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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滿朝文武愛上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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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1:49 |只看該作者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4)BY紫色眼影
  
  正抬眼四顧間,一道雪白身影從戲臺後如風般向前狂奔而來,就那麼一瞥,身形倒像是那個丫頭,我的心不知為何竟然緊張得突突亂跳,忙撥開身邊的人匆匆迎向那道身影。

  那身影猛然止步停下。身體僵直,怔怔地發愣。我急步上前,看著她白衣飄飄,早不是先前的服色,現在的穿著打份倒像是剛才在戲臺上唱歌的白娘子。

  凝視片刻,心如擂鼓,手心冒著冷汗,終於下定決心,上前猛地一把扯下那女子的面紗。

  果然是她!可是她目光呆滯,臉上浮起病態的紅暈,胸口起伏,鼻息粗重,喘息不定。正欲開口喚她,她失神的雙眸突然一亮,直視我身後屋檐,微張著嘴,好像要喊什麼,我急忙轉頭,檐角清冷,後面屋頂上什麼都沒有。再看她時,她眼中的神采飛快地黯淡下去,終於熄滅。她怎麼了?她是誰?她什麼時候換了這身衣服?剛才在臺上唱歌的是她嗎?她到底是什麼人??

  我握著那幅白色的面紗,驚疑不定。文小姐卻過來不住地拉我回去看戲,我心頭一片煩燥混亂,只覺得文小姐的聲音異常地呱噪討厭,實在不願理會。

  我緊緊盯住那丫頭,她卻並不看我,只是癡癡地望著天空發呆。

  「剛才是你對不對?」我低頭在她耳邊問。她的發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又有幾人過來,拉住我問我不停問哪裡還有那「酒露」。顏回被另外幾人尋到,架住朝這邊走來。

  「顏回!」她忽然出聲,聲音卻異樣地黯啞乾澀。

  顏回抬頭,看見她的一瞬驚得把手中的酒壺也摔了。

  她的雙唇不住顫抖,艱難地伸出一隻手向顏回:「你有沒有看見……」

  她單薄的身子如一張薄薄的紙片輕輕顫抖,搖搖欲墜,我心生憐惜,忙伸過手去欲扶住她。

  忽然一股霸道強勢的力量將我狠狠彈開,一個頭戴斗笠面紗的白衣男子突然出現在她身邊,以一種極優雅完美的姿勢緊攬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雖然看不見他的面容,我卻感覺到,兩道如冰雪般寒冷的目光,從面紗下逼視到我面上。

  那人寵溺地護著她,緊了緊手臂,容她更安然更合適地靠住。

  她依在那人的懷中,扯著嘴角,疲憊卻慘然地笑了笑,臉色慘白,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春橋一迭聲地驚叫。

  顏回、丁同、春橋都緊張異常甚至驚惶失措地朝這裡奔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邊。難道這個小丫頭她……就是那位神秘高人?

  我如墮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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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2:00 |只看該作者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5)BY紫色眼影

  順兒告訴我消息,她和春橋一行要離開顏府。我急急地打馬追過去。文小姐一直緊緊跟著我,表情忿忿。

  從父親大人口中得知她與那位張公子是被六弟救回的,一直居于府中。這半年多來一直是她在幫六弟打理生

  意。如此玲瓏心竅的女子,打動我心,我第一次有了我非常想得到的東西。

  我一定要想盡辦法留住她。

  遠遠看見她扶著春橋的手,正要跨上馬車。還好,終於趕得及,心頭一鬆。

  奔到馬車前,我下馬,緊緊看著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目光平靜,清淡似水,忽然開口讓春橋還一套新裙子我。

  我尷尬不已,越發不知所措。只能自嘲有眼無珠。

  風刮起馬車的車簾,那天出現過的冰冷目光又自車中投射出來,我不由得遍體生寒。我明白了,如此鐘靈毓

  秀,七竅玲瓏的女子,終非我命所有。

  目送她的馬車越行越遠,我呆呆地佇立原地,如癡了一般。

  她走了,她終於走了。

  馬車軋軋的聲音彷彿輾過的的心臟,我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文小姐跟我道別我也並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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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2:09 |只看該作者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6)BY紫色眼影

  晴天一個霹靂,那個丫頭原來就是劉仕書兄詩中的凌雪痕!而總是頭戴白紗斗笠的優雅男子,竟然是父親大

  人的主子東臨國四皇子東臨瑞。

  我去跟父親請安的時候,看見顏回神經質地抱著凌雪痕為他做的帳本,不住地發抖。

  我想拿過來看看,他卻死死抱住不肯鬆手。怎麼他也癡呆了嗎?

  好說歹說,好不容易哄他把賬本要來看看。翻開,上面是一行行清秀卻並不太整齊的字體,一筆筆記著來往

  帳目。這就是凌雪痕的字嗎?我伸手輕輕撫過,賬本上散發著墨水的淡淡香氣。

  有酒莊的支出,有戲班的進賬,有裙衫,有酒露,有許許多多奇巧心思。

  翻到最後幾頁,字體一下變了,勁氣內斂,清峻有力,正是顏回為之癡狂的四皇子東臨瑞的字。後面的帳,

  居然是堂堂東臨國皇子為她作的流水賬?

  我微微笑了,這樣的女子,只有主子才配得上吧。

  午飯時分,管家匆匆跑來,到父親旁邊附耳一會,父親臉色大變。我們也嚇得住了筷子。

  文小姐被皇上派人抓了起來,還有守城門的城官被撤職查辦。說是栽贓,及行賄。因得罪了東臨國四皇子殿

  下,皇上震怒,派北國皇子親自查辦。

  大家都轉頭去看顏回。顏回仍是抱著從我手中搶回去的賬本發呆。

  幾日後,文小姐下獄。已經破落了的貴族家庭終於一蹶不振。

  我對凌雪痕為顏回做的事情非常感興趣。常常攛掇顏回帶我去那個酒莊看看。

  支走了書呆子,我一個人在院中慢慢踱步。

  流杯亭清水潺潺,曲水流觴。陽光照射在亭中流水上,晶瑩剔透,水風穿亭而過,涼氣襲人。果真是風雅之

  地呵。

  那面「蘭若」的破舊牌匾仍靠在陰暗墻角,沾滿了塵土,灰撲撲地正如我此時心境一般。

  顏回一會兒又跑過來找我,說是要把自己畫的寒月秋千圖拿去重新裝裱一下。因為在戲臺上掛得久了,怕弄

  壞了。

  我拿過來,緩緩展開畫軸。

  月華如水,草叢中盛開著各種不知名的小花,秋千上的少女,微翹著嘴唇,大大的眼睛流轉著,一股調皮的

  神態頓時顯現出來,在沒有精心修剪的院子裡更增添幾分神秘。畫的一角不知為什麼墨跡氤氳,淡淡地暈染開,

  少女如同隔著朦朧的煙雲微笑,如幻似真。

  盯著畫中少女的臉,差點驚叫出聲——這不就是凌雪痕嗎?

