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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千層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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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11點要睡覺覺】工科生表白指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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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2:23:03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番外0001
   
    顧氏嫁女是這一年裡星城當地的盛事。
    流水席擺了九天九夜,寓意長長久久,吃得周圍百姓都胖了一圈。
    說起顧氏房地產,那長串的創業故事能拍成一部電視劇,老顧同志白手起家的經歷也是人們茶餘飯後的一大談資。但這不是最讓人眼紅的,最關鍵的是,老顧同志當年娶走了岑家的一朵花,又得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得虧老顧愛在朋友圈「略微」曬一曬女兒,什麼女兒誇我帥啦,女兒讀書好認真啦,女兒給織了圍巾好貼心啦,這樣一來二去,圈子裡也都知道,五大三粗跟木樁子似的老顧家裡,有個完全遺傳了母親相貌的花姑娘,乖乖巧巧,不泡夜店,沒有不良嗜好,還在法國學畫畫。
    打聽一番呢,還是在巴黎美術學院。
    不得了,這可不是交錢就進去的野雞大學,每年對外招生也就那麼一百來號人。
    這說明顧家的小女兒還真是有點本事的,一回來,那就是鍍了一層純金啊。
    這家裡有寶貝,就怕賊惦記。
    飯局上跟老顧攀談的人多了,老顧也就明白了,也不在朋友圈曬女兒了,聊天時候說起家裡孩子,老顧憨憨笑,插科打諢就這麼敷衍過去了。
    老顧這護得緊巴巴的架勢也沒能讓人消停下來,這一群大老爺們的飯局慢慢的就多了幾個年輕人。
    比如隔壁建材公司家的小公子,拿了mba學位證,待人謙和有禮,行事進退有度。
    比如鄰省投資公司的小開,西裝革履,端的是一表人才。
    再比如市裡新開的網絡公司董事,年紀輕輕,打下家業,任誰不誇一句年輕有為?
    老顧和他們聊了幾次,就覺得是時候把秦湛放出來溜溜了。
    開玩笑,他老顧的女婿,是一般人做的了的嗎?
    就這段位,也敢撬牆角?
    這麼幾年下來,老顧同志還是挺滿意秦湛這個未來女婿的。
    雖然秦湛長得帥又白,是老顧最不待見的那一掛,但架不住秦湛他會來事兒啊。
    要老顧說,這智商高的人,就是比別人多那麼幾個心眼——賊!
    他家漂亮的花姑娘就去法國唸書四年,秦湛飛機票不要錢似的買。
    今天情人節,那必須去法國一趟啊,要買大束的玫瑰,說最浪漫的情話;今天中秋節,那也必須去法國一趟啊,還得帶上自己做的月餅,多香;今天聖誕節,也必須去法國一趟啊,把顧辛夷接回國,她一個人,多不讓人放心;今天,不是什麼節,那也可以去法國一趟啊,反正就是想她了唄。
    秦湛去巴黎的理由多,臉皮也夠厚,又是身無旁騖,揣著手機銀.行卡,說走就走。
    老顧就看得有些眼饞了。
    他也想去啊,可是不好意思提。
    你說怎麼提吧,難不成還和別人說,我就是想女兒了,想的很,就是想去法國。
    要真這麼說了,他老顧這張糙臉能紅上小半天。
    他也旁敲側擊地和岑芮女士暗示,岑芮女士心裡一清二楚,可就是不接他的話茬,還告訴他,女兒要自立,要有自己的空間,家裡人別管太多。
    管太多!
    他就是想去看看女兒,還被說管太多!
    老顧那叫一個委屈啊,悲傷簡直逆流成了河。
    這時候就不得不誇一誇秦湛了。
    他這女婿跟他說:「叔叔,咱們一起去看看蘭蘭吧。」
    老顧還得矜持一會:「還是你自己去吧,我公司這邊忙不開。」
    秦湛也知道他的脾氣,道:「蘭蘭和我說,她特別想你,上次還在電話裡哭了,您說……」
    「那行,咱們就一起吧!」老顧搓搓手,「叔叔也不佔你便宜,回頭叔叔給你報銷飛機票。」
    秦湛:「……」
    自此,秦湛在老顧心裡多了一個優點——懂事啊!
    秦湛還有啥優點呢?老顧覺得,是貼心。
    老顧有一個粉絲數小一萬的微博號,這一萬里頭,五千是老顧自己買的殭屍粉,裝點門面,另外五千里頭,活躍的有一百七八十個左右。
    老顧這個微博呢,叫養花的地主,秦湛粉了他之後,天天給他點贊,還帶轉發,這不是貼心是什麼?
    他家花姑娘點贊都沒秦湛勤快呢!
    這麼相處久了吧,老顧就覺得秦湛人也挺好的,反正自家姑娘也答應求婚了,他也沒有理由不認可秦湛。
    和飯局上認識的小公子小開閉起來,那秦湛簡直令他再滿意不過了。
    所以說,這人,是需要比較的。
    老顧覺得自己比較不算好,還得溜出去鎮鎮場子。
    在一個秦湛沒有飛去法國的週末,老顧就召喚了秦湛來星城了,拾掇了兩下子,就領著出門了。
    老顧生意做的大,飯局也多,歪七歪八的他不去,但正兒八經的宴會他不能不理。
    他現今可是圈子裡的紅人,不是說他以前不紅,但如今格外紅,顧辛夷已經過了法定結婚年齡,家家戶戶的心思也都活絡開來。
    眼見著老顧帶了個年輕人過來,大伙心裡也有幾分瞭然。
    老顧也不藏著掖著,當下就說:「這是秦湛,是我女兒的未婚夫。」
    未婚夫,和男朋友是兩碼事。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訂了婚,是決計不可能悔婚的。
    秦湛這女婿身份就被這麼坐實了。
    當然,秦湛也是第一次陪老顧來參加宴會,大伙對他不知根底,談話間不免有試探的意味。
    秦湛也明白未來老丈人的意思,難得和眾人交流一回。
    他的姿態拿捏得好,言語不多卻一針見血,老顧心滿意足地得了一圈的大拇指。
    隔壁建材公司家的小公子,拿了mba學位證?
    ——老顧擺擺手謙虛:「秦湛他在學校裡當教授,不值得一提。」
    鄰省投資公司的小開,一表人才?
    ——老顧樂呵呵:「就指望著我閨女和秦湛一起,給我生兩個孫子孫女,用他們年輕人的話說,顏值肯定爆表啊。」
    市裡新開的網絡公司董事年輕有為?
    ——老顧憨憨笑:「秦湛也沒啥本事,就是專利比較掙錢,技術占股,靠的都是頭腦。」
    這一下誰都沒了心思和老顧掰扯,搖頭歎息。
    老顧心裡高興,拉著秦湛喝酒。
    秦湛很少被老丈人這麼誇,也登時有點飄飄然,和老顧兩個就哥倆好地喝起來。
    這不喝不知道,一喝嚇一跳啊。
    老顧自己這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可秦湛不是啊,被這麼灌著灌著就醉了。
    老顧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秦湛喝醉了是這般的模樣,怪不得顧辛夷老勸他:「爸,你和秦湛吃飯,千萬不要拼酒。」他還以為是女兒心疼他,哪知道是怕秦湛露餡。
    秦湛喝高了智商就退化,但好在行動依舊不受影響,還特別乖,指哪打哪,老顧逗他跟逗家裡那只肥狗丁丁似的。
    逗著逗著呢,老顧就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秦湛抬起頭看了他半晌,認真地點頭:「知道,你是我爸爸。」
    嘿!好傢伙,亂認親戚啊這是!
    老顧拍了秦湛的頭兩下:「誰是你爸爸!」
    「你是我媳婦的爸爸。」秦湛嘟著嘴回他。
    看來喝醉了心裡還清楚?
    老顧琢磨著酒後吐真言,就想著試試他:「那你喜歡你媳婦嗎?」
    秦湛白皙的臉紅了一片,耳垂都紅紅的,捏著西裝的衣角低頭笑了笑,「嗯。」
    老顧見他這模樣,哼了聲道:「有多喜歡?」
    這下秦湛搖頭:「我不告訴你,我要告訴蘭蘭。這是我們的秘密。」
    傻樣!
    老顧恨不得踹他一腳,冷靜下來又問:「你可以先把秘密告訴我,我轉告給蘭蘭聽。」
    秦湛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甘不願地道:「那,那好吧,我告訴你,你一定要和蘭蘭說啊。」他想了想,在老顧耳朵邊小聲說,「就是特別特別喜歡的那種。」
    還特別特別。
    說了等於白說,虧得他還期待了那麼一下子。
    老顧無奈,也沒指望著秦湛能說出個花樣來,他瞇著眼睛琢磨:「你以後想和蘭蘭要幾個孩子啊?」
    老顧為這小外孫是愁白了頭,他是想著多要幾個的,但又怕現在的年輕人嫌麻煩,更怕秦湛喝了幾年洋墨水,就學著西方丁克了。平日裡問不出口,這次是個好機會。
    秦湛豎了一根手指頭出來:「兩個。」他看了看覺得不對,又擺出一根手指。
    看來真是喝傻了。
    老顧勉強點頭:「為什麼要兩個啊?」
    秦湛背著手,說教:「你看武大郎,如果沒有武松,誰給他報仇?」
    老顧:「……」臥槽!你說的好有道理,我就無言以對。
    老顧好不容易理清了思量,清了清嗓子道:「是這樣啊,你去法國都住哪啊?」
    秦湛老實回答:「和蘭蘭住一起。」他靦腆地笑了笑,「我喜歡抱著蘭蘭睡覺。」
    他就知道!!!
    老顧氣的跳腳,他每次和秦湛去看顧辛夷,秦湛就裝正經,住在酒店裡,可他家花姑娘長得這麼好看,他也不相信秦湛把持地住,可聽到秦湛這麼說,他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老顧這麼多年養出來的氣度都要破功了,但他還是忍耐下來,道:「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一起睡覺的?」
    秦湛不假思索報了個數字。
    簡直就是個禽.獸!!!老顧一腳就踹到了秦湛腿上。
    秦湛委屈地不得了,眼淚掛在睫毛上:「爸爸,你踢我幹什麼?」
    「我不只踢你,我還打你呢!」老顧揪著秦湛就往車庫走,「別他.媽叫老子爸爸!」
    老顧怒氣沖沖:「你跟我說說,你還有啥秘密?」
    秦湛拖著傷腿:「我還有個日記本,但你不可以偷看。」
    老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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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2:23:39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番外0010
   
    六月底,顧辛夷從巴黎美術學院畢業,學校每年會舉辦畢業畫展,邀請校友以及相關人士品鑒欣賞。
    顧辛夷是當年的優秀畢業生,她的導師專研色彩視覺,作圖構畫跳躍鮮明,帶有很強的後現代風格,瑰麗濃重;顧辛夷在導師手下學習光影角度對色彩的影響,儘管同處一脈,但她的風格偏向於溫暖清新,畫面裡充滿陽光照耀的燦爛。
    和她的人一樣。
    美術學院學生都說,顧辛夷是個太陽花一樣的女孩,看見她的笑,一天的心情都會變美好。
    在膚色匯聚的大熔爐裡,顧辛夷的黑色頭髮並不打眼,但她很美,不分國界的美。
    追求者特意學習中國的精髓,委婉地同她說:「我想和你一起生個混血的寶寶,相信我們的基因,他/她一定會很可愛。」
    這一位追求者是個金髮碧眼的大帥哥,一雙湖綠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抱了一個洋娃娃堵在校門口,態度十分誠懇。但他的運氣委實算不上好,因為秦湛是帶著老顧一起來的。
    秦湛在校門口看了小一會,心下很滿意顧辛夷把求婚戒指帶在手上。他思忖了一會,決定——關門,放老顧。
    他對付情敵並不怎麼順手,但老顧對付女兒的追求者很有一手。
    秦湛不止一次地感謝,他的老丈人替他解決了很多威脅,從幼兒園到大學,讓他最後乘虛而入,不,是水滴石穿,贏得了美人心。
    老顧見了這個穿著西裝的金髮小哥,都不用招呼,自個兒就怒氣沖沖地上去了。
    他不會法語,和小帥哥說話費勁,於是他找了秦湛做翻譯。
    老顧是這樣說的:「不行不行,我們家不招外國女婿。」
    秦湛是這樣翻譯的:「異地基因雜交的風險很大,還是純血的比較靠譜。」
    金髮小哥的心碎了一地。
    小哥是學藝術的,生物遺傳學沒有怎麼好好學,他聽了一會,沒怎麼聽懂秦湛的意思。但他看見顧辛夷踮起腳親了一口這位比他高的中國人。
    秦湛掃了一眼小哥。
    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基因上,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
    小哥抱著一顆破碎的心,林黛玉一樣懊喪地離開了。
    當然,這也啟發了秦湛。
    秦湛當晚也委婉地和顧辛夷說:「我有一條祖傳的染色體想送給你,你可以收下嗎?」
    他說地很認真,但身下動作不停,握著顧辛夷的腿往腰上盤。他力氣大,她又很累了,細白的一雙長腿總是不一會兒就掉了下去,掉下去了,秦湛就伸手撈起來,如此反反覆覆,還非逼著顧辛夷給他一個回應。
    顧辛夷被他頂的氣都喘不上來,眼前白光閃爍,好半天才暈乎乎地撓他:「肚子裡都裝滿了,今晚收不下了。」
    「……」秦湛動作倏然頓住,好半晌才明白過來,不等她反駁,就低下頭吻她,「別老和豆豆玩,你變得越來越壞了。」
    誰壞?
    說誰呢!
    顧辛夷抬腳想去踢他,卻偏偏被他剛好握住,又環在了腰際。
    男女之間本來就力量懸殊,秦湛又注重鍛煉,顧辛夷扭了一下,便放棄了。
    「那你也別老看豆豆給的資源,你也變壞了。」顧辛夷懟他。
    秦湛摩挲著她的腳背,笑了笑,湊近她,挺身而入。
    「要壞就壞到底。」秦湛把「底」字念得很清晰,還在她耳邊吹氣,「染色體還能收下嗎?」
    顧辛夷迷迷糊糊地搖頭,她一搖頭,他就用力,顧辛夷只能點頭。
    秦湛低低地笑,捏了捏她的大白兔:「乖寶寶。」
    雖然有老丈人把關,但法國人天生有浪漫的細胞,會說好聽的情話,會唱纏綿的情歌,會用吉他彈出追求的曲調。
    悶著頭搞研究的秦教授實在比不了,在唱情歌這一點上,他輸在了起跑線上——有那麼一點喜歡跑調。
    秦湛很重視程度的表達,尤其強調地告訴顧辛夷:「真的只有一點,只有一點點。」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凝重,彷彿如臨大敵。
    顧辛夷知道了他這個缺點,捂著嘴笑得格外歡暢。
    「那我們的婚禮上,你要給我唱一首完整的情歌,都要在調上才算的。」顧辛夷說。
    秦湛爽快答應,還提了個要求:「那你晚上要叫出來給我聽。」
    顧辛夷:「……」
    臥槽!真·老司機!
