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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香朵兒 -【小房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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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3 23:41:53
正文030戀愛對象

  大幹哥哥?難怪,合著這女人打小就有演瓊瑤劇潛質,不過,喬小麥大眼睛滴溜轉,扭頭甜甜地叫道,“大幹哥哥,”咧嘴一笑,靡麗動人。

    富大怔了怔,十歲喬小麥童稚可愛鵝蛋臉漸漸褪去了嬰兒肥,尖尖下巴初露雛形,她眉眼極為精緻,面若傅粉,唇若塗朱,秀麗姣美,配上齊耳短髮,粉色旗袍,更顯氣質清雅,純真魅惑。

    旗袍不是買便宜貨,是大伯母手工幫她縫製,粉底錦緞面,低領配盤扣,短坎長裙中間密密地綴一排平行盤扣,於端麗之中見美感;斜襟短衫綴上幾對似花非花纏絲盤扣,于古雅之中見清純,旗袍上繡著朵朵桃花,於嬌豔之中見貴氣……

    “叫你拿糖和瓜子招待客人,怎麼在這跟曉雲鬥上了嘴,”富大問,故意壓著聲音略顯磁性沙啞。

    喬小麥走到他跟前,主動牽著富大大手,反手指向紀曉雲,仰頭問道,“大幹哥哥,你說我是不是比她好看,比她聰明,比她美,”

    時間它是個春雨,不過一個學期時間,富大這顆春筍上猛然間竄個,如今已是一米八零個頭,喬小麥一米五不到個頭,只能夠著脖子仰望他。

    富大愣了愣,刮了下她鼻樑,呵呵笑著,寵溺道,“是,你最好看,最聰明,最漂亮,”揉了揉她齊耳短髮,“行了吧,小自戀狂,”

    喬小麥笑像個小狐狸,扭頭看向眼淚還未干紀曉雲,痛打落水狗道:“群眾眼睛是雪亮,你還是別想著跟我比美了,你是沒有任何勝算機會,”抬頭看了看富大,“大幹哥哥,哦,”

    富大笑,捏了下她鼻子,再次附和她道,“是,小公主,”大手包裹著她小手,問,“可以帶我去拿糖果瓜子了嗎?屋裡大哥哥大姐姐還等著呢?”

    “嗯,”喬小麥裝純地點點頭,沖紀曉雲神氣地一哼,華麗地轉身,兩人離去,留紀曉雲一人在原地咬牙跺腳,氣要死。

    喬棟房裡傳來陣陣嬌笑聲,喬小麥扯著富大大手,讓他附耳過來,仰著臉,踮著腳,一臉好奇,小聲問道,“大幹哥哥,你說,屋裡兩個女孩哪個是我哥‘練愛’物件,你一定知道,你偷偷告訴我,我保證不跟我媽打小報告,我發誓,”舉起右手,兩指彎曲,三指指天。

    若貓兒撓心般輕聲軟語嬌憨聲,若頭髮絲搔著耳眼,耳根癢癢,一直癢到心裡,富大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是甜甜奶香味,抓著她手,握於掌心,輕輕揉捏,笑了笑,說:“問這幹嘛,去跟你同學一塊玩,”

    “她們嫉妒我,不跟我玩,”喬小麥撅嘴,狹長鳳眼斜斜上挑,小巧精緻下巴微微一抬,一副超然脫俗樣,哀婉深沉道,“天才總是寂寞,我已經習慣了,”

    富大噗嗤一笑,彈了下她額頭,揉了揉她發頂,牽著她手,心情很好地說:“走吧,小天才,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查證,”

    “泰,你去哪了,怎麼這麼久,”門開,戴春燕從裡面出來,看見富大,笑盈盈地迎了過來,手一伸,嬌滴滴地問,“糖呢?你給我拿糖呢?”

    “給你,拿去分了吧,”富大將手中紅託盤遞了出去。

    戴春燕接過盤子,“丫,誰家小妹妹,真漂亮,長跟古典娃娃似,”彎腰就要捏喬小麥臉頰。

    喬小麥最討厭別人捏她臉,摸她頭,尤其這女人還將她忽視了,一扭身,躲富大身後,不耐煩地皺了下眉頭。

    戴春燕咯咯笑著,若花蕊初綻般,直起身子,問富大,“你妹妹?還害羞呢?”

    “喬棟妹妹,”富大淡淡地說著,牽著喬小麥手,推門進了屋。

    “哎呀,泰,哪拐來小美女,跟畫裡走出來小小姐般,真美,”這女孩一看就是個會來事,兩人才進門,她就眼尖地圍了過來。

    “徐甜甜,假了吧,這小美女一雙眼睛一看就是喬家出品,不用問都知道,這就是喬棟那美名遠播小天才妹妹嘍,是不是,丫頭,”一個陽光俊朗型男孩說道。

    “哥哥姐姐好,”喬小麥嘴甜地叫著人,指了指戴春燕手中紅託盤,說,“我媽讓我給你們送了些瓜子和糖,”

    “呵呵,喬棟,你妹可比你懂待客之道,我們來這麼久,連口水都沒喝到,”一個眯眯眼男孩沖徐甜甜擠了下眼睛,說,“甜甜,喬棟可是個寵妹妹主,喏,錢包裡放著都是他妹照片,”

    “沈峰,你有完沒完,你再嘴欠,就給我滾出去,”喬棟抬腿就踢上他小腿骨,眯眯眼哎呦一聲,差點沒趴倒在地上,忙作揖求饒,“棟哥饒命,小知錯,下次再也不敢多嘴聊舌了,”

    一聽這話,喬小麥就明白了,水汪汪大眼睛直盯著徐甜甜瞅,嗯,比大嫂清純,但沒大嫂耐看,也沒大嫂貴氣。

    直勾勾眼神把人姑娘看都不好意思了,這才掉轉視線,歪著頭奶聲奶氣地對富大說,“我要喝奶,”

    一句話震暈了屋裡半大小夥們,“呵呵,呵呵……”除了富大和喬棟之外所有人都笑了。

    富大出去,從堂屋冰箱裡拿了一瓶奶,開了蓋子,插上吸管,遞給她,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原來咱富老大待女人也懂溫柔體貼、憐香惜玉,只可惜啊,”沈峰好了傷疤忘了疼,沖著戴春燕擠眉弄眼道,“還是咱麥麥妹妹有福氣,有兩個這麼優秀哥哥捧在手心裡疼著寵著,”

    “那是因為我也優秀,我值得他們疼著寵著,”喬小麥吸了口奶,砸吧著嘴,大言不慚道。

    “呵呵,沈峰,終於見到比你還厚臉皮人嘍,”陽光俊朗型帥哥笑著說。

    徐甜甜呵呵笑地走過來,半曲著身子指著喬小麥身上旗袍問,“麥麥,這旗袍哪買,真好看,有沒有像我這麼大女孩能穿,”

    喬小麥沉睡多年創業激情在聽到她這句話後被瞬間激發出來,是啊,她可以幹老本行,賣衣服,她懂設計,大伯母有手藝,鄭麼妹有資金,她們可以投資開服裝廠賣成品衣,九十年代,是整個服裝行業發展改革年代,只要能把服裝廠辦下來,有自己品牌,就能賺錢,賺大錢。

    以前她年齡小,說話沒權威,如今不同了,大家都知道她圖畫好,在這方面是個小天才。

    喬小麥斂去臉上驚喜,啜吸了兩口奶,童聲軟語道,“我大伯母給我做,外頭沒得賣,”

    八九十年代農村,衣服多是扯布請裁縫做,買成衣很少,大伯母是繡娘出身,嫁給喬大伯後一家衣服都是她做,幾年前喬大伯給她買了個縫紉機,閒時便給村裡人做衣服賺點零用錢。

    喬小麥上世學就是服裝設計,談不上大師,但她設計也拿過幾次大獎,她和孟小溪開服裝店裡,她親手設計縫製出來衣服也賣挺火,以前她挺為自己驕傲,可跟大伯母一比,才發現自己那點手藝活真不算什麼,別說她,只怕她服裝導師也不見得有大伯母這手藝,難怪人常說真正藝術來自民間,真正高手藏于民間。

    這看似簡單旗袍其實有很多複雜工藝,單是領子就有十多種,各種針法、繡法等特殊技法多達幾百種,很多已經瀕臨失傳。比方說鑲嵌工藝,有一鑲、兩嵌、兩滾等特殊技藝,包括旗袍領子上盤扣,有上百種、幾百種盤結方式,以前學做旗袍學徒,從縫紉、盤扣到量體、打樣,幾乎要6年時間,到了後世,傳統手工旗袍已經很少有人會了,大多以機械為主,電腦機繡和手繪,樣式是多了,但總覺得缺了點韻味,而大伯母卻將這點韻味發揮極致。

    這件旗袍,手工太精緻了,繡工尤其了得,穿上它,氣質立馬就提升了好幾層,襯她跟官家小姐似。

    抬頭挺胸,喬小麥指著自己旗袍一本正經借用了她那癡迷旗袍導師名言,“我大伯母說,旗袍是世界上最能展示女性美感服裝,穿上旗袍就會不自覺地抬頭挺胸,增加自信,美態自然而然地展示出來了,她還說,女人必須要擁有一件屬於自己量身定做旗袍,”

    這樣喬小麥,神情中透著股不屬於她睿智和高知,讓一屋男男女女都恍惚起來,不過,只維持了很短時間,就見喬小麥低頭鼓著腮幫吹著奶玩,發出“古達古達”“古達古達”怪音。

    “大哥,我想爸爸了,”喬小麥突然抬頭,杏仁大眼泛著淚花。

    “爸爸年底就回來了,”喬棟揉著她軟發,軟聲哄她道。

    “騙人,爸爸去年還說要回來過年呢,結果也沒回來,我要爸爸,我要找爸爸,”說著,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晃著富大手,央求道,“大幹哥哥,咱們去海南找爸爸找乾爹,好不好,大幹哥哥,爸爸說海南可漂亮了,咱們去那找爸爸,順便旅遊好不好,”

    我暈,此乃當時所有人心聲。

    由於喬小麥哭鬧不止,鄭麼妹借了喬大伯大哥大給喬建去了電話,電話接通後交給麥麥。

    “爸爸,你啥時候回來啊,我和哥哥都想你了,媽媽也想你了,”喬小麥抱著大哥大,帶著哭腔地說。

    “寶貝,乖,不哭,爸爸年底就回去,”喬建聽了小女兒聲音,鼻子一酸,來海南一年多了,除了跟媳婦匆匆通了幾次電話外,還沒跟兒子女兒說過話呢?

    “年底房子就蓋完了嗎?爸爸,我和哥哥都放假了,要不我們去看你和乾爸吧,哥哥拿了獎學金,媽媽說夠我們來回路費了,我們過去看你好不好,全當去海南旅遊了,”

    喬小麥急切地說,這幾年安逸生活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孩子,安安心心地除了吃喝玩樂和學習,其他事都不管,直到剛剛才想起,她是個比別人多了二十九年記憶女人,有悲劇她是可以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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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31寵愛

  在喬小麥甜甜軟軟、悲悲切切地哭訴聲中,喬建那思家思妻思女軟弱情感頃刻間潰不成軍,想要回家,卻又捨不得那眨眼間呈幾倍上升金錢。

    猶猶豫豫,跟鄭麼妹說,要不你和三嫂帶孩子們過來一趟吧!孩子們都大了,出來轉轉不是壞事,海南這地風景特美,好吃好玩地方也不少。

    路太遠,我怕孩子們路上吃不消,鄭麼妹有些動搖,老實說這一年來她也是時刻擔心著,總覺得這錢來太容易,有些心裡不踏實,也想過去看看,可又放心不下三個孩子。

    “吃得消,吃消,”喬小麥在一旁急直蹦躂,摟著她媽手臂又是搖又是拽,連聲保證道,“媽媽,去吧,去吧,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讓我們也出去長長見識,我保證在路上好好聽話,不亂跑亂竄,”

    富大和喬棟本來也是打算趁著暑假跟同學們出去玩玩,這會聽說可以去海南,都不淡定了,配合喬小麥勸著兩位媽,說,他們願意擔起照看弟弟妹妹責任,保證他們人身安全不受損傷,還自願貢獻獎學金做路費和食宿費。

    鄭麼妹看了眼比他們爹還高上一些富大和喬棟,點頭說,好吧。

    窮人家孩子早當家,農村十六歲男孩如果不上學話,也該議親說媳婦了,他們爹像他們這麼大時,已經賺錢養活家了。

    鄭麼妹讓大伯母幫忙照看家,富三嬸請了同族嬸娘給看家,鄭劍鋒人在北京,富景春叫了手下一個叫牛二人護送他們去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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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艙裡,喬小麥擁著被子靠坐在床頭,神情倦倦,皺著眉頭一副無精打采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

    A市沒有飛機場,也沒有直達海南火車,要坐火車先到廣東湛江,然後轉大巴到海安,再坐船才能到海南,她上一世是富二代,出行不是私家車就是飛機直達,哪受過這種罪,被折騰夠嗆。

    “麥麥,醒啦,”富大推門進艙,坐到床頭,扶著麥麥胳膊讓她歪在自己懷裡,喂她喝了開水,摸了摸她額頭,滿腔熱血男兒就化成了繞指柔,柔聲溫語說,“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鄭麼妹暈船暈厲害,為了方便喬棟照顧,富大跟她換了房間,跟麥麥住一屋,富三嬸倒是不暈船,可這一番折騰下來,也是站不起身來,倒是富二、富三、喬梁精神頭大很,自出門到現在,都是處於極度亢奮狀態,就是在船上也沒閑著,上竄下跳,東跑西逛,一會都坐不住。

    “嗯,”喬小麥喝了半碗水,身子一滑就要縮進被窩,睡了一天一夜還是乏得很。

    富大圈著她腰,一使勁,把她抱起放到自己膝蓋上,環著她腰俯在她耳邊說,“乖,吃點東西再睡,”手一抬,從床邊小櫃子上端過一碗粥,左手端著,右手拿勺子輕輕攪著。

    “不喝,不喝,”喬小麥皺眉推碗,“喝完還要吐,吐完又要吃,太浪費了。”一扭身,懶懶地窩進喬大懷裡,像個沒骨頭娃娃般,梏著富大腰,蠕動了兩下,就蔫蔫地睡了過去。

    富大無奈,只能將碗放回桌上,抱了會,待她睡熟後,掀開薄被放回床上,麥麥臉色仍是很蒼白,可,更顯得臉龐俊俏、五官精緻,不可思議軟弱和柔美,純無一雜質,讓人心疼,忍不住想捧在手心,好好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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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8年4月13日七屆全人大一次會議通過海南建省、建立海南經濟特區決定,實行“比現有特區政策還特”資訊傳開後,海內外驟然掀起一股“海南熱”,成千上萬大陸人蜂擁而至,腰纏萬貫海外大亨頻頻來訪,有人甚至在海口碼頭看到,幾個大漢抬著整箱現金,急匆匆前來“闖海南”。

    海南建省後,當時有報紙說,中央要用20年左右時間,使海南達到人均民生產總值2000美元,接近臺灣20世紀80年代發展水準。海南成為了中最大經濟特區,同樣是特區,深圳只是一個漁村,而海南則是一個省。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人湧上這個小島淘金創業,可以想像那種場景,打眼望去,碼頭上,黑壓壓一片,人頭湧動,像螞蟻般成群結隊。

    船到岸,喬棟一左一右攙著兩個虛弱媽媽,富大背著小喬麥,牛二和三個小負責拿行李,穿過人潮洶湧人群,渡頭上喬建已經等候多時,見到日思夜想老婆孩子,小跑著迎了上來,親了親女兒,拍了拍兩個兒子,順勢將因暈船而虛弱無力媳婦摟在懷裡,對富三嬸和孩子們說:“師兄在簽合同,我們先回酒店,洗個熱水澡,去去乏氣,等師兄回來,我們帶你們去吃海南美食,逛海南夜市。”

    說完,抬手招了五輛人力三輪車,報了地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酒店駛去。

    酒店是島上最豪華酒店,房價高令人咂舌,鄭麼妹皺眉,拉著喬建就要退房,說,咱去外面找個小旅店擠擠吧,這地太黑了。

    喬建摟著她腰,笑著說:媳婦,別心疼錢,咱現在不差錢。

    島上原住民很少,劃為經濟開發區後,來海南打工創業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剛上島時街頭到處是從各地趕來找工作年輕人,尤其是天熱晚上,街頭到處躺著光著膀子人,島上住房嚴重緊張,初初時,他和富三叔以及同來三個人租住在一旅館地下室,一個鋪位一天五塊錢。後來,老闆見人越來越多,便加錢,一人一天五元錢他們為了省錢,一直都擠在地下室裡,得知老婆孩子今天到達海南,他們昨天在島上最豪華大酒店裡訂了四間房。

    上了樓,喬建雷厲風行地分了房,富三嬸住三叔那間,六個孩子擠一間大套房,裡面有三張床,兩人一張,牛二跟留下來任家生、周愛兵擠一間。

    安排好大家進房休息後,喬建裹著媳婦進了自己套房,門一關,行李還沒放下,就見鄭麼妹大滴大滴眼淚流了出來。

    喬建忙扔下行李,拉上窗簾,回頭摟著麼妹坐到床上,媳婦媳婦地叫了半天,問,好好,咋哭了。

    鄭麼妹望著他,抽噎著說,建,你黑了,瘦了。

    喬建摸摸自己臉,嘿嘿笑著說,我變醜了,你嫌棄啦,又說,海南一年到頭都熱,師兄比我還黑呢?

