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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山楂丸子]七十年代神算生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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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47:45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客晉炎從浴室出來,見他阿喜手拿鉛筆,趴在床上不停的寫畫。

    一邊擦頭發,一邊走近,拍她撅起的屁股,“去洗澡。”

    “再等等。”賀喜仍在飛速寫畫,山川河流躍然紙上,一旁附有看不懂標記。

    等她畫好,客晉炎拿過看,“是地圖?”

    他不解,“一本地圖冊,只需花費客太你一張青蟹,客太不用為我省錢。”

    “你不懂啦。”賀喜搶過,“我是翻過圖冊,再畫一遍,諒山大小山川河流都裝在我這裡。”

    她指指腦袋,“晉年還在他們手上,我不打無准備的仗。”

    客晉炎抬手撫她腦袋,拉她進懷,“老婆仔,不要想太多,爹哋媽咪不怪你的。”

    賀喜低聲道,“我知道。”所以她更內疚。

    她去洗澡,客晉炎半靠在床頭,枕臂沉思。

    馬姐來敲門,小心翼翼道,“少爺,小少爺哭鬧不止,我、我擔心…”她不忘家主交代,一旦發現小少爺有異常,要及時講。

    馬姐也不知什麼叫有異常,“喂了奶,一直不願乖乖睡。”

    客晉炎頭疼,“把他抱來。”

    馬姐折回,很快將哭鬧的禮仔抱來遞給客晉炎。

    令馬姐頗尷尬的是,小少爺轉手給少爺之後,抽抽噎噎漸止了哭,嘴裡吸著奶樽,大眼包淚,乖乖巧巧。

    小小一個,已懂得討爹哋歡心。

    客晉炎不由笑罵,“小混蛋。”

    他不哭,似能聽懂話,笑彎眉眼,像極了他媽咪。

    賀喜出來時,客晉炎正半靠床頭,蜷縮兩腿,禮仔趴坐在他腰上,兩只肉呼呼的小手扣摸長在爹哋胸前的兩顆小石頭。

    他摸幾下,呆呆注視,隨即試探含住,吮一口,一串口水順嘴角流下。

    客晉炎立時臉黑,作勢要把他扔出去給馬姐。

    賀喜笑得肚痛,不忘搶過禮仔護在懷,無不央求,“客生,我就要去諒山了,讓我帶禮仔睡兩晚。”

    禮仔兩手緊捉媽咪前襟,死死黏住,回頭警惕看爹哋,顯然不願自己睡。

    客晉炎好笑,拍他小屁股,扯被蓋住母子二人,自己也擠進去,長胳膊擁住一大一小,“老婆仔,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賀喜摸他臉,“你在家帶禮仔,他看不見爹哋媽咪會哭鬧。”

    “那帶他一起。”他收緊雙臂,將她摟緊,無不委屈,“老婆仔,你讓我日日在家抱禮仔,然後變望妻石?”

    賀喜哭笑不得,“客生,禮仔還小,我擔心他去諒山水土不服,他會生病的。而且爹哋媽咪也不會放心。”

    “爹哋媽咪那裡我來講。”他執意要求一起,手腳並用蹭她,“過去之後禮仔我來帶。”

    見賀喜猶豫,他使出殺手锏,“你不在,如果有人打禮仔主意,我護不住。”

    “客生…”這是她最擔心的地方。

    “好了,我們生死都要一塊。”他打斷,親她額,“老婆仔快睡,養好精神,明天我去和爹地媽咪講。”

    賀喜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輕輕應聲,又擔心,“不知道晉年吃沒吃苦頭。”

    已經連續兩日吃冷飯,客晉年捂胃靠坐在牆角,無精打采,只盼望他阿嫂早些過來。

    他和十幾個人同關在一間黑洞洞的高腳樓裡,上至七十多歲的阿婆,下至五六歲仔仔,活動範圍不足十英尺,吃喝拉撒全在裡面,味道實在不好聞。

    四下沉寂,客晉年能感受到他們內心的恐慌,猶如驚弓之鳥,外邊傳來任何動靜都足以令他們半日擔憂。

    “阿叔。”五歲仔仔摸黑挨靠在他身邊,聲音怯怯,帶哭腔,“我想爹哋媽咪。”

    客晉年攬他肩,摸他腦袋,輕聲道,“細路仔乖,再堅持幾日,他們一定會來搭救的。”

    ……

    新聞台日日播報這起跨國綁架案,港地治安一片混亂,港府再陷信任危機。

    女主播道:據悉,眾多豪門家族聯合向港府抗議,要求港府重視這起跨國綁架案,港督麥加浩已委派最高警司長調動全港警力,全力偵破案件…

    負責調查這起跨國綁架案的組長由林sir擔任,去諒山前,他把所有差人和術士集中在一塊,開了次簡短會議。

    林sir開門見山道,“主要還是想諸位大師能出手,為我們指個方向,先派秘密小組前往營救。”

    盡管飛虎隊無論是裝備還是火力,在警界都是首屈一指,但他們偵查力有限,時間又緊迫,無法在短時間內破案,只能靠術士配合。

    同樣,術士能掐會算,但任憑再厲害,卻無法隔空救人,仍需要依靠飛虎隊火力出動營救。

    賀喜與其他幾位前輩對視一眼,等待他們開口。

    徐大師攤手,毫不掩飾,“我能力有限,最多能辨清他們被帶到哪個方向。”

    他要是有追蹤定位的能耐,早在他老母被抓的時候就跟追過去了,哪用等到現在。

    錢大師面露慚愧,“甲震乙離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門。我能確定哪個方向,能算出相距多少哩,但不能肯定具體位置。”

    道家各密宗門派中,有種秘法專用來找尋丟失物體,利用天干地支的方法計算丟失時間,丟失方向,以及方圓多少裡內尋找。這種八卦配天干地支的算法,如果再結合圓光術,便能事半功倍。

    賀喜道,“錢大師,煩請幫個忙。”

    “小友只管講,我們一根繩上螞蚱,不必太客氣。”賀喜名聲在外,錢大師早有耳聞,只是從未見過面。眼下見她年紀雖不大,講話做事卻成熟老道,愈發欽佩。

    “在我用圓光術時,為我擺下乾坤八卦陣。”賀喜解釋,“我能看到位置,你能算出距離,我們配合,能更快找到他們。”

    錢大師明洞,囑咐其他人暫避,一來他們施法需要安靜,二來他門派的秘術,不希望被人學到。

    其他人也理解,紛紛出去,給二人留足空間。

    “錢大師,有無准備好?”賀喜問。

    “可以開始了。”錢大師掏出羅盤定位。

    賀喜無意偷學他秘術,咬破手指,以血抹額,同時閉眼。

    “天靈靈,地靈靈,速告我方位,圓光必現!”賀喜從眉心捏指訣,凝神向圓鏡中看去。

    畫面迅速閃過,賀喜道,“一處高腳樓,有棕葉林,大片罌粟花。”

    “小友,西南方,白虎位,一千一百八十二裡。”錢大師年輕時留洋,牛津莫德林學院博士,空間幾何一流。

    他迅速在紙上寫畫,掐指計算,“小友,我大概知道他們在哪了。”

    賀喜念咒送諸神。開門喊其他人進來。

    錢大師在地圖上指出位置,賀喜拿一張白紙畫出周邊景物標志。

    一份特制圖紙被飛虎隊先帶走,林sir安排剩下人去諒山。

    拒絕了莉迪亞的好意,賀喜自己收拾行李,法器術袍筆墨紙硯,帶最多的是禮仔的衣物,還有屬於他的尿布奶樽玩具。

    “客生,快把禮仔抱走,他搗亂。”

    禮仔剛學會爬,憑借胳膊腿,他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過剩的精力讓他變成時刻搗亂的小混蛋。

    他撕自己尿布,試圖嘗嘗它是什麼味道。

    客晉炎在和賴斯打電話,商談澳門生意,聽見賀喜喊,抬腳踢禮仔屁股,給他無聲警告。

    他似乎懂得自己闖禍,丟下尿布,轉爬別處去破壞。

    “禮仔啊,媽咪求你,乖一點好不好?”賀喜開始後悔,不該答應帶他出遠門。

    寶寶心思也難猜,一時調皮一時乖。

    坐上飛機時,又極乖巧,大約是陌生面孔太多,害羞遮眼,腦袋直往爹哋懷中鑽。

    客晉炎好笑,撫他頭發。

    賀喜記得家中馬姐叮囑,到時間就喂他喝水。

    同乘一艙的其他幾位大師,看在眼中,不由羨慕,竟生出他們不是去鬥法,而是去游玩的錯覺。

    早知道能帶家屬,他們也帶了,諒山的風景這輩子可難得見到。

    幾位大師還不知,機艙裡因為多了客家的大寶貝和小寶貝,客良鏞增派了數名保鏢隱身看護,武力值堪比飛虎隊警員。

    諒山自古便是鎖陰之地,三國邊境,郁郁蔥蔥的山林,人際稀少,一行人轉乘車至巴外山,阿南法師約戰的地點。

    曾來過諒山的徐大師更為熟悉地形,對手也更了解。

    “阿南,號稱降頭三神之首,當年你契爺和他交過手,那時他比我們更年輕,出手卻狠戾,同時養控數個厲鬼,這十年來他還是那樣,為走捷徑,無惡不作。”

    錢大師怒道,“他作惡,正好我們替天行道,管他上天下地,一定送去他見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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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47:59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他們搭帳篷席地,陌生環境下,禮仔初時怯怯,待適應後,他比任何一個都興奮,咿咿呀呀,掙扎要下地。

    客晉炎把他丟進帳篷,帳篷拉鏈拉一半擋住,又招保鏢守護。看他小奶狗一樣趴被上亂爬,神采奕奕,客晉炎略放心,去跟賀喜他們一起商量事。

    林sir道,“阿南已經帶人過來,已經到巴山西面方向,他抓的所有人質應該也在這裡。”

    他指地圖,“以他們的速度,今晚能趕過來。”

    徐大師摩拳擦掌,“正好,一起釘死!”

    噗。徐大師話音才落,手中寫畫的樹枝掉落,發出輕微聲響。

    在坐的大師無一不警惕,□□見徐大師面色有異,快速掐幾個指訣,想算出徐大師怎麼回事,可他學藝不精,豆大汗珠不停滾落。

    “徐大師!”

    “□□!”

    其他人也發現有異,賀喜忙扶住冰冷僵硬如石的徐大師,一個指訣打去,將盤繞在他周身的煞氣擊散,指尖飛出一張三味真火符,向西南方打去,三味真火符應聲而燃。

    徐大師只覺周身熱氣復來,驟然打寒顫,咬牙,“頂他個肺,他們拿我生辰八字來玩。”

    眾人臉色驟變,生辰八字對術士來講,無疑是命脈,徐大師老母在他們手中,他們想知道並不難。

    “他老母,至少讓人歇歇再開戰!”錢大師唾一口唾沫,迅速掏出法器,在徐大師周邊擺下驅邪陣。

    其他人也坐下,擺出法器幫忙催陣。

    唯有賀喜站原地不動,似在遲疑,似在思索。

    “老婆仔?”客晉炎疑惑喊她。

    賀喜如夢初醒,沉臉道,“死撲街,又想耍花腔,調虎離山計只能用一次!”

    講話間,她掏出八帝錢擲向八方,圍著一圈,剛好將所有帳篷包繞,又飛插黃旗,不偏不倚,緊緊釘在銅錢孔方中,畫地為牢。

    “邪魔歪道,速速遠離!”賀喜以玉筆凌空畫八張隱符,拍向八方。

    天色漸暗,隨賀喜每畫一張隱符,隱有金光在閃,光芒太過強烈,錢大師滯愣,隨即喃喃自語,“北鬥天罡陣?”

    與其講北鬥天罡陣是陣法,倒不如講它是結界,擋住惡靈的結界。

    其他幾位大師也看出,其中一個道,“聽講早已失傳,年紀輕輕小囡怎麼會知道?”

