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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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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8:22: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世上最貴跑腿費

  亞伯特的屍身萊帝斯家族已經妥善保存,到時候只要夏芍帶去別處,說是在別處殺的,那就可以了。鬥法那天晚上,賓客們都在別墅裡,後來雖然看見了停機坪處的慘況,但吐都吐不完了,誰有膽子多看?連萊帝斯家族也是在事後打掃那些雇傭兵屍身的時候,才發現死的人裡有亞伯特伯爵的。

  所以,這件事情只有玄門的人和萊帝斯家族知道,就連安德列、亞伯和後來那個叫亞當的人當時也是在外面鬥著,未必看見前面伯爵是怎麼死的全系法師全文閱讀。萊帝斯只要一口咬定人不是死在他們這裡的,讓夏芍承認是在別處殺的就行了。

  反正在兇手的問題上,對方一定能猜出是玄門下的手,那對夏芍來說就沒什麼區別了,只不過是在哪裡殺的問題而已。在這裡和在那裡,有區別麼?

  對她來說沒區別,但對萊帝斯家族來說能免去信徒們的報復和怒火,這一切不過就是她張張嘴的事。

  夏芍笑了,“聽起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伯頓先生,我有幫你的理由嗎?”

  老伯頓一聽這話並不意外,反倒笑了笑,很有準備,“如果夏董能幫我們這個忙,萊帝斯家族一定有大禮奉上!”

  事情雖然很容易辦到,但老伯頓確實擔心夏芍不肯幫他,所以,他安排了大禮。

  “哦?我能聽聽是什麼大禮嗎?”

  “呵呵,這禮物我保證夏董會喜歡。我們家族已經商議過了,如果夏董肯幫我們度過這次難關,我們將奉上三世佛的敦煌壁畫,送給夏董,讓你帶它回歸!”老伯頓盯著夏芍,目光灼灼。

  夏芍卻怔住了,什麼?

  老伯頓見她這副神色,總算心裡大石落下一半,內心卻在滴血。以為他願意啊?都說忍痛割愛,他這不知是忍了多大的痛!如果不是覺得夏芍對壁畫很關心,他不會選擇拿壁畫投其所好,那可是十億英鎊啊!

  當然,家族損失了這麼大的利益,是經過衡量的。如果萊帝斯家族牽扯進伯爵之死的事情裡,損失會更大,那將是全世界範圍的產業受到衝擊,到時損失可能就不止這些了。再者,見識過夏芍神鬼莫測的本事,送她這樣的好處,其實也是家族有意結交她。

  不管怎麼說,這十億英鎊雖然很痛,但是也值得。

  老伯頓相信,這個大禮一定很合夏芍的心意,她一定會同意!但他沒想到,夏芍只是剛聽到時怔了怔,不過片刻便意味頗深地笑了。

  “為什麼我沒感覺到伯頓先生的誠意呢?”

  “什麼?”老伯頓張著嘴,眼一瞪,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沒有誠意?她只要肯說一句話,他就奉上十億英鎊,這還不叫誠意?!世界上有誰的一句話值十億英鎊的?她還嫌沒誠意?

  “伯頓先生,我想你沒明白。壁畫你就算是送給我,我帶回去也是歸還國家,華夏集團能得到什麼?我不過是跑腿的。我有什麼利益可言?你連跑腿費都沒給我。”夏芍氣定神閑地瞧著老伯頓瞠目結舌的樣子,笑容想讓人掐死她。

  老伯頓真的想掐死她,跑腿費!她居然還想要跑腿費!

  “夏董,我看得出來,你是很愛國的人。你很想讓壁畫回歸你的祖國,我送給你,讓你完成心願,這難道不夠誠意?”老伯頓深吸一口氣,管住自己的手,不要伸出去掐人。

  哪知道夏芍一笑,說了句更欠扁的話,“愛國,只是我的情懷。可是我是商人,不能靠情懷吃飯,只有利益才能驅使商人。”

  老伯頓差點吐血,這回喘了好幾口氣才壓下來,“夏董,難道你將壁畫帶回去歸還你的祖國,華夏集團得不到利益嗎?據我所知,你們國家的輿論對華夏集團很不利,如果你能將壁畫帶回去,你將會是英雄!這不僅能解除輿論危機,還能使華夏集團在民眾心目中樹立最崇敬的形象。身為掌舵者,我想你應該知道,民眾的擁護會為華夏集團在國內的根基起到多大的好處。”

  這次世界拍賣峰會,有不少國家的拍賣公司將目光放在了中國市場,他們將來進入,不可能對華夏集團的市場份額沒有影響特種兵一一霸上女軍王。但如果華夏集團能受到民眾的擁護,那誰也搶不走屬於它的市場份額,它的根基只會更加牢固,沒有人扳得倒!

  但夏芍卻好像聽不懂這話,好笑地眨眨眼,“抱歉,伯頓先生。我想你不知道,就在剛才我進入會場的時候,曾接受過媒體採訪,發表了一些對於壁畫競拍的看法。我的同胞們其實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他們愛國,所以才會心系國寶,造成國內的輿論聲勢。他們或許會受人挑撥煽動,但他們不會永遠給人當槍使。我相信他們會理解我的話,理智地看待這次拍賣的。”

  什麼?

  老伯頓震驚了,剛才她發表過對壁畫競拍的看法,有可能會改變國內輿論趨勢?

  為什麼偏偏是這時候!

  其實,夏芍剛剛的那番話是針對日本大和會社的,她得先讓國內的輿論趨於理性,然後再指明事情的幕後操控者,讓大和會社自食苦果,承受輿論的憤怒,迫使其進入國內市場的計畫出師未捷身先死。但沒想到老伯頓竟然要將壁畫送給她,夏芍不要壁畫回歸的功勞,師兄為這件事奔波了這麼久,這功勞她要它屬於師兄。但她不介意拿此事來敲這老頭一筆好處!

  要知道,壁畫本就是當年英方盜走的,現在還回來是應該的!但怎麼拿走的就怎麼還回來,這並不是公平。這麼多年了,難道不該付點利息,給筆賠償?

  想只還本?門都沒有!

  “伯頓先生,現在不是我要怎麼想著平息國內輿論的問題,而是如果你們萊帝斯集團將壁畫進行拍賣,將會承受我的同胞多大怒火的問題。”夏芍笑著,舒服地往沙發裡一融,不緊不慢道,“現在,你來告訴我,我的利益在哪裡?”

  老伯頓啞口言。

  “看來,伯頓先生還沒想好我的跑腿費,那我先去拍賣大廳了,等伯頓先生想好了再來找我吧。”夏芍起身,作勢告辭。

  “等等!”老伯頓出聲阻攔,臉色很難看。等他想好了?他哪裡還有時間!壁畫今晚就要拍賣了!

  其實,就算像夏芍說的這樣,她不需要以壁畫回歸的事來平息國內輿論,壁畫的回歸依舊可以帶給華夏集團榮譽。但她現在擺明瞭就是不知足,還想讓他再出出血,這點他在商場半生,豈能看不出來?

  雖然,他可以對夏芍說,既然她不看重壁畫回歸帶來的利益,他可以不把壁畫送她了,給她別的大禮。可是,她又說她有愛國情懷!就算他視她的愛國情懷,為表誠意,他還是得拿出跟壁畫價值相當的利益來給她,不然,她這個連“跑腿費”都算的小狐狸是不會答應的!

  送壁畫還送別的,對萊帝斯集團來說所花的價碼都一樣,何不尊重她的愛國情懷,就當賣她個人情了?

  “你說吧,還想要什麼?”老伯頓忍痛道。

  “我要萊帝斯集團百分之十的股權。”夏芍轉身笑道。

  老伯頓瞪大眼,張著嘴,動了兩下嘴皮子,卻始終沒發出聲音來,好似覺得夏芍瘋了,要不就是他耳朵幻聽了。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萊帝斯集團百分之十的股權,她知道有多少嗎?萊帝斯是世界拍賣行業龍頭,全世界三十九個國家有分公司,如此龐大的跨國集團,別說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是百分之一,也足夠她三輩子吃穿不愁了!

  百分之十,足以頂得上如今一個華夏集團了!她這是要了整整一個華夏集團去,簡直是獅子大開口!這恐怕是世界上最貴的跑腿費了!

  而且,華夏拍賣公司和萊帝斯是同行,這點也是老伯頓最擔心的地方。眼前這女孩子是商界奇才,她從白手起家到現在才短短五年,就成就了萊帝斯百分之十的基業,如果她成為萊帝斯集團的股東,他對她的目的和未來的成長很憂心侯府嫡女。

  他可不想引狼入室。

  “伯頓先生,世上很多事,有風險才會有利益。萊帝斯集團雖然是世界拍賣行業龍頭企業,但近兩百年的歷史,發展至今已多年不見增長。集團老化,瓶頸期太久,這不是好事。我的職業你很清楚,如果是自家人,我在很多事情上會不吝相告的。”夏芍淡淡笑道。

  “伯頓先生應該看得出來,華夏集團不會僅僅只在國內,這點,我有沒有萊帝斯集團的股權,你都阻止不了。我看重的是萊帝斯集團股東身份的便利,我們確實有一天會成為競爭對手,但未必競爭對手就要鬥個你死我活,良性競爭對行業和企業的發展都有好處,只要萊帝斯不打華夏集團的主意,我絕對不會動用別的力量,摧毀萊帝斯集團。”

  夏芍看重的確實是股東的身份,有了這個身份,萊帝斯集團在全世界三十九個國家和地區的人脈她都可以用。雖然,風水大師的身份讓她不缺人脈,而且也剛剛和亞伯簽訂了一個協定,但她必須要預防一手,太過依賴一種條件便會被這種條件牽制。她自身、奧比克裡斯、萊帝斯,三方的人脈力量足以在世界上拉開一張大網,華夏集團要成為世界級跨國企業,這張大網會讓它迅速成長,至少在人脈上不會遇到磕絆。

  只要萊帝斯集團不是太防著她,在背後對華夏集團使陰招的話,她便會遵守商場的遊戲規則,一切按商場的規則來玩。

  夏芍雖是實話實說,但老伯頓聽了卻內心驚駭!他驚駭于夏芍用的一個詞摧毀。

  如果此時換成任何一個人對他說這句話,他都會大笑三聲,問他:“你見過螞蟻摧毀過大象嗎?”但這話從夏芍口中說出來,他覺得並非吹噓。

  她並非普通人,見識過她神鬼莫測的術法和身手就會知道,世界上的任何規則,她都是超然於外的。她是立在這些普通人建立起來的法則之外的存在,只要她願意,不必用商場上的手段,她就可以摧毀任何她想摧毀的。

  在外界看來,萊帝斯集團是世界拍賣行業的龍頭,但在她看來,萊帝斯可以什麼也不是,讓這個集團垮塌,不過是動動她那些術法的事。世界上任何的巨頭在她眼裡,估計都是一樣的存在。

  可是自從她初涉商海到現在,那些商界傳奇裡,從未聽說過她有動用過別的手段,打的都是實打實的商戰!她明明有能力摧毀那些對手,卻選擇了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打拼事業。她是在享受,享受靠著自身力量攀越巔峰的成就感。

  如果不是這樣,如果她只想要錢,她可以不要萊帝斯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全然占為己有也是可以的。

  老伯頓蹙起眉來,“這件事不是我說了就能算的,得董事會商討決定。”

  夏芍如果成為萊帝斯集團的股東,在風水方面確實相當於特聘的顧問,對公司幫助很大。但如她所說,華夏集團日後必然是競爭對手,這也算是風險。

  果然,利益總是伴隨著風險的。可是,即便老伯頓不同意,也改變不了華夏集團日後成為競爭對手的事實,與其現在得罪夏芍,何不試著合作?

  但如此大額的股權他說了也不算,開董事會是必須的。

  夏芍一笑,也沒有逼得太緊,“好。那就給伯頓先生商討的時間。”

  老伯頓這才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個季節的英國天氣已經涼了,他竟然還會緊張到出汗,這是多年沒有的事了。

  夏芍卻得了便宜還賣乖,“伯頓先生也別怪我,我是商人,謀求最大利益是本分。”

  你已經是很成功的商人了!老伯頓在心中力嚎叫凰醉天下。

  本來壁畫白送給她就是大禮了,她還算計著要跑腿費,而且她的跑腿費比壁畫本身還貴!這叫什麼事?他商場打拼半生,自認為很會經營盤算了,卻被個二十歲的小姑娘給算計了進來,這麼精的算盤他真是頭一次見!今天出的血夠他疼一輩子的了,好在他也算有好處拿,不然他真的要吐血了。

  夏芍看著老伯頓的臉,垂眸一笑。如果他知道她和亞當之間有聯繫,假如亞當能處理妥當奧比克裡斯家族的事,老伯爵的死根本就不會引起波瀾,這一切的大禮不過是他杞人憂天自己送出來的,會不會吐一缸的血?

  夏芍唇角翹起來,眼眸微彎,心情很好。再讓這老頭想拿偷來的國寶賣錢,再讓他搞那麼多迷障,把壁畫藏在直升機甲板下面,害師兄割到手!

  老伯頓不知道今天損失慘重,他見夏芍答應了,心裡的大石總算是放下了,起身笑道:“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今晚我就向來賓們宣佈,這幅三世佛的壁畫送給華夏集團!”

  夏芍聞言,笑而不語,垂眸喝茶。

  還有件事老伯頓不知道。那就是夏芍打定主意要將壁畫回歸的功勞歸徐天胤,所以這件事她不打算跟徐天胤說,讓他們今晚照常行動。到時候,老伯頓要送她的大禮沒了,這老頭就得想辦法再補給她個大禮。

  嗯,讓她想想,要什麼好呢?

  夏芍眯起眼睛一笑,舒服地融進沙發裡,捧著紅茶,打著算盤。

  但這一次,她算漏了。

  老伯頓在今天約她來的時候,也是做了準備的。他打算如果夏芍不同意,就來個先斬後奏,讓她得了好處,不好不答應。所以他事先邀請了各國媒體都進入會場,打算給夏芍個“驚喜”。

  現在,夏芍既然同意了,驚喜是不用了,可是場面還是要的。老伯頓打算把場面辦得漂亮點、體面點,讓全世界媒體都見證華夏集團接過敦煌壁畫的那一刻,給華夏集團撐足了面子。

  當然,這是為了討好夏芍。所以,當夏芍從貴賓室裡出去後,老伯頓便下去安排了。

  ……

  夏芍下了樓去,便到了洗手間,這是她跟徐天胤約定下來接頭的地方。畢竟除了洗手間,在哪裡她都會遇上來寒暄的名流,根本就沒有時間跟徐天胤等人交流情況。

  夏芍到了之後,徐天胤和英招已經在裡面等了,王虺和畢方一左一右守在洗手間門口把風。夏芍也知道即便是洗手間也不能待太久,不然外面來了人卻進不來,難免會讓人不滿和起疑,所以她一見到徐天胤就道:“今晚壁畫確定會來!我會告訴你們位置,到時候你們按計劃,迅速劫走!”

  確定會來?

  這肯定的說法讓英招看向夏芍,但她的表情卻很複雜。她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那條金色大蟒,身穿白裙的女子立在蟒身前執著匕首的畫面很難忘記。那是她一生不曾見過的詭異,也讓明白了她與她之間的差距。她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一直以為隊長這樣的男人需要一個可以和他並肩而立的女人,那些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只能被他保護,成為他的弱點。只有她,和他並肩戰鬥太多次,瞭解他,也能守護他。

  但那晚,她知道她錯了。

  和他並肩而立的人也可以是別人,比她強,比她有能力守護他。雖然她的身手看起來不像普通人,但正因為如此,她比她強。

  失敗的滋味並不好受,英招眼神複雜,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她守護過,也爭取過,卻從未獲得過那個男人的目光,但她也不算丟人,最起碼沒有不戰而敗。

  難得在這時候笑了笑,英招昂起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昂首挺胸,只覺得這樣會讓她好受些美女如雲之國際閒人。

  而這時候,徐天胤和夏芍都沒注意她,徐天胤點頭,也不問夏芍為什麼這麼確定,只是看了眼洗手間門口,道:“出去。”

  “嗯。”夏芍一笑,既然交換過情報了,那自然要趕緊出去。

  但兩人一走出門口,便都一愣。門口把守的王虺和畢方也愣了愣,只見前方,一些人不知道為什麼紛紛快步往一個方向走,像是出了什麼事!

  一行人趕緊走出去,見那些人快步走向的方向竟然是拍賣大廳!而這些人裡,仔細一看,今晚到場的賓客也有,在會場外頭採訪的記者也有。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夏芍心裡咯噔一聲,直覺情況有變,開著天眼往大廳裡一掃,臉色微變。

  此刻,豪華的拍賣大廳裡,拍賣台後巨大的螢幕上正打著:“萊帝斯集團華夏集團,三世佛敦煌壁畫移交盛會!”

  這個老伯頓!

  夏芍鬱悶地一皺眉頭,現在離拍賣會開場還有一個小時,壁畫尚未運送到。她原本想著,壁畫應該在拍賣會開始前十分鐘左右到,那個時候,老伯頓還沒有宣佈將壁畫送給華夏集團的消息,趁著這空擋,既能讓徐天胤劫走壁畫,又不會讓老伯頓公佈這件事。如此一來,師兄順利完成任務,她再敲這老頭一筆,圓滿!

  哪知道這老頭這麼急,離拍賣會還有一個小時,賓客都還沒到齊,他倒是積極公佈這件事!

  這下可好,事情已經對外公佈,到場的賓客和在大廳裡的各國媒體都已驚動,如果壁畫再不見了,那世界各國看的可就是華夏集團的笑話了。

  夏芍臉色發沉,王虺等人卻不知道發生了事,“走!去看看!”

  ……

  這個時候,拍賣大廳裡已經炸開了鍋。

  各國媒體對著拍賣大廳的螢幕猛打閃光燈,到場的賓客們卻都站在原地,表情發懵。

  “這、這怎麼回事?今晚不是壁畫拍賣會嗎?”

  “移交?華夏集團?”

  所有人都張著嘴,張開就忘了合上。

  所有人都認為自己看花了眼,那可是預估拍賣成交價碼十億英鎊的國寶壁畫!萊帝斯家族要把它送給華夏集團?老伯頓那麼視財如命的人,什麼時候這麼慷慨了?

  “請問伯頓董事長在哪裡?”

  “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見老伯頓不在,便紛紛問向拍賣大廳裡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笑道:“拍賣會開始的時候,我們董事長自然會出來見各位,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覆,現在就請耐心等待吧。”

  誰有這個耐心等待,這根本就是吊人胃口嘛!

  “那夏董呢?夏董到了沒?夏……”有賓客出聲問,但問到一半,聲音卡住,怔愣望向門口。

  門口,夏芍正站在那裡,皺眉看向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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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8:22: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世界見證!壁畫回歸!

  夏芍身後,王虺、畢方和英招三人也看向螢幕,臉色震驚。

  這是怎麼回事?此時顯然不是問這句話的時候。

  拍賣大廳裡,賓客和記者們見到夏芍都是一愣,但還沒反應過來一擁而上,夏芍便轉身離開了會場。她沒有去找老伯頓,而是直接去了萊帝斯集團專為地位尊崇的貴賓準備的私人休息室裡。

  一進房門,英招便沉聲問:“夏小姐,請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回事!”

  這次任務是他們接到國家命令,由夏芍在週邊協助,促使壁畫回歸。任務過程一波三折,今晚是最後機會,剛才還說得好好的,讓他們找準時機儘快動手,怎麼話剛說完,壁畫就成了華夏集團的?

  “英招小姐,你是在質問我嗎?”夏芍回身,目光淡然,她現在心情也不是很好。

  英招一驚,只覺夏芍目光涼薄,淡淡一眼,卻似有刀光寒影逼面而來。她身為特工,練就了一身本能,對危險的感知素來強烈,一驚之時,猛地向後退去!退到門口,背抵著門,一手握住門把手,一手摸向腰間。

  英招的速度很快,王虺和畢方也只來得及臉色一變,兩人眼前便忽然有道黑影閃過!那影子黑霧般融在空氣裡,感覺不出是一道人影,在行動的那一刻,王虺和畢方只是捕捉到一抹黑影,那影子已在英招身後。

  說時遲那時快,英招的手剛握上門把手,背部還沒抵上門,便覺得一撞!背後是精實有力的觸感,並非冷硬的門板。英招霍然回頭,徐天胤站在她與門板之間!

  什麼時候?!

  英招瞳眸一縮,已經摸向腰間的手卻一頓!她的目光倏地往徐天胤手中一掃,男人掌心裡,一把黑色手槍靜靜躺著。

  房間裡,氣氛死寂。

  王虺、畢方、英招三人維持著一個轉身的姿勢,吶吶盯著徐天胤。

  隊長的速度太快了!他剛剛明明跟在夏芍後頭的,怎麼到了門口,誰都沒看見。尤其是英招,目光複雜。記憶中,出生入死執行任務多年,這是兩人第一次彼此貼近,但男人的氣息她竟然都感覺不到。他站在她身後,胸膛精實溫熱,他的氣息卻如空氣,沒有溫度,比他掌心裡躺著的槍還要冷。

  徐天胤拿著槍從英招身後出來,面表情,默默走向夏芍。夏芍微微一笑,師兄的身手果然精進了。

  但這笑容並沒維持多久,夏芍便垂眸一歎,往沙發裡坐下,蹙眉開了口,“事情是這樣的……”

  她將剛才在萊帝斯集團會客室裡與老伯頓的談話內容說了一遍,如實相告。反正那晚王虺三人也見過玄門和奧比克裡斯家族的鬥法了,因此老伯頓的決定他們想必明白。

  王虺三人當然聽得明白,但三人卻都震驚了!

  萊帝斯集團為求夏芍一句話,竟然用壁畫來交換?他們為了這幅壁畫,苦心潛伏半月,竟不抵她一句話?哪怕她說一句話,確實會讓萊帝斯集團免於一場災禍,可老伯頓這種視財如命的人送出如此大禮,討好的意圖很明顯。

  眼前這名女孩子,在任務命令下發的時候,他們三人對她都做過調查瞭解。華夏集團享譽國內,商界新秀,名聲響亮。除此之外,風水大師的身份讓她在香港和內地上層圈子有著極其超然的地位,人脈驚人,前途不可限量。華夏集團從成立至今,幾場商戰,他們手中有詳細的資料,她是商業奇才,她的傳奇終有一天會在更高的地方。但那一天有多遠?至少沒人想到會這麼近!

  這才剛出國門,來到英國不過半月,她竟然就有如此大的能量!

  華夏集團現在對萊帝斯集團來說,還太年輕,不足為懼,但事實卻並非如此。看老伯頓不惜花血本的舉動,不明就裡的人會以為華夏集團在萊帝斯之上!