    顧辛夷沒能答應,秦湛也不再戲弄她,抱著她挑選婚紗款式。
    顧辛夷今年會從巴黎美術學院畢業,按照當初說好的那樣,她要穿上婚紗,嫁給秦湛。
    秦湛很興奮,除了工作,剩餘的時間忙著籌辦婚禮,不亦樂乎。
    顧辛夷則忙於畢業繪畫,她的任務就是選擇一款喜歡的婚紗,清閒自在。
    *
    畢業畫展這一天,老顧和岑芮女士都來了巴黎,他們沒有佔用顧辛夷的名額,是作為嘉賓前來。
    顧辛夷把邀請函繫上絲帶,寄給了秦湛。
    秦湛當天很用心地打扮了一番,穿著正式的黑色西裝,帶了一支紅色的玫瑰花去赴約。
    當他們在參觀畫展的時候,顧辛夷忙於和同學拍畢業照。
    她在國內讀了一年大學,又在國外重新讀了四年,收穫頗多。
    比起在國內的渾渾噩噩,得過且過,她的美術進修之旅顯然更加充實,每一天都變得很有意義。
    她又重新走回了夢想這條道路上。
    生活被賦予了新的色彩。
    在拍完合照後,導師前來勸說她:「畢業了不準備繼續深造嗎?巴黎是一座漂亮的城市,你的夢想在這裡會得到更多機會。」
    顧辛夷聳聳肩膀,用浪漫的法語一本正經地告訴導師:「可是這裡沒有我的愛情。」
    導師莞爾一笑,擺擺手,讓顧辛夷去畫廊。
    學院的畫廊設立在城堡裡,中世紀的繪畫雕刻復原地很好。
    畢業生的作品交錯排列,每幅畫旁邊標注創作者的信息,綿延伸展好似油墨的濃麗在古堡裡跳躍。
    畫廊裡不僅僅有受邀前來的嘉賓,也有低年級的學生,這是交流促進,互相學習的好機會。
    秦湛沒有太多的藝術細胞,所以他的目的很明確,循著畫作旁邊的標識,尋找著顧辛夷的作品。
    老顧同樣也沒有藝術細胞,但他有一個渾身都寫滿了藝術的夫人。岑芮默默欣賞畫的時候,老顧就欣賞一下岑芮。講真,比起那些線條和圈圈點點,他還是覺得他媳婦好看。
    顧辛夷的作品在靠裡的位置,迴廊轉角,陽光在彩繪玻璃外頭閃耀。
    秦湛沒有依靠畫作作者信息,也認出了顧辛夷的作品。
    她畫了她的父母。
    顧辛夷用了寫實的筆觸描繪了人物的面容,年輕的岑芮在閣樓裡,燈火昏黃,長長的頭髮從肩頭滑下,她欣喜地推開窗,窗外站著一個衣著簡樸的年輕人,皮膚黝黑,身材高大,伸出手臂似乎在等待著閣樓裡的姑娘下來。
    年輕時候的岑芮和老顧。
    顧辛夷從家人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他們的過去,繪成了這幅畫。
    秦湛湊近看,畫作的名字是《遲到的婚紗照》。
    秦湛驀地想起,顧辛夷說,要給父母畫一幅婚紗照。
    從很早很早起,這就已經是她的目標了。
    秦湛不懂得畫,但他卻能感受到從紙張裡噴薄而出的情感,比畫裡的月光更明媚。
    「誒呀,誒呀,我說媳婦兒你別哭啊。」
    秦湛聽到老顧壓低的聲音,粗嘎裡帶著點溫柔。
    老顧正手忙腳亂地拿著紙巾給岑芮擦臉,他一番心意,岑芮卻不領情,埋怨他粗手粗腳把她的妝弄花了,可她的眼淚還是一直掉,弄得老顧委屈地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秦湛輕輕地從邊上踱開,畫廊中心,有不少人圍在一起。
    中央玻璃下方,亞麻布上繪製了漫天星斗,男人站在星空下,眼睛透出侷促和緊張,他就這麼望著前方,手裡拿著一朵紅色的玫瑰,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多一步怕唐突,退一步怕怠慢。
    標題放大,掛在牆上——《最浪漫的事》。
    人群見秦湛走來,都不約而同地分散開來。
    他同畫裡的人物,一般無二,就連玫瑰都是一般的色彩。
    人群中許多人在討論,為何這樣一幅畫取名為《最浪漫的事》,各有見解,各有依據。
    秦湛立在前頭,愣了好一陣,耳朵慢慢地紅透。
    這無疑是一幅非常優秀的作品,大膽地運用了從黑色到藍色再到紅色,這樣鮮明的色彩,又用了漫天星河做背景,卻偏偏沒有生澀,透露出柔情,有收藏家當場表明了收藏的意願。
    秦湛也向展方提出收藏的要求。
    他曾經收藏過顧辛夷的畫作,以高價買下,畫裡是大片的黑白。
    而如今,這一幅畫裡,是鮮明的瑰麗的色彩。
    顧辛夷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拍拍他的肩膀:「秦叫獸,你見多識廣,什麼是最浪漫的事?」
    她脫下了學士服,換了一條純白色的小禮服,長髮打了幾個卷,眼波瀲灩。
    秦湛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回答:「是我愛你。」言罷,他把玫瑰送到她手裡,「畢業快樂。」
    油畫裡有滿天星河,長長短短匯聚在一起,是摩爾斯電碼的「iloveu」。
    湊近了看不明白,站遠一些,這些符號就很分明了。
    顧辛夷嗅了嗅玫瑰的香氣,親了他一口:「是不是很驚喜啊?」
    「驚喜到了。」秦湛笑得開懷。
    「還有更驚喜的事情。」顧辛夷從包裡拿出兩張機票,「今天下午的機票,回國剛好週三,民政局工作,叫獸,九塊九,約嗎?」
    臥槽!
    秦教授魂都要飛了,半抱著顧辛夷往外跑:「媽的!約!」
    管他多少錢,都約!
    *
    秦湛很少這麼長時間地搗鼓自己的臉,他一直很自信他有一張很有水準的臉。
    但要領證這一天,他就不這麼自信了。
    顧辛夷化了妝,在沙發上等了他足足半個小時,秦湛才扭扭捏捏地拿著兩套衣服出來:「左邊的好看?還是右邊好看?」
    顧辛夷實在看不出這兩件白襯衫有什麼不一樣,一樣的長度,一樣的領口設計,幾乎一樣的……沒有花紋,但她還是認真地看了一會,斟酌著回答他:「你穿什麼都好看。」
    秦湛臉有些紅,但依舊應下這一句誇獎:「你也是。」
    秦湛最後還是穿了左邊一件,還給自己抹了點面霜,這才抱著戶口本羞答答地跟在顧辛夷後頭出門。
    路上,秦湛還買了一袋子巧克力,都挑喜慶的買。
    交錢拍照領證,不過一會的事情。
    秦湛給每個工作人員都送上了喜糖,頗有自得地對顧辛夷說:「當初幸好沒有換國籍,要不然,領證的程序就麻煩了。」
    顧辛夷:「……」
    【表白日記】:
    今天寫日記的原因是——
    我想看看我是不是在夢裡。
    (如果明天這句話還在,就說明,我是真的和她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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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2:24:01 |只看該作者
    第102章 番外0011
   
    秦湛和顧辛夷的婚禮定在十月初,這是老顧翻爛了黃歷之後定下來的日子。
    老顧是個唯物主義者,在黨的陽光照耀下長大,慣是瞧不上那些封建殘餘的,但這一次,他還是珍而重之地翻了黃歷,琢磨過來琢磨過去,還拉著岑芮一起討論。
    岑芮笑話他「看標書的時候都沒這麼仔細」。
    老顧溘然長歎,道:「我終於能明白當初岳父的心情了。」真他媽捨不得啊!
    岑芮替他把黃歷收起來,給他按摩太陽穴,悠悠道:「我覺得蘭蘭還是很乖的,至少沒有和我一樣被人從家裡騙出去,你也沒有我爸那麼心痛。」話語間,還睨了老顧一眼,頗有些嗔怪。
    老顧糙糙的老臉一紅,哼哧半天,吶吶道:「那不是,咱們……兩情相悅嗎?夫妻之間的事,怎麼能叫騙呢?」
    「怎麼不叫騙?」岑芮一根手指把他腦袋推到一邊,嫌棄地擺擺手,「你自己看吧,我去畫室。」
    老顧這邊還在煩悶,秦湛倒是樂陶陶。
    領了證之後,秦湛這個入贅女婿的名頭算是坐實了,讓他更開心的是,再也不用絞盡腦汁,從老顧岑芮的監視下,把顧辛夷順出來過夜了。
    每天都能抱著媳婦睡覺真的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呀~
    顧辛夷抱著丁丁,實在是看不過去秦湛的蕩漾模樣。
    想到一事,又問:「我看你這幾天天天翻一本本子,上面有什麼重要的筆記嗎?」
    這連著不知道多少天,秦湛時不時就看看小本子,認真極了。
    「我就看看筆跡消了沒有。」秦湛下意識回答。
    「什麼筆跡?」顧辛夷追問。
    「就我們領證那天,我在日記……」秦湛脫口而出,又猛然停住。
    日記本是他的小秘密,是不能說的。
    秦湛不想說謊,只能低頭吻住她,讓她無法再想其他。
    *
    秦湛幾年前就在星城買了房,小型的花園別墅,算是在星城的落腳點。
    雖然岑女士很喜歡他這個女婿,也勸說他不用買房,直接住到顧家,但他還是沒膽量住進去。
    個中緣由,真真是一言難盡。
    他就跟著顧辛夷進去住過兩晚,老顧給他安置了一間客房,客房裝修雅致,床單被套也都是新的。
    老顧當時很有岳丈風度地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有什麼事就和我說,我就住你隔壁,晚上有什麼聲響都能聽見。」話到最後還不忘指著客房的大門,提醒秦湛,「這門有些問題,開關的時候聲音有些大,你別介意啊。」
    秦湛掃了掃門上新裝修過的痕跡,又看了看老顧笑得憨憨的臉——
    這簡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他:「晚上別他媽去找老子女兒,老子都聽著呢!」
    好嘛!不找就不找!
    秦湛來顧家的第一天晚上,認認真真地憋著!
    他要在岳父家裡好好表現!
    秦湛也卻是表現得好,毛腳女婿第一次上門,什麼活都搶著做,飯菜尤其做的好,這麼些年學下來,老顧這個大廚都不得不另眼相看。
    但秦湛再好,也架不住他有個豬隊友——顧辛夷。
    顧辛夷原本也是個聽話的乖寶寶的,秦湛晚上發了微信,叫她留門。
    大晚上留門是個什麼意思,顧辛夷也是很懂的。
    她畢竟不是一個黃花大閨女了⊙︿⊙
    留門就留門吧,她也挺喜歡的,可左等右等,翻過來覆過去,就是不見秦湛的身影。
    顧辛夷上了微信問秦湛。秦湛沉思一陣,委婉地告訴她,他今晚得處理數據。
    顧辛夷覺得她就是個好不容易被皇上翻了綠頭牌的小妃嬪,皇上興致起來要寵幸她了,可梳妝打扮一番,皇上說公務繁忙,雨露無法恩施了。
    顧辛夷有些小生氣。
    她一方面憎惡自己太飢渴,一方面埋怨秦湛不守信用。
    於是第二天起來,她在秦湛面前喝了一杯濃白的牛奶,慢條斯理地吃了一根香蕉,還在微信上告訴他,她櫃子裡還有高中校服。
    秦湛身上燙的厲害,時不時地喝水。
    顧辛夷也跟著去喝水,小口一張一合,偏生倒水倒的急,娟娟的水流從她唇角邊滑落,打濕了衣襟。
    秦湛深吸一口氣:「……等著!」
    秦湛這第二晚上是徹底忍不住了,門走不了,就爬窗出去了,身手利落。
    顧辛夷還給他留著門,房間裡燈光幽幽,顧辛夷穿著高中校服,乖乖巧巧地坐在書桌前,咬著筆頭寫著題目,見他進來,眼裡欣喜不已,道:「教授,能教我做這道題嗎?我實在解不出來。」
    她拿的是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紫色的外殼招搖晃眼。
    晃得秦湛……
    要炸開了……
    秦湛關上門,又順道反鎖,緩步走上前。
    他每走一步,都罵自己一句「禽獸」,但步子還是不聽他使喚,一直往前走。
    題目是道關於動量和力的物理題,秦湛沒做過高考題型,但這不妨礙他解題,在顧辛夷的注視下,他解得尤其快,思緒如電。
    他解開了題目,顧辛夷也解開了衣服。
    燈光下她的肌膚有如白玉堆積,擁雪成峰。
    秦湛手指發麻,偏偏顧辛夷還對他笑。
    笑什麼呢?
    秦湛不知道。
    他想抱起她,顧辛夷還在笑,告訴他:「叫獸,我上星期考的不好,所以今晚,家長還被叫過來了。」
    他想,她的戲可真多,校服都脫了還在這裝嫩。
    他嘟囔一句:「叫家長也沒用,今天要接受懲罰。」
    還沒等他把頭埋進峰巒,門口就有粗嘎的聲音喊著:「他媽的混小子,你給老子滾出來。」
    老顧光喊還不夠,氣的跺腳。
    秦湛僵著想,原來叫家長是這麼一個意思。
    自此之後,秦湛再不敢在顧家過夜,多來那麼兩次,他覺得他會留下巨大的心理陰影。
    現如今秦湛住的房子只是一個暫居之所,婚房正在裝修。
    顧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秦湛也算是孤身一人,倘若結婚,老顧委婉表示,希望他們能住的離家裡近些。
    秦湛尋了許久,才在老顧家附近找到了房源,拉著顧辛夷一塊做了裝修設計。
    顧辛夷畫設計圖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她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了。
    領取結婚證的時候,她尚未有太多的情緒,但在這一時間,她心底波瀾驟起。
    她要走進一個新的世界了。
    這一次是真的。
    *
    出嫁前幾天,顧辛夷被岑芮接回了家。
    秦湛捨不得,卻也沒辦法,每天只能用微信視頻解解相思。
    等待婚禮的一天,一個小時,一秒鐘,都變得漫長,顧辛夷總會無緣無故地傻笑起來,豆豆笑話她恨嫁心切。
    豆豆是她的伴娘,小姐妹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
    豆豆比她早一年畢業,早先在雜誌社工作,但她長得一副柔柔弱弱的美貌模樣,麻煩事也多,性子又衝,便辭了職,做起了遊戲直播。
    她只播遊戲界面,還用了變聲軟件,黃腔小火車轟隆隆地開,彈幕裡都說她是糙漢子,找不到女朋友。
    顧辛夷聽說這件事後,摸到豆豆的直播房間,很是認真地看了一次直播。
    但因為豆豆的污力實在滔滔,顧辛夷扔了個飛機就紅著臉跑開了。
    顧辛夷結婚,豆豆從京城回來,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一箱子的嬰幼兒產品。
    「這算是結婚禮物了,別找我要紅包,這個真沒有。」豆豆臉色凝重。
    顧辛夷哭笑不得:「這還沒有打算呢……」孩子這件事,她自己都還沒長大啊!
