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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愛郭嘉]仙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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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9 00:27: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解陣

  人多少都有些從眾心理。有些事情所缺少的也不過是那最先那一聲而已,辛眉思沒什麼特別手段,速度又慢,靈氣卻是很純淨,海蛇追她追得最緊,一會就節節敗退,險象環生,哪裡還管什麼面子裡子,當下呼救起來。

  被她這麼一喊,其餘幾人倒反應過來,無論什麼原因,當務之急還是需要對付這海蛇,林佳秀雖是半妖,但還能講理,但這海蛇可是以人為食的,若再放任他回去,只怕這地所有人都要慢慢被他吃個乾淨的。

  如此一想,那幾個元嬰修士不由相互看一看,也不用什麼交談,瞬間就是達成了某種默契,團團地將那海蛇圍住。終於是要聯手合用起來。

  游冰玉卻沒有過去,只是守在林佳秀身邊,轉眼看到在人群之中的管素與阮金鈴,略停了停,隨即又冷淡地挪開了眼。

  這些身外的事情,林佳秀絲毫沒有注意,她正專心感受著四周靈氣,努力從中尋找破陣之法。

  當今世人都喜歡採用靈石佈陣,更簡單快捷,除了費錢費靈石之外沒什麼缺點,已經很少人會像林佳秀這樣執著地使用陣簽來佈陣了,但那種真正棘手的陣法無不是陣簽陣旗所佈置而成的,只有充分結合四周地勢氣息才能佈置出那靈動鮮活的陣法來,而靈石因為本身蘊藏豐厚的靈氣反而會讓陣法僵固死板,缺乏變化。

  其中以這種開放陣變化最是無常,有時候甚至連佈陣主人也不一定能預料這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所幸的是林佳秀早些年來過招首山,也認真看過這陣法,也不算是全然沒有跡象可尋,只不過畢竟是快過去一兩百年的舊事,記憶有些不大深刻,有些細節末枝的東西已經模糊了,若還是當初那一個陣法估計不大有問題,但對於現在這變化的陣法,那一點記憶就是有些不夠了,不過也沒有其他辦法,林佳秀只能是靜心回想,一面拿了陣盤出來仔細推算。那海蛇妖力驚人,但畢竟靈智未開,而且還以一敵眾,很快就落了下風,有心想跑也是被阻斷了去路,幾經苦鬥。終於是被眾人殲滅,悲鳴一聲,不甘地倒了下去。

  林佳秀正專心地推著陣盤,海蛇臨死那一聲似乎是驚擾了她思路,手一顫,也不知道推錯了什麼東西,那一個陣盤忽然抖動兩下,發出不自然的光亮,幾閃過後,只同裝了炸藥一樣,忽然炸成碎片,黑煙滾滾地落入海中。

  那一個陣盤還是林佳秀沒人山門之前,游冰玉隨手送給她的,品階不錯,用得也順手,沒想到這一下就被毀掉,林佳秀不由有些發怔,不過被游冰玉及時地護住,也沒受到什麼波及,只是臉色有些慘白,愣愣地盯著海面。

  「怎麼?」好好一個法寶突然爆炸,那聲音並不比海蛇鳴叫低多少,一下就是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幾個元嬰修士慢慢靠近了過來,雖然還有提防,但也沒有表露殺氣,想來是同意游冰玉方才的話,無論有沒有恩怨,等從這裡脫困之後再清算也不遲。

  仔細看看林佳秀並沒有傷到,但神色卻是不對,游冰玉安慰著說:「算不出來也沒事,再找其他辦法就是了。」

  林佳秀搖搖頭,看那些元嬰修士都已經走近。停了停,說:「找到生路了,就在海底之下,不過……出口究竟通往哪處,我也不知道。」

  「海底那一條裂縫?」

  林佳秀點頭,眾人都還有滿腹疑惑,只不過無論再問什麼,林佳秀都沒有再開口,倒把游冰玉弄厭煩起來,回一句:「愛信不信,老子又沒求著你們下去。」人群才慢慢地安靜了,有幾個膽大的還真跳下水去查看,但更多人卻是將目光停在林佳秀身上,彷佛是一定要等到一個答案。  

  林佳秀似乎還有些憂心,失了陣盤只能描著手指又算了一陣,再三地確定了,才緩緩地將她的猜測道了出來。

  與太清門後山那一處不同,招首山上的通道是被人用陣法封印,在仙界之門開啟的時候,整個招首山也是因為那股巨大的力量被衝擊成了粉碎,但原先的陣法卻沒有因為破壞,而是轉化成了另外的形勢,保留在門之中,後來因為力量衰退,仙界之門逐漸關閉,陣法的作用反而是突顯了出來,最終形成了這一片只進不能出的特殊海域。

  底下那一處海溝剛好是唯一的生門,但林佳秀也是不知道那裡究竟通到何處,或者是崑崙霧海,或者是仙界天邊,或者是黃泉夾縫。

  因為招首山中蘊藏著一整條靈脈的關係,仙界之門所存在的時間遠比原先預料的更長久,只不過終究會有靈氣耗盡的一天,那時候,所有滯留在此地,滯留在門之中的人,都會因為門的關閉。被生生地夾死其中,上下不能。

  往前,生死難卜,停在這裡卻是必死結局。昌柳道君問:「這裡還能維持多久?」

  林佳秀不是很肯定,說:「大概還有七八天,但若是像剛才那樣胡亂使用法術,很快就會崩潰,這裡靈氣實在太混亂了。」

  這一個猜測很快便傳了出去了,眾人都是將信將疑,但也是收斂了許多,能不用法術,儘量不去用法術,小心翼翼地往海底下探去。

  林佳秀他們自己也是身陷陣法之中,將話說到這地步,也算是仁至義盡,再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她與游冰玉都不是什麼膽小的人,既然找到了出路,那便是下去走就是了,怎麼總比留在這必死的地方要好。

  旁人都可以不管,但還有管素兩人,卻是不能那樣輕易丟下,特地去將他們找了過來,氣氛相當生硬地一道走。除開這兩人之外,令人驚奇的是,那一個散修丁凡道君也是跟在後面,和善一笑說:「人多好辦事。」

  林佳秀也沒多理會,只從乾坤袋裡面掏了掏,拿了兩顆淡藍色珠子,一人一顆地遞給了管素與阮金鈴,說:「帶在身上。千萬別離身,還有別使用什麼火系法術,一定記得了。」

  管素樣子很有些彆扭,終於還是接了,問:「為什麼?」

  林佳秀回答說:「那傳聞大約是真的,這裡確實有火雀精,純淨火氣容易引得那寶物共鳴,在這裡,發生那種事情後果就嚴重了。」

  那兩顆避水珠是林佳秀專門為霧海之行特別煉製的,本還想著到這邊來兜售一下,賣個高價出來,但因為事情太多,也沒有遇上什麼好的機會,所以一直留在身上,沒想到反而在這裡派上了用途。

  丁凡道君眼力不俗,一望就知道那避水珠與尋常的有所不同,笑道:「林道友這法寶稀罕地很。不知道還有沒有借我來用一用。」

  「五十萬靈石不二價,最後一個了,免費附帶使用口訣哦。」林佳秀很乾脆地說。

  丁凡道君不由愣了愣,說:「這種時候也還要……做生意?」

  「人生最悲慘的是,人沒死錢已經花光了,能賺的時候,當然要儘量多賺一點。」林佳秀很真誠地說,不過說這話的時候,她倒是突然想起了這話的前一句人死了錢沒花光,不由笑了笑,說,「多賺點錢,那也是有好處,至少是個動力,努力活下去花錢。」

  丁凡道君似乎若有所思,他是散修,除了自己沒有任何的依仗,能修煉到今日,那其中種種艱難只怕是外人難以想像的,對於錢財的感悟會比常人更多一些,聽這話大約是會有點感同身受的滋味。

  林佳秀說的那兩句話,游冰玉自然沒聽過,見她與丁凡道君說得高興,盯她看一眼,涼涼地問是什麼話,林佳秀將那兩句完整地跟他說了一回,游冰玉想一想,忽然轉頭跟丁凡道君說:「那珠子可以白送給你,只要小小一個誓言就可以了。」

  丁凡道君還在愣神,游冰玉已經將管素推到他身邊,說:「給我看緊這小子,必要時候救他一條性命。」

  這一行,五個人,三個元嬰修士,卻有兩個金丹修士,而且丁凡道君也不一定同心,若真發生什麼意外。那肯定是照應不過來,但也不能丟下管素他們不管,所以游冰玉在暗暗咒駡一番之後,就是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用一顆避水珠換了丁凡道君一個心魔誓,讓他照顧管素,而阮金鈴畢竟是女修,大多時候有些不便,所以也沒有多提到她。

  游冰玉只是一提,但沒想到丁凡道君卻是痛快地答應了,倒是讓游冰玉有些意外,畢竟心魔誓在崑崙之中是鄭重的誓言,沒人會輕易地將那當成兒戲,等下水之中,他才發現原因,除了這新得的避水珠之外,那丁凡道君居然沒有其他避水法寶。

  避水珠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高階的法寶,幾乎隨處可買,而丁凡道君堂堂一個元嬰修士居然混到如此拮據的地步,不由不讓人生出幾分感概,有時候真是一分錢逼死一條英雄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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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9 00:27: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弒師

  海蛇剛死,妖氣還未散盡,這片海域倒是難得地清淨了一下,基本見不到什麼妖獸,但這種平靜也是暫時,很快就會有新的妖獸循跡而來。

  所以餘下修士都是紛紛下了水,奮力地往海底落去,但這霧海中妖氣彌漫,那些尋常的避水手段並不管用,下潛沒多久,那些手段紛紛失效,浸泡在這樣的海水之中,沒有多少人能憋住那一口氣,抵擋那一份壓力,只能是無奈地游了回去,海水裡面頓時冷清了許多。

  回頭看一看那些不得已放棄離開海水的修士,再看一看自己那一顆避水珠靜悄悄地散發著幽藍光彩,安安穩穩地維持著一個不大不小乾燥空間,若遠遠看了只覺得彷佛套了一個透明的大蛋殼一般。

  「這法寶果然不凡。」丁凡道君不由讚嘆一句,再看林佳秀時候,眼光裡面多了幾分讚許。

  對於丁凡道君的讚揚,林佳秀只是略笑了笑,沒有其他表示,海水深沉,不過潛了幾百尺,已經完全透露不進來任何光線,只有避水珠上發出幽幽的藍光,遠遠近近的,寥寥二三十個光源,那便是所有能下水修士的總和了,另外大半部分都不擅水,只能被丟棄在海面之上。