  “對不起,這次真是算漏了。”夏芍看向徐天胤,老伯頓已經把消息散播出去了,事情已經不能更改,師兄的功勳這次怕是要算到華夏集團身上了。

  這並非她想要的,也正是她此刻鬱悶的原因。

  王虺三人聽了,不由苦笑。算漏了?他們就沒見過這麼會打算盤的人。要了壁畫還要跑腿費,得了跑腿費還打算把壁畫送給他們,再算計萊帝斯一筆同等價值的好處。雖然最終是沒能成功,但正因為沒成功,才恰恰說明老伯頓討好她的心思有多急切。

  三人轉頭看向徐天胤,怎麼辦?事到如今,消息已經公佈,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放棄任務,要麼繼續。放棄任務對軍人來說可謂恥辱,也會讓他們的履歷上多一筆敗績。繼續任務,華夏集團就會在全世界媒體前淪為笑柄。

  如何取捨,隊長說了算。

  “不需要。”徐天胤站在夏芍對面,唇抿成一條線,聲音平板,卻有些發沉。

  王虺三人一愣,都沒聽懂。夏芍盯著男人的臉,也是一愣,他似乎……在生氣?

  “不准說。”徐天胤難得解釋,唇卻抿得更緊。

  夏芍微震,他是在說,不准她說對不起。

  夏芍不由苦笑,她知道,兩人之間確實不需要說抱歉的話,但這句話不單是對他說,還有他的部下。這並非他一人的任務,成不是他一人的成,敗並非他一人的敗。這半月來,王虺三人也沒少忙活,雖然她跟英招之間有些摩擦,但這不能抹殺三人的辛勞。事情到了如今,結果如此出人意料,夏芍心裡當然有愧疚。

  “你功勞多。”徐天胤盯著沙發裡臉色愧疚的女子,定凝深鎖,“壁畫回歸,結果不變。”

  夏芍和王虺三人都一怔,徐天胤轉身,看向身後三名戰友,問:“有意見麼?”

  三人沉默,互相之間看了一眼,畢方先聳肩笑了,“我沒意見。頭兒說的有道理,如果不是夏小姐,我們在壁畫鑒定上就讓人給蒙了。那天去直升機裡盜壁畫,也是夏小姐看穿了萊帝斯集團瞞天過海的計謀。沒成功,那是我們的問題,從出的力上來說,我是覺得我們這次並沒有主導任務。”

  其實,最關鍵的是,這次的任務如果當初在鑒定上就出了問題,他們拿回去的是贗品,到時候別說功勳得不到,還得讓國家淪為全世界的笑柄。到那時候,就不是他們個人功勳的問題了,他們這一輩子都會為了這一次任務而感到內疚。對於軍人來說,使國家蒙羞是最大的恥辱!

  別人怎麼想,畢方不知道。至少,他感激夏芍。

  畢方轉頭看向王虺,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王虺是三人中最沉穩堅毅的,也是內心對軍人的榮譽最引以為傲的人。他上次在直升機裡,為了完成任務都打算以身殉國,一個人連命都可以不要,功勳對他來說沒有那麼重要。就算他想要,不是他的,想必他也不會想往肩頭扛。

  王虺果然點了頭,功勳的事他連提都沒提,只道:“從結果上來說,壁畫還是回歸了,而且並非買賣回歸,這與我們任務的初衷一致。只要不是通過買賣途徑,有了這次的先例,對日後流落在海外的文物回歸還是有積極影響的。華夏集團將壁畫送回國內,必然是要交還給國家的,既然這樣,其實沒什麼改變,我沒意見。”

  “沒什麼改變?”夏芍挑眉,看向王虺,“從壁畫回歸的意義上來說,我帶回去和你們帶回去,沒有差別。但我帶回去,你們的履歷上就要從此多一筆敗績,你真的不看重?”

  夏芍並非看不起人,她只是要確定王虺說的話是否真心。如果是真心,她敬佩此人,如果是假意,那沒有必要。她不想讓師兄的部下日後在背後說他帶著兄弟忙活一場,最後把功勞給了自己的女人。

  “你也太看不起我們了!”英招皺眉,臉色一沉,她還站在門口,此時已回過神來,怒斥夏芍,“沒錯,我們的本事是不如你,但不代表我們的驕傲比你少!”

  老實說,準備了半月的任務就這麼失敗,她很不甘心。但既然功勞沒有人多,還拿著別人給的功勳,她更不願意!她面對這女人,已經輸了太多,不想最後再將尊嚴輸掉。

  夏芍聞言垂眸,嘴角輕輕翹起。雖然她和英招合不來,但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在身為軍人方面,值得尊敬。其實,哪怕一切為了國家利益是軍人的使命,但人活一世,都要生活,誰會真的大公私,全不為己?當官為了政績,軍人為了功勳,商人為了錢財,大家各有各看重的,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但求所得愧於心。

  無愧于心,這四個字說來容易,但世上有多少人被利益誘惑?不說別的,徐家人就是個例子。利益,在有些人眼里,遠比親情重要。

  在這件事情上,三人能都選擇愧於心,確實不易。

  “夏小姐不用覺得對不住我們,萊帝斯的那個老傢伙願意把壁畫白送給你,那也是你的本事。我們偷都偷失敗了兩回,別說讓人白送了。今晚世界各國媒體都在場,華夏集團出風頭,其實我們也跟著臉上有光。”畢方聳肩笑道,他倒是灑脫。

  王虺卻臉色微變,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華夏集團這次出席世界拍賣峰會,咱們國家受到邀請函的只此一家,代表的也是國家!我們的任務如果繼續,華夏集團在世界媒體面前淪為笑柄,丟的也是國家的臉。”

  “啊!”畢方張了張嘴,他只是意之間說了這麼句話,不過現在聽起來,確實是這麼回事!

  “那這麼說起來,這次任務還真是不能繼續了?”畢方好笑地看向屋裡幾人,“那咱們還在這裡糾結個什麼勁兒?白糾結了!”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一切自有天意。就算剛才他們討論的結果是要功勳,繼續任務,這麼看來,任務也是必須要停止了。

  英招皺著眉頭,似乎也在思考,但最後沒說什麼,顯然是認了這個道理。

  徐天胤點頭,做最後決定,“都沒有意見,那就這麼定了。任務需執行,稍後護送壁畫回國。”

  “是!”王虺三人面色一斂,站直了應道。

  夏芍感慨一笑,起身。

  ……

  今晚是世界拍賣峰會為期三天的拍賣盛會最後一晚,自從傳出三世佛敦煌壁畫要在拍賣會上進行拍賣,便引來世界矚目。

  中方向英方提出歸還壁畫的要求,遭到英方視,萊帝斯集團堅持拍賣壁畫,引得世界華人憤慨。全世界都將目光聚集到倫敦,想要知道壁畫最後的命運。

  但壁畫最終的命運,出乎全世界的意料。

  之前,所有人的預測只有兩個拍,或者不拍。

  拍賣,萊帝斯集團得益,中英雙方的外交關係會在一段時間內降至冰點。不拍,非是在萊帝斯集團頂不住世界華人憤慨情緒的情況下,將壁畫留拍,暗地裡再找大藏家出手。

  也就是說,拍或不拍,壁畫的最終命運都一樣。

  但令全世界都沒有想到的是,在壁畫的最終命運揭曉前一個小時,萊帝斯集團對外放出消息,三世佛敦煌壁畫將在今夜移交給華夏集團,歸還中國!

  歸還!這個字眼刺激了各國媒體的神經。知道兩國那段歷史的人,都知道壁畫歸還所代表的意義,在震驚過後,被請入場的各國媒體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發回了國內!

  僅僅一個小時,世界矚目!

  萊帝斯集團允許在拍賣大廳裡的媒體對移交儀式進行實況轉播!世界見證!

  各國電視臺對這一歷史性的事件進行了緊急插播,拍賣大會開始前五分鐘,收視率暴漲!

  國內,東市桃源區的一座宅院裡,一家人坐滿了裝修古雅的客廳。

  夏家人在這一天齊聚在了一起,原因他,只因這幾天國內輿論對華夏集團的抨擊,讓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今晚據說是壁畫拍賣的最後一晚,他們都想知道結果會怎樣,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消息。

  “好啊!好!”老人蒼老的聲音裡帶著顫音,握著黃花梨木椅扶手的手微微發抖,雙眼緊緊盯著電視螢幕裡緊張準備的現場。

  李娟抓著夏志元的手,焦急等待,“老夏,你說……這、這能是真的嗎?怎麼還不開始?”

  夏志元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此刻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澎湃和緊張。他本以為女兒這次在這件事情上要受些挫折,哪裡想得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向來知道女兒能耐,可她這也太能耐了!她知道壁畫回歸代表著什麼嗎?這可是為國爭光的好事啊!

  這時,李娟忽然抓緊夏志元的胳膊,手指著電視螢幕,卻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電視螢幕裡,豪華闊氣的拍賣大廳裡,嘈雜的聲音安靜下來,唯有閃光燈劈裡啪啦地打向拍賣臺上,一名西裝革履五旬開外的棕發外國男人走上了台。

  這人正是萊帝斯集團的董事長,伯頓萊帝斯。

  “女士們,先生們,我尊敬的貴賓們,晚上好。”老伯頓面帶微笑,看了眼台下入座的各國名流和即時拍攝的世界各國媒體。

  “今晚,將被世界記住,被歷史記住,感謝我尊敬的貴賓們見證這一歷史性的時刻。今晚,將由萊帝斯集團將三世佛壁畫移交給華夏集團,歸還中國。不要猜測,不要懷疑,我們很榮幸能正視歷史,很榮幸能創造先例,也很榮幸能被入史冊。但是歷史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能夠創造的,在這裡,我要榮幸地請上和萊帝斯集團一起寫下這段歷史的華夏集團董事長,夏芍女士。”老伯頓一番漂亮的開場白,將手指引向了大廳門口。

  鏡頭移動,閃光燈移動,所有人的目光,轉向。

  大廳門口,世俗的嘈雜迷蒙,在這一刻歸於安靜。女子立在英式古典的長廊裡,閃光燈似時空破碎的光影,照下舊年代婉約淡雅的佳人。桃李年華,碧玉面龐,這一刻的面容被世界銘記。

  她步伐超脫年紀的沉穩,氣韻悠然,走來臺上,微微一笑,令人屏息。

  “尊敬的貴賓們,晚上好。”夏芍並沒有過多的開場白,直入主題,“這確實是歷史性的時刻,感謝大家見證,也感謝萊帝斯集團的董事長伯頓先生在歸還壁畫事情上的支持。自從收到世界拍賣峰會的邀請函,華夏集團提前一周來到倫敦,一直在為壁畫的回歸努力。很高興在來英國的第二天就見到了伯頓先生,也使我們雙方在壁畫回歸問題上做了首次交流。過程雖然是艱難的,但令我們高興的是,伯頓先生是一位正視歷史的勇敢者。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邁出這一步,可是,當有人勇敢地做出這個決定,我覺得,華夏集團在這段時間裡所受到的任何質疑都是值得的。”

  “壁畫的回歸,我們一直在努力。我們在來到英國的時候,只懷揣著一個夢想當有一天,壁畫回家,希望我們的同胞說一句‘歡迎回家’,而不是‘歡迎被贖回家’。請記住這一刻,記住我們有這樣的能力。國寶回家的道路不是指責所能夠鋪就的,努力和齊心才能成就這一刻,我希望今後有更多的這一刻,我希望今後再有這一刻,大家能相信、再相信,不要讓我們成為孤獨的努力者,不要讓我們的背後單薄。讓更多的國寶,回家。”

  大廳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但不知過了多久,卻有掌聲,熱烈的掌聲。

  夏芍的這一番話,真真假假,有多少能信,沒有人知道。那句“伯頓先生是位正視歷史的勇敢者”的話,自然是場面話,老伯頓視財如命,眾所周知。但他為什麼能做出今晚的決定,拋出這麼大的利益,在場的各國名流們心中有數。

  在見識了那晚海濱別墅的事情之後,大家心裡都有數。

  但夏芍所說的來倫敦第二天就與老伯頓見面的事,應該是真的,這件事有不少人在拍賣峰會第一天會議的時候就聽老伯頓提起過。當時還有不少人疑惑華夏集團這位年輕的董事長是如何讓老伯頓如此禮遇的,現在,當然沒人再有這個疑惑了。至於兩人見面談的到底是不是壁畫回歸的事,這只有兩人才知道了。

  其實,真實的情況也據此不遠。老伯頓當時是因為懷疑夏芍與前晚壁畫被動的事有關,這才請她來,多番言語試探。夏芍此時將這件事拿出來演講,並沒有什麼欺騙世人的罪惡感,因為她為壁畫回歸做出的努力都是實打實的。

  提前一周來英,為的就是打探壁畫的所在,這次的回歸任務她本就參與其中,幾次行動,功不可沒。雖然,她內心是想讓這次的功勳由師兄接下,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此刻讓她上臺接受這一切,她也能坦然受之。只是壁畫真正的回歸因由不能對世人公佈,只好這樣說。但她後半段話卻是發自肺腑,也是她最想說的。

  華夏集團在這次事件上所受的指責,完全是不白之冤。雖然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輿論,但信的人卻讓華夏集團成為了孤獨的努力者。這一刻,她要所有人警醒,要為一手成立的集團正名!

  大廳裡的掌聲久久不落,尤其是華夏集團的員工,論是陳滿貫等人還是華夏娛樂傳媒的記者們,人人臉上激動卻又悲憤。

  這段時間,他們各公司部門所承受的壓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從來都不知道,董事長為壁畫回歸做了這麼多的事,也想像不出,她是怎麼在此之前一直隱忍的。但這其中的不易,他們能理解,畢竟華夏集團是她一手成立,沒有人比她更在乎集團的聲譽和生死。在他們都焦心憂慮的時候,她卻處之泰然,帶領他們不聲不響地走到了這一刻。

  陳滿貫是其中最感慨的人,他是最早跟隨夏芍的,想當初,十裡村後山宅院裡的指點之言,東市古玩街上剛開業的福瑞祥……一轉眼五年,她站在了世界的面前,再次成就傳奇,帶領集團走入新的高度。

  陳滿貫知道,有了今晚,華夏集團在國內的擁護和地位將堅若磐石,人可以取代。有了今晚,華夏集團的根基將前所未有地穩固,大可以安心進軍國際市場了。

  跨國集團,陳滿貫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未來的輪廓了。

  在場的名流們也心裡有數,尤其是在拍賣峰會的會議上打算進軍中國市場的企業,心裡更加明白,今晚之後,再進軍中國市場,想跟華夏集團一較高下,爭奪市場份額,那是不可能的了。誰能跟一個民眾擁護度極高的企業搶市場?搶也搶不來。這廣闊的市場,將成為華夏集團的基石和強大後盾,日後,國際上要殺出一匹黑馬了。

  如此地年輕,如此地前途不可限量。

  有人感慨,有人不甘,有人早就在海濱別墅那晚之後,就決定拉攏交好了。

  但在場的賓客裡,卻有一家公司臉色很不好看,那便是日本的大和會社。宮藤俊成前所未有地憂心,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壁畫的命運竟會是這樣的!他腦海中不由浮現起夏芍當初說的話大和會社將會自食其果。

  不好!宮藤俊成有很不好的預感,而他這個不好的預感今晚特別准,馬上就成了真。

  夏芍抬起眼來,在拍賣大廳黑壓壓的人群裡準確地找到大和會社的所在,將目光落在了宮藤俊成的身上,緩緩笑了。

  宮藤俊成眉頭一跳,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夏芍的這個笑容,他覺得很不美好!

  “宮藤先生,記得我之前所說的話嗎?我現在還想跟你說一句,輿論可以操控,但你永遠操控不了一個努力的人。當一個努力的人為一件事情鍥而不捨,這件事情給她的回報會摧毀的陰謀。今晚,是壁畫回歸的日子,我同樣願意為大和會社送行。謝謝你,讓我的集團經受住了考驗,一路走好。”夏芍微笑著,氣定神閑,語速悠然。

  拍賣會場的氣氛卻因她一句話,陷入震動。或者說,此刻最受震動的,並非是拍賣會場,而是國內。

  什麼意思?華夏集團這段時間所受到的輿論抨擊,其背後是受了日本大和會社的操控?夏芍的這一記面對世界鏡頭的反擊可真是……

  眾人紛紛看向大和會社,大和會社的員工全都慌了神,宮藤俊成則閉上了眼。

  送行,一路走好。他知道這話什麼意思。這次進軍中國市場的決定是大和會社死裡求生的最後一拼,沒想到出師未捷,功虧一簣。兩國本來就有歷史上的恩怨,今晚壁畫的回歸又讓國內的輿論攻擊徹底消彌,最重要的是夏芍的一番演講,國內曾經抨擊過華夏集團的人內心必然愧疚自責,在這個時候,如果這些線民知道一切都是由大和會社有意挑唆而起的,讓他們攻擊自己的同胞,這些人將會是如何的憤怒?

  在這種情況下,大和會社再想進入中國市場是不可能的了。而今晚在世界媒體面前,大和會社丟了這麼大的人,在國內的形象也會受到巨大衝擊,本就搖搖欲墜的企業,這回恐怕……是真不成了。

  自食其果,果真是自食其果啊……

  夏芍在臺上微笑,其實,就算沒有今晚的事,一切按計劃行事,待壁畫回歸後,國內輿論平息,她也會有所動作,將這件事指向大和會社。只不過事情發展到此,她省了一步而已。

  這時候,工作人員走進會場,將一份文件交到了臺上。

  台下再次安靜下來,老伯頓笑著走上來,與夏芍並肩而立。這是一份轉交文件,證明萊帝斯集團不收取任何費用,償將三世佛壁畫交給華夏集團的。

  夏芍和老伯頓站在臺上,兩人簽署協定的時候,台下寂靜一片,攝像機鏡頭紛紛對準兩人身後,大螢幕上赫然是檔一頁頁的內容,文字清晰,公開透明。

  當老伯頓和夏芍的名字雙雙簽署到協定上,台下靜寂片刻,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掌聲裡,夏芍抬頭,微笑,“感謝世界的見證,壁畫將於三天后回國,由專人護送。我的同胞們,壁畫,回家了!”

  回家了……

  這種情懷是只有在場的華人才能體會得到的,陳滿貫等人相互看一眼,到了這年紀,遇到的風風雨雨數,這一刻竟除了鼓掌不知再該做什麼。

  歷史性的一刻!這確實是歷史性的一刻。

  今晚,為流落在外的國寶打開了一扇大門,日後的道路雖然還很艱難,但總算是有先例可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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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8:22: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四章 訂婚戒指,榮光與共

  這歷史性的一刻震動了世界,最受震動的,當屬國內。

  東市桃源區的宅子裡,夏國喜激動地站了起來,握著手杖的手還在不住地顫抖,“好啊!好!”

  老人除了這句話似乎已不會說別的,他只是眼睛緊緊盯著電視螢幕,這樣的國際場面,對生在戰亂窮苦年代的老人來說,從來也沒有見過,也從來不認為自己能見到。

  他這一生,脾氣硬,沒少得罪人,也沒少做錯事,命運因此幾番改變。因為得罪了人,他半生被困在山村裡,鬱鬱不得志。因為錯看了孫女,享受著她帶來的安樂晚年,他到現在還覺得彆扭愧疚。看著電視螢幕裡那張站在全世界的鏡頭前也寵辱不驚的女孩子,他真的法想像,那是他們老夏家的孩子。

  一生重男輕女,夏家卻沒有一個男孩能像她這樣白手起家、學業優秀、走出國門為國爭光,成就這樣的榮光!

  這是他的孫女,他一生錯看的孩子……

  老人激動,歎息,夏志元和李娟夫妻卻眼圈發紅,既欣慰又驕傲。看著女兒在全世界的目光下演講,看著她在那樣的場面裡簽署協定,為人父母的心情,難以用語言來描述。

  夏志濤卻站起來,激動道:“太好了!不愧是咱家小芍!我明天就出去,讓那群兔崽子這兩天在背後說華夏集團要倒了!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這麼說!”

  這幾天,國內抨擊華夏集團的輿論聲勢太重了,有些學者甚至分析了一下形勢,說華夏集團想要平息輿論,挽回聲譽,必須要把壁畫給買回來,不然聲譽將受到重創!但買壁畫的資金不是小數目,對於如今正全面發展的華夏集團來說,對流動資金將是很大的消耗。壁畫買回來了,聲譽雖然能挽回,可是短時間內流動資金的緊張,對集團的發展也將是很大的不利,搞不好會有隱憂。

  這件事,是個兩難的局。不管怎麼解決,華夏集團這次都要受些損失,端看損失的輕重了。如果夏芍處理不好,搞不好華夏集團會有重創。

  這樣的話傳出來,人云亦云,漸漸的就變成了華夏集團要倒了。這幾年在東市,夏家人幾乎沒人不認識,誰見了都笑臉相迎,這幾天有的人在背後直戳老夏家的脊樑骨,說什麼華夏集團有錢,就應該把國寶買回來,不買就是不愛國!

  簡直是道德綁架!華人企業有錢有名的多了去了,憑什麼就要華夏集團買單?

  夏志濤平時認識的酒肉朋友裡,有幾個見了他恨不得鞍前馬後,這兩天他要辦點事,有的人就開始三阻四,有眼白點的甚至給他臉色看,把夏志濤氣了個不輕!

  今晚,那些人估計是等著看壁畫被拍賣出去,看夏芍怎麼回國,看華夏集團有什麼結果。現在,估計這些孫子都傻眼了吧!

  一想到這裡,夏志濤就想笑,可算是揚眉吐氣了!華夏集團不僅不會倒,還會享譽國內,更上一層!

  “我說你這人就是沒記性!小芍剛才說三天后就送壁畫回國,你是不是想鬧出什麼事來,讓小芍收拾你?”蔣秋琳在一旁剜了夏志濤一眼,狠掐了他一把。

  夏志濤嗷地一聲跳起來,“我就說出去溜達兩圈,又沒說要惹事!難不成還不許我溜達溜達,看看那幫孫子的臉?”

  “有什麼好看的,人情冷暖,世事逢高踩低,還沒看夠?”夏志元看了過來,臉一沉。他這些年管理慈善基金,在上層圈子走動,板起臉來已頗有威嚴。

  “大哥,我就是看那幫孫子太氣人了,他們還說華夏集團要是倒了,徐家一準兒不要咱們小芍了,這話說得多氣人!我現在就想看看,這些人等咱們小芍回來的時候,他們還有什麼臉湊過來。”夏志濤一臉氣憤,但看見大哥板著的臉,語氣倒軟了許多。

  李娟聞言看了丈夫一眼,其實,她這幾天也在擔心這件事。倒不是擔心女兒嫁不成徐家那樣的家庭了,只是見女兒是真心喜歡天胤那孩子,萬一一手創立的公司受到重創,感情也經受不住考驗,她怕她受不了這打擊。這幾天,比起外頭的那些風波,她倒因為這件事睡不著覺,現在好了,這孩子總是能不聲不響地幹出大事來。她雖然不太懂國際上的那些事情,但是也感覺壁畫回歸是件為國爭光的好事,女兒嫁進徐家,可以風風光光的了。

  夏志元倒沒李娟這些擔心,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華夏集團不會有事。或許是這些年女兒總是一次次地給人驚喜,這次國內輿論聲勢這麼大,她居然一點回應也沒有,他就覺得她一定在謀定而後動。對外界婚事的傳言,從他身為父親的角度,他當然是希望婚事不會有波折的。但正是因為他身為父親,他更希望女兒看重的人是能夠經得住考驗的人。雖然這次的事是有驚險,圓滿落幕,但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感情,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考驗到來。

  人生的道路很長,風風雨雨,考驗遲早會有,下次的風波或許會比這次還要來勢洶洶,希望他們能攜手與共,經受得住艱難考驗。

  ……

  就在夏家為壁畫回歸的事激動、感慨、揚眉吐氣的時候,京城,紅牆大院內。

  古色古香的書房裡,沒有開燈。老人負手而立,望向外遠方。京城雖已是淩晨,天光未起,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牆上的螢幕上閃光燈晃得書房光線昏黃,照亮了老人的側臉。

  老人的目光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裡炯亮有神,螢幕裡,掌聲雷動,老人轉頭望了螢幕一眼,那一眼,有感慨,有欣慰,最終融在一句笑駡裡。

  “小狐狸!”