  跟顏回磨蹭了好長時間,他終於同意我以十本絕版古書的代價換他這幅「寒月秋千圖」。

  畫到手的那天,我激動得不得了。掛在書房中,細細賞看。

  顏回已經回東臨國做官去了。聽說凌雪痕已經成為東臨國皇后。

  好像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無事的時候,常常手捧香茗,望著畫中靈動少女,坐上一會。

  躲在角落裡偷睡的少女,睜眼時受驚嚇的少女,換好新裙子出來時令我驚艷的少女,在戲臺上輕輕吟唱的少

  女,舞動紅綾一躍而下的少女,狂奔後泫然欲泣的少女,失神慘然的少女……

  她可會過得幸福?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她的身上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

  順兒站在門口請我出去,富商趙家少爺與陳家公子約我一同去快綠閣選花魁,我連聲答應,與他們一同大笑

  著赴快綠閣之約。

  書桌案上鋪著一張紙,紙上工筆細細繪著一個清麗靈動的少女,穿著高腰流水裙,長髮輕綰,笑靨如花。

  順兒悄悄過去,收走那張畫,打開一張大櫃,放了進去。

  櫃中,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工筆畫像,正是這個高腰流水裙的少女。

  順兒搖搖頭,關上櫃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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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2:20 |只看該作者
北國公主篇之一 人生若只如初見

  接到父王今晚要宴請東臨國四皇子東臨瑞的消息時,我正倚在榻上看小貓捉線團。

  好像北國皇宮的每一個午後,都是在這樣一種沉悶凝滯的氣氛中渡過的。

  今天因為父王貼身小太監帶來的消息,周圍的一切竟都有些異樣地壓抑地興奮。

  遠處匆匆過往的太監宮女人影紛紛,還有搬運物品調配人手的聲音傳來。

  有宮人躲在暗處竊竊私語。

  所有人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與激動。

  門外有急急走動的聲音。

  宮女捧著妝奩與衣裙過來,侍候我沐浴梳妝。父王的口諭,讓我盛妝出席今夜的晚宴。

  我明白,東臨國的四皇子,他是我的父王最看重的東臨國皇子。

  他將最有機會成為東臨國繼承人。

  將對方變為盟友其中最好的一個方法就是:聯姻。

  我冷冷地笑。

  早聽過東臨瑞的名字。據說是個極聰敏狠辣的人物。只要有父王的支持,他毫無疑問會擊敗其它幾位皇子順利登上東臨國的皇位。

  可是這一切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是北國皇帝最驕傲最寵愛的公主,可是我能夠做的,是聽從父王的安排,做他最乖巧最溫順的公主,精心唯護他皇家的體面與利益。

  我知道,我就是父王手中那枚棋。

  現在,這枚珍貴的棋子終於要落於他要掌控的棋盤之上了。

  宴會大廳內燭光如炬,流光溢彩,珍饈鋪陳,玉液盈盞。展現的是我北國皇室的富麗與慷慨。

  父王命所有年已及笄的未嫁公主都出席酒宴。我的身邊,花團錦簇著一張張年輕明媚美麗的臉。

  從酒宴開始,我一直低著頭坐在側位。這是宮裡的嬤嬤教導的,宮中女子要懂得矜持與內斂,萬不可失了皇家氣度。

  有位公主妹妹在旁帶著艷羨的口氣驚嘆:「他就是東臨瑞啊!!」一陣竊竊私語。

  似乎都在為這個人而興奮。

  誰是東臨瑞我無所謂,我只需要與其他未嫁的公主一起於適當的時候在東臨瑞面前展現自己的美麗就好了。

  有大臣們不停地上前敬酒。面前人影穿梭,幢幢不絕。

  我微微低首,雙手交握,用最嫻靜完美的姿態坐著等待父王的指示。

  忽然聽見嘈雜中有人輕輕地笑了一聲。

  帶著一種驕傲與拒人千里的冷漠。卻牽著一抹清淡的溫柔。

  盡管周遭酒宴喧鬧,那個輕輕的笑聲卻無法淹沒。

  我抬頭。

  他如一道耀眼的陽光刺進我眼裡,將我生生地釘地那裡,呆若木雞。

  他有一張完美無缺的臉,他的眼睛華光璀璨,清透如水,寒冷似冰,眼神流轉處,奪走了廳中所有的光彩。

  他穿著雪白的袍子,袍上的金線閃動著華美的光芒,袍子順著他的身體斜斜地從兩邊流瀉下來,是一種遺世獨立的高貴優雅。

  他端著酒杯,嘴唇微微勾起,帶著抹若有若無的輕笑,臉上淡淡一種睥睨天下的狂傲。

  圍在他身邊的人那麼多,他卻是如此地光彩奪目,讓周圍的一切全部失去了顏色,讓我目眩神馳。

  他的長髮飛揚,玉冠上珠光流動,一舉手,一投足,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地優雅矜貴,眼神清冷,淡淡一種禮貌的溫柔,偏偏又帶著幾分讓人不敢親近的疏離與驕傲。

  如此完美如神祗的他好象生來就應是高高在上。

  我帶著迷醉的表情坐在那裡,幾乎是一動不動,我一直目不錯珠地看著他,看著那個一直帶著驕傲淡漠表情的男人。

  身邊的貼身宮女輕輕碰了碰我。

  我恍然。

  身邊的各位公主姐妹們都在父王的暗示下上前敬酒,我起身欲行,卻又有些躊躇。

  他被我美麗的姐妹們圍住了。我注意他的話很少,一直是禮貌地作出傾聽的姿態。然後端過酒杯,一飲而盡。

  輪到我敬酒的時候,他會否與我一言?

  我掌中握著酒杯,走到他身前。忽然懊喪自己沒有在額上點一朵精致的花鈿妝,沒有把嘴唇塗得更嬌嫩鮮艷,現在的我會不會不完美??

  北國最美麗的公主在他面前居然會失去自信?誰會相信?