    又喟嘆,“我若是像賀天罡一樣,收個天賦這樣高的徒弟,這輩子不算白活。”

    隨著北鬥天罡陣即將布下,四面八方惡靈急速湧進,盡數向賀喜撲來。

    客晉炎不知旁人能不能看見,只知他看得清楚,煞氣撲來的剎那,幾乎是條件反射將他阿喜護在懷。

    賀喜目瞪口呆,飛衝而來的煞氣在撞到客晉炎之後,盡數向西南方你反彈,極似反噬咒。

    “客生,有沒有事?”賀喜抑住心慌,忙轉他身,查看前後左右。

    客晉炎忍住口中血腥,搖頭,遞給她安心眼神,“老婆仔,快催動結界。”

    幾乎在同時,客晉炎咬破手指,血珠瞬間溢出。

    賀喜亦咬破自己的,用力與他交握,兩人血珠似有吸引力,互相吸附交融。

    來之前,粱美鳳把她生辰八字寫在紙上遞她,“契爺為你算過八字,講你八字精純,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可以拿你煉陰魂,也可以煉至陽魄…”

    八字精純,與純陰交融,可為至陰。與純陽交合,可為至陽。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急急如律令!”隨著交融的血珠滴落在陣心,金光畢現,在漸暗的夜空中散發刺眼光芒。

    遠在數裡之外的阿南法師,倍遭反噬,吐出大口鮮血,幾欲摔倒在地。

    他狠狠捶地,口中發出不明意思的怒喊。

    除了阿南,與阿南並稱降頭三神的其它二神都在。

    其中一個陰笑,開始念咒,隨著他念咒,一條嬰兒臂粗的蛇無聲爬上高腳樓,卷在它主人一條手臂上,絲絲吐信。

    另一個瞬間看懂,他是在放蠱。

    茂密的森林入夜之後,可怕的寂靜,飛虎隊已經率先去救客晉年他們,守在巴山上的人無心睡眠,時刻警惕四周。

    除了玩累之後呼呼大睡的禮仔。

    他只圍一件小肚兜,睡覺時愛攤開手腳,像只仰躺的青蛙,一只小雀雀露在外。

    賀喜在他肚上蓋被,一手托腮看他,“客生,禮仔越來越可愛。”

    客晉炎揚眉,持反對意見,念念不忘他的囡囡,“老婆仔,這趟回去,再為我生一個囡囡。”

    賀喜睇他,“還是仔仔呢?”

    客晉炎皺眉,十分執著,“再生,總能生出囡囡。”

    “要生你自己生,當我是母豬…”想到可能會生出一支足球隊,賀喜腦袋發脹。

    他們輕聲細語,沒有察覺禮仔兩腿間的小雀雀豎起,隨他哼哼唧唧一聲,一股水柱從小雀雀嘴中衝出,不偏不倚,澆中悄無聲息爬進來的小蛇。

    滋滋啦啦,猶如冷水潑熱鐵,空氣中立時彌漫燒蛇肉的味道。

    禮仔仍不知,抓抓臉,翻個身湊近媽咪,腦袋埋進賀喜香甜的胸脯。

    “老婆仔?”客晉炎警惕坐起。

    視線落在被燒焦的小蛇上,賀喜哭笑不得,尋常小蛇不會澆一潑尿就被燙熟,可對方歹毒,以蛇作蠱,碰上禮仔童子尿,自然成了它克星。

    小蛇被燙成熟肉的同時,種蛇蠱的法師胳膊上燙掉一層皮,散發令人作嘔的臭味,他氣急敗壞,忙將藥粉灑在胳膊上。

    外面傳來腳步聲,有人來報,“法師,發現可疑人蹤。”

    三位降頭師對視一眼,阿南法師露出詭笑,“更好,叫他們有來無回。”

    先派出的飛虎隊已經出去良久,林sir坐立不安,直到有差人逃回來,氣喘吁吁道,“林sir,先進去的隊友不見人蹤。”

    林sir臉色發沉,騰地站起,“再調人去。”

    他心中焦急,來回踱步,賀喜道,“林sir,我跟他們去。”

    客晉炎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錢大師也道,“年紀輕輕小囡,不能只讓你犯險…”

    賀喜打斷他,“人越少越好,我去探底,看他們耍什麼花腔,人多了反倒打草驚蛇。”

    又抓客晉炎手,“客生,安心等我回來。”

    林sir沉思片刻,“小友,我隨你善後。”

    賀喜點頭,不再耽擱,一行只有五人,逃回來的差人在前帶路,摸黑往西南方向走。

    大約走了一小時,那座高腳樓近在眼前,剛才逃回來的差人低聲對賀喜道,“賀大師,前面有埋伏,所有進去的隊友都無端死在那裡。”

    賀喜順他所指方向凝神看去,那裡像被設下鬼煞陣,陣陣陰氣彌漫,依稀可聞孩童嬉鬧聲。

    “你們先別動,等我。”賀喜先匍匐過去。

    林sir緊盯賀喜背影,心跳驟急,生怕賀喜也出事。

    可出乎意料,賀喜在越過鬼煞陣時,只是身子輕顫了一下,沒有倒下去,也不見異常。

    “賀大師示意我們過去。”看見賀喜打手勢,一個差人抱槍沿賀喜走的路接近她,其他人尾隨。

    越靠近高腳樓,越是安靜。賀喜四下看去,視線落在二樓最東的房間,凌空拍驅煞符,示意林sir上去救人。同時快速掐指訣,為他們擋住四面八方湧來的煞氣。

    頂樓某間房內,三位降頭師同時睜眼,其中一個露出獰笑,“她來了。”

    阿南看著血壇中不斷翻滾的鮮血,一對童男童女屍身泡在其中,被勾魂魄,煉作厲鬼供他們使用。

    他們不停念咒催動厲鬼攻擊,勢必要釘死賀喜。

    察覺到四面八方撲來的煞氣越來越重,賀喜一個驢打滾,翻身坐地,不停拍符擋住煞氣,隨著靈力極速消耗,額上豆大汗珠滾落而下。

    術士鬥法,鬥的是靈力,他們有意耗盡賀喜靈力,讓她油盡燈枯。

    “不生不死,不破不立!”意識越來越模糊,賀喜咬破舌尖竭力頂住三個人對她施法。

    “老婆仔…”

    意識脫離身體那刻,賀喜依稀聽見客晉炎的聲音,她努力睜眼,一句客生還沒喊出口,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四周極為嘈雜,有激烈槍火聲,血壇碎裂聲,還有男人可怖的慘叫聲…

    交雜在一起,吵得賀喜直皺眉。

    她渾渾沌沌,感覺不到疼痛,再聽不見聲音,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她夢見文慎,印像中永遠干淨體面的文慎,胡子拉碴,頭發蓬亂,抱著她似哭似笑,瘋癲一般,不停喊她阿喜。

    “什麼天師,什麼倫綱,什麼師徒…”他喃喃低泣,“我娶阿喜,要阿喜當我文慎發妻,帶我阿喜四處游歷,再不管別人怎麼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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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48:11 |只看該作者
    第102章
   
    客晉炎殺紅眼。

    所有人已看出。

    先前林sir無暇顧及,直到手下提醒,“老大,客生不正常,他這裡,似乎混亂。”

    林sir手下指指腦袋。

    號稱降頭三神的法師已經面目全非,客晉炎大腦亂作一團,已分不清前世今生,只知道傷他阿喜的都該去死。

    “天…天師?”徐大師瞠目結舌,驚疑不定看客晉炎,“他、他是天師?”

    錢大師沉思不語,良久才道,“恐怕他自己還不知道。”

    他畫符混亂,不按常理出牌,卻仍能催動陣法,能做到借用萬物靈力,隨心所欲布兵遣將,除了天師還能有誰。

    他們尚且需要朱砂筆,需要法器加持,他卻什麼都不需要,僅憑一只手隔空畫出帶有強大靈力的符咒。

    只是這點,他們望塵莫及。

    天師,古時被蒼生奉作神仙,知前世觀未來,無所不能存在。只是隨著人類信仰流逝,加之江湖騙術太多,再也沒人相信世上有天師。

    “兩位大師,快制止一下啊。”有差人不迭催促。

    這樣殺紅眼,雖然為他們節省槍彈,但是全殺了,他們還要不要帶回去錄口供了?

    “痴線!想去,你自己去制止!”徐大師丟給差人偌大白眼,“客生這樣,是讓我們去送死?”

    他們倒是想阻攔,只怕還沒碰到客晉炎,就被靈力反噬。

    意識重新襲來時,賀喜唯感到全身疼痛難耐,她低吟一聲,下意識喊,“客生…”

    四周金光畢現,迫使她睜開眼,待看清周遭情況後,賀喜忙扯住他衣袖,“客生快停手,不要傷到無辜。”

    可憐林sir,早已帶上被解救的人質,躲到椰棕林裡減少存在感,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老婆仔?”客晉炎滯愣,再無心戀戰,凌空拍出鬼畫符,成為壓死降頭三神最後一根稻草。

    砰。高腳樓應聲坍塌,降頭三神被活埋。

    “阿喜…”他神智仍舊混亂不堪,雙眸通紅,緊摟懷中人,一遍一遍喊阿喜。

    賀喜被他緊擁不得動彈,試探喊,“文慎?”

    他身體發僵,隨即擁她更緊,好似怕她再消失。

    “我疼…”賀喜不適推他。

    他略放開,看她時有無措,有緊張。他試著開口,除了會喊阿喜,再講不出其他。

    賀喜驟然想起禮仔,四下看去,卻不見禮仔人蹤,心口一陣急跳,忙問在哪兒。

    客晉炎茫然,對上賀喜詢問眼神,他心虛撇開頭,干咳一聲道,“可、可能在晉年手裡。”

    剛才混亂,他只顧他阿喜,禮仔隨手塞給旁邊一人,誰知禮仔眼下人蹤…

    被爹哋遺棄的禮仔,似有感應,哇一聲大哭,穿透椰棕林。

    賀喜忙掙扎爬起朝椰棕林跑,客晉炎追上,扶著她解釋,惴惴道,“老婆仔,不是有意丟下禮仔。”

    察覺到他始終不安,心緒混亂,賀喜緊抓住他手,輕聲安撫,“安心啦,我知道客生不是有意。”

    與她十指相握,客晉炎似嘆息,似自語,“想你再喊聲文慎。”

    賀喜忍住淚意,“文慎。”

    “阿喜,為師…”

    禮仔再次大哭,勢必打斷二人卿卿我我。

    他被徐大師老母抱著,哭得花貓一樣,直到被媽咪接過,才抽抽噎噎止聲,軟軟趴在媽咪肩上,吮著奶樽,好奇看眼前男人,像他爹哋,又不像。

    “大哥,我好怕。”客晉年想效仿禮仔,他擁住客晉炎求安慰。

    可惜被客晉炎嫌棄推開,“行了,先帶阿婆他們離開。”

    仍有現場待清理,差人來來去去,將還沒咽氣的嫌犯全部帶走。

    錯眼見林sir似乎要觸碰已死的隊友,賀喜忙制止,“林sir,不要碰他們!”

    林sir不解,客晉炎不假思索,直接替賀喜回答,“他們中屍毒,帶回去只會連累其他人,最好就地焚燒。”

    林sir緊攥拳,難掩悲痛,向隊友原地致敬。

    其他人隨即立正,原地敬禮。

    他們骨灰被帶回,一起安葬在新界粉嶺和合石墳場,與無數名因公殉職的公職人員長眠地下。

    下葬那日,賀喜隨客晉炎一同前往,黑衣黑褲,與數位大師站在一起,同念往生咒。

    生命有去,亦有來。

    九月初,何瓊蓮於伊麗莎白醫院產下一女,與其他嬰兒皺巴巴不同,小嬰兒白粉粉,後背只差一對翅膀,就能成小天使。

    客晉炎看得不錯眼,面上不掩期盼,“老婆仔…”

    “知道你也想要。”賀喜無奈,“又不是雲英雞下蛋,想生就能生一個。”

    何況從諒山回來之後,他發癲,每晚睡在一床,只摟她,不敢有進一步動作。

    沒有他助力,即便賀喜想生,也不能自體受精。

    賀喜明洞他心結,無非是憶起過往,仍跨不過師徒那道坎。與她做愛似吸毒。

    何瓊蓮剛生產完,他們不便多打擾,坐片刻便回薄扶林山道。

    粱美鳳約客丁安妮打牌,把禮仔一並帶去老宅。花王年屆四十方才情竇初開,日常吵鬧中戀上莉迪亞,去醫院看望何瓊蓮之前,賀喜給他們放假,讓他們出去約會。

    家中安靜,菲佣過來詢問午餐吃什麼。

    薄扶林鳥語花香,賀喜心情極好,想為客晉炎洗手羹湯。

    客晉炎依櫥櫃痴看她,“以前我們在山上,我阿喜懂事,小小一個已懂得體貼師父,還不及鍋灶高,踩凳子為我做飯。”

    “原來你還記得。”賀喜踮腳用額頭蹭他下巴,仰臉吻他,察覺他赧然,忍不住笑,“我第一次為你做了什麼?”