  ……

  同樣是這一晚,國內有太多的震動,激動、歡呼、愧疚、心驚、懊惱、擔驚受怕,太多的人,太多的情緒,不知多少城市燈光徹夜不滅,又有多少人因不同的心事徹夜難眠。

  這一晚,遠在英國倫敦拍賣大廳現場,世界各國名流紛紛離席上前祝賀,不存了交好的心思。年輕的東方女子立在閃光燈和讚譽裡,始終含笑,寵辱不驚。大和會社在賓客們離席的時候就從後門灰溜溜地離開。

  這一晚,世間百態,全在一場拍賣中。

  這場形同壁畫移交新聞發佈會的拍賣會結束之後,媒體們蜂擁而上,約搶專訪。夏芍答應了中英兩方媒體的專訪,但卻把時間遲到明天。眾人以為接下來夏芍要出席舞會,但在之後的舞會裡,所有人卻都沒有見到夏芍的身影。

  不僅夏芍的身影沒見到,萊帝斯集團的董事長老伯頓也沒有出現在舞會會場,主持舞會的只有萊帝斯集團的繼承人威爾斯。

  夏芍和老伯頓在萊帝斯莊園的後院。

  書房裡,一間密室打開,老伯頓親自引了夏芍入內,巨幅的三世佛壁畫被存放在世界上最先進的防盜鋼化玻璃內,靜靜地立在密室裡。

  “夏董,我保證,這絕對是真品,您可以隨意鑒定檢驗。”老伯頓笑道。直到現在,他看見這幅壁畫,還很心疼,但是事已至此,心疼也沒用了。

  夏芍走近,近距離瞻仰這幅瑰麗的國寶壁畫,但卻並沒有鑒定的舉動。是不是真的,她自然能一眼看出來。

  “那就謝謝伯頓先生了。壁畫會在明天運往中方大使館,我們護送壁畫的專門人員明早就到,今晚就先存放在貴處了。”

  老伯頓聞言一驚,驚的是這麼重要的壁畫,夏芍竟然連鑒定都沒鑒定,她就這麼敢肯定是真品?不怕他蒙她?

  好吧,其實他也確實沒這個膽量……

  但傳言曾說夏芍的鑒定眼力十分精准,她不細看,莫非是已經看出是真品來了?

  老伯頓暗自心驚,但他隨即又是一急,急的是夏芍說壁畫今晚要存放在他這裡!那怎麼行?萬一有什麼閃失,他怎麼承擔得起?哪怕是明天中方的人就到,僅僅這一晚,他也放心不下。

  “放心吧,這裡我會佈陣,東西不會丟。”夏芍說完這話,便讓老伯頓出去,老伯頓一聽夏芍要佈陣,這才吶吶地離開。

  “大黃,出來吧,交給你了。”唯有夏芍一人的密室裡,女子負手含笑,不知在跟誰說話。

  她的大衣口袋裡卻有一道金線遊出,這金線遊去地上,仔細一看,如同蚯蚓,比人的小指還要細。夏芍見了一笑,大黃的修為果然是精進了,上回讓它縮小體型,它只能控制到嬰兒胳膊粗細,現在更加精進自如了。

  “壁畫這幾天就交給你了,論是今晚還是回國途中,保證它的安全!”夏芍吩咐。

  密室裡頓起鬼哭狼嚎般刺耳難聽的聲音,金蟒在咆哮。它已真正化蛟,為什麼在良主人這裡,它還得充當犬類?

  夏芍一笑,不理金蟒的哀怨,轉身斂了笑容,從身上拿出了手機來。

  看著手機,夏芍略一垂眸,將手機關閉,打開後蓋,從身上拿出只新的手機卡換了上去。然後,撥下了一個默記在心的號碼。

  這是一個專線聯繫的號碼,執行任務前,老爺子交給她的。

  徐老爺子考慮周全,夏芍第一次執行國家任務,雖然只是在週邊幫幫忙,但華夏集團是唯一出席拍賣峰會的國內企業,倘若壁畫出事,華夏集團第一個會受到懷疑。若只是萊帝斯集團懷疑她倒不礙事,徐康國防止的是英方介入,將夏芍作為間諜調查逮捕。這種事在外交史上不是沒出現過,為避免出現緊急事態,徐康國讓夏芍默記下了一個專線號碼,這個號碼保密性很強,不允許她記錄在手機裡,只能默記在心,並用專號撥打才會有人接聽。

  這件事情,連徐天胤一行也不知道。

  夏芍在被老伯頓請去萊帝斯莊園的時候,沒有撥打這個號碼。在華夏集團遭遇輿論攻擊的時候,也沒有撥打這個號碼。現在,這個號碼她必須要撥。

  京城紅牆大院的書房裡,螢幕上的直播已經結束,老人卻沒有睡下。他坐在書桌後的椅子裡,似在等待什麼。

  書房的門被敲響,警衛員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手機,“主席,專線電話。”

  老人笑了,炯亮的眼底是老狐狸般的深沉意味,伸手接了過來,“專線電話只有三分鐘,報喜就不用了,想說什麼抓緊時間。”

  夏芍在電話那頭一笑,“看來您老早就算到我會打這個電話了,那我就不跟您繞彎子了。雖然這次任務的結果有點意外,但壁畫還是回歸了。接下來要護送壁畫回國,華夏集團身為私人企業,不敢承擔這個重大責任,我請求國家力量介入,來英國接手壁畫,並護送回國。”

  那頭,老人沉吟,“嗯,有道理。華夏集團的請求國家會考慮,等天亮後,護送壁畫的人選商量後再定。”

  “不用商量再定了,我現成人選。現在徐將軍就在英國,他對這次任務傾盡了不少心力,也是最瞭解與壁畫有關的各方勢力的人,沒有人比他更合適護送任務。”夏芍語速很快,因為時間有限。

  聽著平時行事總是慢悠悠的女孩子,此刻說話如同倒豆子,老人在書桌後聲笑開了,但說話時卻聲音威嚴,語氣嚴厲,“你這是在教我徇私嗎?這是國家事務,國家會做出決定!你要干預國家決定嗎?”

  老人嚴厲的責備卻沒有唬住女孩子,夏芍在電話那頭挑眉,“哦?是麼……可是我剛才已經跟萊帝斯家族承諾,壁畫只在他們這裡存放一晚,明天一早就由我方專人來接收,送抵大使館。老爺子,這邊離早晨還有十個小時,京城那邊離國家部門上班還有三個小時,您老有七個小時的時間商討決定人選,並派其飛來倫敦執行接收任務。”

  夏芍說到此處,竟然也不擔心通話時間有限了,語氣悠閒得很欠扁,“啊,我忘了一件事。京城到倫敦的標準飛行時間似乎是十一小時二十分鐘。您老時間不夠了耶,需要我明早放世界各國媒體的鴿子嗎?”

  電話那頭,好一陣兒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那邊傳來老人的震怒聲,“混帳!你個大膽的丫頭,連國家都敢算計!”

  罵雖如此罵,書房裡,老人卻滿面紅光,目光激賞。

  這次壁畫回歸的意義重大,其實就算夏芍不打電話來,國家也一定會派專人接收壁畫並護送回國。但是,他剛才所說的話也沒有誆夏芍,人選確實要商討決定,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

  這主要因為這次的事世界矚目,壁畫回歸可謂歷史性的一筆,這一筆將被載入史冊,國家很重視。去英國接收壁畫不可能悄聲息地接收,一定會有正式接收的儀式,那將是一場國寶回歸的盛事。這場盛事,會被歷史銘記,代表國家執行接收任務的人也將被全世界知曉,載入史冊。這是上的榮光,是一生都能扛在肩頭的驕傲,誰不想要?

  在和平年代,功勳難得,這樣的榮譽機會豈是尋常能有的?百年也難有一次!

  正因如此,想接這任務的人多了去了。京城派系紛雜,爭鬥正處於白熱化,王家剛剛覆滅,軍界各方想接替的勢力暗湧,今晚壁畫回歸的事一曝出來,這些人必然會打主意。等天亮了舉人選的時候,定有一番爭奪。徐康國雖然身居高位,也不好任人唯親,儘管老人覺得在這件事上,自己的孫子為國出力,除了他,沒人有資格接受這份榮譽。但是他在外執行任務的事是機密,不能對外公開,所以要讓他接受這件任務,必須服眾。

  但是壁畫在英國停留的時間越長,變數越大,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給國內這些人爭搶利益,想要第一時間把事情定下來,只有非常手段!

  徐康國今晚在書房坐等夏芍的電話,因為她就是那個非常手段。他知道,這只小狐狸絕對不會願意把功勳和榮譽給別人。

  夏芍當然是這樣想的。她極少算漏一件事,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愧疚起不了任何作用。在得知任務必然不能繼續後,夏芍就在心裡盤算怎麼彌補了。

  華夏集團接受促使壁畫回歸的榮譽,夏芍受之愧,但這份榮譽不該只屬於她一個人。為這件事努力過的人,都應該得到應得的榮譽。思來想去,只有接收壁畫這件事了。而且,之前徐天胤四人執行的是秘密任務,任務即便完成,他們得到的功勳也不為世人所知,只是記錄在案。這次代表國家接收壁畫則不同,他們將以軍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全世界面前,接受屬於他們的榮光,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

  他們是為這件事努力過的人,功勞和榮譽理應屬於他們,夏芍當然不會允許有人敢厚著臉皮來搶功勞。

  她打電話給徐老爺子,並不介意算計國家一回,就算有人怪她擅自決定,她也不痛不癢咦?難道國家不是即刻派人過來嗎?壁畫在華夏集團手中,我們很惶恐,怕被盜。什麼?各位還得商討決定?哦,那抱歉,一介商人,不懂國事,我們以為馬上就會有人來的,所以話已經說出去了,對不住。

  現在,就算京城方面立馬派人來,時間也趕不及了,只有徐天胤一行身在英國,可以接受任務。至於徐老爺子怎麼對外解釋徐天胤一行可以按時到達英國,那就是老爺子的問題了。

  “你這個丫頭,淨會給我出難題!”徐康國在電話那頭怒斥。

  夏芍卻開心一笑,“不是難題還不交給您老,您就能者多勞吧。時間差不多了,我掛電話了。”

  說罷,不等徐康國再說什麼,夏芍便掛斷了電話。她才不擔心老爺子會解決不了這事,他老人家身在政壇大半生,什麼風雨沒經歷過,這點事根本就不是難題。

  拿出手機卡來,放在手中一握,一道陰煞裹來,已是壞了卡內磁場,不能再用了。

  夏芍換回原來的手機號碼,再次吩咐大黃做好犬類的工作,這才滿意一笑,出了密室。

  老伯頓正在外頭忙活,他已經將壁畫明天就由華夏集團移交給中方大使館的消息傳出去了,這也不能怪他,他也是怕夜長夢多,在自己這裡再生枝節。

  此舉正中夏芍下懷,她只一笑,沒再多言。老伯頓也不敢問她在密室裡布了什麼陣法,聽她說要回去,便趕忙派了專車,送她回了酒店。

  酒店裡,華夏集團一行還在舞會上未歸,徐天胤四人正在夏芍的房間裡等她。

  “夏小姐,壁畫的安全安排好了?”畢方性急,最先開口。他們今晚本打算跟夏芍一起去萊帝斯莊園,把守一夜,但夏芍稱自己會前往佈陣,他們跟隨會被陣法煞力所傷,要他們不必跟去。她的本事,他們雖未見識太多,但那晚的詭異事情至今還記憶猶新,見連隊長都由著她,王虺三人也只好選擇信服。

  其實,夏芍不讓徐天胤一行跟去,自然是那通電話不適合有人在場。而且她也不希望這件事被四人知道,她不需要他們領她的情,那本來就是他們應得的。

  “放心,一切穩妥。”夏芍笑著走向沙發,坐下來後便揉了揉太陽穴。

  “累了?”徐天胤看著女子一臉的疲態,伸手將她揉太陽穴的手拿下來。夏芍一愣,抬眸間,掌心一杯溫水放來,她眼神一暖,男人卻默默走到她身後幫她按摩了起來。

  夏芍一笑,往沙發裡融了融,舒服地閉上眼。

  房間裡,王虺和畢方大開眼界,兩人一個咧嘴傻笑,一個擠眉弄眼,英招則低下頭,目光一黯。但這回,她比王虺和畢方乾脆,轉身道:“走吧。”

  房門關上的一刻,夏芍笑著睜開眼,仰頭看徐天胤。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寧靜舒展的眉眼上,問:“好點了?”

  她的眉眼明明舒展,卻一副懶散貓兒般的倦態,搖頭,“不好。”

  男人眉頭微皺,認真望著她,抬手,繼續幫她揉。女子果然嘴角翹起,舒服地閉上眼,享受了一會兒他的服務,半晌才又睜開眼,眼中全是笑意,“好了。”

  男人卻沒放下手,而是目光落在她臉上,確定她氣色神態都很不像是在強撐,這才把手放下。

  但手剛放下,她便笑了,“頭是不疼了,就是有點悶。”

  徐天胤一愣,悶?

  男人垂眸,目光自然而然落向女子胸口。她此刻融在沙發裡,微微轉身,腰身在沙發裡轉出美妙的弧,那弧的兩頭,琵琶別倒,峰巒圓潤,落地外異國情調的霓虹映進來,灑在她身上,別有韻味。

  “師兄,悶。”她聲音淺淺,眉頭輕蹙,往椅背上側身靠了靠,模樣更加誘人。

  男人的目光落在女子誘人的胸口,眸微沉,氣息在寂靜的房間裡染上危險的意味。但他卻微微閉眼,片刻,再睜眼時沉斂危險的氣息已被壓制住。隨即,男人伸手,不帶地撫向她的胸口。

  但他的手還沒落下,便見夏芍垂眸,眸中深深笑意一閃。這笑意閃得很快,卻正被徐天胤捕捉到,他微怔,手便一頓。

  一頓間,夏芍已忍俊不禁,笑著從沙發起身,身子原地一轉,面向男人,眼眸彎彎,眉目舒展,哪裡有半分不舒服的樣子?她不僅好得很,還挑眉看他,“師兄想幹嘛?”

  “你說悶。”徐天胤看著她,陳述事實。

  “我說悶,你應該帶我出去走走才是。”夏芍笑吟吟,笑容卻很愉悅。

  “唔。”男人望著她,這才知道,她又在逗他了。她是悶,但此悶非彼悶。

  看著女子嬌俏含笑的眉眼,男人目光微微恍惚。恍惚間看見那年山上,十五歲的少女站在石榴樹下,笑意盈盈,整日逗他。一晃五年時光,她還是喜歡逗他取樂。

  徐天胤目光淡淡柔和,薄唇短促輕揚,“去哪裡?”

  “遊樂場。”

  ……

  倫敦八月,秋風微涼。深夜的遊樂場依舊歡聲笑鬧,不乏玩樂的年輕情侶。

  一對東方情侶牽著手走進遊樂場,兩人的外形十分惹眼,男人黑色的休閒衣褲,女子白色的羊尼大衣,男俊女俏,卻誰也不好想到,剛剛在拍賣會場上倍受世界矚目的女子,這一刻會出現在遊樂場。

  兩人牽著手,一進了遊樂場便往摩天輪而去。

  巨大的摩天輪下方,男人站在霓虹微映的黑暗裡,目光恍惚。摩天輪對於徐天胤來說,有著不同的意義,三歲,他的父母要帶他來這裡,卻永遠不能成行。在香港的時候,夏芍曾陪他坐上過摩天輪,今晚,兩人在異國他鄉,仍然選擇來到這裡。徐天胤不自覺地牽緊夏芍的手,低頭看她。

  夏芍柔柔一笑,道:“走吧。”

  兩人走進摩天輪裡,世界在門關上的一霎那只剩兩人。腳下的風景這回是異國情調的城市,兩人擁在一起,卻覺得世界沒什麼不同。

  “來英國半個月了。”夏芍枕上徐天胤的胸膛,男人體溫溫熱,心跳沉而有力。

  “嗯。”徐天胤的聲音從胸膛傳來,震得她的臉龐有些癢。

  “一直在忙,事情總算是完成了。”

  “嗯。”

  “總算有時間出來走走了。”

  “嗯。”

  “師兄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徐天胤沉默,卻手臂將她擁得更緊,聲音更沉,“記得。”

  夏芍微微一笑,這笑容卻複雜,意味著太多。今天是八月六號,恰巧是八月六號兩人原本打算訂婚的日子。

  如果,沒有這次世界拍賣峰會,沒有壁畫的任務,今晚也該是兩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可是今晚,這重要的日子成為了歷史性的一天,卻是他們兩人有些遺憾的一天。

  雖榮光,卻遺憾。

  如果不是到了這一天,夏芍還法體會到自己有如此強烈的心意。以往,她總覺得學業未完,年紀尚輕,成家之事不急這幾年。但當她答應他將在這天成為他的未婚妻,卻因事遲之後,此時此刻,她的心情竟是如此低落。

  原來,心裡早有期盼,只是不曾發現。

  “胤。”夏芍微笑抬眼。

  徐天胤明顯一怔,她很少這樣稱呼他,除了在不能稱呼他師兄的場合,或者兩人情濃之時,他逼迫她叫。男人微怔,低頭,卻剛好見她退開一步,抬眸對著他微笑,手不知什麼時候攤開,掌心了靜靜躺著一隻紅色盒子。

  盒子半個巴掌大,在女孩子粉潤的手心裡顯得小巧可愛,那心形的形狀卻令他怔住。

  夏芍一笑,在徐天胤怔愣的時候,將盒子慢慢打開,霓虹閃爍的天光裡,一隻男士戒指靜靜鑲嵌其中。男人的目光落到那戒指上,神情更加怔愣。夏芍含笑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那裡戴著只鑽石和金珠鑲嵌的花鑽,她的目光極柔,低聲笑道:“這只戒指是你為我戴上的,所以,我還欠你一隻戒指。”

  夏芍將戒指托在掌心,男士的戒指,指環圓潤,看似普普通通毫特色,卻是她精心設計。他太冷,太孤漠,她不希望他戴有棱角的東西,她希望他能少一分冷硬,收穫多一分柔軟。她知道,他喜歡黑色,沒有比黑色更符合他氣質的顏色。他的手指上若能戴只黑寶石的戒指,將會很神秘,但她偏偏沒有用黑色。圓潤的指環中間是一圈浮雕的白玉,白玉邊角仍有淺黃包漿,看起來是古玉,但玉片打磨得非常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世上有如此巧奪天工的技藝,竟能讓玉片貼合在戒面上。並且,形態鏤雕,竟有七朵芍藥花!

  那花並不顯得嬌氣,雕刻師傅的技法極為精湛,泛黃之處皆婉轉雕刻,遠遠看去,一朵朵金色的芍藥雅致裡透著尊貴的氣度,逼真之態,令人驚歎!

  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來,這戒指不論材質,只是這精湛的工藝就價值不菲了。

  其實,對夏芍來說,價值怎抵得上她的心思?

  古人以芍為愛情之花,她以七朵奉上,寓七夕之情。這玉也並非普通古玉,而是漢代高古玉,玉身經千年天地元氣蘊養,已有濃郁的金吉之氣。用來製作這只戒指,卻浪費了不少材料。因為夏芍的設計要求玉片打磨很薄,而且鑲嵌工藝上更考驗水準,即便是手藝再精湛的師傅也做壞了不少個。一塊本來就不大的玉石,只完成了這一隻戒指。

  這戒指從年初就開始準備的,本想今天送給徐天胤一個驚喜,奈何訂婚的日期延遲……

  當時,戒指還沒有完工,夏芍卻請匠人繼續加緊製作,拍賣峰會那天,陳滿貫等人來到倫敦,總算交給了她。

  今晚,夏芍還是把它拿了出來,儘管今晚已不是兩人訂婚的日子。但在她心目中,她所等的,始終是這一天。

  徐天胤的目光落在戒指上,從看見的那刻起就不曾移開過。霓虹映照在男人臉上,細碎的光影隨著摩天輪的緩緩上升而變幻湧動。這樣的目光她只見過一次,記得那年,她親手為他織就圍巾,他亦是如此動容。

  這個男人,得到的很少。只是那麼一點點,足以讓他感動。

  不知過了多久,徐天胤抬眸,漆黑深邃的目光撞進女孩子寧靜柔和的目光裡,他望見那眸中含著一潭暖春,他陷進去,便從此恍惚。

  她卻在他的恍惚裡輕笑,依舊逗他,說話卻帶著鼻音,“幹嘛?不想戴?”

  徐天胤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將夏芍擁進懷裡,緊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她有些呼吸困難,卻笑而不語,任他抱著,只是笑著望向遠方的時候,看見摩天輪正行到頂端,異國的風景,卻成為她此生裡的銘記。

  不知過了多久,徐天胤才慢慢放開夏芍,去看她手中戒指。夏芍在這時候竟然笑了笑,惡劣的因數又生了起來。她把徐天胤遠點,自己清了清嗓子,竟然似模似樣地行了個西方的紳士禮,笑道:“尊敬的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我麼?”

  男人一愣,看見對面女子眼眸彎彎,月牙兒般喜人,只是意味太過欠扁。

  “要?不要?”她問,手裡握著戒指,誘惑他。

  徐天胤微微轉頭,看向外頭風景,霓虹裡側臉淩厲的線條柔和,唇角淺淺勾起。這回,竟然久久沒落回去。

  “師兄,三秒鐘,要還是不要?”她逼迫他。

  徐天胤轉過頭來,看著她一定要讓他吃點虧的笑容,深邃的眸微眯,危險的氣息在狹小的空間裡很快令她變了臉色。

  她警覺往後一退,他伸手便捉向她的手腕!夏芍目光一變,趣味一笑,由著徐天胤抓住她的手腕。卻在他抓住的一瞬,掌心一抬,戒指倏地拋向空中,她另一隻手抬起便接!