    “是啊,我嫌棄你了,”鄭麼妹哭聲小了,“這久不回家看看,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家,有老婆有孩子,你是不打算要我們娘四拉,”

    喬建一把將她拎起抱到腿上,摟緊,頭埋進鄭麼妹脖頸處,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沒忘,一直想著呢?”一翻身,將麼妹壓倒在床上,“你呢?想我不,”

    “不想,”鄭麼妹扭過頭,鼻息翕動,眼裡又蓄滿淚,想到方才那客房女服務員熱情笑臉,醋味十足地說,“喬老闆,你現在都大款了,想你姑娘多著呢?還稀得我?”

    “真不想?”喬建捏著她下巴,唇齒相貼間對話,微啟唇呼出濃濁熱氣,裸•露在外肌膚也跟著散出燙手熱度,未等麼妹回答,便封了她唇。

    “唔…唔…”男人蠻橫吞噬力量,唇舌濕滑觸感,微甘半苦磨蹭,重喘不穩氣息,縈繞在她耳邊、鼻尖、唇間,鄭麼妹嚶嚀一聲軟了。

    喬建問,真不想?嗯?眼神迷離氣息微喘,不停地淺啄她紅唇,灼熱曖昧氣氛流竄在四周。

    鄭麼妹喘著氣說不出話來,水汪汪眼睛霧濛濛望著喬建,喬建低吼了一聲,露出赤果果欲•望,手下麻利地就要扒衣服,扒完後,看到鄭麼妹眼底疲倦,拉過被子裹了一圈,抱到床中間,說,“你睡吧,”

    “你,”鄭麼妹詫然,下意識地瞥向喬建下麵,臉紅豔豔,小聲說,“你輕點,我可以,”

    喬建跪在床上俯身親了下她嘴唇,說,“一年了,輕不了,”見鄭麼妹紅似血滴般嬌顏,又狠狠地啃了一口,“一年都等了,不差這半天,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帶你吃頓好,”

    潛臺詞是,你多吃點,咱有力氣做事。

    ***********************************************************************

    海南流行一句話,“要掙錢,到海南;要想發,炒樓花。”還有一句話叫做“一不留神就成了百萬富翁”。

    幾乎每個在海南人都在瘋狂地玩一個叫做“擊鼓傳花”炒作房地產遊戲,說句不好聽點,應該稱之為“博傻”遊戲。每個人都在熱浪傳遞中地避免自己成為最後那個接棒“傻子”,於是,每個人都在儘快地把手中房子、地皮轉給下一個接棒者。

    在這種心理下,“花”越傳越快,房價越炒越高。

    富三叔很忙,喬建也很忙,除了第一天兩人帶著老婆孩子吃了一頓海南大餐外,之後幾天都是早出晚歸,忙連吃飯空都沒有,先頭還讓周愛兵領著人在海南玩玩逛逛,再後來,連喬棟富大都被拉去長見識練膽量去了,則讓鄭麼妹和富三嬸帶著四個小自由活動。

    富大和喬棟跟著去長了幾天見識,回來後,臉一日比一日凝重,不同于富老闆興奮老臉和喬大款激動情緒,兩人一回來就悶頭紮進麥麥從鄭守儀那拿來送給喬爸爸經濟學書籍,然後小聲嘀咕討論許久,再見他們老爸時,欲言又止。

    喬小麥欣賞海南美景吃海南小吃同時,還不忘注意時局發展,兩個哥哥異常情緒也被她收在眼底,之前還想著怎麼提醒自家老爸呢?如今看來槍手自動上膛了。

    這天,天還沒黑,喬建就回來了,門一開,就扯著嗓門嚎道,“媳婦,媳婦,”

    鄭麼妹正在洗澡,聽到後,應道,“在洗澡呢,”

    ‘嘭’一聲,套間門關上,‘嘩’一聲浴室門打開,喬建像發情獵豹般沖了進來,一把將正在泡澡解乏避暑鄭麼妹從浴缸裡抱出,水都不擦就抱了出來。

    “喬建,你發什麼瘋,啊,”被喬建猛地丟到床上,鄭麼妹嚇失聲尖叫,下一秒喬建就壓了上來,唇被堵住,一番連啃帶拱後,喬建摟著她,興奮地說,“兩千二一平米房子轉手就賣了五千三,媳婦,我們淨賺了這個數,”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十萬?”這些天,聽兩人嘀咕多了,鄭麼妹也知道這房地產是怎樣暴利。

    “再加兩個零,”喬建喊道。

    “這麼多?”鄭麼妹驚,天下掉餡餅,也沒這麼大好事。

    “哈哈哈,我傻媳婦喏,”喬建抱著她,‘啵啵’啃了幾口,“來到海南這麼久,賺了也不少,但從沒像今天這般爽快過,昨天還是三千五,今天一下子就五千三,眨眼間功夫,就升了上去,太震撼了,太激動人心了,”

    喬建抱著自個媳婦白花花身子,感覺自己身子亢奮起來,不禁「咯嚕」吞了一口口水,手摸上那兩團雪白柔嫩豐乳,輕輕地揉捏起來,鄭麼妹嚶嚀一聲,本能地將雙腿蜷了起來,喬建看了一眼她紅豔臉龐,低低地,情濃意切地叫了聲,“媳婦,”便低頭、張嘴,含住挺硬乳•頭用力吸吮著,就覺一口香嫩滑溜脂糕,美味滿嘴。

    將鄭麼妹放平躺好,摸向她下身,已經濕潤,騰出一隻手褪去自己褲子,伏身屈起鄭麼妹雙腿緩緩推進去,輕輕、慢慢地律動著。

    麼妹身子深處,張合著吮吸喬建,漸漸地,雙腿環上他腰身,迎合他,喬建律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麼妹只覺得快感如波濤浪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銳不可當之勢讓身體不停顫慄著,無法宣洩感動只有藉著「嗯嗯」聲,消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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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3 23:42:38
正文032挑撥

  吃罷早飯,兩家人難得一個不缺地齊聚在孩子們住大套房裡,喬建和富三叔很興奮,兩人昨晚粗略地合計了一下,還掉銀行借貸款和應繳納家稅收,目前為止他們淨賺八千萬,從去年每人一百萬投資到現在個人身家四千萬獲利,這是怎樣增長?何等暴利?

    鄭麼妹和富三嬸看著帳本上天文數字,驚歎不已。

    “他爸,這不是做夢吧,你掐掐我,”富三嬸說。

    黑跟李逵有一拼富三叔抬手照她手臂就狠狠一掐,問,“疼不?”

    “疼,”富三嬸捂著胳膊呲牙裂嘴地喊。

    富三叔笑,說,“疼就對嘍,”

    鄭麼妹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喬建,喬建忙說,“別讓我掐你,我捨不得,”手臂伸了過去,笑呵呵地說,“你要不信,你掐我,我疼給你看看,”

    鄭麼妹臉紅,用手中帳本將他手臂拍落,嗔罵道,“去,”見大家都很開心,嘴皮動動,掩去面上擔憂。

    “這麼說,你們現在就是千萬富翁了?”富三嬸欣喜若狂。

    富三叔大笑,“是啊,我們是千萬富翁,”指指自己和喬建,又指指富三嬸和鄭麼妹,“你們就是千萬富翁老婆千萬富婆,”

    喬小麥抱著一個碩大新鮮椰子邊喝邊蹦躂著過去,站在富三叔和喬建中間,接話道,“那我就是千萬富翁富乾爹乾女兒和千萬富翁喬親爹親女兒,我現在就是千金大小姐嘍?”

    “是啊,千金大小姐,”富三叔哈哈大笑,手臂一圈將喬小麥裹了過來,往上一提溜,穩穩地坐在自己懷裡,捏了一下她水嫩嫩小臉,對喬建說,“二哥說不錯,麥麥是咱們小福星,一來房價就猛飆上去,這是來海南一年多來,賺最大快人心一筆,”

    說完,低頭照著麥麥小臉就是‘啾啾’幾下,中氣十足地喊道,“寶貝,乾爹得賞你,說,你想要啥,要啥乾爹都給你弄來,”

    喬小麥歪頭,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中,雖然離房產泡沫爆發時間還有些日子,但錢這東西,對人有著致命吸引力,尤其男人骨子裡張狂、征服本性和想要成為一世梟雄虛榮心會讓他們變不受控制,想要獲得更大成功**會讓他們迷失心智,最後導致事業慘敗和家庭破裂。

    上一世,她已經十歲,對這段歷史記憶深刻,喬建和富三叔就是被金錢被**沖昏了頭腦,為了能在海南佔據一席之地,甚至想長期紮根在此,氣鄭麼妹要跟他離婚,受脅迫下定決心回去時,卻倒楣地遇到了房地產泡沫,幾年積蓄全砸在裡面不說,還欠了一大筆錢。

    雖說後來在舅舅和富景春幫襯下,兩人東山再起,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喬大款再也不敢碰房地產了,只安安分分地開他酒樓,做他老闆兼伙夫,建材公司事也不願插手,只敢做關於食品方面產業。

    雖說最後也發達了,但夫妻兩人感情卻起了不小波折,差點喬小麥就真成了離異子女。

    喬小麥咬著草吸管,嗦著椰子汁,忽閃著杏仁大眼睫,說,“我想回家時,爸爸和乾爹能跟我們一道回去,”仔細回想,好像李書霖就是今年回。

    “這,”富三叔有些為難,他也清楚老婆和孩子們是遲早要回去,可,這邊前景一片大好,只一年就身家千萬,若多呆幾年,還不成億萬富翁?他不想回去,至少現在不想回去。

    喬建跟他一樣,不舍這大好前途和事業,可更捨不得嬌妻愛女,海南來一趟不容易,回一趟也不易,這些日子,他珍惜跟老婆孩子在一起每一分一秒,緊守著這份天倫之樂,不提不想分別之事。

    不曾想這個沉重話題竟讓小女兒輕輕巧巧地給帶了出來,不免有些心煩意亂,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自顧自地吸了起來。

    鄭麼妹看了眼低頭默不作聲猛抽煙喬建,知道他大體是不願回去,不禁有些胸悶,有些氣憤,原來在他心裡,孩子和她比不過一個錢來重要,卷著手上帳本,深呼一口氣說,“建,這幾天我一直想跟你說,海南這再好,可終究不是咱們家,況且你這錢來也太容易了,我心裡覺得不踏實,不如,咱見好就收,回家吧,有了這些錢,咱回去幹啥都成,總比在這離鄉背井好吧,這來一趟海南,我和孩子吃盡了苦頭,以後孩子們怕是再也不願遭這罪了,”

    “他爹,我跟麼妹想一樣,要不,咱們回吧,家現在政策好,咱賺錢地方多著呢?在離家近地方賺錢,不比這天涯海角地強啊,孩子們眼看都大了,都盼望著親爹在旁指點教導呢?再說,家裡公司還指著你們回去坐鎮指揮呢?”富三嬸也幫著勸道,她也覺這錢賺不踏實。

    喬建聽出鄭麼妹話中怨氣,心裡天平慢慢地偏向回家這邊,他賺錢根本就是為了能讓媳婦孩子過上好日子,若是因此讓她們怨懟自己,得不償失啊。

    富三叔卻狠狠地瞪了一眼富三嬸,口氣不悅地說,“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在別處賺錢,能跟這兒比嗎?一個月成就百萬富翁,一年成就千萬富翁,這在別地得奮鬥多久啊?現在正值家發展海南經濟,有家諸多優惠條件給予我們扶持,讓我們能放開手腳地大展拳腳,待海南經濟穩定繁榮後,再想插足進來分這塊肉,怕是連湯都沒得喝嘍,辛苦幾年換來一輩子榮華富貴、衣食不愁,怎麼算都划算,”又加強語氣道,“這種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錯過了,就沒了,”

    喬建心又動搖了,雖然海南同他們一樣炒房人很多,但多是小打小鬧,炒些小樓花,要不就賣地,賺些差價錢,而他們不僅炒樓盤,還在一開始時,就買了兩塊地,拿其中一塊土地抵押給銀行,用貸來款子找了正規建築隊,取得了建築權。

    項目還沒竣工就淨賺幾千萬,他們已經將抵押給銀行地收了回來,打算跟王功全合作,開發一個更大專案,這圖紙才出來,就炒到了天價,算算,到時盈利比這個只多不少。

    現在不能回去,至少得把這個項目做成。

    急巴巴地抽了兩口煙,喬建抬頭看向鄭麼妹,底氣很足地說,“麼妹,師哥說對,眼下形勢一片大好,正是賺大錢好時機,”看了眼孩子,又低頭繼續猛抽煙,吶吶地說,“你們不來,我和師兄可以回去看你們,”

    鄭麼妹閉上眼,雖然她也愛錢,但跟錢比,她更希望一家團聚,也知道喬建這樣拼命是為了她,為了孩子為了這整個家,可還是覺得難受。

    無力睜開眼,輕扯嘴角,淡淡地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了,男兒志在四方,你這麼有志氣,有抱負,我該為你高興,”看了一眼富三嬸,說,“我和三嫂昨天商量過了,後天就帶孩子們回去,”

    富三叔家模式是男主外女主內,三嬸向來做不了三叔主,被三叔瞪了一眼搶白一通後,也不敢摻和這件事,再說,她也習慣了富三叔在外拼打日子,在哪拼不是拼,只要有錢給她家用,給孩子上學就行,聽麼妹說要回去,點點頭,說,“是該回去了,這沒幾天就八月了,泰和喬棟是要提前半個月入學軍訓。”

    “啊,這麼快,這才來多久啊,”喬建急了,看著鄭麼妹,低聲哀求道,“再過些時日唄,”人多不敢做出太親密動作,只能用眼神祈求,“這段時間忙,也沒好好陪你們逛逛,多住些日子,我陪你們去天涯海角逛逛,”

    喬小麥癟癟嘴,天涯海角,爛尾樓。

    不過,似乎,鄭麼妹這次說話沒用,不行,若鄭麼妹和富三嬸在這,還不能將兩人拐回家,到時怕又要重蹈覆轍,悲劇重現了。

    “爸爸,你不願回去,是不是捨不得那個總是對你笑臉相迎拋媚眼對媽媽癟嘴呲鼻翻白眼小服務員啊,”喬小麥想想還是由自己做惡人吧。

    “小孩子家家,瞎說什麼呢?”喬建瞪她。

    “你瞪我我也說,我是小,但我沒瞎,我知道那服務員小姐看上了你了,更確切地說,看上了你兜裡錢了,等我們一走,她就會……”爬上你床,這話她不敢說,斟酌一下,嘟囔道,“黏上你,她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哼哼兩聲,繼續悶頭喝手中椰汁奶。

    喬建抬手,喬小麥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嚷嚷道:“你敢打我,我就離家出走,你敢打我,我就離家出走,”手上一空,睜眼一看,手中椰奶被自己老爹搶了過去,轉手遞給自己老娘,賣乖討好去了。

    “麼妹,你別聽這孩子亂說,除了你,我誰都看不上,”喬建一臉諂媚地表忠心道。

    鄭麼妹語氣淡淡,放下手中帳簿,“我去收拾收拾,晚點你讓人幫我們定回程船票和火車票,”說完,起身出了門。

    神經大條喬建終於聽出了他媳婦語氣裡不對勁,指了指喬小麥,凶巴巴地恐嚇道,“洗好小屁股,等著挨揍吧,你個挑撥離間鬼丫頭,”

    隨後跟了出去,回到兩人套房中,見鄭麼妹只收拾自己行李,也不搭理自己,心裡難受,扯了扯鄭麼妹胳膊,小心翼翼地問道,“媳婦,你別生氣,除了你,我誰也看不上,真,我保證,發誓也成,”

    “我生你什麼氣?我男人要賺錢給我過好日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再說你現在是千萬身家富翁,我哪敢跟你置氣,不怕被你休了,回家吃老娘,”鄭麼妹輕扯了下嘴角,自嘲道,眼裡卻蓄滿了無奈和憂傷。

    “媳婦,我知道你怨我,可這個機會很難得,我想再奮鬥幾年……”

    “幾年?”鄭麼妹搶白他話,冷冷地問道。

    “兩三年,最多五年……”喬建伸出五個指頭。

    “建,人虛榮之心往往無止境,賺了第一桶金就想賺第二桶,成功一次就想成功第二次,賺了一個四千萬,就想賺兩個四千萬,我不攔你發財,也不想做阻礙你發財壞女人,可我現在已經三十六歲了,還有幾年好年華?再過五年,我四十一,豆腐渣一個,而你卻正值不惑之年,”咬了咬唇,“我知道你對我好,可外面誘惑太多,我們又相隔太遠,我……我實在是很沒安全感,”