    他記得清楚,“一碗夾生飯。”

    賀喜乜他,“還罵我了。”

    他干咳,為自己辯解,“為師希望你進步更快。”

    賀喜為他做中餐,煲山藥湯,他吃下兩碗飯,喝滿一碗湯。

    飯後他們沿山道散步,去薄扶林牧場,伏趴在柵欄上看大片草坪河谷,以及悠閑吃草的三兩頭奶牛。

    “囡囡很可愛。”他舊話重提。

    賀喜托腮望天,作痴呆狀,等他下文。

    客晉炎以為她至少會接話,側頭看她,見她眼帶狡黠,分明是明洞自己話裡意思,耳根作燙,轉望遠處河谷,“不如,也給為師生一個吧。”

    賀喜好笑,“沒講過不給你生。”

    是他自己過不去心頭坎,回去時一身汗,賀喜找吊帶裙,問他,“客生,要一起洗?”

    他立時手心出汗,拒絕,“等你洗完。”隨即咬舌懊悔。

    賀喜不管他,隨他自己去天人交戰,背他脫下衣衫,進浴室擰開花灑。

    浴室門不過虛掩,淋淋水聲傳出,客晉炎靠坐在揚琴沙發中,一顆心在進去與不進去之間掙扎。

    賀喜快洗好時,他推門進來,入眼是一具白雪雪肉體,盡管他條件反射闔眼,腦中仍似有電影在放映,挺立奶桃,可愛肚臍,芳草萋萋下藏一汪泉眼,觸碰時會溢出汩汩水流。

    狹小的浴室濕悶,格外令人喘不過氣,他呼吸漸粗。

    知他為難,賀喜主動解他襯衫衣扣,輕聲自語,“你是客生,不是師父,阿喜也不是徒弟,只是你老婆仔。”

    他有松動,睜開眼貪婪看她,喉結隱動。

    賀喜按他坐浴缸沿,分腿坐他腿上,吻他前額,又移向他雙唇,蜻蜓點水般輕撮一口,捧他臉低問,“你日日只抱我睡,我何時才能生囡囡?”

    他忽然將她抱緊在懷中,力道之大,幾乎讓賀喜難以呼吸。

    她感受他強健心髒的跳動,聽他悶悶講,“總覺與你…有違倫常。”

    “這樣啊。”賀喜推開埋在她胸前的腦袋,“那我們還是相敬如賓吧,麻煩師父把手松開,我已洗好,浴室讓你。”

    講完,她從他腿上下來,當著他面穿衣,遮住奶桃和盤絲洞,臀腰款擺離開。

    已不是十幾歲青澀小囡,她懂得用身體無聲誘惑。

    不幾時客晉炎從浴室出來,頭發濕漉漉,賀喜靠坐在起居室沙發上看電視,向他招手,“我為你擦頭發。”

    才走近,若有似無香味撲鼻而至,怔愣間,手已被她拉住,順勢枕躺在她腿上,離她更近。

    賀喜佯作心無旁騖,只為他擦頭發,無視他腿間已高高隆起的那處。

    只是悄無聲息間,她裙擺漸上移。

    “我阿喜沒穿小褲褲。”他啞聲低語,再忍不住,翻身而起,將她反壓身下,視線在她臉上流連。

    “來,吻我。”雙臂蛇一般纏上,她慢慢靠近,唇瓣始終不給他,讓他自己主動。

    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什麼倫理綱常,全都拋諸一邊。

    他吻她,熱烈繾倦,傾盡全部感情和力量。

    奶桃為他挺立,萋萋芳草被他撫順,桃花為他盛開,叢林深處一眼泉水汩汩流淌,洞內曲徑深幽,狹隘難行,待他探索。

    “阿喜,老婆仔。”他低喊,終於抵達桃源最深處。

    “師父。”她擁緊他,雙腿無力蹬著,薄汗淋淋,又輕喊,“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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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48:23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

    轟動港地的跨國綁架案終有眉目,但警方始終遮遮掩掩,未向外透露任何消息,在坊間市民看來,便是不了了之。

    起初還有不滿聲音,但隨著時間流逝,忙於生計的小市民早已將那宗綁架案拋諸腦後。

    畢竟談政治多枯燥,遠比不過三級艷星莊玲玲暴斃家中更有趣。

    “阿喜,是怎麼回事?”陸利群還是好奇,她多少知道這事跟港地術士相關,只是她想不明白為何要針對術士。

    正值開學,港大校舍內人來人往。

    賀喜端餐盤找一處角落坐下,低聲反問,“想想誰在覬覦港地這塊肥肉?”

    陸利群神色幾變,試探指北,深圳河以北的大陸,“是他們?”

    她驚詫到捂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賀喜乜她,“唇亡齒寒,我們本就屬於河北岸,自相殘殺有意思?”

    陸利群茫然,再想不出還能有誰。

    賀喜給她提醒,“阿姐,蘇伊士運河之戰,女王被誰出賣了?”

    陸利群吸一口涼氣,暗嘆政治復雜。

    因為生禮仔,賀喜已經休學一年,眼下重拾未完成學業,她日日忙於功課,騎一輛自行車,穿梭於各大圖書館之間。

    文學史教授的牛津腔依然抑揚頓挫,再次令賀喜頭大。

    禮仔終日不見媽咪,唯有晚上才能與她親昵片刻,緊抱媽咪糾纏不休。

    他剛學會講幾個字,迫不及待講給賀喜聽,軟軟的聲音,媽咪媽咪喊不停,每每讓賀喜心軟不已。

    小小年紀,鬼馬精靈,他已懂得與爹哋爭寵,只需要在爹哋沒回來前爬上維多利亞四柱大床,最後十有八九會和媽咪一起睡。

    “媽咪媽咪。”禮仔洗完澡,只系肚兜,靠在一堆枕頭裡,不停喊賀喜。

    等賀喜用完保養品,掀開被上床時,禮仔突然道,“媽咪,靚,靚!”

    賀喜哭笑不得,估計他是聽見花王對莉迪亞講情話,耳濡目染。

    “好乖。”賀喜摸他柔軟順滑頭發,靠在床頭和他一起看書。

    客晉炎有意收購電訊,這幾日回來晚,摸黑上床,想與他阿喜親熱溫存片刻,必然會摸到禮仔肉呼呼的身子,八爪魚一樣,緊黏他阿喜。

    今晚也是一樣。

    他諸多不滿,輕手輕腳拿開禮仔緊抓媽咪前襟的兩手。

    他一碰,賀喜便醒了,對上他視線,配合不講話,目送他把熟睡的禮仔抱出去交給馬姐。

    “老婆仔,以後不能再帶禮仔睡覺。”客晉炎打橫抱她進浴室。

    賀喜揚眉看他。

    他理由多多,“他快被你養成囡囡,對你太過粘纏,第一個規矩不立好,將來弟弟妹妹有樣學樣。”

    賀喜好笑提醒,“當年你也帶我睡。”結果現在帶著上床。

    他赧然,竟臉紅。

    一個多鐘後,浴室儼如洪澇現場,水溢一地,客晉炎怠懶管,抱他阿喜出來,相擁靠在床頭,大掌在她柔軟小肚上摩挲。

    他咕噥,“不知囡囡進去沒有。”

    賀喜困倦極,仍不忘警告,“還沒畢業,不想再生。”

    可事情偏不如人意,又一只小蝌蚪游進賀喜體內,化作胚胎,引發她在上課時眩暈嘔吐,嚇壞一干同學,急匆匆將她送校醫室。

    等她再醒時,先見到客晉炎狂喜莫名的臉,賀喜有種不好預感。   

    視線落在她仍舊平坦的小腹,客晉炎握緊她手,“我阿喜有囡囡了。”

    賀喜滯愣,亟需莉迪亞站在她身後,高呼一聲聖母瑪利亞,太太又懷孕了!

    唯有一點值得慶幸,她快修完學分,她的第二個寶寶將隨她一起畢業。

    客宗禮晚上偷偷溜進爹哋媽咪房間,踢掉鞋子,困難爬上床,抱住賀喜問,“媽咪,爹哋…妹妹…”

    他詞彙量有限,抓耳撓腮只能吐出常講的幾個詞,好在賀喜能聽懂,“媽咪有妹妹了,也一樣愛禮仔。”

    他聽懂,笑彎眉眼,露出米粒牙齒,不忘追問,“爹哋…”

    “爹哋也愛禮仔。”賀喜摸他軟軟頭發,忍不住親他。

    客宗禮綻笑,趴在賀喜肚皮上啵一口,“妹妹…乖、乖…”

    客晉炎在洗手間,將禮仔和他阿喜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出來時,禮仔已經趿拉拖鞋,噠噠噠出去,還貼心為爹哋媽咪關門。

    坐在床頭,客晉炎抹臉反思,“我應該多愛禮仔一些。”

    原來他兒子小小一個,已經這樣敏感。

    賀喜摸他臉,“客生,禮仔很愛爹哋的。”

    聖誕公假日,他們去海洋公園,禮仔坐在爹哋臂彎中,被舉高高,他開心振臂,四處找賀喜身影,“媽咪,殺人鯨!”

    賀喜在他們後面,笑眯眯朝禮仔揮手。她穿凱斯咪裙,棕色牛皮鞋,梳高馬尾,仍依稀可見往日少女模樣。

    海洋公園三面環海,毗鄰山下花園,風景極美,賀喜走累,靠坐在鐵藝椅上休息,遠遠看客晉炎帶禮仔去百鳥居,時不時幫他們拍照。

    有細路仔來賣花,“阿姐,保加利亞玫瑰,買一支?”

    身後保鏢警惕,賀喜眼神制止他們,轉遞給細路仔一張青蟹,買他兩支。

    細路仔極開心,接過錢要跑開,被賀喜及時抓住,細細打量他,“弟弟叫什麼,家住哪裡?”

    意識到太突兀,賀喜忙補充,“以後方便買你花。”

    細路仔微愣,他鬼馬精靈,不告訴賀喜名字,只道,“我姓梁,家在花墟道,靠近雀鳥花園的梁記鮮花鋪就是我家了。”

    賀喜記下,放他走。暗嘆冥冥之中天注定。

    才回薄扶林山道,賀喜便迫不及待告訴粱美鳳好消息,“阿媽,快去花墟道認親。”

    連後來看見細路仔的客晉炎也道,“阿媽,他是你表哥的孫子。”

    粱美鳳驚呆,“晉炎,你怎麼知道?”

    總不能講他有天眼。客晉炎面不改色,“我聽阿喜講的。”

    賀喜忍笑,不迭點頭,“阿媽,是我告訴他。”

    粱美鳳不疑有他,匆匆過去,借買花與年屆五十的花店老板閑聊,講到大陸,講到西大橋,講到梁村。

    再回來時,粱美鳳滿面欣喜,“小囡,是阿媽表哥,阿媽終於找到親人,快為阿媽歡呼!”

    賀喜開心,為粱美鳳燃香燭,“阿媽,快為阿爸上香,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福有雙至,喜事成雙。客晉年求婚成功,與謝姝在港公證,正式成為客家兒媳。

    往日諸多誤會解開,賀喜對謝姝有愧疚,對她有求必應,陪同布置婚禮場地,試禮服,中環添置新衣,每日忙忙碌碌。

    唯有客晉炎有些許不自在,極少和謝姝講話。

    逛街逛累,冰室休息時,謝姝向賀喜抱怨,“大嫂,我上輩子和大哥是仇家?他看我不順眼。”

    賀喜笑,安撫,“他是這樣啦,看誰都不順眼,時時冷臉。”

    晚上躺在床上,賀喜忍不住勸客晉炎,“客生,阿姝只是阿姝,並不是你的發…”

    賀喜話還未講完,便被客晉炎捂住嘴,和謝姝成親,是他最錯誤的決定,時至今日他仍後悔,“我和她只是交易,各取所需,我助她游歷四方,她替我掩天下人耳目。”

    “客生,我知道的。”賀喜探手撫他側臉,輕聲道,“只是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不要再想了,我們珍惜眼前好不好?”