  徐天胤的反應速度也很快,他一按夏芍的手腕,伸手也去接!男人的手臂比女子的要長,優勢明顯,夏芍眼一眯,腳下一勾,直逼徐天胤的腳踝。出腳的工夫,與她速度相當的,徐天胤的腿靠過來,一掰、一靠!抓向空中的手還沒碰著戒指盒子便忽然收回。

  夏芍一愣,忽覺腰間危機一來,目光掃處,男人的手指點來她的腰間,她身子一歪,不得不往旁邊一傾,抓向空中戒指的手便偏離了那麼一分。

  正是這一分的空擋,徐天胤伸手一撈,眼看著戒指到手,夏芍卻不甘示弱,拼力往上一縱,也是一撈!

  紅色的盒子卻先一步到了徐天胤手中,男人握住盒子,目光柔和,竟沖著夏芍一晃。夏芍卻挑挑眉,並沒有氣惱神色,反而眉眼飛揚,也是一笑,看一眼那盒子。

  徐天胤一愣,打開盒子一看空的!

  夏芍輕笑一聲,手中一晃,拇指和食指間捏著一隻男士指環,示威。

  徐天胤卻仍然將盒子往身上一收,放好,抬眼看向夏芍手中的戒指,再次出手。

  兩人又一輪的爭奪保衛戰開始。

  只見得,高高的摩天輪上,霓虹光影裡,兩道交手的人影在異國的高空裡交織如舞。底下的人漸漸發現不對勁,紛紛指向高空,而高空裡的兩人卻忽然停下了打鬥。

  底下的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仰著頭看著,摩天輪緩緩往下降,十分鐘後,摩天輪接近地面,人群發出叫好的口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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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8:22: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未婚夫

  夏芍很鬱悶,非常鬱悶。

  有人作弊!

  有人作弊不稀奇,師兄作弊她很意外。

  今晚,她帶他來到摩天輪裡,是想在這曾讓他幸福遠去的地方,許他幸福。但這讓人銘記的時刻,她不願氣氛太過沉重,這才想著逗逗徐天胤。

  兩人也是有段日子沒交手了,尤其在海濱別墅那晚,兩人都有所頓悟,身手大漲。今晚的交手雖是切磋,夏芍卻仍是越戰眼神越亮,越戰興致越高。兩人邊阻撓對方邊爭搶戒指,你推我托,你劈我撞,你截我拿,用的全是精粹的內家功夫,二三十招過後,兩人便腿腳肘彎全都制在一起,分不開了。

  兩人靠得極緊,身體之間幾乎沒有間隙。夏芍一根手指豎著,上頭套著只男士指環,男人握著她的手腕,只要微一用力,腕脈輕震,她這只胳膊便會麻軟。夏芍卻有另一隻手指指著男人的掌心,他敢用力,最先麻軟的會是他的手掌。

  兩人的腿腳崩靠在一起,誰也動不了,手上的勝負僵持,誰先動,誰先敗。

  夏芍眉眼含笑,笑瞇瞇地瞧著徐天胤,指上套著的那只指環好似炫耀品,霓虹在她臉頰暖玉般的肌膚上撫過,那笑瞇瞇的眉眼令人恍惚。

  恍惚間,他回到五年前。兩人在東市老巷裡初次交手,今晚與那晚如此相像,時光裡重合了的影像。她卻不再是他初遇的師妹,而是他此生的幸福。

  徐天胤的目光落去夏芍手上,戴上它,她才成為他的未婚妻。成為他的未婚妻,她才會成為他的妻子。

  在徐天胤眼裡,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明瞭。但他去看那指環的時候,她卻更加炫耀地晃動手指,眼眸笑得都要彎起來,分明就是在挑釁著他先動。

  男人的目光落去女子臉上,他是真的先動了,但卻不是先拿那戒指,而是——吻!

  他低頭的舉動迅捷、霸道,夏芍連驚愣的機會都沒有。

  兩人的身體實在是貼得太緊密了,她原本還覺得勢均力敵很有趣,現在卻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籠。男人的氣息霸道地入侵,唇寒夜般冰涼,舌卻燙熱如火,吻上她,便開始在她唇齒間肆虐,好似懲罰她今晚的逗弄。

  兩人的手腳還相互制在一起,沒有擁抱的接吻,這比平常親密更加耗費體力。夏芍的體力並不會因為一場吻而消耗殆盡,但徐天胤的吻實在太霸道,這麼多年了,他的吻從來不講究技巧,而是男人最原始的征服。

  鼻間漸漸都是男人的氣息,她的空氣也在一點點減少,夏芍不由自主地往後傾身,雙腿有些發軟。而就在她要仰倒的時候,一雙手掌來到她腰間,將她扶住。不知什麼時候,兩人已經鬆開了對彼此的牽制,擁在一起,在摩天輪上,好似一場世紀長吻。

  當夏芍回過神來的時候,摩天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她套著指環的手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空了。夏芍怔愣的時候,只見男人的手指上赫然是一隻高古玉雕貼的戒指——已經戴好了!

  不僅戴好了,徐天胤還低頭看著她,目光淺淺柔和,唇角也有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這時候,耳邊傳來陣陣吹口哨叫好的聲音,夏芍轉頭一看,兩人早就遭到了圍觀!她臉頰刷地飛紅,不理徐天胤,出了摩天輪便往遊樂場外頭走去。

  她錯了,有人雖然呆萌,但不傻。在關鍵問題上,居然會耍小心眼了。

  夏芍回到車裡,徐天胤也坐了進來。但他一坐進駕駛座,便轉頭盯著她看,看看自己手中的戒指,再看看她,惹得夏芍心裡發笑,眼裡早已噙滿笑意,但就是不理他。

  男人果然以為她生氣了,他也不會別的哄她的方式,便只傾身把她擁過來,想要拍拍安撫。但剛一傾身,身上的手機鈴聲便響了。

  一聽這鈴聲,徐天胤的氣息頓時恢復孤漠,夏芍瞥他一眼,眸中光芒一閃。

  徐天胤接起手機,卻並沒有說話。片刻後,他掛了電話,看向夏芍。

  夏芍神態自若,問:“怎麼了?”

  “任務。接收壁畫,護送回國。”

  “太好了!這真是好事。”夏芍佯裝訝異,隨即驚喜道。

  徐天胤卻盯著夏芍,似乎在確定什麼。夏芍心裡暗笑,師兄對有些事敏銳度也太高了,他定然是知道國內軍方派系爭鬥,今晚壁畫剛剛回歸,接收壁畫的人選沒這麼快會定下來。所以他這是在懷疑有人暗中出力。

  夏芍和老爺子之間的聯絡從一開始就只有兩人知道,就算徐天胤懷疑,也不會想到臨走之前,老爺子曾給過她一個聯絡號碼。所以,夏芍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和徐天胤對視,片刻,她似想起剛才的事,把頭一扭,看向窗外,不理他了。

  這果然轉移了徐天胤的注意力,男人想重新把她擁過來安撫,夏芍卻哪會每次都被這一招安撫?她回過頭來,瞪男人一眼。

  “唔。”他被她瞪得停住。

  夏芍的目光落去男人手上,那準備過來擁她的大手上正戴著耍心機“偷”來的戒指。夏芍眉毛一挑,忽然伸手過來,把他戴在手上的戒指給摘了下來。

  徐天胤怔住,昏暗的車裡,男人維持著要去擁女子的姿勢,手僵在半空,手指上的戒指已經被她摘下,只留下淺淺的印記。他怔怔看著她,英挺的背在黑暗裡似漸漸被吞噬,安靜得讓人心頭一揪,眼眸裡受傷的情緒更讓人心頭揪得發疼。

  男人像受傷的孤狼,靜靜望著女子,因為他把戒指偷過來了,她……不想給他了麼?

  夏芍卻迎著他受傷的眼眸,笑容柔和,聲音低低淺淺,比笑容更柔。

  “傻瓜。”她道,“戒指哪有自己戴的。”

  男人一震,怔忡,尚未反應過來,便見女子伸過手來,溫軟的掌心托住他的大手,拿著戒指,輕而慢地為他戴了上去。

  她為他戴戒指的動作很慢,慢得像是在對待一件極為虔誠的事,就像他平時為她細心做的每一件事。他僵直的身子未動,只是目光慢慢放低,隨著她的動作,一寸一寸,看著那戒指緩慢地在他的手指上套牢。

  他看見她抬眼,眼眸含笑,輕喚,“未婚夫。”

  男人又是一震,但這回他的背影像是從黑暗裡被慢慢剝離,目光仍然震動得令人心頭發疼,卻是伸出手去,完成剛才未完成的事,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裡。

  只是這一次,他抱得異常緊,臉埋去她頸窩,深深感受屬於她的氣息。

  她覺得有點癢,輕聲笑了笑,語氣嗔怪,“平時不見這麼聰明,不該耍小聰明的時候偏偏要耍。說,自己戴感覺好,還是現在感覺好?”

  他不吭聲,只用抱緊她來回答。夏芍深深一笑,不再說某人,任由他抱著,輕輕閉上眼。

  他們的訂婚日子雖然延期了,但對她來說,今天就是他們訂婚的日子。從此,他是她的未婚夫,下一回,他就是她的夫。

  下一回,某人應該不會傻到自己戴戒指了。

  夏芍低低一笑,享受地由徐天胤抱著,在這異國他鄉的夜晚,昏暗的車裡,相愛的人擁在一起,彼此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分開。夏芍見徐天胤眼眸深沉,像是又要做壞事,便嗔他一眼,“開車,回酒店再說!”

  看著她殺伐的目光,他坐好,乖乖開車了。

  回酒店的路上,夏芍望著窗外風景,心思漸漸飄轉去了別處——老爺子的辦事效率挺高嘛!

  徐康國要是知道夏芍此刻的心聲,大抵要瞪眼——你個說風涼話的丫頭,討打!

  和夏芍的通話掛斷後,京城已是淩晨五點,徐康國一夜沒睡,也沒有聽警衛員和醫生的話去休息,而是去了上頭的那位那裡。老人也不說謊,把事情的經過一說,惹得上頭那位都不由失笑。

  徐康國之所以敢實話實說,自然是摸得透這位的心思。徐天胤在外執行這次任務,為國出了不少力,雖然事情出人意料,但結果是好的,這位就不好把功勳交給別人。

  這功勳讓那些沒出過力的人白撿了去,難道就不怕惹他這老頭子不高興?他雖然一生不徇私,但是他孫子的功勳,別人想搶也難。

  只不過這次的任務是秘密任務,外界都不知道,想要名正言順地交給徐天胤需要用點手段。夏芍剛好解決了這個難題。

  “呵呵,老爺子,您老這孫媳婦,本事不小啊!這次任務本來是要把壁畫送去英方文化部,讓對方吃個啞巴虧。結果東西沒送去,她倒是有本事讓對方免費送給她。怪不得年紀輕輕,成就不小。”

  徐康國笑著擺擺手,並不多說。

  雖然已不是舊社會的年代,但伴君如伴虎這話在哪個年代都是一樣的。只不過,現在快換屆了,而天胤和小芍這兩個孩子,一個在軍界,一個在商界,兩人都還年輕,跟這位沒什麼利益衝突,所以這話倒沒什麼太深的意思。

  “我聽說他們原本今天打算訂婚的,因為任務的關係延遲了?”

  “是有這麼回事,已經推遲到冬天了。那丫頭還在讀書,她父母不想耽誤她的學業,訂婚的事就推遲去寒假了。”

  “嗯,我知道了。這事就這麼辦吧……”

  ……

  這天一早,一道軍令發了下去,任命京城軍區第三十八集團軍軍長徐天胤少將為國家代表,前往英國接收三世佛壁畫,並護送回國。

  命令一出,京城各方震動!

  怎麼這麼快?他們都還沒來得及爭取!昨晚當聽說壁畫回歸的消息之後,不少人一夜未眠,商議爭取這次護送任務的對策。各方心裡都有自己的算盤,但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把算盤打出來,命令就發佈了!

  徐家?這不可能吧?

  徐家位高權重,這自然誰都知道。如果徐家想要這次榮譽,誰也別想搶過,這各方也知道。但昨晚壁畫回歸的消息一傳回國內的時候,還真是誰都沒把徐家當成競爭對手。

  為什麼?

  因為,促成壁畫回歸的是華夏集團。而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夏芍正是傳聞中徐家的未來孫媳。這次流失在外的國寶歷史性的回歸,華夏集團居功甚偉,如果代表國家出國接收壁畫的人選再是徐天胤,那這件事的好處不就都歸徐家了嗎?

  徐老爺子身居高位,向來不喜以權謀私,他在這件事上必然會避嫌,按道理說,徐家是不會爭這次的功勞的。

  但接受這次任務的偏偏是徐天胤,各方看不懂了。

  再細一瞭解,眾人都鬱悶了。

  夏芍竟然對外宣佈,華夏集團一早就會將壁畫交往大使館,而時間上,根本就不夠國內派人過去。能接受這次任務的,只有徐天胤!因為,徐天胤剛好在英國。

  他為什麼在英國,聽說是去看夏芍的,趕巧碰上了這件事。

  這說法讓不少人都笑了,這也太扯了吧?但似乎真是如此。軍區裡,徐天胤這段時間都不在,聽說他帶著一支特種隊伍在一座島上執行秘密訓練任務,任務完成後沒回京城,而是直接請假去了英國,昨天剛到。

  按理說,執行完任務是要回來報到的,徐天胤直接去了英國,這不合規矩。但聽說他這次的假期是特批的,原因是昨天是徐天胤和夏芍原本打算訂婚的日子。因為世界拍賣峰會而推遲了,兩個年輕人心裡都挺不好受,昨天對兩人來說是個很特殊的日子,所以徐天胤便請特假去了英國。

  這件事是他剛好碰上的,比人過去都趕不及了,只有他有時間。

  這事雖然說來也巧,但消息一傳出來,卻震動了京城!

  什麼?訂婚?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從徐天胤去京城大學開學典禮上求婚,到徐老爺子親自去警局把夏芍接出來,京城上層圈子早就猜測夏芍是徐家內定的孫媳了。但是徐家對此一直沒有一個公開的說法,因此圈子裡的人有些以為夏芍還在讀大學,徐家不急著婚事,有些人則猜測是不是徐家還有別的想法?比如說徐家內部對夏芍嫁進門的事有分歧,所以這件事還並不能定下?

  但哪裡想得到,今天就聽說了訂婚的事!

  夏芍竟然真的會成為徐家的未來孫媳!

  原本,只是震驚徐天胤去英國代表國家接收壁畫的事,沒想到竟然還聽聞了這麼件事。一大早,還處在壁畫回歸的震動中的京城,受到了更大的震動。

  這時候,高層有人又得到了個消息,這派遣徐天胤接收壁畫任務的命令正是上頭那位的意思。

  這下子,很多人明白其中的深意了。這分明就是華夏集團在這次的事情是居功甚偉,上頭有意將功勳給徐家,算是獎勵夏芍,也算是安撫兩人因為國寶之事推遲婚期的遺憾了。

  看明白了這一點,京城各方便都像被潑了盆冷水,知道這次就算是爭也沒戲了。別說徐天胤恰巧在英國,就算是他不在,這次的任務也會給他。

  得,大家都白算計一場!

  ……

  京城震動的時候,夏芍在酒店裡舒心地睡了一覺。

  這天晚上,大床上,兩人相擁而眠,一對戒指在灑進窗來的月色裡靜靜鑲在交握的手上。直到天明,夏芍沒感覺到徐天胤在夜裡醒來過幾回。這一晚,他睡得很好。

  早起之後,夏芍和徐天胤一同前往萊帝斯莊園,一同前去的還有華夏集團的陳滿貫、孫長德、劉板旺一行。

  一行人看見徐天胤和夏芍一起從酒店出來都很驚訝,“徐將軍?你什麼時候來的?”

  徐天胤這次任務裡一直易著容,三人自然不知是他。而昨晚徐天胤接到任務,當然要恢復身份。夏芍撒了個謊,說徐天胤是淩晨到的,來英國為的是接收壁畫的任務,陳滿貫三人才吶吶點頭,一起上了車去。

  王虺三人並沒有跟來,因為他們的身份今早還不能公開。

  徐天胤是以來看望她的名義恢復身份的,國家雖然給了他接收壁畫的任務,軍方要派一支隊伍來英國舉行交接儀式,必須還要取得英方的許可。這方面的程式兩國正在談,所以徐天胤今早只是陪著夏芍去萊帝斯莊園將壁畫取出,一路護送去中方大使館。真正的的壁畫交接儀式,在三天后,於大使館外舉行,之後便由徐天胤帶著中方派來的軍隊乘專機護送回國。

  整個儀式過程會邀請世界各國媒體全程拍攝,又是一場盛事。

  而這一晚,壁畫在萊帝斯莊園裡由大黃看守,一夜無事。老伯頓看見夏芍來了,直松了口氣。

  夏芍將壁畫帶走,一路送往中方大使館,只等,三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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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8:23: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世佛前過

  三天后,中方大使館。

  壁畫回歸的熱潮尚未退去,又迎來一場世界矚目的盛事。這天,是三世佛壁畫交接移送的日子。

  中國軍方派了位代表來出席壁畫移交接收的儀式,並在此之後將壁畫護送回國。這位元軍方代表有記者已經在三天前的早晨,於萊帝斯莊園外見過了,但那天那天並非正式移送儀式,只是由他陪同護送。

  這三天來,各國媒體手中都已拿到這位軍方代表以及執行此次任務的軍隊的資料,一大早,媒體們持工作證進入大使館,被工作人員安排就位,早早地便開始進行報導。

  上午十點才開始的儀式,提前兩個小時便開始進行直播,內容主要是關於移交儀式的場地、流程,以及這場盛會的參與部門、人員等等方面的介紹,也安排有對大使館官員的臨時採訪,雖然提前了兩個小時,但直播的過程仍然很充實緊張。

  倫敦時間上午八點,正是京城時間的下午四點,這一次,移交儀式不在半夜,許多在壁畫回歸那晚未曾看見實況的人都打開了電視,網路上對這次盛大的移交儀式也在進行實況直播御前駙馬。

  據媒體報導,這次的軍方代表來頭不小,可謂背景深厚。其竟是京城軍區第三十八集團軍的軍長,年僅三十歲,軍銜少將!共和國和平年代的歷史上,最為年輕的將軍,手握軍權,更是共和國僅存的開國元勳徐老爺子的嫡孫!

  這身份,不說是皇子皇孫,可也差不許多了。徐家身居政界高位,這位元三代嫡長子弟為什麼會在軍界的?而且,以前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媒體們很納悶,但中方大使館並沒有提供徐天胤的詳細資歷,官方只提供了很簡潔的資料。這樣的資料並不能滿足媒體們對這位年輕將軍的好奇心,因此,三天來,各國媒體動用了各種管道的人脈來深挖消息。沒想到的是,徐天胤的詳細資料沒有得到,倒得到件令人驚奇的消息。

  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夏芍小姐是這位徐將軍的未婚妻?

  兩人雖然沒有訂婚,但聽說在來英國前卻已經定好了日子,因為出席世界拍賣峰會,奈遲了訂婚的婚期。

  而兩人原定訂婚的日子,正是三天前,壁畫回歸的日子!

  媒體們驚奇不已,在兩個小時內,對這件事進行了很長時間的報導。不少西方媒體稱這件事為美妙的延期。兩人的訂婚大事雖然是延期了,但在這一天裡,中國的國寶壁畫回歸,歷史性的一刻讓全世界都見證和銘記了這一天。這簡直是上天賜給他們的最好的訂婚賀禮,日後,當世人讀到這段歷史,會聽到一段美妙的愛情故事,而兩人的愛情故事,也似乎為這幅流落在外百年的壁畫增添了些許柔情。

  此時還沒有人知道,在多年以後,收藏這幅壁畫的專屬陳列館成為人們遊覽國家博物館時必到之處。而拜見這幅國寶壁畫的遊客多為世界各國信奉佛教的年輕男女。據說,只要在三世佛的面前許願三生,相愛的人便會收穫愛情和幸福。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

  而這一天,媒體的報導讓國內震動,原本只是京城上層圈子才知道的事,這一回舉國震動!

  那些在這段時間叫著華夏集團要倒、徐家一定會拒絕這門婚事的人紛紛臉色懊悔,話已經說出去了,待夏芍回國,可怎麼辦?

  這些人是不知改怎麼收場的,而在國內京城和香港兩地,卻同時發出了一聲鬱悶的怒駡。

  “靠!太不夠朋友了!這什麼時候的事?”

  這句話,柳仙仙在問。華苑私人會所的貴賓房間裡,苗妍、周銘旭、衣妮和元澤、坐在沙發裡,前三人面有驚喜,後者垂眸,目光微黯,卻微微一笑。

  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這一天來到,心裡還是有些品不清的滋味。元澤苦笑著看向外霞彩將現的天空,這一刻,夕陽似乎就是他漸漸遠去的初戀情懷,微微蕭瑟,卻依舊溫暖。

  柳仙仙卻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罵道:“這妞兒太不夠意思了!這種事,我們居然都不知道!剛才是誰說回來要給她慶功來著?”她一轉頭,掃向沙發裡的四人,除了衣妮和元澤,其他兩人都縮了縮,柳仙仙笑哼哼地磨牙,“有本事,她別回京城!”

  這一聲罵,同樣來自香港。

  往事餐廳裡,老闆曲冉縮在包間裡,忍受展若南的咆哮噪音。

  “太不夠意思了!不把我們當朋友還是怎樣?這麼重大的事,居然都不發喜帖?”展若南怒拍桌子。

  曲冉往後又是一縮,聲若蚊蠅,“小芍向來低調,她不會早早就說的,一定是想好事臨近的時候再告訴我們。結果遇到拍賣峰會的事遲了,所以……”

  不得不說,曲冉真的說對了。

  “不要替她說話!”展若南卻一扭頭,怒瞪曲冉,把她瞪進椅子裡縮成一團才肯甘休,眼一眯,撂下狠話,“有本事,她別來香港!”

  遠在英國,正在大使館的貴賓房裡準備前往會場的夏芍,出門的時候,忽然感覺有點冷。

  “董事長,怎麼了?”陳滿貫問。

  夏芍一笑,“沒什麼,天氣有些涼,加件外套再去會場吧。”

  工作人員趕緊回屋幫夏芍拿外套,夏芍穿上,這才與陳滿貫、孫長德、劉板旺這三名大將一同前往會場。

  交接儀式,開始。

  ……

  出席這場交接儀式的有萊蒂斯集團、華夏集團、軍方和大使館的官員,各國媒體現場拍攝直播,場面盛大。

  閃光燈裡,夏芍和老伯頓從兩旁緩步上臺。

  女子今天身著深茶的旗袍,款式改良,裙尾處稍顯魚尾曳地,雙層剪裁,外罩著件淺月真絲絨長袖小外套,領口衣邊繡著絲紅,優雅喜氣。

  這一次,雙方不是站在萊帝斯集團的拍賣大廳,而是大使館的會場大廳,紅色的地毯,站在國家的旗幟前,面對世界的目光。

  壁畫雖已已送來大使館三天,但今天,老伯頓還是要在正式的場合發表將壁畫正式轉交給華夏集團的演講,大使館的官員對萊帝斯集團尊重歷史的決定表示感謝,雙方演講過後,由夏芍與老伯頓握手,表示壁畫正式交付。

  就在兩人握手的時候,會場裡的媒體們紛紛震動,看向兩人身後。

  那裡,會場的臺上緩緩升起一座高巨的鋼化玻璃,足有三米高,寬更是達到了七八米!而隨著鋼化玻璃的升起,安置在其中的壁畫呈現在世界的鏡頭前!