  阮金鈴就跟在林佳秀後頭,看她回頭往海面上看,猶豫了很久,小心地伸手扯了扯林佳秀的袖子,說:「那……避水珠還有嗎?那些人就不能救他們一救嗎?」

  那避水珠其實是還有的,但數量確實不多,只有兩三顆,林佳秀是留著備用的,會被阮金鈴猜到也正常,只不過在林佳秀印象之中,阮金鈴好像並不是這樣會關心旁人安危的人,聽到她問起,林佳秀不由有些意外,反問著:「還有什麼認識的人?」

  阮金鈴回答說:「不是這樣的,只不過見死不救終究不好,怎麼說,我們太清門……也是名門正派。」

  這種情緒大約能算是悲天憫人吧,林佳秀想著,突然有種怎麼都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大概是十分冷血了,對於那些留在海面不得其門而下的修士,沒有任何的同情或是憐憫的心理,聽到阮金鈴說起的時候,只不過想了想,他們決定出海尋寶的時候,就應該料到這種種威脅,甚至喪命的局面,只有他們自己才是最應該對他們自己的性命負責,林佳秀能將出路告知,那已經是額外的慈悲了。

  只不過阮金鈴似乎並不明白,她看林佳秀沉默不語,還以為在記恨太清門將她兩人逐出師門的事情,慌忙擺了擺手,說:「那些人也沒有做什麼壞事,眼睜睜看著他們留在這裡,不覺得於心不忍嗎,多少也幫他們一把……」

  「這娃……」丁凡道君不由搖頭。

  游冰玉忽然哼了一聲,很是不爽地說:「阮道友,你們愛救誰就救誰去,跟我們這些滅魔外道有何關係,誰也沒攔著妳,既不想出力,又想得好名聲,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當旁人都白癡嗎?」

  阮金鈴張了張嘴,直覺不對,但一時又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話,管素在一旁扯她袖子說:「跟這人講什麼禮義廉恥,他什麼時候在意這些。」

  游冰玉臉一沉,這回是真惱了,冷笑著說:「真要出息了,怎麼連下個水都要人幫?」這兩師徒貌似從來就沒有停過爭吵,聽得林佳秀不由扶額,看身後的丁凡道君也是露出了驚異的神色,趕緊上前將游冰玉拉遠一些,示警說:「馬上就要進入海流,小心別走散了。」

  海底昏暗,就算是目光驚人的修真者也看不穿這一海妖氣,但從海流越發湍急的情況來看,已經漸漸接近那一條海峽了,林佳秀想一想,特地叫了小青出來問了問,然後又仔細算了一下,挪了挪位置,然後才往那洋流裡面指了指,說:「從這裡一氣下去,是兇吉,我也不知道了。」

  游冰玉牽著林佳秀走在最前,隨後是阮金鈴與管素,丁凡道君斷後,一行人相互看了看,也沒有多說什麼,然後就往下沉了沉,跳入了海流之中,一下就是被激流帶走。

  那種感覺彷佛是從幾萬尺高度自由落體一下快到地面一樣,下墜速度極快,叫人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一下就是被扯了下去,落出去老遠距離,那避水珠的所形成的乾燥空間似乎也是因為慣性停了停,一時跟不上來,居然讓海水湧了進來,林佳秀怕水,又在分著心神算計陣法流動,一不留神就嗆了口海水,又苦又澀,被游冰玉拉了一把,護在身前,才重新緩過氣來,讓避水珠重新發揮了穩定的作用。

  這一口海水灌得有些猛,嗆得林佳秀直咳嗽,感覺好久沒有這樣的狼狽的時候,只不過現在卻不是放鬆的時候,越是靠近底下那海峽,他們身所在的海流越是感覺詭異,妖氣越發地濃重,甚至能滲透到避水珠裡面,沉沉地壓在人身上,比那幾百尺深的水壓更是沉重的份量,要將整個人都壓扁一樣,游冰玉不得不運起靈氣來化解妖氣所帶來的壓力。

  林佳秀挾了幾根陣簽做為算籌,一面算計,一面指點著游冰玉艱難地改變著方向,回頭往後面望一望,還沒等她看到管素他們,卻是一眼望見昌柳道君他們,正跟在後面不遠,也已經進入海流帶動的區域,昌柳道君的避水法寶似乎已經失去了效果,全然地浸透在海水之中,只憑著一口靈氣強硬地支撐著,頗為辛苦的模樣。

  緊跟在昌柳道君之後的是他弟子金曉斌,那人在昌柳道君護衛之下倒還沒什麼損傷,只不過臉色很是陰沉,隱約顯露一絲殺機,忽然將手指往昌柳道君後背一指,飛劍穿胸口而出,鮮血四湧。

  「別……」林佳秀趕緊出聲阻止,但那金曉斌似乎是含恨下手,動作何其迅速,根本沒等林佳秀出聲,一下就下了死手,那昌柳道君猶還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失去了靈氣保護,幾乎是瞬間就被海水所淹沒,只留下一抹暗紅的鮮血,如絲如縷,下一刻就被海水沖刷乾淨,半點痕跡都不留。

  「這混蛋,早知道就該一巴掌打死他!」林佳秀難得生氣地罵了一聲,突然拿出閑絲傘撐了起來,一轉將氣息貫注到最大,一面抽空說一聲,「血腥現,生門變絕境。」

  陣法之事是最精妙,尤其是這種變異陣法,任何大小變化多少都會涉及到陣法的變化,林佳秀也是無法完全預料,所以她只有小心謹慎,一路算計地過來,但沒有想到那金曉斌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殺人弒師,無論得手與否,昌柳道君的憤怒可想而知,那下意識之中所爆發出來的靈氣,已經嚴重影響陣法的流動,還有那隨著鮮血流淌出來的怨恨之氣,足夠將生氣斬斷,讓生門變成絕路。

  所以林佳秀才是大驚失色,已經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周圍氣息變化,一下從生機一線變成了刀山劍海,大兇。

  只不過,那奔騰的海流卻是沒有任何改變,人在其中只像是失去自主能力一般,只能徒勞地隨著海水流動,根本無法脫身,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條峽谷從自己眼前掠過,一下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然後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猛力刮著閑絲傘面,一下下的撞擊,只讓林佳秀覺得雙手發麻,酸痛不已。

  正驚心時候,林佳秀感覺游冰玉伸手替她收起了閑絲傘,然後一股冰涼靈氣緩緩地流動起來,聽到他說:「傻蛋,本命法寶不要隨便拿出來。」

  「師父,陣法又變化了。」

  游冰玉放在林佳秀腰上的手抱得更緊一些,說:「嗯,知道,再找出路就是了,其他不用擔心。」

  這一個變故來得太突然,根本來不及看其他人下落,更不知道管素他們被沖去了哪裡,林佳秀不由有些氣惱,這陣法計算起來實在太過於複雜,好不容易才是找到那一條渺茫的出路,沒想到居然會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硬生生的將陣法改變,只恨不得當初沒有將這一個出路公諸於眾,悄悄地尋來更穩妥。

  想歸想,林佳秀也是知道世上沒有早知當初的事情,懊惱一下很快就意識到,游冰玉所說並沒有錯,事到如今也只有重新計算出路,不然只有喪生此地,而至於其他人,真的只有有心無力了。

  伸手抱住游冰玉,閉上眼聽著他規律的心跳,林佳秀努力地將所有的雜念都是排除腦海之外,失去了陣盤輔助,又是身隨著洋流移動,林佳秀沒有任何輔助手段可以借助,一切都只能在心裡默算,而且要快要精確,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與精力能讓他們長久地在這海峽之中浪費,所想所念,全部的意識與注意都是放到陣法之上,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專注與認真,所有的靈氣海流周圍一切微小的氣息都要考慮周到,然後慢慢地腦海之中組成圖,還原成陣型,然後逆轉推算出陣圖,預測出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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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9 00:27: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出陣

  這其中的計算何其之大,肯定需要一定時間,林佳秀漸漸生出一種焦急情緒來,只覺得心裡難受地很,卻不說上來哪裡難受,林佳秀還愕了愣,忽然想起來了,不是她,而是游冰玉受了傷,因為血誓之間的連繫,讓她感覺到了而已。

  血誓也並不是全知全能,平常時候沒什麼兩樣,能感受到的都是足以致命的重傷,所以林佳秀一驚,差點沒亂了心神,剛整理好的陣圖形象也開始有些混亂,這一次陣算不同以往,全靠看林佳秀在心裡默算,最怕就是分神,稍一疏忽就會前功盡棄,功虧一簣,正這時候,忽然感覺游冰玉稍微用力壓了壓她的後腦,林佳秀一個激靈,一下就是清醒了過來,咬了咬牙,將滿腔擔心的話語都是咽了下去,當務之急是需要盡快解開這陣法。

  雖然眼不能見物,卻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人隨著海流疾速轉動著,轉眼就是被帶出老遠,也不知道這海峽究竟有多深,似乎無窮無盡,永遠到不了頭,但隨波漂流時間越久,越感到一股壓力,隱約地還能聽到金石撞擊的聲音,避水珠的效果也是被逐漸抵消,不時感覺海水滲透進來,隔一會搖曳一下,聽得一聲脆響,彷佛海水席捲而來,還沒有近身,又是退了下去,那是游冰玉重新拿了備用的避水珠出來。

  開始時候,林佳秀還能感覺到身外動靜,後來計算地多了,已經是全心思沉浸其中,忘卻所有身外之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佳秀終於是睜開了眼,那一剎那眼裡面似乎燃著兩團火焰一樣,異常明亮,光彩流轉,帶出一絲欣喜。

  但還沒有等林佳秀說話,只覺得手上一片漉濕,藉著避水珠微光看去,那分明是血色,抬頭看一看游冰玉,那人臉上雖帶著笑,但卻是異常蒼白,也不知道剛才經歷多少壓力,竟然還能護得林佳秀周全,沒有擾到她半分。

  「算出來了?」游冰玉問,他一開口,就能看到一絲血腥在他口中閃過,大約是咬破舌尖吐出精血來增加法術強度所殘留下來的血跡。

  雖然說盡了十分努力,但畢竟是倉促之中算計而出,林佳秀也有些蹢躅,說:「知道是知道,不過我也沒有十足把握。」

  游冰玉握了握她的手,說:「我信妳,而且最大不了就是一死,這也算是生死相隨了,沒什麼憾事了。」

  林佳秀不由慢慢地笑了,抱住游冰玉腰說:「嗯,無論上天入地,我們一道去。」

  游冰玉也是累極,聽話地收回了護在周身的靈氣,這時候才能清晰地感覺到海流的壓力,本該是最柔軟無形的海水,在這般疾速旋轉之中,彷佛變成世間最沉重鋒利的刀片一樣,一點一點擠壓過來,要將人生生劈成兩半,也只有這時候,林佳秀才知道游冰玉究竟承受著多大的壓力,還因為怕影響到陣法變動,拚命壓制著靈氣不敢擴張開。