    掙開喬建手,鄭麼妹低頭,繼續整理衣服,澀澀地說,“我只希望你外頭有人時別瞞著我,我不是死纏爛打不講理人,我會放手,”

    “媳婦,你說啥呢?我是那種人嗎?”喬建拽著鄭麼妹胳膊一下子拉了起來,急赤白咧道。

    “我是,”鄭麼妹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低吼道,“喬建,我不想守活寡,我不想為了你浪費自己大好年華,不想像劉阿婆一樣熬成豆腐渣,熬成老太婆,喬建,你可以在一年時間內,為了錢而不在乎我和孩子感受,便能在五年內為了別女人而拋棄我和孩子,喬建,我不想跟你說離婚,可,我怕到時候你跟我說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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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33逃生

  “鄭麼妹,誰要給你離婚,我tmd就是死也不會跟你離婚,”喬建喊道,眼睛紅通通。

    “那就跟我回去,錢多少是多啊,孩子都還小,他們需要你在身邊充當一個做父親職責,我需要你身邊充當一個做丈夫職責,打我嫁給你就不曾像現在這般恐慌過,我這幾天總是做噩夢,我夢見一個比我年輕漂亮女人住我家,睡我床,抱我男人,打我娃,”將行李箱猛地一合,鄭麼妹坐在床邊,痛哭出聲。

    “麼妹,你別哭,”喬建不怕死、不怕鬼,不怕他娘偏心眼,就怕他媳婦哭,一哭就覺得心刺啦啦,疼難受。

    一把將鄭麼妹抱進懷中,“媳婦,咱不哭了,好不好,我答應你,我回去,我跟你們回去,”

    “建,我不想哭,可我就是忍不住,”鄭麼妹眼淚跟雨珠似往下落,“我不是不想你發達,我只是不想你離我和孩子太遠,我不想幾年後孩子們對你這個父親生疏,更不想我在家空守了幾年,你給我帶個女人回來跟我談離婚,”

    “不會,不會,除了你,管她再漂亮再年輕姑娘我都不會稀罕,看都不看一眼,”喬建親著媳婦嘴,撫著她背,還得騰出手來幫她擦眼淚,手忙腳亂中,鄭麼妹突然摟住他脖子,吻上他嘴,很急切很大力吮吸著,眼淚卻是越流越多,“建,咱們回家好不好,建,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平平安安,我們一家開開心心,孩子們健健康康,建,你忘記你從南方回來時怎麼說,你說你再也不離開我那麼遠,那麼久,可海南比南方遠多少,建,我怕我真害怕,我不想過沒有你在身邊生活,一天都不想,”

    “好,”喬建圓滿了,結婚這麼久,兩人感情雖說不錯,可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主動,鄭麼妹被動,他弄不清鄭麼妹是打心裡接納自己,還是出於習慣或是認命,別看他一直都處於強勢,可他心裡一直都挺自卑,覺得自己一個沒文化小廚子配不上鄭麼妹這朵鎮花,總想著要出人頭地,給鄭麼妹一個比那個人還要好上百倍千倍富裕生活,從情感上安慰不了,便從經濟上補足那份缺失,如今,能親耳聽到鄭麼妹這番話,守到她主動,就是又回到以前當廚子日子,也知足了。

    嬌妻愛女還有兩個出息帥氣兒子,人生還有啥可求,想想再多錢也換不來這份真情流露。

    圓滿了,圓滿了。

    喬建緊緊地擁著懷中嬌妻,似乎要將她揉進心骨大力,“好,我們回去,”聲音沙啞。

    鬆開鄭麼妹,吻了吻她眼睛,落在她嘴上,“我這就去跟師哥說,我跟你們一道回家,”

    鄭麼妹點頭,破涕為笑說,“那你快去快回,最好能勸三哥一起回去,我總覺得這個錢賺不穩妥,”

    “唉,”喬建樂顛顛地出了門,向樓道深處孩子們住套房走去,得知富三叔接了個電話去公司後,又急衝衝地打算去公司找,卻被喬棟和富大給攔住。

    “爸,二伯父來之前還跟我說,若這邊工程多,他也要過來接活做,我和泰這幾天也去逛了,發現很多本土工程隊都閒置著,好多樓盤都是只開了頭便停那不建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喬建像被雷擊了一般,緊拉一年神經‘啪’斷開,這才想起,似乎沒人造房子,大家都忙著賣房子。

    回憶這一年來發生事,才發現所有炒房者包括他和富三叔都在將一個大坑炒成一座大廈,甚至一個大坑被當作大廈轉手十幾次也無人知曉它只是一個大坑。

    富大見他一臉慘色,跟喬棟對視一番,將手中資料遞給喬建,“叔,這是我和喬棟閑來無事做了一些市場調查,1988年,海南商品房平均價格為1350元/平方米,1991年為1400元/平方米,直至昨天房價漲至5300元/平方米,短短3年時間,漲幅度也太大了吧,海口市地價由91年幾十萬元每畝,到如今五百多萬元每畝,這是不是太不符合咱們家民情了,家公務員也才幾百元月收入,能買得起這五千多元房子住?再繼續下去,怕是要崩盤了,”

    喬建看完資料,越看越心顫,越看越凝重,“這些資料你們都是從哪裡收集來?真實不,”

    “百分之百真實,我們從規劃局資料上抄來,不信你自己去查查,”喬棟說。

    喬建看了兩人一眼,拿著資料直奔海口市規劃局查看房地產專案資料,自然吃了閉門羹,規劃局辦事員是個二十五六歲年輕小夥,見他兩手空空,未等他說明來意,便不耐煩地說,“這是保密檔,能你說查就能查?”

    喬建被哄出規劃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既然是保密資料,為啥兩個兔崽子能看到,自我安慰道,沒事,沒事,可越自我安慰越覺得心慌慌,這一年他被金錢迷了眼睛,回想過去一年,除了一份份打滿鉛字體檔,還有一個個上漲數字,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人物模糊,景物模糊,聲音模糊,只是一聲聲獲得成功笑聲,現在聽來,刺耳很。

    他越發覺得恐懼,點起一根煙焦急地在規劃局門口徘徊,這時,喬棟和富大走過來,人手兩條煙、兩瓶酒和一簍子新鮮水果,說,求人辦事哪能空手進去。

    喬建看著兩個孩子,木然地‘哦’了聲,便跟在兩人後頭進了規劃局大門,進了剛才那個辦事處,富大將煙和水果朝那辦事員面前一丟,喊道,“山哥,忙呢?”

    辦事員正在看報紙,聽見響聲,抬眼見來人是富大和喬棟,笑著說,“你們怎麼來了?”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喬建,問道,“怎麼昨天檔沒研究明白,今個要繼續研究?”

    富大給他點了根煙,也笑著說,“你昨不是說無聊嘛,我們哥兩也沒事,就想著過來跟你嘮嘮嗑,”點了點桌上煙、水果和小吃,“呶,累了抽根煙提神,渴了,吃點水果補充水分,”

    辦事員接過點燃煙,看了看桌上名煙和水果,笑笑,說:“別給我整這些虛,這點人情世故以後別跟我面前現,想著多來陪哥聊聊天解解悶就成,”轉身,從文件櫃裡拿出一摞資料遞給他,“看吧,別給我弄亂了。”

    “謝謝了,山哥,回頭下班,咱喝酒去?”富大接過資料轉手給了喬建,介紹道,“這是我叔,在老家賺了點錢要跟人一起炒樓花,我說這事不靠譜,讓他斟酌點下手,別辛苦了一輩子賺那點錢都賠了進去,”

    邊說,邊一屁股歪坐到山哥對面,“哥,昨天說到哪了?對!走私汽車事,你說,這走私車這麼囂張?家不管啊,”

    “管,那也得管得了,現在是建省初期,一切法制都還處於不明混亂狀態,政府就是有心也無力啊,”

    “你說這車子買了,怎麼運出去,還有這牌照事,怎麼上啊,”

    “怎麼,兄弟,想弄一輛開開?”山哥抽了口煙,似笑非笑地問。

    北方人個頭大,富大又長著一張很顯成熟穩重字臉,再加上看了不少鄭守儀藏書,人文地理、經濟政治方面都侃上幾句,說話做事也很是老練、圓滑,山哥跟他聊很投機,只當他面上長嫩,哪裡想到他還未成年。

    “男人有哪個不愛車,”富大抽了口煙,笑道。

    這邊兩人談論車,那邊喬家父子兩查房產資料,這一查不要緊,讓喬建嚇了一大跳。他發現,海口市整個報建面積除以該市常住人口和暫住人口,人均面積達到50多平方米,而當時北京人均面積才不過7平方米,在喬建看來,這個數字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海南房地產行業要出事了。

    第一感覺就是天要塌下來了,想起兒子說一句話經濟學概論:沒有任何需求支持供給,都是泡沫。

    從規劃局裡出來後,喬建腿肚子直打哆嗦,整個後脊背都是汗,酷暑炎夏,他卻周身泛著寒意,看了眼兩個孩子,昨天還當他們是孩子,雖身高體壯,卻尙顯稚嫩,今天再看,身高依舊,容貌依舊,卻周身透著一股說不出剛毅、沉穩和霸氣,初顯大將風範,不知褒貶地說了句,倒是有些能耐。

    富大和喬棟忙回,哪裡哪裡。

    喬建一人一腳,“小小年齡就抽煙喝酒,五毒俱全,踢不死你們。”

    腳力不重,富大和喬棟沒啥感覺,嘻嘻笑著說,“這不是緊急時刻緊急對待嘛。”

    富大往嘴裡嚼了片口香糖,“三叔,你別跟我爸說,這要不是為了跟敵人打好關係,打入敵人內部,套取機密檔,誰抽這個?”

    喬棟忙岔開話題道:“爸,現在不是教育我們時候,趕緊撤資回籠吧,晚了就等套牢吧,”

    喬建一聽,忙招手攔了輛計程車,三人一貓腰,上了車,一路快跑地回了公司,找到富三叔,將收集到材料和在規劃局看到資料都告訴了他,富三叔也震驚了,幸虧還沒簽約,資金也沒投入多少,動作快點,還是能全身而退。

    當下忙將親信大將都招了回來,下令將手頭上新購進來所有散樓花全部轉賣出,好在買進賣出在這個行業已經形成風氣,並未引起轟動,現在房價又呈穩定上升趨勢,不出三日,所有樓花都找到了買家。

    只是位於海口土地卻是有些棘手,業界很多人都知道他們打算投資千萬資金建造一個大型商業住宅區,若是現在急於拋售,勢必要在房產界引起一番動盪和恐慌,將泡沫房地產提前,可不是他們願意看到。

    如今救世,他們沒這個能耐,但行事謹慎,自救還是有能力。

    索性這個時候有很多跟他們差不多實力公司都有意願投資分一杯羹,富大讓富三叔故意在媒體面前說漏嘴,說他看中另一塊土地,想投資建個大型商業廣場,並將商業廣場圖紙一部分曝光出去。

    然後讓他頻頻跟一個從北京來大房地產商合作,給大家製造一個強強聯手錯覺,最後選了三家比他們實力稍弱公司,一一跟他們談手上土地專案轉賣權,實力弱公司急於求成,再加上這海南房地產一天一個價,大家都沒時間耽擱在討價還價上,自然是富三叔和喬建這邊說多少就是多少,喬棟還說價格不能低,且要高於現在市場價,市場行情,買漲不買跌,也不能太高,恰好在對方接受範圍內。

    一周後土地賣出,位於海口土地以高於購買價八倍價格轉賣出。

    八月十號,資產成功轉移,公司解散,海南招公司員工都拿到了一筆不菲遣散費。

    八月十二號,所有人全部撤離海南。

    海安碼頭,北京神秘大房地產上牟安說:幸虧你們及時發現並且成功撤離,不然,等待你們必是血本無歸。

    喬建和富三叔相視苦笑,拍了拍喬棟和富大肩膀:多虧這兩個孩子機靈,不然真逃不過。

    富大一把將因暈船而蔫蔫喬小麥抱起,耙了耙她短髮,說,多虧麥麥給你們帶來書,不然我們也沒那麼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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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不節外生枝,牟安提議包個大客車開回A市,喬建和富三叔附議,他們人多,火車票不好買不說,還不一定能買在同一車廂,這老婆孩子一嘟拉,目標太龐大,若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妙了。

    辦了包車手續,一行人一刻不停地上車走人,客車上配有兩名司機,牟安讓任家生和周愛兵時刻都盯著兩人動靜,一路警惕,那氣氛比看警匪片還緊張,喬小麥看見牟安背著兩名司機給車上每個男人都發了一把防身用刀子,包括富大和喬棟。

    牟安和任家生甚至還帶了槍,這才意識到,他們不是回家途中,而是大逃亡途中,房地產這行水太深,不是想撤就能撤了,不然,那場泡沫經濟也不會將那麼多人套勞。

    喬建和富三叔可不是普通炒房者,而是有實力投資商和承建商,他們雖不至於一動牽全身,但也有著舉足輕重分量。

    從海安到A市沒有直達客運車,更沒有包車先例,牟安只說包車送家人去廣州趕火車,卻在中途讓客車司機直接開到A市,還將他們聯絡信號給切斷。

    客車司機在途中幾次不聽命令試圖停車被制止後,只得乖乖地一路駛向A市。

    到了A市客運站,富景春和鄭劍鋒早已帶了人在那等候多時,人和行李全部撤下後,牟安付了兩個司機相當於包車費五倍精神賠償費後,讓他們馬上離開A市,不許他們在A市過多停留。

    客車駛出客運站後,鄭劍鋒朝暗地某處打了個手勢,一輛悄悄尾隨大客車而去,兩天后,傳來消息,果然有人在幕後操控海南房地產行業,本想借由北京房產商加入,狠狠大賺一筆時,不料喬建和富三叔卻突然撤退逃離,引起了業內不小動盪,一時間消息靈通者,都在紛紛拋售手中房產,操縱者慌了手腳,一方面聯合媒體封鎖消息,另一方面就是想方設法地穩控房價。

    可即便這樣,還是有人窺探出了其中危機,紛紛撤離,當然很多人都沒能全身而退,但不至於輸傾家蕩產,年底,房地產泡沫提前半年到來,富三叔和喬建慶倖之餘,只覺後怕。喬小麥卻覺得她到來產生了蝴蝶效應,不知道是好是壞,有點惶恐,這是後話。

    鄭劍鋒將一行人打量了個遍,見除了疲倦外,都沒啥大礙,緊繃神經也松了下來,將喬小麥抱起,掄了一圈,扒拉著她額前劉海,笑著問,“海南好玩嗎?”

    “好玩,吃東西很多,我帶了好多吃給輝輝、姥姥、姥爺和舅媽,”喬小麥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檳榔,剝了,塞到鄭劍鋒嘴裡,“海南人都愛嚼這個,你嘗嘗,”

    鄭劍鋒嚼了兩口,皺著眉頭吐了出來,“呸呸,什麼味,跟木頭渣滓一樣,不好吃,”

    喬小麥呵呵笑,“我也不喜歡吃,所以我沒買,這顆是我從大哥那偷,他和泰哥都愛嚼這個,”

    喬棟、富大先時也不愛嚼檳榔,只是為了能跟海南當地人打成一遍,才入鄉隨俗,嚼了幾回後,倒嚼出味道來了,幾個小都說,他兩嚼檳榔時有股大哥大風範,很是讓他們崇拜,喬小麥卻覺得,嚼檳榔喬棟有股子說不出痞和魅,唇邊勾著淡淡弧度,很是誘人,而富大則更顯霸氣、豪氣,微微斜睨眼神,看似漫不經心卻又一切盡在掌握。

    鄭劍鋒順著她手勢,看向喬棟、富大,剛才一掃只顧著看他們有沒有受傷,並沒仔細看,這會細瞧,倒覺得這倆孩子有些不一樣了,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跟他去B市前有很大不同,高了、壯了、也黑了瘦了,居然有了大人樣。

    這才多久,半年不到時間,褪去了稚嫩,顯出了男人剛硬和深沉,頭髮短了,眼神兒也變銳利和睿智起來,整個人仿佛一把寶劍,初顯他們霸氣和鋒利。

    放下喬小麥,拍了拍兩人肩頭,欣慰道,“好小子,半年不見,都成大人了,”又聽牟安說起兩人在海南事,也驚歎,連連說,看來這人還是得多多磨練,才能成長更快。

    四人這邊寒暄時,那邊從海南帶回來行李已經搬上了貨車,看著占了半個貨箱包包裹裹和一簍子一簍子熱帶水果,鄭劍鋒驚呆了,“你們這也太誇張了吧,”

    喬建歪頭看了一眼他寶貝女兒,笑著揶揄道,“多虧是包車,要是坐火車,光托運費就得好大一筆,”

    在他們緊張處理樓盤期間,麥麥帶著鄭麼妹、富三嬸和三個哥哥在海南大肆狂購了一番,什麼吃、用、穿、玩,一樣不落,讓他再次體會了一把去墨西哥當倒爺瘋狂,也虧得人多,不然夠嗆。

    富三叔也跟著打趣道,“這多虧走急,要是再耽擱一會,這海南島怕是要被麥麥給搬光嘍,咱們掙血汗錢也要還給海南政府及人民了。”

    不過,也多虧這半車‘特產’,讓他們連包車理由都不用找。

    喬小麥看著自己‘勞動成果’,一點沒為自己敗家行徑感到羞恥,反而很得意,幽幽地說,“錢嘛,賺來就是為了提高生活品質享受美好人生,不賺光花,那是敗家、二世子,光賺不花,那是鐵公雞、葛朗台,沒聽過嘛,千金散去還複來,只有會花錢人才懂如何賺大錢,我這是在花小錢中總結賺錢經驗,尋找賺大錢門路,”

    一番長篇大論講完後,一干大人都驚了,喬建率先回過味來,對鄭麼妹說,“鄭麼妹同志,您教導有方,瞧咱這閨女掰扯多有水準,”嘿嘿笑著,“像我,”

    鄭麼妹因為暈車難受,此時蔫蔫不愛搭理人。

    “那你在這次購物中有沒有找到賺錢門路,”牟安走過來,揉了下喬小麥短髮,笑著問。

    一路上太過緊張,他也沒在意這個,這會看了半車‘行李’,也覺得不可思議。

    喬小麥舔著鄭劍鋒給買雪糕,慢悠悠地說,“海南衣服很好看,我批發了些回去打算放到姥姥店鋪裡代賣,大錢賺不到,小錢還是可以賺賺,反正是順帶,我也不虧,”在海南,喬大款因為沒時間帶他們耍,便在錢上很豁達,只要你要,多少都給。

    富三叔笑著說,“真是你爸女兒,小小年齡,就繼承了你爸當年幹倒爺時風範,”

    “乾爹過獎,我就是年齡小,賺點零用錢花花,”喬小麥擺擺手,一副不當事清淡樣。

    牟安笑了,“呦,聽這口氣,你要是年齡大點,就去賺大錢了,這麼說你已經找到了賺大錢途徑?”