  三世佛的巨幅壁畫真品!雖然之前已經在大英博物館裡展出多天,但由於引發過多次華人騷亂,最終展出不得不關閉。真正看見這幅壁畫的並沒有多少人,而今天它的出現,更顯神聖。

  它不是在大英博物館裡,而是在中方的大使館,歷經百年風雨,總算踏上了自家的土地。

  栩栩如生的三世佛像,瑰麗宏大的畫面,這一刻更覺莊嚴壯麗。

  會場裡漸漸安靜下來,臺上,老伯頓與夏芍握手之後,緩緩退場,夏芍卻依舊留在了臺上。她轉頭,看向會場的一側,媒體們的鏡頭隨著她的目光轉過去,寂靜的會場裡,氣氛屏息。

  會場的一側,走來一名軍人。

  男人軍裝筆挺,少將肩章在莊嚴的大廳裡金光刺目,刺得在場的媒體眼都虛了虛。卻覺得刺人的並非男人肩頭的軍章,而是他懾人的氣度。他腳下踏著使館會場紅色的地毯,卻好似自戰場裡走來的冷血戰將,孤漠如狼。男人的眉峰像磨鋒的劍鞘,眸像一柄磨利的刀鋒,鋒銳,刺目,刺得會場裡靜悄悄的,有的媒體竟然連閃光燈都忘了打。

  男人卻在一出現在會場,目光就望向臺上。

  女子站在那裡,莊重裡婉約流『露』,尊貴裡繁華沉澱,她似一道風景,時光裡蔓延繾綣,捕捉了他的目光,讓他再難移開。

  他向她走去,專心地走,仿佛她就是他的方向。

  他上了台來,在她的微笑裡向她走來,世界的鏡頭前,他走這一條長達七米的紅毯,走過身後靜靜立著的三世佛壁畫,前生,今世,來生,若有來生,還願再走這一條紅毯,於世界的面前,尋她三國第一強兵全文閱讀。

  夏芍笑看著徐天胤走到她面前,她也很感慨,兩人沒能在訂婚的日子裡許下誓言,卻在今天於三世佛面前走了一趟紅毯。冥冥之中,她心中竟有些恍惚,這一世,她究竟為什麼而來。前生,若沒有一場重生,兩人可否能遇見,他是否孤獨一人,是否也能遇見能給他幸福之人?

  若不能,這一場遇見,是否冥冥註定?

  夏芍笑了笑,在這樣的場合,竟有些走神。但還好她向來是自持的人,分得清今天的場合,只稍一走神便將思緒拉扯回來。這時候,軍裝筆挺的男人已經站在了她面前。

  “徐將軍,華夏集團將壁畫正式交給國家,請接收。”夏芍笑道。

  徐天胤望著她,目光淺淺柔和,但他還是一貫的作風,在這樣的場合也不多話,只一點頭,看向會場後側。

  他轉身的時候,那裡走來一支隊伍,目光如鐵,步伐齊整,踏在地上,會場聲聲震動。媒體們紛紛向這支隊伍打起了閃光燈,據聞,這次執行移交和護送任務的是徐天胤手下一支精銳部隊,剛剛得到英方許可入境,活動範圍僅限於大使館領地和專屬路線。早晨在報導採訪的時候,眾媒體自然沒有機會見到這支隊伍,此時一見,心底不免震撼。

  何謂鐵軍,看這軍姿步伐就能看出來!

  這支隊伍只有百人,但走入會場時,各個媒體卻好像只看見了一個人太齊整了!

  在這齊整的隊伍裡,只有一名女子,五官清秀,跟男兵一樣的短髮,目光幹練。女子走上台來,與她一起上來的是兩名男軍官,三人向徐天胤敬禮。

  夏芍並未見過這三人,卻知道,這應該就是王虺、畢方和英招三人的真容了。這次的任務,徐天胤代表國家接收壁畫,他們自然也在其中,屬於他們的榮譽,在這一刻,總算落在了他們的肩頭。

  徐天胤對三人敬了軍禮,轉過身來,深深望著夏芍,對她也敬了個軍禮。夏芍笑意滿滿,側身一讓,底下八名軍人邁著正步上來,以最高的禮遇抬起三世佛壁畫,在燦亮的閃光燈裡,將其從夏芍身後抬下臺去,由專門通道運送出去。

  媒體們的鏡頭一直追隨著壁畫,直到不能夠再拍攝。

  夏芍在臺上對徐天胤一笑,伸出手來。兩人從來沒這麼正式地握手過,這次到國外的任務是一次意外的合作,但結果她很滿意。今天起,他也將被世界銘記,榮光一世在身,不再是默默聞的英雄,而是走向台前,接受世界的目光,享受這等榮光。

  徐天胤目光柔和,唇邊淺淡微笑,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目光同時落在手上的訂婚戒指上,然後才看向各國媒體的鏡頭,為這次的壁畫交接儀式畫下了圓滿的句點。

  接下來,壁畫被送上專機,立刻以專線被護送回國。徐天胤身為這次任務的一號負責人,當然要跟著回國,

  媒體們又跟過來拍攝了壁畫被送上專機的情景,當看著國寶壁畫被運送上印有國家標誌的專機,國內發出陣陣歡呼!

  飛機起飛,壁畫,回家了。

  但激動之餘,有人也注意到,夏芍並沒有跟隨徐天胤登機,她留在了英國。

  夏芍還有事沒有處理完奧比克裡斯家族的事。

  ……

  這段時間,世界的目光都在壁畫上,沒有人注意到奧比克裡斯家族天翻地覆生生不滅。

  但其實,老伯頓注意到了。

  亞伯特伯爵死了,雖然萊帝斯家族把遺體藏了起來,沒有送回,但伯爵失蹤了這麼多天,奧比克裡斯家族竟然並沒有尋找的舉動。這也太奇怪了!但之後就是壁畫回歸的事,老伯頓也忙得腳不沾地,這件事便沒有時間再多想。

  第二天,壁畫順利返回國內,舉國歡呼,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國寶回家的慶祝活動。而同樣是這一天,英國也發生了一件舉國震動的事。

  奧比克裡斯家族宣佈,老伯爵亞伯特因病離世!

  老伯爵去世了?

  雖然兩三年前老伯爵就卸任皇家教堂的大主教一職,在家族中靜養,安享晚年,從此沒有再出現在公眾視線。世界各地的信徒,包括英國本土民眾心裡都明白,早晚有一天,他們會迎來這位慈祥可敬的老人離開的日子。

  然而,這一天來得那麼突然。並且,這天之後,所有的事都是那麼令世人不解和震驚。

  隨著伯爵去世的消息一起向世人公佈的,是一份奧比克裡斯家族繼承遺囑。

  老伯爵在遺囑中稱,將由他的孫子亞當撒旦奧比克裡斯來掌管家族,成為家族的新主人。

  亞當?這個名字令英國的民眾都很陌生,誰也不知道這位亞當是何許人也,以前從來就沒聽說過。倒是亞伯大師的名號如雷貫耳!而且,撒旦是什麼意思?

  英國的很多年輕人都不知奧比克裡斯家族還有撒旦一脈,唯有皇室和一些年紀大了的老人聽聞這個消息,變了臉色。那晚,在海濱別墅裡見過亞當的各國名流們也紛紛震驚。

  黑巫師?受世人敬仰的奧比克裡斯家族,竟然真的要由黑巫師來掌管?

  這個消息一傳出去,舉國震驚。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黑巫師已早就不存在於世間,當乍一聽說黑巫師尚在,且要掌管奧比克裡斯家族的時候,哪怕是在科技昌明的時代,恐慌和憤怒的情緒依舊在信徒們中間蔓延開來。民眾也對一名黑巫師成為奧比克裡斯家族的主人表示很憂心。

  很顯然,亞當並不得民心。

  但他看起來並不急切地想向外界解釋或者獲得認可,他只是不緊不慢地在一周的時間裡,陸續向世人拋出了幾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他向世人表明黑巫師從來沒有退出歷史舞臺,只是在長久的歷史長河中遭受誤解,為了過安靜的生活才選擇退居幕後,過不為人知的普通生活。

  他表明安德列和亞伯父子因急病去世,拉斐爾一脈沒有了直系繼承人,自己不得不走到台前,接管家族。

  他表明皇家教堂的大主教一職仍然會由拉斐爾一脈的白巫師長老擔任,人選已定,懼怕黑巫術的民眾不必憂心,奧比克裡斯家族論是誰當家,都不會影響民眾的日常生活。

  他同時表明,伯爵離世前,留下了一份遺囑,表示不希望世人瞻仰自己的病容,並將後事交給家族來辦理。家族將以火葬的方式送別老伯爵,並舉辦公開悼念會,奧比克裡斯家族將招待世界各國的信徒,有願意來此送別伯爵的,奉為上賓。

  這一連串的消息震得世人都反應不過來了,但震驚過後便是如潮水般的質疑!

  面對這些質疑,亞當壓根不回應,不緊不慢地又拋出了一個令人心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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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8:2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合約生效

  亞當公開了撒旦一脈所掌管的富可敵國的財力。

  霍威集團、薩菲集團、亞蘭特集團,竟都是撒旦一脈的資產!這三家集團,都已有百年歷史,英國老字型大小龍頭企業,銀行業、輪船業、酒店業、旅遊業,幾乎涵蓋了英國本土賴以生存的行業,尤其是金融業!

  英國的民眾震驚了,原本打算示威遊行,抗議皇家教堂的大主教由黑巫師掌管的家族來擔任的人,閉嘴了。這些人,有不少家中親友在這三家集團中工作,不想跟工作過不去的人,只能選擇閉嘴。

  但也有激進派的民眾,打算組織罷工遊行來迫使亞當退位,由拉斐爾一脈的白巫師來掌管奧比克裡斯家族。但就在這時候,英方政府站了出來。

  政府表示,巫師文化已經成為了英國歷史中很有特色的一部分,電影書籍裡對黑巫師的描述是藝術性的想像,民眾不應因此對黑巫師解讀偏頗,相反巫師文化為民眾的生活提供了很多樂趣。直到今天,沒有事實證明有關黑巫師的傳言是真的,反倒是催眠術起源於巫術,而催眠術如今已經很好地運用到生活中,為人們服務。英國是民主國家,奧比克裡斯家族的任何人都是英國的公民,在沒有證據表明誰犯下違法罪行前,都應受法律的保護,享受其應有的權利。

  這明顯是在為撒旦一脈撐腰,而之後的事,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安德列和亞伯父子的官方醫檢報告公佈,證實兩人確實是猝死,甚至有拉斐爾一脈的白巫師出來證明這一點。而且,三天后,亞伯特伯爵的哀悼會便舉行了。

  說是歡迎世界各地的信徒來告別老伯爵,但其實這樣短的時間,有些人根本不足以成行。哀悼會當天,皇室和英國上流圈子裡的人紛紛到場,悼念這位給世界留下了慈祥回憶的老人。當天,也確實有不少信徒到來,或許是出於對逝者的尊重,當天沒有騷亂事件,整個悼念告別會都平靜中充滿了哀傷的氣氛。

  老伯爵安葬之後,亞當正式接受伯爵的爵位,成為了奧比克裡斯家族真正的當家人。

  亞當受爵的第二天,家族古老的莊園裡,迎來了一位貴賓。

  正是夏芍。

  夏芍由管家帶著,在西式古老城堡般的走廊上一路走過,來到一間房門前。

  “伯爵先生在書房接待您,尊敬的客人。您可以進去了。”老管家態度恭敬,卻疑惑、心驚,諸般情緒在眼底。

  疑惑的是玄門與撒旦一脈不是宣戰了嗎?曾經的那段仇怨,雖然老伯爵已經過世,但伯爵先生的父親還在世,這段仇怨未解,為什麼眼前這名女孩子敢孤身來訪?

  心驚的是,當老管家將目光落到夏芍身上的時候,他明顯能感覺得到這年輕的女孩子身上的強大能量,她的修為……恐怕在伯爵先生之上!伯爵先生是家族難得一遇的天賦奇才,這世界上竟然有年紀比他輕,且比他更強大的人。

  如果不是玄門來了英國,家族或許也不會這麼快就天翻地覆……

  老管家眼神複雜,但卻不敢多開口,她是伯爵先生准許到書房相見的貴客,沒有人敢阻攔,或者多問一句。這段時間,整個家族都見識了伯爵先生的手腕,至今想起來,他還覺得心顫。

  夏芍微笑點頭,不著痕跡地瞧了老管家一眼,便敲門進了書房。

  古雅的西式書房裡,金髮碧眸的男子坐在書桌後,正在翻開書籍,見夏芍進來,笑著抬眸。雖是白天,書房光線偏暗,男子淺藍的眸在光線裡淡淡憂鬱氣息,臉上卻帶著笑意。

  夏芍比亞當先開口,“伯爵先生,我是特來恭喜的。”

  “榮幸之至。”亞當笑著起身,將夏芍請到書房裡面的私人會客廳裡。

  “伯爵先生真是好手筆,讓我在英國逗留的這幾天看了許多好戲。”夏芍坐下之後便淺淺笑道。

  亞當親自給夏芍倒了紅茶,這紅茶是剛泡好的,顯然知道她今天會來,早就備下的,“夏小姐還是叫我亞當好了,抱歉處理家族事務時間有些久,讓夏小姐在異國他鄉久候了。”

  自從壁畫被護送回國,夏芍已經在英國待了半個月了,亞當怎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

  夏芍則深深一笑,其實,她在英國逗留這半個月,還真不是專門為了等奧比克裡斯家族的結果。她還在等萊帝斯集團的董事會的決定,那百分之十的股權,她是勢在必得的。

  只是碰巧,在這幾天裡,奧比克裡斯家族上演了幾場大戲。

  亞當繼承家族的動作之快,確實讓夏芍刮目相看。她相信,外界在這段時間裡受到的震動和感受到的風波,相比奧比克裡斯家族內部受到的震盪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在亞當對外宣佈老伯爵的死訊,並表示接掌家族的時候,家族內部的勢力和分歧他就應該已經擺平了。

  從海濱別墅那晚到壁畫移交儀式結束,不過短短一周時間,對一個底蘊深厚千年傳承的古老家族來說,拉斐爾一脈佔據家族的地位數百年,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拉斐爾一脈死了安德列和亞伯,還有族老會在,勢力絕對不容小覷。但亞當僅用了這點時間就將拉斐爾一脈的勢力壓倒,強勢地對外宣佈家族繼承權變更,這其中的鐵血手腕,必然是不能少的。

  讓夏芍感到有趣的是,亞當竟然曝光了撒旦一脈的商業產業,以迫使英國官方承認了他的地位。那些商業產業正握住了經濟命脈,哪怕英國本土的跨國集團並不是只有這三家,但三家百年老牌企業若有震動,經濟上的震盪絕對不是英國官方願意看到和承擔的。

  當然,得到了官方的承認,並不代表一切能安枕憂。世界各國的信徒力量不可小覷,一些激進派的信徒可能會對亞當承襲爵勳、掌管家族的事很憤怒,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也是很有可能的。總之,亞當剛剛上位,他想坐穩這位置,確實還需要幾年來修復家族、安撫信徒、打穩根基。

  這些都是耗費心力的事,這幾年有的亞當忙。當然,他的手腕和能力夏芍在這段時間是看到了,但正如她剛才所說,亞當剛剛坐上家主的位置,根基不穩,除非這男人能成為人們心目中真正的奧比克裡斯家族家主,他的命令才能夠有效地上令下效。這也正是夏芍為什麼要成為萊帝斯集團股東的另一個原因。

  在亞當打穩根基之前,奧比克裡斯家族的那些人脈,華夏集團想借也沒用。

  這個時間,少說得三年。

  華夏集團當然不可能等上三年,所以夏芍要萊帝斯那百分之十的股權,算是上了道保險。當然,亞當這裡,該拿的東西,她也是一樣不會手軟的。

  “我之前答應過唐老先生的事,請夏小姐放心,一定會成行。只是現在家族的事剛定,我脫不開身,雖然我的父親打算獨自前往香港,向尊師賠罪,但身為子女,我還是希望這趟我能陪著。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唐老先生和夏小姐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讓我處理下家族事務,年會一定去香港拜訪賠罪。”亞當道。

  他這請求也在情理之中,家族初定,這個時候,他確實不能遠行。

  “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夏芍垂眸。

  亞當一笑,“我明白,我會親自跟唐老先生通個電話,向他請求的。”

  夏芍聞言,臉色冷淡,“亞當先生,當年的事是你父親的錯。你身為人子,替父承擔這一切,是你的孝道,這並沒有錯。但是我很好奇,難道你的父親始終躲在你的身後,連一個電話也不能給我師父打嗎?”

  上回亞當回到英國,跟唐宗伯打電話的時候,安德里就沒露面,亞當嘴上說安德里打算獨自去香港,可夏芍始終沒看見他的誠意。

  亞當聞言垂眸,唇角略有苦笑。這可真是讓夏芍誤會了,其實,他的父親安德里一直想要去香港,雖然他懦弱了一輩子,在這件事情上,她卻難得看見他的勇氣。正因如此,他才不允許他獨自前往,一個人表現出反常的勇氣正說明他的決心。他是怕父親這一去香港,就回不來了……所以,他打算陪著他,若有什麼罪責,也好幫他承擔一些。

  雖然跟唐宗伯只有過兩面之緣,但亞當看得出來,這位老人是重情義的人。他也是希望他的孝心能令他動容,最終放父親一馬。亞當不否認他屢次替父親與唐宗伯接觸,確實帶有這樣的想法,但身為人子,他的私心也很奈。

  “好,這次我會讓父親跟唐老先生打這個電話。”亞當奈答應,但他也不怕父親在電話裡會因為激動,許諾會獨自去香港。因為他剛剛繼承了家族,諸事繁多,正是關鍵時期,父親要走也不會放心的。

  夏芍知道亞當向來肚子裡彎彎繞繞多,但她對此並不在意。他是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玄門。所以論他有什麼心思,也不可能對玄門不利。去香港賠罪的事,就讓師父來決定吧。

  “好,我會跟師父說,等著你們這個電話的。”夏芍的話讓亞當松了口氣。

  但他這口氣還沒松完,夏芍便捧著茶杯笑了。

  這一笑,讓亞當微怔,“夏小姐還有什麼指示?”

  “指示不敢當,只是有件賀禮要送給伯爵先生。”夏芍改了口,笑意深深,從身上拿出一份文件來,遞給了亞當。

  亞當一愣,接過來一看,臉色變了。他對自己的情緒向來自持,少有事情能讓他變了臉色,但手裡的這份文件實在太令他吃驚了!

  這是一份奧比克裡斯家族與華夏集團的合作協定,家族在世界各地的人脈資源償給華夏集團借用,這其中的代表的意義,亞當身為家主,自然清楚。

  最要緊的是,這份文件的末尾蓋著的竟然是奧比克裡斯家族的火漆徽印!

  文件有效!這絕對是真品!

  “夏小姐,這是賀禮?”亞當抬眸,深深看向夏芍,唇邊竟還帶著笑意。

  “當然。”夏芍氣定神閑,漫然笑道,“我們兩派是有仇怨,若我們之間恩怨未了,這份協定我不需要奧比克裡斯家族來履行。可若恩怨已了,華夏集團一定會來收取這份協定上許諾的部分。”

  夏芍的意思,亞當聽懂了。她是在說,如果雙方的恩怨不解決,唐宗伯不肯原諒撒旦一脈,那這份協議上的好處給她她也不要。可是,如果恩怨已了,她一定會來收取應得的。這份檔上來看,雖然華夏集團占盡好處,但其實他若肯將家族在世界各地的人脈借給夏芍用,雙方就有情分在,到時候就是合作者和盟友的關係。他剛剛坐上家主的位置,多一個盟友比多一個敵人好,所以眼前這女孩子就臉不紅心不跳地稱這是送給他的賀禮了。

  亞當失笑,明明是她占了好處,到最後死的也能被她說成活的。

  亞當不是傻子,他雖震驚夏芍手中的這份協議,但是稍稍一想,他就猜出這份協議是怎麼來的了。

  定然是亞伯!

  當初,亞當和夏芍兩人暗中聯手,他幫她引暗處的一個人出來,她則幫他收拾安德列和亞伯父子。她先取信了亞伯,讓他以為玄門真的對撒旦一脈宣戰,而後在海濱別墅那晚,來了個漂亮的反轉!

  但亞當沒想到,夏芍雖然是計設亞伯,竟然也沒忘了跟他要好處。而這好處竟然如此驚人,亞伯當時定然是冒了很大的險才拿到家主的徽印,而他為了扳倒撒旦一脈,竟然不惜許下如此重諾。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被夏芍設計了,白幫她冒了大險。而當亞伯被收拾了,夏芍轉手便將這份文件拿到了他面前……

  好算計!

  她將他們兩兄弟都算計了進來,早在打電話給他們雙方談合作的時候,就已經算到今天這一步了。

  亞當輕聲笑了起來,“夏小姐,我從未佩服過誰,你開了先例。”

  “謝謝。那麼,伯爵先生的答覆是?”夏芍挑眉笑問。

  “希望我們雙方的恩怨有化解的那一天,也希望這份協議能用得上。”亞當笑道。他根本不可能希望這份協議用不上,那疑是在希望雙方的恩怨解不了。他可不想讓父親有事,所以說到底,她連自己這個心思都算計進來了,篤定他會答應。

  這樣的女孩子,確實與她合作比和她成為敵人要好。

  這份檔不需要亞當簽名,上面有家主的徽印,哪怕有一天他這個家主坐不下去了,這份檔依舊有效。夏芍將這份文件拿給亞當看,只是希望他心中有數。

  在談完這件事後,夏芍也不多逗留,這便告辭離開了奧比克裡斯家族。

  但夏芍依舊沒有回國,她在等待萊帝斯集團的消息。老伯頓答應她,三天內就會給她答覆。

  這段時間,老伯頓很鬱悶。確切的說,快要吐血了。

  奧比克裡斯家族的事情鬧得舉國震動,最受震動的莫過於他,這與他想像中的不一樣!亞伯特伯爵的死訊竟然就這麼過去了?雖然過程不能算平靜,因為伯爵是火葬的,有不少人懷疑他的死有問題,但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骨頭都化成了灰,誰還能查死因?讓他吐血的是,繼承奧比克裡斯家族的竟然是撒旦一脈,這轉移了世界各地信徒們對於老伯爵之死的注意力,都將情緒放在了反對亞當成為家主上。

  老伯爵的屍身是夏芍跟他要了去,還給奧比克裡斯家族的。一切平平靜靜地就過去了。

  老伯頓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是真沒想到亞當會繼承家族!他一直認為,繼承家族的會是拉斐爾一脈,亞伯特伯爵和拉斐爾同出一脈,他們一定會為他的死討個公道!所以,他才讓夏芍幫忙的。可他哪裡想得到,繼承家族的是撒旦一脈,跟亞伯特伯爵有仇,壓根就不管他怎麼死的!搞不好,還巴不得他死!