  將掌中的玉杯遞給他,他輕輕拈起。

  他的手指修長潔白,指甲圓潤透明,竟比他手中的綠玉杯還要完美。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麼瑰麗璀燦的眼神光華四射,如此顛倒眾生的美麗,我怕我會挪不開眼睛。

  輕施一禮,敬酒一杯。

  他的臉頰有一抹酒後淺淡的紅暈,忽然抬眼看了一下我。

  好似月下清流,波光乍現,我一下又愣住了。

  我想我這樣子可能很傻,因為他忽然忍不住淺淺笑了。

  睫毛輕輕落下,嘴角微微一彎,就像黑夜的天空忽然被煙火照亮,那樣流晶濺玉的眼眸,不小心流露出的清淺笑意一下魘住了我。

  我手中端著酒杯,怔在那裡。

  時間似乎凝結了。

  只有手捧綠玉杯情不自禁的我,和面前這個目光璀璨淺笑如風的他。

  身後不知是誰,忽然很不禮貌地打了個噴嚏。

  東臨瑞眼角一跳。

  我終於反應過來,忙再跟他滿上時,他忽然跟我說:「對不起,公主殿下,我醉了。」

  他醉了,他說他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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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2:32 |只看該作者
北國公主篇之二 只是當初已惘然

  下雪了。

  北國的冬天來得總是特別早。我擁著雪白的狐裘,坐在清冷的亭中。

  再過幾天,南國的皇子就要來迎娶我。

  面前的石桌上放著一對精致的綠玉酒杯,清澄透亮的光彩就像東臨瑞的眼睛一樣讓人著迷。

  那天酒宴結束後,我將他飲過酒的那隻玉杯納入袖中藏了起來。連同我的這隻,一同藏了起來。

  沒有任何人知道。

  每天晚上,我都會輕輕摩挲那隻晶瑩的玉杯,他的嘴唇曾停在這裡,輕輕仰頭,飲盡杯中酒。

  手指順著杯口輕輕撫摸,彷彿那裡仍殘留著他嘴唇的氣息,嘴唇的溫度。

  我用我指腹的皮膚慢慢地體會,慢慢地回味。

  已經過去了三年,但他流光溢彩的瀲灩眼眸仍銘刻我心。

  三年前的晚宴中他淺笑的樣子,每一次的回想仍讓我怦然心動,讓我沉迷不已。

  晚宴結束後,我的貼身宮女過來悄聲告知我他將下榻的府第。我暗自歡喜著讓侍衛帶著我悄悄潛入。

  明黃的帳子半開,明黃的流蘇垂瀉,帳頂上的銀薰球散發著溫軟的寧神薰香。

  柔軟的錦被中我為他親手放入了好幾個手爐。北國的冬天太冷,我想讓他帶著我準備的溫暖入眠。臨走前再為他的香爐裡放上一把暖玉香。

  我知道我有點瘋了,哪裡有未嫁的一國公主為一個陌生皇子屈尊去安排寢宮布置的?這成何體統!如果被嬤嬤們知道,我又要受罰。

  可是我願意!我只是想為他做點什麼,哪怕只是幾個溫熱的手爐與一把我最喜歡的暖玉香。

  又過了幾天,我終於忍耐不住特意到他暫居的府第去見他時,一眼看到他正負手背對著我立在門前等待。

  遠遠望去,他的背影清瘦,完美無缺。長髮四散飛揚,白衣獵獵飄動的身姿如流雲般優雅高貴。

  強捺住驚喜若狂的心情,我帶著矜持的表情,用優雅的姿態下轎,緩步走上階梯。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無論哪個男人見到了,都會為我動心,為我癡迷。

  一步又一步,我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像一伸手,就能握到他的衣角。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帶著欣喜的表情回頭。

  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他在等我。

  我永遠也忘記不了他的眼神從狂熱瞬間變得冰冷的轉換。

  那個女孩,站在遠遠的街角,落寞的眼神冷冷地盯住東臨瑞。看著東臨瑞的神情,我聽見自己在心底嘆息的聲音。

  他是如此地驕傲自負,視我如不見,卻用熱切而執著的聲音喊那個叫若若的女孩;他那麼冷漠地避開我伸向他的手,卻欣喜若狂地擁著她,視若珍寶。他用失而復得地驚喜的聲音叫她的名字。

  他緊握著她的手,用寵溺的眼神看著她,愛憐地摟著她的肩,一步一步地走上階梯。

  我以為,我以為他至少會看我一眼,至少會給我一個稍帶歉意的眼神。

  可是,他沒有。他的眼角只是冷淡地掃過我,精心妝飾的我和我的侍從們在他眼中如若無物,他的眼中只有這個若若。

  他們一起走過我的身邊。東臨瑞的衣角翻飛,輕輕拂過我無力垂下的冰涼手指。

  他竟拒絕得如此決絕,如此不顧一切。寧可得罪我,甚至可以放棄我父王對他的幫助,他也不願意放開那個目光靈動清亮的女孩。

  我只能狼狽收拾我殘留的自尊,遠遠逃開。

  我的母妃為我不平:「我高貴的公主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呵!」隨後要去找父王為我理論。

  我疲憊地拉住母妃的手,制止了她。

  這樣一個如此驕傲聰睿有著張狂魅力的人,誰又能真正要脅與控制得了他?

  只是,我不會忘記他,不忘記這個狷狂高傲的東臨國四皇子。

  一陣北風刮過,亂雪撲面,融在頰上。

  伸手拭去面上水跡淚痕。提起酒壺,為自己再斟一杯。

  綠玉杯晶瑩透明,杯內盈盈欲滿的酒液,不時引得雪花跌進。我探唇過去,輕輕吸啜。

  淡淡的酒香讓我又回到了那個酒宴上,他站在我面前,長長的黑髮四散,眼睛驚心動魄地閃亮,他望著我微微一笑,我的世界就此沉淪……

  這幾年中,他做得比我想像中的更好,比我想像中的更優秀。他成功地奪嫡,登基,大婚,獨寵后宮。我默默看著他的一切。只是在夜晚,心痛得要縮成一團。

  每天都有探子從東臨國送消息回北國。父王眉頭蹙得更緊。而小太監每天從父王那裡偷偷為我送來消息。

  東臨瑞又可曾知道,有我這麼一個執著的女人,坐於北國皇宮一隅,一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黯然注視著他?

  我也是驕傲自負的人,曾經不在意身邊的任何一個男子,只是除了他。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會他會那麼堅決地拒絕我?是我不夠美麗?是我身份不夠高貴?還是我背後的一切不值得他為我一顧?