    豆豆一本正經:「你家叫獸的戰鬥能力,我很看好。」
    顧辛夷:「……」
    豆豆意有所指:「何況你這還是一塊肥田沃土。」
    顧辛夷:「……」
    *
    婚宴在顧氏酒店裡舉行,花藝大師用了幾天的時間,佈置出一片花海。
    白紗曼舞,花香四溢。
    顧辛夷一早就被岑芮女士帶過來梳妝打扮,及至早上九點,便已經打扮一新了。
    婚紗是一字領的設計,露出她纖細精緻的鎖骨線條,纖腰束素,婚紗大擺上繡玫瑰百合,長髮被挽起,岑芮替她簪上了一頂小皇冠。
    「我的小公主也要嫁人了。」岑芮笑道。
    雕花鏡子裡是兩張肖似的面容,時間似乎一瞬間流轉。
    顧辛夷抱著岑芮的腰,有些不知所措地叫喚:「媽媽……」
    岑芮拍了拍她的手臂,把捧花放進她懷裡:「別害怕,媽媽永遠站在你這一邊。但媽媽也相信你,你會把自己的家庭經營地很好。」
    「像媽媽一樣嗎?」顧辛夷扯著捧花上的絲帶。岑芮是個有頭腦有手段的女人,但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家庭上,老顧家這麼多年,從沒有大的爭吵。
    岑芮文文雅雅地笑,眼底有些許淚花:「對,像我一樣。」
    門口秦湛敲了敲門,神色赧然。
    岑芮揶揄地看了看顧辛夷,把空間留給小兩口。
    室內恢復寧靜,陽光從窗口透進來,彷彿有霧氣氤氳。
    不過幾日未見。
    顧辛夷頗有些緊張地握住了捧花。
    沉寂了許久,都未見人說話,顧辛夷踟躇著開口:「好……好看嗎?」
    秦湛神思回轉,面色微紅,低頭鬆了鬆領帶,喉結微動,嗯了一聲,才敢抬頭看著她,誠懇道:「人間絕色。」
    他難得用這麼文縐縐的詞眼來誇讚人,顧辛夷拉起裙擺,走到他跟前。
    這一天有太多的人誇獎過她漂亮,但秦湛的表現更讓她歡喜。
    「我想和你接吻。」她這麼告訴秦湛。
    她不施粉黛時候已經明媚動人,現下更是如同秋水瀲灩。
    秦湛有些難耐,但還是克制著回答:「你的妝會花的。」她才塗了口紅,是正紅色,帶著珠光,襯得她膚色更加白皙。
    「我會自己再塗的。」顧辛夷拉著他的襯衫,「保證塗的一模一樣。」她畫畫畫的好,化妝也是極易上手的。
    ……妖精。
    秦湛沒能守住底線,到底還是吻上了她的唇瓣。
    她的口紅有一點甜。
    又或許是他心裡太甜了。
    甜得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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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番外0100
   
    秦湛並不想從這間化妝室裡走出去。
    她太甜了,就像一塊淋了仙露的水蜜桃,咬一口汁水甘甜。
    秦湛想把她的外衣一件件脫下,細細品嚐。
    外頭依稀傳來聲音,婚宴賓客接踵而至。
    他們會穿過花藝拱門,撩起輕紗,在長椅上等待新人的到來。
    而在這間屋子裡,新郎把新娘的口紅吻去,她長長的裙擺堆積在了腰間。
    這條婚紗是顧辛夷選的,上頭繡著的玫瑰和百合卻是秦湛要求的。如今裙擺被他撩起來,她整個人宛若坐在花叢中。
    他好像娶到了一位花仙子。
    想到這裡,秦湛低低笑著。
    他一笑,噴出來的熱氣讓她耳後的肌膚敏感地顫慄。等她回過神,秦湛還在笑,那樣子——真的有點傻。
    顧辛夷覺得最近秦湛的智商下降地很快。
    瞧這症狀,似乎還有加重的趨勢。
    顧辛夷還記得她過年之際,第一次正式領著秦湛上了岑家拜年,隔壁鄰居家的熊孩子已經成了少先隊員,戴著條紅領巾頗有些正義的風度,熊孩子也不調戲小姑娘了,只是對秦湛還有印象,對著秦湛叫了一聲「姐夫」。
    岑家是書香世家,這一點是泥腿子出身的老顧家比不了的,秦湛年紀輕輕就有了教授頭銜,還沒見面,就已經讓岑家高看一眼。等秦湛上門拜訪,岑外公就開玩笑說:「小秦來了,咱們家的智商平均值,一下就往上升了一截啊。」
    等到晚間,秦湛和顧辛夷一組打麻將。
    秦湛沒花多大心思,把牌記了個八分熟,卻還是把岑家舅舅的口袋掏得一乾二淨。
    老顧在牌桌上年年輸,見狀倒是很高興,難得誇了秦湛兩句,覺得秦湛給他老顧家長臉了。
    秦湛就拿著這贏來的錢,買了一箱子煙花,煙花店老闆親自開車給送了過來,秦湛就牽著顧辛夷的手放了一夜,街坊鄰居都從家裡跑了出來,看煙花盛宴。
    顧辛夷當時也覺得秦湛實在是聰明,不止大事上聰明,小事上也能迅速上手。
    麻將算是一門技術活了。
    可神思回轉,見到還在笑的秦湛……
    顧辛夷深刻反省……
    她似乎是嫁了一個假秦湛……
    這智商,別說拉高平均水準了,就連家裡的大狗丁丁都比他強。
    丁丁如今是岑芮女士的心頭好,一身蓬鬆的毛髮威武又矯健。顧辛夷在法國唸書忙,秦湛經常出差,也沒時間照顧它,岑芮就把丁丁給帶回了家,每天遛彎就帶著丁丁出去轉轉,威風八面,把岑女士的小姐妹們都羨慕得不行。
    丁丁是個聰明的,賣萌耍寶都在行,岑女士買了不少好東西給它吃。
    丁丁一歲左右,顧辛夷帶著它去做了絕育手術,雖然有些不捨,但對丁丁好。
    一場手術之後,丁丁也就瘦了下來,肚子上一圈圈的肥肉都不見了,後來怎麼養也養不回來,檢查之後說是沒有什麼大礙,顧辛夷放下心的同時,丁丁就敞開了胃口大吃。
    它再也沒有了變胖的煩惱,嗷~
    多少女生羨慕不來的技能啊。
    雖然岑芮女士對丁丁好,丁丁卻還是個念舊的,打從她回來,丁丁就搖著尾巴圍著她轉,還把最喜歡的狗糧都送給她吃。
    顧辛夷十動然拒。
    顧辛夷才這般想著,門口就有小聲的狗叫聲。
    丁丁悄悄地摸過來了。
    秦湛吹了聲口哨,丁丁便歡欣鼓舞地躥進來,也不知是怎麼開的門。
    丁丁進來了,乖乖地趴在地上,秦湛遞了個蘋果給它,丁丁叼著蘋果,脖子上繫著一顆粉色的蝴蝶結,頗有些疑惑地看了顧辛夷的裙擺一眼。
    倒不是丁丁成精了,它前一段時間被訓練成小花童,拉著顧辛夷的裙擺拍了不少照片,這時候猛然看不見裙擺了,有些不明白。
    顧辛夷霎時間全身粉紅,扭動了一下腰肢,雙腿也抗拒起來。
    秦湛覺得自己孟浪了,輕咳一聲,老老實實地把顧辛夷的婚紗裙擺放下來,轉眼之間,她一雙纖細筆直的腿便被遮擋。
    顧辛夷被他抱下梳妝台,坐在椅子上,貼近鏡子,給自己補妝。
    又變成正紅色了。秦湛想。
    剛剛的情形他挺想多來幾回的。
    在這間狹小的化妝間,他的新娘長裙搖曳,空氣裡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但轉念一想,補妝的時間太長了,他還是想早點舉行婚禮,做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顧辛夷知道秦湛在看著她。鏡子裡他的眼神都有些泛綠了。
    顧辛夷再開朗大方,也被他弄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待……待會見。」秦湛道。
    他還想招呼一聲丁丁,丁丁早就乖巧地叼著顧辛夷的裙擺了。
    顧辛夷頜首:「好。」
    她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捧花。
    待會,他們要宣誓,成為夫妻。
    顧辛夷自我調劑了一番,就定下心神,倒是秦湛,到了門口也不走。
    她看了看秦湛。
    秦湛下意識地抿抿唇,道:「你別怕。」
    顧辛夷看出他心口不一,拉開椅子,走到他面前,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道:「我不怕,叫獸,你也別害怕。」她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秦湛心思落定,笑著走出去。
    *
    宴會廳賓客互有寒暄。
    大多是顧岑兩家在星城的親友,也有老顧生意上的朋友,顧辛夷還邀請了一些合得來的高中同學,大學同學裡,顧辛夷只邀請了三個室友,石磊和敏敏學姐,大胖二胖三胖。三個室友裡賈佳推托說沒有時間,顧辛夷也不在意。
    石磊在敏敏大學畢業那天就求婚了,之後沒多久就領了證,石磊比敏敏小一屆,於是光榮地成為了一名畢業前就拿了國家級證書的已婚男士。這也算是當年科大的一樁喜事了。
    大胖二胖三胖還都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沒有女朋友的約束,這哥仨樂得自在。
    秦湛這邊邀請的好友就少了,他請了一些學術上的好友,大多是美國研究室的,伍教授和陸教授陪著坐在一起。
    他們的聊天內容比較玄乎,大多是對於微觀世界的探討,旁人插不上話。
    衛航也帶著他的妻子來了,他們在兩年前有了一個可愛的寶寶,身體健全,活潑好動。
    親友這邊,秦湛象徵性地給他的父母發去了請帖,他的父母也很有禮貌地「出席」了這一次活動。
    秦湛並不是很在意父母是否來到,但這畢竟是顧辛夷一生一次的婚禮,能讓顧家人有臉面,秦湛還是願意去做的。
    雖然多年不見,但秦湛的父親母親的社交手段很不錯,沒讓秦湛難堪,同老顧岑芮也相處和諧。
    秦湛跟著老顧接待了一些友人。
    他從化妝間出來時,臉上有一顆唇印,老顧恨鐵不成鋼,本來想踹秦湛一腳,但想來想去,還是氣沖沖地瞪了他幾眼,讓他擦掉。
    秦湛後知後覺,頗有些不自在,面上卻還是裝出雲淡風輕的穩重,叫老顧的朋友稱讚了一番「年輕有為」。
    友人們並不知道秦湛是不是真的年輕有為,他們在商圈沒聽過秦湛的名頭,但他娶到了顧家唯一的繼承人,怎麼說也算是「有為」了。
    換成古代,那就是江山美人,一個都沒落下。
    但秦湛長得好,般般入畫,風度雅致,這話也就是在心裡腹誹。
    秦湛走了一圈,就和伴郎在紅毯盡頭等候了。
    秦湛的伴郎是岑家的一個表哥,也算是年輕俊才。岑表哥不太喜歡秦湛,因為他過年的時候和秦湛打麻將,秦湛差點把他的褲子都贏走。
    這是岑表哥的恥辱,一輩子的那種,雖然秦湛後來把錢都還給了他。
    音樂陡然一轉。
    秦湛聽來有聞仙樂。
    花瓣從半空墜落,打著卷兒向下。
    顧辛夷被老顧牽著走上了紅毯。
    她一身曳地婚紗,肌膚雪白,紅唇嫵媚,眉梢一點紅痣宛若天仙。
    秦湛數著她的步子。
    他第一次這麼沒用,根本數不清。
    他的魂一定是被勾走了。
    秦湛想讓顧辛夷賠。
    他還沒有回神,顧辛夷便已經走到了他身前,老顧又瞪了他一眼,把女兒的手交給了他。
    「對她好點。」老顧大聲說,「不然我打斷你小子狗腿。」
    岑芮哭笑不得,岑家二老也覺得這女婿幾十年如一日的粗俗。
    秦湛朗聲回答:「謝謝爸。」
    老顧沒接話,但神情似乎是相當滿意的。
    結婚誓詞兩人都說地很莊重,「我願意」三個字裡包含了一生一世。
    秦湛送給了她一枚新的戒指,上頭是一枚玉蘭花,白玉雕成,極盡妍態。
    顧辛夷踮起腳,在賓客面前親了他一口,又留下一枚紅唇印,老顧又差點沒忍住,踹秦湛一腳。
    罷了罷了,都是兒女債啊。
    儀式完成後,顧辛夷要換上敬酒服。
    秦湛厚著臉皮跟著她進了化妝間,讓助理都離開,親自幫她脫下婚紗。
    秦湛很認真地在幫她換衣服,但他面上的神情在肅穆,也擋不住和顧辛夷打招呼的小弟。
    顧辛夷壞笑著吹了聲口哨。
    她的衣衫半褪未褪,笑得嬌媚,秦湛在她的雪白上咬了一口。
    「要玩婚紗play嗎?」顧辛夷勾著他的領結,「豆豆說,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機會。」
    秦湛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這時候他不能胡來。
    思量片刻,他這樣回答:「我們可以把婚紗帶回家,晚上我幫你再穿上。」
    意味昭昭。
    顧辛夷不敢再鬧他,乖乖換上了敬酒服。
    是一件大紅的v領連衣裙,岑芮女士親自挑選,儘管秦湛不滿意禮服太貼身,也無法反駁。
    等她來到宴會廳,秦湛只能盡可能地擋在她身前。
    敬酒之後,相熟的賓客依次發言,大多是祝福。
    老顧也紅著眼睛上去說了一番話,巴拉巴拉,全是「我女兒是我的寶貝,你別欺負她」,顧辛夷特別心疼。
    輪到最後,秦湛上台。
    他沒有說什麼,拉著顧辛夷坐到鋼琴前,彈唱了一首歌——《最浪漫的事》。
    難得句句都在調上。
    顧辛夷聽得很認真,他本來聲音就好聽,帶著磁性,唱情歌時候,格外動人。
    他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顧辛夷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雖然敬了酒,但酒裡頭早就心照不宣地換成了純淨水,顧辛夷敬酒的時候沒有醉,但這時候她有些醉了。
    秦湛唱歌總跑調,顧辛夷不過說了一句「那我們的婚禮上,你要給我唱一首完整的情歌,都要在調上才算的。」
    她說得隨意,秦湛卻努力地去做到。
    顧辛夷感動得要落下眼淚。
    在國外唸書的時候,很多小伙給她表白,歌也唱的好聽,但他們都比不上總跑調的秦湛。
    她想,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外星球,才讓叫獸來到了她身邊。
    秦湛唱到最後,轉頭看著她,清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我還依然把你當成手心裡的寶。」
    他改了一點歌詞,半點不突兀。
    顧辛夷想起,她的畢業作品也叫《最浪漫的事》,她覺得最浪漫的事莫過於「我愛你」,但秦湛覺得是「在一起」。
    不管怎麼樣,都是她喜歡的。
    她想,在未來的日子裡,她一定不會後悔嫁給秦湛。
    因為秦湛,她找回了夢想,也找到了愛情。