  那、那他又是以壁畫相贈,又是答應夏芍考慮股權的,豈不是白送了這麼大的利益出去?

  一生看重錢財的老伯頓,真的是一口氣沒喘上來,險些背過氣去。

  但他卻不能怪夏芍,這是他自己判斷失誤,也是他自己討好夏芍。而且,壁畫已經送了,現在已經安全抵達中方,歡迎會都舉行過了,正放在博物館裡展覽呢!他難不成還能要回來?就連股權的事,他也不得不繼續考慮。

  因為,夏芍不是好惹的。他判斷失誤,說出去的話要收回,讓夏芍來為他的失誤買單,白白在英國等這半個月,萬一惹惱了她,動動萊帝斯集團的風水,他損失的絕不是百分之十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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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意境界

  萊帝斯集團裡分成了兩派,一派畏懼于夏芍風水大師的身份,決定給她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當顧一位專屬的風水顧問,買萊帝斯集團日後平穩安妥。另一派則堅持認為華夏集團日後會成為萊帝斯集團的競爭對手,此舉異於引狼入室,堅決不同意。

  贊成派表示,以夏芍的身手,若真要對萊帝斯集團不利,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地成為集團的股東。她想要成為集團的股東,表明她有用得著萊帝斯的地方。既然如此,雙方互惠是最好的結果。

  反對派表示,那也不能送這麼多的股份出去,百分之一都是巨額利益了,百分之十?這根本就是明搶獄炎全文閱讀!

  不可思議的是,老伯頓當時居然會答應她考慮!這是被鬼迷了吧?

  老伯頓這半個月,沒少遭董事會的白眼。

  但責怪他也沒有用,當初他跟夏芍談判,開出的白送壁畫的條件都是董事會同意的。只是沒想到夏芍這女孩子年紀輕輕,算盤打得太精,居然還要跑腿費。

  這一個跑腿費,就要了一個華夏集團來!

  董事會的老傢伙心頭都在淌血,淌了半個月,到了不得不決定動不動刀的時候了。

  若對方不是夏芍,萊帝斯集團絕對不認這帳,但現在逼不得已,總要給她答覆的。最終,董事會決定折中一下,百分之十沒有,百分之五!這是最多的了。夏芍在這件事裡拿了萊帝斯集團太多好處了,這百分之五也是白送的半個華夏集團了,她難道還會不樂意?

  老伯頓拿著董事會的決定,卻很憂愁——難說。這些人沒跟夏芍談判過,不知道這女孩子算盤打得有多精。

  但這百分之五也比沒有好,老伯頓拿著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協議,找到了夏芍。

  夏芍挑眉,垂眸,看不出喜怒。

  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足以讓她成為萊帝斯集團的大股東,這些老傢伙果然是很怕她這個同行入門。但對夏芍來說,其實她最想要的是萊帝斯集團股東的身份便利,所以,哪怕今天老伯頓帶來的是百分之一的協議,她也不介意。

  當初說那百分之十,不過是讓老伯頓糾結一陣兒,報報仇的。

  老伯頓看夏芍不知喜怒的臉,心裡卻很忐忑,這是董事會折中的決定。既顧慮了夏芍的身份,又不至於讓她成為集團的大股東,安了某些人的心。

  可是,看她這樣子,似乎是不悅啊……

  其實,老伯頓也是有準備的。他今天來這裡,身上帶了另一份協議,正是她要的百分之十的股份。當然,有百分之五是董事會同意的,另外的是他從自己的那份裡勻出來的。他一生看重錢財,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拿出這份備用的協定,這份協定用不用,都要看夏芍的喜怒。

  可是她從看見這份協定就不說話,到底是喜是怒?

  正當老伯頓猜測的時候,夏芍抬起眼來。這一眼,意味冷淡,她心裡想什麼,自然不會給這老傢伙看出來。哪怕她內心認為股份多少所謂,也不能讓對方看出真實心思來。談判的境界就在於不能向對方亮明自己的心理底線,什麼都被對方摸透了,自然就法爭取更大利益。

  身為商場老將,老伯頓也懂這個道理。他本身也是此道高手,但是在與夏芍的這場談判中,老實說,這不是一場談判,而是一場交易。在他求夏芍辦事的時候,他的步調就已經不由自身掌握。況且,在海濱別墅那晚,親眼見到那晚詭異事情的人,都不可能在面對夏芍時將她當成普通的商業對手。心理上的畏懼和忌憚已經讓老伯頓處於弱勢,在看見夏芍抬眼的一瞬,他驚了驚,整個身子都是一僵,心頭更是一揪!

  在反應過來的時候,老伯頓已經開了口,“呵呵,夏小姐,這百分之五的股份是我們萊帝斯集團董事會決定的,至於另外那百分之五,我可是從自己身上出的。這回,對夏小姐的要求我可是盡全力了啊!日後萊帝斯集團和夏小姐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可要不吝指點啊,呵呵。”

  嗯?

  夏芍輕輕挑眉。

  老伯頓心裡一歎,閉了閉眼網遊之素手翻天。終究還是沒熬住啊……他在商場爾虞我詐摸爬滾打半生,以萊帝斯集團的資產,可謂是站在世界商場頂端的那些人之一了。沒想到,到了這年紀,竟然還能被人一個眼神懾住,對方還是個年僅二十歲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若只是個普通的商場後輩,他自然不懼,只可惜,從一開始,雙方就不是坐在平等的位置上的。

  罷了!既然已經說了,那就看日後了。

  老伯頓心裡痛到大出血,但正因為他什麼風雨都遇到過,處變也是很快的。既然這血出了,他當然不能白出。日後,總要從夏芍身上再撈回來!她既然是風水大師,那能給萊帝斯集團帶來的形的好處自然是不少的。日後就是一家人了,他會時常找她指點風水的,一定要這百分之十的股份讓出去得值!

  老伯頓滿心盤算,夏芍在他的盤算裡,笑著在兩份協議上簽了名。

  “夏小姐,日後可真的要不吝指點啊。”老伯頓肉痛地扯出個難看的笑容,再次道。仿佛不從夏芍那裡得到個肯定的答覆,他不放心一般。

  但夏芍卻沒回答他,而是簽過名後便將這兩份檔順手又了回來,“伯頓先生,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想再收回嗎?”

  “……”什、什麼?!

  老伯頓嘴角難看的笑容還沒落下,頓時有點傻眼。

  “我知道,這百分之十的股份對於萊帝斯集團來說,也是不小的家業。這家業雖然是萊帝斯的先輩們創立的,但守住這偌大的江山,伯頓先生也付出了半生心血。這麼大的家業讓出來,我知道你是心疼的。所以,我想問問,這家業你想收回去嗎?”夏芍忽然笑容很美好。

  老伯頓心肝都抽了抽,這回不懷疑自己聽錯了,但他絕對不覺得這笑容美好。他已經跟夏芍談判過一次了,損失之大是他從商生涯裡從未有過的。這女孩子說一句話,指不定下一句有多大的坑在等著你跳!再說了,他很不懂。她剛剛拿到萊帝斯集團的股份,連往自己的兜裡裝都沒裝,轉手就問他要不要收回去?

  這是什麼道理?

  “夏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老伯頓警覺地盯著夏芍。

  夏芍一笑,“意思就是,伯頓先生該不會認為我看上的是萊帝斯集團這百分之十股份的巨額利益了吧?”

  老伯頓一愣,難道不是?不是她要來幹嘛!耍他嗎?

  “錢,若我想要,自己會賺。對我來說,任何集團的股份,哪怕是再多,都不如看著我的華夏集團成長來得有趣。”夏芍一笑,百分之一的股份和百分之十,對她來說沒差別。她要的跑腿費是萊帝斯集團的股東身份,卻並非是萊帝斯集團的股份能給她多少錢。

  若今天老伯頓拿來的是百分之一,她可能直接考慮把這些錢拿去慈善基金那邊,自己一分也不動用。但既然他拿了百分之十來,數目這麼客觀,她就要考慮跟這老頭做個交易了。

  呵呵。

  老伯頓皺著眉頭,還是看不透夏芍在想什麼,“夏小姐,可能我是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你有什麼想法,直說吧。”

  夏芍輕聲一笑,“伯頓先生不用這麼戒備,我知道你已經付出不少了,不會再讓你大出血的。”

  老伯頓嘴角一抽,鬼才信!

  “伯頓先生想收回這些股份很簡單,我只需要萊帝斯集團履行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日後,在世界範圍內,只要是萊帝斯集團的拍賣會收錄的古董,凡屬於我們中華流落在外的國寶級文物,青銅器、壁畫、玉器、古兵器、古籍重典,一律如同這次的三世佛壁畫,不允許拍賣。”夏芍說出自己的目的。

  老伯頓卻瞠目結舌,“什麼?”

  這還不是讓他大出血?

  她提了這麼多的類別不允許拍賣,那讓萊帝斯集團喝西北風?

  “伯頓先生,你聽好了,我說的是國寶級。”看出老伯頓的鬱悶來,夏芍笑著提醒。

  中國分佈在國外的古董數以幾十萬計,這其中並非所有的都是非法途徑出境的,有些是正常買賣收藏的。所以,夏芍並不能妨礙萊帝斯集團的正常生意,她說的只是國寶級。

  國寶級的文物是不能出境的,但凡在海外,來路必然有問題。她要的只是萊帝斯集團不拍賣這些文物而已。

  老伯頓一愣,他剛才確實是聽漏了。但即便是聽漏了,如果真按她說的辦,損失也不少。雖然國寶級文物所占的比重很少,但是萬一遇到一件,那利益可是不菲的!就像這次的三世佛壁畫,十億價碼,最後就這麼白白送了人……而這女孩子竟然還讓他繼續保持?如果再來這麼幾次,他得損失多大的利益?

  “那就看在伯頓先生眼裡,是這些利益重,還是百分之十的股份重了。”夏芍微微一笑,很欠扁。

  老伯頓臉色一變,但隨即古怪地看向夏芍。她就為了這些?

  從他手裡拿到的巨額股份,連碰都不碰就還給他,就為了這些?

  “十年。”夏芍起身,“十年內,萊帝斯集團按照我的話做,這股份包括紅利,分文不動,到期歸還!”

  夏芍走到會客室的前,負手而立。她給自己十年時間,用十年來讓華夏集團遍佈世界,到時,不需要萊帝斯的幫忙,她可以將海外的古董盡可能多的收回。

  當然,華夏集團不是慈善企業,她不會不顧企業利益。但分佈在海外的古董數以幾十萬計,國內的收藏愛好者很多都緣得見。她希望這些古董能有機會回家,讓國內民眾有更多的機會瞻仰收藏。這是她當初開福瑞祥時的夢想,至今為止,五年時間。她用了五年的時間讓華夏集團在國內打穩根基,她再給自己十年的時間,去完成一個夢想。

  女子立在前,異國他鄉的街道上,天光照亮了她的身影,那氣度讓老伯頓都愣了愣。

  他實在沒想到,這女孩子處心積慮跟他要跑腿費,一開口便是一個華夏集團的資產,世界上再好做的買賣也不過於此!他還以為她是想加快企業發展的腳步,從他這裡套點資金來。哪裡想得到,她拿到這些股份,竟然壓根沒有動用的心思!

  她連裝都不往自己口袋裡裝,抬頭就問他要不要收回,天知道她已經簽了名字了,這些東西現在是她的,他想要收回,就又得拿條件來換。

  至此,雖然他很想吐血,但他真的服了!做生意做到這個境界,她不成功,簡直就是人神共憤了。反正他在商場半生,沒見過這麼精的算計,他也自問自己做不到。

  老伯頓看著桌上的那兩張協議,苦笑。這是他迄今為止做過的最快的交易,剛送出去,就要收回來。但一送一收,頃刻工夫,他付出了十年和一個不能再拍賣中方國寶的協議。

  “若讓我發現違約一次,扣百分之一,入慈善基金。伯頓先生,為了萊帝斯集團的家業,還望慎重。”夏芍回身,淡淡笑道。

  老伯頓一噎,做慈善?雖然他覺得拿這麼大額的資金做慈善實在是傻子行為,但他直接地知道,夏芍絕對不是跟他開玩笑。她說出來,就能做到!

  夏芍笑著將桌上的協議拿起來,這才收好,“伯頓先生,關於我們今天談的事,由你們萊帝斯集團起草吧舉鞍齊眉。希望我們能早日簽署合約,明天我回國,我會在國內等著你來。”

  國內還有很多事要做,夏芍在倫敦逗留的時間也太久了,她是時候回去了。

  這整個暑假,夏芍都在國外度過了,她甚至連家也沒回。現在離九月份開學只有十天時間了,夏芍還想回家看看父母。

  但回家之前,她得先去趟香港。

  香港方面,夏芍這段時間一直跟師父他們保持著聯繫。讓她不安的事並沒有發生,玄門一行回到香港後,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茅山派肖奕的兩位師叔在第二天就到了香港,聽聞了肖奕的所作所為後,兩人也很震驚。龍脈的事、京城鬥法時暗通通密的事,玄門都沒有證據,但是肖奕前往英國和奧比克裡斯家族撒旦一脈聯手的事卻有證人,亞當為此專門跟肖奕的兩位元師叔通了電話,證實了這件事。茅山派話可說,江湖有江湖的規矩,肖奕暗算玄門,現在死在異國他鄉,玄門能將他的遺體帶回來歸還,也算是仁至義盡。

  肖奕的兩位師叔在國內都是隱世高人,唐宗伯當年和道大師有些交情,與兩人也有過一面之緣。雙方見面,原本是很感慨的事,但因為有肖奕的事,最終並沒有過多敘舊,兩人帶著肖奕的遺體返回內地,處理後事去了。

  隨著肖奕的遺體一同前往內地的還有冷老爺子和冷以欣。

  唐宗伯回到香港後,首先傳了冷老爺子來問話。冷老爺子從加拿大趕回來,對肖奕的所作所為很是震驚,若非有亞當的電話,他壓根就不信,看他的樣子,對肖奕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情。

  聽聞了肖奕的死訊後,冷老爺子很悲傷,孫女剛訂婚,未婚夫就死了,還是死在了和玄門的衝突上,這讓他一時接受不了。夏芍打電話回去香港的時候,還聽說冷老爺子為此病了幾日,肖奕的遺體送往內地的時候,他是帶病和孫女一起乘專機跟隨去的。

  夏芍對冷老爺子瞭解不多,在她清理門戶的那段日子,看得出這老爺子是明哲保身的人。這種人不愛惹麻煩上身,且也應該知道如今玄門的弟子雖比以往上,但貴在精。每個弟子修為天賦都不錯,他應該不是那類會心存怨恨報復門派的人。

  肖奕對玄門做的事他並不知情,夏芍倒有些相信。但冷以欣知不知道,夏芍就不敢保證了。

  在坐上回香港的飛機時,夏芍聽說,冷氏爺孫倆還在內地,並沒有回來。

  事情看起來確實是夏芍多慮了,但夏芍還是要回香港一趟。

  在回家之前,她要引香港的龍氣,為師父的腿治療一次。

  ……

  當走出國門近一個月後,夏芍總算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遊子回家迫切心情難以用語言描述。這一個月,發生的事太多。

  玄門隱藏在背後的暗敵解決,奧比克裡斯家族易主,壁畫回歸,臨走前又和萊帝斯集團立下了約定。

  此行一月,夏芍收穫頗豐,國內輿論也在這一個月裡翻天覆地。

  等待著夏芍回家的,是熱烈的歡迎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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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回港,隱憂

  夏芍回到香港的消息外界並不知曉,但她回到了老風水堂,卻受到了弟子們的熱烈歡迎。

  弟子們平時在夏芍面前都很守禮數,她在門派裡輩分高,清理門戶、京城鬥法和倫敦一戰,身手都令弟子們折服心畏,因此哪怕她性情溫和再好相處,談笑間在弟子們眼裡都多幾分威嚴,因此平時弟子們在夏芍面前多是恭恭敬敬,不敢放肆的。

  但這天晌午,夏芍一進門,躲在門後的弟子們便一擁而上,歡呼著把她拋了起來!

  “師叔祖,太帥了火紅年代!”

  “歡迎回國!”

  “師叔祖,太崇拜你!”

  弟子們歡鬧著把夏芍拋起來,歡呼聲震得她耳膜都發疼。

  老風水堂外頭的街上,不少民眾被歡呼聲吸引,抬頭望去,只見有人被拋上來落下去,遠遠瞧著,像是個女孩子。再一細看,有人便瞪大了眼,指著老風水堂的天空,“咦?那、那人……”

  “夏小姐?”

  “夏小姐回來了!”

  街上立刻聚集起人來,民眾臉上皆是歡喜興奮的神色,不一會兒,人潮湧動,歡呼震天。

  夏芍人在半空,奈苦笑。她一進門就知道門後有人了,但沒想到弟子們能這麼激動,現在可好,本想這趟回來避著人,沒想到一進門就被人給逮著了。

  院子裡的空地上,唐宗伯坐在輪椅裡,仰頭笑呵呵地望著弟子。身後,溫燁拿著掃把從裡面屋裡沖出來,一邊掃打一邊皺眉呼喝,“放下放下放下!讓你們別鬧,一會兒門口被人堵了,出不去午飯怎麼辦!”

  弟子們一愣,夏芍人在空中一翻,輕巧落到地上。笑看溫燁一眼,夏芍便來到唐宗伯身旁,蹲下笑問:“師父,這段時間,腿感覺好些了沒?”

  “哪能這麼快!”唐宗伯瞪眼,卻紅光滿面,目光欣慰滿足。這丫頭,他們一離開,她又鬧出震驚世界的大事,這回可算是為國爭光了。弟子們一不後悔回來早了,晚走一天,便能現場見證那一令人銘記的歷史時刻了。

  “那我在這裡住兩天,幫師父調理下。”夏芍笑道,目光往唐宗伯身後一掃,問,“張老呢?怎麼沒見到他?”

  張中先前段時間在英國,對壁畫的事最為激動,他到現在還記著當初那段歷史,稱外國人為洋鬼子。現在壁畫回歸了,她今天回來又是跟門派打過招呼的,夏芍還以為她一回來,便能看見個穿著汗衫踩著夾板拖鞋的小老頭奔過來呢。

  沒看見張中先,夏芍有些奇怪,但轉眼見唐宗伯歎了口氣,夏芍便心裡咯噔一聲,“出什麼事了?”

  溫燁在一旁拿著掃把,癟著嘴,臉色很臭,“受傷了,在休養。”

  受傷?

  “唉!在半山宅子裡。海若他們知道你今天回來,一大早的買了菜,親自下廚,說要給你慶祝慶祝,今天中午都在宅子裡吃飯。”唐宗伯說話間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晌午了,“既然回來了,那就一起回去再說吧。”

  夏芍蹙眉,心知必定有事,但師父既然已經這麼說了,那就只能回去再問了。

  但走到門口,這一會兒的工夫,老風水堂門前已是水泄不通,記者們收到消息尚未趕來,民眾們已經把門前給堵了。溫燁臉色更黑,弟子們都很尷尬,本是歡呼慶祝一下的,哪知道捅了簍子了,這下可怎麼走得出去?

  奈之下,夏芍只得站出來,接受了大家的祝賀,並聲明要回半山宅院,老人腿腳不便,還望大家讓讓路。

  唐宗伯是華人玄學界泰山北斗,平時在香港,名望也高,夏芍語氣懇切,眾人也很通情達理,玄門弟子在兩旁護著,一路雖然走得慢,但也在歡呼聲中順利上了車。

  ……

  半山別墅裡,海若等人見夏芍著唐宗伯進來,都很高興,但話還沒說上一句,夏芍便問:“張老呢?”

  海若身上還系著圍裙,一聽這話高興的臉色頓時變成苦笑,歎了口氣,“我師父在裡面呢,不礙事大魔能時代。”

  夏芍也知道不礙事,她在路上已經向唐宗伯問明瞭情況。

  原來,茅山派來領肖奕遺體那天,並非毫衝突。只是那時夏芍身在英國,唐宗伯等人為了不讓她擔憂,便把這事向她隱瞞了。

  肖奕的兩位師叔,年長的姓廖,名英光,六旬有七,在內地已封山多年,性情溫和,修為有道。另一位剛年滿六旬,姓馬名興生,性情則直來直去,急躁些。

  那天兩人進了玄門老風水堂,馬興生先質問玄門為何傷茅山掌門,並怒指玄門斷人傳承,壞了江湖百年規矩。

  肖奕剛接手掌門衣缽幾年,尚未收徒,茅山一脈又是單傳,肖奕一死,茅山不少傳承術法都要失傳,馬興生急怒之心,自有道理。

  但張中先也是急躁性子,哪容他這麼說?自始至終,都是肖奕三番兩次在背後捅玄門的刀子,既然在英國讓他現了身,哪有給敵手留後路的說法?

  兩人一語不合,當場就打了起來。

  張中先在英國的時候,曾於海龍氣中調息,雖尚不曾參悟更高境界,但已在暗勁巔峰,突破只隔了一層戶紙。且他多年舊疾也在調息時有所修復,那天兩人動手,他正處長巔峰狀態,但沒想到馬興生也不差,兩人的修為竟是旗鼓相當!

  張中先一生所練皆在掌勁上,他那雙手比江湖上的鷹爪功都要厲害幾分,一掌出去,莫說是人身上能抓出幾個血窟窿來,就是一顆百年老樹也能抓斷!而馬興生所練精髓都在腿上,下盤極穩,那雙腿鐵似的,玄門老風水堂的水泥地上都被他踏出兩個窟窿來。

  兩人那天打鬥起來,唐宗伯和廖英光在場,兩人卻依著江湖規矩,誰都不好出手阻止。那天,兩人毀了半個練武場,卻誰也沒撈著好處,張中先抓住了馬興生的腳踝,雖沒能廢了他的腳筋,卻把他一條練得如鐵的腿給抓出了五個血窟窿!而馬興生也不是善茬,在張中先抓住他的時候,不退反進,拼著這條腿廢了的風險,也震出一道暗勁,正中張中先胸口!

  那天,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在亞當從英國打來電話證實肖奕在英國所做的事後,馬興生仍然不信,認為亞當說的話未必可信。唐宗伯重返香港之後,江湖上對他當年的遭遇多有耳聞,奧比克裡斯家族撒旦一派正是當年圍殺唐宗伯的人之一,為何現在肯出來替這件事作證?

  這件事顯然有問題!