    “是找到了,”仰頭掃了一圈當笑話聽大人們,喬小麥擺手嘟嘴道,“算了,說了你們也不信,”

    牟安一臉興味地拉過喬小麥,逗她道,“說說,不說怎麼知道我們不信呢?”

    喬小麥鳳眸一轉,指了指自己身上草綠色吊帶連衣裙,輕輕慢慢地說,“這件衣服是我爸在專賣店給我買,一百八,不還價,可那天我跟我媽去逛夜市時,同樣裙子才要十幾塊,你說,這是為什麼?”

    “你這件衣服是香港過來正品貨,地攤上是仿冒品,自然價格不能比,”牟安點了根煙,見小麥麥一腦門小汗,‘啪’一下打開手中扇子,替她扇起風來。

    “那內還有好多自己研發服裝,款式、做工、品質都不比進口差,可為啥價格上不去?不得有錢人青睞?”喬小麥眯著眼,享受著涼風習面清爽。

    牟安愣了下,他一大男人,哪懂服裝方面事,房地產方面倒是懂一些,看了下一臉自信喬小麥,挑眉問道,“那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喬小麥指指他手中扇子,說,“你繼續扇,我繼續說,”八月A市,真熱。

    牟安將扇子朝喬小麥跟前移了移,緩而有力地扇著,笑呵呵地說,“好好,我扇你說,”

    “內服裝廠很多,品質也有上層,但因為不注重品牌效應,至今沒有叫響大品牌,更別說像Chanel、Dior、Prada等際奢侈品牌,以至於讓外服裝大佬占了先機,範思哲等際品牌才進駐中多久,就佔領了上流社會市場,我們家十三億人口,每個人都要穿衣服,一件衣服就算只賺五塊錢,你算算,那是多少錢?”說著,歎息一聲,“服裝可是個暴利行業,錢白白被外人賺了去,真是不甘心,”

    用眼角餘光瞟了眼小舅和老媽,見他們一副若有所思樣,遂再接再厲道,“以前我們窮,買不起高價衣,可現在,有錢人越來越多,像我們這種花高價上專賣店買品牌衣服人也越來越多,若咱們開個服裝廠,培養自己服裝設計師,建立自己品牌,然後打廣告將品牌打響,佔據內服裝市場,再一步步打入際市場,你說,能不能賺大錢,”

    牟安震驚,搖著紙扇問,“這都是你自個想出來?”

    喬小麥搖頭,“本來我就是有點疑惑,翻了書才知道,外人比咱聰明,”

    牟安搖頭嘖嘖稱讚,“不得了啊,不得了,姐夫,你這女兒哪裡是天才,簡直是個小經濟學博士,”

    早幾年前,她就覺得這丫頭很鬼氣,這些年他帶兵在外,有點時間都奔B市看守媳婦去了,倒是來看過鄭家二老兩回,可因為時間緊迫,都是只呆兩天便又匆匆離去,倒沒再見過麥麥,不過,卻對這個助他抱美人歸小丫頭很是關注,每次來總是不忘給她捎帶禮物,如今,一晃幾年過去了,再看丫頭,吊尾鳳眼,粉嫩臉蛋,看著還顯稚嫩,卻,透著股不同於她這個年齡段早慧,眼眸轉動間,光華流轉,帶著幾分不符合年紀嫵媚和清透。

    掃了眼一旁富大和喬棟,心道:沒想到啊,這小小A市,倒是臥虎藏龍之地。

    喬建欣喜地問,“你是說,她說法子可行?”他聽著也覺得有那麼點意思,可他倒過服裝,卻沒開過服裝廠,對裡面道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服裝利潤是真很大。

    “劍鋒,你看呢?”扭頭看向一臉沉思中小舅子。

    鄭劍鋒吐了口煙圈,點頭道:“麥麥說不錯,咱們內就是沒有叫響服裝品牌,若做起來,不愁沒錢賺,”

    “當然可行,大大可行,絕對具備際視野啊,”牟安趁機拍馬道,“姐夫,您好福氣啊,兒子有經濟頭腦,女兒也不簡單啊,”

    誰不喜歡自己兒女被人誇,喬建一臉自豪,“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孩子,”指指喬棟,“看看我兒子,多帥!完全繼承了我風采,”又指指喬小麥,“再看看我女兒,小美女一人,眉宇之間透著我靈氣……”然後呵呵大笑。

    鄭麼妹翻著白眼,呲他道,“真能誇自個……”

    喬建一臉諂媚,狗腿道,“當然,主要功勞還在您身上,教育有方啊,我不過是起了點輔助作用,”打扇摸樣跟老佛爺身後李公公有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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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3 23:43:46
正文035吃貨 

 中午,富景春做東,在A市最大酒店春滿樓裡定了兩桌酒席給喬建他們接風洗塵,鄭劍鋒公司就在離酒店不遠商貿大廈裡,唐愛下班過來蹭飯時,帶來了他大哥唐秋霖和在A市開會喬大伯。

    “建,今後你們有啥打算,是繼續開建築公司,還是再幹點別,”富景春一邊讓服務員給滿上酒後,一邊問著兩個南歸英雄,他雖不清楚兩人目前身家有多少,但知道不少。

    “公司還是要繼續幹,其他,暫時沒想,”富三叔喝了口酒,替自己壓驚,回想海南那段提心吊膽日子,只覺得心驚,仿佛做夢般,恍恍惚惚,不真實。

    喬建說:“我跟師哥一樣想法,這一年多來,我們神經都一直緊繃著,這次回來,想先休息休息,緩緩再說,”

    夾菜時,瞥見喬大伯一副欲言又止、愁眉苦臉悶頭喝酒樣,遂問道,“大哥,你怎麼了?我怎麼看你一臉愁容,是不是遇到為難事了?”

    “老三,大哥還真有點事要求你幫忙,”喬大伯放下酒杯,輕言慢語地說。

    喬建起身給自己哥哥將酒杯滿上,很是爽氣地說:“大哥,看你說,自家親兄弟,啥求不求,你說,能幫我一定幫,”

    喬大伯看了眼雖興致高漲,卻難掩眼底倦意喬建,猶豫半天,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句話:“現在全市各縣都在搞建設,哥想讓你給咱縣投點資,”

    92年,“市場經濟”四個字越來越深入人心,A市也在唐書記帶領下進入改革擴建年代,政策得跟得上中央形勢,縣裡、市里天天天開會,喬大伯任村書記期間因為業績好、能力強、人緣佳,在兩年前被調進縣政府土局任土資源規劃科主任,如今縣裡要配合市里改革,他能者多勞兼任建設局規劃科科長。

    柳泉鎮原就是縣鎮一體,90年,唐書記親自命名為青陽縣,縣政府大樓所在西街改名為文化街,原東街露天交易市場要規劃整修,建交易大廳,裡面設三百個檔口,專門做服裝和小百貨批發和零售,對面露天菜市場也做了規整,搭上棚子,設上攤位,周邊地方建門市鋪,這改造工程其實挺龐大,指著政府掏錢改建,有點難。

    市領導發下指示,讓各縣領導想法將工程承包給私人,政府可以放貸款支持承建,喬建沒回來之前,喬大伯忙恨不□,上午在市里開大會,接收任務,下午回縣裡還要開小會,下放任務,晚上還要跟局裡科員一起去動員青陽縣有錢人家出資承建,這是要拿業績,煩啊,愁啊,忙啊。

    青陽縣離A市最近,在A市下屬各縣中是最富,可前幾年學校擴建、縣政府重建、修路拆遷,使得縣政府財政吃緊,這次擴建,各縣都在規劃內,唐書記也不好偏向自己家鄉,財政撥款自然拿不到。

    青陽縣有錢人不少,可都是小富有余,大富不足,倒是有幾家對縣改造計畫感興趣,覺得這是個機會,可又怕虧錢,怕檔口建起來後沒人買,都猶豫著呢?都等著第一個吃螃蟹人出現,吃完後告訴他們沒毒。

    今天開會,有幾個縣改建工程已經開始動工了,讓他深感任務重壓力大,為這事,唐書記還專門找他開了小會,讓他抓緊辦,別落人後頭,他也想拿政績,跑頭前,可別縣都是縣政府出資改建,他們縣不是財政吃緊嘛。

    唐書記看他一臉難為樣,說,建今天從海南回來,富景春在春滿樓替他們接風洗塵,一會,你跟愛一起去,這幾個可是市里大頭,隨便說動一個出資,你業績就上來了。

    喬大伯一拍大腿,樂了,對啊,他家老三早在幾年前就開公司當老闆了,先前沒想到他,是因為喬建一直在外面拼搏。

    喬大伯給自己點了根煙,背靠椅背,一股作氣地講目前形勢和改建計畫跟大家講述了一番,見喬建低頭沉思中,忙說:“建,你看,你能不能帶個頭當個領頭羊,只要你肯帶頭,頭筆工程貸款,縣裡出面幫你申請,不需要你擔太大風險,貸款可以在檔口賣出三分之一後開始歸還銀行,在檔口沒賣出去之前,銀行方面絕不催款,”頓了頓,“這也是為咱縣建設做貢獻,有政府在後面撐著,指定不能讓你賠了,”踏破鐵鞋地求別人投資,不如拋下臉面求自己兄弟。

    喬建抬頭,看著自己大哥,笑著說,“家鄉要發展,要改造,這是件好事,只是,在承建之前,你得把咱縣裡規劃目標給我說說,讓我心裡有個譜,”由於牟安冒充B市大亨及時出現,將他們最後一搏土地和建築權拍出了天價,四千萬身家也隨之增長了近一倍。

    給家鄉建設做點投資也是應該,但女兒說得對,做人還是要低調點,再加上海南房地產盲目擴建,讓他心有餘悸,所以,還是要清楚規劃目標好。

    “好好好,這個沒問題,”喬大伯笑了,露出微微有些泛黃牙齒。

    兩桌是在同一個包廂,喬大伯在說縣城改建時,喬小麥邊吃邊豎著耳朵聽津津有味,聽到喬大款要投資承建東街檔口事,猛不丁地被噎了一下,咳整張小臉紅通通。

    鄭麼妹倒了杯茶,喂給她喝,輕聲斥責道,“你這孩子,怎麼吃個飯都沒個老實樣,”又心疼地撫著她後背問,“沒事吧,”

    喬小麥連喝了兩杯茶,一抹嘴,樂呵呵地說,“沒事,”然後,低頭繼續當吃貨。

    上世她沒有提前上學,也沒有跳級,上初中時,檔口已經建好,但因為一個檔口要五到八萬,初初時,沒人買,也沒人願意進,直到政府下令不許當街買賣時,那些商販們才不情不願地交錢購買,一個個還怨聲載道,等她上了高中後,那檔口價格已經翻了一倍,考研究生時,那檔口最便宜也要八十萬。

    當然,上世檔口承建方並不是喬大款。

    這麼說,她到來,產生了蝴蝶效應?

    喬大伯帶頭打開了投資話題,身為唐家接班人唐秋霖也開口了,“現在家政策好,全各地都搞開發搞建設搞承包,轉眼就賺錢,你們走南闖北,聽多了見多了,我不說你們也該知道,外面省、市很多不景氣大企業都對外承包了,到個人手裡就贏利,家和個人都得好處,咱縣也有幾家大企業要找人承包,你們要不要試試看,這承包企,家每年還要幾十萬到幾百萬不等補貼,”

    喬建突然想起喬小麥說開服裝廠賺大錢,便問,“服裝廠對外承包嗎?”

    唐秋霖說,“承包,承包價在二十萬左右,”點了根煙,細細抽著,問,“怎麼,你有興趣,”

    喬建點頭,“嗯,”

    “那年底競標時,我通知你,”唐秋霖說,又說了幾個欲要承包單位。

    鄭劍鋒和唐安對鋼鐵建材廠感興趣,富景春點了個工藝加工廠。

    富三叔說,到時候看。

    這桌,男人推杯換盞,大杯喝酒,大口吃肉,聊是家大事,生意買賣。

    那桌,女人嬌聲細語,小碗喝茶,小口吃菜,聊是鄰里趣聞,兒女之事。

    倒是其樂融融、互不打攪。

    大閘蟹上來了,喬小麥愛吃這個,可她手嫩,怕蟹殼傷了她手,喬棟不許她弄,可他對大閘蟹也不擅長,便跟富大換了位。

    富大這麼多年也習慣了,二話不說,換了位,拿過一隻蟹,熟練地把蟹殼掰了,將蟹黃和蟹肉剝了出來,放到裝有薑汁醋小碟子裡,遞給某麥。

    喬小麥對男人間話題比較感興趣,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現成美味,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著喬大款發財之路,樂顛顛小摸樣像極了陽光下饜足貓咪。

    嘴角帶笑鼻帶俏,百般嫵媚落眉梢,富大眼裡帶著清澈而寵溺笑意,心裡某處軟軟、癢癢。

    “瞧瞧這丫頭聽多認啊,又是蹙眉又是點頭,”周婉芳看著一臉專注地聽著對面那桌談話喬小麥,笑著問,“你能聽懂嗎?”