  林佳秀吸一口氣,人影一閃,忽然就發動了幽遁術,帶著游冰玉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快速閃動起來,左左右右,似乎毫無規律,但仔細看來時候,沒一次停頓的時候,林佳秀都會伸手在水中一點,留下一點氣息,彷佛陣簽一樣熠熠生輝,那些痕跡連接起來,剛剛好是一個完整的圓。

  而林佳秀他們正在圓心之中,說一聲開,突然之間,那圓就是明朗起來,在海底中央出現一個圓形的空間,所有海水都被白光排斥而出,形成一個圓柱形的真空地帶,然後是鏗鏘一聲,鐵門開啟一樣,林佳秀與游冰玉就是掉入那圓環之中,不見了蹤影,光芒一閃,失去了主人的氣息支持似乎黯淡了一些,很快就被海水沖刷了乾淨。

  那一刻,林佳秀只覺得頭痛欲裂,牙一咬,強忍著不吭聲,但那種疼痛卻是怎麼都沒有消除,一下就是抽走了她全部的神智,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覺。

  人常說陣法逆天,在崑崙之中也很少有專精陣法的修士,那並不是全無理由,因為自古精於陣法的修士,都是短命。

  參透陰陽五行,引導自然之力,擁有改天換地神通,這便是陣法,因為陣法常有改變自然之舉,仔細算來也是屬於逆天行為,多少都有些因果業報積累,無形中影響地修士命數。

  而且像林佳秀這樣佈置活陣,無論大小陣法都是需要在極短時間之內進行大量繁多的算計,那種極限壓榨腦力的行為,其實並不能算是太健康科學,對人體有著極大的透支與危險,換用崑崙常用的說法,那便是心力憔悴,尤其是對上這般大陣,幾次算計,甚至連陣盤都沒有使用,只將林佳秀的生命力全部壓榨了出來,累極了,倦極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朦朧中,林佳秀似乎聽到游冰玉的喊聲,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但彷佛感覺他貼著自己的臉,有淚水滑落,份外冰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佳秀終於清醒了過來,只看到自己躺在一片海灘之上,半截身子還泡在海水中,一陣頭暈目眩,身上卻沒有什麼大傷,只不過還帶著力竭之後常有的酸痛,但卻沒有看到游冰玉下落,四周也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心頭一陣一陣地揪痛,也不知道究竟是血誓的連聯,還是因為傷痛。

  雖然並不是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林佳秀卻能肯定,她本不該能這樣全身而退,是游冰玉分擔了她的傷勢,所以才能這般完好地站在這裡。

  但是游冰玉究竟去了哪裡?

  林佳秀心急如焚,四處找了找,都沒見到人,只能勉強地定了定神,打坐恢復一下氣息,然後放小青出來,讓他一同尋找。

  下海游走了一圈,小青很快回來,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半天才說:「妳說,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像是崑崙?」

  滿心都掛念著游冰玉的安危,開始時候林佳秀並沒有注意,被小青一提醒才覺得奇怪,這裡的氣息確定不像是在崑崙,靈氣分佈完全不同,濃度也是高了許多,飛到半空往下看,一面是蔚藍色蒼茫大海,另一面是恢弘平坦無邊無際的翠綠大陸,那與崑崙山脈,蓬萊海島,與林佳秀之前所見到過任何地方都全然不同的平原大地。

  廣褒富饒,江山如畫,無數修士飛來滑過,帶起滿天的遁光,彷佛流星閃過,份外絢爛。

  林佳秀不由吃驚,愣愣地看半天,慢慢地張大了嘴,不大敢確定地說:「難道是……仙界?」

  「仙界?」小青也來了精神,趕緊跟著伸頭看了看,說,「仙界的話,那楚嫣然也是在這邊了?」

  「我不知道。」林佳秀搖頭,還想看個仔細,這時候只看到一道白色遁光往這邊劃來,似乎正是想要往這邊過來,林佳秀趕緊抓了小青回來,收斂了氧息,往巖石後面藏去。

  剛等林佳秀退到巖石下面,那遁光就已經砸了過來,正好落在這一個海灘上,卻是一個青衣帶劍男子,對著海面看了看,似乎有些疑惑,自言自語說:「奇怪,明明是感覺有人沖了上來,怎麼找不到蹤影?」

  那話順著風傳到林佳秀耳中,口音雖然有些奇怪,但聽起來與崑崙那話並沒有太大差別,基本能聽懂,不由讓林佳秀鬆口氣,心想,還好,還好,至少交流並沒有太大問題。當初林佳秀剛投胎過來時候,完全聽不懂這邊的話,花費了很久才學會,吃了老大的苦頭。

  剛鬆氣,忽然看到那青衣人轉過了頭,似乎是發現了林佳秀蹤跡,直直地盯著林佳秀藏身的巖石,正在林佳秀驚心的時候,忽然覺得眼一花,那男子突然消失了蹤影,居然看不出究竟是什麼遁術,只彷佛是被風吹走一樣。

  林佳秀一驚,本能地感覺危險,身一閃,一下跳出了巖石,但那人速度卻是更快,一閃又出現在林佳秀身後,抓住了林佳秀手,開口問:「什麼人,下界來的?」

  林佳秀也不及回答,手一張,三陽真火一按,逼得那人不得不鬆了口,退後幾步,翻手看一看自己的手,露出了一些迷惑的表情,隨即又欣喜地笑,說:「沒見過的法術呢,看來確實是下界新來的,運氣還不錯,那妳就歸我了。」

  下界,難道真的是仙界?還有那人的話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彷佛不是只有林佳秀一個沖刷到這邊一樣,那游冰玉應該也有機會被帶到這邊?

  林佳秀覺得奇怪,正想開口問個清楚,但只見那青衣男子忽然將劍往地上一立,並指說聲定,還沒有等林佳秀反應,忽然感覺渾身僵硬,真同被貼了定身符一樣,體內所有氣息都像是被截住,不能流暢通順,一點都不能動彈,只同一個塑木偶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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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被困

  看林佳秀被定了身,那青衣男子笑嘻嘻地收起了劍,然後跟扛麻袋一樣將林佳秀扛了起來,離開了海灘,但沒走多遠,就碰上另一個差不多打扮的男子,似乎是熟識的,相互招呼一聲。

  那後來的男子用了一種打量貨物的眼光盯著林佳秀看了半天,幽幽地說道:「你小子運氣不錯,看起來是個值錢貨。」

  青衣男子呲牙一笑,說:「馬馬虎虎,不過可惜好像不會說話,比不上上次那一個。」

  這兩人略寒喧一番很快便分開,各自往各自地方行去,林佳秀聽到這話,忽然覺得心一動,按他倆話說起來,似乎常有這樣虜人的事情,那游冰玉是否也是被這樣抓了回去,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樣情景了,不過林佳秀心口還在痛,雖然有些不安,但至少能肯定游冰玉還活著。

  活著就還有希望,總能見面,林佳秀默默地對著自己念了幾遍,然後漸漸覺得心神安定了下來,不過她的處境也算不上好,那青衣男子不知道用了法術,只不過一個定字就束縛住了林佳秀全身,絲毫不能動彈,林佳秀勉強調動氣息慢慢流動,半天才感覺那種麻木稍微褪去了一點,但遠還沒有到達自動自如的地步,然後那青衣男子似乎已經到了地頭。

  林佳秀轉眼看一看,原來是一處平緩的小山丘,山上有間小屋,看起來平凡無奇並沒有什麼特別,但一落地,就能明顯感覺出不同,這邊靈氣份外濃重,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那小屋附近的靈氣要比外面濃上許多,而且凝固了一般,絲毫不會外泄。

  那青衣男子將林佳秀放在地上,自己進了屋,也看不到裡面情況,光聽到哐哐噹噹的聲響,不一會又出來,拿了兩根黑色小鐵棍過來,看一看林佳秀,忽然說:「看不出來還是行的,再等一會,沒準還真讓妳解開了這定身術。」

  說著那青衣男子就將那兩根小鐵棍放在地上,繞著林佳秀畫了一個圈,手指一併,那兩根鐵棍忽然一閃,晃出一排虛影,沿著地上那圈走了一圈,一下就是變成了一個圓形的鐵籠,將林佳秀關在其中,上下都不得而出,但身上被定住壓制的力量卻是忽然消失,終於能自在活動了。

  那青衣男子站在籠子之外,伸出手指勾一勾,林佳秀身上所藏的那幾個乾坤袋就彷彿被看不見絲線所牽引,一下飛出去,被那男子拿在手裡,很輕易地就抹了神誠,打開看了看,隨手丟了一顆靈石在林佳秀面前,說:「吃吧,餓死不好。」

  乾坤袋並不是太保險,所以重要東西林佳秀都是放在儲物手鐲裡面,那人大約是不認得,也沒有動那一個手鐲,不由讓林佳秀暗暗鬆了口氣,但忍不住還是覺得心疼,這陣子得來的靈石與晶石可都在那其中,辛苦勞作好多年,一下就是回到了赤貧年代,只讓林佳秀又感到一陣鬱悶。

  但看那男子丟一顆靈石出來,說出那樣的話來,林佳秀不解地抬頭看了看,又撿了了那一顆靈石來看,確實是從她的乾坤袋裡面拿出來,沒什麼特別地方。

  看林佳秀疑惑的樣子,那青衣男子笑了笑,說:「哦,對了,你們下界的人大概不懂,在這裡要吃東西才能活下去,不然只有餓死,不用再看,一天只能給妳一顆,吃飽有精神,麻煩的就是我了。」

  林佳秀還有些茫然,仔細感覺了一下才發現此地有些異常,周圍的靈氣雖然濃郁,但似乎並不能被人所吸收轉化成個人所用,看起來也不像是因為被困在鐵籠中的緣故,或許是這邊靈氣特有的性質,無法被轉化,那便是只有借助外物來補充身體流失的靈氣,大約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有以靈石為食的習俗產生。

  看林佳秀收了靈石,那青衣男子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嘮嘮叨叨地交待了一番話,無非是乖乖聽話,不要試圖逃跑一類,看林佳秀怎麼都沒什麼反應,似乎也覺得無趣,摸摸鼻子進了屋。

  林佳秀仔細檢查一下自己身體,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妥,也不見什麼禁錮,只不過有些就不大適應不能吸收天地氣息的世界,體內氣息流失有些迅速,趕緊坐下身,打坐調息,將周身氣息都收斂起來,一點點地恢復失去的氣息,一面尋思著脫困的辦法。