    “老婆仔。”客晉炎喉頭哽咽,猛地擁緊她。

    可憐禮仔,被擠在爹哋媽咪中間,費力在爹哋胳膊下掙扎。

    等客晉炎意識到他擠到禮仔時,禮仔已經委屈的哭了起來。

    賀喜忙推開客晉炎,輕拍禮仔,“不哭,禮仔乖乖,是媽咪不好。”

    禮仔撲在媽咪懷裡,抽抽噎噎,還不忘回頭指控,“爹哋…媽咪,是爹哋…”

    客晉炎好笑,一把將禮仔撈進懷,翻個身,讓禮仔騎坐他腹上,“小混蛋,愛撒嬌的性子是跟誰學的。”

    禮仔軟趴在客晉炎胸膛上,吸吸鼻,肉呼呼手指捏著爹哋乳頭,也不講話,一手拍自己,把自己拍睡著。

    賀喜一顆心快要跟著化掉,低聲道,“客生,禮仔好可愛是不是。”

    客晉炎雙眸含笑,難得沒反駁,輕手輕腳翻身,改將禮仔側擁在懷,撫拍他後背。

    另一手又摸賀喜鼓起的肚子,同樣低聲道,“老婆仔,好想囡囡快些出生。”

    千盼萬盼,隔年六月,賀喜即將畢業時,破羊水臨產,被急送伊麗莎白醫院。

    她在產房內辛苦數個鐘頭,客晉炎在產房外來回踱步數個鐘頭。

    禮仔被粱美鳳擁坐在等候椅上。

    “爹哋,頭好暈。”禮仔進步飛速,詞彙量增大,他口齒極清晰。

    “是啦是啦。”粱美鳳附和,“晉炎快坐下,也不是第一次當爹哋了,緊張什麼。”

    客晉炎仍坐立不安,他們都無法理解他心中忐忑。

    一顆心在是仔仔還是囡囡之間來回不定。

    終於,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傳出,客晉炎轟得站起。

    不幾時,姑娘出來報喜,她笑容滿面道,“是賀喜家的?喜得貴子!”

    啪。客晉炎隱約可聞心髒掉地碎裂的聲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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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48:37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 番外一

  1986年, 聖誕前夕, 伊麗莎白醫院產房外。

  同樣的地點, 同樣的場景。

  “爹哋,別轉啦, 頭好暈。”客宗禮已經七歲, 就讀皇仁書院小學部二年級, 成績常年在B加和B減之間,與他爹哋當年門門功課拿A相差甚遠。

  他酷愛踢球, 喜歡馬拉多納, 馬拉多納率領阿根廷隊獲得世界杯冠軍時, 他偷偷守在電視機前振臂歡呼, 太過得意忘形,吵醒爹哋,被爹哋抬腳踹回房。

  他還記得馬拉多納奪冠,是凌晨兩點三十八分。

  得知媽咪生產消息時,客宗禮正在球場狂奔, 顯然媽咪生產比踢球更為重要,他立刻向隊友揮手。

  “Richard, What happened?”隊友是個中葡混血, 長一對鴛鴦眼,剛轉學過來,只會講英文和客家話,唯有客宗禮願意和他玩。

  “My mom is in labor。”客宗禮大聲回喊。

  “聖母瑪利亞,Richard, 你已經有了兩個弟弟!”隊友驚呼,英文和客家話摻雜。

  “對,是Victor和Aaron。爹哋講媽咪這胎會生出妹妹!”客宗禮振臂歡呼。

  科技日新月異,伊麗莎白醫院引進一種機器,肚上掃一次,便能分辨肚裡是男是女。

  靠坐在產房外等候椅上,客宗禮托腮望天花板,苦思冥想那種機器叫什麼,媽咪只講一次,可惜他忘了。

  “爹哋,拜托坐下可好?”客宗儀無不央求,“媽咪會生妹妹啦。”

  客宗儀只比客宗禮小兩歲,比起運動細胞發達的哥哥,他更喜歡看書,小小年紀,已懂得A超與B超的差別。

  客晉炎坐下,調轉視線,便看見客宗廉。

  最小的客宗廉還不滿三歲,靠坐在椅上,環抱餅干盒,正拿一塊牛油餅干往嘴裡送。

  撞上爹哋的目光,牛油餅干緩緩放回鐵盒中,蓋上盒蓋,遞交給一旁馬姐。

  客晉炎想起他阿喜,也喜歡吃餅干。

  抬手撫摸廉仔的後腦,“廉仔乖了,餅干吃壞肚,餓了?回去讓莉迪亞為你煎牛扒。”

  廉仔咽咽口水,乖乖道,“要等媽咪,要等妹妹。”

  不知幾時,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傳出,父子四人精神為之一震,轟起身,不約而同。

  姑娘出來報喜,她已在產房工作近十年,客家三位小少爺都經由她手,彼此早已熟識。

  “客生,喜得千金!”她連番恭喜,同時接下一封大紅包。

  玻璃窗外,客晉炎盯著他囡囡,不錯一眼。

  客宗禮伸頭看,略失望,“妹妹有些醜。”對上客晉炎目光,他悻悻閉嘴。

  客宗儀努力踮腳,待看清之後,極贊同大哥的話。

  至於客宗廉,怎麼努力都不夠了,還有一半才能達到玻璃窗高度。

  他心急,扯客晉炎褲腳,“爹哋,爹哋,看妹妹。”

  被客晉炎一把撈起,客宗廉總算看到,他驚呼,“爹哋,妹妹好靚!”

  客晉炎笑,不掩驕傲,“廉仔也這樣覺得?爹哋也是。”

  ……

  薄扶林山道鳥語花香,天氣晴好。

  到今年秋,已經是賀喜就職明報的第十年,她的囡囡快滿四歲。

  初晨的陽光透過羅馬窗簾進室,樓下依稀可聞歡呼聲,是禮仔帶弟弟們在踢球。

  客晉炎醒來的要早一些,他單手枕臂看他阿喜,他阿喜十幾年如一日,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媽咪,歲月優待她,仍似當年模樣。

  她不過三十出頭。客晉炎一手撫下巴,倍感壓力,他已四十。

  “老婆仔。”他捏她面珠,“起了,講好帶他們去郊野公園。”

  昨夜睡太晚,賀喜翻個身,摟他腰央求,“再讓我睡半小時。”

  客晉炎無奈,俯臉親她額,“我先去喊囡囡。”

  他換好衣衫,推開隔壁房間門,他的囡囡早已睡醒,蹲趴在露台上,擠過欄杆,探出半張小臉,為幾個哥哥振臂加油。

  “爹哋!”她聽見腳步聲,跳起來,開心喊人。

  客晉炎捉住她,“客宗菱,看看你的髒裙子和髒腳。”

  叫客宗菱的小女孩立刻低頭,她的白睡裙上有斑跡點點,是她剛才跪趴在露台上蹭的灰塵。

  客晉炎無奈抱她去洗漱間。

  “爹哋,早安。”她撅嘴親爹哋,不忘叮囑,“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要告訴媽咪,她會罵我的。”

  他們之間的秘密已經很多,不再多這一件。

  馬姐進來為客宗菱換好衣衫,客晉炎抱她下樓,吃飯時,只字不提她白裙弄髒的事。

  賀喜拿一塊土司,為家中公主塗抹果醬,轉頭對菲佣道,“喊他們三個回來吃飯。”

  不幾時,三個男孩風一樣衝回來,滿頭大汗,洗手之後他們挨個坐桌前。

  “爹哋,早安;媽咪,早安。”

  又對妹妹道,“妹妹,早安。”

  客宗菱仰頭,親一口離她最近的三哥,甜甜道,“哥哥,早安。”

  全然其樂融融,五好家庭。

  “媽咪,阿婆什麼時候回?”客宗菱有些想念粱美鳳了。

  賀喜為她擦嘴邊果醬,“阿婆想念她的家鄉,要在哪裡住兩年,囡囡想她,可以打電話。”

  客宗菱迫不及待,滑下凳子,跑去客廳拿大哥大,還沒撥號已為難。

  磚頭大小的手機,足有她半張臉大,大哥大放耳邊,苦思冥想許久,只能重新回餐廳,交給記性最好的二哥,“阿婆電話號多少?”

  客宗儀拿過,不假思索,撥通粱美鳳的電話。

  四個仔再無心思吃飯,圍擠在一起,大聲和粱美鳳講話,問大陸美不美,什麼時候回。

  餐後,一家人出發,阿晨開一部平治房車,堪堪坐下所有人。尾隨平治房車還有三部凌志,裝數名保鏢,以及野餐工具。

  客宗禮一手撐頰,靠車窗上迎風,吹著口哨,吹的是《萬裡長城永不倒》,出自香港麗電視拍攝的連續劇《大俠霍元甲》。

  客宗菱也有在看,隨著哥哥的口哨,她哼哼唱起。

  唱一會兒,她問,“爹哋,你有見過長城嗎?阿婆講好長好長的。”

  她張開胳膊比劃,發現胳膊太短,不足以形容。

  客晉炎好笑,合攏她手臂,“囡囡想去?”

  她不迭點頭,不掩激動,“爹哋,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看?”

  客晉炎笑,“等囡囡再大些,怎樣?”

  四歲囡囡已不好欺騙,“大一些是幾歲?”

  客晉炎佯作思考,“十歲?”

  小小一個作老常,托腮嘆氣,“好想快高長大。”

  賀喜忍俊不禁,捏她鼻尖,“你爹哋近期去大陸,媽咪帶你可好?”

  客宗菱瞪大眼,拍手歡呼,“媽咪好棒。”

  客晉炎重重咳嗽一聲。

  “爹哋好棒!”

  三個哥哥難掩羨慕,雖然每逢假期,他們會去很多地方,但從未去過大陸。

  “爹哋,期末拿到A,能帶我一起嗎?”客宗禮已經知道如何講條件。

  比起無條件寵女兒,客晉炎對待兒子要嚴苛許多,“想要我考慮,自己先要拿出誠意,等你拿到A,再來與我談條件。”

  “但願我能拿A。”客宗禮攤手,繼續吹口哨,這次他改吹譚詠麟的歌。

  客宗菱視線對上二哥和三哥渴盼的眼神,她絞手指,為難道,“可是爹哋,我想哥哥陪我一起。”

  三個哥哥心裡喟嘆,妹妹果然沒白疼。

  “爹哋。”她探身,噘嘴親客晉炎,兩手晃他胳膊,“爹哋,好不好嘛,要哥哥一起。”

  客晉炎無奈,有求必應,“那好吧。”

  四個孩子立即齊歡呼,“爹哋好棒。”

  又拍手,“媽咪好棒。”

  ……

  薄扶林郊野公園環抱太平山,水塘翠綠林蔭,遠眺南丫島,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樹影,悠閑寧靜。

  四個孩子自己動手鋪餐布,擺食物,再分派給尾隨他們的保鏢。

  “媽咪,你吃。”客宗菱乖乖靠在媽咪懷中,為壽司塗抹千島醬。

  “囡囡乖。”賀喜張口咬過。

  又為爹哋塗一個,送到客晉炎嘴邊,“爹哋。”

  客晉炎張大嘴,作勢要咬住她手指,嚇壞小女孩,躲進媽咪懷裡咯咯笑。

  三個哥哥早已跑遠,一個去找其他伙伴玩,一個與保鏢蹲一起談天說地,還有一個環抱餅干盒吃不停。

  客宗廉離她最近,客宗菱笑得狡黠,將芥末偷偷塗在壽司上,跑過去遞到三哥嘴邊,“哥哥,快吃。”

  不遠處有人在垂釣,客宗廉仰頭觀望,聽見妹妹聲音,不猶豫張開嘴。

  然後一張臉漲成豬肝色。

  “Pearl!”他怒喊。

  客宗菱撒腿就跑,緊躲爹哋身後,兩手捂住臉,連連告饒。

  “媽咪。”客宗廉辣到吐舌,“Pearl捉弄我!”