    秦湛是卡瓦博格峰的禮物,是梅裡十三峰送給她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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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番外0110
   
    秦湛回到房間的時候,顧辛夷穿著薄紗睡裙坐在梳妝鏡前,白日裡讓他驚艷不已的婚紗鋪在沙發上。
    天色已經很晚了,初秋的季節裡,星子三三兩兩從雲層中探出頭。這是頂層的套房,城市的熱鬧被高度隔絕,霓虹燈交織流淌,漫漫旋展著連接天幕,橘子洲頭的輪廓被水光照亮。
    室內燈光微暗。
    顧辛夷的頭髮打著小卷,依稀有些濕潤,水澤勾著秦湛的心弦,他能看到她玫紅色的睡衣泅開一片痕跡。
    秦湛猜想,她定是才從浴室出來的。
    驀地,他有些埋怨今天的伴郎岑表哥,若不是表哥拉著他喝酒,他說不定能趕上她沐浴。
    節約資源是一種美德。
    套房是情侶雙人間,玫瑰花瓣從雪白的地毯上一路延伸,床.上更是擺滿了鮮花。
    氣氛旖旎。
    秦湛喉頭乾澀。
    他沒喝太多的酒,還談不上醉,但這時候勁頭似乎上來了。
    他偏頭看了看顧辛夷,燈光下勾勒出一片絕美的剪影。
    秦湛喉嚨冒煙,火焰在全身蔓延。
    「等很久了嗎?」他繞開那些花瓣,走到她的身後。
    顧辛夷說沒有。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等很久,只是覺得身上的熱度一點點增加,每一顆從雲層裡探出頭的星星都像是秦湛在對她說「我愛你」。
    這比她的第一次更叫她期待。
    歡愛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她現在很清楚,洞房花燭夜則是快樂的巔峰。
    顧辛夷甚至不顧羞澀,將婚紗從化妝間拿了出來。
    獨自一人回到房間,當浴室裡的水流從她身上淌過時,她不住地回想起每一次共浴時候秦湛說的話。
    他總是很高傲的,文人的清高在他身上埋藏,風姿卓絕。
    只有當他情緒極度失控時,他才會說一些失禮的話。
    秦湛同她在一起卻總說下流話,還用蠻力叫她應答。
    顧辛夷在浴池裡渾身緋紅,手腳發軟,她來不及完全把頭髮擦乾,就坐到了房間裡。
    她開了一點窗,讓夜裡的涼風抑制她的體溫。
    不正常的體溫。
    但她似乎沒有成功,身上依舊泛著一層淺粉。
    這樣的風景在秦湛看來,簡直要命。
    他身量高,顧辛夷緊張地坐在梳妝台前,也許是衣衫淡薄,她抱緊了雙臂,一團雪膩勾勒出誘人的弧度,細細的肩帶幾乎兜不住,要從衣襟裡跳出來一般。
    秦湛看著那峰巒間的幽幽深谷,深刻覺得,他的按摩手法很到位。
    他養大了他的新娘子。
    多麼有意義的一件事。
    秦湛伸手觸碰她的肩頭,顧辛夷瑟縮了一下。
    秦湛這才發現,他的手燙得出奇,致使她的皮膚倏然間羞紅。
    秦湛想把她直接抱到床上去,聽她嬌軟的聲音,但轉念又覺得自己太猴急,為了轉移思緒,他看了看時間。
    晚上九點四十。
    留給他的夜還很長。
    秦湛有了耐心,他上前關了窗子,將落在沙發上的婚紗拾起,半蹲在她面前:「我幫你穿上它。」
    他在更衣室曾經親手脫下它,對其結構瞭解分明。
    顧辛夷應了一聲好。
    秦湛替她換下睡衣,她站起來後,他才發現,這件單薄的衣衫也很美。
    或許是穿在她身上的緣故。
    睡裙堪堪遮住她的臀,因為挺翹,秦湛能看到她的底褲。
    裙擺修了暗色的花紋,襯得衣衫如同玫紅色的芍葯花。
    秦湛的呼吸急促沉重起來,衝動在他軀殼裡鑽湧。
    她沒有穿內衣,秦湛看得出,她的小果子,在他的注視下,已經挺立。
    睡裙貼身,這樣小小的變化十分顯眼。
    秦湛在她鎖骨上親吻,親吻間褪去她的屏蔽。
    像是剝果子,把果皮去掉,裡頭嬌嫩鮮甜的果肉在空氣裡顫顫巍巍。
    秦湛在她脖頸上留下醒目的吻痕,顧辛夷能感覺出他的興奮和激動。
    秦湛再替她換上婚紗,拉後背拉鏈他動作尤其慢。
    他忽而覺得,她幾乎無一處不美,玉背纖細,蝴蝶骨尤其惹人憐愛。
    秦湛想打橫抱起她,顧辛夷卻推辭了。
    「再等一下。」她扣住他不安分的手。
    顧辛夷坐回了梳妝台前,擰開一管口紅,慢慢地上色。
    她沒有修飾別的地方,偏偏紅唇誘人。
    秦湛在那一瞬間,似乎又聞到了水蜜桃的味道。
    她是一顆淋了仙露的水蜜桃。
    真想咬一口。
    秦湛心底起了惡念。
    他敬酒的時候換了一身西裝,依舊是黑色,但領結換成了細領帶。
    秦湛快速地解開了領帶,他想這是放縱的,他手心冒出了汗。
    顧辛夷已經把婚紗全部換好了。
    燈光幽幽,這時候的她,比在宴會廳拱門朝他走來時候,更加讓他心折。
    秦湛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還是很美,眉梢有一顆紅痣,嫵媚多姿。
    秦湛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她在梅裡雪山的冰霜裡,稚嫩的臉上神采飛揚,爾後又到了大學的森林裡,她青澀懵懂,有初出茅廬的傻氣。
    好像很多年都已經過去了。
    秦湛看著現在的她。
    她的五官更加明媚,眉目低垂間都是迷人的女人味。
    自信讓她的光輝更深從前。
    秦湛不後悔當初送她出國,兩人異地相隔。
    他賭上了愛情,賭上了婚姻,賭她閱盡千帆,歷經世事,依舊認為,他秦湛是最好的選擇。
    他沒有輸。
    他自然不會輸的。
    顧辛夷不會讓她輸。
    秦湛輕而易舉地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放在梳妝台上。
    上頭的瓶瓶罐罐倒落,發出清脆的聲音。
    秦湛極其有耐心,撩開了婚紗,給她穿上了細高跟的婚鞋。
    「要玩婚紗play嗎?」顧辛夷心裡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但臉上掛著的是羞澀的笑。
    她覺得她的羞恥程度要爆表了。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做完了嗎?」秦湛長身玉立,問她。
    他……是在報復嗎?
    顧辛夷心底一震,轉而又聽到秦湛問她:「你今天叫家長了嗎?」
    怎麼叫?
    他們現在都合法了!
    顧辛夷想,秦湛真的是個很記仇的人,這都是不知道多久的老黃歷了。
    秦湛提的每一個問題,顧辛夷都回答不上來。
    秦湛笑了笑,點頭道:「那好。」
    他用手裡的領帶把顧辛夷的手腕綁起來,舉高固定在上方。
    他的領帶製作上乘,繩結巧妙,顧辛夷無法掙脫。
    她也沒有想要掙脫的意思。
    她想要自己快樂,也想要秦湛快樂。
    她不自覺軟下了聲音問:「要我叫出來嗎?」
    叫出來?
    秦湛思量片刻,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
    「那我們的婚禮上,你要給我唱一首完整的情歌,都要在調上才算的。」
    「那你晚上要叫出來給我聽。」
    ……
    真是個守信用的好孩子。
    秦湛親了她一口,道:「要。」他覺得很開心,又補充道,「上面這三層,只有我們兩個人。」
    沒有其他人會聽去她歡愉的聲音。
    勾魂奪魄的聲音。
    顧辛夷抬腿輕輕踢了他一腳:「我就是說說,才不叫,丟死人了。」
    她不過是逗逗他罷了,他也太不禁逗了。
    不叫?
    不叫也行。
    秦湛也沒再這件事上多和她爭論,他心裡自有盤算。
    他沒有說話,顧辛夷當他是應同了,下一秒,卻見他撩起了她的裙擺。
    這一次,和穿高跟鞋不同,他把她的裙擺整個掀起來,顧辛夷的視線被長長的蕾絲阻擋。
    秦湛順勢低下了頭。
    她的底褲被褪下。
    歡愉來得極為兇猛,顧辛夷全身緊繃。
    她驚嚇地想去推開他,可雙手被綁起;她想踢開他,可雙腿被扣住。
    她的力氣開始抽離。
    驚濤駭浪霎時間捲住了她,她的腰肢酸軟,嬌聲從她嘴裡跑出來。
    她終於知道秦湛為何不與她爭辯了。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答案。
    秦湛的舌頭很靈活,舌尖不住地向裡頭探尋。
    他還用手撥弄她的小珍珠,指甲劃過的時候,她差點哭出來。
    顧辛夷忍不住用腿夾住了他的腦袋。
    秦湛似乎是得到了她的回應,出入得越來越快。
    他開始時分寸把握地不是很好,但到了後頭,甚至會用牙齒咬她的軟肉。
    他的力氣恰到好處,她被咬著,只覺得酥麻難耐,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
    外頭的星子似乎多了起來,城市裡的燈火也還未絕。
    房間裡,玫瑰花的香氣四溢,她長長的裙擺上也落了幾片。
    大概是秦湛撩起她裙子的時候飛來的。
    她就這麼坐在梳妝台上,雙手被捆綁,秦湛整個人都被她的裙子掩住。
    這樣的感覺難以言明。
    秦湛甚至還衣衫整齊,但她能聽見隔著布料傳來的水澤聲,能聽見秦湛喉頭滾動的吞嚥聲,能聽見她的溪水湧動的呢喃聲。
    她受不了秦湛這樣。
    但她沒有力氣制止。
    身前的裙擺起伏,是秦湛在裡頭努力。
    她不敢再去看這樣的情景,偏過頭去看外界。
    秦湛好像感受到了她的難受,越發地逗弄她。
    顧辛夷只覺得外頭星光燈光似乎融為了一體,在她眼前晃晃悠悠,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窩。
    顧辛夷睜大眼睛,去看橘子洲頭的輪廓。秦湛卻用力地啃噬她的玉珠。
    一瞬間。
    顧辛夷似乎覺得橘子洲頭的煙花盛放了。
    好像過去的某一天,秦湛從煙花的背景中走過來,送她一份生日禮物表明心跡。
    連歲月都溫柔了。
    顧辛夷無法擋住喘息和叫聲。
    手腕被秦湛解開時,她只是在想,秦湛一定很喜歡。
    這一夜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同的。
    洞房花燭夜,人生大喜,等了再久,也值得。
    秦湛用了許多的技巧取悅她,她的婚紗再次被褪去,只剩下腳上的高跟鞋。
    秦湛似乎和鞋子較上了勁,用力深頂她,企圖讓鞋子掉落。
    他也真的成功了。
    成功之後,他把她抱進了床上的花叢裡。
    花瓣的被碾壓,汁水沾到了他們身上。
    帶著涼意的汁水和她的水混到了一起。
    顧辛夷聞到一股香味,這時候她甚至已經叫不出聲了。
    她想,秦湛真是人到中年,如狼似虎。
    *
    蜜月旅行秦湛帶著顧辛夷去了美國。
    白天的時候,秦湛領著她看她曾經待過的學校,曾經逛過的圖書館,他的名字被刻在高中榮譽校友紀念策上。
    顧辛夷從他的介紹裡能描繪出他學生時代的模樣。
    晚上,秦湛就帶著她去遊樂園,去各種各樣浪漫的地方。
    他唸書的時候沒有來過,現在兩個人一起彌補。
    唯一讓顧辛夷頗有怨念的是,秦湛索求無度。
    但她體諒他是三十歲的年紀了,需求大是正常。
    但不期而至的好消息讓秦湛停下了動作。
    顧辛夷在一次昏睡後被秦湛帶著去看了醫生,醫生鎮定地告訴他們:「你們有孩子了。」
    顧辛夷大喜,秦湛卻是忐忑。
    他的神色很緊張,因為顧辛夷的昏睡和他脫不開關係。
    他籌措語句,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我們這段時間,不知道有孩子,所以我們昨天還……」秦湛沒有繼續說,只是道,「醫生,這會對孩子有影響嗎?」
    顧辛夷也豎起了耳朵聽,說實在話,她也很虛。
    醫生是個白人,眉毛是淡棕色的,這時候挑起來道:「激烈嗎?」
    顧辛夷:「……」
    秦湛:「……」
    顧辛夷面紅耳赤,還是秦湛智商在線,依舊保持淡定,道:「不算太溫柔。」
    顧辛夷!!!
    好吧,秦湛這確實是實話。
    顧辛夷把頭埋下去。
    醫生沒說話。
    秦湛慌張起來,追問道:「醫生,這有什麼事嗎?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醫生低下頭寫醫囑,聞言也不抬頭,只是道:「你妻子這樣子,算是有問題嗎?」
    秦湛看著顧辛夷。
    顧辛夷琢磨著,她來私人醫院之前因為秦湛沒鬧她,睡了個好覺,還吃了許多好吃的,吃好睡好,身體倍棒。
    她見秦湛一臉焦急,正經地搖頭道:「就是餓了。」
    秦湛長舒口氣,轉身詢問注意事項。
    醫生道:「三個月以後就可以做了,溫柔一點。」
    秦湛高興地點頭應是,顧辛夷羞得沒臉見人。
    待出了醫院,一路表現都很正常的秦湛突然高聲大喊:「我要做爸爸了!」
    顧辛夷想,他一定是樂傻了。
    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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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番外0110
   
    老顧年輕的時候還不叫老顧,當然了,他也不叫小顧,他有個極響亮的名號,叫顧中華。
    這是老顧他那不識幾個字的老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名字,滿月那天定下來,來看望的親戚都說這名字好聽,大氣,直誇尚在布兜兜裡包著的光不溜秋的老顧以後會是個能幹的。
    雖然十里八鄉和老顧重名的沒有三十,也有一雙手的數。
    顧中華這名的來歷尚且不提,但這些親戚倒是有一句話說對了——
    老顧以後會是個能幹的。
    這東西說不準,但誰讓老顧他爭氣呢?
