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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十】怨靈襲來
治承三年(西元1179年)三月,平重盛因病辭任內大臣,在邸內靜養。
平重盛突然的病倒替平家帶來極大的震撼,大家都擔心不已,病來如山倒,平重盛頓時之間便憔悴許多,明明他才四十出頭而已,現在看起來卻像是一夕之間多老了十歲一樣。
面對平家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蘇雪櫻是束手無策,沒有能力改變什麼,就算她早已知道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
來探望、慰問平重盛的人很多,這反倒無法讓他好好靜養,在平重盛休養的這段時間,平維盛肩上多了許多重擔,身為嫡長子的他,除了必須顧及原本的官位工作外,還得代替平重盛掌理這個家,顯得忙碌不少。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陪著平維盛、陪著平重盛,陪他們度過這一段辛苦難熬的日子。
「父親大人,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呢,我幫你開個窗戶透透氣吧。」
一吃完早飯,蘇雪櫻就過來陪伴平重盛,她將房內的窗戶給打開,春櫻就跟著暖陽緩緩的飄入房內,替室內帶來一絲蓬勃之氣。
平重盛淡淡揚起笑容,「總覺得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如此悠閒的賞花,都快忘了那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了。」
這些年來他總是在忙碌中度過,絲毫沒有喘息的時間,沒想到這次倒是因病得到偷閒的日子,雖然身體依然無力,但心情倒是輕鬆許多。
「那父親大人就趁著這段休養的日子開心賞花吧,現在是櫻花,等五月一到就是成串的藤花,都很漂亮呢。」
「是呀,就算樹上的櫻花謝了,還有妳這朵櫻花陪伴在旁,看來我休養的這段日子絕對不會無聊。」
沒想到他已經有力氣開個小玩笑,這倒是讓蘇雪櫻開心的漾起燦爛笑容,「我這朵櫻花可還伴隨著雪花,父親大人可要當心,別被我凍著才好。」
「呵呵呵……看來想靠近妳這朵櫻花還不是件簡單的事,要有被凍得遍體鱗傷的覺悟才行。」
她不依的微嘟起嘴,「也沒這麼離譜啦……」
「的確,她這朵櫻花可不好惹,不只有雪花保護,花枝還帶著刺呢。」
就在這時,平維盛故意調侃的帶笑現身,「父親,你真得要小心,可別像維盛一樣,三不五時就被她給刺一下、凍一下,雖還不至於傷痕累累,不過也快了。」
「平維盛!」蘇雪櫻微挑起眉,這個傢伙總是愛鬧她,「那你最好別靠近我,現在邸內可是由你在當家,如果我在這時不小心刺死你、凍死你的話,這麼大的罪我可承受不起呀。」
「嘖嘖嘖,連說話都如此令人害怕,我真懷疑父親你怎麼會受得了呢?」
「平、維、盛,你真的很討……」
「呵呵呵,好了好了,你們倆就別再鬥嘴了。」平重盛笑著搖搖頭,真拿他們倆沒辦法,「感覺上你們倆只要湊在一起,就會馬上變回長不大的孩子似,雖然吵鬧,卻讓人感到異常的懷念。」
他身邊已經多久沒人這樣吵吵鬧鬧了?孩子一個個長大,也一個個和他開始生疏起來,他知道這不能怪他們,他自己公務繁忙無暇顧及孩子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然而蘇雪櫻的出現,卻讓他重新拾回那種天倫之樂的感覺,雖然不深,卻已經讓他感到心滿意足了。
平維盛和蘇雪櫻對望一眼,兩人倒是有些尷尬的抿起嘴,暫時不在嘴皮子上互相刺來刺去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平重盛好好休養然後快點好起來,基於這個前提之下,他們也就不再鑽牛角尖的互相賭氣,況且這樣子也有些不夠成熟。
「對了維盛,這個時候過來是為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因為有些事維盛之前從沒處理過,現在才剛接手,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所以只好來詢問父親了。」
看來他們要談的是一些正經事,蘇雪櫻也就起身準備暫時退離,「既然你們要談正事,那我也不好在一旁打擾,我就先出去了。」
走出平重盛的寢居,蘇雪櫻微微鬆了口氣,看來平重盛的情況正日漸好轉中,這樣她就放心了。
他是平家的重要支柱呀,只要這個支柱一斷,那平家的一切都會失控,開始朝毀滅的路途發展。