  被妹妹欺負時,他從不找爹哋,因為爹哋那裡沒公道可言。

  家裡孩子多,吵架儼如家常便飯,賀喜早已練就一身處理矛盾的本事,及時捉過躲在爹哋身後的客宗菱,“快向三哥說sorry。”

  意識到過分,客宗菱拉三哥手,“三哥,sorry是我不對,你也可以抹芥末塞我嘴裡。”

  話畢,她閉眼張大嘴,一副視死如歸模樣。

  輪到客宗廉使壞,大聲道,“准備好沒有?”

  客宗菱怕極,捂兩側臉頰,把嘴擠成O形,含糊不清,“准備好了!”

  客宗廉勾起一團舒芙喱,迅速塞進妹妹嘴裡。

  “啊!爹哋,救命!”客宗菱甚至來不及嘗嘴裡什麼味,猛撲客晉炎懷裡,嚇到尖叫。

  她滿嘴奶油,盡數蹭到客晉炎的馬球衫上,賀喜笑到肚痛。

  “囡囡乖。”客晉炎不嫌棄,扯開她緊捂臉頰的手,哄她,“嘗嘗看,什麼味。”

  她砸嘴,下一秒瞪大眼,眼中盛滿驚喜,是她最愛的舒芙喱。

  客宗廉又把手上剩下的舒芙喱點在她鼻尖上,逗笑妹妹,眼睛眯成兩彎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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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番外二

  初見何瓊蓮, 是在何老先生壽宴上, 那天她穿一件狄奧莉絲慕紅裙, 薔薇色的皮膚,圓眼睛, 笑起來左頰有酒窩。

  她極愛笑。郭啟文想。他坐在暗處, 眼神不經意落在她身上, 短短半個鐘,見她酒窩數次。

  與郭啟文同坐的是利家長孫利可信。

  順郭啟文視線看去, 撞見一枝耀眼玫瑰, 利可信笑, “郭少是看上了?”

  他攤手, “好可惜,晚了一步。何小姐在和我三弟拍拖。”

  郭啟文遞給他一個“想太多”眼神,端酒杯往何老先生方向走,送上祝福之後便可以伺機離開。

  正巧,何瓊蓮挽著她男朋友利可寧, 要帶給何老先生看。她笑容羞澀,嬌態畢現, 儼如含苞待放玫瑰。

  “郭生。”她喊, 聲音像黃鸝鳥。

  郭啟文點頭,“何小姐。”

  世家子弟,終有再見面時,想知道彼此消息並不難,譬如訂婚結婚等傳言。

  有傳言, 何小姐與利少熱戀,好事將近。

  報刊娛樂版面曝光兩人牽手照,郭啟文掃一眼,隨即轉向時事版面。

  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思緒飄到他婚姻大事上。

  無論何時,大齡男人總是會成為家中公敵,時時拿他婚姻事作談。他才三十,而立之年,完全可以到四十歲再結婚。

  他媽咪說,“興許那時你會娶個二婚女人。”

  怎麼可能。想嫁郭家大少的女孩可以排長隊,隨便拎出一個,蔔蔔脆。

  一時,他又想到那個笑起來帶酒窩,講話像黃鸝鳥的女孩,或許等他四十歲,她二婚也不一定。

  畢竟利家三少腳踩幾只船,圈中人人皆知。

  她是被蒙在鼓裡,還是甘願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

  千年鐵樹,一朝開花。郭家大少竟開始惦記起已經有主的紅玫瑰。

  那日老襯亭上,偶遇何瓊蓮。她獨自一人,面有悵色,對維港嘆氣。不幾時,又滿面淚水,伏在石桌上低泣。

  郭啟文不覺走近,遞她一方手帕。

  “多謝。”她接過,甕聲甕氣道謝。

  何瓊蓮記得他,郭家少爺。穿得體西裝,梳大背頭,架一副金絲眼鏡,十分適合去大學當講師,最好教國學,能把西裝換了改穿長馬褂更好。

  他應該不善言辭,坐半日,除了遞一方手帕,再沒半句話。

  也不識情趣,梨花帶雨一朵嬌花在眼前,換作他人,早已想方設法討佳人芳心。

  他終於講話,卻講一句大煞風景的,“你裙擺上有血。”

  順他視線看去,何瓊蓮大驚失色,賤格腳踏兩只船,氣得她月事提前來。

  到底受過正統西式教育,何瓊蓮不覺丟臉,很快鎮靜,對郭啟文道,“郭生,麻煩你幫喊司機,車裡有新裙。”

  遭逢失戀,唯有日日買靚衫排憂,平治房車內大堆簇新衣衫,郭啟文隨意拎一件,領口太大,不滿,又放回去,直到看到一件小領口旗袍。

  很快他又後悔,旗袍領口雖小,可卻太短,開叉到腿根,看在郭啟文眼中,與站鯉魚酒家門口的旗袍小姐相差無幾。

  何瓊蓮不知他心中所想,道謝之後,捂肚匆匆離開。

  郭家家宴上,郭啟文的婚事再次被提上日程。

  郭老先生看中何家大小姐,正房太太所生,“聽講性情溫和,牛津碩士。”

  郭家小姐持不同意見,“大哥悶,大嫂再不愛講話,關上房門,相對無言,好尷尬的。”

  郭小姐又道,“爹哋,我看何二小姐就不錯,活潑開朗,喜歡講話,她做我大嫂一定有趣。”

  郭太乜她,“啟文結婚還是你結婚?要你喜歡?”

  哪知向來不多言的郭啟文卻突然道,“妹妹講的是。”

  郭太愕然,與郭老先生對視一眼,聯姻對像立刻由大小姐改成二小姐。

  何瓊蓮大發脾氣,怎麼也不願嫁郭家大少,“媽咪,我知道他,毫無趣味一個,像根只會移動的木頭塊,和他結婚,我會悶死的!”

  “讓家姐嫁好不好。”她摟住二姨太央求,“他們一個牛津,一個劍橋,一定有談不完的話題,我保證。”

  二姨太恨鐵不成鋼,“郭家少爺讓你悶死,誰讓你不悶?利家少爺?”

  何瓊蓮不語,垂頭喪腦。

  二姨太語重心長,“媽咪過來人,看得出郭少爺穩重可靠,何況他是郭家大房長孫,以後十有八九要做郭家話事人,你嫁她,不會吃虧。”

  所有人都講郭生可靠,郭生一表人才,郭生品行上佳。

  何瓊蓮幾欲抓破腦袋,養兵千日,她享受何家二十載榮華,是她回報時候了。

  郭家大手筆,一套辜青斯基藍寶,尚有百萬禮金。

  二姨太大有揚眉吐氣之感,唯何瓊蓮不滿,“媽咪,現在時興八心八箭火鑽,藍寶沒人戴啦,除非我已過世的祖母還會戴這種老古董。”

  不幾日,郭家又送一套定制旗袍,小領口,裙擺及腳踝,開叉極窄。

  何瓊蓮氣瘋,當即電話給郭啟文,“紅旗袍,配藍寶,祖母若是活著,該熱淚盈眶,講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郭啟文一本正經道,“洋禮服露太多,不適合你。”

  “不管,我一定要穿洋裙。”何瓊蓮急哭,“紅配藍,我會淪為全港笑柄的。”

  她掙扎,不換禮服就退婚。郭啟文只好退一步,“重新定制來不及,我陪你去選禮服。”

  “不要。”何瓊蓮下意識不想見他。

  “那就穿旗袍。”郭啟文替她決定。

  “不要不要。”何瓊蓮忙道。

  “不要我陪,還是不要旗袍。”

  “不要旗袍。”她悶悶道。

  郭啟文才掛下電話,郭小姐一旁探出腦袋,好似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不掩驚詫,“大哥,什麼事這樣好笑?”

  “是你看錯。”郭啟文斂笑。起身回房。

  轉天陪同何瓊蓮去試禮服,何瓊蓮一套套穿出來,給郭啟文一套套檢閱。

  他眼中分明有驚嘆,可卻一句接一句否定。

  “不行。”

  “再換。”

  “勉強。”

  結果惹怒何小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快被你氣死啦!”

  他又退步,做主選一件最保守的,遞給何瓊蓮,“那試這件。”

  不幾時,何瓊蓮出來,領口以及裙擺長度都合適,半袖的樣式遮住半截蓮藕似的胳膊,顯得端莊得體,高貴大方。

  “就這件了。”他決定,語氣雖溫和,卻不容拒絕。

  何瓊蓮幾欲翻白眼,還未結婚,她已有跳火坑之感。

  從訂婚到結婚,何瓊蓮無數次被氣跳腳,生怕自己涵養不夠,哪天要與他大打出手。

  “也不是沒優點,他穩重,誠實,也知進退。”婚前一晚,何瓊蓮與好友通電話,“阿喜,你說他是不是我真命天子?”

  阿喜委婉告訴她此生只會結一次婚。

  何瓊蓮哀嘆,“早晚一天,我會和他一樣,古板,老舊,毫無情趣。”

  就連新婚夜初次,他的粗魯急迫,也毀了何小姐此前的無數憧憬和幻想。

  她想像中的初次,至少應該是被呵護,被撫摸,對方動作輕柔,講著好聽的情話,慢慢帶動她情欲,隨他一起陷入感官世界。

  可郭大少,脫掉她的小褲褲就持槍擠了進去……

  事後他滿身汗水,覆在她身上,親她額,似滿足似嘆息,不停喊她阿蓮。

  身下火辣辣作疼,何瓊蓮還未開口,眼淚先滾落,哽咽出聲,“木頭塊,沒情趣,我討厭你!”

  郭啟文擁緊懷中人,他不會講好聽話哄,只能任由她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你不會先親我,不會先摸我,不會先疼我啊。”她怨言多多,不服男女力氣懸殊,若是她能抵抗過,一定把他反壓身下。

  哪知她一句話,令原本偃旗息鼓的東西再次昂揚振奮,緊頂她臀縫。

  她才動一下,滾燙的吻接二連三落下,她堪堪躲避,惹得對方不滿,“是你講先親,先摸,先疼……”

  何瓊蓮語滯,分神間,又被進洞。

  少時,何瓊蓮期望擁有一段羅曼蒂克的愛情,羅曼蒂克的婚姻,可她愛利可寧,利可寧卻想效仿老船王,最好能娶數房姨太,享齊人之福。

  反倒是看起來封建古板的郭家大少,成為新時代男人的先鋒,反對一夫多妻制,厭惡婚外情。

  何瓊蓮對他有一點小小要求,“木頭塊,你要是不管我,那就是最好的老公。”

  此時若是有情趣的男人,多半順杆而上,講幾句情話,哄老婆開心皆大歡喜。

  可郭大少不予考慮,“沒可能。”

  不管她,給她一把木梯,便能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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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發表於 2017-6-1 00:49:07 |只看該作者
第106章 番外三

  婚後一如往常。

  他們時常吵嘴, 吵完不過一日又和好, 再吵, 再和好,反反復復。

  月底, 郭氏拓展外埠生意, 有意安排郭啟文去趟羅省。到此時他們結婚還不滿一個月。

  晚上, 郭啟文拍拍他床畔,“阿蓮過來, 有事和你講。”

  “什麼事呀?”何瓊蓮用完保養品, 掀被跳上床。

  “過幾日我要去羅省。”郭啟文盯她臉色, 怕她多想, 斟酌道,“要是想去……”

  “不想去。”何瓊蓮沒半分不舍,靠在他胸膛捂嘴偷笑,“你安心去,我在家等你回。”

  才一句話的時間, 她已作好打算。

  明日先約阿喜尖東做頭發,眼下時興小波浪, 她要改個發型。後日約高家小姐逛街, 聽講巴利專櫃上新,她需要添一雙紅底鞋。至於大後日……可以考慮去趟富士山看櫻花。

  何小姐沉浸在自我歡樂中,絲毫沒注意到枕邊人已經臉如黑炭。

  直到她小褲褲被扯下……

  何瓊蓮眉頭縮一起,哼唧唧央求,“輕點, 還沒准備好……”

  壓在她身上的人悶不吭聲,埋頭苦耕,儼如蠻牛一頭。

  新婚蜜月,不管他們吵沒吵架,床笫之事避無可避。何瓊蓮不知別人怎樣,對於她來講,起初能春水潤潤,體會到其中歡愉,只是禁不住男人折騰,到後來水源涸竭,男人廝磨便如酷刑。

  平時她軟軟哭幾聲,他就會放過,可今天她嗓子快哭啞,他仍蠻干,最後時,盡數射進她體內。

  “臭木頭,討厭你……”何瓊蓮有氣無力捶他。

  此時若是郭啟文善言辭的,床笫之間摟緊了講幾句甜言蜜語,再央求老婆隨他一起去羅省,十有八九會如他意。

  可在看出她不想去之後,他怎麼也開不了口。

  轉天天光,郭啟文收拾行李。

  何瓊蓮擁被趴在床頭,看他開關衣櫃門,忍不住問一句,“木頭,不是講下周再走?”