  最近幾年我國和東臨國的交往很是頻繁。因為當年父王並沒有出兵幫助他奪位,所以父王很刻意地想修好與東臨國的關係,

  而東臨瑞似乎對北國有種特殊的感情,對父王非常的禮遇,不僅不計前嫌,甚至還邀請他們去東臨國做客。

  有沒經過證實的消息,說東臨國的皇后失蹤,東臨瑞中宮空虛。

  我一陣狂喜。

  今年秋天的時候,我的皇兄北國王子應邀去了東臨國。我哭哭啼啼也要去,卻被父王鐵青著臉制止了。皇兄去的時候把東臨瑞指名的大商戶顏家帶去了東臨國,還帶去了有名的戲班子。我又喬裝成戲班子的戲子準備混去東臨國,卻被暴怒的父王捉回來圈禁,禁足在我的寢宮。

  在東臨國,皇兄受我所托,很是無奈地拉下臉面請求東臨瑞娶我,我願意甘為側妃,我願意為他貢獻出北國的兵器力量,可是他只用眼角冰雪般的眼神淡淡一瞥,就拒絕了一切,連之前的談話都不屑再與我皇兄繼續下去。

  我還能怎麼辦?

  遠遠地有太監宮女在探頭探腦,不住地往這邊窺視。

  是父王的人。

  他一直派人跟著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他怕我會做傻事。

  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父王還是寵愛我的。

  這幾年我拒絕了父王給我安排的所有親事,一直恭順乖巧的公主忽然變得叛逆,父王明白。

  所以這幾年裡他一直任我胡鬧,我是倚仗父王對我的寵愛,可是,我畢竟只是一枚棋。

  三年了,一個女人還有多少個三年?

  棋手又能等待多少個三年?這次南國皇子的求婚,我已應允,這位皇子是何人物我已無心思量,我能做的,只是做好我的南國王妃,為北國取得最大利益,保得我父王江山穩固。

  貼身宮女終於忍不住過來勸我:「公主,要保重貴體,風大雪冷,別再喝了!要是傷了身子,幾日後的大婚那該如何?」

  我揮了揮手。她默默地退開。

  不住地有雪從亭外飄進來,落進了酒中,我端起,「東臨瑞,我敬你!」一飲而盡。

  可惜那個人再也不會抬眼輕笑,再也不會跟我說「對不起,公主殿下,我醉了。」

  雪下得好大,亭前流水一帶,脈脈東流,卻不曾凍住。

  踽踽行至岸邊,我的身影,落寞孑然,縱使貴為一國公主,枉然白狐裘金步搖擁著傾城之姿,終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的手緊緊握住那一雙綠玉杯,直握得手心發疼,骨節青白,咯咯作響。

  宮女大驚,「公主!公主!」

  我慘然一笑,揚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它們遠遠拋入水中。

  綠色的杯影一翻,漫天雪影中,緩緩沉入河底。

  那河水流晶碎玉,在冰雪中閃爍著冰冷璀璨的光芒,正如那人在我記憶中永久閃動的眼睛。

  扶著宮女的手,我站起。北風凜然,雪狐裘上白毛拂動,在眾人簇擁下,我決絕轉身,頭也不回地步入了北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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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2: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酒醒後

  我一邊笑,一邊吻,吻的氣喘吁吁,忽然想到什麼,很任性地要掙脫張碧的懷抱,「不行,我想起來了,還有帳沒有做,……明天……要給顏回的賬目……」

  張碧低聲笑了一聲,「我幫你做。」把我抱上床,輕輕壓上來,繼續親吻,越吻越上癮,我呼出的氣息帶著酒味,讓我更加的迷醉,他的舌尖輕輕滑進我的口腔,緩慢的,極其溫柔,耐心地與我糾纏。

  我抱著他窄窄的腰身,手到處亂抓,弄開了他的衣服,露出他的胸膛,隱藏在衣衫下的身體,飽滿而誘惑,皮膚上面有幾道白色的傷痕,我看著看著,嘴一撇,腳下亂動,「本來好好的,怎麼弄的都是傷,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本來好好的,我要看沒有傷的,」

  張碧撫摸著我的眉毛。

  「都是你不好。」

  「嗯!」

  「都是你不好把自己弄成這樣,」

  「嗯!」

  「難看死了,知不知道,」

  我在床上拚命地扭動,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小孩子。

  張碧輕輕地幫我脫掉外衣,拉開被子,我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嘟囔著,「不准想我不好的地方,把我要扔了你那件事忘了吧!」

  張碧輕輕撫摸著我的眼角。

  我還在耍賴,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睜眼看見張碧,總覺得自己好像真地欠了他什麼,「就忘了吧,只能記得我對你的好。其實這就是一件小事,」

  張碧握起我的手。他的頭髮已經被我弄散了。輕輕仰頭看著我,整個人比光耀的星辰還閃亮,他說:「好。」

  看在你這麼不記仇地份上,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我衝他笑著。他低下頭又要吻我。我忽然想起什麼。「那個勺子呢?我做地那個勺子。」難看的勺子。「快還給我,我要把它丟掉。」

  我撲過去捏他的臉,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做了那麼一件怪東西,會被嘲笑。「勺子,快把勺子還給我。」

  張碧吻住我的嘴,直把我吻的氣喘吁吁,他放開我,我迷離地望著他,只歇了半晌,「快把勺子還給我。我要勺子。」

  第二天醒來地時候,頭疼地像被超載貨車碾過,睜開眼睛竟然差點想不起來昨晚都發生了什麼。

  微微一動,感覺到死死抱著一個人地腰,手緊緊扣著,恨不得給人把衣服拽下來。一抬頭看見張碧靠在床頭看書,然後對我微微一笑。

  昨晚是夢吧,掃到桌子上的酒杯,怎麼看都不順眼,那是我酗酒發瘋的證據。扁了扁嘴,尷尬地想找話說,是不是該說,「我好頭疼啊,」博得一點同情心,可看著張碧那被我扯地七零八落的衣服,我連說這麼句話地勇氣都沒有。

  只能埋下頭當蝸牛。

  春橋在外面喊,「今天天氣不錯啊。」獨有的叫起方式。

  我縮了縮脖子就當沒聽見。

  又過了一會兒,春橋終於忍不住,「小姐啊,今天要去顏府……要去顏府啊……你怎麼還不肯起床……」

  張碧合上書,摸摸我的頭,叫了一聲,「若若。」

  我立即彈坐起來,快速下床找衣服穿,多虧我還整齊地穿著裡衣,再隨便穿上外衣很方便,幾分鐘我就整理完了,抬眼看見張碧還在床上輕輕支著腿,側著身子看我。

  我說:「快……」快什麼。

  我終於窘大了,紅著臉,「張碧,快穿衣服……」醉醒的早上,我第一次跟他說話,渾身都好像在發燒,心跳如鼓,明明天天睡在一起,為什麼見到他還會害羞。我的神經明明比鋼筋還粗……