  只不過似乎很難集中精神,幾乎一閉眼就會想起游冰玉,止不住的難受,他究竟在哪裡,傷勢嚴重不,是不是遇上什麼威脅,還是同林佳秀一樣被人抓了起來,很想知道,恨不得能一下飛到他身邊,林佳秀摸一摸心口,不止一次想著能不能用言靈術將自己帶過去,但卻是絲毫感覺不到游冰玉的下落,而且因為血誓的存在,若林佳秀身上出現致命傷害很可能會被游冰玉鎖分擔,這樣毫無目標的使用言靈術,不僅會傷到林佳秀自己,更會給游冰玉帶來無法估量的傷害。

  所以……忍一忍,再忍一忍,首先要確保自己安全不受傷,才能去尋找游冰玉下落。

  用力掐著手心,然後將冷靜兩個字反復念上幾百遍,林佳秀才覺得心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專心修煉起來,抓緊時間恢復體力與氣息。

  那青衣男子看起來與崑崙修士很不相同,很少見他修煉,每日天亮就見他出去,天黑左右回來,然後伸手摸一摸關著林佳秀的鐵籠,丟給她一顆靈石,之後就進屋,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出來。

  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但他的法術卻很奇怪,無論是那一個定身術,還是這一個鐵籠,林佳秀苦思冥想很久都沒有找到破解的辦法,費勁各種手段也沒有能撼動著鐵籠半下,時間越久,越感覺這邊靈氣攝取的難度,漸漸會覺得饑餓起來,不得不借助靈石來恢復氣息,而那青衣男子算計得很精準,每日一顆靈石不會讓林佳秀覺得饑餓,也不會讓她有多餘的體力。

  這邊的靈氣不能被修士所用,而林佳秀,或者說整個崑崙所習慣流傳的修煉方法確是吸收天地靈氣,採集日月精華,收為己用,從小就習慣的修煉方法一下就是沒有了用途,這樣的情況偶然也會讓林佳秀想起,那時候被那水母吞入肚中,絲毫靈氣都沒有的地方,似乎也要比現下的情況好一點,至少那時候沒有現在這種不甘心感覺。

  努力嘗試了很久,不停地催動體內靈妖的迴圈,加速氣息的流轉與生成,很快就感覺身體逐漸適應起來,也不用每日用上一顆靈石就能保持氣息的穩固,但距離能使用大型法術還是想要遙遠,不由不讓林佳秀感覺後悔,早知道就該在手鐲裡面藏一些靈石晶石,不然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受制於人。

  到第四日的時候,那青衣男子回來的要比平常更早一點,一落地就丟了個人下來,再找了兩根鐵棍,同樣地做了一個鐵籠關了起來,高高興興地說:「喲,最近運氣不錯,可發財了。」

  林佳秀轉眼看了看,只覺得巧了,那新被抓來的人她還認識,正好是隱仙派那一個金曉斌,也就是在海底偷襲昌柳道君,引得陣法大變的那一人,沒想到他也能逃出那陣法,被沖刷到這邊來。

  只不過金曉斌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好,幾乎一進籠子就栽倒在地,渾身哆嗦,面色鐵青,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林佳秀只看看他似乎沒受什麼外傷,也不明白他究竟怎麼了,那青衣男子似乎很有些經驗,嘟嘟噥噥地拿一顆靈氣捏碎了,塞到金曉斌嘴裡面,很快就看到他臉色好轉起來,慢慢地坐了起來,茫然的四處看一看。

  青衣男子還挺樂,逗小狗小貓一樣伸手在金曉斌身上戳一戳,說:「這樣看還挺精神,好好吃,好好睡,多養點肉多賣錢。」

  金曉斌厭惡地一拍他手,問:「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抓我?」

  青衣男子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指手按在金曉斌身上,隱約似乎有些電光閃過,推的金曉斌一個跟頭撞到籠子另一頭,滿眼冒金星,那男子只是樂得哈哈笑。

  金曉斌一轉身,睜開眼的時候,正好看到林佳秀坐在一旁,同樣也是關在籠子裡面,不由大吃一驚,叫道:「林前輩,您怎麼也在這裡,救我出去!」

  那青衣男子奇怪了,問:「哦,你們兩個認識,是同一個地方來的嗎?最近沖上來的人還挺多的。」

  金曉斌拱手說道:「這位前輩,我只是誤入陣法,被海流沖刷上來,並沒有任何敵意,還請前輩高抬貴手,我會速速離開,絕不打擾前輩清修。」

  青衣男子挑眉看他,說:「我管你哪裡來的,我揀了你們就是我的,乖乖待著,等明天市集,還能賣個上好價格,別跟我囉哩叭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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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買賣

  人口買賣?崑崙裡面己經多少年沒有聽說過這樣野蠻的事情,金曉斌不由大驚失色,撲到鐵籠上張口問:「喂,你究竟誰呀,把話說清楚,什麼叫賣掉,你知道我們是誰嗎,趕緊放了我,不然我們師門長輩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那青衣男子笑一笑,轉身就走,分明是沒怎麼把那話放在心上。

  不為別的,光是師門兩個字就能讓林佳秀想笑,她是半妖早就被太清門所拋棄,若說這還能算是不可抗拒力,但那金曉斌可是都能對著自己授業恩師下毒手殺害的人,聽他說起師門,那就讓人感覺很微妙了。

  那青衣男子不理他,林佳秀也不理他,金曉斌不由氣惱,伸出一腳踹在鐵籠柵欄上,沒把那鐵籠踹動分毫,反而是被鐵籠上附著的力量給反彈出來,痛得他只捂著腳亂蹦了幾下,恨恨地說:「這什麼鬼地方,什麼破東西!」

  林佳秀沒有看他,只是盯著那鐵籠看一看,彷佛發現了什麼一般,小心地地伸手觸摸了一下,慢慢地從手指尖上逼迫出一絲靈氣,往那鐵籠上繞去,幾次都彈開,很快就把手指磨出血來,林佳秀若有所思地收起了手,之後很長時間都是在那凝神沉思,無論金曉斌怎麼與她搭話,都同沒有聽到一般,一聲不吭。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天剛亮,那青衣男子從屋裡面出來,拿了一條鐵鏈將那兩個籠子串起來,拖了就走,飛過一片無人的平原,漸漸開始就有了人居住的痕跡,但也是零零星星,分佈地很稀疏,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邊人少地廣,還是習慣如此。

  沒一會,那青衣男子就是帶著兩個籠子落到了一塊很大的空地上面,看起來彷佛是個市集模樣的地方,地面磨得很平整,四面圍著一圈布簾,用竹竿支立起來,用朱紅色單墨畫著一種圓形的圖案,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上古那種文字,大約是禁止一類的意思。

  也沒等林佳秀看清楚,那青衣男子已經停了下來,將裝人的兩個籠子放在一邊,在地方鋪一塊油紙,放上從林佳秀與金曉斌身上搶去的東西,然後在一旁坐了下來,那樣子似乎是在擺地攤販賣。

  重要的法寶都被林佳秀戴在身上或是藏在儲物手鐲裡面,那青衣男子並不認識,而金曉斌卻沒有林佳秀這般好運,被抓的時候,他還與那男子動過手,就連本命法寶都是被奪去,此時也是被擺在了地攤上,一副準備賤賣的樣子,只讓金曉斌氣得紅了眼,不停捏著發訣催動那法寶起來,但他所有的氣息都是被那一個鐵籠攔在其中,怎麼都是透露不出去,更別說是催動法寶了,全然是徒勞無功,反而讓那青衣男子覺得吵鬧,一個定字就讓金曉斌動彈不能,維持看張嘴的姿勢傻傻地乾坐著。

  隨著時間推移,市集慢慢地熱鬧了起來,來往的人異常多,這一片空地面積已經相當龐大,在這時候也是顯得有些擁擠,密密麻麻地全是人,這青衣男子的生意也還不錯,先後已經賣出去好幾樣東西,只把他樂得一直笑咪咪的,其中還有不少人來對著林佳秀和金曉斌問價,但似乎並沒有人打定主意要下手買賣。

  兩輩子加起來,林佳秀都還沒有被這麼許多人圍著當珍獸一樣參觀過,那種毫不客氣的指點議論,生生地讓林佳秀感覺到什麼是人言可畏,目光殺人,那種屈辱感覺彷佛鈍刀一樣一刀一刀地在身上切,不自覺地就起了一些殺心,只不過情勢逼人,又是不得不忍耐,只將嘴唇都咬出血,才讓林佳秀的怒氣減退,恢復了清明神智。

  等往來的人再多一些,林佳秀漸漸感覺出了一些異常,這裡的人氣息似乎不是很強悍,雖然並不知道這邊的修為是怎麼劃分,但若是按著下界習慣估量,這些人修為都不高,大多都只有築基,偶然有幾個金丹以前,就算是抓了林佳秀的那一個青衣男子,也不過是金丹後期,在這一群人之中也算是高超了,從修為上本說,比不上林佳秀,與那金曉斌也差不了多少,但卻弄得林佳秀毫無反擊之力,那就不得不讓林佳秀感覺奇怪了。

  人少的時候,林佳秀還沒有覺察到什麼異樣,畢竟世上有許多人同她一樣擅長隱匿,她開始還以為是那青衣男子收斂了氣息,所以才看不出來,但漸漸也是感覺有些不對,這滿街滿市集的人總不可能都擅長藏匿氣息,如果林佳秀的估量沒有錯的話,那她失敗就不是因為修為差距,而是這邊人有著完全壓制下界修士的辨法。

  在林佳秀思考的時候,青衣男子也將地攤上的東西賣出去大半,開始招呼周圍的人來競拍林佳秀與金曉斌了,有幾個好事的行人還去尋了樹枝竹竿一類東西伸到籠子裡面,胡亂在他們身上戳來戳去,有些甚至故意往私人地方劃去,只弄得林佳秀異常火大,三陽易真火轟然而起,一下將伸入鐵籠的竹竿全都燒成了灰燼。

  雖然因為有鐵籠阻隔,那火焰絲毫沒有漫延到外面,但林佳秀那滿眼殺氣還是有些駭人,不由叫人有種心涼感覺,那些放肆的行為才慢慢地消停下來,周圍有些異常的安靜,片刻之後,也不知道誰在人群裡面喊了一聲說:「喲,這小妞還蠻厲害的。」

  立刻就有人笑著接口說:「這麼兇悍可不好,有命睡,沒命醒了,女人的話還是嬌滴滴軟綿綿的最好!」

  這話一出,只引得這一圈人呵呵笑個不停,之後的話語更加汙穢不堪入耳。

  林佳秀閉了閉眼,只在心裡面盤算,她的一身法力雖然還在,但若不能從周遭吸取氣息,光靠著體內循環所生出的氣息,只怕是用不上幾個法術就會力竭,而且這邊也有太多的蹊蹺,如果找不到應對方法,林佳秀必輸無疑。

  是孤注一擲玉石俱焚,還是忍氣吞聲忍辱負重?