  郭啟文盯她一眼,悶悶道,“你不是巴望我早走嗎?順了你的心意,豈不是更好?”

  不幾時,他收拾好行李,拎下樓。

  何瓊蓮視線隨他背影而走,直到被關上的房門擋住,才摸摸鼻,喃喃自語,“生氣啦。”

  不過何小姐向來懶得揣度人心,聽見樓下汽車引擎聲,她歡欣雀躍,赤腳跳下床,拉開衣櫃開始逐個試衣。

  下樓時,管家忍不住瞪大眼。

  她穿露肩凱斯咪,高腰蠶絲褲,褲腳堪堪遮住高跟鞋,一把墨發黃絲巾系起,濃眉紅唇,奪人眼球。

  “歐伯,我約人喝下午茶,為我安排司機。”何瓊蓮坐下給阿喜打電話。

  管家喏喏,忙去安排。

  一連數日,何瓊蓮像是被放出籠的小鳥,日日早出晚歸,似有無窮精力。

  郭啟文在時,對她管制多多,害她少了往日自由。

  府上管家極無奈,唯有偷偷向大少報備少奶奶人蹤,講她堪比女王,行程滿滿。

  到第七日,郭少奶奶早上醒來,摸一摸空蕩蕩的床畔,又突然意興闌珊起來,拒了幾位太太打牌邀請,穿一條白睡裙,頂一頭炸彈頭發,游魂一樣樓上樓下。

  “少奶奶這幾日很乖。”管家拿開始報告,“前日在家插花,昨日莉莉生病,少奶奶抱它去寵物醫院,今日變天,少奶奶家中為莉莉織毛衣。”

  莉莉是只番狗,小小一只,棕色卷毛,何瓊蓮從娘家帶來,視它若珍寶。

  郭啟文靜靜聽,心中卻腹誹,知道變天,卻不知為他織一件。

  不過少奶奶若是真的乖,郭少爺也就不用再管她了。

  看不慣臥室古板的家私,沉悶的顏色,趁木頭不在,何瓊蓮要大改,逛一趟家私店,跟隨她回來幾部貨車。

  年末淡季,突然闖入一條大水魚,老板殷切切,竭力為郭家少奶奶推薦,四柱大床,羅馬窗簾,床單被罩一定帶粉色蕾絲……

  郭啟文再回來時,一度以為自己開錯房門。

  何瓊蓮穿輕紗睡衣,半躺在沙發上,頭發似炸彈,一雙玉足搭在一起,塗耀眼丹蔻,她擁番狗看電視,姿態極慵懶。

  “木頭塊。”她驚喜,扔下番狗跑過來,張胳膊環住他腰,臉頰蹭他胸膛,分別太久,不是不想念。

  “我重新改裝過,好不好看?”她迫不及待問。

  郭啟文一手扯領帶,四下看,嘴角止不住抽搐。入眼處皆是粉色,粉藍,蕾絲,連她發帶也是粉色。

  “好不好看?”她又問。

  郭啟文不應聲,反一指勾住她睡裙肩帶,極不贊同,“露太多。”稍用力,肩帶應聲而斷。

  何瓊蓮驚詫瞪眼,慌忙捂住一側肩帶。

  又扯她才燙不久的頭發,皺眉,“這是什麼?公仔面煮開後黏到頭上?”

  “不是啦,是時興的波浪卷。”何瓊蓮費力解釋。

  再捉過她手,扣一扣她指甲蓋,被塗上丹蔻的食指瞬間成地圖,他幾乎篤定,“哥倫布靠它,發現新大陸指日可待。”

  何瓊蓮快被他氣死,“郭啟文!我再不要理你!”

  看她跳腳,郭啟文忍不住笑,一把扯她進懷,揉她發頂時仍有嫌棄,直到懷中人安穩,他才有小小要求,“阿蓮,幾時能成熟些?”

  何瓊蓮持不同意見,“女人太過成熟懂事,難免成男人兄弟。”

  又推他,諄諄告誡,“最好別摟我,去摟你兄弟,她與你品味相合,又似蛔蟲,知你心,懂你意,絕不會在你外出時,把你窗簾改成紗,床單換成粉色。”

  再忍不住,郭啟文笑出聲,打橫抱起何瓊蓮,往蕾絲花邊床走,剛才很扎眼的裝飾,因為她一番話,竟變順眼許多。

  兩人一起跌倒在床,郭啟文摘下眼鏡,以手摩挲她紅唇,“幾日不見,阿蓮嘴變厲。”

  何瓊蓮哼一聲,“日日被你欺負,趁你不在,我跳進太上老君煉丹爐,早已煉成金剛不壞身。”

  郭啟文頭埋她脖頸,悶笑不已。

  夜半時分,一陣窸窸窣窣聲,依稀可聞男人低語,“不是講成金剛不壞身?這麼快就軟了?”

  再約阿喜喝下午茶,在家中頂樓的露台。剛下過雨,海風陣陣,吹在身上極舒服。

  兩人閑聊,直到說起利可寧。

  阿喜問她過得如何,郭啟文待她可好。

  “他待我很好。”何瓊蓮笑,“但我們經常吵嘴,會覺得他不可理喻,前幾日還被他氣回娘家,不過他當天又去把我接回來。”

  至於利可寧,似乎離她已很遠,她很少再想起他,但世家子弟,終有見面時。

  再見利可寧是在上環茶餐廳,巧遇之下,他買單時順帶將何瓊蓮那桌一並結清。

  “多謝。”盡管何瓊蓮不再生他氣,同樣與他無話可講。

  利可寧追上,“一起喝杯咖啡?”

  “不必,我很忙。”何瓊蓮朝停在街邊的賓利走。

  “忙做全職太太?”他輕笑,“阿蓮,他不適合你,老舊男人一個,控制欲強,你與他在一起,不會有樂趣,他只會將你當成他的下屬管教。”

  何瓊蓮止住腳,挑起一側眉,“又怎樣,我願意。”

  “阿蓮,你變了。”利可寧情不自禁拉她胳膊,“當初我們在一起時,多快樂,如果……”

  何瓊蓮打斷他,“沒有如果,有我在,只會耽誤利少享齊人之福。”

  “我願意為你改。”他保證。

  何瓊蓮翻白眼,走近賓利,對司機道,“阿魯,這人很煩。”

  彪壯魁梧的阿魯立即下車,有他對比,利可寧儼如弱雞。阿魯雙手一攏,擋住利可寧。

  利可寧急道,“你做什麼?知道我是誰?”

  阿魯面不改色,不懼他恫嚇,“利生,有事請與郭生相談。”

  郭家大少,話不多,夠狠夠姜,圈中人皆知他脾氣,論實力,利可寧比不過,也懼他。

  直到賓利車消失在街尾,利可寧才抹臉嘆氣,無限後悔,本該屬於他的紅玫瑰,如果不是被發現他約會唐菲菲,他們早已結婚。

  何瓊蓮神思恍惚,腦中盤繞利可寧的話,他老舊男人一個,控制欲強,只會將你當成他的下屬管教。

  直到她面前多站一人,她才回神,“這麼早下班?”

  郭啟文在她身旁坐下,抬手指時間給她看,“已經七點。”

  何瓊蓮才意識到已經坐了半天,“吃沒吃?我讓菲比做。”

  她才起身,被郭啟文拉住,看他神色如常,才挨他坐下。

  “見到他了?”郭啟文問。

  “阿魯和你講了。”何瓊蓮並不隱瞞,“他為我買單,邀我喝咖啡。”

  郭啟文沒講話,過一會兒他才道,“以後不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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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發表於 2017-6-1 00:49:19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 番外四

  “以後不要見他。”

  “吃醋啦。”何瓊蓮挑起一側眉, 大把波浪卷以頭巾松系在一邊, 濃眉大眼, 風情無限。

  郭啟文挪不開眼,他本就木, 被何瓊蓮這樣迷惑, 反倒顯幾分呆。

  何瓊蓮笑的狡黠, 跨坐到他膝上,眨眨眼, 頗顯無辜, “木頭, 不是我紅杏出牆, 是有人踩木梯爬上你家牆頭啊。”

  怕她摔倒,郭啟文兩手虛固定在她腰側,捏一捏,別有深意道,“那是我失職了。”

  至此以後, 何瓊蓮再沒機會巧遇她前男友。

  嫁進郭家半年余,雖然何瓊蓮和郭啟文稱不上蜜裡調油, 但很和諧, 尤其是床笫之私頻繁,何瓊蓮懷孕也是遲早的事。

  她懷頭胎,正逢郭家爭家產最激烈時,她肚裡的長房大孫,無疑是重量級砝碼。

  “木頭, 我一定養好身體,為你生出一支足球隊!”她不懼,躺在床上拍肚喊口號,“爭取三年生兩!”

  郭啟文忍俊不禁,提醒她,“先熬過早孕反應再講。”

  她立時苦臉,“他好調皮的。”害她日日孕吐。

  懷孕期間,郭啟文嘴上不會講太多甜言蜜語,但何瓊蓮清楚,他比往日回來更早,不動聲色添了一批女佣和保鏢,連嬰孩房也開始著手准備。

  令何瓊蓮詫異的是,郭啟文會做木工。

  天氣好時,他在身上罩一件黑圍裙,穿得像油漆匠一樣,在後院敲敲打打,親自動手做嬰兒床。

  何瓊蓮會和他一起,守在一旁看他干活。

  先前與利可寧交往,他比何瓊蓮還精於保養,一雙手指節分明,時刻保持白淨,粗重的活利少碰都不會碰。

  曾一度,何瓊蓮以為那雙手是世上最好看的手,現在她才知道,男人的手也可以像郭啟文這樣,略黑,不夠修長,但這樣一雙手在做起活時卻分外靈活好看。

  “木頭,你會的好多。”何瓊蓮坐鐵藝椅上,托腮看他,面上不掩欽佩。

  “有心學,都能會。”他不以為意,心裡卻很開心。

  盡管郭啟文竭力抽時間陪她,但還是因為家中紛爭無暇分身。

  日日在家養胎,難免無聊,何瓊蓮電話約阿喜陸羽茶室喝下午茶。

  她挺大肚,身後尾隨一排保鏢和女佣,全然貴婦派頭,看得阿喜膛目結舌。

  “我知道,你要笑我。”何瓊蓮艱難坐下,“盡管笑,反正我已是被圈養在籠中的金絲雀,任務是養好身體,一胎接一胎,最好生出足球隊,瓜分盡郭家巨額財產。”

  才講完,視線一掃門口,她無奈嘆氣,“又追來,這個控制欲極強的男人……”

  “可是看得出郭生很愛護你。”阿喜由衷道。

  何瓊蓮不得不承認,郭啟文確實很護她,郭家再亂,他從不和她講其中齷蹉。

  郭啟文入座,先捉住她手,視線落在她豐滿的胸脯上,忍不住皺眉,“怎麼穿無袖裙?講多少遍,至少帶半截袖,還有領口,開這麼大做什麼?給誰看?”

  “衰格,你干脆拿被單將我裹起。”何瓊蓮不滿,用力抽回手。

  郭啟文緊捉不放。

  直到阿喜看不下去,提醒他們,“打情罵俏可否回家關門再繼續?”

  何瓊蓮面上熱辣一片,原來他們日常吵嘴看在旁人眼裡原來是打情罵俏?