    “不太懂,不過,聽得出,爸爸、舅舅、乾爹他們幹是大事,是利利民利人利己好事,”喬小麥吃著蟹肉,一本正經地說。

    她打量著自己已經被人當做天才,索性大大方方地展現她‘天才’一面,讓大家慢慢習慣她。

    “麼妹,你這丫頭今年才十歲吧,”周婉芳被逗樂了,“瞧瞧這正經八百小摸樣,倒不像是個孩子,”

    “呵呵,嫂子,我這幹閨女可是個小能耐,懂比我都多,在海南,建他們忙,沒空搭理我們,都是麥麥領著我們逛,買東西殺價錢,比我們大人都專業,”富三嬸笑著說。

    “大嫂,三嫂,你們千萬別搭理她,這丫頭打小就人小鬼大、沒皮沒臉,越是人多地方,她越愛現,誇不得,一誇就更沒皮沒臉,厚臉皮一個,”鄭麼妹打壓道。

    “臉皮薄吃虧,我才不幹呢?”喬小麥癟嘴,順嘴接茬道。

    “真是個可人兒,太招人疼了,”周婉芳兩兒子,一直想要個女兒,見喬小麥漂亮跟玉女似小摸樣,心癢不得了,見她小粉唇巴巴,手也癢癢,起身,越過鄭麼妹,在喬小麥小臉上喜歡不得了地捏了兩下,“真嫩,奶養出來吧,”

    跟富三一般大富珮霖竄了過來,興奮滴咋呼道,“我也要捏捏,”他垂涎這個漂亮小妹妹有一頓飯時間了,白嫩嫩皮膚,他吃飯前就想掐了,可那時還不熟,不好意思下手。

    喬小麥皮膚真是奶養出來,輕輕一掐,就紅了。

    富大心疼,不著痕跡地擋住富珮霖,將小傢伙護在懷中,擦了擦手,對她媽說,“媽,我吃飽了,快開學了,我想去對面商場轉轉,買些書和資料,”

    “去吧,”富三嬸對這個大兒子,一向放心。

    喬小麥扯著富大胳膊,叫道,“我也去,”她吃飯前就想去對面商城逛了。

    富大輕扯嘴角,順勢牽著她小手,出了門。

    隨後,喬棟起身,“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呼啦啦,八個孩子魚串似出了包房。

    那邊,公事談完後,喬建應廣大聽眾要求繪聲繪色地將一年來在海南種種又講述了一番。

    一干人聽了,也覺得驚險萬分,跟賭博似,富三叔看了眼隔壁桌上悶頭吃菜和喬棟和富大,心有餘悸道,“多虧孩子們機靈,還有安去及時,否則,錢沒了是小,就怕人也回不來嘍,”

    一句話,讓一桌人又生生地打了個冷噤,可不是,這海南房地產水可深了,若非牟安及時過去救援,怕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後怕啊,後怕。

    富三叔舉起面前酒杯,站起身來,對牟安說,“安老弟,這杯三哥敬你,啥都不說了,你這恩大哥領了,”說完,一口幹掉。

    喬建也舉杯同敬。

    牟安忙跟著站起來,說,“三哥,姐夫,你們別這麼說,自家兄弟太客氣就有點見外了,”看著鄭劍鋒,笑有些諂媚,“你們要謝,就謝劍鋒哥,我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待罪立功啊,”

    鄭劍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對喬建說,“姐夫,您別抬舉他,他能幫什麼忙,跑跑路,演場戲而已,”

    牟安趕緊賠笑,“是是是,我就是跑跑路,演個土大款而已,”湊過來,小聲說,“哥,我這沒功勞也有苦勞吧,那啥,我和昕語事,你看,”

    鄭劍鋒冷哼一聲,“你小子都先斬後奏了,我還看個屁啊,”

    牟安繼續賠笑,“我這不是緊急情況緊急對待嘛,要知道我也是受害者,都是我家老太太鬧,不關我事,”眨巴著眼睛,扮無辜道,“哥,不知者無罪,”

    鄭劍鋒似笑非笑,“受害者?你酒量有多少你不知道?”

    牟安囁嚅,小聲嘟囔道,“我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鄭劍鋒被氣不輕,鐵青著一張臉,低吼道,“滾你個蛋,”

    喬建接到牟安求救信號,出面和稀泥道,“喝酒喝酒,吃菜吃菜,這事回頭再細細叨噥,”

    打從客運站回來,牟安就對鄭劍鋒處處陪著小心,一路上又對鄭麼妹和喬小麥格外殷勤,殷勤到連粗神經喬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按說牟安是喬、富兩家救命恩人,鄭劍鋒即便不對他感恩戴德,也得禮遇相待吧,可一路上鄭劍鋒對牟安都冷著一張臉,反倒牟安對鄭劍鋒很是卑躬屈膝,喬建有些鬧不明白了,吃飯前,喬建將牟安拉到了一邊,問,你今個到底是咋了。

    牟安吱吱嗚嗚一番後說,他和昕語兩情相悅,想共結連理,可鐵面無私、絕情冷意大舅子鄭劍鋒欲棒打鴛鴦、毀他姻緣。

    事情是這樣,本科一般四年畢業,可鄭昕語學臨床醫學今年開設新研究課程,若要繼續攻讀,必須再上三年,這樣一來就得七年。

    牟安願意等,可他娘不願意,牟安是家裡老麼,哥哥姐姐都已成親,大侄子牟冬跟喬梁一樣大,老太太眼見這麼兒快奔三了,可仍是單身貴族一個,有些坐不住了。

    鄭昕語她倒是挺喜歡,姑娘盤整條順不說,還是B大高材生,家世也好,出身書香之家,哥哥又是兒子救命之恩,這從哪方面看,都是萬一挑一主,只一點,年齡小兒子太多,要等大學畢業才能完婚。

    等就等吧,誰叫兒子喜歡人家呢?再說那時牟安也在上軍校,她就是再急著抱孫子,也不敢耽誤兒子和未來媳婦前程。

    這盼啊盼啊,四年終於過去了,牟安也被調回了北京軍區擔任連長,就等媳婦畢業上門提親了,新房、彩禮都準備好了,結果,告訴她還要等三年?

    老太太不幹了,非逼著老兒子今年結婚,又捨不得當女兒般疼了四年准兒媳婦,兩難之下,鋌而走險,在某天牟安帶著鄭昕語回家吃飯時,將兩人灌醉,鎖進房裡。

    要說,牟安這人還真是難得,守著鄭昕語這麼個嬌滴滴大美人,愣是當了四年柳下惠,如今,美人在懷,同臥一榻,他也就順應民意,從了自己心。

    於是,天雷勾地火,生米煮成了熟飯。

    老太太趁機跳出來,代表月亮懲罰完老兒子後,笑呵呵地對一臉無措鄭昕語說:昕語,你放心,這事我幫你做主了,等安這次任務回來,你們就結婚吧,婚後,你要是想繼續研究課程就去研究課程,你要是想去上班,我就給你聯繫醫院。

    鄭昕語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假惺惺老太太給打斷了,心疼地摸著她憔悴小臉說:昕語,昨晚累壞了吧,我兒子我知道,醉酒過後,怎麼蠻幹怎麼來,你再睡會,我去叫廚房給你燉點湯補補。

    說完,咧著嘴出了房門,吩咐廚房燉湯後,扭身去磨老首長給老兒子放大假娶媳婦。

    那時,牟安正好有任務在身,二十天后回來,老太太拿了庚帖,備了厚禮,讓兒子麻利地上門提親,牟安竊喜之餘又覺得心虛,背著在A市打拼鄭劍鋒連哄帶騙地將鄭昕語給騙了回來。

    哪知,剛到地,還沒開口談提親事,鄭劍鋒就一通電話打了過來,讓他去海南將富三叔和喬建給接回來。

    這一來一回地又耽誤了二十多天,眼見一個月長假沒剩幾天了,牟安趁著自己有功在身,抓緊時間跟鄭劍鋒提了結婚一事,哪知,鄭劍鋒大怒,一路臉都陰沉沉。

    牟安心慌慌,只得走曲線救路線。

    最後,牟安拉著喬建拉同情票道:姐夫,咱兩都是男人,你應該能理解並體諒我難處吧!

    喬建回想起他追鄭麼妹歲月,深表同情道:理解理解,體諒體諒。

    兩顆連襟心瞬間拉近好幾層。

    鄭劍鋒見喬建給他求情,又見大家都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兩,遂笑著說,“一點家事,讓大家笑話了,來來來喝酒,喝酒,”壓低聲音,冷冷地對牟安說,“回頭再跟你算帳,”

    牟安長著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擾冷臉子,可骨子裡有著北京人特有幽默和風趣,尤其在鄭劍鋒面前,皮實慣了,懣了一口酒,沒皮沒臉道,“只要你點頭認了這門親,怎麼跟我算帳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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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36默契

  鄭麼妹一邊將早飯擺上桌,一邊對屋裡還在蒙著被單呼呼大睡喬小麥喊道,“麥麥,起床嘍,”
  
  喬建從外面進來,問,“咱姑娘還沒起呢?”
  
  鄭麼妹沒好氣地說,“她哪天八點之前起來過,”朝屋裡努嘴,“叫三遍了,連個回聲都沒有,今天是學校報到日子,村上別家一起去鎮中上學孩子早幾天就開始為開學做準備了,一個個摩拳擦掌,興致勃勃,跟打擂臺似,可你家閨女跟沒事人一樣,悠悠哉哉、不急不躁,她倒是真沉得住氣。”
  
  喬建打水洗手,樂呵呵地說,“要不,怎麼說咱家閨女是天才呢?不緊不慢、臨危不懼、處變不驚、從容不迫、隨性大氣,這點隨我,”
  
  “嗯,除了這些,還有一點最隨你,”鄭麼妹就著他盆洗了洗手,似笑非笑地說。
  
  “哦?你說說看,咱家閨女身上還有我沒發現優點?”喬建將手巾遞給她,笑顛顛地問。
  
  鄭麼妹接過手巾,擦了擦手,將手巾掛在架子上,白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說:“神經粗、臉皮厚,”
  
  喬建摸摸自己臉,笑著更歡快了,“神經粗性子寬,臉皮厚不吃虧,”
  
  鄭麼妹無語,真是一對父女兩。
  
  “這開學就要軍訓,就她這懶樣,能吃得了那苦?回頭還不知道怎麼哭呢?”
  
  “軍訓啥啊,大太陽底下一站幾小時,訓一個星期,黑跟煤球堆裡爬出來一樣,我能讓我白嫩嫩水靈靈閨女遭那罪?就是她願意,我也不同意!媳婦,你別擔心,我已經跟鎮中校長老林說好了,咱家姑娘小,身子弱,就不去軍訓,增加學校和老師負擔了,他也同意了,麥麥不用軍訓,”
  
  鄭麼妹也覺得這軍訓參不參加無所謂,反正高中時還要訓,不過,她對喬建這寵孩子做法很是不贊同,若每個家長都因為怕孩子受苦,去找校長請假,那人學校還不亂了套。
  
  鄭麼妹冷哼兩聲,“軍訓是躲過了,可初中早晚自習都要上,我看她怎麼能起得來?”
  
  “你意思是說,讓我再找老林說說,讓他免了咱閨女早晚自習?這個有點難,”鄭劍鋒有些為難,見鄭麼妹一臉黑沉,忙說,“難是難了點,但也不是沒辦法,回頭,我再找老林……”
  
  話沒說完,鄭麼妹一個饅頭就砸了過去,扭頭進了喬小麥小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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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喬家莊格外美麗,從村小學對面大路上向南望去,是一片片綠黃相間稻田,溝渠相連間田坎上栽種著幾顆還看不出品種小樹苗,稻田對面有一片很大老林子,已經有了幾百年甚至更久歷史,樹林深處,是墳林子,村裡人稱鬼林子。
  
  喬家村人先祖們都葬在這裡,墳墓起伏間可見一顆顆合抱百年樹木,也有新種幾年小樹,像桑樹、桃樹、棗樹、柿子樹、蘋果樹,薄霧繚繞間,幽靜、陰森。
  
  喬小麥打了個冷顫,朝富大懷裡窩了窩,她上世時候就不喜歡這片林子,更確切地說是害怕,每次走過這片林子時,總覺得冷氣裹身,再熱天,也不覺得熱,涼颼颼,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當然也有人覺得涼爽宜人,這就是仁者見人了,比如村裡男孩們。
  
  去鎮中那麼多路,可他們偏生喜歡走這條路,說這路近、涼快,這天走這路,太爽了。
  
  富大感覺她輕顫,將她朝懷裡攏了攏,問,“冷?”
  
  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低沉磁啞聲音在耳邊響起,喬小麥感覺到有股熱乎乎氣息噴在她耳廓上,有點癢,她縮了縮脖子,看向林子邊上小河說,“有點,”嘟嘟嘴,很是哀怨地問,“為啥不讓爸爸和乾爹開車送我們,”
  
  從海南回來,富三叔和喬建一人弄了輛桑塔納跑工程,依喬小麥和鄭劍鋒意思,直接弄輛進口寶馬得了,可小民思想喬大款一聽車價,直搖頭,太貴了,小五十萬,都夠蓋一所很高檔村小學了,鄭麼妹也覺得那車太招搖了。
  
  喬小麥看不上桑塔納,可四個輪子怎麼差勁也比兩個輪子好吧。
  
  “他們最近在忙招標和城建事,為這點小事麻煩他們,不好,”
  
  喬小麥眉頭皺著,嘟嘟囔囔道,“有啥麻煩,油門一加,十幾分鐘就到了,把我們扔鎮中門口,他們忙他們就是了,現在還得我們吭哧吭哧地騎上四十分鐘路,”
  
  “騎車不是你,使力也不是你,你發什麼牢騷啊,”喬棟呲她道。
  
  喬小麥癟嘴,吭吭唧唧道,“我屁股疼,這麼坐四十分鐘,屁股非麻不可,”
  
  這時候自行車還是二八大杠,尤其富大這騎了三年自行車後座還晃晃蕩蕩不太穩,只能斜坐前面單杠上,屁股硌生疼。
  
  屁股動動,她扭頭看向喬棟身後樂滋滋、喜洋洋秀蘭,眼光身為哀怨,若不是大哥要載秀蘭,她也不用受這罪。
  
  富大沉沉地笑著,貼著喬小麥耳朵,小聲說,“呆會麻了,告訴我,我給你揉揉,”
  
  給我揉屁股?喬小麥想起那一幕,一陣惡寒,直搖頭,說:“你給我揉屁股,別人看見了,還當你猥•褻少女呢?”
  
  富大吃驚,“行啊,丫頭,懂得還挺多,連猥•褻少女都知道,”抬手輕輕地嗑了下她額頭,說,“給你開玩笑呢?瞧你大驚小怪樣,真拿我當色狼了,”
  
  喬小麥笑,抓著後腦勺,傻乎乎地說,“其實我也不懂這是啥意思,就是新聞上演,一老頭摸了一女孩屁股,然後就被員警以猥•褻罪抓了起來,”
  
  富大看了她這小白兔般傻乖傻乖樣,捏了捏她肉嘟嘟臉頰,“不知道以後就別亂說,”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給她,“這種口味很好吃,只有市里才有賣,”
  
  喬小麥一臉黑線,這是用糖塞住她嘴,讓她少開口意思?
  
  喬小麥剝開,習慣性地先舔舔,草莓優酪乳味,她喜歡,眸光爍爍,笑眯眯地正想跟富大說聲謝謝時,富大開口了,“是還有,在我包裡,不過,不能給你,糖吃多了,不好,”
  
  喬小麥笑容一窒,嘴角抽搐,她看起來很像吃貨嗎?
  
  嘴裡含著棒棒糖喬小麥,一臉哀怨和委屈,看在富大眼裡,還真是一個得不到糖果小女孩可憐巴巴討巧賣乖小摸樣,“好了好了,呆會給你,不過一天許你吃一根,我一次給你五顆,吃完後我拿給你,”
  
  喬小麥嘴角抽更厲害了,無奈地點點頭,不再僵持這件事。
  
  越來越接近墳林子,喬小麥覺得耳邊陣陣冷風吹過,又打了個寒顫。
  
  富大見她白嫩嫩手臂上冒起了雞皮疙瘩,將她朝懷裡裹了裹,“麥麥,世上沒有鬼,都是大人編來嚇唬孩子,”這丫頭啥都好,就是膽子有點小,尤其怕鬼,天一黑,就不敢一個人出門,這上了初中之後是要上晚自習,總有落單時候吧。
  
  “我就是孩子啊,”喬小麥嘴裡裹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說。
  
  “你都上初中了,還是孩子啊,”富大戳了戳她鼓起腮幫,眼眸含笑地說,“人死了,葬在地下,給人留下只是念想,什麼魂啊魄啊,都是假,”
  
  喬小麥嘴皮動動,不吱聲,心想:你才騙我呢?若人死了沒魂沒魄,那我是什麼?
  