雖然他現在的情況還不錯,但蘇雪櫻還是有隱憂,只怕他……
「雪櫻。」
原本陷入凝思的蘇雪櫻突然回過神來,就見源義經在廊下瞧著發呆的她,他揚起淡而柔的笑容詢問:「怎麼了,自己一個人在廊上發呆?」
她尷尬的笑了笑,蹲下身好和源義經齊頭說話:「也沒什麼,就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和蘇雪櫻在一起久了,源義經多多少少也能猜測到她的心思,「重盛大人的情況好嗎?」
「還不錯,真希望他能繼續痊癒下去。」
原本甜美的笑容此刻卻染上一抹淡淡的憂慮,只因她所知道的那一個未來……很不好,她並不想平重盛走到那條路上。
但她有什麼能力改變歷史呢?不,就算她有能力也不能改變,只要歷史一有了大的變動,未來世界會變得怎樣,她簡直不敢想像。
這種感覺很矛盾,她的情感也陷入掙扎當中,如果她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就好了,她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的掙扎痛苦,可以一心一意期盼平重盛趕緊痊癒,內心充滿了希望。
然而源義經無法理解她真正的想法,只是單純認為她在擔心平重盛的病情會再度惡化,「一切就順其自然吧,別想太多。」
她無奈的笑,「我是身不由己呀,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她到底知道些什麼?源義經想問,卻不知道該怎樣詢問才好,然而他更關心的是她的身體,這連日來為了平重盛的身體狀況,整座邸內的人都沒好好鬆一口氣,當然連蘇雪櫻也不例外。
她這一段時間大概都沒睡好吧,眼睛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讓源義經看了真是心生不忍。
她和平家的牽絆越來越深了,這讓源義經不由得擔心起來,為了平重盛,她暫時是不會離開這的,然而再讓情勢繼續發展下去,蘇雪櫻和平家之間會有越來越多無法斬斷的情感,到那個時候……她會被死死的綁在平家,再也逃不出去。
不過不要緊的,他會親手將這一切羈絆都給斬斷,不管她願不願意,他一定要帶她離開。
或許他很自私,但這是他所選擇保護她的方法,雖然失敗了一次,但他就不相信自己會永遠的失敗。
一片粉色櫻花瓣隨風飄到蘇雪櫻頭上,源義經順手替她輕輕拍下,溫聲說道:「看看妳,黑眼圈都出現了,還是回寢居去休息一會吧。」
「我的精神還很好,你少大驚小怪的。」
「雪櫻,在這種非常時刻,妳更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才不會讓重盛大人或是其他人擔心呀。」
他不希望她這樣勉強自己,就算現在還沒什麼感覺,時間一久還是會體力不支的,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把自己給累壞了。
先不說別人會如何,光是他……就會心疼不已。
「好嘛好嘛,就照你所說的,我回去休息。」
蘇雪櫻猛一站起身,卻因為突然貧血而在廊上暈頭轉向,腳步有些踉蹌不穩,源義經見到趕緊跳上廊去,馬上伸手扶住了她。
「雪櫻,還好吧?」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事沒事,只是蹲久了血液一時爬不上腦袋而已,等一下就好了。」
她這樣子怎能教他不擔心呢?源義經情不自禁的輕擁住她,低聲呢喃:「別逞強,好嗎?」
蘇雪櫻訝異的被他給擁入懷中,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寬厚的胸膛頓時傳來強大的安全感,讓她微紅起雙頰,原本平穩的心跳也開始不規則的加速跳動,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妳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陪在妳身邊,妳不需要默默承擔所有壓力及痛苦,知道嗎?」
他輕柔的話語讓她心動不已,甚至有些陶陶然的,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卻讓人感到舒服,不由自主的陷入這股柔情當中。
「雪櫻,別忘了還有我,不管有什麼困難,我都會當妳的支柱,只要妳願意讓我分享妳的喜怒哀樂。」
蘇雪櫻感動的漾起甜美笑容,醉心於他懷裡的溫暖中,似乎只要待在這,她原本有些疲累的心就可以慢慢復原,再次充滿活力。
「我知道,我不是孤獨一人,我的身旁還有你,一直有你……」
不管未來的路會是多麼的艱辛,蘇雪櫻相信,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有力量可以排除萬難,繼續走向未知的旅途。