  「若若。」張碧溫柔地喊我。

  「啊……」我抬起頭看著他,看著他微微一笑,「若若,衣服壞了……」衣服壞了,是我昨天晚上拽壞的。

  我聽見腦袋「轟」地一下,這聲音,這語調……

  那衣服料子很好,我心虛地找一套新衣服給張碧,張碧起身換衣服,我趕緊轉過身去,約莫時間差不多了,我才敢回頭。

  張碧穿的整整齊齊,疊著腿坐在床頭,我奔過去找他換下來的衣服,準備毀屍滅跡,翻半天也沒找到,「衣服呢!」

  張碧笑著看我。

  先是做壞了的勺子,後是被我扯爛的衣服,張碧都給藏到哪去了,我說:「張碧,你個宰相家公子,在家不受虐待吧,」怎麼偏好收集破爛。

  張碧看著我,「若若,以後都做衣服給我。」拉起我的手,把我攬入懷裡,張碧嘴角輕抿了絲笑意,眉眼間那種睥睨天下的神采,無論是溫柔還是認真,都好像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怪不得他以前總是蒙面示人,這世上真的再也找不到比他好看的男子了。

  春橋又重重地咳嗽一聲,我趕緊跳起來去開門,大概誰也沒料到門會這個時候打開,院子裡所有的人毫無掩飾地正觀察著這邊,我一出現,正好和她們的目光撞在一起。

  我也太沒地位了,這些人還當不當我是這裡的當家。想起人家張碧以前的跟班,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主子,特別是他們看張碧的時候,那種死心塌地,崇拜無比的眼神,真讓人羨慕。

  總的來說,這些丫頭都被我慣壞了。

  吃過早飯,拿起準備給顏回的賬本,頓時嚇了一跳,賬本最後幾頁把整本帳分門別類理得清清楚楚,字跡勁氣內斂,字體瘦而俊美,看得我臉紅心跳。隱隱想起來,昨晚張碧說幫我整理賬本,原來他真的幫我弄了。想著他昨晚為我忙碌,心裡美滋滋的。

  春橋走了過來,我趕緊把賬目合上,做賊一樣看她一眼。平時的賬目我是不避春橋的,只是想到裡面有張碧的字,反射性的,不想讓別人看到。

  可是今天晚上要把賬本給顏回看,到時候我要怎麼跟他解釋字跡不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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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宴會

  春橋看著我心虛的小動作,微微一笑,說:「小姐,馬車都準備好了,再不走少爺就要急得團團轉了。」

  我想了想,決定不帶張碧一起去,顏府今天人應該會很多,我總不喜歡張碧在外面拋頭露面,萬一再遇見街上窮追不捨的幾個公子那就麻煩了。

  上了馬車,張碧站在那裡衝我一笑,笑容溫柔極了。我探出頭說,「我會早點回來的。」春橋曖昧地看我一眼,「捨不得就帶張公子一起去嘛!」

  我猙獰著去揪她耳朵。

  春橋一邊討饒,一邊說:「小姐心虛了呢!」

  我……是心虛了。正想著,春橋又說:「小姐啊,昨天晚上聽前院公子說,東臨國內亂四皇子會殺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可是他們不是兄弟嗎?為什麼會……」

  我收起笑容,「以後這種事還是少聽,那些公子是吃飽了沒事做,亂說的。」

  我撩開簾子,張碧還站在那裡,身影遠的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了,風吹過掀起他的袍角,一身白袍像花一樣散開,風絮飄殘已化萍,他不知道就算是花月靜好,也不如他這般。

  到了顏府,顏回果然已經等再門外,大秋天的,我冷得多穿了好幾件衣服,他薄薄的衣衫滿頭大汗。

  我下馬車,另一腳還沒完全落地,他就急忙迎上來,我問:「怎麼了?」

  顏回滿臉焦急,「早約好了明月樓的廚子,卻沒來。還有……」

  顏回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揮手點了點頭,叫春橋,「去把紅袖招的張師傅叫過來。」顏回急忙說:「現在去叫會不會來不及了。」

  打發春橋走了,我才慢吞吞地整理一下衣衫說:「我早已經跟張師傅說好了。如果今天臨時叫他過來,給他雙倍的銀子。」我早想到顏回那幾個哥哥不是省油的燈,好多重要地方面我都留了一手,即便是他們搗亂,我也有替補。

  顏回看了我一眼。總算鬆口氣,「可是這銀子開銷就大了。」

  我笑著往裡走,「能用錢解決的,就不是問題。」我的飯莊也準備要開張了,宴會上帶來了飯莊地師傅,專門做幾樣現代的特色菜,還有我用蒸餾方法做地「酒露」,以及編排的新戲碼,我算了一下。這次宴會上的用度就算是我花了一小筆廣告費。

  顏家開宴會,請的人還真是不少,顏老爺總算盼到自己小兒子有些出息了。恨不得告訴所有的親朋好友。

  這些人全都是北國地商人,雖然地位不高。可有的是銀子。我將來指望著從他們腰包掏錢,我巴不得辦這麼個把他們集中起來的宴會。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宣傳機會。

  所以花這點銀子,根本算不上什麼。

  宴會的前期工作已經按照我的要求弄的差不多了,顏回那幾個哥哥出了些難題,甚至還威脅了丁同,讓他們今天臨時推了這邊的戲,晾我一個空場。

  我懶洋洋地躺在仰椅上,邊吃橘子邊聽丁同匯報,酸酸的橘子讓我眼睛瞇起來,「是顏二還是顏三。」

  丁同規規矩矩說:「是顏三爺。」顏二想打戲班子地主意,挖我牆角,顏三威脅戲班子,要曬我空場,這哥倆到現在也沒明白,戲班子的當家是誰。

  我笑笑,「你去吧,今天新戲第一場,要細緻一點。」

  丁同鞠了身,走了。

  我繼續曬太陽,這酒啊,真不是好東西,從早上到現在,我還在頭疼,總是提不起精神來,懶懶散散,直想著瞌睡。

  剛要睡著,顏回匆匆忙忙走過來。

  我看他急三火四的模樣,「都弄好了,你去接接賓客,讓我閒會兒。」閉上眼睛就要睡。

  顏回喃喃說:「我剛知道,今天文府上小姐也要來,她家雖然現在中落,可祖上總是一個世襲貴族,你說今天地排場會不會……」

  我不情願地抬眼皮,「別說是一個落魄貴族了,就是達官顯貴也沒問題,顏少爺你行行好,讓我睡一會兒,快去接什麼小姐,少爺吧!」忽然想起賬本還沒有給顏回看,剛才睡覺我把賬本壓在了身底下,掏出來,遞給顏回,「這些日子的賬目給你看一下,你心裡總得有個數。」

