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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過了幾天,果真傳來君然高分考進薈華堂的消息,不出許先生所料,君然直接被安排進二級院。
安然樂得眉開眼笑,靜好苑和夏府的所有人每人賞了一個月例銀。冷府里有那頭腦活絡的下人知道了,見到安然就趕緊恭賀,吉祥話不要錢地拼命往外倒。安然也不吝嗇,不管是誰院子里的,認識不認識的,每人一個五分的梅花銀裸子。弄得現在每次出院子,舒安、舒敏身上都要揣上一包銀裸子。
舒霞笑道:“少爺考進薈華堂本就在意料之中,拿小姐您的話說,就是‘小菜一碟’,您這就賞得如此大方,趕明兒少爺中了狀元,您可不得大大破費?”
“呵呵,銀子的用途就是讓人吃飽穿暖心情好,這心情好了,才有精神賺更多的銀子。你說,是銀子重要還是心情好重要。”安然笑呵呵地反問。
舒敏在一旁搖頭晃腦:“我只知道,小姐的心情好,少爺就更用功,少爺的成績越好,小姐的打賞越多,打賞多了,我就可以吃到更多百香居的點心。嗯,還是小姐的心情好最重要。”
舒安“噗哧”一聲:“你這繞來繞去的半天,不就是念著百香居的點心?真真一個吃貨!”
在前面跑得歡實的小雪也湊熱鬧地回頭沖著舒敏“汪汪”叫了兩聲,舒敏笑罵:“好你個小雪,枉我昨日還把那蛋糕分了一半給你,你竟敢跟舒安一起笑話我。”
主仆四人一路玩笑著去花園里遛狗,遠遠看見安菊的貼身丫鬟小青抱著一個包裹悄悄地從花園西南角的小角門偷偷溜了出去。安然看了舒安一眼,舒安明了,幾個起落。悄無聲息地消失于高墻之外。
過了約摸半個時辰,舒安回來了:“小青先去了三里巷的一個小院子,將一些荷包和帕子賣給一個老婆婆,我在那條破巷子里打聽了一下,老婆婆是母子兩人,她兒子是貨郎,就是挑著貨郎擔兒賣些小玩意兒的。”
見安然明白了“貨郎”的意思,舒安又繼續道:“從三里巷出來,她就去布莊買了幾塊布料和絲線之類,然后繞到后門。花了幾個銅錢從一個小伙計那里買了一大包碎布。看她跟那小伙計的交談,應該是很熟悉的,小伙計特意挑出能做荷包的大布片給她留著的。”
安然恍然大悟:“難怪我看她課間休息的時候都在埋頭刺繡。以為她是在準備嫁妝呢,原來是在繡帕子換錢。”
劉嬤嬤長嘆道:“三小姐也是個可憐的,老夫人和老爺一定不會為她張羅多少嫁妝,趙姨娘又是個沒用的,她可不得為自己攢些銀子?現在二夫人當家還算好了。至少不會克扣他們娘倆的月例錢。”
安然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問舒霞:“你們從美麗花園帶回來的那些活還有嗎?”
“有啊,這幾天我們還真沒什麼時間呢,才做了三四個。”舒霞答道。
京城美麗花園開業的時候,安然準備在三家店同時推出一系列各式形態的“蒂蒂貓”(y公仔)。因為人手緊張,舒霞她們幾個有空時也幫著做一些。
“嗯。你拿一個小號的成品以及可以做五六個小號蒂蒂貓的材料出來,再找兩匹適合做嫁衣的面料,我們去看三妹妹。”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安然還是蠻喜歡那個總是淡淡的、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庶妹。就像她前世的一個小助理,文文靜靜的不愛說話,人群中在不在都不會有人發現。
那個小助理做事認真謹慎,勤勤懇懇,但從不刻意討好安然。不會像其他新進下屬那樣經常找她討教、談心、提建議……安然就曾經笑稱小助理是個容易讓人忽視的存在。
可是后來安然負責的一個大項目出了問題,只有小助理堅定地站在她身旁。幫著她從蛛絲馬跡中理出頭緒。當一切塵埃落定,頂著接連幾天熬夜加班帶來的濃重黑眼圈,小助理又恢復成了那個默默無聲、埋頭做事的“零存在”。
安然幾人到菊苑的時候,安菊和小青正在院子里裁剪一塊米白色的細棉布衣料,看款式、大小,應該是男子的里衣。
安菊顯然沒有想到安然會來,趕緊讓小青收了布料,自己領了安然到屋里。菊苑很小、很簡陋,跟安然在平縣住的那個小院差不離。除了小青,菊苑里只有兩個做粗使的小丫鬟。據安然所知,安梅姐妹倆院子里都是一個嬤嬤、兩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鬟。
舒安讓小丫鬟將帶來的東西放在桌面上。
看著安菊疑惑的目光,安然笑道:“聽說三妹妹和小青女紅很好,想請你們幫忙做點東西。”
安菊連忙點頭:“有什麼我們能做的,二姐姐盡管說就是。”她見到那一整紙袋的棉花很是奇怪,這天氣漸漸轉熱,眨眼夏天就要來了,不會是要做棉襖吧?