  若是之前的林佳秀大約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一種,如果生不能如我所願,至少死是我選,但現在林佳秀卻是猶豫了,她身上不僅有她自己一條性命,還與游冰玉安危連繫在一起,林佳秀不敢冒險,也不想冒險,只能咬牙強忍了下來,就當從來沒聽到那一些淫言穢語。

  等一等,人群的聲音忽然小了許多,林佳秀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抬頭一看,就見到鐵籠外面站了一個小男孩,一身破舊短裳,抱著陶罐,七八歲模樣,五官生得挺好,但卻是滿身泥濘,灰塵滿面,基本很難看清楚他本來的膚色,正換牙時候,說話還帶點漏風,不過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很有些老練,上下打量了林佳秀一番,問:「妳厲害不厲害?」

  青衣男子皺皺眉,走過來說:「不過是個下界凡人,能厲害到哪裡去,而且還不會說話,小孩子不要來搗亂。」

  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那青衣男子似乎有些怕這一個小男孩,不怎麼敢厲害說話,林佳秀左右看一看,飛快地做出了決定,終於開口說話說:「在下界能勝過我的人不多。」

  「妳會說話?」那青衣男子很是吃驚,林佳秀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開過口,無論是被抓被關,還是剛才那般被人出言凌辱她都沒有吭過一聲,與那一直追問這裡究竟什麼地方的金曉斌形成了鮮明對比,青衣男子還真當她是個啞巴,不由仔細看她一看,眼裡面似乎有些不同。

  小男孩點頭說:「好,那這個人我買了。」

  這種情景很讓人感覺奇怪,分明還是個衣衫襤褸遠還未長成的小孩,但他一開口說話,周邊那麼多大人居然沒一個出言反駁,就連那一個青衣男子也沒有特別表示,只說:「五串貝。」

  然後那小孩從懷中抱著的陶罐中掏出一種金黃色小貝殼,數清楚數目,推了過去,那青衣男子伸手在籠子上拽了一根鐵棍下來,往那小孩手上一繞,然後也不知道念了一句什麼咒語,剩下的鐵籠一閃,便是變成一個鐵環,一下套到了林佳秀脖子上,不大不小的一圈,怎麼都拿不下來。

  「走。」

  小孩揮了揮手,也沒有見他用上多大力氣,林佳秀只覺得彷佛突然有什麼東西在她脖子上拽了一把,居然拽得她踉蹌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那小孩方向走了一步,勉強穩了穩身體,林佳秀回頭指了指還擺在地上的東西,說:「那些是我的。」

  青衣男子臉色一沉,說:「別得寸進尺!」

  旁邊卻有人拉了拉他袖子,勸著說:「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別跟她計較那麼多,當心惹惱了那煞星……」

  青衣男子變了變臉色,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什麼,終於還是忍下了這一口氣,一兜手,連著鋪地的油紙一起扔給了林佳秀,然後露出白牙笑著說:「這些就當提前給妳送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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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鐵環

  接過那油紙包,林佳秀簡單地翻看一下,東西倒還在其次,但晶石與靈石卻是一顆不剩,想來這些東西那青衣男子也不會還她,林佳秀也沒有再說,只是找出乾坤袋將東西放了回去,跟上那小孩走去。

  看得出來那小孩體內靈氣十分充沛,但似乎並不會什麼法術,經過市集邊緣所圍繞的那一圈簾子時候,並沒有同其他人一樣跳過或是飛起,而是掀起了簾子,從下面鑽了出去,林佳秀愣了一愣,也彎下腰跟著鑽了出去,看一看那小男孩,心想著,至少還不算是最糟糕的局面,實在不行的話,那就殺掉這一個小孩好了。

  這一個念頭剛生起,忽然感覺脖子上套的那一個鐵環有些發熱,瞬間就升溫,彷彿要將整個人都燒焦一樣,鑽心地痛,似乎都聽到自己身體被燒焦發出發滋滋聲響,異常的恐怖。

  好一會,這種疼痛終於褪了下去,但奇怪的是,身上居然找不到任何傷痕,彷彿剛才那一陣灼燒的劇痛只是一場夢境一樣,等睜開眼時,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究竟是什麼法術,林佳秀駭然,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鐵環,發現上面還帶了一點餘熱,而那小孩手上繞著的那一個環上面隱約也有些熱度,正同林佳秀這一個一樣情況。

  林佳秀忍痛的時候,那小男孩停邊旁邊等了等,看到林佳秀抬頭,他伸手捂住了自個手上那一個鐵環,說:「不要想不好的事情,不然妳會死的。」

  難道因為林佳秀想著如何殺掉這人,所以才引來了這一陣疼痛,是想法窺視,還是殺氣監視,或許還有其他林佳秀所想不到的作用,無論哪一種,都讓林佳秀有種被套上緊箍咒的感覺,從來沒有這樣憋悶過。

  「這是什麼?」林佳秀指著那鐵環問。

  那小男孩似乎也有些困惑,想一想說:「就是鐵籠啊,仙人做的,專門抓人用的,不要幹壞事就沒事。」

  林佳秀還想問,但是那小男孩也不知道太多事情,而且性格很有些孤僻,不大愛說話,一直抱著那一個陶罐沉默地走著,林佳秀也不敢再冒險做些什麼,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不時伸手摸一摸鐵環,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只不過始終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辦法。

  這一小段路,若是飛遁的話不用一兩息的時間,但按照那小男孩的腳程,足足走了一整天,一直到天色大黑,才走到海邊,攀上岩壁,就看到一處淺淺的石洞,七七八八地放了一些簡陋的生活用品,看起來很是凌亂,還有種很濃重的海腥味。

  「這裡。」小男孩指了指角落,示意林佳秀待在那裡,而他卻是生起了火,從那一個他一直抱著的陶罐中倒出了幾個貝殼,烤了烤,剝開剔出肉,回頭遞給了林佳秀,說,「吃。」

  那種金黃色的貝殼,林佳秀分明是看到被當成貨幣使用,還以為是光是貝殼,但沒想到居然還是新鮮帶肉的,不由有些奇怪,只感覺實在是不大符合貨幣貯藏、價值等等特點,仔細看了看,小心地揀了一塊貝肉嚐了嚐,一入嘴,只感覺一股濃重的腥味,還沒有等她嚐出什麼味道,那肉突然就是融化了開,異常濃重的靈氣從口腔中躥出,在全身流淌開來,頓時就感覺暖洋洋,精神振奮。

  不能吸收空氣中那異常濃郁的靈氣,反而是需要食物才能補充靈氣,這與講究清新靜氣不食五穀濁氣的崑崙完全不同,只讓林佳秀感覺異常驚奇,看看那貝殼再看一看那個小男孩,如果說他一直在食用這種食物,那倒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他體內會有那麼濃重的靈氣,如果按照崑崙的常識來推算,這小男孩的情況其實非常危險,以從來未成修煉過的凡人之軀長期食用這麼高靈氣的食品,會給身體帶來巨大負擔,命不長久。

  林佳秀並不覺得有多餓,吃了兩個,覺得那味道實在太腥,就沒再去觸碰,那小男孩歪歪頭,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林佳秀腦袋,像安撫小貓小狗一樣拍了兩拍說:「吃飽點才有力氣幹活。」

  林佳秀猶豫了一下,說:「別多吃,對身體不好。」

  那小男孩愣了愣,蹲到林佳秀邊上坐下,說:「妳說話跟我爹一樣,不過不吃飯要死人的吧。」

  那小男孩看起來確實是個凡人,走了一天的路也覺得疲倦,很快便抱著被子睡去,沒有人添火,岩洞中那一堆篝火也漸漸黯淡下去,只剩下通紅的柴火,發出很輕微的劈啪聲,林佳秀抬眼看了看,一手撫著脖子上鐵環,另一手緩緩地在地上劃動,很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放棄了這徒勞的嘗試,合起眼打坐調息起來。

  在這一個岩洞裡面住了幾日,每天事情也簡單,帶著那小男孩潛入海底,似乎是在尋找什麼一般,剩餘小半天就會上浮到一片礁石區域,尋找收集那一種既可以食用又可以當成貨幣流通的金黃色小貝殼,偶然也會到附近一個村莊裡面換取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

  林佳秀漸漸也對這世界有了一些很粗淺的瞭解,也知道這裡靈氣有些異常,不能由普通辦法進行吸收,但在這樣人傑地靈的地方,會生出許多靈氣充裕的動植物,這些食物也是此地修士修煉所必需的東西,所以有許多時候,也都被當成貨幣使用。而更奇怪的是,這裡無論凡人還是修士,都會學習一套特別功法,在林佳秀看來,彷彿是專門為對付下界修士所用,各種克制手法,也正因為這套功法的普及,偶然有下界修士從海裡面衝上來,幾乎都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用五串貝殼買走林佳秀的那一個小男孩也很有些古怪,在岸上還不覺得什麼,等他一入水,身上氣息立刻有些不同,呈現一種冰冷濕潤的感覺,看上去彷彿某種水生妖獸一樣,而他不用任何法術就能長久地在水下活動,彷彿魚一樣自在游走,好幾次都讓林佳秀有種衝動把小青拽出來問一問,這究竟是人不,是凡人不。

  白天下水,晚上修煉,這樣的日子似乎過得很平靜,但林佳秀從來沒有停止過嘗試,那一個鐵環結構基本已經摸透,只不過總覺得差了最後那一點靈光一閃的覺悟,反正地將這些日子所遭遇的事情來回地想一想,林佳秀只感覺自己似乎應該能領悟什麼東西,卻始終像是隔了那一層薄薄窗紙一樣,看不清摸不到。

  更讓林佳秀覺得擔心的還有游冰玉,從第三天開始,心頭的鈍痛就慢慢地平息了下來,應該是游冰玉的傷勢漸漸好轉,但仍然是感應不到他的下落,不知道是因為距離太遠,還是中間有什麼阻隔,傷重時候擔心他的安危,就算傷癒時候,林佳秀的擔心也沒有絲毫的減少,在這樣的詭異的地方,也不知道他究竟會遭遇到什麼。

  隨著時間漸漸推移,林佳秀的焦慮也是越發嚴重,幾乎都帶到面上來,連那個小男孩也覺察到了她的異常,還當她餓了,特地拿了許多吃的擺到她面前,說:「吃,好好幹活。」

  林佳秀也試著藏過一些吃食,將這當成補靈丹使用,但畢竟是新鮮物品,很難保存,很快就會變質腐敗失去所有的靈氣,再沒有效果,所以她對食物也沒有什麼執念,抬頭看一看那小男孩,忽然開口問:「你在海底找什麼?」