  顏回忙說:「不用看了,我看不得這個東西……一看就頭疼。」我撇了他一眼,把賬本壓在顏回手上,「不行,你必須要看,這裡面用了你多少錢,給你多少錢,你起碼要清楚,要是實在不願意看,就讓管家幫你記一下。」

  顏回還想說什麼,被我瞪了回去,只能硬著頭皮在我眼底下隨便翻了前面幾頁,一臉無奈。

  我真弄不懂顏回這個人,要是讓我看賬本,拿錢,我樂都來不及,這傢伙就好像是被上刑一樣,我趕緊揮揮手,「保管好賬本,回去看完了就還給我。」

  顏回應了一聲,合上賬本,「那我先去招呼客人,你……」

  我說:「你就不用管我了,一會兒沒事了,我就要回去。」

  顏回想了想,「前邊忙完了,我就讓春橋過來。」

  我點了點頭,終於把這書呆子送走了。

  顏回前腳剛走,我忽然想起來,居然沒有編理由說後面字跡地事,本來想追過去叫住顏回,可實在是犯懶,改天說大概也沒關係。迷迷糊糊,吃了半個橘子,就睡了過去。

  正睡得高興,被幾聲高昂地交談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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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3: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六章 樂章前插曲

  有一個人說:「找到合適的人沒有?」

  「養你們這些飯桶。」

  「文小姐今天要來你們都不知道。」

  我翻了個身,剛想繼續睡,總覺得有人盯著我。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是顏三那張放大的俊臉!嚇得我幾乎從椅子上掉下來。

  顏三看著我,我看著他,不知道誰要先說話,顏三扯扯嘴皮忽然笑聲:「你倒挺會找地兒。」其實我和顏三有過一面之緣,就是我被顏回救了初到北國的時候,顏三故意在碼頭等著諷刺他弟弟,只不過那時候我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去,他注意力又都集中在顏回身上也就沒有看到我。聽他的語氣大概是把我當成了顏府的丫鬟。

  我正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身份,也就將錯就錯起身,衝他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叫了聲:「三少爺。」

  奴才認識主子是理所當然,顏三習慣性地擺起大少爺的架子來,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遍:「模樣還不錯。」

  「今天晚上就借你這張臉用用……做我的女人吧!」

  我猛地抬起頭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顏三看著我眼睛滿滿都是笑意,幾分戲虐,過於自信的表情好像知道我會吃驚一般。

  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笑容開始僵硬,一般來說,丫鬟聽到少爺這麼句話先是驚訝沒錯,然後應該害羞,而我不明白他在耍什麼花樣,一直跟他對視讓他有些意外。

  「別自不量力。」顏三又說。

  這話其實應該在我吃驚。害羞欣喜後再說,只不過我沒按戲本上演。可是他又來不及換台詞,聽到他說這句話。我幾乎要笑出來,這孩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顏三咳嗽一聲:「我只是讓你給我做個樣子,事後我會賞你銀子!」

  讓我做樣子?顏三少爺風流成性。不會找不到女人做樣子吧!我想起自己零零碎碎聽到的對話,顏三好像不知道什麼文小姐要來所以沒有準備。我裝模作樣地低下頭:「少爺奴婢不敢。」睏的不得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不知道顏三有沒有看見。

  顏三冷笑一聲:「你以為少爺我真的看上你了?還跟我玩這一套,看你模樣不錯。讓你冒充一下我的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這樣地女人爺見多了。」

  顏三這幾句話說的。讓我睡意全無,我是真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知道他會說這麼一段話。我想笑都笑不出來,眼角瞄到桌子上地茶碗。很想走過去拿起茶碗把他砸暈了,可是好不容易策劃的這場宴會也就泡湯了。

  正想著,急急忙忙跑來一個小廝,還沒跑到顏三跟前就又被顏三打了:「去把我車裡那身衣裙拿過來。」小廝轉個彎又顛顛跑走。

  顏三看著我:「一會兒就在我身邊,別亂說話明白了嗎?」

  如果我現在趁機逃了,顏三就有理由攪亂宴會,把他打暈更要雞犬不寧,這顏三少可真會選時間來為難我。

  等衣裙這個功夫,顏三少已經坐在我身邊地躺椅上,順手拿起我剝好的橘子吃起來,一邊吃一邊瞇眼睛:「以前來老六家沒見過你,是新來的吧。」

  我沒出聲,顏三也不惱,「老六現在厲害了,也不知道他請了什麼人來幫忙,不過無所謂,我早晚讓那人跟了我。」

  我也學著他瞇了一下眼睛,睏意又來了。

  顏三說:「誰在幫老六做生意,你知不知道?」

  我嘴角不為人知地翹了翹,「奴婢不知道。」顏三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忽然笑了一下,「你也不錯,越看越耐看,趁早跟了我吧……」

  我還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顏三,還好,這時候那小廝跑回來,手上捧著一件衣裙,顏三起身伸手接過來。

  雖然只是這麼一瞥,我已經看出來是我新設計的那款衣裙。

  顏三衝我抬了抬下巴,把衣服放我手裡,「你去把這衣服換上,要小心穿,別弄壞了,否則……」

  我懶洋洋地接嘴,「否則就是連我賣了也沒這衣裙值錢。」這衣服確實值錢啊,我做的限量版,幾十兩銀子一件,專門給達官顯貴買回去哄老婆開心地,沒想到倒讓這顏三買走一件。

  顏三看我一眼,「知道就好,快進屋換吧,沒時間磨蹭了。」沒想到我在後院偷閒不得,還是要應付那宴會,苦笑一聲,轉身進屋換衣服,這衣服我本來設計的就很繁瑣,我又慢吞吞地,懶得緩慢,顏三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已經不耐煩,隔著門就喊,「好了沒有,不是連一件衣服都不會穿吧!」

  這要是換了其他女子說不定還真不能完全穿對,我設計的是高腰流水下襬,尤其顯得腰線優美。這個時空的女子,喜歡把下襬掖在腰間,第一次穿這衣服說不定會把上衣下襬藏起來也不一定。正想著,我打開門迎面撞上顏三的目光,顏三不羈的眼神頓時凝固了。