安然從包裹里拿出小公仔:“就做這個小東西,需要的材料都備齊了,三妹妹看看能做嗎?”
安菊一看就喜歡得不行,拿在手上細細看了:“我們就照著做,應該沒有問題的,二姐姐要得急嗎?”
“不是太急,你們有時間就做吧,不白做,這是君然店里賣的,做好一個的工錢是八十文。”安然喝了一口小青端上來的白開水,對著小青囧囧的臉微微一笑。這菊苑里的處境真不是一般地差,連茶葉都沒有。
“八十文?這麼多?”安菊小聲地驚呼出來,“二姐姐,我知道您是想幫我,而不是什麼讓我幫忙吧?這樣吧,我確實需要攢些錢,很願意接這活做,你們就給我二十文一個已經很好了。”
“放心吧。三妹妹,我不會做虧本生意的,人家也是八十文的工錢,你干嘛不要?不過做工一定要非常細致才行哦。你們做好這六個就讓小青送到靜好苑,再帶其他的回來做。”安然就知道安菊肯定不會願意接受施舍,所以給她合適的機會讓她自己花氣力掙錢是最好的幫助。
安菊紅了眼圈,淚水已經在打轉了:“謝謝二姐姐,我們一定會做得很仔細的。”她做荷包,連工帶料一個才五至十二文錢,帕子一條八文。
“傻瓜。你要自己花時間花精力做活,又不是白收錢的,哭啥呀?還有。這兩匹衣料是京城里送過來的,你留著給自己做衣裙用。”安然本來想說做嫁衣用的,可是總覺得這“嫁衣”二字會觸及安菊的痛處,讓安菊傷心,她要嫁的是一個傻子誒!
沒想到安菊倒是大大方方地說道:“謝謝二姐姐。這料子做嫁衣一定好看,我都沒見過這麼好的面料呢。”
安然看著安菊那自然而然、不似作假的笑容,不由地問出口:“三妹妹,你怪我麼?如果不是我,你也許就不會被逼著嫁到秦家。”
“二姐姐,你可別這麼說。”安菊連忙搖頭:“這跟你沒有關系的。即使不是秦家,他們也不會給我張羅什麼好人家。你還在平縣的時候,林姨娘就差點把我許給一個四十歲的老鰥夫。就為了給大哥弄一張薈華堂的推薦函,后來還是人家嫌我太小才作罷。”
見安然一臉驚訝,安菊苦笑:“像我這樣的庶女,又不招父親喜歡,不嫁秦家。以后也必定是給人做妾,或者嫁個老頭什麼的。其實秦家二少爺也沒有什麼不好。他只是燒壞了腦子,所以就像一個七歲的孩子。但他人並不壞,也不傻,跟他好好解釋,他就明白的。”
“三妹妹見過他?”安然驚問。
“嗯”安菊點頭,“過定禮前,秦家太太請我去府里賞梅。她希望我能真的接受這個親事,害怕再有人出來傷害秦二少爺。秦二少爺說話、行事就是一個孩子,但很有禮貌,也,也很喜歡讓我陪著他玩。”
“可是你以后的人生就要跟他綁在一起,不僅僅是陪他玩啊。”安然嘆道。
“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就當帶著一個個弟弟過一輩子了。我之前也擔心他是那種真正的傻子,會發瘋那種。可是他並不傻,只要你當他是七歲,還會覺得他很聰明的。他識字、會看書、會下棋,還會捏漂亮的泥娃娃,你看,這是他做了讓人送來給我的,好看嗎?”安菊指著左邊櫃子上一個上了色彩的泥捏的小兔子。
安然看了那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可愛的表情和怪異的姿態,不禁感慨:這“孩子”還真是很有想象力誒!