  馬興生當場就道:“該不是唐大師和撒旦一脈有什麼交易吧?你放他們一馬,他們替你圓謊。”

  “混帳!”唐宗伯震怒。他這一生,為人坦蕩,何時被人如此懷疑過?這事是夏芍計設誘引,才將肖奕引出,她與亞當之間有合作是不假,但不涉及當年恩怨,當年的恩怨還是要清算的。只是這話沒辦法對馬興生說,唐宗伯擔心茅山會將矛頭指向夏芍,因此索性閉口不談,任他多想,大不了茅山指向玄門,兩派相鬥,也好過茅山將矛頭指向夏芍一人。

  但唐宗伯還是當場冷笑反問了,“哦?照你這麼說,是我們玄門有意陷害茅山派掌門。那我倒想聽聽,我與道兄長素來交好,我們兩派有什麼恩怨,讓我緣故對他的愛徒下手?殺了你們茅山掌門,我有什麼好處?”

  這話倒問得馬興生愣了,一時啞口言。

  “我若心裡有鬼,何須將遺體運回,等著你們茅山派打上門來?”唐宗伯再問。若玄門有這個心思,何必跟茅山派通氣?那晚肖奕出現,除了奧比克裡斯家族和玄門,誰也不知道,賓客們都在別墅裡。就是殺了肖奕,他死在異國他鄉,拋屍大海,誰知道是玄門的手筆?這一世,茅山都會多了個失蹤掌門,再尋不得。

  只是唐宗伯不願如此,人死恩怨了,念在當年與道大師的交情上,他的弟子絕不能屍沉大海,不得歸鄉豔隋。當年,他也是失蹤了十餘年的人,知道尋找他的人煎熬之苦。哪怕肖奕是玄門的敵人,送回他的遺體很有可能會與茅山派結仇,但倘若結仇,到時再戰!

  玄門不畏戰,但求行事光明磊落,愧於心!

  馬興生答不上,轉頭看廖英光。

  廖英光一聲長歎,道:“我派掌門祖師羽化飛升之前,曾喚我至跟前囑咐過,奕兒雖重情義,卻不甘平凡,有梟雄之心。他日若有禍患,不可令江湖生事,冤冤相報,宜化解為上。馬師弟,你還記得吧?”

  馬興生愣了,他確實還記得。因為他性情急躁,掌門祖師還特意囑咐過他,不可多生事端。但是他沒想到,這件事會一語成讖,來得這麼快!

  當天,師兄弟二人領了肖奕的遺體離開了老風水堂,在看見肖奕身上的傷痕時,兩人都倒吸了一口氣。臨走時,馬興生還是撂了狠話,稱這件事一定找玄門討個公道!

  夏芍回來的這時間,肖奕在內地,估計後事已經辦妥了。

  得知了當日真相,夏芍反而覺得事情本該如此。之前師父在電話裡跟她說,一切順利,她反倒心裡不安定。這件事,茅山派有怨言是正常的,倘若非常理解玄門的做法,什麼怨言也沒有,反倒讓人覺得不安。

  “這位馬老的脾氣急躁,這樣的人多直來直去,有事放在明面上。他若尋仇,應該會打上門來,不會背地裡動手。”進門的時候,夏芍道。

  唐宗伯點頭,“一事歸一事,他要來尋仇,玄門接下就是。江湖恩怨,講究個光明磊落,我們在這事上不落人口實,有叫戰,應者就是。你不用太操心這些,你師父好歹還坐在掌門這個位置上,還能頂點事!”

  夏芍聞言一笑,師父是不想讓她太操勞了,她心裡明白。等她回到內地,華夏集團要著手調查國外市場,準備再度有大動作了。企業一天天龐大,她必然越來越忙,大學的學業還要完成,門派的事,師父自然不想讓她多操勞。

  “知道了,進去看看張老吧。”夏芍笑道。

  張中先休養了這幾天,已經能下床了。他傷了心脈,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看見夏芍回來,臉上也泛起紅光來,連連贊了幾句壁畫回歸的事。夏芍聽罷,這才問起他的傷勢,一提這事,張中先便臉拉得老長,明明傷得不輕,卻死要面子,“哼!那個馬老頭兒,以為把我打成這樣就是他贏了?他那條腿不廢也得瘸!”

  海若等人在旁邊見了趕緊勸他別動怒,身體要緊,惹得張中先瞪了她兩眼,要強道:“我又不是要死了,什麼身體要緊……咳咳!”

  夏芍語,搖了搖頭,“行了,您老就少說兩句吧。我這趟回來本是給師父調理雙腿的。看樣子,明兒一早得捎上您老。”

  海若和丘啟強等人一聽,臉上頓時現出喜色。雖然那一戰還沒弄清楚師叔祖到底修為到了什麼程度,但是她能操縱龍氣,有她的幫忙,師父的傷很快就能好!

  有了夏芍這句話,弟子們如同看到了曙光,愁雲立馬散去,圍著夏芍團團轉,問她是怎麼讓萊帝斯集團把壁畫送給她的,夏芍依言一說,引得弟子們紛紛叫好!

  後頭,老人坐在輪椅上,看著夏芍在院子裡被弟子們嘰嘰喳喳地圍起來,不由感慨含笑。修為、心性、威嚴、擁護,這一切這丫頭都有了,日後門派交給她,他也放心了。只不過,她現在太忙,等她大學畢業,這衣缽也該傳給她了。

  這幾年,趁著他還在這位子上,玄門的江湖恩怨,能清就清了,日後等她接手門派,不至於丟給她個爛攤子操心。

  這天,老風水堂關門歇業一天,弟子們在半山宅子裡替夏芍接風洗塵,歡鬧了一天。

  為了給師父和張老調理傷勢,夏芍在香港逗留了兩天,每天日出時分起來打坐。半山別墅面向大海,風水大勢極旺,夏芍再次嘗試引動海龍氣,這回很容易。不需要佈陣護持,不需要釋放自己的元氣牽引,她只需放鬆自己,將自己融入天地間,龍氣自然歡喜地親近而來。

  這兩天,不僅唐宗伯和張中先在龍氣中打坐,夏芍也讓弟子們都來,每天從日出時分開始,兩個時辰的打坐讓玄門的弟子們受益匪淺!唐宗伯的腿果然如他所料,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恢復,這兩天的調息不如第一次坐于龍氣中那麼效果明顯,但也確實感覺元氣在雙腿經脈中流動通暢。張中先兩天的調息下來,傷勢好了九成,剩下的他自己慢慢恢復便可。至於玄門的弟子們,他們是第一次在龍氣中修煉,如此精純的天地元氣,讓弟子們驚喜,幾名天賦高的弟子,甚至兩天之內就感覺修為大漲!

  這也是夏芍的打算,她本就有計劃培養玄門這些弟子們的修為,待出師之後,他們就可以收徒,門派慢慢成長昌盛,老風水堂這邊的人手夠用之後,華苑私人會所那邊就可以派弟子們常駐了。

  夏芍打算日後每個月回來兩天,引龍氣為師父的雙腿調息,也順道讓弟子們在龍氣中修煉。如此一來,倘若日後門派有事,弟子們整體實力大漲,玄門來者不懼!

  夏芍在香港的兩天,抽時間去了趟這邊的公司,先是上了次華夏娛樂傳媒旗下商業雜誌和華樂網的專訪。香港的媒體聽說她回來後,爭搶專訪的事,但這樣好事夏芍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兩天,夏芍還和艾米麗見了一面,去了趟艾達地產公司。地產公司這段時間發展迅速,夏芍在香港讀書的時候開發的專案已經回籠資金,以前屬於世紀地產的項目這一年多來也吸收得很好。艾米麗很能幹,她知道夏芍要掌控著集團的發展,平時很忙碌,在地產公司運營方面,她幾乎不需要她操心,定期報告公司的運營策略和成果,發展勢頭不錯。

  對於地產公司的發展,夏芍是有打算的。她吩咐艾米麗將世紀地產的基業吃透,穩定住在香港的根基,然後再和青省的公司一起拓展內地項目。

  對夏芍的決定,艾米麗向來是不懷疑的,若不是她精准的眼光和周密的佈局,華夏集團沒有今天的輝煌。

  在白天視察了公司的情況之後,夏芍晚上也沒閑著,她去見了陳達和羅月娥夫妻,還去了趟往事餐廳,見了見展若南和曲冉。見朋友的過程當然是讓夏芍萬分頭疼的,她被攻擊得最狠的就是訂婚的事,直到夏芍扶額告知她和徐天胤訂婚的日子遲到寒假,日子一定下來立馬告知後,她這才逃過一劫。

  羅月娥一聽說夏芍訂婚的日子在寒假,當即就興奮地張羅起賀禮了,說到時一定給她撐撐門面,讓徐家看看她們這邊的娘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陳達被兩個孩子吵得頭疼,抽空抬頭苦笑,“你什麼時候成夏董的娘家人了?”

  羅月娥坐在沙發裡,富家千金的姿態,看著丈夫被一雙小魔頭奴役也不理,反而一瞪眼,“這是我妹子!我怎麼不是娘家人?”

  瞧著他們夫妻倆如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幸福,夏芍垂眸一笑。女人就是這樣,看著別人幸福的時候,自己也會想想幸福,夏芍也不例外,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那麼期盼訂婚,但現在,她真的很期盼。

  但如今離寒假尚有四五個月,夏芍眼下要做的事是回家,然後開學回京城見見老爺子,把訂婚的日子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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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回家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這幾日盼女兒回家盼得脖子都伸長了,自從壁畫回歸,一家子人就等她回來,她卻在英國又逗留了半個月。這些年,夏芍忙華夏集團的事,夫妻倆只有在女兒寒暑假的時候能多見見她,今年到了國外去,原以為世界拍賣峰會結束就能回來,結果一直拖到快開學了,李娟還真的想女兒了。

  這天,聽說女兒要回來,她一個白天都在家裡轉,數著時間過。夏芍晚上八點下飛機,李娟六點鐘就催促著夏志元開車去機場等著了。

  如今的東市,不認識夏家人的真的很少,尤其是夏芍的父母。夏志元和李娟來了機場,兩人都在車裡坐著等,但就連車牌號都被人認了出來。

  能有心記夏家車牌號的自然是東市上層圈子裡的人,“喲!這不是夏總麼?夏總和嫂子來機場了?”

  那人站在車外,一張臉笑開了花,夏志元和李娟看去,兩人都皺了皺眉頭。

  這人是東市市委書記連忠勇的弟弟,連忠榮。這位連書記是去年剛調來東市任職的,他這弟弟不過三十出頭,一同來到東市,在東市陶瓷民窯那裡包下了兩個旅遊項目,又投資了個陶瓷公司,沒人知道他這些資金是哪裡來的,只道他是年輕有為。

  但夏志元對此人卻有些不喜。

  前段時間,華夏集團深陷輿論抨擊的時候,人情冷暖,夏志元在外頭沒少體會。這人倒是在這時候找到了夏志元,說是想捐些錢給慈善基金會,做點善事。夏志元那幾天走到哪兒都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活像華夏集團要倒了似的,這時候還捐錢給慈善基金的倒是少見。終歸是好事,夏志元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他按著基金會的章程,和這人簽了一百萬的善款捐助協定,說好了三天就付,可是三天沒到賬,夏志元就找到了連忠榮問是怎麼回事。連忠榮這個時候卻換了張臉,雖然態度稱得上好,卻歎了口氣,說捐助協議簽了之後,公司裡的股東把他罵了一頓,說他錢多了燒得,做慈善也犯不著捐一百萬。

  當時,夏志元愣了愣,也不沒遇到過捐了以後就後悔的,於是問連忠榮是不是想少捐點。

  連忠榮卻是個要面子的,當即一擺手,卻道:“夏總,我的公司不缺這百八十萬的,只不過是那群股東小家子氣,不捨得而已。但是你也知道,他們都反對的話,我也不好辦。可我連忠榮說出去的話是絕不收回的,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夏志元一聽就直覺不是什麼好事,但是話已經說到這兒了,他就只能是順著問下去。哪知道,這連忠榮居然提出改協議,把這一百萬當成入股華夏基金會的股份,他想成為華夏基金會的股東!

  股份式運作慈善基金會?這夏志元還沒在國內聽說過。再說了,就算有,華夏基金會現在也不是股份式運作,完全就屬於華夏集團,是自家的產業。

  從華夏基金會成立至今,確實接受過社會上的捐助,但大多來自於上層圈子的企業老總,這些人捐助的額度確實也有不少的,但跟基金會本身的儲備相比是很少的份額。哪怕真要入股,這一百萬也買不了多少啊……

  但這話夏志元卻沒跟連忠榮透『露』,華夏基金會是自家的,儲備是多是少,自己心裡有數就行,沒有跟外人說的道理。

  夏志元當即就拒絕了,並表示如果連忠榮不想捐,那沒關係。協議雖然已經簽了,受法律保護,但兩方如果協議作廢,那就作廢不提了。

  沒想到,連忠榮卻不甘休,從那天起幾次三番找上夏志元,夏志元被他說煩了,索『性』把那份協議扔給了他,不要了!夏志元是看出來了,這連忠榮哪裡是要捐善款,他根本一開始就是處心積慮要入股的。既然這樣,他的錢自然是不能要了。

  但讓夏志元更沒想到的是,連忠榮在他翻臉的當天下午就把錢匯到了華夏慈善基金會的帳戶上。夏志元得知的時候愣了愣,以為這人是想通了,見說服不了他,便依照承諾把錢匯來了。如此看來,這人雖然是煩了點,但還算信守承諾。但他哪裡哪裡知道,連忠榮第二天就找到了他,手裡拿著份入股協議讓他簽,說錢已經匯上了,這份協議必須簽。

  即便是夏志元這樣憨厚實誠的『性』子,也動了肝火——怎麼,這是要來賴的?

  華夏慈善基金會成立五年,他還沒見過這種人。

  連忠榮也強硬了起來,“夏總,華夏集團深陷輿論危機,你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政府』扶持才會有起『色』。我這個時候入股華夏慈善基金,背景對你們基金會的運作有好處。你考慮考慮。”

  夏志元一聽這話更火大,怎麼,敢情這也是個覺得華夏集團要倒了,趁火打劫的?

  當天,夏志元也少見地強硬了一回,“連總,華夏慈善基金會不是股份制運作,這我早就跟你說明白了。這裡面的基金儲備九成以上來自我女兒,哪怕將來華夏集團有事,基金會也不受牽連,我們一家人吃得上飯,不用你『操』心!”

  夏志元氣得早早下班回了家,開車回去的路上卻越想越不對勁,背後漸漸起了層冷汗。這幾年別說在東市,就是在青省,敢這麼跟夏家叫板的還真沒見過。這連忠榮這麼強硬地要進入華夏慈善基金會,該不會是有什麼歪心思吧?現在外界輿論對華夏集團這麼不利,他早不進來晚不進來,挑了這麼個時候,會不會……

  夏志元越想越覺得背後發冷,他總覺得基金會像被人盯上了一樣。

  接收基金會五年,憑著華夏集團的名氣和女兒在上層圈子的名號,多少名流來慈善基金會捐助善款都是好聲好氣的,在經營上也一直是順風順水,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的事?

  夏志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發誓要幫女兒保住這份家業,怎麼也不能讓基金會從自己手中少一星半點!但夏志元的鬥志昂揚還沒發揮出來,事情就來了個大反轉!

  壁畫回歸震動國內,輿論不攻自破,國內歡呼雀躍,華夏集團的形象大翻身,現在別的地方夏志元不知道,在東市,夏芍已經成為了英雄一般的人物!華夏集團在民間的擁護度簡直比國企還高!

  因為這件事,那些背地裡指指點點的手都沒了,連忠榮的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親自提了禮品到基金會的總經理辦公室跟夏志元道歉,夏志元連見也沒見,直接把人給拒之門外了。

  從那以後,連忠榮幾次前來,夏志元也沒給面子相見,只是沒想到,今天在機場居然碰到了他。接女兒回家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澆涼了幾分,夏志元臉『色』一沉,不太好看。

  李娟在車裡道:“老夏,時間差不多了,閨女該下飛機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夏志元點頭,和妻子下了車,連理也沒理連忠榮。

  連忠榮一臉熱誠笑意,在後面跟著,賠禮道:“夏老哥,這幾天也沒見著你,你看……前段時間的事真是個誤會。兄弟有不對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多擔待。這、這都是股東們的意思,我也是被『逼』得心煩,那天態度不好,夏老哥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夏志元冷笑一聲,停下腳步,“連總,不用套近乎了,我可擔不起您這一聲哥。您的背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是惹不起,以後華夏慈善基金會,還得求您的背景高抬貴手。”

  連忠榮一臉尷尬,見夏志元和李娟雙雙往機場大廳裡走去,他便跟在後頭。

  這時候,機場裡來來往往的人,已經有人認出了夏志元夫妻,見兩人身後還跟著連書記的胞弟,這場面自然更惹眼了。沒一會兒,已經有不少人向這邊投來了注目禮。有人見夏志元夫妻出現在機場,既沒提行李,手上也沒拿機票,一看就不是要坐航班出門的。

  這、這是來接機的?

  接誰?該不會是夏董要回來了吧?

  想到這一重的人,眉頭一跳,齊齊往機場大廳的入口處望去。

  正是這時候,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女孩子從裡面走了出來。女子一出來,目光就落在夏志元和李娟身上,眉眼裡的笑意都濃了幾分。

  李娟當時眼圈就紅了,幾步跑了過去。夏志元也很激動,跟在妻子後頭,臉上也有掩不住的笑容,只是說話比較自持,很有父親的威嚴,“回來了?回來就好。”

  李娟卻一把將女兒手裡提著的大包小包接過來,回頭抹眼淚,“你這孩子,可擔心死媽了……以後可不許這麼嚇人了!”

  夏芍把剩下的包遞給父親,笑道:“我哪知道您二老對我這麼沒信心啊?這點事就能嚇到。”

  “是你媽嚇到了,我可沒。”夏志元笑著撇清,“就知道你這孩子能解決,果然,解決得好!解決得好啊!為國爭光,出了國門沒丟臉!”

  李娟用胳膊肘拐了下丈夫,臉上有點發紅,瞧著很不好意思。夏芍在一旁笑著,一家三口機場相見,場面溫馨。

  這時候,機場四周卻是靜悄悄的,不知什麼時候,發出一聲歡呼,“夏董?夏董回來了!”

  “夏董回東市了?哎呦!還真是夏董!”

  “歡迎回來!”

  機場驚疑聲、歡呼聲聚作一團,身在機場的人誰也沒想到今晚居然能碰見夏芍,正巧撞見她回東市!這可真是太巧了!

  呼啦一群人圍過來,將夏芍一家人圍在中間,人人神情激動,甚至有人激動地伸出手來跟夏芍握手,夏志元和李娟在旁邊瞧著,兩人也臉上有光,很是欣慰。

  眼看著人有越聚越多的趨勢,夏芍也不著急,機場的人再多也沒那天風水堂門口的人多,因此她挨個跟人握了握手,也不煩躁,直到聽每個人都說完了話,她才道自己剛下飛機,要跟著父母回家休息。眾人這才想起這事來,紛紛抱歉,趕緊讓開了路,擁著夏芍一家人往外走。

  走到機場門口,上車的時候,連忠榮過來笑道:“夏董回來了?哎呀,歡迎歡迎!我們的英雄回家了,呵呵。”

  夏芍剛要上車,聞言停住腳步,連忠榮是市委書記連忠勇的弟弟,夏芍卻沒見過這兄弟倆。他們是去年才來東市的,夏芍跟市長劉景泉更熟些,去年過年回來的時候,夏芍在家裡躲清閒,這些官場上的人幾乎都沒見。因此今天看著這人臉生,便看向了父親。

  夏志元臉色一沉,很不熱絡,“連總,我女兒剛回來,一家人還等著她聚聚,我們就先走了。”

  “喲,夏董還沒吃飯?夏老哥,是訂在哪家酒店了?兄弟請了!”

  “不用,我們一家人付得起飯錢。”夏志元說完,便打開車門,讓妻子女兒上了車。

  夏芍微怔,她很少看見父親對人這個臉色的,當即便淡淡看了眼連忠榮,什麼話也沒說,上了車。

  車子發動開,緩緩從機場駛離,只留下連忠榮在後頭懊悔著急的神色。

  ……

  車裡,李娟和夏芍坐在後座,李娟清閑的這幾年,在家裡專心做家庭主婦,對商場上的事,她不懂也不多問。她只關心女兒,一坐下來便上下打量,心疼道:“一個暑假不回家,在國外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吧?小臉兒都尖了,是不是國外的菜吃不慣?今天晚上咱在家裡吃,你姑姑嬸嬸都來了,我們出來接你,她們在廚房忙活著。你爺爺奶奶也來了,等回去就能吃飯了!”

  在家裡吃飯這事兒是李娟提議的,她不願去酒店吃飯,女兒今晚回來,要被那些人知道了,哪還有他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事?時間都給那些人恭維道賀用去了!

  夏芍明白母親的心思,她也不愛應酬那些,家裡的飯菜永遠都是最好吃的。笑著應了一聲,夏芍便看向了開車的父親,“爸,剛才那人是誰?前段時間國內輿論風波重,可是這人給你們氣受了?”

  夏志元的性子,平時很少生氣上火,他這麼不留情面地對人說話,夏芍還是第一次見。當初分家的時候,對夏志梅、夏志濤兩家人,父親都沒擺過這冷臉。

  夏志元嘆了口氣,既然女兒問了,自然不能瞞她。他便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一說,夏芍目光微冷,聽到最後笑了,“入股?就憑他那一百萬?”

  這五年,只是給李卿宇化劫和給苗妍封陰陽眼,她收到的酬勞就上億了。前前後後,她往慈善基金會裡存入的錢怎麼也有個四五億,連書記這胞弟倒挺有意思,一百萬就想入股進來撈好處?

  夏芍不是不知道國外有上市的慈善基金會,但她壓根就沒想過以慈善基金會來謀利。華夏慈善基金會的初衷就是行善積德,為她自己,也為父母多積善緣。至今為止,慈善基金會裡的善款除了給員工開工資外,一分都沒用在別的地方。

  “連忠榮哪知道咱們基金會的儲備有多少?他真以為這一百萬放在咱們基金會裡能買不少東西呢。”夏志元現在想起這事來還氣憤,不過隨即他想起自己的猜測,聲音就沉了下來,“不過,我看他那天的態度,像是硬要進入我們基金會。興許他知道這一百萬買不了什麼東西,就是想憑著連書記的關系,進來吃好處的!”

  “哼!要真只是想進來吃點好處,倒也不稀罕。就怕看上的不只是那點紅利的好處。”夏芍冷笑一聲,望著窗外黑下來的東市街道,剛回到家,卻沒心情欣賞家鄉的夜景。

  夏志元一愣,什麼意思?

  夏芍笑了笑,點透,“爸,人心不足。拿著一百萬就敢硬進入基金會吃紅利,吃了紅利難道就不敢盯著基金會的本錢?”

  夏志元聽了,臉色一變,嘶地一聲,“不能吧……這些人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以前只以為連忠榮這些人是趁火打劫,以前不敢,現在華夏集團有事,便膽子肥了,想硬插一腳進來撈點好處。這些人有官家背景,一旦進來,搞不好就壓不住了,到時候他們胡亂揮霍,一定會把基金會給搞得烏煙瘴氣的。但是他從來沒往更深一層想,難不成,他們還敢盯上華夏慈善基金本身不成?