  茶間,阿喜道,“郭生近來犯小人。”

  她讓郭啟文在茶桌上寫字。郭啟文隨手寫下“鬆。”

  “松有長青之意,生機延綿,但有物壓頂,一波三折。松又有稀散之意,樹根緊,枝椏分散疏松,預示將來你家族人會逐漸離心分散,哪怕你最親的一母同胞。”

  郭啟文若有所思,腦中立刻浮現他胞弟郭啟山。

  看他們皆是恍然模樣,何瓊蓮卻聽得懵懂,急切追問。

  郭啟文安撫她,“安心養胎,不要知道太多。”

  “不告訴我,更沒法養胎。”她摸肚,無不央求,“仔仔在踢我,他也抗議,急著想知道。”

  郭啟文要笑不笑,不講話,視線落在她一張一合的唇瓣上。

  做夫妻時間長了,何瓊蓮當然懂他意思,忿忿唾罵,“衰格,別想我吃那髒東西。”

  郭啟文繼續喝茶,沉得住氣。

  反倒何瓊蓮先耐不住,扯他衣袖,低聲道,“我答應就是。”

  由茶室回去,何瓊蓮急切想知道。或許此時她還沒意識到,她已經將郭啟文這個男人的安危記掛在了心上。

  她急推他上樓,傻乎乎要為他吃那個,並且警告,“講話算話。”

  郭啟文猶在恍神間,西褲已被脫下,見她捧肚困難伏趴在他兩腿間,忙攔住,一把將她擁在懷,他不舍在這種情況下作賤她。

  “阿蓮。”他親她額,滿足喟嘆,“老婆仔。”

  這個語鈍的男人,第一次這樣親昵喊她。

  何瓊蓮竟羞澀,“老公。”

  郭啟文不講話,其實臉也在紅。

  何瓊蓮不忘正事,催促他,“快和我講啦,誰是小人?”

  郭啟文不再瞞她,和她細講家中復雜情況,末了道,“阿蓮,你安心養胎,不管這些,交給我去處理。”

  郭家情況和她娘家多少相似,無非幾房姨太子女之間鬥來鬥去,何瓊蓮聽話點頭,不停叮囑,“老公你小心些。”

  隨即她又埋怨,“我一定是受你影響了,好嚕蘇。”

  郭啟文只笑,不知如何接話。

  “真是一根木頭。”何瓊蓮唾他,卻不覺擁緊他腰。

  金錢面前無兄弟,即便是一母同胞。

  正如阿喜所言,一波三折,但終成好事。

  郭啟文成功奪下郭家話事權,又迎來他與何瓊蓮的第一個孩子,郭家長房大孫。

  “木頭,生他好疼。”何瓊蓮仍心有余悸。

  “阿蓮,我們有他一個足夠了。”郭啟文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子女為家產爭到頭破血流。

  哪知何瓊蓮卻極堅持,“不行的,木頭,我們至少要兩個。”

  她可憐兮兮,“我想要囡囡。”

  郭啟文捧她手,親她手指,“好,那我們再要個囡囡。”

  他們的囡囡在澳門懷上。

  去澳門前,郭啟文一如往常,聲音平平,只是提醒她,“阿蓮,我要去澳門幾個月,你在家好好管諺仔。”

  早已不是剛結婚時,那時何瓊蓮尚摸不清他口是心非,往往只順他“口”,結果惹他一人生悶氣。

  眼下何瓊蓮快成他肚中蛔蟲,聽他這樣講,佯作依依不舍,“老公我也想去澳門,日日在家管諺仔,我快瘋。交給媽咪管,我隨你去澳門好不好?”

  郭啟文略為難,可是看她極想去,只好勉為其難,“也好,媽咪昨日電話過來,講她想諺仔。”

  “那我明早收拾行李。”何瓊蓮把臉埋在他懷中,笑得狡黠。

  郭啟文不講話,但心裡卻很受用,不覺把懷中人擁緊。

  澳門賭場繁榮,隨處可見賭檔,何瓊蓮想玩兩把,央求郭啟文帶她進賭檔,“老公,我知道你會玩,帶我玩幾把,權當賺點錢為我買件新衫啦。”

  “不行。”古板的男人自己可以去,但不許老婆去。

  “那我回去陪諺仔,諺仔該想媽咪了。”何瓊蓮作勢要走。

  “別……我陪你去。”他無奈,去前再三叮囑,“不許亂跑,不許亂看,不許……”

  “知道啦,嚕蘇!”

  那晚他們運氣爆棚,短短幾個鐘,再出來時,尾隨保鏢拎兩箱籌碼換得的現金,護送他們回酒店。

  一沓沓簇新紙鈔扔在維多利亞四柱大床上,何瓊蓮極開心,胳膊圈住郭啟文歡呼,“老公好棒!”

  郭啟文被她感染,也隨她笑。

  她帶他轉圈,直到轉暈。

  噗。他們應聲倒下,撲在大床上,濺起紙鈔無數。

  何瓊蓮笑不停,紅唇開開合合,郭啟文全然聽不見她講什麼。

  “阿蓮。”他靠近,低聲喊。

  “老公。”何瓊蓮擁他。

  “我們……”郭啟文摘了眼鏡,隨手扔一邊,隱去下面的話,擁她無聲吻。

  他們在滿床鈔票上激烈做愛,直至凌晨。

  一月後,澳門那晚一只小蝌蚪鑽進何瓊蓮肚中,引發她早孕反應。

  向來不喜形於色的郭啟文竟失態,“阿蓮,是囡囡?”

  何瓊蓮笑,眼有狡黠,“木頭,我們囡囡應該叫什麼好?”

  “大金牛還是紅衫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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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49:35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 番外五

  夜半, 高明贊猛地坐起, 全身冷汗, 身體不住輕顫,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仍未能從剛才的夢境中緩過神。

  “怎麼了, 明贊?”

  陸利群睡覺不穩, 隨之而醒,她忙擰開床頭燈看他。

  微弱昏黃的燈盞, 讓高明贊得以看清枕邊人模樣, 以及室內熟悉的家私物件, 再一次確定他是活過來了。

  隨即他又懷疑只不過是一場夢, 如果眼下是夢,卻又顯得那樣真實,為他擦汗的那只手仍如記憶中那樣青蔥柔軟。

  “明贊?不舒服?我電招醫生過來一趟?”

  講話間,陸利群掀被下床,只她還沒穿上鞋, 便被人從後攔腰抱起。

  高明贊緊擁她,一聲久違的“老婆仔”喊出口, 竟哽咽。

  陸利群微愕, 他擁得很緊,甚至勒得她有些疼,他們在一起並非朝夕,陸利群能察覺出他異樣,也不掙扎, 乖順貼在他懷中,探手輕拍他背。

  良久,察覺他安靜下來,陸利群試著動一動。

  下秒,高明贊又將她擁緊,緊盯她許久,試探著親她額,似惶恐似虔誠。

  陸利群有心安撫他,沒拒絕,乖順靠在他懷裡,任由他親。

  他心喜,再往下,又親她鼻尖,臉頰,唇瓣……假若真的只是一場夢,他希望再不要醒來……

  上次同床而眠已經是兩年前,眼下他們相擁纏綿,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抑住心尖的輕顫,高明贊不覺滾淚。

  衣衫至肩頭滑落時,陸利群神思有片刻清明,忙將高明贊推開,側頭躲開他追落而下的吻,氣息不勻,“明贊……我、我肚裡有寶寶,我們不好……”

  高明贊僵住,撐伏在陸利群上方不動,他雙眸滾圓,像被嚇到。

  她才知道,還沒來得及講。陸利群拍他臉,“怎麼了,別嚇我啊。”

  “剛、剛懷上?”高明贊不可置信,隔衣衫,手掌貼在她肚上,輕輕摩挲,不敢用力。

  陸利群點頭,面上浮現溫柔之色,“上午去醫院查看過,本來想和你講,可是你好晚才回。”

  她不過隨口一句,高明贊卻久久不能言語。他還記得,就是在陸利群懷孕後脾氣不順與他吵架,不准他回屋上床,一氣之下,他半夜出門買醉,在酒吧碰上莊玲玲。

  高家大少夜摟港姐纏綿,第二日便登了報。

  從那以後,她開始厭棄他,冷淡他,他開始自我厭棄,自我放逐,一切都脫離了掌控,他們再回不到從前……

  “高明贊,我生氣了。”即便生氣,她講話也是溫溫柔柔的,擰他耳朵也很輕,“你是不是瞞我做了壞事?”

  女人堪比神探,總是在得出足夠證據前,便能察覺蛛絲馬跡。

  “沒、沒……”她輕輕柔柔一句,足以讓他額生冷汗。

  對上她溫潤的雙眸,高明贊捏緊拳,“沒有,是你懷上囡囡,我……”

  陸利群好笑打斷,“這麼篤定是囡囡?”其實她更希望是仔仔,公婆明顯盼望她能為高家生出小金孫。

  似察覺她緊張,高明贊翻身側躺,大掌仍貼在她肚上,“不要想太多,囡囡和仔仔一樣的。”

  高明贊想起最後見女兒,她天使一般的笑臉,還不會講話,卻已認得他,知道他是爹哋,不嫌棄他肮髒潰爛的靈魂,仍願與他親昵,給他片刻歡愉。

  他感激她,感激這個小生命。

  假若是真,假若他真的回來了,這一次他不會再走錯一步。一步錯,步步錯。

  ……

  天光大亮,陸利群仍在睡,高明贊先醒來,凝視枕邊睡顏片刻,仍覺難以置信,他輕手輕腳下床,環顧室內所有角落。

  這是由三間房打通的寬敞臥室,以一道屏風將書房和臥房隔開,透過玻璃窗,依稀可聞樓下腳步話語聲,仔細聽,是高太在訓斥女佣。

  櫥櫃上發現台歷,高明贊慌忙拿下,生怕自己看錯,前後翻兩遍,視線落在最近的日期上,他忍不住輕笑。

  是慶幸,是感激,是忐忑……

  下樓高太仍喋喋不休,高明贊聽得出,是在指桑罵槐三位姨太。

  高明贊朝妹妹看,妹妹向他吐舌,做無奈表情。

  “利群呢?遲遲不下樓,要我和你爹哋等她再早飯?”高太轉將不滿發泄到兒媳身上,不免在兒子面前數落兒媳不是。

  以往,高明贊未多想,眼下卻覺刺耳,難免不耐煩,“她有孕在身,多睡一會怎麼了?”

  “有、有孕?”高太驚詫,隨即大喜,忙招來馬姐,“快,燉盅燕窩送上去。”

  連向來不喜形於色的高老先生也露了笑,果真喜事一樁。

  “大哥,恭喜啊,要當爹哋。”高明月虛抱拳,也開心。

  高明贊笑,拍拍妹妹肩膀。

  大抵母憑子貴,陸利群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高家地位不同往日,她家境不算差,但與高家相比,仍不被公婆看在眼中,倒不是公婆多苛待,只是他們無意間流露出的優越,令她很不適。

  此時公婆待她越好,她越忐忑,因為她清楚,對她好是看在肚裡的金孫面上。

  “老婆仔,我們搬出去住吧。”私下裡,高明贊與她商量。

  哪知陸利群並無開心,捂嘴不掩驚愕,又惴惴不安,“明贊,你最近有些怪……”

  她並非沒和高明贊提過,只是他每每難為,有時還半開玩笑,稱他夾在老婆和媽咪之間難做。

  她愛高明贊,知道愛他同樣需要適應他復雜的家庭,她有在努力,並且慢慢習慣,可她沒想到高明贊會主動提。

  “媽咪會不開心。”陸利群輕聲道,“還是不搬了。”

  高明贊敲她頭,儼如讀書戀愛時那樣,“女人啊,總是口是心非。”

  陸利群赧然,同時大感輕松。

  高太果真不開心,難免腹誹大媳搶走她兒子,“不懂事,不識大體,不孝順!”

  以前高太這樣數落,高明贊多少受影響,是以陸利群再和他提想搬出大宅時,他愈發不耐,覺得她不再像婚前那樣體貼單純。

  回想起來,他真為當時的想法感到可笑,變得從來不是陸利群,是他自己。

  倘若他能有主見,撐起一方天,他們不至於走到那步田地。

  “明贊,我們搬去哪?”