安菊看到安然眼里的贊賞,臉上竟然有了一絲驕傲。“他書房里有很多漂亮的泥娃娃,因為我說喜歡兔子,他第二天就捏了這只兔子讓人送來。還帶了一瓶傷藥,說是看到我手上的傷。”去秦府的前一天,她在花園里被安蘭推跌倒,手蹭到地上的砂石被劃破了。
安菊臉上平靜的笑容感動了安然,看來他對秦宇風也有好感,是對小弟弟般的好感,像一種溫馨的親情。
“真的,二姐姐,您不用覺得我可憐。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其實我挺滿意這樁親事的。秦太太說了,我們成親后,她就把二少爺名下的產業交給我,並親自教我打理。有了這些產業,他們百年后,我們也可以安安穩穩地把日子過好。她還說,如果……如果二少爺不……不會人……人事,以后我們就從族里過繼一個男孩。總之,只要我真心待二少爺好,他們一定會保障我們這一房的生活。”安菊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
“可是三妹妹,你就不想有個人疼你一輩子嗎?是一個真正可以保護你,呵護你的人。”安然開始真心心疼這個恬淡柔和的女孩,她的,也太單純了吧?只要衣食無憂?
安菊又淡淡地苦笑開來:“一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沒有對我笑過的父親,一個只會流淚的姨娘,一個視我為賠錢貨的祖母,本身又是一個卑微的庶女,二姐姐覺得,我有機會遇到那樣一個人嗎?與其到時候被隨便賣給一個齷齪的男人做妾,不如陪著秦二少爺安安穩穩過一輩子。而且秦夫人人也不壞,她只是想有個親近的人幫她照顧二少爺罷了。我用的那臺箏還是秦夫人送的呢,她經常會讓人給我送些點心、衣物什麼的。”
安然拉著安菊的手:“我們是姐妹,以后有什麼事需要娘家人幫忙的,不要忘記你有我這個姐姐。”安菊八月份的生日,十四歲生日,之后,她就要嫁到秦家去了。
“嗯,二姐姐,你是這個府里,唯一會對我說這句話的人。”安菊感激地輕輕拍了拍安然的手背。
安然笑了:“我都還沒謝謝你那麼多年一直堅持給我娘抄寫佛經呢。”
“那有什麼?你娘也是我的嫡母,我那麼做不是應該的麼。母親在的時候,也就是我七歲以前,是我在冷府過得最好的日子了。”安菊心里對夏芷云是真的感激和懷念。以前安梅、安蘭她們欺負她的時候,姨娘只會抱著她哭,只有母親會出面維護她,會公平地斥責犯錯的人。母親從來不苛待她,衣食住行一應物什都是按照府里小姐的標準給她安排。可是母親才下葬,所有的東西都被林姨娘以各種理由弄走了。
姐妹倆正談著,舒霞匆匆走進來:“小姐,老爺讓您去書房呢。”
書房里,冷弘文一臉糾結地坐在書桌后,對面站著冷安松。“今天君然開始去書院了?”
冷安松垂著眼眸:“是的,父親。中午李維山長還請他到自家院子里用餐,二級院的張副山長和王講書都一起去了,聽說李維山長還請了君然府里一位叫許博的先生。”
“許博?”他不是一直在平縣的嘛?當年冷幼琴想請許博到俞家教俞慕山和俞慕海,還求冷弘文出面。奈何許先生出了名的挑剔學生,而且他當官時就是有名的硬骨頭,冷弘文拒絕了冷幼琴,他那兩個外甥都不是讀書的料,沒必要為了他們去折面子。
那麼許博是在平縣的時候就開始教習君然?還是他們從京城回來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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