    路,都是自己造出來的。
    *
    就和所有的村裡小孩一樣,老顧小時候也有一個好養活的賤名,叫黑蛋。
    他生下來足足有八斤重,老顧他娘使了大力氣才落下他來,一生下來紅彤彤的,養了一陣倒是白了胖了。
    老顧前頭有兩個小姐姐,他是家裡盼了不知道幾年才盼來的帶把的,老一輩的怕養不活,又眼見著他肥嘟嘟的模樣,於是挑了個「黑蛋」做小名。
    好嘛,這一下,大家都叫顧中華黑蛋了,疼小孩的,還叫顧中華「黑蛋蛋」。
    老顧就這麼光著□□,被七大姑八大姨拍著屁屁叫「黑蛋蛋,黑蛋蛋」。
    顧中華,也就是老顧,打小就是個實心眼的,既然大家都叫了,老顧也就從白胖子越長越黑,越長越糙了。
    泥地裡打滾出來,就一雙牙雪白珵亮。
    老顧出生以後,家裡隔了幾年,攏共添了三個娃,兩個男娃,一個女娃,算命先生都說,這是老顧帶出來的,是老顧八字好。
    那時候人迷.信,算命先生這麼說吧,大家也都信,老顧他爹媽就可著勁對老顧好,下頭兩個弟弟都吃醋。
    老顧家裡根正苗紅,貧下中農階級,一顆紅心向著黨,就連這長孫的名字都得叫「中華」。
    老顧他爹是個木匠,手藝活好,一座齊整大氣的木屋修下來,都用不上一根釘子,全是榫卯搭接,結實耐用。
    他娘年輕時候是村裡一朵花,祖上據說曾經做過湘西邊界的土匪頭子,所以老顧他娘天生就帶著一點潑辣勁兒,是名副其實的「辣妹子」。雖然人在外頭有個潑辣的名頭,但伺候莊稼是一把好手。
    兩口子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這家裡也操辦的過得去。
    家裡人沒啥鑽營的勁頭,老顧雖說受家裡人喜歡,也沒吃過啥好的,畢竟養了六個孩子,窮,手頭沒有富餘。
    但黑蛋蛋老顧就心思活絡得去了,下雨了知道去田里抓泥鰍,夏天了偷偷摸摸背著村裡人叫著一幫手下,去河裡撒網捉魚找河蟹,節氣到了,還知道在放牛的時候順一框子野菜回家。
    老顧能耐,村裡的小孩都叫他老大,江湖人稱「黑老大」。
    老顧也覺得「黑老大」這名頭威風,至少比「黑蛋蛋」威風多了,也頗為喜歡這外號。
    他喜歡,底下小孩都使勁叫,弄得老顧長大了,參軍回來,還有人叫這名號,村裡小一輩的小孩都崇拜地看著他。
    他覺著,這有那麼幾分「哥不在江湖,江湖卻有哥的傳說」的意思。
    老顧出生那幾年裡,全國形勢還不太好,但那都是大城市裡,這鄉下小農村還看不出什麼來,除了牛棚裡來了幾個傳說中的「臭老九」,連隊裡排了幾個知青過來,村裡沒啥大變化,這家家戶戶的,該吃吃,該睡睡,也不糟蹋牛棚裡幾位教書的先生,叫他們給一群半大小子說連環畫。
    所謂連環畫,也就是小學課本,村裡沒個啥消遣的,就那課本裡有幾個小人畫,能叫孩子們看看。
    這些來了牛棚裡的,都是大學教授,又或者是著書立論的學者,放在一方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可惜時運不濟,命途多舛。
    但這群專家教授吧,不像後來的磚家,他們都有一股子教書育人的精神,貫徹孔老夫子的有教無類思想,對著這些鬧哄哄的毛頭小子也不嫌棄,挖空了心思給他們啟蒙。
    村裡老支書覺得,這也算是農村娃娃進城的一個機會,就偷著摸著讓鄉親們留出了一間房子,既算是老師們的房間,也算是教室,同時還通知了每家每戶,叫他們送孩子過來識字。
    消息傳到老顧家裡,老顧正打山上打了只野兔子,和其他幾個小孩一路分了。老顧多黑的一人哪,他分了大份,其餘幾個就得個小的,但小的也讓人開心,畢竟是老顧出的主意,也是老顧做的陷阱,他們跟著開個葷腥就心滿意足了。
    老顧他爹琢磨著,他自個兒不識字,給家裡小孩取名都沒水平,覺著送老顧去長長見識,以後能叫老顧給家裡小輩取出跟「顧中華」一樣,響徹十里八鄉的名字來。
    老顧他爹決定送老顧去唸書。
    但這件事老顧他爹還是和老顧他娘說了一聲的,不是他一個人做主。
    老顧他娘也覺得好,家裡幾個小的還沒到時候,老顧每天玩玩鬧鬧,送去也可以消停一點。
    老顧就這麼被通知去唸書了。
    被通知雖然不是個滋味,但老顧還是欣然同意了。
    他有次從山上打了一簍子麻雀下來,琢磨著那麼點肉,都不夠塞牙縫的,不知道怎麼處理,想著那群老爺爺也算慘,就把麻雀扔人家門前了。
    專家學者沒有推辭,就拔了毛做了一道椒鹽麻雀。
    那滋味,香的老顧口水直下三千尺。
    老顧就想,這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做麻雀也有一手,保不齊做別的,也都能做的好吃。
    第二天,老顧高高興興地吃了個地瓜,背著簍子去上學,心裡就一個念頭——
    一定要學會做這道椒鹽麻雀!!!
    *
    老顧出生的這個鄉村,是湘西數以百計的普通村落裡的一個,交通閉塞,信息落後,除了山清水秀,也沒別的什麼好。
    這群老學者,給老顧的童年帶來了一抹不一樣的亮光。
    除了能做好吃的東西之外,還會講各種各樣的故事,什麼劉備曹操啦,什麼項羽劉邦啦,什麼秦始皇漢武帝啦,老顧聽得特別認真,覺得自己這個「黑老大」也有點領袖的風采。
    當然了,毛頭小子們不是每時每刻都願意認真上課的,這時候,老學者就會講一些外界的新事物。
    老顧在裡頭這幾年,也學了一些東西,成語也懂了幾個。
    他還知道了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漂亮的女孩子。
    老顧那時候沒啥漂亮不漂亮的概念,不過村裡人都說老顧他娘是個村花,於是夜裡老顧踩著薄霧回家的時候,就跟老娘親說:「媽,您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知道沉魚落雁是什麼意思嗎?是說越王的小妾毛嬙和麗姬非常美麗,連魚看到她們都要趕緊潛入水底,鳥見了她們都要立刻向高空飛去。」
    老顧說完,很是洋洋得意地等著他娘的誇讚。
    他誇讚沒聽見,倒是被打了一頓。
    他娘說:「我養你這麼多年,敢說你娘是個妾?你個小白眼狼!」
    老顧:「……」
    老顧很憋屈,此後再不多說話,這麼些年下來,都說些粗俗易懂的句子,慢慢的也成了習慣。
    但他也有了一個執念——
    一定要找到真正能沉魚,能落雁的大美人!!!然後帶回來給他娘好好看一看!!!
    *
    老顧十一二歲的時候,村裡的老學者也都離開了,幾個知青要麼就在村裡成婚了,要麼就返城了。
    回城的知青替留在這裡的知青可惜,覺得他們太慘了。
    那是老顧第一次知道,原來留在他們這個有山有水的小村子裡,是很慘的一件事。
    當然了,老顧也不覺得自己村裡頭慘,他只是多了一點想出去看看的心思,看看外頭到底是什麼樣的。
    不多時,國家也恢復高考了,老顧他大姐,成了村裡頭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還是個女大學生。
    要擱現在,老顧肯定會大呼一聲:「厲害了我的姐!」
    老顧家裡有那麼一點重男輕女,但這大學生是頭一份的榮耀,老顧他爹娘重男輕女的思想也就消停下去了不少,使勁培養著幾個小的,特別是老顧他二姐。
    他二姐也爭氣,成了村裡第三個考出去的,第二個是他二姐的相好,村支書的兒子。
    老顧他爹娘重男輕女的心思就全消了。
    老顧也攢了一口氣,努力在高中裡學習,可他有點管不住嘴,高考前還上山打了野味,也就是麻雀,結果高考鬧了肚子,沒能考上學校。
    老顧也不急,他也不復讀,轉頭報了名參軍。
    他常年上山溜躂,身材高大,力氣也大,家裡成分好,還有高中三年的優良成績,特別是人看起來憨厚老實,笑起來,一口白牙亮晶晶的。
    那時候家裡有人參軍都是一件光榮的事情,老顧雖然沒考上大學,但參軍也算爭光,還為國家做了貢獻。
    老顧在志願書上填上「顧中華」這個名字後,就紮著大紅花,上了車。
    老顧在新兵連也表現好,因為憨厚老實,給分到了伙房。
    部隊裡伙頭兵都有幾番真功夫,老顧心思轉轉,很快就和上上下下的同志都熟絡起來,班長誇他格外認真。
    能不認真嗎?老顧頭一好的就是吃,在山裡放牛就吃山上,在河裡洗澡就吃河裡,時不時還打打麻雀,做做椒鹽麻雀,到了這伙房裡,可了勁地學習做好吃的,還願意自己琢磨,比高中那會還努力。
    可努力是努力,最後老顧還是被班長從伙房裡踢出來了。
    原因無他,就是太愛吃了,不僅愛吃,飯量還大,管不住嘴,眼見著就胖了。
    本來就是黑黑的一個小伙子,胖起來有點凶神惡煞的意思。
    但班長也不是真嫌棄他,把他弄到了炮兵連裡頭去了。
    老顧在裡頭也搗鼓了一會,因為槍法好,不多時又給轉到了尖銳部隊裡頭。
    他槍法好是有原因的,打麻雀這麼多年,準頭夠足,又因為連長放輕鬆的時候開玩笑般說了句,尖銳部隊裡頭的伙食,那才叫一個好。
    老顧聽了,就努力在領導面前開始若有若無地表現了。
    老顧在尖銳部隊裡頭待了有個三四年,中途幾個戰友犧牲。
    老顧挨個給戰友家裡打電話送錢,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成了烈士了。
    戰友家裡哭得泣不成聲。
    老顧後頭叼著狗尾巴草就在單雙槓那坐著想啊,要是他犧牲了,他老爹老娘還有爺爺奶奶該有多難過啊?還有他大姐二姐,要是和家裡男人吵架了,誰給她們出頭啊?他兩個弟弟一個妹妹,會不會總被村裡娃娃欺負啊?
    還有他自己,他還沒找著「沉魚落雁」的美人呢,他還沒結婚呢,他還有好多好吃的,沒來得及吃呢……
    老顧自己叫「顧中華」,但思想覺悟並不是胸懷天下的寬廣。
    他想著,其實他不怎麼想當烈士的。
    人都是有自己的小私心的。
    老顧狠下心,向部隊裡打了報告,堅決地要轉業了。
    他要轉業這件事,就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一樣的,都攔不住。
    上下走了一趟程序,老顧就拿著隊伍裡補貼的大幾千塊錢,背著包回了他長大的小村子。
    回了村子裡,老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著錢給家裡修了座磚瓦房,剩下的跟鄉親們湊了湊,給村裡修了一條還算過得去的路。
    村裡人覺得,這「黑老大」還真有幾分本事。
    *
    老顧轉業回來,是分配了工作的,鋼鐵廠的鐵飯碗。
    成日黑□□的,老顧是不喜歡的,他喜歡鮮艷的東西,他琢磨了一會,決定辭工,又琢磨了一會,決定靠著這一身的手藝,去做個廚師。
    好歹個大男人,餓不死的。
    那時候城裡也開放了,經濟也起來了,酒樓也開始崛起。
    老顧靠著一盤椒鹽麻雀,應聘上了小廚,很快又干到了副手,半年過去,就成了主廚。
    老顧從部隊裡出來,天天日曬雨淋的,面容也老了糙了不少,加上他面上看起來憨憨的,又是總廚,打那時候起,大伙就開始叫他「老顧」了。
    老顧才不過二十多的年紀,被人叫「老顧」,他覺得,老顧就老顧吧,好歹聽來成熟穩重。
    老顧就在這酒樓裡幹著,他愛鑽研,很快就弄清了酒樓的程序,幹了一年之後,他從酒店裡辭工,自己轉頭開了一家更大的酒樓。
    開酒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從最基本的來說——老顧他沒多少錢。
    老顧是個硬骨頭,不肯找人借。但那時候扶持創業,有一小筆資金到了市裡,老顧托著他二姐男人,也就是村支書他兒子的關係,又藉著退伍軍人的便利,拿下了資金。
    他又叫了家裡精通木匠的老爹來做裝修,別有一番特色,加上老顧自己手藝很不錯,很快,酒樓的生意就紅紅火火了。
    他有了一些存款之後,給幾個犧牲的戰友家裡送了一筆錢過去,算是心裡上有個安慰。
    他有時候還會想念在部隊裡的日子,伙食足,戰友們都很好,政委說話很有一套,隊長有點小暴脾氣,但也不影響他的好,但老顧不後悔轉業回家,他覺得他現在也很好,每天都有新鮮事,他能肆無忌憚地吃自己想吃的東西,家裡老父老母也不用擔心他的安全。
    組織上只是失去了一個「顧中華」,他知道,還會有很多「顧中華」,你瞧瞧,光十里八鄉,和他重名的,沒有三十,也有一雙手的數。
    *
    老顧很用心地經營著自己的小生意,每天都親自去買魚買蝦,哪個小販的魚新鮮,他一清二楚。
    買魚蝦要經過一座橋,橋下面就是小販聚集的地方。
    老顧這一天去買魚回來,遇上了一個「沉魚落雁」的大美人。
    活生生的美人。
    老顧從小販那裡買了幾條魚,都用袋子裝著,手提著走,他就打橋上一望,就見著了岑芮。
    老顧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場景——
    那是夏天,岑芮就穿了一件嫩黃色的裙子,老顧不知道上頭有什麼花紋,只知道很好很好看,襯得她跟花骨朵似的,站在橋上往遠處看。有一縷頭髮在她耳邊飄啊飄,老顧那顆心啊,也就跟這河水似的,蕩阿蕩。
    老顧高中的時候為了學習和打野味,沒正眼瞅過幾個姑娘,後來又在部隊裡帶了好幾年,那地方,蚊子都是公的,等到轉業回來了,他天天在廚房,顛勺的大姐比他力氣還大。
    所以,老顧還是正兒八經的小處男,格外單純的那一種。
    岑芮是他見到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老顧急急忙忙上橋去,想近距離看這女孩一眼,街上很多看女孩的,都只敢偷偷地看,老顧不是,他看得很認真。
    認真到,他被人撞了一下,剛買好的還活蹦亂跳的魚給撞進了河裡,蝦子飛到了半空。
    那時候沒什麼污染,水清,老顧很清楚的看到,那幾條魚掉進河裡,先是蒙了一會,再歡快地潛到水底去了,而那一袋子蝦,被一群飛來的鳥兒在半空中接住,吃完後,又飛走了。
    貨真價實的「沉魚落雁」,老顧今兒個可總算瞅見了。
    老顧一顆心,突然間懂得了情情愛愛的滋味了。
    他想,這個女孩子肯定比越王的小妾毛嬙和麗姬要漂亮,他想把她娶回家,好好生生地養著,給他娘看看,這就是「沉魚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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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番外0110
   
    老顧在開了酒樓之後,就有不少人開始「顧總,顧總」地叫他了;等到他生意徹徹底底地紅火起來,「顧總」這個名頭就越發叫的親熱了。
    老顧也不做聲,面上只憨憨笑著應下來,但心裡卻是明白,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出身,上過幾年學,學過幾個字,當過幾年兵,現在靠自己的力氣吃飯。
    他一點也不特別,沒有格外的過人之處,就連名字也不夠特別,你瞧,光十里八鄉,叫「顧中華」的,沒有三十,也有一雙手的數。
    他只是個普通人。
    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追求,有普通人的綺念,有普通人想要得到的珍寶。
    他喜歡岑芮。
    喜歡這個天之嬌女,喜歡這個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女人。
    他知道白天鵝和癩□□的故事,直到遇見岑芮之後有了代入感。
    但老顧覺得他比癩□□要好很多,癩□□吃不著天上的東西,至少他還能三不五時地弄來一盤椒鹽麻雀。
    老顧覺著吧,有了麻雀,天鵝也就不遠了。
    指不定哪天,天鵝飛下來洗澡,被他撿去了衣服呢?