她喜歡他,早已一點一滴慢慢開始累積喜歡了……
※ ※ ※
在平重盛養病的期間,為了替自己及平家祈福,他準備到熊野去參拜。
除了隨行保護他的眾多侍衛外,他的幾位兒子都一起跟上,當然了,只要蘇雪櫻跟著一出來,免不了源義經和青月都會一起隨行。
來到熊野的寺廟之後,寺廟住持馬上前來迎接平重盛他們一行人,並幫他們安排休息房間,因為到達的時間也晚了,所以他們就先用膳,之後再來參拜。
原本神清氣朗的平重盛在一來到本殿前時便突然感到一陣不舒服,像是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排斥他進殿一樣。
在一旁的平維盛關心的問:「父親,怎麼了嗎?」
「沒事。」平重盛笑著搖搖頭,「我們進去吧。」
一起跟隨進去參拜的只有平家兄弟和蘇雪櫻,其他人不是休息就是在外守候,在一進殿時蘇雪櫻就感到一股強大氣場從正殿飄散而出,但並不是讓人難受的氣,而是莊嚴的正氣。
自從回到平安朝後,蘇雪櫻有時可以感應這種奇奇怪怪力量,就像是某種能力被不期然打開一樣,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平重盛跪坐在前頭祈禱,他們就在後頭默默聆聽,原本蘇雪櫻也不怎麼專心,但殿內原本的莊重之氣突然開始出現不安定波濤,倒是讓她警覺心大起,像是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雪櫻,怎麼了?」
平維盛就跪坐在她身旁,很快就察覺到她的臉色有異,但蘇雪櫻只能苦笑著什麼話都不能說,平維盛感應不到這些事,所以就算她說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然而就在這時,平重盛再度出現不尋常的反應,他撫著心口難過的縮起身子,而且全身開始散發出淡紫色的氣場,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他的身體內出來一樣。
「唔……」
「父親?」
一發現平重盛的異樣,他的兒子們趕緊靠上前關心情況,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有蘇雪櫻看見,一股源源不絕的紫黑色瘴氣開始從平重盛的身上溢出來,慢慢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啊──」一旁的住持害怕的跌坐在地,指著平重盛幾乎語不成句:「怨……怨靈呀……」
蘇雪櫻情急的大喊:「維盛,別靠近呀!」
平維盛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下一瞬間就被不知名的力量給震退了好一段距離,只見平重盛身上的瘴氣突然迅速增多,剛才只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現在倒是多出來好幾個了!
原本安靜的殿內突然吹起不尋常的風,是原本就存在於此地的正氣開始與惡氣互相抗衡,此時青月和源義經也急急忙忙的衝入殿內,像是已經察覺有什麼危機一樣。
「雪櫻小姐!」
「青月、直人!」
青月瞧了纏繞在平重盛身上的惡靈一眼,馬上大皺起眉來,「是崇德天皇的死靈?它不是已經被陰陽寮用除靈儀式給送走,怎麼又出現了?」
在平德子懷孕卻受惡靈侵擾的那次事件中,陰陽寮就已經用除靈儀式將它除掉了,當時平清盛為了安撫亡靈,還將崇德天皇由原本被貶的讚岐院恢復帝號,就是希望它能安歇別再出來作亂。
而且崇德天皇這次出來邪氣似乎又更強了,之前那一次陰陽師們只能看到略為模糊的影像,這次他那猙獰的鬼臉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殿內狂風大作,然而源義經和其他人一樣,明明知道附近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卻什麼都看不到,這讓他有些焦躁,「青月,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才好?」
「這……」
另一股陰寒的風從殿外吹入,開始擾亂裡頭的氣場,是飄流在這附近的遊魂,它們都被為首的崇德天皇給呼喚過來,開始惡意攻擊殿內的人。
「哈哈哈哈……」崇德天皇狂妄的大笑,邪惡之氣瞬間又增強不少,「該死的平家人,接受我的詛咒吧,先是平德子,再來是平重盛,平清盛別以為你有機會逃過!」
只要平清盛不死,它心中的怨恨就無法停息,就算被抓到地獄之中,它還是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爬回來的!