  這衣服設計的本來就顯幾分出塵,我又隨意綰了長髮,蒙了面紗,更有幾分意境,本來設計衣服的就是我,自然沒有人能比我更好的發揮這衣衫地優點。

  顏三看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氣,「穿起來還真有像模像樣的。」低頭又想了想,「那人我要早點籠絡過來,為我所用才行。」

  看看我笑一聲,「還沒有人能比我更加會籠絡人心的……這衣服你喜歡嗎?過了今晚爺就賞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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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3: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七章 物是人非

  我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顏三懶洋洋地站起來,我自覺地站在他身邊,配合他的腳步往前走去。

  顏三說:「你也忒大膽了,在這裡偷懶,前院那麼忙……」

  我不語,顏三卻越說越來勁,「頭一次碰見你這麼膽大的丫頭……嘿……」

  我以為顏三大概是一個聒噪的人,可慢慢我發現,顏三這是緊張的表現,接近前院,顏三的手攥起衣角又放開。反身尋我的手,被我輕輕避開。看著我的動作,顏三有些惱怒,我低頭輕輕說:「公子不必這樣也能達到目的,做過了反而顯假,這樣更好。」

  人在緊張的時候比較沒有主意,顏三想了想,雖然臉色還是不好看,但顯然採用了我的意見,沒再伸手拉我,繼續往前走去。

  看來我猜的不錯,顏三喜歡文小姐,拿我做墊背的,去試探文小姐,怪就怪我今天沒找一個更隱蔽的地方打盹。居然被顏三少爺抓了壯丁。讓他恩賜了我一回,做他的名義女友。

  今天來的女眷不少,鶯鶯燕燕,大多穿了我設計的新式兒衣服,一個個趾高氣昂,完全不像買衣服的時候那種可憐兮兮的模樣,一邊眨眼睛,一邊央求我把限量款賣給她。

  我整理了一下臉上的面紗,儘量低著頭,春橋風風火火從我身邊走過去,忽然間抬頭,看見我沒有反應過來,愣在那裡,我瞇著眼睛衝她笑,袖子裡的手指點了點顏三。

  春橋想上來說話,我衝她搖了搖頭。

  一有機會。我就會脫身,這個並不難,春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顯然是有什麼事。春橋剛想給我個提示。顏三忽然轉身,扯了扯我的袖子,我順著他扯的方向走過去。

  兩個丫頭說笑著,往這邊走過來。

  一個穿著火紅的衣裳,一個穿著白衣裳。

  火紅衣裳地丫頭。手裡正玩著一樣東西,紅色絲線打的結,在細白的手指上纏繞著,格外顯眼。我忽然動也不想動,顏三大概說了什麼,我卻一句也聽不進去,只死死盯著那穿紅衣地丫頭,她蹬著小蠻靴,纖細的腰上纏著精緻地軟鞭。

  紅衣丫頭發現我正看她。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低看我一眼,不斷地扭手裡的紅線繩。扭完了又去拽。

  白衣丫頭也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徑直走過來。「晨哥哥。」

  顏三咳嗽一聲,反射性地要迎過去。腳剛動了動,想起什麼,往我這邊靠過來,白衣丫頭這才發現我的存在,挪轉視線上下打量著我,然後清脆笑一聲,好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晨哥哥,給你介紹我一個朋友,她可是南國……」忽然摀住了嘴。

  卻挑起了顏三的興趣,「她是從南國來地嗎?」顏三問。

  白衣丫頭笑而不答,挽起顏三的胳膊,一側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這一瞬間我是挺可憐顏三的,怪不得拿我來試探這個文姑娘,估計就是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讓他頭疼。

  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看著那紅衣丫頭,盯著她手裡的紅線繩。

  雲小姐抓著顏三不肯放手,說說笑笑,顏三完全被她牽制著走,我眼睛一直沒挪開他們那邊。

  從買那線繩準備打結開始,我就一直想著它掛在藍玉劍柄上會是什麼模樣,用線繩打好結的那天晚上我沒來得及給藍玉綁上,第二天藍玉就離開了,我想也許再見到這個結,它一定會在藍玉的劍柄上了,那時候藍玉在人群中,我遠遠地就能看見他的劍,和他劍上的情人結。我承認在感情上我是一個懦弱地人,所以當張碧救了我傷了腦子,當我看見他那張無助的和凌風一模一樣的臉,我就像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如何也捨不得放手,於是越糾纏越深陷其中。我和凌風畢竟相愛了十幾年,那份愛戀早已經爛進了骨頭,忽然與他分離,我假裝鎮定,卻痛徹心扉,所以當遇見一切和他有關地,我都會飛蛾撲火,緊緊攥住不敢放,以至於當時人妖四那樣對我,我都無法憎恨他。

  愛了這麼多年,已經是一種習慣,當你失而復得再面對那張愛人的臉,有幾個人能不迷失自己……他地每一個笑容,每個小小地動作,都能讓我欣喜,也是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唯一熟悉地東西。

  到了最後,不知道是張碧在依賴我,還是我需要他的陪伴,在他身邊我就有一股濃濃的安全感,彷彿什麼也不懼怕。

  就好像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和凌風一起去旅行,凌風展開地圖,問我想去哪的時候,我左右搖擺不定,到頭來也沒有決定去哪,凌風笑笑說:「閉上眼睛,拋開干擾你的小問題,想想那個一定要做的是什麼。」

  我眨眨眼睛看著凌風,「先說說你的那個一定。」

  凌風溫柔地看著我,幫我疊我愛玩的糖紙人,放我手心裡,「和你在一起。」

  我合上地圖,「我也是,只要和你在一起,無論去哪都可以。」去哪都無所謂,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像帶上了全部的家當,走到哪裡都不會陌生。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連凌風的樣子都想不起,後來見了人妖四,大概是他和凌風長的一模一樣的緣故,我開始慢慢回憶起和凌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和張碧到了北國,對凌風的那份感情更加洶湧,每當看見張碧,即便是他什麼都不做,我都會失神,凌風和張碧已經逐漸在我心中混淆了。

  轉了一圈,我真的無法再去面對藍玉,也沒有資格再去想藍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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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1 01:03: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鳩佔雀巢

  轉了一圈,我真的無法再去面對藍玉,也沒有資格再去想藍玉。

  所以即便那個結躺在別人手裡,任人揉搓,我也沒有立場去追究。

  我聽到文小姐誇張的聲音,「她是來這找人的。」

  那個紅衣丫頭,嬌羞地笑,「才不是來找人,我追了他那麼久,現在換他來追我了。」

  文小姐說:「他肯定會來嗎?」

  「那當然,我父……親教我,拿他一個重要的東西,他就會追過來。」

  「你拿了他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抬起頭,看見紅衣丫頭捶打文小姐,不由地想起她嬌蠻起來,揮鞭子抽打下人的情境。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騎著白馬,匆匆忙忙追一個人。如果我稍微留意一下,也許就能知道她要追的是藍玉。那我一定會跟過去,也就沒有酒肆裡面刺殺那段,不會和藍玉擦肩而過。