  這些日子林佳秀很少說話,從買她回來到現在,她開口的次數都還數不滿五根手指頭,若不是之前聽過她說話,那小男孩都會把她當成啞巴來看,難得聽到她主動開口,不由吃驚地抬頭看了看,摸了摸額頭,想了想說:「我爹,他掉到海裡面,一直沒回來。」

  林佳秀也回頭看了看,忽然伸手戳了戳那小男孩的臉頰,剛才洗臉時候還殘留了一些水跡,那水珠忽然滾落下來,在那小男孩臉上滑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白色印記,林佳秀手指按一按,那臉頰彷彿水波一樣晃動了一下,隱約能看到一兩片淡淡鱗片形狀的東西,一晃又沒有了蹤影。

  林佳秀問:「你爹,還是你母親?」

  那小男孩捂著臉往後躥了躥,一雙眼睛睜得溜圓溜圓的,吃驚地張大了嘴,愣愣地問:「妳怎麼知道,我明明沒變過……算了,反正他們也叫我妖孽,妳只要乖乖聽話就好,不然不給妳飯吃!」

  那一句分明是威脅的話,但從那小孩口中說來,也不知道為什麼總帶了一些傷感的味道,配上那一張小小稚氣的臉蛋,看起來很不協調。

  「我也是,我娘是半妖,我爹是人類。」林佳秀平靜地開了口,看那小男孩吃驚不已的樣子,不由笑了笑,說,「既然都是妖孽,那能跟你商量個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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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誘餌

  「啊?」那小男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佳秀說:「那地方我幫你去察看,你應該有個想去的地方吧,而且還很危險,所以在市集時候才特別問了那樣的問題,旁人也是那樣反應,那個地方我幫你去查看,做為交換,你要解開這個鐵環,放我離開,可以嗎?」

  大約從來沒有人與他說過這樣的話,那小男孩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喃喃地問:「為什麼?」

  林佳秀不耐煩吵鬧,也很少有與小孩相處的經驗,看到那小男孩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跟他說清楚,想一想說:「因為我也有想去的地方,有想找的人。」

  那小男孩搖搖頭,問:「妳為什麼不生氣,他們叫妳妖孽,妳為什麼不生氣?」

  「那些人跟我又不相干。」林佳秀說,看那小男孩還不大相信的樣子,也沒有多少表示,只是再次問,「你想去哪裡?」

  不可否認,林佳秀有些焦急了,長久得不到游冰玉的消息,又被困在這其中不得脫身,那種種事情糾纏一起,只讓林佳秀失去了平常的冷靜心,格外地焦慮,看人的時候,那一雙眼中彷彿有兩團幽幽冷火一樣,格外讓人心寒,等林佳秀自己注意到的時候,似乎嚇到那一個小男孩,悄悄地挪遠了一些,再不肯開口,不由讓林佳秀有些失望。

  第二日時候,天色並不好,一早開始就是陰雨綿綿,海平面那邊堆積著一團黑壓壓的烏雲,總感覺在逐漸逼近,有種很明顯的風雨欲來的緊迫感。

  這一些日子接觸下來,可以明顯這感覺出這小男孩並不是那種魯莽任性的性格,在這樣惡劣的氣候之中,林佳秀還以為他暫停下水,但讓人意外的是,他非但不肯出來,反而更是往海底深處潛去。

  與崑崙相比,這邊的海水就顯得很純淨,並沒有什麼多餘氣息混雜其中,簡而言之,這只是普通的海水,在這樣的海水之中,倒不是什麼特別的手段,林佳秀那一手很粗淺的避水訣也已經夠用,只不過天性使然,浸在水中時候,總會有些不安心感覺,而今天這會,這種感覺越發地嚴重起來,彷彿有什麼危險正在慢慢臨近一般。

  而那小男孩越是絲毫沒有覺察,一直不停地往海底游去,越是往下,他身上妖獸的形態也越是明顯,手腳上都長出魚鱗一樣細小的青色鱗片,兩耳後面小小地裂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一點淡粉色的魚鰓,緩緩地有海水從中流入,如果同游魚一樣。

  穿過常去的那一片礁石,再往外海游去,很快就進入了暴風雨肆虐的範圍,就算在深海之下,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奔騰洶湧的海流,稍不注意彷彿就要被海流捲走。  

  那小男孩似乎對這一帶極為熟悉,很靈活地在黑暗的海水之中躥動,不住前進。

  越往下潛,那種危險的感覺越濃重,雖然還沒有看到什麼,但林佳秀已經能肯定,海底下,不遠處,藏著一隻妖獸,而且還是那種足以對林佳秀造成危險的妖獸,悄悄地拿了潮聲珠出來看,但因為水生妖獸都是冷血生物,體溫不顯,只能隱約地看出是藏在岩洞中,體型十分龐大。

  林佳秀想一想,伸手點一點那游在前面的小男孩,提醒說:「前面有妖獸。」

  「妳知道?」那小男孩有些意外,張了張嘴,如同魚兒一樣吐出一串水泡,因為人在水中,聲音傳播有些不同,聽起來不如在岸上時候明朗,有些沉悶,需要仔細分辨才能聽清楚,所以那小男孩靠得有些近,捂著手上鐵環,說,「不准說話,跟我來。」  

  這話一說完,林佳秀就感覺脖子上的鐵環一熱,她往後鐵環越熱,往前就很快恢復了正常,這便是林佳秀受制的最主要原因。

  再往前,很快就看到一面筆直的岩壁,從海底開始,一直佇立高聳到海面之上,按著位置估算,已經繞了許多路程,離下水的地方已經很遠,而那岩壁之上卻是坑坑窪窪,如同一截被蟲蛀空的朽木,佈滿著大大小小無數的岩洞,其中最大的一個足足有四五十尺高,黝黑不見底,稍微一靠近,潮聲珠便發出微微的警告,之前林佳秀所感覺到的那一隻妖獸,正在那岩洞之中。

  這麼危險的地方,這小男孩究竟為了什麼而到這邊來,林佳秀正在奇怪,那小男孩卻是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在林佳秀胳膊上刺了一道傷口,然後把她往岩洞方向一推,說:「不准止血,進去。」

  這樣的情況,林佳秀還有什麼不明白,那小男孩分明是想進岩洞尋找東西,只不過奈何不了那裡面妖獸,所以才會拿林佳秀放血做餌,吸引了妖獸注意,他才能趁機往裡面去。同樣的事情,想必他也做過不少次,也葬送過不少誘餌性命,所以當時他買了林佳秀回去的時候,市集那些人才會有那樣奇怪的表情。

  想明白這其中緣由,林佳秀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多話,不過是伸手捏起了避水珠,將飛行法器一催,突然彈了出去,閃電般一閃,一下便是沒入那岩洞之中,只讓那小男孩張著嘴愣了半天,雖然同樣是半妖,但他從來沒有正經修煉過,就算是天生擅水,那也是無論如何跟不上林佳秀飛遁的速度,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只覺得眼一花,就不見了林佳秀蹤影,只有那殘留的淡淡血腥味隱約指出了她的去處,不過很快就被海流沖散了痕跡,任憑那小男孩怎麼掐著手上鐵環都沒有什麼反應,那是因為林佳秀走得太快,一下就是超出了鐵環能制約到距離。

  林佳秀其實並沒有違反那小男孩的命令,只不過也沒有全然遵守,一進入那岩洞,立刻就停了下來,撐起了閑絲傘,將氣息收斂到最小,站到了岩洞邊緣,這時候,林佳秀就感覺到異常,她脖子上的鐵環忽然冷了一下,那溫度變化雖然很輕微,但是林佳秀近來一直在仔細研究這鐵環,對這個變化異常熟悉,幾乎立刻就感覺到了,停了停,再往外面走了幾步,相互比較一下,大約就能猜到。

  這鐵環失去效用了

  只要不違反那小男孩的命令,再離開足夠遙遠的距離,這鐵環就不再有制約效果。

  這一個發現只讓林佳秀異常欣喜,計算著路程再往前走了一段,剛展開森羅萬象想進入其中,正這時候,林佳秀卻是突然停了下來,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心口,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了游冰玉的氣息,雖然是很微弱的氣息,但林佳秀不可能弄錯,確實是游冰玉沒有錯,只不過想要再次尋覓的時候,那氣息卻又突然消失了,斷線一樣再尋不到任何蹤跡。

  林佳秀再顧不得其他,立刻收起了森羅萬象,拿起潮聲珠,將神識放到最大,尋著那驚鴻一現的感覺,往岩洞深處尋去。

  這塊石壁只同海綿一樣,密密麻麻地佈滿著無數的岩洞,林佳秀所進的是周圍最大的一個,但在這裡面走了一陣,林佳秀就發現這些岩洞其實都是同蛛網一樣相互交織連通的,經常一轉彎就發現到了另一個岩洞之中,往外幾步就能重新回到海底,但是想在這異常複雜的路徑之中找到通往游冰玉所在的那一條路,卻是千難萬難,彷彿怎麼走都是到不了。

  尋不到游冰玉的氣息,但岩洞之中那一隻妖獸的氣息卻是一直很明顯,而且感覺越來越接近,快得出乎人預料,林佳秀低頭看一看,發現剛才被那小男孩刺出的傷口一直沒有癒合,本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害,但因為那一句不准止血,那傷口便是流血到現在,大約是鮮血滲透到海水之中,將那沉睡的妖獸給吸引了過來。

  這種時候,林佳秀可沒有心思與什麼妖獸纏鬥,正想避開,忽然感覺從海水中傳來一陣震動,一回頭,就看到身後那一片岩壁被什麼東西撞破,一下伸出一隻章魚觸鬚一樣的東西,精確地對著林佳秀捲來。

  林佳秀趕緊閃開身,匆忙之中看一眼潮聲珠,剛才還在遠處的妖獸身影已經離她很久,想必是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接近的,而在稍微再遠一點的地方,有個小小的,更清晰的身影往下而去,那便是將林佳秀當成誘餌,趁機潛入岩洞的那個不知名的小男孩。

  妖獸對血腥味道很敏感,尤其是像林佳秀這樣靈氣純淨的修士,在妖獸們看來,無意識中總會散發著一種名為我很好吃的訊息,再好的隱匿法術在鮮血的誘惑面前也都會失去效用,什麼都隱藏不了蹤影。

  看一看那個礙事的傷口,林佳秀不由皺起了眉頭,回頭盯著那一隻不停扭動的大觸鬚,因為洞穴太密集,這邊的岩壁大多都是很單薄,根本禁受不起多少力,很快就破碎,爬出一隻巨大的八爪章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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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9 00:28: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冰花