    放牛娃董永都能娶上仙女兒,他老顧敬業愛黨勤勞肯幹,把心上人帶回家,暗戀轉正也該是有那麼一點點希望的。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見鬼了呢?
    *
    自打那天在橋上見了岑芮之後,老顧這一顆心從向著黨向著新中國變成了向著岑芮在的地方。
    老顧私心覺得他不是一個好同志,一個美人就把他的魂給勾走了。用隊伍上政委的話說,要擱打戰那會兒,他這種人一個美人計就能被收買,是擔不得大任的。
    但老顧轉念一想,他也不是什麼美人都能勾走的,至少這個美人得叫「岑芮」才行。
    老顧一門心思地就琢磨這個小美人,掌勺的時候,頭一次把白糖當成了細鹽,試菜的師傅眉毛都打了結。好在酒樓是老顧自個兒開的,沒人會因為懈怠誤工開除他。
    雖然耽誤了幾天工作,但老顧還是很有收穫的,不多時下來,就把岑芮家裡摸得門清了,甚至連這個小美人的家住哪條街哪一號都給打聽了出來,但他有點慫,沒敢跑過去看。
    老顧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在橋上遇見的「沉魚落雁」的美人名叫岑芮,意思是花草初生的樣子。
    平時老顧都憨憨的,糙糙的,出口都帶著「他娘的」「他姥姥的」,但真說起來,他文化水平一點也不低。小時候跟著一群專家是識過字,念過書,發狠也還讀到了高中,後頭分到連隊上,政委都時不時跟他取取經,說他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肚子裡溝溝道道轉的多了去了。老顧也不瞞著,只說自己是習慣了,愛講些直白粗俗的話,不然咬文嚼字的和人家聊天,那得多累啊。
    老顧幾日裡就念著岑芮的名字,哼成小曲唱出來,歌詞就這兩字重複著,連夜裡說夢話都喊著。
    他這喊著喊著吧,就覺得人家這名字,才真真是翻爛了字典才取出來的好名兒,這姑娘站在橋上的樣子,可不就和剛打了花苞的花骨朵兒似的嗎?
    老顧想,他的名字可真夠土的。
    打他記事起,他老爹和老娘就告訴他,他的名字是老顧家裡獨一份,翻爛了字典起出來的,和他大姐「顧一月」,他二姐「顧五月」都不一樣。
    老顧沾沾自喜,等到他上學了才知道,他家壓根就沒有字典!!!
    老顧還沒見著美人第二面呢,就被這名字給打擊到了。
    給他透露消息的人還說了,人岑芮他爹是書法大家,啥叫書法大家知道不?就是專門寫字兒的,還寫得特別好的那種,家學淵源,學富五車,聽聽他給兒子們起得名就知道了——
    岑家大哥叫岑時惜,取自惜時進取之意,岑家二哥叫岑明典,取自明史正典之意。
    老顧把這名字寫在紙上琢磨來琢磨去,就一個想法——
    回頭要是有幸和岑芮生了娃,一定要讓岑芮他爹給取一個漂亮不俗氣,翻爛了字典才找的見的好名字來!!!
    *
    除了知道岑芮這姑娘人美名字美,老顧還知道岑芮是個學畫畫的,畫的畫也倍兒美。
    岑芮沾了家裡人脈的光,加上本身底子就好,十六歲就送去了美院學習,今年恰好畢業,這不,正好不是交不出畢業作品嗎,就每天在外頭遛彎,尋求些靈感。
    老顧也是運氣好,岑芮這姑娘不過去了河東一次,就被老顧給瞅見了。老顧也覺得,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啊,不然怎麼可能那麼巧!
    老顧這麼一想,心動的感覺就根本壓抑不住了,一門心思想著,怎麼才能再見岑芮一面。
    老顧是個行動派,當下就重金挖角大廚,頂替自己做了掌勺的,自個兒大手一揮,就撂了挑子,每天騎著個單槓自行車,跟踩著風火輪似的,往河西去。
    老顧在河西這一片溜了一圈,才見著岑芮就在那大廣場上,給人畫肖像畫。
    當面畫肖像畫也算是個新奇事了,況且她畫的好,收費便宜,不少人排著隊。老顧也沒有在怕的,鎖了車,雄赳赳氣昂昂地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頭。
    他長得高大,臉蛋又黑又糙,一身顛勺練出來的肌肉差點沒從他軍綠色的襯衫裡蹦出來,偏偏他踩了一路單車,頭上汗直掉,又當了幾年兵,身上一身土匪氣。排隊的人見著都怕,一個個不聲不響地就從他邊上溜了,這眼看著好幾米的隊伍,一溜煙的功夫,就只剩下了幾個人。
    老顧當然不知道這些啊,他這滿眼都湊著岑芮呢,哪有功夫關心旁的,只覺得時間過得真快,這才一會呢,就排到他了。
    老顧一邊耐心地等著前頭的畫完,一邊看岑芮。
    這還是他頭一回這麼近地看到岑芮,老顧這心啊,就跟打翻了的水桶似的,七上八下。
    老顧膽子大啊,打小就諸事不忌,但這會他也有點慫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不敢叫她瞅見他在看她,他也難得紅了臉,手裡頭攥了一手心的汗。
    老顧知道,這樣的情緒,叫做害羞。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害羞了,打從他能不穿光□□的開襠褲後,他就徹底不知道臉紅了。
    但這時候他心裡慌慌的。
    不過再害羞,老顧還是壯著膽去看岑芮,畢竟錯過了,就可能要等很久才有下一次了。
    老顧打橋上遠遠看見她,就知道她長得好看,但這下細看,才覺得,她沒有一處不生的好,就跟江南細雨似的,全下進了他的心裡,把他從頭到尾都淋濕了。
    老顧心想,她長得可真好看啊,大眼睛,白皮膚,小嘴巴,還有一頭長髮,全都是他喜歡的樣子。
    說實在話,老顧也不知道他喜歡的樣子是啥樣,但他覺得,反正跟岑芮的模樣*不離十了。
    老顧就這麼想著看著,前頭兩個人也心滿意足地拿著畫走了——到他了。
    老顧這才一下反應過來,忙不迭整理一下衣衫,又站得筆直的軍姿,還偷偷摸摸擦了擦汗。
    岑芮抬頭打量著看了看他,老顧緊張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四指併攏,給岑芮敬了個標準的禮道:「同志好,同志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老顧話音落下,就知道自己壞事了,忐忐忑忑地看著岑芮。
    他眼見著岑芮搖搖頭,那紅艷艷的小嘴就說了:「你把我的客人都嚇跑了。」
    我的天!!!
    老顧覺得魂兒都要飛了,這聲音,咋就那麼好聽,部隊裡也有來慰問演出的,老顧琢磨著,那百靈鳥的聲音也沒岑芮的好聽。
    至於她說什麼來著?哦,說他把她的客人嚇跑了。
    嚇跑了嗎?
    老顧趕緊回頭看看,後頭一個人也沒有。
    老顧也不知道對她說什麼,又怕開口嗓音太粗嚇到了她,又怕自己再搭錯神經,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來,只能撓著頭憨憨笑。
    「你還是別笑了,你就看著我,對,這樣,這樣好畫。」岑芮指揮了一番。
    老顧那是一動不敢動啊,連蚊子飛過來咬了他好幾口,他都沒管。
    出一點血算什麼,重要的是形象!
    老顧就這麼等啊等,他不覺得累,等拿到岑芮給他畫的肖像畫,他還有種身在夢中的飄忽感。
    給他畫完畫,也沒了人,岑芮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老顧就這麼看著她背著畫架,穿著裙子搖曳著走了。
    等回過神來,老顧狠狠地拍了自己一腦袋——叫你傻!不知道送送人家!
    *
    老顧這幾天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抱著一幅畫不肯撒手。
    他想起來當兵那會,隊上有個大胖子,山東那邊來的,每天就捧著一張照片「娟啊麗啊」地叫,老顧實在忍不住,就八卦問胖子:「你這到底是娟啊?還是麗啊?」
    山東胖子想了挺久,羞答答地告訴老顧:「我也不知道我這是娟還是麗,反正是我娘給我相中的媳婦,我還沒見面呢!」
    老顧那時候總笑胖子傻不拉唧的,他現在覺得自己也傻了。
    就跟喝了□□似的。
    老顧原來也就只是被這姑娘勾了三魂,等岑芮說了那一聲嬌滴滴水靈靈的「你把我的客人都嚇跑了」,老顧連七魄都守不住,眼巴巴地就獻給人家了。
    老顧決定了,就是她了,就得娶個這樣的老婆。
    老顧是個實心眼的,他想堅持下去的事,沒有半途而廢的。
    當年從伙房裡出來,進了炮兵營,他每天第一個到操場訓練,每天總結自己的缺點,一點點改進,就是這樣,才從一眾小將裡脫穎而出,進了尖銳部隊。
    可這情情愛愛上的事,老顧也找不到路子表現,沒辦法弄啊!
    老顧想找人問問,怎麼能成事,但問了一圈下來,都說是介紹認識的,兩家人說好了,就搭在一起過日子了。
    那時候人多單純,拉個小手都能羞上個半天。
    老顧想著,他可不能孟浪,不能做影響人家姑娘聲譽的事情。
    可這麼一琢磨下來,也沒別的法子了。
    老顧又不會說甜言蜜語,這麼多年習慣,「他媽的」這個口頭禪不是說改就改的。
    老顧合計了一下,就想著這姑娘不是每天都畫肖像畫嗎?他就每天去,等她畫完了,就送她回家。
    老顧這一畫啊,就是小一個月。
    不僅廣場上搞衛生的大媽都跟他熟絡了,連蚊子都和他熟絡了。
    岑芮每天還是自己背著畫架回家,老顧見過有很漂亮的汽車來接她,被她拒絕了。老顧瞅了幾眼自己的三八大槓,默默地每天跟在了岑芮的屁股後面,等她回家,等她房間的燈亮起來,等她和爸媽說上了話,他才蹬著腳踏,又穿越城市,從河西回到河東去。
    等到最後一天,岑芮和他說了畫畫以外的話。
    她說:「我要回北京交作業了,以後就不來畫畫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幫我。」她說的幫,是指老顧替她擺平了不少煩心事,她在廣場上作畫,難免有些小混混,老顧撂翻了幾個之後,就再沒人來找茬了。
    老顧一時間什麼話也回答不上來。
    這最後的一幅畫,岑芮沒收老顧的錢,她也沒再讓老顧送她,老顧又在廣場上看著她背著畫架,穿著長裙搖曳著走了。
    等她走了不多時,廣場大媽拍了拍他的背,給了他一個信封,裡頭是一沓錢。
    老顧這小一個月在這裡畫畫,付出的所有的錢。
    老顧這一次慢悠悠地從河西回到河東,橘子洲頭上邊的月亮一直跟著他。
    老顧心想,這一次真的是失戀了。
    *
    老顧很傷心地工作,他要用工作來療傷。
    但他傷還沒好全,岑芮又從京城回來了,這是他的線人給他說的,老顧想著,不過是再受一次傷而已,又死乞白賴地湊上去了。
    岑芮已經從美院畢業了,家裡人要送她出國深造,她先回來過語言關,少說得有個大半年的。
    老顧摸清了她學語言的地方,又開始了默默跟隨的日子。
    這一次,岑芮沒有再跟他多說話,當著他的面,拒絕了很多人,有西裝筆挺的,有休閒帥氣的,有溫文爾雅的,有氣質冷冽的……
    老顧知道,岑芮這是在讓他知難而退。
    老顧沒有退,相反,他還英雄救美了一回,跟一群混混打了一架,鼻青臉腫的。老顧是半路上衝上去的,因為急切,三八大槓沒鎖,等他打贏了回過頭,三八大槓就不知道被誰扛走了。
    老顧丟了一輛車。
    這一次,岑芮和他並排著走回家去。
    老顧也不準備買車了,他就每天走很遠去岑芮學法語的地方,再送了岑芮回家,然後趁著夜色回來。
    這一點也不累,他小時候上學,那得走很遠才能走到鎮上的初中,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很晚了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還得順道打兩隻睡著了的麻雀。
    老顧覺得現在的這一切都很讓他滿意。
    過了八個月,又到了新一年的夏天,岑芮第一次請他吃飯,就在他自己開的酒樓裡。
    岑芮很平靜地告訴他,他們是不可能的,她要去法國了,當然,書香門第出來的岑芮說的比較委婉,也不那麼傷人,但總的來說也就是那麼個意思。
    老顧也很安靜地聽完了。他知道他又失戀了一次,又受了一次傷。
    他本來想著,再受傷也沒什麼的,但他還是覺得心裡跟破了一塊似的,痛的他想掉眼淚。
    那是老顧長大之後第一次掉眼淚,他在部隊裡想家的時候沒掉過,戰友成了烈士之後沒掉過,與部隊告別時候沒掉過,可這一次,他在他喜歡的女孩面前,掉下了眼淚。
    他慌慌張張地想離開這裡,可又發現這是自己的酒店,幫廚都從後頭跑出來看。
    老顧很想有骨氣地大吼一聲:「看什麼看,沒見過失戀啊!」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壓根就是暗戀啊,戀愛都沒談過,有什麼好失戀的?