  富三正在跟陳清、項賀、張群比賽飛車,路過他們時,聽見喬小麥說怕鬼,扯著嗓子就喊道:“喬小麥,鼠膽子,下稻地遇見蛇,哭著喊著就叫爸,爸爸,爸爸,快來啊,這裡有條大蟒蛇;喬小麥,小鼠膽,天一黑鬼吹燈,抱著柱子就喊媽,媽媽,媽媽快來啊,鬼來抓你女兒了……”
  
  “喬小麥,鼠膽子,下稻地遇見蛇,哭著喊著就叫爸,爸爸,爸爸,快來啊,這裡有條大蟒蛇……”
  
  呼啦啦一輛輛自行車呼嘯而過,陳清、項賀、張群跟著附和,聲音嘹亮,笑聲張狂,鬼哭狼嚎,彼此起伏。
  
  喬小麥氣得咬牙切齒,呼呼直喘氣,拍著車把,說,“泰哥,給我追,”
  
  富大腿上使力,輪下生風,沒一會就追了,喬小麥運了運丹田,也喊道:“富文軒,臉沒羞,床單上面畫地圖,這一塊、那一片,中地域真廣闊;富文軒,沒羞臉,趁夜摸黑藏地圖,這一片,那一張,年年畫來年年藏。”扭頭問富大,“泰哥,我是不是更押韻,”
  
  富大笑,耙了耙她頭髮,笑著說,“是,”
  
  “喬小麥,你惡意誹謗,人品齷齪,看我天馬流星拳,”富三左手扶車把,右手出連環拳。
  
  “富文軒,你人身攻擊,人品低下,看我彈指神功,”喬小麥從抓出一把瓜子,一顆顆地彈出去,內力深厚,熟練作業,命中率百分之五十。
  
  “喬小麥,你心狠手辣、暗箭傷人,乃魔教行事,我要號召武林群雄討伐你這女魔頭,”富三左閃右躲,自己沒事,反倒將一旁陳清差點給擠倒了。
  
  “富文軒,你裝腔作勢、道貌岸然,乃真小人、偽君子,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喬小麥繼續彈瓜子。
  
  兩人你來我往,你砍我殺,吵吵鬧鬧,雖鬧騰卻也帶動了車隊氛圍,再說他兩吵還特‘文藝’,跟說相聲似,無論男女,興致都很高漲,只除了一人。
  
  坐在紀大寶身後紀曉雲還在為富大不肯帶她事嫉恨喬小麥呢?這會見富三跟喬小麥‘吵’這麼凶,想著她爸媽讓她跟富家兄弟交好事,遂打壓喬小麥道,“吵死了,喬小麥你能安靜會不?都初中生了,還跟小孩似,嘰嘰喳喳,煩死個人,”
  
  聲音嬌滴滴,撇去內容不聽話,還是很動聽,喬小麥尋聲看過去,以前沒注意,現在看看,十歲二紀曉雲長開了,眉眼含春,倒是初現美人嬌韻,算不上大美人,中等偏上之姿。
  
  也不知道她吃什麼助長,比同齡人發育都早,身條倒沒高多少,只是那一對胸部,卻長勢喜人,大致估略一下,至少是等級C,看來G奶指日可待。
  
  喬小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板身材,振臂大喊一聲:“非我族類,”
  
  富文軒緊接一句:“其心必異,”
  
  兩人同聲,“殺無赦,”
  
  紀曉雲一臉鐵青,看著喬小麥和富文軒張狂肆意大笑,恨胸都疼。
  
  噗嗤一聲,緊跟其後沈峰笑開了,對同排喬棟說,“兩人倒是挺默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歡喜冤家,雖說早戀不可取,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還是要保護,”
  
  富大放慢車速,等他跟自己平齊後,抬腿將他連車帶人地踹倒在地。
  
  “富泰,你他媽發什麼神經?”猛不丁地被踹翻在地,沈峰火大了,雖說不疼,但在這麼多弟弟妹妹面前丟人,他很沒臉好不好。
  
  富大連餘光都沒給他施捨一個,淡定地騎車遠去。
  
  喬棟停車,一臉關切地問,“你沒事吧,”坐在車座上,一手扶著車把,一手叉著褲腰,配上他那副男見男妒,女見女迷,帥氣到人神共憤好似水晶雕塑臉時,只一個字,暈!
  
  “沒事,”沈峰擺手,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灰,彎腰撅腚正準備將車子扶起來時,喬棟又照著他屁股,來了一腳,‘哐當’一聲,倒在側翻在地,小腿壓在車架上,疼他直抽冷氣,呲牙裂嘴叫著,“哎呦呦,我腿斷了,斷了,”
  
  “斷了活該,少拿你這污濁不堪思想來污染我妹妹,下次你再當著我妹面噴這些亂七八糟有沒得話,我直接給你整醫院去,聽見沒?”喬棟面色平淡,語調平淡,連眼眸都平淡跟平時沒啥兩樣,可就是給人一種不得不臣服壓力。
  
  沈峰捂著小腿,小受般地泫然欲滴委委屈屈不甘不願道,“聽見了,”
  
  “嗯,很好,”喬棟滿意地點頭,腳下一使力,人車都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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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3 23:44:27
正文037算計

 一個月前就報好名交好了費,今天來主要是給孩子找班級找宿舍的,這都是提前分好的,名字寫在班級和宿舍樓前的黑板上。

    原柳泉鎮現青陽縣附近的十幾個村子就兩所中學,一個鎮中、一個田中。

    鎮高在柳泉鎮升青陽縣時已經改為青陽高中,鎮中也改為青陽初中,這屆青陽初中一共收了十個班,喬小麥、紀曉雲、富三、陳清在七班,秀蘭、項賀分到了五班,王陽和張群二班。

    紀曉雲在聽到自己跟富三一個班時,很高興,女孩本來就早熟,再加上紀老四夫妻時常跟她灌輸要跟富三打好關係的思想,心裡也漸漸地有了想法,若是她跟富三好,就能過上住樓房坐轎車穿新衣的富裕生活。

    又聽說喬小麥也在七班時,小臉立馬黑了起來,她不要跟喬小麥一個班,小學四年半的經歷告訴她,只要喬小麥在,富三是不會跟自己好的。

    喬小麥也是很怨念,每每對上紀曉雲那對發育良好的‘胸器’,上世那種種屈辱便歷歷在目,她可不想重生一回,還被她的G奶壓迫,可在看到紀曉雲那張比她更怨念的小臉時,心情突然大好起來,報復你的敵人比無視她更讓她感到鴨梨的就是讓她時時刻刻活在你的陰影之下。

    紀四嬸聽到紀曉雲跟富三一個班時,樂的合不攏嘴,當即挽著富三嬸的胳膊,熱絡地說,“初我還擔心呢?曉雲她性子軟、心眼實,分到一個沒認識人的班級,會被別的孩子欺負,現在好了,有文軒在,我也就放心了,”又笑著對富三說,“文軒啊,你和曉雲一般大,打小到大一直都處的不錯,現在又一個班,以後曉雲要是有啥困難找你幫忙,你可得幫她啊,”

    富三撇嘴,推脫道,“她是女的,我是男的,男女有別,我才懶得跟她們女孩唧唧歪歪呢?”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紀曉雲望著他如魚兒般在人群裡穿梭並且漸漸消失的背影,氣得直跺腳。

    富三嬸笑駡,“這混小子,”拉過紀曉雲,安撫道,“曉雲,別生氣,文軒這是不好意思呢,回頭我說他,往後啊,誰要是欺負你了,你就找文軒幫忙,他要是敢不幫你,回頭你跟我說,我替你教訓他,”

    紀曉雲看了她媽一眼,笑著,乖巧地點頭道,“知道了三嬸,我一定幫你好好地看著文軒的,不讓他調皮搗蛋,”

    富三嬸摸著她的腦袋,連聲說,“好好好,”她還真缺個通風報信的人呢?麥麥現在不住校,富三怕是要撒歡了。

    “文軒正是淘氣的時候,這一下子住校,一周都見不到人影,得要個人在跟前提溜點,”紀四嬸勾著富三嬸的胳膊,越發親昵,說:“桂英啊,不是我說,我家曉雲還真就合適,這孩子打小就懂事,以理服人,從小到大沒讓我們怎麼操過心,唯一操心的就是這次考試,前一晚她著了涼,考試那天發著低燒,沒發揮好,考了這點分數,我和她爸愁死了,想讓她再複讀一年,可她說啥也不願意,偏要今年上鎮中,我們拗不過她,只能讓她上了,”

    紀曉雲雖然跳級成功,但五年級的課程比二三年級深多了,她表姐是按書教的,不如鄭麼妹的因材施教來的深刻和全面,也就是說紀曉雲為了跳級而跳級,基礎知識並不扎實,再加上她忙著跳級而忽略作文的讀寫,這次在作文方面失分很多,考了232分,班裡排名中下,來鎮中上學要交四千塊的擇校費。

    若不是富家在前面吊著,紀家也不可能花這麼多錢培養個丫頭片子,農村重男輕女厲害,大多小學畢業,上個田中,到了年紀就說婆家等著嫁人了。

    “發燒還考這麼高的分數,好好培養,將來定考個重點大學,給你們老紀家爭光添彩,”富三嬸愛憐地拍了拍紀曉雲的腦袋,誇道。

    “說起大學苗子,你家國泰才是真正的重點大學苗子!”紀四嬸立馬恭維道。

    青陽高中,市重點高中,一直以來,柳泉鎮都流傳一句話,一隻腳邁進了鎮高中,另一隻腳就邁進了大學,這可是孕育過北大、清華、人民等著名學府裡高材生的搖籃啊。

    若不是年齡相差太大,她更青睞于富大,首先他是長子,其次,他考上了鎮高,註定要有所作為。

    “國泰成績能這麼好,還得感謝麥麥她姥爺的輔導,”提起大兒子,富三嬸喜上眉梢,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喬棟和富大上鎮中時,鎮中的新校舍還沒建好,舊校舍破舊不堪,八個孩子擠一個小屋,轉個身都能碰到對方的身子,富三嬸心疼兒子,本打算在鎮上幫他租個房子住,鄭麼妹卻說讓富大跟喬棟做伴住她娘家。

    富三嬸也覺得這樣挺好,家裡還有兩個兒子,老大一人住外面她又不放心。溫嵐不願要房租,她就讓富三叔送了一個玉雕給鄭守儀,鄭守儀對那玉雕愛不釋手,投桃報李,對富大的學習格外重視,即便初三時富大住回了宿舍,鄭守儀也沒斷了對他的輔導,時不時地會抽查他的學習情況。

    她也知道鄭守儀給兒子輔導功課的事,只是沒想到竟然輔導出了個全市第三的好成績,這在古代,怎麼著也算個進士吧。

    她大哥的孩子也是今年考鎮高,差了八分,拿了八千元代培費,富大小學升初中時,成績還不如她大哥的孩子呢!所以,她怎能不感恩?

    “這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還是孩子聰明好學,不然再能耐的師傅也是白搭,”紀四嬸沖正在跟喬棟說話的鄭麼妹呶呶嘴,掩去眼中的妒忌和憤懣,不著痕跡地恭維富大的同時打壓鄭家的功勞。

    富三嬸看了她一眼,一臉感慨,“不,我的孩子我知道,沒有鄭老師的指導,不花錢上鎮高都難,更別說往回拿錢了,不說老大,就是小三,三兄弟裡最淘最不定性的一個,我都怕他小學沒畢業就給我撂挑子了,”

    紀四嬸見她這樣,也不好再說啥,只得跟聲附和道,“男孩嘛,小時候都淘的,現在大了,慢慢的懂事了,知道體諒父母心了,我家大寶還不是一樣,剛上學時,哭著鬧著不願去,現在呢?你讓他少學一會,他都不幹,早早的就帶上了眼鏡,”話雖這麼說,可語氣卻是激揚的、自豪的。

    這個時候,眼鏡是有學問的標誌,其實紀大寶也就一百多度的假性近視,但紀老四為了彰顯他兒子的學識和斯文,早早地就給他配了眼鏡。

    “大寶這孩子,打小學習就好,讀書寫字從不用你們操心,哪像我家二小子,跟給我們學習一樣,有人看著還好,沒人看著,像脫韁的野馬般,撒著歡地蹦躂,”富三嬸歎氣。

    新校舍建好後,連喬梁都住校了,她也沒藉口讓鄭守儀幫忙輔導小二了,喬梁成績倒是蠻好,可兩人不在一個班。

    “那就讓他跟大寶組個學習小組,兩人相互幫忙,一起進步,”紀四嬸趁機說道。

    她雖然疼紀曉雲,指望她能攀上富家,做富家的媳婦,可心底還是偏向兒子大寶的,畢竟這才是延續紀家的命脈,若紀大寶跟富二成了鐵哥們,富二能不幫襯他?

    “大寶這孩子打小看著就穩當,學習好,性子好,又是班裡團委,小安能跟他組成學習小組,是再好不過的,只是小安性子太跳脫,又喜歡跟人抬杠,我怕他打攪大寶的學習,再說,民安這性子拗,喜歡跟人反著來,你讓他往東,他偏偏往西,他現在成績也還算過的去,咱們還是別跟著摻和了,萬一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他一犯渾敢給考個鴨蛋氣我,他胡鬧也就罷了,別連累了大寶,”

    也不知為啥明明兩家住的挺近,兩個孩子年歲相當,但不愛在一塊玩,紀大寶嫌富二太鬧,說他是猴子托生,而富二又嫌他太悶,說他是書呆子,兩人談不上交惡,就是不太對盤。

    紀四嬸被她這麼一說,也覺得這主意不靠譜,富二正是愛玩愛鬧的年齡,把他逼急了,別鐵哥們沒當成,再成了仇人。

    那邊,沈蘭香正沖鄭麼妹碎碎地叨叨個不停,“八個人住一間房子,這得多吵啊,秀蘭能休息好才怪,床那麼窄,翻個身都難,櫃子小的多放兩件衣服都裝不下,鎖那麼小一把,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要有個手腳不乾淨的,”

    說到這,像想起什麼般,猛地打住,拿眼瞟了一眼鄭麼妹,見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雙頰有些微微發燙,停了停,才又說,“天氣這麼熱,宿舍裡連個風扇都沒有,晚上孩子晚上睡不好,白天怎麼學的好,屋裡潮氣也大,還有一股子黴味,孩子住這裡多遭罪啊,”

    邊說邊拿眼睛望著鄭麼妹,見她不接自己話茬,乾脆挑白道,“麼妹,你看,能不能讓秀蘭跟麥麥住你媽家,我們也不白住,該給多少房錢我們給,兩個孩子上下學的,也好有個照應,”

    “二嫂,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我弟的孩子還小,我爸媽和弟妹都要上班,劍鋒又常年不在家的,孩子都是花錢請人帶著,這要不是麥麥小,我就讓她跟喬梁一塊住校了,”鄭麼妹說,一臉無奈。

    喬小麥也很是無奈,都說樹要皮、人要臉,怎麼二伯母總是給她一種不太重視臉面的感覺呢?

    一向視錢財比命重,視女兒如草芥的二伯母居然變性了,願意花三千塊錢讓秀蘭上鎮中,這讓包括喬小麥在內的所有人都著實震驚了一把,想想,其實也不難理解,上世,她這個年齡才上三年級,秀蘭是大堂姐,沒人跟她對比,二伯母自然沒有攀比之心,而這世,她以滿分的成績考入鎮中,連一向疼秀蘭的喬奶奶也對她寵愛有加,到處誇耀,二伯母不急眼才怪,不能超越,至少要爭爭吧。

    其實她對二伯母的打算並不在意,只在意秀蘭的命運要如何發展。

    上世秀蘭上的是田中,初二時跟一初三的小混子好上了,初中沒畢業就懷了孕,生了個女兒,氣的二伯父將她趕出家門,兩年後又生了個兒子,兩人這才辦了酒席結了婚,不過沒拿證,待夠年齡拿證時,變成男人的男孩要跟別的女孩拿證。

    可以說,上世秀蘭的命還是挺苦的。

    這世,希望她悲苦的命運能夠被改寫?

    “秀蘭這麼大了,不用任何人照顧,住你媽家,空時還能幫忙打個下手做做飯、哄哄孩子,”沈蘭香鍥而不捨。

    一直以來,二房在喬家都是舉足輕重,說的上話的,無論是喬二伯,還是她,都是喬奶奶也要給三分臉面的人,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三房占了鼇頭,搶了風頭,再來,喬大伯在喬建國的幫襯下當上了村書記,現在又進了縣政府當上了科長,兩個孩子,一個在公安局,一個在稅務局,都是鐵飯碗,就連老四都進了喬建國的公司。

    喬家親戚、左鄰右裡登她家門、求他們辦事,看他們臉子的人越來越少,以往那種被人高看的優越感也沒了。

    眼見喬建國的生意越來越大,她也起了分一杯羹的念想,將秀蘭送出來,一是為了爭面子,二是為了探聽消息,三,也是想借由喬建國幫秀蘭尋一門好親事,順便跟老三家架好友誼的橋樑,從他手上接些油水比較大的工程。

    “還是算了吧,秀蘭的成績中等,有時間讓她多看看書才是真的,”鄭麼妹壓著不耐煩地說,“再說,我弟妹那脾氣你是知道的,一根筋,直腸子,說起話罵起人來,也不管輕重的,麥麥心眼粗,不當事,秀蘭心思細,若是傷到心了,怕是不好弄,”若秀蘭手腳乾淨去了也就去了,可偏偏她有小偷小摸的習慣,她可不敢將一潛在危險人物放在她娘家,丟不起那人。

    見沈蘭香還有話要說,急急說道,“二嫂,我媽早上捎信說,讓我早點回去,說有事要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說完,拉著喬小麥的手,沖富三嬸和村裡的其他人道了別,便衝衝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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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3 23:45:19
正文038打算

  鄭昕語懷孕了,牟安陰謀得逞了,婚禮定在十月份,鄭麼妹要幫著溫嵐一起準備嫁妝,A市離B市太遠,大件嫁妝如家電、床櫃等讓鄭劍鋒在B市就地給買了,小件嫁妝如床上用品和棉被等是要娘家人自己動手做。

    院子被掃乾乾淨淨,上面鋪上幾張席子,溫嵐、鄭麼妹和三個相熟鄰居坐在上面縫製棉被,昨天加今天已經做了四床棉褥。

    被子是要蓋一輩子,被裡被面可拆卸,髒了可以洗,舊了可以換,但棉胎是不扔,曬一曬,打一打,一樣暖和、棉實,所以結婚時,娘家一般都要給做上好幾床,貧寒點被褥最少也要做上四床,取事事如意意思,家境富裕想給女兒壯面子人家,會套上六床或八床,取六六大順、八八大發。