  幾次遭遇海中妖獸,都能發現他們與陸生妖獸有著明顯的差異,體型更大,妖氣更強,但奇怪的是,居然很少有開啟靈智的,就算那一隻六階海蛇,都沒有任何靈智可言,完是全憑藉著動物本能行事,而這一隻章魚怪似乎也並不例外,妖氣很強,但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理智可言,一雙圓滾滾黑溜溜的大眼轉了轉,不假思索地就是將觸手甩了過來。

  林佳秀一退身,閑絲傘一揮,但那章魚身上濕滑,吃不住力,這一下居然沒有砸中,反而被那觸鬚揮中,幸虧及時開了傘,才沒有受傷,只是又退後了一步,一下貼到了岩壁之上。

  習慣性地掏出了陣簽,剛想揮出,但想起之前就是因為佈陣受了傷,林佳秀不敢再隨意嘗試,趕緊將陣簽一收,閑絲傘再開,傘柄上掛著那一對銀鈴立刻發出叮噹脆響,一下一下,以林佳秀為中心泛出一圈一圈漣漪,甚至帶動整片海水湧動,迷花人眼。

  那一對是攝魂鈴,林佳秀很早便煉製完成,只不過以前她更習慣佈置陣法來應敵,很少有用到機會,但到這邊世界之後,劇烈變化的環境,還有上一次陣法所帶來的隱患,不得不讓改變了鬥法方式,之前顧及身世一直隱藏的妖氣也是全然釋放,隨著攝魂鈴響動,絲絲縷縷繞著那章魚而去。

  攝魂鈴一響,就算是那章魚怪不免也暈乎了一下,只不過這邊環境不利,林佳秀帶著避水珠,她手中發出的鈴聲需要經過空氣再傳播到水中,不免會有損耗,而且因為暴風雨的關係,海水流動很劇烈,這一對攝魂鈴效果並不好,最多只能讓那章魚怪怔神一下,被海水一沖立刻回過了神。

  但就是這麼一下的功夫,林佳秀已經換了好幾個位置,閑絲傘一抬,氣息在上面聚集,順著傘柄,從傘尖流出,傘還未動,冰寒之氣先起,傘尖一點,那章魚身上再多滑溜也是被凍成冰花,失去了保護,輕易地就被林佳秀敲斷。

  八爪成了七爪,那章魚吃痛大怒,一口噴出烏墨,整個岩洞都是純黑一片,眼不能見物,只能感覺水流急劇流動,漩渦陣陣,混合著濃烈的妖氣,將附近岩石都是絞成了碎沫。

  抖手將閑絲傘一撐,另一手抹開潮聲珠,林佳秀倒是不會被這片墨汁所影響,能很清楚地知道那章魚的位置,但卻是看不清楚飛竄的碎石,攜帶著濃重妖氣飛來,難免會有幾枚砸到林佳秀身上,有閑絲傘擋著,並不覺得有多痛,只不過身上所帶避水珠很快就碎裂,再找不到備用的。

  海水一浸,林佳秀趕緊念一個避水訣將水逼開,卻突然感覺一陣力竭,她一下使用太多法術,體內氣息轉不過來了,還沒有等她騰出手來摸個貝殼出來,那章魚剩餘七根觸鬚一轉,掀起整片岩石砸了過來,沒等林佳秀閃避,觸鬚緊跟著過來,一下就撞到林佳秀身上,將她緊緊地壓在岩石之上。

  這一擊有些嚴重,林佳秀只覺得一陣劇痛,氣息一泄,避水訣立刻失去了作用,終於是被海水所吞沒,那突然而來的沉重的水壓,還有章魚捲曲的巨爪,有剎那時間,林佳秀感覺自己似乎失去了知覺,身體彷彿不再聽她使喚,輕飄飄地隨波漂流,然後被那章魚抓住四處亂掄,整個人都像要被扯爛一樣。

  因為受傷所帶來的疼痛,對於林佳秀來說並不是太難以忍受,而在丹田紫府之內的變化,卻是不由讓她惶恐,這一失神,只感覺渾身氣息開始混亂,丹田之中原本界線分明的靈氣與妖氣也是被那章魚攻擊所影響,相互滲透攪和一起,再分離不開。

  自古以來,崑崙對氣息劃分就是異常清明,人類是靈氣,妖獸是妖氣,還有其他種種,不同氣息之間不能共存,否則容易引起氣息紊亂,走火入魔,這也算是一個常識性的東西。所以偶然出現的半妖,都是各有側重,或是單從人類,或是單從妖獸,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像林佳秀這樣能將靈氣與妖氣在體內並存的。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一直很奇異地平安存在於林佳秀體內,沒想到會在這樣關頭突然失去了控制,到處亂竄起來,完全地將她體內原本存在的那一個微妙的平衡給打亂,整個元嬰都開始顫抖,被那混亂的氣息包裹,脆弱不堪,只彷彿隨時都要碎裂一般,與此相比,那個章魚怪那一點攻擊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大不了事情。

  但就是這麼算不了什麼的攻擊,對於這個時候的林佳秀來說,卻是雪上加霜,無法承受的重負,避水珠早就是失去了效用,也沒有餘力與念起避水訣,大量海水湧進嘴裡,除了鹽鹼那種苦澀之外,還有這邊世界特有的濃郁靈氣,嗆入肺葉之中,著火一樣灼痛。

  分明是最感覺痛苦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林佳秀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念頭,明明都是靈氣,跟崑崙之中究竟有什麼不同,而靈氣與妖氣又有什麼不同,為什麼妖獸吃的是人反而會增加妖氣,如果說所謂的氣息劃分都是沒有必要,無論是靈氣還是妖氣都只是表現形態的不同,如果那樣的話……林佳秀之前種種疑惑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修真一事,若道有所成,除開機緣,勤修,天姿等等之外,另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就是悟性,那靈光一閃的機會並不是會時常出現,只讓林佳秀愣了愣,在冥冥之中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吱呀一聲,那一扇從來沒有被開啟過的大門緩緩地打開,無數的念頭蜂湧而出,不僅僅是這幾日困擾著林佳秀,反復被思考過幾千幾萬次的種種疑惑,更有一個藏在林佳秀心中很久的疑問,既然靈氣與妖氣不能融合,那怎麼又能出現半妖並讓他們存活下來?那種種思緒盤旋而出,糾纏成團,彷彿要在頃刻之間將林佳秀整個腦袋都是裝滿塞透,漲得生痛,只讓人恨不得尋一把斧頭來把腦殼劈開,將裡面東西都掏了出來,才能止住那種痛楚。

  那隻章魚怪雖然並沒有多少靈智,但也能清楚地感覺到林佳秀失去了意識,觸鬚一捲,拎起林佳秀看了看,往地上摔了兩摔,然後就往嘴裡面塞去,但還沒有等他將這難得的食物吃到嘴裡面,忽然有股寒流捲來,藍色冰晶花朵一樣重重盛開,將這章魚怪包裹其中,喀嚓一聲輕響,便碎成了冰渣,細細地落了下來。

  在那之後,久違不見的游冰玉漸漸地露出了臉,一伸手接住了林佳秀,但游冰玉卻彷彿承受不起這樣微小的衝擊,被林佳秀帶著坐倒在地,虛弱地嘆一氣,喃喃說著:「真是不妙啊。」

  比那話音更輕微的卻是冰花盛開的聲音,一朵一朵地從游冰玉身上生了出來,很快便將兩人都淹沒其中,凍結成了冰,落在狼籍的岩洞之中。

  而林佳秀的意識卻還停留在那虛幻的門之前,雖然並不明白那裡面究竟有什麼,但林佳秀卻是知道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或許是道……伸手推了推,好像沒有接觸到什麼實物,門開了,然後林佳秀只感覺一片黑,並不是看不到只是什麼都沒有的黑,或許是虛無,然後也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了一隻手,放下了一個圓筒,玉石製成,陰陽雕花,盛放著五行之氣。

  雖然只是看到一隻手,林佳秀卻感覺自己應該知道,那是楚嫣然,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真容的楚嫣然。

  過了一會,那隻白淨纖細的手又伸了過來,掐破皮,讓心血從無名指上滴落,裝滿了那整一個圓筒,聽得楚嫣然說:「待這法寶養好,世上再沒有陣法能難倒妳了。」

  看不到人,林佳秀知道林父也在那裡,與楚嫣然並肩站著,微微帶笑。

  從那日以後,時常能看到楚嫣然伸手過來,摸一摸這圓筒,往裡面注入一點妖氣,林佳秀想她大概知道這是什麼了,據說天下所有陣法起源基礎的陰陽陣心,林父離開林家時候所帶走的那一個寶物,只不過那是上古流傳之物,到現在已經無法使用,所以才需要楚嫣然重新用心血淬養過。

  這一片黑暗虛無之中,只裝了這一個圓筒,或是楚嫣然或是林父,時常能感覺他們會來查看一番,本該是非常詭異的情景,只讓林佳秀十分溫暖安心,靠著那圓筒坐著,彷彿絲毫不會覺察到時間漫長難過。

  這樣和平的日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地,楚嫣然出現的次數也是稀少起來,林佳秀能很清楚地感覺到楚嫣然的壓抑,那時候她應該快晉級七階了,按照人類修士的演算法,很快就到渡劫,要遭遇天劫,修為越高,卻越被那個世界排斥,越是不容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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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9 00:28: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八章:鮫人珠

  靠著那圓筒,抬頭看了許久,慢慢地也是生出了一種睏倦,闔了眼微微睡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林佳秀再次清醒過來時候,發現楚嫣然已經悄然消失,林佳秀能清楚地感覺到林父的消沉,很久都沒有再往這邊看一看。

  等林父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林佳秀仍然只能看到他伸出的一隻手,那手也是蒼白消瘦了許多,一下打開了那一個圓筒,停一停,忽然削下了一片血肉,放入圓筒之中,蓋上蓋子,劃上陣圖,然後念了一段冗長複雜的咒。

  很久很久,這一個法術才結束,林父的手慢慢地縮了回去,林佳秀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生命力隨著血液流失,彙聚到陣法之上,吸收進入圓筒之中,然後心頭一跳,林佳秀終於明白了,這不是什麼幻覺,也不是夢境,這是林佳秀的一段記憶,一段發生在她這一世出生前,因為遊魂力量薄弱基本沒有印象的記憶。