  不過,夏芍這麼一說,夏志元還真是心口狠狠抽了一下!可不是麼?華夏集團要真有事,比起商業集團來,基金會可容易動得多!

  夏志元一身冷汗,果然還是女兒想得深!

  夏芍淡淡一笑,眼神比車窗外的夜還涼上幾分,“我是有段時間沒回東市了,這天什麼時候變了,只不過是傳出個不利的消息來,就有人敢把手往華夏裡伸。”

  “這個連書記聽說有點背景,劉市長在他跟前說話都陪著小心。連忠榮才三十出頭,他哥也才不到四十,在咱們東市這裡任市委書記,肯定有背景。你去年過年的時候,沒見過這位連書記,這次回來要不要見見?”夏志元問。

  夏芍輕輕挑眉,目光都沒從窗外轉回來,只是漫不經心地一笑,“見,當然見。等著,他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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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8:24: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先斬後奏

  東市市委書記連忠勇確實挺年輕,只有三十六歲。這些年,隨著陶瓷產業和古玩產業的紅火,有香港嘉輝國際集團和華夏集團兩大巨頭的注資,東市儼然成為了青省第二經濟大市。來東市任職可謂肥缺,隨時有政績可撈,連忠勇年紀輕輕就能成為東市市委一把手,當然是頗有背景的。

  據東市上層圈子裡的人私下裡傳,這位連書記是原贛省省長的長子,這位連省長剛到退休年齡,傳聞因政績不錯,有可能會調往國家部委部門繼續任職。

  怪不得連忠榮那天在夏志元面前敢提背景,這背景,普通百姓確實惹不起。

  這些都只是東市人的猜測,據聞這位連書記去年上任至今,行事還算低調,從不提家中背景。但他弟弟連忠榮在商界行走,常常時不時露一句,大家也心知連書記年紀輕輕,能來東市任一把手,背後肯定不簡單。於是猜來猜去,在國內的高官裡便只猜到了連省長一人。久而久之,就有這樣的傳言了。

  這些傳言,夏志元很少去打聽。夏志濤卻知道得很清楚,他酒肉朋友多,喝酒的時候常聽見這些小道消息。

  這天晚上,夏芍回來,席間問起來,夏志濤便知不言地把聽見的小道消息全抖摟了出來。

  夏芍回家,老夏家的人都歡喜,席間連兩位老人都喝了點酒,夏志濤喝得最多,舌頭都有點大了,什麼話都說,“什麼低調?我看就是假清高!他不願提家裡背景,怎麼不把他弟弟管住了?連忠榮那孫子天天在外頭擺譜,咱們市里那兩個民窯的旅遊項目和陶瓷產業的投資名額他怎麼拿下來的?他哥不是連書記,搶這種賺錢事兒的人多了去了,輪得到他這個去年才來的外來戶?我就不信連書記不知道!真避嫌,這哥兒倆就不應該一起來東市,我看這兩兄弟就是來咱們東市撈一票的,一個撈錢,一個撈政績,撈完了就走劍訣。跟咱低調,那是不願意搭理咱,連身份都懶得在咱東市露!心大著呢!”

  “志濤,這些話,你在家裡說說就算了,出去和你那群朋友喝多了酒,嘴上可得把門。知道了麼?”夏志元皺了皺眉頭,他不愛打聽官場上的事,有些話不能聽,有些話也不能說。這些話,今天女兒問了,在家裡說說也就算了,到了外頭難免隔牆有耳,被人聽了去都是禍根。他知道夏志濤的性子,他這些話就是在外面也是敢說的。

  “大哥,這不是小芍問了嘛……”夏志濤夾著菜抬眼。

  “小芍是問你聽說了什麼,問你對連書記的看法了嗎?別發表你那些看法,還不知道有幾句是准的,就知道拿出來胡顯擺!”蔣秋琳暗地裡踩了丈夫一腳,趕緊罵他,罵完對夏芍討好地笑道,“小芍,你叔叔就這樣,看你回來,他是高興,喝了兩杯酒,你當他胡扯好了。”

  夏芍微微一笑,笑意高深。

  還別說,夏志濤說的這些話,難得有點道理。

  “我爸說的有道理,官場裡的閒話,在外頭都忌著點兒。”夏芍掃了眼席間,尤其是夏志濤。即便他說得有道理,也得敲打敲打他。這些話,以他的性子,在外頭確實敢說。

  “哎、哎!忌著,忌著……”夏志濤就怕夏芍看他,淡淡一眼,就能讓他發怵。尤其這趟從國外回來,總感覺威嚴比以往更盛了。本想問問壁畫是怎麼從萊帝斯那樣的大集團裡面要回來的,可他愣是不敢問。就怕這裡面涉及什麼商業的事,犯了夏芍的忌諱。小芍是最忌諱別人打聽華夏集團的事的,這不,連忠榮不就犯了忌諱了?

  連忠榮深一層的那些心思夏志濤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認識的人多,風聲也多,早就聽說了前段時間連忠榮幾次去華夏慈善基金會裡見夏志元,都被拒之門外。夏志元很少做這麼不給人留情面的事,那人還是連書記的弟弟,夏志濤一好奇,一打聽,笑了。

  沒別的話說,小子,等著挨抽吧!

  ……

  這晚,比起一家人席上的恭賀,夏芍倒更在意另一件好消息。

  張汝蔓今年高考,如願以償,以省高考榜眼的成績考上了京城軍校,剛拿到錄取通知書三天,明天就回東市!

  “你小姑他們一家在青市那邊擺酒請客,請的是你姑父單位裡的領導同事。聽說你今天回來,他們早幾天就訂了明天的酒席,說明天回來請一家人去吃頓飯!”李娟在散席的時候對夏芍道。

  這件事夏芍在香港的時候就聽說了,張汝蔓一收到錄取通知書,李娟就高興地打電話給女兒報喜了。只是聽說明天要去酒店吃飯,夏芍不可察覺地挑了挑眉,隨即笑著點點頭。

  晚飯過後,夜色已深,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人離開,兩位老人留在了家裡。夏芍幫母親在廚房裡收拾了碗筷,出來之後,李娟就攆她去休息,夏芍卻說不累,來到客廳陪爺爺奶奶和父母坐在一起聊天。一個暑假沒回家,夏芍也知道父母想她,這次回來也只能在家裡住一個星期,期間還得去趟青市,華夏集團的總部看看,然後便要開學了。

  因此,夏芍索性就晚睡些,坐下來陪長輩多聊聊了。

  這一聊就聊到了壁畫回歸的事上。面對父母和兩位老人,她倒是不介意透露些事,因為知道他們不會往外說。

  這些事夏芍還是隱去了許多細節的,只是模棱兩可地說了幾句過程,就把一家人給驚住了。

  “你、你跑腿費要了萊帝斯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那、那得是多少啊?”兩位老人不懂和李娟都不懂這些,這兩年夏志元卻有些見識,當即就覺得自己才人到中年,就要得心臟病了。

  “好!就應該這樣!當年那些洋鬼子從咱們這裡搶的東西,可多著呢!”夏國喜聽不懂股份這些事,他只聽到孫女說這些股份用來跟萊帝斯集團做交易,牽制其十年內不准拍賣中華國寶,他便激動地叫好。但叫好完,對上孫女看過來的眼神,他便老臉掛不住,咳了聲不說話了。

  江淑惠和李娟兩個女眷卻不管這些事,她們只對夏芍的婚事上心。江淑惠放下孫女遞來的茶,牽過她的手來,拍拍,目光慈愛,“瞧瞧,這大事是做下了,婚事卻遲了。女孩子家的,婚事終究是大事啊……”

  夏志元一愣,回過身來,“媽,是訂婚,又不是結婚。”

  江淑惠看了兒子一眼,皺了皺眉頭。老太太性子慢,即便是不贊成這話,說話也是不緊不慢,“女孩子家,聲譽最要緊。訂婚就是訂下是男方家裡未來的媳婦了,以後來往,就是名正言順。這還是不是大事,那在你這個當爹的心裡頭,什麼是才是大事?”

  華夏集團前段時間輿論風波的時候,夏志元夫妻怕兩位老人在村子裡聽閒話會憂心氣壞了身子,便乾脆把兩位老人接到了家裡,由李娟整日出去買菜照料著,在這宅子裡,老人不用出門,也不會聽見什麼閒話。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兩位老人還是聽說了些事的。江淑惠向來心寬,華夏集團沒了不要緊,孫女還不用成天那麼忙了呢!關鍵是婚事,趕緊把婚事定了,以後生個大胖小子,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老太太想法樸實,天大的事也沒有孫女的婚事重要。

  夏志元一噎,李娟看了丈夫一眼,忍著笑。她還不知道他那些心思?上回小徐來拜訪,嘴上他是承認了,心裡頭還是想再留女兒幾年。有人搶他的閨女了,他當然心裡頭不是滋味。

  “媽,放心吧。訂婚的日子早就算好了,八月份的日子遲了,就臘月二十二辦!那也是個好日子,正巧小年夜前一天。以前不是說好了嗎?遲了也好,趕到過年,咱們一家去京城,這年就在京城過了!”李娟笑道。

  “以前是以前,這不是出了點事嗎?”老太太雖心寬,卻不傻。前段時間都說徐家要悔婚,老頭子整天叨念著老主席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兒女婚事,徐家那邊有心不改初衷,就該跟夏家打聲招呼。哪有男方不說話,女方一頭熱的?嫁不嫁得成徐家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這孫女,從小乖巧懂事,自己疼進了心坎裡,不管哪家小子來娶,都得先依著老輩的規矩,名正言順地上門提親,然後夏家才能準備婚事。別讓外人瞧著,自家這麼好的孫女像是上趕著送上門去似的。這可不成!

  夏芍聞言一笑,剛想安撫奶奶,告訴她等自己回了京城,跟老爺子見過面談了這事,家裡再準備。反正還有好幾個月呢,她這不是剛回來嗎?總得一樣一樣辦,急不得。

  哪知還沒開口說話,李娟便笑了,笑得臉上都有紅光,“媽,您不用擔心。小徐早給我打過電話了!說等小芍開學前來咱們家一趟,把訂婚的日子送了,順道接她開學。”

  嗯?

  夏芍眉頭挑了那麼一挑。

  李娟樂呵呵道:“小徐這傻孩子,我跟他說,訂婚的日子哪用送啊?按老輩的規矩,訂婚那天都是帶著彩禮上門提親,順道送結婚的日子,男女方坐在一起,擺個酒席請請賓客就行了。小芍大學還沒畢業,結婚不還得等著麼?咱們是先把訂婚的宴席辦了,給這兩個孩子正正名分,至於訂婚擺宴的日子哪還用特意來送啊?可這孩子非要送,老輩兒哪有這規矩啊?我和老夏這幾天正商量這事呢,你們二老今天在,要不,給個意見?”

  “喲!這麼急?”老太太反倒愣了,她原想著就是讓徐家打個招呼來就行,沒想到訂婚擺宴的日子還得來送?

  “會不會太隆重了?”老輩兒沒有這規矩,老太太也拿不定主意了……

  夏志元站在一旁不說話,他很矛盾限龍神全文閱讀。按說,那小子想拐走他的寶貝女兒,當然得讓他隆重點,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娶自己的寶貝閨女才好呢!以後他就不敢欺負她,不敢賴帳。但是他又不想太擺排場了,總覺得自家也不是那好擺排場的家庭……

  遇見這樣的大事,一家人反倒沒了主意,習慣性地看向了夏芍。自從她在商業上嶄露頭角,她在這家裡就如同當家般的存在,一遇到不好決定的事,一家人習慣性問她的意見。哪怕,現在在說的是她的婚事。

  夏芍坐在椅子裡,手捧著茶杯,這會兒正笑得很甜美。二十歲的女孩子,還是少女的臉龐,客廳暖黃的燈光裡眉眼精緻,粉玉般的臉蛋兒瑩潤生輝,讓人瞧著就想摸摸,多喜人。但她的笑容卻讓一家人都愣了愣,這笑容,甜美是甜美,可怎麼瞧著有點磨牙霍霍的意味?

  夏芍在一家人的注視裡一笑,垂眸。

  好啊,有人學會先斬後奏了……

  女孩子的目光在垂下的一瞬有殺伐的光掠過,這一刻,遠在京城的一幢別墅裡。

  男人獨自在別墅的時候,少見地開了燈。屋裡客廳的地上,擺了大大小小的東西。男人手裡拿著張紙,走走停停,穿梭在這些東西之間,每看一樣,便劃一樣,認真檢查。

  劃著劃著,他抬起頭,似有所感地望向東市的方向,眸中淺淺柔和,看著,看著,低頭,繼續。

  而夏家的客廳裡,夏芍慢悠悠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問我做什麼?您幾位才是長輩。我先睡了,爺爺奶奶,爸媽,別操心得太晚。”

  說罷,夏芍笑眯眯起身,慢悠悠晃出院子,真回屋睡覺去了。

  只是回了屋,關了門,夏芍往客廳那邊看一眼,輕笑出聲。這種事,她才不給意見呢!本來操心兒女婚事就是長輩的樂趣,她給決定了,那多沒意思?由他們折騰去吧。

  ……

  夏芍好好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起,見父母似乎已不愁了。問過之後才知道,兩人昨晚決定隨徐天胤了。婚俗方面的事,只要是兩家人高興,怎麼來都成。

  夏芍一笑,晃去桌前吃早餐去了。好不容易回家,她這天倒是當了回閒人,一上午什麼也沒幹,還回屋躺了半天。李娟知道她這是累了,難得休息,心疼地往屋裡望了好幾眼,都沒去打擾。可是到了下午,夏芍想躺也躺不住了。

  張汝蔓回來了。

  張啟祥和夏志琴夫妻把酒席定在了東市五星級酒店裡。張啟祥在東市也有認識的朋友和戰友,女兒考上了京城軍校,對張家來說也是光宗耀祖的喜事。這次回來請客,本該親戚朋友一起請了的,但張啟祥一家知道夏芍不愛熱鬧,於是今晚特意定了家宴,來的只有張家、夏家兩家的近親,在酒店包間裡定了一張大桌。

  下午五點,夏志元開車帶著父母妻女一起前往酒店,到了門口,夏志元就愣了。

  只見,酒店門口兩旁立著大花籃,上頭赫然寫著“熱烈慶祝我省高考榜眼張汝蔓同學金榜題名京城軍校!”

  夏志元和李娟都愣了愣,隨即夏志元笑道:“小妹夫這回是高興壞了,以前不見他這麼高調的,這回為了閨女算是難得高調一回。你們先進去,我去買兩掛鞭炮來,一會兒放兩掛。”

  夏芍卻笑了笑,瞥了那花籃一眼,“爸,進去吧。”

  “啊?”夏志元一愣。

  “小姑父要想張羅這些,鞭炮興許早買了,咱們先進去看看再說吧。”

  “還真是……”經女兒這麼一說,夏志元才反應過來,張啟祥一家連花籃都買了,還能忘了買鞭炮麼,他這是高興糊塗了,“那就先進去再說吧我是木匠皇帝。”

  李娟和夏芍扶著兩位老人,夏志元在前頭領著,在酒店服務員齊刷刷的注目禮中進了電梯。到了張啟祥一家訂好的包間,剛到門口,便看見裡面熱鬧著。

  夏志梅、夏志濤兩家人還沒到,寬敞的包間裡這會兒都是張家的親戚,但這些親戚去一個個表情惶恐,都站在屋裡,對屋裡的兩個人賠著笑。

  那兩人背對著門口站著,屋裡的話正傳出來。

  “這怎麼好意思,雖然是好事,可也不勞連書記親自來啊……”張啟祥尷尬地笑了笑,今天這可真是貴客了,而且還是不請自來的。

  “呵呵,這也是我們東市的榮耀,過來祝賀一下是應該的。張隊長培養了個好女兒啊。”連忠勇說話溫文爾雅的,聲音溫和,不緊不慢。

  “連書記過獎了,您請坐、請坐!”

  直到張啟祥說出這句話,連忠勇好像才發現這一屋子人還站著,道:“怎麼都站著?快都坐吧。”

  說罷,旁邊的人為他拉了把椅子,他這就要坐下,裡頭的張家人正巧有人抬頭,一眼望見門口,臉色變了。

  “夏、夏董?”

  夏芍與張家人沒見過幾面,裡面的人瞧著都眼生,張家的人卻認得她。

  一屋子人紛紛抬眼,背對著門口的那兩人轉過身來,兩人都是三十來歲的男人,其中一人夏芍昨晚在機場大廳外頭已經見過了,正是連忠榮。而另一人,中等身量,五官稱不上英俊,卻算得上乾淨,笑起來很隨和,屬於讓人一眼就看著親近的人。

  夏芍卻淡淡一笑,也不打招呼,先和父母進了門,把兩位老人安排著坐下,這才轉身笑道:“這位就是連書記?”

  連忠勇見到夏芍,顯得很高興,伸手笑道:“夏董,久聞大名。去年上任到現在,今天才得見,實屬遺憾。”

  “連書記抬舉了,市里學子高中您都親自來祝賀,這等親民愛民的好官,今天才得見,應該是我的遺憾。”夏芍笑著跟連忠勇握了握手。

  連忠勇笑容頓時有些尷尬,“我也是聽說今天夏董會過來,就順道一起來恭賀了。前段時間在國外,夏董可真是為國爭光,為我們東市爭光了啊!”

  “多謝連書記恭賀,為國爭光是分內事,我身在國外的時候,華夏集團在東市的產業,有勞連書記關照了。”

  連忠勇再次尷尬。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屋子裡的人聽不出話外音來,但卻瞧出來了,敢情連書記今天過來,是沖著夏董的面子啊!怪不得……

  連忠榮在旁邊笑得更尷尬,他是懂這些話裡的意思的,他就知道前段日子的事惹著夏芍了。今天本是請大哥出面,給說說情,看起來似乎不怎麼順利啊……

  果然,夏芍轉頭對張啟祥笑道:“今天的家宴連書記到訪,實在榮幸。姑父,要不要加兩把椅子?”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是家宴,我不好叨擾。改日再請夏董敘敘。”連忠勇當然聽得懂夏芍的意思,她都說了這是家宴了,明顯不想留人。

  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張家人的相送下,連忠勇兩兄弟出了包間,識趣地先離開了。

  張啟祥回來,屋裡卻靜悄悄的。剛才夏芍那話,是個人就聽得出來她是在送客了。連書記可是東市一把手,平時到哪裡不是一群人呼啦啦跟著,一群人點頭哈腰地陪著,敢這麼不把他當回事的,也就只有夏芍了。

  “我說連書記怎麼來了,還送了花籃來,原來是沖著小芍來了。”張啟祥笑著打破屋裡的氣氛,比起張家親戚來,他算淡定些的。多年在部隊裡練就的性子,對這些地方官不願太巴結,而且這幾年在青市警察局裡,他也算見過場面。
  “那花籃是連書記送的?”夏志元這時候才開口問,說話間看了夏芍一眼,怪不得她不讓自己去買鞭炮,鬧不好她一眼看見那花籃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只不過沒想到,昨晚在車裡,女兒還說等著連書記來見她,今天人就來了!

  不過,她剛見人就送客,心裡是有什麼打算?

  “可不是麼,嚇了我一跳。本來就是請一家人吃頓飯,沒打算那麼高調,連書記把花籃送過來了,我又不好不收,只能擺在外頭了。”張啟祥邊說邊看了夏芍一眼,幸虧她開口送客,要不然今天這家宴,有這麼兩位坐在席上,這頓飯還不知得怎麼尷尬呢。

  夏芍當然是不想讓人打擾這頓家宴的。但她剛才跟連忠勇照面的時候,從他的面相上,看出了一點事來。

  連忠勇天庭蒙塵,印堂發白,眉粗壓眼,一雙眉眼呈魚眼形,這是官災的徵兆!而且是十年以上的牢獄大災,罪名是貪汙受賄。

  這樣的兆示,夏芍本該笑一聲因緣果報,但她卻心裡咯噔一聲!

  因為,連忠勇的父親連省長是省部級書記,夏芍在京城時因留意派系爭鬥,對兩派人馬中的大將都有所瞭解,連省長不是姜系人馬,而是……秦系!

  當初,在青省變天的時候,省內薑系的人馬就被大批量撤換,如今青省已是秦系的天下。連忠勇當然也是秦系的人。

  秦系的官員裡未必就都是好官,這點夏芍心裡清楚,她幫著秦系只是因為跟秦瀚霖相熟,知道這小子是個不錯的人。哪怕連忠勇是秦系的人,他有官災,只要是因為貪贓枉法惹上的,夏芍一樣不會幫!但這件事,卻讓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來。

  去年年底,她在青市見了秦瀚霖一面,曾看出這小子有官災來,而且時間就在今年!

  剛才又看出連忠勇有官災來,也在今年,兩個人都在青省,這是不是太巧了點?

  不怪夏芍想得多,要知道,連忠勇才三十六歲就能當上東市一把手,他的家世背景註定他不是那麼容易動的。而秦瀚霖就更不用說了,皇城根底下長大的四少之一,他的家世,更不是想動就動得了的。現在兩個人都在今年有官災,夏芍頓覺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夏芍的心思漸漸飄遠,直到李娟拉了她好幾下,她才反應過來。包間裡,張家一家人都盯著她,幾個跟她打招呼的人臉上有點尷尬。

  夏芍頓時笑了笑,“剛才想點別的事情,走神了,不好意思。”

  張家人趕忙擺手,笑道:“夏董日理萬機,自然忙。不礙事、不礙事,我們沒打斷你吧?”

  “沒有。都是一家人,叫我小芍就行了。夏董那都是外人叫的。”夏芍笑著看向張啟祥,張啟祥趕緊介紹了一下張家人,眾人認識之後,這才紛紛坐了下來。

  夏志琴和張汝蔓母女還沒來,兩人陪著張家老人在後頭,說是一會兒就到。

  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卻在眾人坐下後就到了,一桌子人又是一陣寒暄問好,夏芍在席上坐著,自然是眾人的焦點。她這回沒再走神,而是陪著兩家長輩天南地北地閑聊。沒一會兒,夏芍便跟張家人熟了,張家人沒想到,夏芍雖名聲在外,在兩家人面前,倒與普通晚輩沒什麼區別,笑起來眉眼間的恬靜氣韻,讓人怎麼瞧著怎麼舒服。

  但她就是這個樣子,夏家人似乎也挺怕她。尤其是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人,跟她說話都陪著小心。起初張家人還看不明白,直到席間有些深一些話題的時候,夏芍不經意間淡淡一眼,才令人心驚。

  而夏芍在聊了一陣兒之後,垂眸喝茶的時候,思緒才又是一飄。

  現在這個時候,秦瀚霖應該卸任回到京城了。師兄剛好在京城,兩人想必會見面,看見這小子之後,想必師兄會提醒他。

  但這邊連忠勇的事,夏芍還是有些在意,因此她決定宴席之後跟秦瀚霖通個電話,讓他這段時間小心。

  這時候,門口一道朝氣蓬勃的聲音傳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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