    喬小麥不用軍訓,也跟在後頭打下手,遞個線、認個針、剪個線頭、疊個布什麼,偶爾落下幾塊布頭,就撿在一塊,跟在一旁做布頭花。

    這時女人髮型還很單一,無論是卷髮還是直發,都是長髮,不是紮起來,就是挽起來,不是太青春,就是太老氣,沒新意不說,還很土氣。

    她也起了留長髮打算,因為這是個‘長髮為誰留’清純年代,除了長髮飄飄如仙女般飄逸風格,她還想朝韓風、日風、歐風、英倫風等多種風格發展,所以頭飾搭配不可少。

    她上世最厲害不是做衣服,而是DIY和搭配,兩三件舊衣服加幾塊碎布,就能倒騰出一件很FASHION新衣服,一件舊牛仔褲外加一把鐵刷子,就是一件更舊卻非常潮牛仔褲,她甚至用一條金絲黑紋床單加紅色絲巾裹出一件非常華麗晚禮服,並且穿著它參加盛典PARTY。

    溫嵐帶著鄭昕語從市里買來繡線後,喬小麥已經做好了一堆布頭花和拇指蓋大小花花朵朵。

    “麥麥,你縫啥呢?”鄭昕語見她低頭縫認真,便將手中大包小包放在地上,走過來問道。

    “頭花,”喬小麥將手中半成品放在一旁,仰頭,說道,“小姨,你給我展示一下唄?”好作品,一定要有好模特來詮釋。

    說完,搬來凳子讓鄭昕語坐下,又從屋裡拿了把梳子和幾根橡皮筋出來,美院學生,最擅長就是捯飭自己捯飭別人。

    鄭昕語是卷髮,自己用卷子在家卷,不用上藥水那種,今天穿了件草綠色連衣裙,配上她白皙皮膚,格外清新淡雅,其實韓式花苞頭更能增添了她成熟和嫵媚感,但花苞頭不好加飾品,所以喬小麥退而求其次給她梳了個略顯繁瑣但可以加裝飾品髮型。

    挽起蓬鬆卷髮上零星地點綴著拇指蓋大小花花朵朵,讓鄭昕語不減青春、美麗和清爽同時,還更顯洋氣和優雅,連溫嵐這種不輕易誇人人也說好看。

    院裡其他人更是讚譽紛紛,喬小麥心花怒放,決定愛心大放送,每人都送了一個匹配她們年齡和風格頭花,剩下便放在前面鋪子裡代賣。

    鄭昕語對這個髮型也很是滿意,臭美地對著鏡子照了好久,對進來倒水鄭麼妹說,“姐,真沒想到麥麥還有這麼一手梳頭好手藝,”

    “她對美事物一向都有很高追求,不僅梳頭,搭配衣飾也很有一手,我就怕她太過臭美而耽誤功課,才不讓她留長髮,沒想到,她對打扮別人也一樣在行,一身塔下來,連海燕都自愧不如,她在鋪子裡幫忙時候,衣服都能多賣出去好幾件,”鄭麼妹有些哭笑不得。

    “姐,這是好事,在外,造型師、化妝師、服裝設計師都是很吃香,麥麥在這方面有天賦,好好培養,長大沒准就是一個享譽際大造型師呢?你們現在不是要做服裝,創建自己品牌嗎?不妨放她點權利,給搭配搭配下服飾,沒准有大收穫呢?”鄭昕語到底是讀過書見過世面人,不再拘泥于孩子只有讀好書才是出路古板思想。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怎麼就你和媽兩人回來了,你姐夫他們呢?不是說好了,跟車去跟車回嗎?”

    “我們是跟車來,姐夫他們要去一趟縣政府,我和媽就在門口下了,”鄭昕語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著。

    鄭麼妹跟上去,小聲問道,“今天投標啥情況?”

    “哥二十五萬投了個建材廠、姐夫二十萬投了個服裝廠,富三哥二十五萬投了個水泥廠、二十萬投了個傢俱廠,哥說建材廠讓姐夫給管著,他明天還是跟安一起回B市,那邊工程還沒完成呢,”

    “怎麼還回B市?結婚前長年在外也就算了,這老婆孩子都有了,怎麼還不定性啊,”

    鄭昕語喝了口水,說:“我哥說了這邊只是小打小鬧,為咱A市做點貢獻,重心還是放在B市,”

    “還做房地產?”鄭麼妹對房地產有些膽顫。

    鄭昕語看了她姐一眼,說:“姐,B市不是海南,它是天子腳下,不會泡沫發展,是穩定而持續發展,依我哥想法,他以後多半是要去B市發展甚至舉家遷移,要不,你跟姐夫也考慮考慮,B市發展機會比A市多多了,”

    她從牟安那兒也聽了些海南事,也覺得不可思議,連她這個外行人都能想明白裡面漏洞,怎麼還有那麼多人前仆後繼地湧上那個泡沫浴中,只能說,金錢迷了他們眼,蒙了他們心。

    對於B市房地產,她還是非常看好。

    “不去,那地再好,也不是咱家啊,再說我們都去了,爸媽他們怎麼辦?”鄭麼妹搖頭,她是長女,在這裡度過了刻骨銘心年代,對這兒有著紮根依賴,骨子裡是個極戀家人,認為樹要尋根,人要歸鄉,能理解鄭昕語讓他們過去心思,但不能理解鄭劍鋒舉家遷徙做法。

    “爸媽還有幾年就退休了,當然是我們在哪,他們在哪嘍,再說好學校都在B市,麥麥他們肯定是要過去上學吧,當然,現在說什麼都是空話,計畫不如變化快,我就是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到時候再說到時候事,”知道她姐一時轉不過彎,鄭昕語也沒感深勸,喝了兩杯水,端了一杯出去了。

    自家哥哥姐姐有多少身家,她多少知道一些,在B市呆了四年,牟家是什麼樣人家,她也是清楚,總之,哥姐去B市,于她于他們都是有益。

    鄭麼妹在屋裡琢磨了一會,覺得現在談這事還尙早,喬棟得三年才高考,麥麥還要六年呢?遂不再想。

    回到院裡,脫鞋上席,繼續套棉被,被子依牟安意思,是加長加寬,被面是從蘇州買來高檔錦緞面料,A市沒得賣,摸上去如絲般潤滑,手感超棒,尋思著,家裡被面被裡也舊了,等喬建有時間,也買上一些這樣鍛面給換上,順便再給三個孩子做上幾床。

    鄭昕語脫鞋挨著大伯母坐,大紅錦緞被面,對對鴛鴦在她巧手下活靈活現,看了半響,一臉驚豔地讚歎道,“嫂子,你手可真巧,比蘇州繡娘繡還漂亮,”纖纖玉指輕柔拂過,讚歎道,“真好看,跟藝術品似,我都不捨得蓋了,”極是愛不釋手。

    喬大伯父子三人都在政府部門工作,屬於城鎮戶口,去年村裡重新劃分責任田,已經歸還了村裡,縣裡給喬大伯分了間宿舍,大伯母也搬了過來,在鋪子裡幫忙賣衣服,工資五百,賣好,還有獎金拿,福利待遇比供銷社高一倍還多。

    大伯母也不白拿這麼高薪水,遇到衣服有品質問題時,能修就修了,不能修,就添布加線地給改了,再往外賣價格貴了也有人買,知道她繡工好,溫嵐便讓她過來幫忙鴛鴦錦被,她也很是樂意。

    “我娘、我姥姥、我姥姥娘都是繡娘出身,我還不會使筷子時便開始使針步線了,”見自己手藝被鄭昕語認可,大伯母心裡高興,面上卻習慣性地謙虛道,“我這手藝比她們可差遠了,我娘做繡娘那會,大戶人家小姐們嫁衣都找她做,時代變了,現在都穿婚紗,沒人穿嫁衣嘍,”話裡帶著股悵然味道。

    “現在科技發達,都是機器打樣、機器繡花,怕是再過些年頭,我們這些繡娘啊,都得封針藏線嘍,”大伯母嘴上說著,手上活也不耽誤,穿針走線,好似蝴蝶蹁躚在大紅緞面上,指法嫺熟,如行雲流水鋪灑在大紅緞面上,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美不在作品,而在人上。

    “嫁衣?鳳冠霞帔?”喬小麥捏著手中縫製一半布頭,連說帶比劃道,“頭戴鳳冠,臉遮紅巾,上身內穿紅娟衫,外套繡花小紅袍,頸套項圈天官鎖,胸掛一面照妖鏡,肩披霞帔,肩上挎個子孫袋,手臂纏‘定手銀’;下身著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千嬌百媚,一身紅色,喜氣洋洋。”

    興致勃勃小摸樣,勾起了院子裡女人們興致,大家紛紛說起了自己結婚時情景。

    鄭昕語點了點她腦門,問:“你見過鳳冠霞披?”

    喬小麥搖頭,很是遺憾地說,“沒有,”

    鄭昕語捏了捏她臉頰,“聽你這細緻描述,我還以為你見過鳳冠霞披呢?”

    喬小麥皺了皺鼻子,說,“我沒見過鳳冠霞披,還不興我看書?”歪頭裝深沉道,“上下五千年歷史傳承和風俗習慣,在它上面都能查到,”不過,在不久將來,有位百度兄,取代了它地位,成了人們必不可缺精神食糧。

    唐海燕下班回來,正好聽到她高談闊論,樂了,打趣道,“麥麥,你對鳳冠霞披這麼感興趣,不是想嫁人了吧,”

    什麼想嫁人了?她想嫁人很久了好不好!女人嘛,早晚都是要嫁人,不然,留來留去留成愁!喬小麥在心裡哀歎。

    歪頭,故作天真地問,“小舅媽,你是多大時候起了想嫁給我舅念頭?”

    唐海燕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一問,羞紅了臉,淬了一口,笑駡道,“鬼丫頭,曉得轉移話題,拿話噎人了,”

    眾人哈哈笑,喬小麥嘿嘿笑,勾著她小姨胳膊,攛掇道,“小姨,你結婚時穿嫁衣吧,我敢保證,你一定是那個最美最美新娘,肯定轟動整個北京城,”

    “誰轟動整個北京城?”牟安從外面進來,後面跟著喬建、鄭劍鋒、富三叔、喬大伯和放學回來富大和喬棟。

    牟安假期結束了,明天必須回去,鄭劍鋒叫上關係好親戚玩好朋友一塊吃個飯,算是給他們送行。

    院裡女人見有男人來,只一味笑著不回話。

    喬小麥人來瘋一個,仗著人小,不用忌諱,迎上去,說,“小姨夫,我們再說你和小姨結婚事呢?咱都是中人,要有一顆愛心,西服、婚紗,禮車、那都是外人風俗,是崇洋媚外,依咱們老祖宗留下來風俗,你和我小姨大婚那天都穿大紅嫁衣,你騎馬在前頭帶路,後面花轎裡坐著我小姨,你想想那場面多美啊,到處都是紅紅,多喜慶啊,”

    說著說著興致大起,扔下布頭,隨口編來一段順口溜,拍著手,樂淘淘地唱了起來:“紅嫁衣,美嬌娘,蓮步輕移上花轎,大白馬,帥新郎,黑痣媒婆轎前跟,轎夫晃,花轎搖,轎裡新娘粉羞羞,媒人笑,人群鬧,馬上新郎笑呵呵,紅燈籠,高高掛,賓客滿堂喜迎門,一拜天、二拜地,三拜高堂和賓客,美人榻、交杯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光唱還不過癮,還上起了行頭,擺起動作,別說,還挺似模似樣,把一院男男女女都逗樂了。

    唐海燕扶著牆,笑前俯後仰,眼淚都出來了,“哎呦呦,我不行了,笑抽筋了,肚子疼,”

    鄭劍鋒走過去,“你也悠著點,”手撫上她背,輕輕地拍著。

    “你這外甥女還真是天才,這嘴皮子利索都趕上電視裡說相聲馮鞏了,太逗了,”唐海燕扭頭對鄭麼妹說,“舒妍姐,這孩子太有才了,”

    “倒是挺押韻,”牟安拍了下喬小麥後腦勺,望向不知是笑紅了臉,還是羞紅了臉鄭昕語,討好地問,“昕語,你想要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嫂子,嫁衣能趕出來嗎?”鄭昕語點著下巴,想了想,扭頭問大伯母。

    大伯母擦了擦眼角淚珠,說,“鳳冠霞披在我姥姥那個年代就不興了,我嫁給麥麥她大伯時,穿是紅夾襖,你結婚時,天還不冷,我可以給你繡件單嫁衣,紅底緞繡金紋寬袖窄腰上衫,下配荷葉大寬擺裙,”

    鄭昕語仰頭看了看牟安,“北京那邊----”

    “那邊你不用擔心,只管按你想法來辦,”牟安說。

    鄭昕語聽了這話,心裡一甜,‘嗯’了聲,對大伯母說,“嫂子,那就麻煩你了,”

    大伯母說,“那我明天跟你媽去買線,順便叫上我以前兩個姐妹過來幫忙,你放心,她們繡工不比我差,絕對保質保量,”

    鄭昕語說,“嫂子,你自個看著辦吧,我信得過你手藝,想來你姐妹手藝也不差,”抬頭,見牟安盯著她臉看,便摸著臉,問,“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就是覺得你今天有點不一樣,”小聲嘟噥了一句,鄭昕語聽到了,是特別好看。

    她臉微微泛紅,摸了下自己頭髮,“麥麥幫我弄,我也覺得挺好看,”

    牟安也想摸摸,手抬了起來又放下了,這馬上就要分別了,他心裡酸酸不是滋味,“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想吃什麼就跟媽提,這邊買不到,就跟我說,我給你寄過來,”

    “知道了,”鄭昕語小聲應道,心裡也挺難過,可不敢當著家人面表現出來。

    屋裡傳來孩子哭聲,唐海燕小跑著進去給抱了出來,喬小麥歎了一口氣,這小霸王醒來,她要不得安寧了。

    果然,“家家,家家,”

    鄭劍鋒去年年初跟唐海燕結了婚,年底為鄭家添了丁,也算是速戰速決。

    小傢伙還不滿十個月,肉嘟嘟、胖呼呼,粉撲撲小臉蛋上,一雙水靈靈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很是可愛,唯一美中不足是,很愛流哈喇子,見到喬小麥更是流歡暢。

    “姐姐,姐姐,”喬小麥走過去,糾正道。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招孩子喜歡呢?這傢伙超黏糊她,難道她有當慈母潛質?天曉得,她也還沒斷奶呢?

    “家家,家家,”小傢伙跟著喊道。

    “我這兒子是白養了,十月懷胎,一把屎一把尿地拉巴扯大,先會喊不是媽媽,而是姐姐,最黏糊不是我,而是麥麥,真是讓我寒心啊,”唐海燕酸味十足地說。

    “輝輝是在麥麥身上聞到了同類味道,所以特粘她,”富大說,一本正經地,倒更有笑果。

    “泰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麥麥身上味道跟我家輝輝一個味兒,都是奶香味,”唐海燕呵呵笑地說道。

    喬小麥用濕手帕幫小傢伙擦了擦嘴,親了親他肉呼呼小臉蛋,反駁道,“才不是呢?那是因為輝輝長最像我,所以跟我親,是不是啊,輝輝,”

    小傢伙楊著白藕節般胖胳膊,喊道,“家家,家家,”

    喬小麥將他抱了過來,捏了捏他肥嘟嘟小臉蛋,說:“小胖墩,你該減肥了,要是因為肥胖而影響你成為惹萬千少女癡迷追捧風流小美男,滿沒跟我像極了**眉眼,我跟你沒完,”

    小輝輝拍手,咯咯笑著,叫道,“家家,家家,”

    牟安點著她額頭,“小麥麥,你是借機誇自個吧,”

    喬小麥眨巴著眼睛問,“小姨夫,你猜,我小姨肚子裡寶寶長得像誰,”誰讓她難堪,她就讓誰難過。

    提到孩子,牟安嘴咧老大,中氣十足道,“當然像我,”

    喬小麥在心裡翻著白眼,得了幸福,失了性福,也不知有啥可樂。

    “若是表弟,像你,倒也是凡大事敢作一拼,遇小事一笑而過,頂天立地如張飛一般男子漢,可若是表妹,像你,嘖嘖嘖,屆時我小姨該多傷心啊,”喬小麥歎氣。

    牟安起初聽著,挺順耳,頂天立地男子漢,這是誇他呢?可再聽,就不對勁了,咋麼著味兒,才知,這丫頭拐著彎子罵自己黑呢?

    再看鄭昕語,一臉擔憂,望著他鳳眸大眼,水汪汪,貝齒咬著下唇,欲言又止,顧不得跟喬小麥耍嘴皮子,忙去寬慰安撫准老婆,這懷孕女人最忌憂愁傷神。

    “昕語,別擔心,這孩子一準長像你,”

    “老話說好,孩子隨爹,女隨娘,”喬小麥拆臺道。

    “昕語,我覺得咱這胎一定是兒子,”

    鄭昕語幽幽地問,“你喜歡兒子?”

    牟安點頭,誰不喜歡兒子?當然了,最好兒女雙全。

    喬小麥緊接喊道,“重男輕女,老封建殘餘思想,”

    牟安忙說,“我喜歡閨女,”

    鄭昕語越發幽怨,“長像你怎麼辦?”