    老顧心念俱灰。
    可下一瞬間,岑芮忽然吞吞吐吐地告訴他:「那什麼,你別,別哭了,我真沒欺負你,你,哎呀,那我們就試試吧。」
    老顧原地滿血復活。
    *
    老顧和就岑芮好了一個月,岑芮就要去法國了。
    臨走之前,老顧很認真地告訴她:「我以後要娶你,我要讓你過上好日子。」
    老顧等她上了飛機,就聯繫了人,把酒樓賣了,又借了一筆錢,去了海南。
    老顧戰友和他說,海南形勢一片大好,金山銀山一朝夕就能賺來。
    老顧知道,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好事,但他還是毅然決然,放棄了穩定的酒樓事業,下海炒房。
    老顧沒炒過房,也沒幹過金融,這一行水深,但他知道,他必須得賺錢。
    岑芮是個富家女,他要給她穩定富足的生活。
    學畫畫是很昂貴的。
    岑芮用最好的畢加索顏料,畫筆是定制的,松節油是精製提純的,畫紙是上好的亞麻布,白乳膠是進口的。她不會用劣質的材料練筆,因為那會損害她的靈敏度,會影響她對色彩的掌控度,她一年不過畫成幾幅畫,但廢掉的材料能堆成小山。
    以她現在的年紀,想要靠畫畫養活自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老顧想讓她繼續自己的夢想,他不要求岑芮成為家庭主婦,他只要她做自己就好。
    岑芮在法國的那幾年裡,老顧賺足了一大筆錢。
    海南炒房是一件很凶險的事情,但他挺過來了,他的初始資金幾何倍數增長。
    等到岑芮回來,老顧拿著銀行存折向岑芮求婚。
    拿存折求婚是一件很俗氣的事,但岑芮答應了。
    老顧忽然覺得,和岑芮在一起,做什麼都會很浪漫的。
    老顧被岑芮領著去了岑家,老顧正面對上了那個據說寫字寫地很好的書法家,還對上了名字特別好聽的岑時惜和岑明典兩兄弟。
    老顧被上下痛批了一場後,很是懊惱地對自己說了一句:「顧中華,你真他媽是個傻逼。」
    好嘛,忍了許久的口頭禪又說出來了。
    岑老爹甩了一隻沾了墨水的毛筆到老顧身上:「孺子不可教也!」
    老顧:「……」
    岑家大力反對這一門親事,認為老顧是個暴發戶,配不上他們家的女兒。
    但岑芮鐵了心要嫁給老顧。
    岑芮兩頭為難,她只能勸老顧耐心一點。
    老顧很害怕岑芮就不嫁給自己了,如果是這樣,他努力了這麼久,又有什麼意義呢?
    老顧傷心極了,在岑家樓底下就哭了。
    岑芮又慌了神,當天夜裡,就和老顧私奔了。
    等被抓回來,岑芮肚子裡已經有了個娃娃了。
    岑家只能隨了老顧和岑芮去了。
    等老顧娶了岑芮這朵花回家後,他覺得,他和十里八鄉其他叫「顧中華」的都不一樣。
    他有個「沉魚落雁」的媳婦。
    未來還會有個名字特別好聽的娃。
    老婆孩子熱炕頭。
    老顧覺得,這一輩子,算是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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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2:26:45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番外1000 ...
  顧辛夷在得知肚子裡的寶寶是個男孩後, 對秦湛說的第一句話是——
  「我現在也是一個有小唧唧的人了!」
  她捧著肚子, 眼神都亮了, 難掩自豪。
  秦湛只覺得, 他未來兒子的智商堪憂。
  *
  秦湛從醫生手裡接過孩子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孩子,在翻越了春季與夏季,又跑過了秋季, 跟著冬天的到來,就這麼,降臨到了世上。
  這個孩子還那麼小,只有他兩個手掌的大小,紅彤彤的臉蛋似乎一觸就破,眉眼都只有淺淡的輪廓,但就是這樣模糊的輪廓, 也讓他感受到何謂血脈相連。
  他忽然有些後悔, 當初沒有念生物, 這樣,他也許可以深入地瞭解基因的奧秘。
  那麼簡單又完美的雙螺旋結構讓人類一代代延續。
  秦湛很少有這麼手足無措的時候。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坐在顧辛夷的床邊,語無倫次地同她說:「你看我們的兒子,你看,我覺得他的眼睛像你,鼻子像我,還有嘴巴,嘴巴也像你。」
  顧辛夷才從產房裡出來,力氣耗了大半,靠在枕頭上,眼睛霧濛濛地。她仔仔細細地順著他的指點看了好一會兒,才要哭不哭地吐出一個委屈的字眼來:「丑……」
  是真的不好看啊,皺巴巴的一小團。
  她的話音才落下,秦湛懷裡的孩子就哇地一聲哭出來。
  聲音之大,頗有驚破天地的意味。
  顧辛夷眼睛都瞪圓了,撐著坐起來,怯生生地解釋:「我,我不是說你醜,我是說我自己丑。」
  說來也是奇怪,哭聲就這麼戛然而止,小嬰兒砸吧了一下嘴,呼呼地睡得熟透透的。
  他睡得那麼快,顧辛夷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拉著秦湛的衣袖輕聲地問:「他睡了哦?」
  秦湛不由得低低笑,親了親她細膩的臉頰:「嗯,睡了。」
  「那你把他放下吧,我陪著他一起睡。」顧辛夷拍了拍床邊的空隙,忽而又道,「我能和他一起睡嗎?他是不是要睡保溫箱?就那樣的透明的箱子。」
  她做了個比劃。
  秦湛搖搖頭,表示不用:「他很健康,不需要去保溫箱裡調養。」秦湛把孩子輕輕放到她的身邊,教她摟著孩子,「你是個好媽媽,把他養的很健康。」
  這一句話,讓顧辛夷臉紅又滿足。
  她還什麼都沒有做呢!秦湛就這麼誇她。
  她不是個特別好的媽媽,她才說了小寶寶有點醜。
  顧辛夷又覺得愧疚,但又想著她還是有改進的空間的。她俯下身,端詳著寶寶半晌,抱著他輕聲道:「兒砸,你長大了一定是個大帥哥,迷倒萬千少女心!媽媽就是你的頭號迷妹!」
  秦湛聽見她小聲的嘀咕,實在是覺得好笑。
  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心疼。
  對於她的年齡來說,她實在是個年輕的媽媽,像她這個年紀,應該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等著被照顧的女孩。
  秦湛覺得自己分外自私。
  懷孕生產,是女人生命中的一道坎。
  摧枯拉朽一般的疼痛,卻要加諸於一個柔弱的女人身上。
  秦湛過早地讓她承擔了這樣的痛。
  這是十二月十五日,強大的亞熱帶季風讓星城在今年過早地進入了冬季,晨起時分,江面上甚至會有一層薄薄的冰。
  他的孩子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裡,來到了這個不算太美好的世界上。
  而他和顧辛夷,也就在今天,完成了身份的轉變,成為了父親和母親。
  今天是入冬以來難得的晴朗日子,如同琺琅瓷油成的亮晴天,空中有許多藍,藍中還有許多金。
  豐盛的陽光從窗戶裡投進來,顧辛夷的臉頰被映襯地透明,眉梢的一粒紅痣染著金邊。
  她第一次帶著孩子,明顯興奮極了。一會兒摸摸肚子,一會兒又瞅瞅兒子,看累了才跟秦湛說:「我要和寶寶一起睡了哦,是這樣睡的嗎?」
  她側身過來,臉頰微微紅,害羞地問:「我會不會壓到他啊?」
  顧辛夷的睡姿不好,睡覺時,會整個趴在秦湛身上,秦湛也慣著她,長久便養成了習慣。
  「不怕。」秦湛幫她把被子拉上來,「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們。」
  頓了頓,他篤定地加了一句,「我哪兒也不去。」
  顧辛夷被他看得心裡暖暖的,很快就合上眼,睡了過去。
  她太累了,生產的過程很是順利,但也讓她精疲力盡。
  秦湛就保持著低頭看她們母子倆的姿勢。
  他哪兒也沒有去。
  他要去哪裡呢?
  他的妻子和孩子才是他的一切。
  他又細細琢磨小寶寶的五官,他的臉同顧辛夷的擺的很近,秦湛只覺得心裡被裝得滿滿噹噹的。
  他拿到過很高的榮譽,也得到過極高的讚賞,但沒有哪樣一項成就,讓他的心被如此緊實地填充進幸福的味道。
  天光沛然而下,外頭的風景要溢進裡頭來。
  秦湛覺得這一天是如此的不同,連空氣的濕潤程度都是無可複製。
  他湊進了去聞床上的人兒,有一片悠悠的奶香氣息。
  他已經三十歲,他的孩子才剛剛降生,他還有漫長的一生要過。
  這一生,會變得極有意義。
  他有一個不完滿的家庭,但他能給予他的孩子,一個最幸福的世界。
  秦湛在顧辛夷眉心上親了一口:「辛苦你了。」
  他起身去衛生間打了一盆熱水,試了溫度,給她擦臉清潔。
  她還不可以洗頭,一頭烏黑的長髮都是汗,秦湛挽起毛衣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梳理她的頭髮,按摩頭皮後做了護理。
  他的動作很熟練。孩子出生前他買了很多書,從照顧孩子到照顧孕婦的,都有。對於一個物理學家來說,從理論到實踐是很容易上手的一件事。
  秦湛把屋子裡的暖氣開大,撩開一點被子,替她擦拭身體。
  顧辛夷選擇的是順產,她懷孕的時候鍛煉地好,到了產房,孩子都沒怎麼折騰,一骨碌就下來了。
  秦湛掀開她的衣角,看到她的肚子上還有沒有消下去的紋路。
  秦湛貼上去親吻,帶有虔誠。
  醫院裡巡房的小護士都不敢打擾他。
  只覺得這樣一個清俊的男人,是真的用一顆心在愛著他的妻子。
  秦湛換了兩盆水,還給顧辛夷換了一套衣服。
  這樣的動作沒有驚醒這對母子,他們睡的樣子是那麼相像,連嘴角的弧度都是約定好的。
  秦湛拍拍顧辛夷的臉,柔聲道:「希望下輩子,你是我的女兒。」
  他這樣好,一定會把她照顧地比這一輩子更好。
  顧辛夷在迷離的傍晚醒來。
  星光已經滿綴,顧辛夷見到秦湛還坐在床頭,一如她入睡前。
  「這麼呆呆地看著我做什麼?」秦湛見她醒來,開了一盞昏黃的燈,「餓了嗎?媽剛剛來過,給你帶了湯。」
  顧辛夷眨眨眼睛,搖搖頭。
  她沉默了一會,忽而同他說:「沒什麼,只是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秦湛從她眼底看到了滿天星光。
  比窗外頭的更明亮。
  他突然覺得,這些年的苦難在一瞬間幻滅無蹤。
  他遠渡重洋,刻苦求學,再翻山越嶺,記不清走過多少阡陌,越過多少公路,只記得梅裡雪山的那一夜很漫長,滿地的冰霜,死寂的月光,她沒有聲音的笑容——
  落進了他的心口上。
  *
  秦湛經過一個月的苦思冥想,悉心探索,深思熟慮之後,給孩子取名叫秦諾。
  對此,秦諾本人給出的見解是:「我爸他是瘋了都想得諾貝爾獎,所以給他兒子都取個跟諾獎沾邊的名字,真是喪心病狂!」
  秦湛每每聽到秦諾這麼跟小夥伴做自我介紹,都恨不得把秦諾塞回去回爐重造!
  這小兔崽子,怎麼就那麼不懂他爹的情懷呢!
  這叫君子一諾,一諾千金,這是他在跟顧辛夷表白呢!
  什麼破諾獎!八竿子打不著啊!
  秦湛風光了小半輩子,從沒跟人認過輸,低過頭,結果,這半世的英名,徹徹底底地就毀在他兒子身上了!
  真是欠他的!
  當然,令秦湛欣慰的是,兒子的智商隨他,沒隨顧辛夷,在一眾孩童中可謂是鶴立雞群。
  再加上秦諾生得好,面貌精緻,才不過五歲的年紀,眉梢就已經有了清俊的風采,一雙眼睛跟顧辛夷是一樣的,無論他闖了多大的禍事,他只用這雙眼睛望著秦湛,秦湛就什麼脾氣也沒有了。
  秦湛和顧辛夷婚後定居在星城,顧辛夷繼續畫畫,秦湛做研究,房子離老顧的別墅只有百米遠,老顧和岑芮對這個慣會說漂亮話的外孫是疼到了骨子裡,要星星不給月亮。
  秦諾雖然被寵愛過甚,但心腸算是好的,就是皮了點。
  這幾天不知道怎麼的,一門心思想著賺錢,秦湛看他絞盡腦汁的苦悶模樣,就讓他去超市買點東西,秦諾不樂意,秦湛逗他:「兩塊錢的跑腿費。」
  「要跑快點嗎?」秦諾趴到他爸爸的膝蓋上,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只賣萌的小奶狗似的。
  秦湛有意逗他,便順著他的話道:「要。」
  「那你得多付我兩塊錢。」秦諾嘟著嘴,攤開小手。
  「為什麼?」
  「你傻啊,特快和平郵能一個價嗎?」
  秦湛:「……」
  秦湛被氣了個仰倒,秦諾倒是靠著這一招賺了不少錢。但秦湛是個好爸爸,到了晚間,依舊耐心耐力地給秦諾輔導作業。
  秦湛小的時候,他的爺爺已經老了,力不從心,每天給他檢查作業的只會是家庭教師。所以秦湛無論事務有多繁忙,都會陪著秦諾檢查作業。
  這是很小的一環,卻讓秦湛羨慕而不可得。
  秦諾的作業不多,很簡單,他也幾乎從不出錯。
  秦湛檢查完以後,下意識地看看後幾頁的作業,一道題就這麼把他難住了。
  【填空題】
  (),(),(),2,4,6,7,8
  簡單的邏輯填空題,秦湛愣是半天沒能想出答案。
  他忽然覺得,一定是題目印刷出了錯誤。
  這時候天色已經晚了,秦諾收拾好變形金剛小書包準備睡覺,見他眉頭緊鎖地看題目,拿起筆,三兩下就把空格填滿。
  【填空題】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2,4,6,7,8
  秦湛第一次被不到五歲的兒子,單方面用智商碾壓。
  完虐!
  秦湛傷心地一晚上沒提起情緒,連他熱衷的床事都沒能讓他心情好起來。
  到了週末,秦湛依舊抑鬱寡歡地去參加家長會。
  秦諾坐在座椅上扭來扭去,手上的魔方擰地飛快。
  他三兩下把魔方復原,又閉著眼隨意地打亂,如此重複。
  陽光下,他穿著淺藍色的T恤和短褲,藕節似的小腿一擺一擺地,嘟囔著的小嘴不知道在唱什麼調調。
  秦湛覺得很憂傷,他想他就要被自己的兒子超過了。
  就像放風箏,手裡的線快要飛遠。
  秦湛很難以描述這樣的感受。
  他總是說著秦諾太調皮,太鬧,但他從來都是最疼他的,他既希望秦諾快快長大,能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又希望秦諾不要長大,能一直生活在他的庇護下,做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秦諾很聰明,智商很高,學校一直建議讓秦諾轉學,讓他更好地發展,但秦湛更想給予他快樂的童年。
  但秦諾早晚有一天,會踏上自己的旅程。
  秦湛的一顆心揪起來。
  秦諾不知道這些,他只是興奮地拉著秦湛的手,蹦蹦跳跳地找到自己的教室,讓秦湛坐下來。
  一路上秦諾都很自豪,胸膛都挺起來。
  秦諾是個很有主意的孩子,儘管調皮,但秦湛從沒有聽說過他在學校犯事。他聰明又俊俏,老師們都說他基因好,以後會跟他的爸爸一樣出色。
  這是這所新開的幼兒園第一次開家長會。學校裡的老師很是重視。
  家長入座後,小朋友們就都出去了。
  秦湛在秦諾的座位上坐著,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蜷縮在這樣的小小的座椅裡很是難受,他在座椅四周看了看,桌面上的塗鴉攝住了他的視線。
  大概是秦諾自己畫的。
  他畫了一個巨大的人,高度和太陽持平,又在邊上畫了一個小人,渺小地跟螞蟻一般。
  一個標注著爸爸,一個標注著諾諾。
  在秦諾幼小的心靈裡,他的爸爸就像天空一樣遼遠,像太陽一樣高大。
  秦湛不知怎地,眼眶一熱。
  這是他所不知道的事,秦諾從不在他面前表露這樣的情感。
  很快老師上台,說了些話,秦湛看見黑板上寫了四個字——「我的爸爸」。
  他朝門口看,秦諾扒著門板,伸出頭往裡探。
  秦諾長得高,很容易被發現,他探手探腦的模樣讓秦湛忍不住笑。
  秦諾見自己被爸爸發現,飛快地躲回去,臉蛋紅撲撲的。
  但沒過多久,他又出來了,他是班上第一個發言的,老師還鼓勵他。
  秦諾雖然聰慧,但在這樣的場合難免有些膽怯,他爬上椅子,在上頭站立,秦湛立馬給他鼓掌,掌聲很快響起來。
  秦諾低下頭害羞,又抬起頭,亮晶晶的大眼睛盯著秦湛,開口說:「大家好,我叫秦諾,我的爸爸是一個物理學家,他特別想得諾貝爾獎,所以給我起名都要和諾獎沾邊。」
  童言童語,引得一片笑聲,秦湛發誓,一定要讓他換一種自我介紹!