明明殿內只有狂風胡亂大作,什麼東西都沒看到,但大家都有被莫名東西給痛抓的感覺,他們開始拔出太刀胡亂揮舞,再也顧不得什麼了。
「直人小心!」
眼看著其中一隻惡靈朝他們抓過來,蘇雪櫻連忙將源義經給推到一旁,結果自己卻被那惡靈抓了一記,頓時肩上出現一道傷痕,沒過多久血就滲出來了!
「雪櫻!」
源義經趕緊扶住踉蹌欲倒的她,真恨自己什麼都看不到,「該死!青月,你有沒有辦法讓我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不行,我不能貿然這麼做!」
「為什麼?」
「強行替人們打開陰陽眼是有危險的,並不是每個人說開就能開,沒有那種命格也是不行的!」
況且能看到那種東西也沒什麼好的,對平常人來說根本就是一種困擾,能不要看到就不要看到。
「那為什麼雪櫻就看得見?」
「這有許多可能,或許是因為她身上的詛咒意外幫她打開陰陽眼也不一定,但她的力量不夠穩定,這是令人憂心的一點。」
就因為是受了外在干擾才有這種變化,所以蘇雪櫻的能力不穩,一下子忽強忽弱,難保不會對她的身體有任何影響。
「反正總歸一句話,我不能幫你打開陰陽眼,但你可以和雪櫻小姐合作呀。」
「合作?」他們倆不解的同聲詢問:「要怎麼合作?」
「就讓雪櫻小姐當直人大哥的眼睛呀。」這殿內的遊魂越來越多,他們可沒時間再閒耗下去,「直人大哥,先拔出你的刀來。」
源義經雖不知道青月想做什麼,還是拔出他的太刀,青月馬上用食指在刀刃上輕碰一下,讓指尖滲出鮮血。
接下來他用鮮血在刀上畫下五芒星咒印,血痕馬上滲入刀中完全不見蹤影,而刀身正浮現一種微微的淡紅色奇怪異光。
「青月,這是……」
「平常的刀傷不了這些遊靈,必須要經過術法加持才行,我們分兩邊進行吧,我想辦法看能不能暫時讓崇德天皇離開重盛大人,而要麻煩直人大哥和雪櫻小姐合作擊退充斥在殿內的遊靈了。」
蘇雪櫻馬上大皺起眉,「這種事情難度太高,我們做不來的。」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沒錯,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做不來呢?」源義經對青月點點頭,「就照你的說法,我們分頭進行吧。」
「好!」
一確定好兩方的行動後,青月馬上來到平重盛身邊,此刻平重盛正痛苦的倒在地上痛苦低喘,平維盛在一旁焦慮的扶住他,身上早已有好幾道被遊魂抓出來的傷痕了。
其他人也被看不見的遊魂給抓得遍體鱗傷,狼狽不已,青月只好先在他們身上下五星桔梗印,讓遊魂不敢再任意對他們攻擊。
而蘇雪櫻和源義經這一組正想辦法要抓出兩人的默契,時間緊迫,蘇雪櫻只好挑最簡單的辦法來,「我站在你的前面,然後你聽我的指令揮刀,指令就是前後左右,可以嗎?」
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可不可以的問題了,而是一定得豁出去試才行,源義經馬上答道:「我盡量。」
「那好,我們就開……啊──正前方!」
遊魂伴隨著冷風朝著他們撲面而來,源義經只能憑感覺往前揮刀,遠近距離根本就抓不到!
「啊啊啊,被它給逃掉了啦!哇……左前方左前方!右邊又來啦!不對不對,這次是那邊……」
混亂的指令交雜著尖叫聲,這讓源義經困擾到了極點,他們倆的配合度差到難以想像,這一來一往之間他們又各被抓了好幾下,完全處於挨打的狀態。
「這邊這邊……那邊那邊,哎呀,好痛!又抓我!」
蘇雪櫻比手畫腳的到處轉來轉去,源義經也就跟著她到處轉來轉去,簡直是好笑又沒成效到了極點,然而此刻的青月也是自身難保,只好任由他們繼續處於挨打狀態,他還是先唸咒將這個萬惡之源給解決掉再說。
依附著平重盛的崇德天皇輕蔑的狂笑出聲,「哈,乳臭未乾的小鬼,憑你也想收我?」
青月毫不畏懼的笑著,「就像我剛才所說的,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死小鬼,納命來!」
「唔喂喂喂──」
崇德天皇突然伸長鬼爪襲擊他,嚇得青月趕緊往後跳了好幾步,不過手中結印動作完全沒停,唸咒的舉動繼續持續著。
「我就不信你多會跑,看招!」
繼源義經他們陷入苦戰後,青月也處於非常不妙的狀態,兩方都自顧不暇,簡直是淒慘又狼狽。
「啊啊啊……小心,這邊有兩隻!那邊……」
源義經已經完全放棄蘇雪櫻的指揮了,反倒她的雙手亂指更是阻礙他揮刀,只怕他一不小心遊魂沒砍到,倒是砍到她的手指!