  有時候一個瞬間的決定,真的能改變很多東西。

  賓客陸續都到了,顏老爺為了這次給顏回撐面子,特意送了他不少銀子讓他裝修府邸,顏回把這些錢交給了我,我省下來一些全都用在了這次的宴會佈置上,我在顏回府上專門弄了一個暫時的戲台,跟我現在正建的戲台幾乎一模一樣,裡面的某種設施是我用現代的手法做的,今天晚上將會第一次用到,我自信這個「現代戲台」演出戲的效果,能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對於這個宴會,我本來是一種放鬆,自信。期待,略帶自豪得意的心情,可每當看到南國郡主手裡的情人結。我的心就像被戳了一樣,深深吸一口氣。我既然已經決定要和藍玉擺正關係,就不能讓自己地態度再這樣曖昧不清,藍玉和張碧我必須要果斷地選一個。

  賓客坐在位子上,顏三幾次招呼我過去,都被文小姐打亂。顏大顏二陸續來了,文小姐每一個都去甜甜的叫,弄的顏三地臉一陣青一陣紅,手緊緊攥著,放在腿上。終於他豁然站起來,準備離開那個怪圈兒,還沒走出一步,文小姐立刻放開顏大的胳膊,纏上了他。「晨哥哥,今天我特意準備了一首曲子,一會兒彈給你聽好不好。」眼神溫柔。卻在別人無法看到地地方,藏著一絲冰冷。她看向我。輕蔑地笑了一聲。

  文小姐只不過是想從顏家幾個公子中。找到那個真正要繼承家業的,她要的是顏家的財產而不是任何一個人。光看她的眼睛。我就已經全都明白了。

  顏家這份家產,讓一個落魄貴族,重新振作起來,一點都不難。

  文小姐安撫著顏三,叫來丫頭幫她擺好七絃琴,然後優雅地坐下撫琴,看她洋洋自得地樣子,果然琴音非同一般,很是入耳,南國小郡主抽出軟鞭配合琴音起舞,一會兒就成了宴會的一景兒,所有人都將目光挪到這邊來,兩個小丫頭成了這場宴會的主角。

  文小姐嘴角溫柔的笑意,幾乎能讓所有人為之傾情。郡主把手裡的情人結綁在手腕上,身形一動,紅裙,黑髮,潔白腕上的殷紅,襯的舞姿更加絕美。

  趁著大家視線都在這兩個丫頭身上,我慢慢退到不起眼的位置,春橋早迫不及待地跑到我身邊,「小姐,小姐。」額頭上都是汗珠,「小姐,雲姑娘今天上午練習飛天那場戲,把腳扭了,因為不嚴重她一直都沒說,剛才我去送東西,才發現她躲在一邊揉腳,我趕緊找了丁班主,丁班主看了以後說,她的腳上演別地都沒問題,就是飛天不能演……這可怎麼辦?丁班主讓我問您,能不能取消飛天那場戲。」

  我編排《白蛇傳這齣新戲,白素貞從天而降,這一幕叫「飛天。」演這場戲,需要一定的輕功底子,演白素貞的雲瀟,練習了不少次,都沒問題,偏偏在正式演出地時候把腳歪了,我頓時哭笑不得,本來以為這場宴會能順利結束,結果出了這麼多事。

  來釣夫婿的雲家小姐,帶來了南國小郡主,小郡主拿著我送給藍玉地唯一禮物,兩個人又攪我地局……雲瀟在這個時候還歪了腳。

  本來不用「飛天」我也能讓所有人對新戲記憶深刻,可是雲小姐這場歌舞來勢迅猛,看她得意洋洋的模樣,我頓時生出幾分要教訓她地心態,尤其是她身邊那抹紅衣,耀眼的我眼睛疼,從宴會開始,兩個丫頭就笑到了現在,得意的模樣,我越看越不順眼。這明明是我費心準備的一場宴會,竟然讓她們喧賓奪主。絕美的舞姿和琴音,文小姐明天就會名冠京華,把我們這些人,成功變成了陪襯她的小角色。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顏回,他雙手握著酒瓶,給哥哥和老爹一個接一個的滿酒,那些人都在看文小姐,根本顧不得喝杯裡的「酒露」,文小姐彈完琴,就跳到顏老爺身邊,像大家閨秀一樣靦腆的說話。

  眾樂樂。顏回只是在一邊戳著,哥哥們偶爾想起他,給他往前扯扯,他只是雙手不停的握酒瓶,一應一答,顏二看見他手裡的酒壺,伸手去搶,顏回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顏三顏四點著他哄笑……顏回抬起頭,看見了我,對我這身打扮很疑惑,我也沒有給他任何提示,只是笑笑。顏回握緊了手裡的酒瓶,堅定地衝我點點頭。

  我知道顏回的意思,我讓他親自給重要賓客滿上「酒露」但是裝「酒露」的酒瓶絕對不能下放,讓所有人嘗嘗意猶未盡就可以了。他是在盡力完成我交代的任務。

  看著顏二來回推搡顏回,我的眼睛忽然暖暖的,低頭對春橋說:「飛天不要取消,我來代替雲瀟演,落台以後,我和她再瞬間交換過來就可以了。」也就是說「飛天」一幕由我來演,雲瀟負責後面的。

  因為「飛天」只會用到輕功身法和輕哼一首歌,所以我臨時「李代桃僵」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首歌也是有來歷的,我找了南國有名的樂師,稍加修改了「天下無雙」的曲調,這首曲子一定要配合我設計的戲台才能發揮最佳效果,即便是將來有人模仿唱這首歌,也絕對不能模仿出它的靈魂。

  顏老爺正在和兩個丫頭說話。

  雲小姐低頭悄悄在顏老爺耳邊說了什麼。顏老爺看著郡主笑著點頭,「原來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郡主害羞地低頭,美麗的俏臉讓許多人瞬間失神。雲小姐又說:「你們沒看見,兩個人站一起就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忽然想起,那天下午,藍玉穿著火紅的吉服站在屋裡,妖豔的紅把他襯的更加純淨,一雙眼睛迷離地眨動,嘴角帶著幸福的笑意。

  我抬頭看著天空,半天轉身呼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我說:「春橋,我們下去準備一下吧,好戲也該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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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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