  「我的爸爸被人叫做『二十一世紀小泡利』,泡利是一個特別牛的物理學家,而我是十二月十五號出生的,這一天剛好是泡利的祭日,所以我爸爸說,我天生就是來克他的。」秦諾振振有詞,秦湛抱頭無力。
  秦湛覺得,他這兒子還真有點搞喜劇的天賦。
  「大家都說我的爸爸很聰明,是難得的天才,可我不這麼覺得,我覺得我的爸爸很笨,是個超級大笨蛋。」秦諾話鋒一轉,大家都提起精神來,秦湛也不自覺坐正了些。
  「我爸爸帶我去放風箏,他給我買了一個全廣場最大的風箏,有那麼那麼大,那麼那麼長。」秦諾比劃了一下,小手在空中擺動,「他把風箏放上去了之後,因為線太長了,和其他人的風箏纏在了一起,全廣場的風箏都掉下來了,他帶著我去給別人道歉。其實我覺得我爸爸很笨的,他不用給我買那麼大一個風箏的,我只要他和我一起放風箏就好了。」
  「我爸爸還帶我去划船。我們兩個人,租了一條最大的船,結果在河上劃了半天,不但沒有前進,反而還後退了。」
  「我爸爸帶我去動物園,他在動物園裡,差點被一隻老虎把褲子咬下來。」
  「我爸爸後來還教我騎自行車,我不小心在背後推了他一把,他從坡上摔下去,只斷了胳膊,我媽媽快把我的腿給打斷了。」
  秦諾站在講台上頗有些不好意思,撓著短髮憨憨笑:「我覺得我的爸爸他不是一個天才,他很笨,不聰明,但他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爸爸。」
  秦湛一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就這麼在幼兒園的小教室裡,哭成了狗。
  他幼年時代幻想的,也莫過於一個能陪伴他的父親。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希望讓秦諾加倍感受到這樣的溫暖。
  家長會後,秦諾送了他一個鑰匙扣,上頭的掛件是個白白的穿淺藍色衣褲的小男孩。
  秦湛終於知道,秦諾這一段日子為什麼這麼熱衷於賺錢。
  他用他賺來的錢,替他買了一個禮物。
  秦湛覺得這個小小的鑰匙扣幾乎有千斤重,是一個孩子炙熱而真摯的心。
  他好像捧著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
  他的喉嚨嘶啞得說不出話來。
  「這樣你就可以把我掛在身上啦。」秦諾踮著腳在他耳邊說。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都是月亮惹的禍》3月14日開始連載,可以先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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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亮明玥戀愛,周自恆換上了電動車;
  小月亮明玥畢業,周自恆送了她全城最貴的車;
  小月亮明玥結婚,周自恆親自駕著南瓜馬車。
  等到終於洞房,縱橫哥心裡慌——
  練了多年童子功,也不知道能不能開好這轟隆隆的火車(*/ω?*)
  *
  周遇問他爹:如何用一句話形容你的初戀?
  他爹周自恆回答:那我的初戀真是撿到寶了,漂亮優雅,溫柔大方,知書達理,可愛性感,天真爛漫,身材窈窕,是女神中的女神……
  明玥很是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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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2:27:06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番外1001 ...
  【表白日記】
  結婚的第一天, 她心血來潮, 想就此洗心革面, 做個會下廚的好媳婦。
  結果炒菜倒了小半瓶的油, 竄起來的火苗把她的頭髮都燒著了一點。
  她沒心沒肺地去剪了個新髮型,我卻心疼了好久。
  她哪用學什麼廚藝?我願意一輩子給她煮飯吃。
  只要每天醒來能看見她的睡顏,下午能有她迎我回家, 晚間能讓我吃桃,我就心滿意足了。
  【表白日記】
  我跟她說,我不想帶套,我想要一個和她一般模樣的孩子。
  我說這話的時候很忐忑,因為她還很年輕,大概是不會想太早做媽媽的。
  她遲疑了小一會兒,那幾分鐘裡, 我的心肝都要僵固住了。
  她最後答應了, 聲音格外清脆地跟我說:「我知道你也是個三十歲的人了, 現在是個好時候,免得你以後會力不從心。」
  !!!
  我他媽就算五十了,也是寶刀未老!
  【表白日記】
  度蜜月我帶她去了美國,正是冬季,下了厚厚的白雪。
  晚間,她調皮地跑出去,在雪地裡堆了一個雪人,隔著窗戶衝我笑。
  我在壁爐前看新聞,她就在落地窗上敲打。
  我過去看,她在雪地裡畫了一個愛心,還寫了我們兩個的姓氏。
  我驀地想起餘光中先生的詩句來——「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跟她很相配。
  【表白日記】
  這一天天氣好,我帶她去我高中時代常去的圖書館。
  我在我過去常坐的位子上坐了一會兒,她捧著一本厚厚的文學史過來,小巧的下巴埋進毛衣的領口,輕聲問我:「同學,我能坐在你旁邊嗎?」
  她那天穿了平底鞋,身量不及我下巴,皮膚白皙,像是高中時代大家都會喜歡上的校花。
  那麼美麗。
  我想,若是高中時代她與我同校,我一定會瘋狂地迷戀上她。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喜歡上她。
  【表白日記】
  在麻省遇見了我大學時代的同學。
  他很驚奇,我竟然已經成家。
  「我覺得你的一生都應該奉獻給科學,愛情是雞肋般的東西,只能損耗時間。」他帶著眼鏡,很多天沒有出實驗室,急急忙忙去吃飯。
  我想,他一定不曾碰見過他的肋骨。
  那個命中注定,屬於他的女孩。
  【表白日記】
  情人節這天,馬薩諸塞州下了大雪,交通堵塞。
  我在她還沒有醒來之前,跑了兩條街,買了一百朵玫瑰花。
  她一醒來被驚喜到了,笑得比玫瑰花還好看。
  她換了性.感睡衣給我看,我們一天都沒有出門。
  【表白日記】
  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
  哦天!她懷孕了!!!
  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我此刻的心情,我想這一定是能夠被載入史冊的一天。
  哦!我要多解幾個方程,冷靜一下!
  【表白日記】
  別的孕婦懷孕之後,會擔心身材走樣,皮膚變差,她一點也不擔心。
  但她每天都坐在沙發上歎息。
  我問她在歎息什麼,她竟然一本正經地告訴我:「我怕我的基因會拉低咱們孩子的智商。」
  這也曾經是我所擔心的事情,但她這樣說出來,真是可愛得無以復加。
  我安慰她說:「無論孩子聰不聰明,都是我們的寶貝。」
  但真正原因是,我對我的精子質量很有信心。
  【表白日記】
  回國的第一天,她感冒了,食不下嚥,腦袋昏昏漲漲得難受。
  為了肚子裡的小孩,她不願意打針吃藥。
  我恨不得以身相替。
  我抱著她用酒精降溫,她趴在我懷裡,意識都是迷糊的,可還會軟噠噠地叫我「老公」。
  我突然覺得,我真的好愛她。
  【表白日記】
  因為懷孕,她的大桃子又長大了一號。
  我每天都想偷桃子吃,但岳父每天都會喊我去書房談心,說說女人懷孕有多麼辛苦。
  但她很心疼我,給我偷偷開了一個手動擋的車。
  當時只覺得能扶搖直上九萬里。
  【表白日記】
  她肚子越來越大,每天晚上都很饞。
  昨天晚上想吃湯包,前天晚上想吃冰糖葫蘆,更早些時候,還想吃小龍蝦。
  她今晚偷偷在被子裡面哭,被我發現後,委屈地跟我說,她覺得她沒有結婚時候那麼可愛了。
  真是被她軟化了。
  小傻瓜。
  都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些什麼,有這些時間,為什麼不多想想我呢?
  我只覺得她一天比一天更可愛了。
  【表白日記】
  預產期臨近,她被送往醫院。
  我每天在醫院陪著她。
  晚上總會做噩夢,嚇醒,也會把她吵醒。
  她會安慰我不要胡思亂想,現在的醫療很發達,不會有事。
  我看她明明很睏倦,又極力安撫我的樣子漂亮極了。
  我明白這些道理,但我還是害怕。
  我一個人很久了,只希望她能長長久久地陪著我。
  【表白日記】
  她為我生兒育女,我予她一生安寧。
  【表白日記】
  今天我的兒子降生到了這個世界上。
  天知道我在產房外等得腿都發軟。
  她被推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是汗水,我卻覺得很好看,像是小珍珠。
  我覺得我永遠不會忘記她這時候的模樣。
  她為我歷經傷痛,我要愛護她一輩子。
  【表白日記】
  今天有她的高中同學打電話來跟她表白。
  呵!
  我把兒子吵醒,讓他哭給這個高中同學聽。
  他媽的!兒子都有了,還這麼容易被人惦記上。
  解方程都不能讓我冷靜下來!
  【表白日記】
  我想了一個月,給兒子取名叫秦諾。
  我希望他是個強壯健康,信守諾言的男子漢。
  諾諾,願你慢慢長大。
  願你有好運氣,如果沒有,願你在不幸中學會慈悲。
  願你被很多人愛,如果沒有,願你在寂寞中學會寬容。
  爸爸愛你。
  【表白日記】
  她最近越來越不在乎我了。
  她只在乎那個小婊砸!
  她不愛我了!
  我在她心裡的地位下降了!
  我想把秦諾偷出去放到岳父岳母家裡去。
  【表白日記】
  今天是諾諾十個月十天,他第一次說話。
  我在畫數據模型,做模擬仿真,他在地毯上拼裝玩具,忽然叫了我一聲「爸爸」。
  他還很小,白白的一團,我把他抱到膝蓋上,他又叫了我一聲。
  因為他,我第一次給小孩換尿布,泡牛奶,換衣服,
  他也把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聲問候,送給了我。
  【表白日記】
  今天出去逛街,她穿了一件白襯衫,格子裙。
  清純地跟初中生似的。
  就是胸太大。
  看得我石更了好久,根本不想出門。
  結賬時侯,服務員對她說:「你叔叔真好,還帶你逛街。」
  我簡直想把她扒光了在床上捆著!
  都是三歲孩子他娘了,怎麼還裝嫩呢!臉呢!
  【表白日記】
  給兒子買了個仿真玩具槍,還帶報警鈴聲的。
  晚上正親熱,兒子來敲門,警報聲嘟嘟響。
  兒子敲門敲的用力,邊敲邊說:「快開門,我要給你們來一炮!biu biu biubiu」
  瞬間就軟了!
  【表白日記】
  今天把諾諾放到了岳父岳母家,和她去過二人世界。
  我給她買了一支甜筒,她臉紅地跟我說謝謝。
  她臉紅的樣子真好看啊。
  不知道為什麼,都老夫老妻了,我每次看到她,還是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是因為深愛吧。
  【表白日記】
  我帶著她和兒子回了一趟京城,這座這城市的變化很大。
  兒子在爺爺墳前放了一支白菊,他跑過來,踮起腳告訴我說,他夢見過這個老爺爺,老爺爺還誇他是個好孩子。
  我突然很感動。
  我離開京城,是一個人上路的,沒有人相送,只有一樣的月光從歐亞大陸陪伴我到北美洲。
  再次回來,我帶著她來。
  而如今,我還帶來了我的孩子。
  我現在生活地很美好,有一個樂觀可愛的妻子,一個調皮善良的兒子。
  爺爺,願你在天國也能微笑。
  【表白日記】
  今天陪她去參加大學同學聚會。
  她雖然只在學校念了一年書,但還是興高采烈地去了。
  她還拉著我去,樂呵呵地聽人誇讚:「顧辛夷,還是你厲害,校草教授都被你泡到了。」
  她笑得特別開心。
  原來我還有「校草」這麼一個外號。
  跟她還挺配的。
  【表白日記】
  兒子六歲生日,我帶著全家去雲南迪慶看雪山。
  看莽莽的梅裡雪山。
  行至麗江,我們住進了客棧,客棧老闆還是當年那個退休導遊,總是熱心腸地說著日照金山的故事。
  我們很幸運的在諾諾生日那天,在飛來寺的觀景台看到了日照金山的勝景。
  純金色的光芒裡,她側過臉對我笑,身後是白茫茫的卡瓦博格峰,像是一塊巨大的香草冰激凌。
  我無比地確信,她就是卡瓦博格峰賜給我的禮物,是山神的無私饋贈。
  【表白日記】
  今天我找出了她的結婚證,小小的一本,已經很陳舊了。
  我的還很新。
  我有點小生氣,怨她不好好保存。
  她嘟著嘴巴告訴我:「我就是因為常常拿出來看,才變得舊舊的。」
  瞬間空氣都甜蜜了。
  【表白日記】
  (字跡稚嫩)
  我發現我爸爸的日記本了!好多小秘密!
  他明天一定會打我!
  早知道就不聽外公的話,來找寶藏了!
  【表白日記】
  我草!!!
  《工科生表白指南(番外)》完
  文/11點要睡覺覺
  作者有話要說:  《工科生表白指南》番外的連載也就到此結束了,謝謝大家一路走來的支持。
  明天正式開始連載《都是月亮惹的禍》(這一次有存稿,一般都是日更!!!),說一說小月亮和縱橫哥的故事,關於愛情與夢想,會是一個你們喜歡的故事。
  願你能喜歡上我的故事,也願故事能溫暖你。
  關注《都是月亮惹的禍》哦——喜歡可以在作者專欄裡收藏下來哦——也順道收藏睡覺覺,讓睡覺覺作者收藏破兩千吧!!!
  謝謝給睡覺覺投地雷的霸道金主們!給一個群麼麼噠!謝謝霸道金主,謝謝各位小天使!!!下篇文等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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