「直人,斜前……」
「妳回來,別離開我身邊!」
源義經乾脆伸手將她給攬入自己懷中,不再聽她指揮,閉上雙眼仔細注意身旁風的流向,以此判定那些遊魂的位置。
沒想到他居然會把雙眼給閉起來,這讓蘇雪櫻急得都快跳腳了,「直人,你這麼做很危……耶?」
唰的一聲,源義經居然準確砍到趁機從旁偷襲過來的遊魂,頓時之間痛苦的咆嘯迴盪在蘇雪櫻耳邊,讓她訝異到了極點。
本以為這只是巧合而已,但源義經的確接二連三擊退陸續靠近的遊魂,這讓她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他簡直比她有用太多了!
憑著習武多年練出來的敏銳感,源義經勉強還有辦法感受出風流動所產生的四周變化,這讓他可以確定自己和敵方的距離,閉上眼之後反倒更能專心分辨身旁所有變化,變得更加敏銳。
這下蘇雪櫻可學乖了,她安靜的不出任何聲音打擾他,以防又讓他分心,瞧著他身手俐落的一一打散惡意襲來的遊魂,她除了開心之外,更多的是感動。
就算在這麼危及的時刻,他還是不忘將她給好好的保護在懷,壓低她遭受襲擊的機會,所以受傷最多的還是他,然而他這麼做也讓她心疼不已。
如果她能對他有點貢獻就好了,她希望可以幫上他的忙,而不是成為他的絆腳石呀……
源義經這邊漸入佳境,青月那邊倒是和崇德天皇僵持不下,然而這時殿外又吹進一陣狂風,遊魂數目瞬間飆高不少,源義經一個人根本是應付不來呀。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強大的力量馬上從源義經背後撞過來,讓他連著蘇雪櫻踉蹌的往前頓了好幾步,他們倆馬上回頭一瞧,蘇雪櫻見到了更多面貌兇惡的遊魂,而源義經依舊什麼都看不到!
蘇雪櫻擔心的抓住他,「直人……」
源義經反握住她的手,揚起淡淡一笑,「別擔心,我會有辦法應付的。」
為了他自己,也為了蘇雪櫻,他絕對不會輸在這個地方,他一定得想辦法突破這樣的險境!
源義經和遊魂之間的戰鬥再度開始,但現在他已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畢竟光靠感覺來下判斷是件非常累人的事,當遊魂一多他就無法順利招架。
原本的優勢瞬間逆轉,他們又成了被襲擊的那一方,蘇雪櫻擔心的瞧著現在局勢,內心簡直是懊惱到了極點,真恨自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如果她能把自己的力量分給他,讓他也看得到這些遊魂就好,他就不會打得這麼辛苦,他一定能輕鬆的解決它們!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可以……
「直人,小心後面!」
蘇雪櫻驚惶的叫喊讓源義經馬上迴旋轉身,下意識的睜開雙眼,突然一抹灰色身影閃到他面前,讓他馬上反應往前揮了過去,將那身影一刀砍成兩半。
「嗚哇──」
他錯愕的瞧著這一幕,只因他突然親眼見到一個遊魂在他面前魂飛四散,雖然有些模糊,但他的確看到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上一刻不是還瞧不見的嗎?