    牟安剛想回一句,像我怎麼了?但對上鄭昕語哀怨眼神,憋屈地說,“女兒指定像你,你看,麥麥就隨大姐,不隨姐夫,”

    喬大款不樂意了,“嘿,安你怎麼說話呢?你這是拐著彎子說我長得不好看?”

    牟安腹誹,你閨女還拐著彎子罵我不好看呢?再說你本來就不好看,看看喬大款,又看看自己,想著喬大款那樣男人都能生出像麥麥這般漂亮古靈精怪小丫頭,想來自家閨女也不能差了。

    心裡一高興,嘴上也甜了,“姐夫,我不是說你不好看,我意思是說,你沒大姐好看,在男人中,你還是很帥,很有男人味,不然,大姐這樣美人也不能看上你,”

    喬大款樂了,“這倒是,我年輕那會,在我們村乃至十裡八鄉都是有名美男子,喜歡我姑娘多著呢?我眼界高,看不上他們,”摸摸閨女小腦瓜子,“瞅瞅我閨女還是蠻像我,除了眼睛、鼻子、嘴巴、臉型隨她媽外,其他地方都隨我,”

    喬小麥撫額,多少因他爹自誇感到羞愧,不過,有一點他爹說沒錯,她眉毛隨喬大款,又濃又黑,還非常有型,讓她本該柔媚妖嬈五官平添了兩分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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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3 23:45:54
第二卷

正文039進化

 喬小麥知道軍訓能磨礪人的理智,鍛煉人的體魄,但沒想到能將一個人的樣貌和氣質改變的如此翻天覆地,她捏著油條,攪著稀粥,目光在富大和喬棟之間顧盼流離。

    古銅色的肌膚讓喬棟更顯健康帥氣,頭髮短短的立起,完美的容貌便在毫無遮蓋的情況下展現在眾人眼中,微微上翹的丹鳳眼,眉眼間似會飛出朵朵桃花卻不顯頹廢,微微揚起的唇角勾著幾許痞味,這是一種複雜的“壞”,與女性的“妖”不同,也許是不正經也許是玩世不恭,也許是個性鮮明、劍走偏鋒,或者特立獨行,看似有種反叛和藝術家的氣質,但抬眉間,那一閃而過的精明,卻給人一種狐狸的錯覺。

    總之,呈現在他身上的氣質很矛盾很複雜,可這中複雜和矛盾的氣質讓他的存在感極強,即使坐在那不吭聲,埋頭吃飯,也無法讓人忽視。

    哪怕是‘呼嚕嚕’的喝粥聲,也給人一種在巴黎劇院聽交響樂的感受,視覺盛宴。

    太萌了。

    喬小麥上世之所以二十九還在跳孤單芭蕾,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她的男性親人們樣貌太出眾,而她又是典型的顏控,以至於她的相親物件都是花樣美男,而那些美男們不是名不副實,就是太過陰柔,缺少陽剛之氣。

    再看富國泰,絕對的陽剛,整個就一年輕版的朱傳武,剛毅粗獷,沉穩霸氣,酷味十足。單看也是大帥哥一個,可,這人啊,就怕一個比字,範美眉站章美眉旁邊像個小跟班,但陳美眉站範美眉身邊卻變成了範美眉的小跟班,所以說人與人之間就像是大自然的規律一樣,一物降一物,人就是遇強則弱的高級動物。

    尤其,這作為陪襯物的富大,還炭黑了,若是白點,興許還能搶點眼球。

    “幹嘛,這麼盯著我看?”富大在她執著探究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

    喬小麥心裡藏不住話,“國泰哥,我小姨有一款粉底霜,遮瑕效果很好,你要不要試試看?”

    “我一男人用什麼粉底霜,”富大大口吃包子,大口喝粥,連說話的聲音也比以前有感染力。

    喬小麥捏著油條,糾結道,“你不怕晚上走夜路時,跟對面的人撞架啊,”

    富大聽出來了,這丫頭是拐著彎子說他黑呢?不過,他不介意,“男人哪能跟你們女孩似的,白白淨淨才好看,男人就得黑點,才有味,”拍了拍她的腦袋,說,“快點吃,今天是一天上課,可不能遲到,”

    喬小麥咬了口油條,小聲嘟囔道,“你小時候長的就挺白淨、清秀帥氣的摸樣,人見人愛,誰見誰都打心眼裡喜歡,怎麼現在就……”

    “就怎麼了?”富大眯了眯眼睛,唇邊蕩出一抹奇異的笑,帶著股威脅的味。

    喬小麥是個慣會見風使陀的人,話鋒一轉,說:“就這麼有男人味,”

    “男人味?”富大挑眉,似笑非笑地問。

    喬小麥握著筷子,拼命地點頭,說:“嗯,男人味,粗獷中不失縝密,豪放中不失柔情。力量與靈敏並存,威猛中不失儒雅,大氣中一絲孤傲,霸氣裡少許內斂。外在的冷峻下包藏著火一樣的心,什麼事都拿得起,放的下。快意恩愁,決不睚眥必報。做事求大體,不拘泥小節,絕不斤斤計較。”

    富大嘴角抽抽,“停,打住,你說的這是我嗎?”

    喬棟敲了敲桌子,連咳幾聲,說,“麥麥,過了,”

    過了?好像真的過了。

    放下筷子,“這是我對男人味的看法,”深沉地拍了拍富大的肩膀,喬小麥慎重其事地說,“我相信不久的以後,你一定會做到的,”拳頭握緊,“我看好你哦,”

    喬棟撫額。

    富大看了看校服上的兩根油爪印,怒氣騰騰地吼道:“喬小麥,我這校服是第一天穿,”

    再看,丫頭已經溜之大吉。

    都說時間是個殘酷的魔術師,現在看來,軍訓比時間更殘酷,七天的時間就讓富大、喬棟從兩個青蔥少年郎變成了兩個剛毅粗獷的男子漢。

    可以說,這是蛻變、是進化。

    可將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變成了一個炭黑黑的小煤人,這是什麼?這是摧殘!

    “麥麥,你怎麼了?吃糖啊,這是我表姐從南方帶回來的,我知道你愛吃糖,特意給你留了幾塊,你嘗嘗,”

    喬小麥看了看對她表示友好的紀曉雲,猶豫片刻,終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紀曉雲,你怎麼黑成這樣,”本來就脫離時尚的臉越發地村姑了,整個一黑裡透紅,與眾不同。

    紀曉雲遞糖的手一僵,眼裡閃過惱意,卻沒像以前一樣發火,而是僵笑了一下說,“軍訓曬傷的,我媽說過幾天就白回來了,”

    誰管你能不能白回來,我只慶倖自己躲過了這場摧殘,喬小麥唏噓不已。

    “我還好,你看班裡的其他同學,都黑的夠嗆,”紀曉雲說,“秀蘭比我黑多了,”手伸了伸,“吃糖啊,”

    喬小麥搖頭,“我這牙昨才掉,”指了指自己的豁尖牙。

    要想成為一個美人,要具備兩大要素,一是明眸,二是皓齒。

    上世她在換牙期,與皓齒失之交臂,當了三年的鋼牙妹,明眸又因為要顧全學業,而被掩藏在鏡框下。

    雖然到最後明眸皓齒都有了,可青春已然不復返,歎一句容顏未老,情緣不來。

    今世說啥也要把那份遺憾彌補回來。

    “有糖吃啊,給我一塊,”一女孩從教室裡出來,手快地從紀曉雲攤開的手心裡撚了一塊過去,兩三下剝開,填進嘴裡,砸吧著兩口,說,“真甜啊,”指了指喬小麥問,“曉雲,她誰啊,皮膚可真白,”

    喬小麥看向來人,終於明白紀曉雲那句我還好的自信來自哪了?

    如果想讓不瘦的自己看起來更瘦,那就拖個胖的來襯托;如果想讓自己看起來高挑,那就找個比自己矮很多的站一旁;如果想讓不白的自己看起來很白,那就拉個很黑的來反襯;如果想讓不美的自己看起來很美,那就拖個很醜的來陪襯……

    很顯然,紀曉雲在這方面有著很高的造詣,如果她是小村姑的話,那麼這位姐姐就是黑裡俏,光顯牙白了。

    “李媛媛,你愛吃,都給你了,”紀曉雲攤手的方向一轉,將剩下的糖都給了她,又指著喬小麥給她介紹道,“她叫喬小麥,我們一個莊上的,麥麥,李媛媛是咱們班的班長,實小裡有名的大才女,豎笛吹的好,跳舞也好看,還會彈鋼琴呢?”

    李媛媛不客氣地將糖全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聽紀曉雲誇她是‘才女’,連連擺手,謙虛道,“什麼才女,我就是比別人多用點功,多看幾本書多學幾門技藝而已,”笑的那叫一個開哦,牙板子都露了出來。

    突然像是想起什麼般,細看了喬小麥幾眼,尖聲問道,“你就是那個考了滿分的喬小麥?”

    喬小麥微微皺了下眉頭,餘光掃過走廊上指指點點的人群,點頭。

    “看起來也很普通嘛,哪點像小神童?真沒看出來,”李媛媛冷嗤道。

    喬小麥感覺到了她的敵意,瞟了一眼難掩笑意的紀曉雲,說,“神童不神童的要是能用眼睛看出來,那還用考試幹嘛,你要是能一眼看出哪個是神童,哪個不是,你就超越了神童,成神棍了,”

    說完,繞過兩人進了教室,來了好一會了,教室門還沒進,就被紀曉雲給堵門口了。

    李媛媛在後面喊,“拽什麼啊,世上之人千千萬,比你強的人多得是,在一個地方獨大,並不代表在所有地方獨大,”

    喬小麥轉身,笑盈盈地說,“這正是我想送給你的話,”

    **********************************************************************

    初一七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叫沈月中,年齡三十往上、四十不到,個頭一米六五左右,長的白胖白胖的,跟發麵包子似的,又極愛笑,眼小,一笑就沒了,跟彌勒佛似的,看起來喜感十足。

    軍訓那幾日,七班的同學除喬小麥外跟沈老師都熟悉了,覺得這沈老師,不僅長的像彌勒佛,脾氣性子也像,對孩子們關懷有加、呵護備至,好似春天般的溫暖,讓七班所有的學生都慶倖他們有個這麼好的班主任,並私下裡給他起了個‘佛爺’的尊稱。

    結果,才一正式上課,同學們就體會到了他寒冬般的殘酷。

    上課鈴都打了十分鐘了,佛爺才踏著四方步晃悠悠地進來,兩手空空地徑直走向講臺,掃了一下班裡的六十五名同學,揚起了他那招牌式的笑臉,說,“一周軍訓,同學們都對我這個班主任有所瞭解了吧!”

    同學們齊聲說,“瞭解了!”

    佛爺還是笑:“你們之間也相互熟悉了吧,不熟悉的同學,以後會熟悉的,在這,就不浪費課堂時間在互相認識上了。”

    同學們相互間望瞭望,再次很給面子地齊聲說,“好!”

    佛爺笑的更愉悅了,轉身走出教室,在同學們的一臉詫異下,懷抱兩疊試卷走進來,說,“既然你們都對我有所瞭解了,我也該對你們瞭解一下,岳珂,李媛媛,你兩把試卷發一下。”

    升學考試裡,喬小麥第一,岳珂和李媛媛位列第二、第三,喬小麥沒參加軍訓,在還沒正式選班幹部之前,他兩是代班長。

    “啊,我整個暑假都只顧玩了,書都沒看過,”

    “我也是,”

    “佛爺真是的,怎麼搞突然襲擊,”

    “佛爺墜落了,跟老巫婆同流合污了,”

    老巫婆是八班的班主任,代八班和七班的數學。

    教室裡傳來陣陣慘叫聲和嘶豪聲,即便這樣,考試還是照樣進行。

    上午的時間在考試中度過。

    試卷交上後,同學們習慣性地對答案,普遍同學都認為這次摸底考比畢業考難多了。

    見富三也耷拉著腦袋,喬小麥問,“考的怎麼樣?”

    “估計不太好,”富三說,“確實比畢業考難多了?你呢?”他兩是同桌,但考試時是一人一桌拉開的。

    “還好吧,”喬小麥想了想,保守地說。

    其實,她真的分不出兩份試卷哪份更難,都差多吧,都挺簡單的。

    就像你問初中生,2+2=4難還是3+3=6難一樣,都會,所以都不難。

    今天是承包的服裝廠重新開張的日子,家裡人包括小輝輝都去觀禮了,中午沒人燒飯,就喬小麥的吃飯問題,鄭麼妹跟兩個兒子做了協商。

    早飯喬棟負責,他雖然也住校,但他和富大在喬父和富父的擔保下辦了走讀卡,方便隨時請教鄭守儀關於學習上的問題,更方便幫兩位父親打理生意。

    中午喬梁負責,在鎮中大食堂吃飯。

    鎮中三分之二的學生都住校,而學校規定,沒有班主任的批准,學生不許隨意走出校門,所以,可以想像在大食堂排隊吃飯的人有多多。

    初二慣於拖堂,交了試卷後,富三便帶著麥麥先行去食堂排隊打飯了。

    食堂門口的黑板上寫著今日菜譜,每天都有兩葷兩素夠學生挑選,米飯一兩2毛,饅頭2毛一個,葷菜一塊、素菜5毛,菜的分量很足,飯量一般的女孩,兩人買一份菜就夠吃了,很實惠,也很划算。

    喬小麥和富三都是肉食動物,所以素菜一欄直接忽略,今天的葷菜是土豆燒雞塊和青椒炒牛肉。

    兩人一人一個視窗,富三負責打米飯和土豆燒雞塊,喬小麥負責打青椒炒牛肉。

    喬小麥不是沒吃過食堂,但都是吃小炒,大盆菜,還真沒吃過,所以當打菜的大媽將菜缸子遞給她時,她一看都是青椒,以為青椒和牛肉是分開來的,便說:“阿姨,你忘了給我盛牛肉了。”

    接著,人群裡爆笑聲聲,大媽打菜這麼久,抱怨肉小肉少的學生每天不知幾多少,像這樣有藝術地諷刺肉少的,倒是頭一回聽,不過新鮮歸新鮮,對付砸場子拆臺的敵人還是要冷酷到底的,於是冷著臉,不耐煩地說道,“這就是青椒炒牛肉,”

    喬小麥拿著小勺子在菜缸子裡扒了扒,果然翻出幾塊四個大拇指蓋大小比紙張稍厚一點的牛肉片,嘟囔道,“果然是青椒炒牛肉,青椒多,牛肉少,可阿姨,我想吃牛肉炒青椒,多少錢,”

    遇到較真的職業砸場人了,大媽怒,想著,老娘不發威,你真當老娘是打菜的大媽甲了。

    於是,舉著大勺,準備以彪悍的架勢做一回搶鏡的女配角,爭取蓋過女主角風頭時,卻見喬小麥嘟著小嘴,一雙瀲灩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著她,一臉的無辜加委屈,可憐死個人喏,大媽的心也是肉長的,看著這麼白嫩嫩、粉嘟嘟的俏丫頭,慈母之心從腳底板湧上心頭,手中的大勺子朝菜盆底下翻了幾翻,從下麵勺出一勺牛肉炒青椒,裝滿她的菜缸子,笑著問,“夠不?”

    “夠了,謝謝阿姨,”如玫瑰花般綻放的嬌柔笑靨,愣是恍了一批人的眼。

    大媽也樂了,慈母般溫柔地說,“下次想吃肉,就到阿姨這窗口來,”

    喬小麥樂了,咧嘴點頭,很是乾脆地應道,“哎!”

    富三嫌丟人,遠遠地躲到一旁,喬小麥認不清情況,抱著缸子費力地追上,抱怨道,“你走那麼快幹嘛,我都攆不上了,”見富大富二,喬棟喬梁都在,樂呵呵地邀功道,“我兩塊錢打了四份量的菜,厲害不?阿姨還說,下次我再打菜,就找她,她不給我打青椒,只打肉,”捏了塊牛肉放嘴裡,嚼著噴噴香地說,“好吃,好吃,真好吃,”

    喬棟扭過臉,說,“國泰,我都說了,這丫頭適應能力很強,咱們不用擔心她吃不好。”

    富大酷著一張臉,點頭,說,“我現在知道了,咱們走吧,學校裡認識咱兩的人不少。”

    喬棟歎了口氣,說,“好!”

    兩人相攜而去,喬小麥跟後頭喊道,“你兩大老遠地過來,不吃點再走,這牛肉真的很好吃呢?”

    晚自習時成績就出來了。

    看來這次摸底考的試卷真的很難,總分兩百,班裡六十五個同學,有近一半的同學沒及格,雙科在九十分以上的只有五個,喬小麥199,全班第一;宗成192,名列第二;周倩189,排名第三;趙欣兒185,富文軒182,位列第四第五。

    而岳珂和趙媛媛兩個代班長一個第八,一個第十,紀曉雲補了一個暑假的課,這次考試,排名在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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