如今資產在省裡已是龍頭,誰也惹不起。惹不起的結果,要麼躲著,要麼服從。一時間還真是沒人敢頂風作案。

  而此事更贏得百姓稱讚,華夏集團非但沒聲譽受損,反倒聲譽極好。夏家在東市則更是受人稱讚,壓根就沒發生什麼臉面受損的事。

  見這情況,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人對自己侄女這手段,算是又怕又服了。從此之後,再不敢有鬧騰的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當天晚上,夏芍因天冷且時間很晚了,提出讓兩位老人跟著回家裡去過夜,順道在家裡住幾天。江淑惠自是同意,她現在身體還好,還想著給孫女親手燉些湯來補補身子。而夏國喜見老婆子跟著去,自己也只得跟著了。

  只是臨走前,酒店的經理急急忙忙趕了上來,來到貴賓間裡見到夏芍,便是一番熱情寒暄,「夏小姐,不知您光臨酒店,實在是失職啊,呵呵。您在商場的傳奇事蹟鄙人仰慕已久,今晚這桌請一定讓我請!」

  酒店經理知道夏芍來了自然是因為高義濤和李隊長兩撥人,員警和黑社會都到了,酒店員工自然告知了他。他趕來的時候事情都處理完了,高義濤臨走時本想給夏芍把這桌的帳結了,酒店經理一聽,便趕忙說他請了!而後,他這才上來跟夏芍見個面露個臉。

  夏芍一笑,跟經理握了握手,卻轉頭看了眼姑姑叔叔兩家人,笑道:「于經理,你的盛情我心領了。不過今晚是我姑姑和叔叔為我設宴接風洗塵,長輩的一番心思,豈有讓他們白費的道理?改日我還得請朋友,酒店大廚的菜做得很可口,我還會再來的。至於今晚這桌,請一定成全我家長輩的心意。」

  于經理一聽,自然笑著點頭。

  裡頭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人,臉色跟吃了蒼蠅似的難看。

  夏芍卻扶著奶奶,跟著父母親,由於經理殷勤地送出了酒店。

  回家的路上天又下起了小雪,夏芍坐在母親和奶奶中間,望著窗外的雪,想像著家裡的樣子,歸心似箭。

  車子開回桃園區用了二十多分鐘,進了社區的時候地上都已經白了。

  夏芍看著社區裡的景致,卻是笑了一聲,「總算是回家了。」

  這時,卻聽前頭父親說了句,「咦?誰在咱家門口?」

  這麼一說,李娟趕緊探出頭去看,夏芍也直起身子望向前方。

  只見自家的車燈打出兩道長長的光影,光線裡雪花紛飛染成微黃。光影盡頭,照見一名穿著西裝的男人,男人身形欣長,倚在一輛霸氣的路虎車前,面對著緊閉的宅院大門。發現有車從遠處開過來,他這才轉過頭來。

  而夏芍卻早在他轉頭之前,就從身形上判斷出來男人的身份!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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