然而眼前鬼魂的影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就像收訊強弱不穩一樣,他和蘇雪櫻交握的手心處傳來一股莫名高熱,就像是她身上有什麼東西流到他這邊來一樣。
源義經疑惑的瞧著她,「妳剛才心裡有在想什麼嗎?」
「啊?」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
「像是希望我能看見這些遊魂之類的?」
「我是希望能把自己的力量分給你,讓你也看得到這些遊魂,怎麼了嗎?」
果然是這樣!「或許妳有當巫女的天份也不一定。」
「嘎?」
好不容易看見了一絲曙光,源義經笑著趕緊將她給帶回懷中,繼續護著她應付四周一切危機。
「雪櫻,心中繼續保持這樣的信念,我們有救了。」
有救了?為什麼?
蘇雪櫻困惑的瞧著源義經的身手瞬間俐落許多,像是可以直接看見她所看到的鬼魅一樣,頓時之間她才有些領悟,該不會她心中的期望真的成真,她在不知不覺間真的把自己的力量分給他了?
哇哇哇,原來她這麼厲害,她忍不住開始佩服起自己來了!
沒想到情勢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轉變,讓蘇雪櫻和源義經都意想不到,現在反倒變成青月那邊逐漸趨於弱勢,崇德天皇背後有個強大的力量在支持著,他根本就鬥不過它!
崇德天皇也知道青月已經到達他的極限,快要撐不住,更是狂妄的大笑,「哈哈哈……小鬼,就讓你跟著平重盛陪葬吧!」
「該死!哇啊啊──」
崇德天皇伸出利爪準備使出最後一擊,這時殿內卻又出現了異常現象,主殿佛像開始散發出銀白四射的光芒,幾乎要讓人睜不開眼,然而對那些鬼魅來說,這些光芒就像刺一樣,將它們照得好疼呀!
「嘎?佛像顯靈了?」
青月錯愕的扯了扯嘴角,雖然他心裡很高興是沒錯,但……但祂一定要拖到最後一刻來個終極大逆轉才行嗎?
青月忍不住想抱怨,下次要顯靈時請快一點吧……
「嗚哇哇哇──」
低級遊靈一見到這靈光便痛苦的趕緊逃竄出去,更弱一些的是直接在大殿當場魂飛魄散,崇德天皇也受不了這充滿力量的光線,痛苦的趕緊脫離平重盛,以飛快速度逃了出去!
才沒多久的時間而已,大殿內的惡氣完全被淨化,又恢復了以往的莊重之氣,青月見機不可失,趕緊又追出去,這次可不能讓崇德天皇再逃跑了!
然而從大殿之上逃離出來的崇德天皇,它逃沒多久就被一隻銀白的狐狸給擋住去路,牠雙眸閃爍著青色的森冷光彩,讓崇德天皇不由得害怕起來。
「你是誰?擋住我的去路做什麼?」
白狐的嘴巴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牠的聲音還是迴盪在崇德天皇腦海中:「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你別奢望我會回答你任何問題!」
崇德天皇急著想走,卻發現自己居然一動也不能動,就像是被下定身咒一樣,「真是該死,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白狐微微露出尖牙,就像是在取笑崇德天皇一樣,「告訴我,是誰重新賦予你力量,讓你從禁錮之中逃出來的?」
它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出來的,一定是有另一個強大力量在幫助它,如果不找出那個幕後推手,不管世上的陰陽師將它給收服再多次,崇德天皇還是會再出來做亂的。
「該死!放了我,快放了我!」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是嘴硬不肯說,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哈,你又能拿我怎樣?我就不信你比『那個人』還厲害!」
「哦?」
白狐的嘴又裂開得更大了,搭配著微微瞇起的眼神,看起來更是野性十足。
「交涉失敗,那就只好照我自己的意思來了。」
「什麼?你……嗚哇──」
崇德天皇下方的土地突然出現一個黑色大洞,一股強大吸力馬上將它拉往深不見底的可怕黑洞裡,它忍不住害怕的掙扎出聲,只因它的仇還沒報完呀!
「放了我、放了我,我不甘心呀──」
「你已經死了,就別再繼續在人間作亂吧,以免看得礙眼。」
「不要!不──」
黯淡的月光,讓大地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只剩下白狐那炯炯有神的雙眼,獨自在暗夜之中閃爍著,看著崇德天皇慢慢被黑洞給吞沒。
直到它完全被黑洞吞沒,洞口再度闔起後,白狐才轉身慢慢消失在月光之下,神秘十足。
「嘖,真是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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