  這些時日,高明贊神神秘秘,始終不講,她愈發好奇,不迭央求高明贊告訴她新居在哪處。

  高明贊沉住氣,直到新居裝修好才開車帶她過去,在薄扶林山道上,鐵藝雕花大門,干干淨淨的院落,半舊式洋樓,與她娘家很像。

  上二樓,推開窗便能看到薄扶林水塘,環境優雅而靜謐。

  “喜不喜歡?”高明贊指旁邊,“聽講晉炎婚房就蓋在隔壁,等他搬來住,我們方便互相走動。”

  “你遮遮掩掩好些天,就是過來修整新居?”陸利群再難掩開心,踮腳在他側臉上親吻。

  樓上樓下家私俱全,布藝沙發也是她喜歡的粉藍,窗明幾淨,前院還埋下幾柱雞蛋花樹。

  順她視線看向雞蛋花樹,高明贊從後摟她,“今天不回了,下午帶你去花墟,再買些花回來種上。”

  陸利群性格安靜溫順,喜歡養花種草,讀書時他們經常逛花墟魚鋪,只是結婚之後,他們去的次數越來越少,究其原因,不過是他覺得已到手的東西不必再費心討好,或者講是他不懂得珍惜。

  “明贊,你突然這樣,讓我覺得像在做夢。”陸利群反身擁他,臉貼在他胸膛上,“聽人家講,男人突然對你好,多半是做了虧心事。”

  她抬頭,朝高明贊眨眼,“你是不是背我做了虧心事?”

  高明贊應聲,“是做了虧心事。”

  陸利群瞪大眼,要惱,作勢推開他,卻被他緊圈住,“我後悔做錯事,後悔沒再對你好點,後悔不能扛起責任照顧你和囡囡,我後悔很多……”

  聽出他喉間哽咽,陸利群愕然,忙安撫,“明贊,我要求不多,只要你能多陪陪我,能像我們上學時那樣就好。”

  “老婆仔,以後我日日回來陪你。”他遞她一張金卡。

  陸利群認得,是高家股份基金分紅,是他全部身價。

  “老婆仔,你收好,每日給點小錢花即可。”他一本正經。

  陸利群哭笑不得,“明贊,你知道的,我不擅長打理錢財。”

  可他卻別有深意道,“其實我很壞,你不看緊我,很容易犯錯。”

  她糊裡糊塗收下,從此掌控家中經濟來源,高大少錢袋歸她管。

  沒了錢,高明贊卻覺異常輕松,日日准時歸家,再不出去尋樂,即偶爾便生出不軌想法,也會驚出一身冷汗,他極怕再重蹈覆轍。

  本以為他會避開莊玲玲,可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懷孕之後,陸利群脾氣日漸增大,時常和他生悶氣吵嘴,高明贊次次讓步,她步步緊逼,大有朝蠻婆發展趨勢。

  這晚她脾氣不順,竟將他推下床,四腳朝天摔在地。

  “明贊……”她也嚇壞了,忙坐起,可憐兮兮看他。

  “你發癲啊!”高明贊委屈極,換上衣衫便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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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 00:49:50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 番外六

  此時還不過十點, 正是燈紅酒綠時。

  高明贊一路驅車至中環, 爬上那條熟悉坡道, 隨意進一間酒吧坐,只是他剛坐下, 又騰地站了起來, 調酒師傅一聲“高生”還未喊出口, 他已無人蹤。

  高明贊哪也沒去,孤零零回車上抽了兩根煙, 想到家中那位, 嘆口氣, 按滅煙頭倒車。

  驀地一聲嬌呼。高明贊忙熄火, 同時錘方向盤,剛才倒車鏡看還沒人,誰知哪裡突然冒出個女人。

  他遲半步下車,對方已來敲車窗。

  高明贊降下車窗,看到一張他此生再不想見的臉。他下車, 如避瘟疫,將身上所有錢塞給她, “sorry, 碰傷哪裡,去醫院看看。”

  見他一副急於擺脫的模樣,莊玲玲彎腰撫膝蓋,路出大片雪白背脊,她嬌聲道, “高生,你撞傷我,至少送我去醫院啊。”

  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高明贊腹誹完,遞她一張名片,“電話找我助理……”

  他話還未講完,莊玲玲已開車門坐副駕駛上,兩條白皙長腿斜歪一側,挑起一側眉,眼波流轉,“高生,不打算負責?”

  高明贊心說,再負責我該負責到床上了。

  正琢磨如何請她下車時,身旁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輕輕柔柔,“是莊小姐?你在我老公車裡做什麼?”

  莊玲玲本想借機與高明贊交個朋友,沒想到人家出門帶老婆。

  她略有尷尬,從副駕駛座上下來,半真半假道,“高太,實在是高生沒風度,撞傷我卻不送我去醫院,太沒誠意。”

  陸利群笑,極溫柔,“我先生是沒風度沒趣味啦,莊小姐心裡不舒服,我陪你去如何?或者我們公事公辦,召交警來處理,需賠償多少,我們一定不差分文。”

  又看高明贊,“老公,是不是?”

  高明贊喏喏,忙摟住老婆,“是是是,最好電召交警處理,不失公正。”

  陸利群乜他,氣不順擰他腰。一雙桃花眼,隨處招桃花!

  高明贊叫苦不迭,卻不敢反抗,唯有默默忍受,面上還要作一派淡然模樣,“莊小姐意欲如何?”

  莊玲玲懂得見好就收,“高生也不是有意,算啦算啦,權當交個朋友。”

  她已伸手,高明贊亦伸手與她交握,不料手心被對方指甲有意無意輕劃。

  高明贊眼中閃過厭惡,收回手時下意識在褲縫上摩挲。

  莊玲玲不察,這是她一貫勾人訊號,只要對方有意,沒有不上鉤。

  “高生,高太,再見。”她揮手,柳腰款擺離開。

  高明贊大松一口氣,暗道總算將瘟神送走,日後再出門,是否該帶司機保鏢,再遇這種事便不用自己出面處理。

  一時又想老婆該生囡囡,至少請幾個有經驗的馬姐幫照看,還有家中水電人工……

  搬出來住高大少才知道,家中這位真不會管家理財。

  相安無事歸家,高明贊有意討好,為老婆寬衣,“這麼晚,我以為你早睡熟了。”

  陸利群哼一聲,佯怒擰他耳朵,可是力道卻很輕,“是有人叮囑我,講他其實很壞,不看緊很容易犯錯。好在歐伯還未睡,願意開車去找你。”

  其實在他蹬上長褲下樓時,陸利群已經意識到自己有錯。的確,她懷孕辛苦,但高明贊工作也辛苦,她不應該將高明贊的辛苦視作理所應當。

  高明贊踢掉鞋,掀被上床,“我哪也沒去,只坐車裡抽兩根煙,沒有和她……”

  陸利群捂他嘴,“明贊,我信你。”

  沒有莊玲玲之前,陸利群一直是信他的,他去哪裡,與哪些人來往,她從不過多盤問,只因為她信他不會背叛。

  現在還是這樣,只字不提,不與他吵鬧。

  想到過往種種,高明贊愈發愧疚,把人擁進懷裡,“老婆仔,這輩子再不負你。”

  陸利群嗔他,“明贊,你可越來越像我阿公了。”

  高明贊不解。

  “半輩子還沒過,講以後做什麼?”

  高明贊不語,良久才道,“老婆仔,如果我以後傷害到你,你會不會離開我。”

  “突然問這些做什麼?”

  高明贊催她,“快講講。”

  “一定會。”陸利群嘆氣,聲音輕而堅定,“明贊,我一定會的,如果你對我不好,我會再找一個對我好的男人。”

  “不許你找。”高明贊突然將她擁緊,“不許你找別的男人。”

  陸利群捏他面頰,好笑,“所以你要對我好,知不知?否則我再不理你了。”

  高明贊信,她真的會不再理他,對他冷淡,看他像角落裡的垃圾。

  ……

  即便沒有莊玲玲,還有張玲玲和馬玲玲在等。二十出頭的姑娘,鮮嫩水靈,無論哪個都比家中那位大肚婆靚。

  只是每每有友人約他,都被婉拒。

  “怪人。”友人難免揶揄,“是家中阿嫂管太嚴?”

  下秒又否定,“不對,我見過阿嫂,溫溫柔柔一個,偶爾玩一次,還會對你發脾氣?”

  高明贊心說,她不發脾氣,會直接不理人,把他晾一旁,那才抓心撓肝煎熬人。

  近來家中那位不知哪根弦搭錯,不安心養胎,日日看書,講要再考港大,帶囡囡上學。

  問她理由,她道,“明贊,嫁你之前,我希望當編輯,可嫁你之後我荒廢學業,只圍繞你轉,朋友極少,沒有追求,這樣的生活並不能使我快樂。”

  “那好,未來中環又多一名知識女性。”

  他違心祝賀,實則暗怕,將來她出去做事,必然結實更多男人,此時他不檢點,日後必定被她擯棄。

  見高明贊一副怕老婆模樣,友人退一步,“那去按摩,紓解下?”

  高明贊略猶豫,點頭應下。

  伏在按摩床上,高明贊感到背上那雙手脫離軌道,漸下移,他忙道,“只要正常。”

  妹妹仔捂嘴嬌笑,“好,正常。”

  講罷,手探內褲,一把握住。

  高明贊轟然而起,好似被火燎,心道如果被家中那位知道,該攆他睡沙發,講不准還要帶囡囡和他離婚,將來又重蹈覆轍……

  妹妹仔要笑不笑,“大少,不戴套,直接給做。”

  高明贊不理,忙拎褲穿衣,世風日下,正經門面也開始拉客。戴套都不敢做,還不戴套……

  他匆匆離開,看在友人眼中便是落荒而逃,足讓他被嘲笑好段時間。

  ……

  八月末,陸利群順產,生下囡囡。

  高明贊抱住老婆仔親一口,再去看囡囡,他神色有異樣,盯著囡囡看,不錯眼。

  陸利群有些害怕見公婆,“明贊,爹哋媽咪……”

  “不管,我和他們講。”高明贊清楚她壓力,“爹哋媽咪那裡你不用擔心。”

  也不知高明贊和父母怎麼講,高太來醫院看望時,臉色還好,拉陸利群手諄諄教導,“最要緊是養好身體,不想其他,過兩年再為明贊生一個。”

  又補充,“明贊喜歡孩子。”其實是他們希望子孫多多。

  陸利群大為安心,等高太離開,才問高明贊,“你和媽咪講了什麼?”

  “養好你身體,少打聽。”高明贊捏她臉。

  陸利群不滿,“聽講你最近與那位女明星走的近,好像叫……”

  高明贊眼皮直跳,大呼冤枉,“老婆仔,與我無關,是她狗皮膏藥一樣黏上。”

  原來長得好是種過錯,總有狂蜂浪蝶撲向他。

  ……

  隨著囡囡漸大,陸利群不滿自己生產後松弛的身材,約教練積極恢復體形,可她發現高明贊卻開始不修邊幅起來。

  “老公,你受到打擊?”陸利群擔憂看他漸大的肚腩。

  高明贊搖頭,與囡囡比賽吃飯,“我變醜點,以後沒女人再注意我。”

  囡囡已能聽懂大人話,眯眼笑起來,一雙桃花眼與高明贊像極,“媽咪媽咪,有阿姨在追爹哋。”

  陸利群看向高明贊,“真的?”

  “老婆仔,不關我事,別聽囡囡亂講。”他飯量日趨變大,讓菲佣再為他添飯。

  囡囡五歲時,以往風流倜儻的高家大少成了港地出名的胖子。

  囡囡捏他肚上肥肉,開始嫌棄,“爹哋,有叔叔在追媽咪啊。”

  陸利群幾乎沒變化,依然白淨美麗,與以往不同的是,她擁有一份體面工作,交友變多,經常有人電話打來家中。

  高明贊警惕,看向陸利群,“老婆仔,真的?”

  陸利群不否認,“我有向他展示婚戒。”

  高明贊不悅,低哼,“狗皮膏藥。”

  陸利群也嫌棄,“老公,你再胖下去,我真要考慮與你離婚了。”這樣胖,身體遲早會出問題。

  “老婆仔……”他惶恐,又要重蹈覆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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