  林家至寶,楚嫣然兩人的血肉,林父大半生命流入,再加上一縷遊魂,然後便是生出了林佳秀這一個人。

  所以林佳秀出生在楚嫣然失蹤之後好幾年,所以林佳秀帶著從沒有關於楚嫣然記憶,所以林佳秀對陣法敏感性情早熟林父卻從來沒有懷疑,所以林佳秀出生以來林父便體弱多厄修為銳減,所以才有這之後的種種……

  那一刻,林佳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有什麼樣情緒,震驚、傷感、悲傷、感動,彷彿所有全部的形容詞加起來都不及將林佳秀的心情表達分毫,呆呆站了很久,看著這一段記憶慢慢褪色消散,然後回到識海,丹田之中已經混亂成一團,各種不同氣息都是參雜其中,怎麼都分離不開。

  良久,林佳秀才是將手一揮,那一個同她一樣相貌的元嬰娃娃漸漸地從那迷霧一樣的紛雜氣息出現出了身,那所有氣息都是湧入其中,再沒有任何阻隔,都化成陰陽之氣,在丹田之中流轉,相比起之前,越發純淨剔透起來。

  無論是靈氣還是妖氣,其實都只是氣息一種,而陰陽之氣卻是其中最本源的存在,萬川歸海,殊途同歸,那一刻的領悟之後,對於林佳秀來說,這世間怕是再沒有不能利用的氣息。

  與崑崙相比,這邊靈氣要濃出兩倍三倍,對於現在的林佳秀來說,再適合不過,只彷彿海綿一樣,將周遭所有靈氣都是吸收其中,流轉不停。

  若是有人在一旁看著,只怕是會驚訝,那靈氣如同螢光一樣微微閃光,漸漸在林佳秀身上彙聚,整一個人彷彿玉器一樣剔透,散發著溫潤和光,氣息龐大,但卻是無比的柔和,沒有任何的攻擊性,緩緩流淌,身上的寒冰也是慢慢碎裂,在這樣的氣息之中,反射著無比璀璨的光彩。

  好一會,這樣的異象才緩慢地消失,林佳秀終於幽幽地醒來,一眼就看到游冰玉沉靜的側臉,就算是昏厥,他也沒有放開,林佳秀伸手摸一摸他冰冷的臉,忽然淚水就止不住,含一口氣息,輕輕吹入他口中,半晌,才叫出了一聲:「師父……」

  游冰玉大約是不知道,林佳秀這一命應該算是兩個人給予,一是林父,先是用了一半生命將林佳秀做了出來,然後森羅萬象之中,用剩餘一半生命將林佳秀一命換了回來。然後是游冰玉,林佳秀身體是由陰陽陣法所構成,但因為當初浸透時候沒有完全,她的身體有著很大隱患,能用陣法,擅用陣法,但也因為頻繁使用陣法讓她的身體幾乎到達崩潰邊緣,游冰玉在她身上種下血誓,替她承受了那陰陽陣法的反噬,所以林佳秀才能在那樣時候保下一條命,消除身體隱患,而游冰玉的傷勢卻是遲遲不能痊癒。

  若說在最初回憶起自己出生真相時候,林佳秀還有更多的傷感與懷疑,這樣的自己還能算是個人嗎,如果連人都不算,那之前為活著所做的種種掙扎與辛苦,究竟是因為什麼。

  但在看到游冰玉的時候,林佳秀忽然明白,如果說為了林父她該活著,那為了游冰玉她就該是好好活著,無論怎麼,林佳秀總歸是林佳秀,就算是怪物,那也是她自己。

  人常說想破而後立,大約是很有點道理,林佳秀本該是將死之身,被游冰玉救了一次,然後在被章魚怪消耗完氣息之後,反而是有所領悟,修為精進反而是在其次,最主要的明白了氣息本質,對她來說這邊的靈氣不再是無法利用,能恢復原本實力,這便是最大的依仗。

  游冰玉暫時還沒有清醒,但傷勢也是慢慢穩定了下來,隔一會,林佳秀又給他渡了一回氣,臉上才沒有那般冰冷,林佳秀也沒有動,只是抱著他靠牆坐著,一動不動,避水訣閃著微光,在這暴風雨之下的海底岩洞,有種分外安靜的氛圍。

  海面上的暴風雨持續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大亮,奔騰的海水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這時候忽然感覺脖子上的鐵環一熱,林佳秀才像是驚醒一般低了低頭,生怕吵醒游冰玉一般,小心地扶了扶他的腦袋,好讓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不一會,就能看到那一個將她當成誘餌扔出去的小男孩匆匆游了過來,這時候也是完全變了樣子,妖獸形態全部顯現,全身都是鋪上了青色鱗片,上半身還能勉強保持人類形狀,下半身已經是一條完全的魚尾巴,居然是鮫人形狀。

  那小男孩也不知道找了什麼,手裡面抱了個陶罐,臉上露著倉皇焦急神色,似乎是被什麼東西追趕一般,看到林佳秀不由一喜,趕緊說:「還活著,太好了,快去把後面東西擋住!」

  林佳秀終於想到她忘記什麼東西了,那一個奴役的鐵環還套在她身上,摸了摸,伸出兩個手指在上面捏了捏,那一個鐵環就是應聲變成了碎片,就算是專門對付下屆修士而制定的功法,只要找到訣竅其實也不難破解,林佳秀苦思冥想那麼許久,並不是全然做的無用功,之前所缺少的只不過是臨門那一線而已。

  那小男孩並不是修真者,這些事情他並不懂,只看到林佳秀捏碎了那從來沒有人能破壞的鐵環,大驚失色,急忙閃身往後一退,頭也不敢回,一路游走,似乎是很怕林佳秀伺機報復。

  林佳秀並沒有理會他,反而是將注意放在了那小男孩所抱的那一個陶罐上,從剛才開始,林佳秀就能感覺裡面散發著一種清涼味道,彷彿藏了什麼水系法寶,對於身有冰靈珠的游冰玉恰是合用的東西。

  「回來。」林佳秀忽然開了口,她在這一聲上用上了靈氣,周圍水流突然改變了流向,將那逃跑的小男孩給捲了回來,林佳秀一伸手,剛好拎走了那一個陶罐,說,「你是為這個而來,鮫人泣珠?」

  那陶罐之中裝了小半罐珍珠,徑存大小,珠圓色青白,無論哪一顆拿到人間都是價值千金,但等林佳秀拿了一顆出來細看時候,那珠子一到避水訣範圍之內,接觸到空氣時候,立刻便有騰騰水汽升起,那珠子很快就風乾成了一撮灰白粉末。

  在崑崙時候,曾有書記載,鮫人泣珠,延命三年,但在崑崙時候,從來沒有見過鮫人蹤影,相信的人並不多,林佳秀當初看的時候,差不多也是把那些當成雜記小說來看,映象還挺深刻,所以一看,就認了出來,不免有些失望,看那氣息本還以為能給游冰玉用上,但若真是鮫人珠,那就是起不上多大作用。

  那一罐子被林佳秀拿了去,只把那小男孩氣的火冒三丈,面上一黑,那青色鱗片迅速爬了起來,幾乎將整個頭臉都蓋了起來,那嘴角也快裂到了耳邊,尖牙顆顆,看起來煞氣十足,低吼著說:「還給我!」

  這時候,忽然海流一變,能很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過來,從海底之下,以極快的速度接近中,雖然沒有林佳秀的神識,但那小男孩天生對水流敏感,很快也是意識到,臉色大變,一下也顧不上跟林佳秀討要東西,趕緊回頭往岩洞之外走。

  從岩洞地面之下傳開一個喀嚓聲的輕響,那一瞬間,所有的風,所有的水,都彷彿停滯了一般,死水一樣沒有任何動靜,那小男孩還想再動,但那水彷彿跟凝固一般,沉沉地壓在身上,幾重山壓下來一樣,再站不住腳,呻吟著趴到了洞穴地上。

  從這威壓來看,應該是追著這小男孩而來的妖獸,林佳秀也沒心思管這人事情,只不過游冰玉還在傷處,不適應移動,林佳秀不敢動,只撐起閑絲傘將游冰玉護住,看著威壓越來越強盛,不由皺眉,在乾坤袋裡面一淘,剛好摸出從夏絲竹那邊搶來的那一把黑色古琴,她也不懂音律,只是將琴往地上一豎,琴弦一撥,生生地敲碎那逼迫而來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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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9 00:29: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我王

  那威壓一破,海水終於恢復了正常,重新開始流動,然後一個人影出現在洞口,看起來彷彿是個成年的男性鮫人,魚尾,背鰭,青鱗,利牙,手中托了一面幽藍古鏡,不斷有海水從中來回流淌。

  那一面鏡子,寶氣四射,靈氣充裕,品階並不弱,不由讓林佳秀額外多看了幾眼,暗暗想著,這邊果然與崑崙大不相同,那邊還沒有見過多少妖獸能使用自在使用法寶,只不過這鮫人,究竟是該算是人呢,還是該算妖獸?

  那一個鮫人也是警惕地看了看,開口說:「人類,把泣珠還給我們。」

  這鮫人說話語調與之前遇上的人都有些不同,怪聲怪氣,有些難懂,林佳秀只聽了個大概,那小男孩很快就反應過來,拼命爬了兩步,對著林佳秀大喊說:「不能給他,那是我拼命撿回來的。」

  看著這樣的情景,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那小男孩偷了泣珠,然後被那失主鮫人追了過來。

  對於林佳秀來說,鮫人珠並沒有什麼用途,知道那陶罐中裝的是這一個東西,林佳秀也沒有了什麼興趣,更懶得管他們鮫人的事情,隨手將那陶罐一扔,丟到岩洞角落裡面,然後按著琴在地上劃了一道線,說:「擅入者死。」

  那一罐鮫人珠似乎是那小男孩的寶貝,看著林佳秀扔了出來,魚尾一擺,奮力地衝過去接那陶罐,但他畢竟只是個小孩,再快也抵不上那男性鮫人動作迅速,還沒有等他伸手,感覺身體一重,被一股海流死死地按在地上,而那陶罐也是被那成年鮫人奪了去,氣得那小男孩拼命大叫,發出一種人類耳朵所不能聽到的吼叫,震得整個岩洞都是隱隱顫抖,碎石陣陣。

  那一個男性鮫人將寶鏡一橫,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只將那小男孩的叫聲彙聚起來,往林佳秀方向反射過來。

  單就修為來算,林佳秀其實勝過這兩個鮫人還有此地大多修士,只不過畢竟是從崑崙初來,人生地不利,被此地法術死死壓制,但在參透這些法術奧妙,領悟晉級,明白氣息本質之後,對於林佳秀來說,此地修士的那種壓倒性優勢已經無存,之後所拼的便是各自本事了。

  林佳秀也不是什麼太好性子的人,這些日子憋悶地有些狠,早就壓了一肚子火氣,只不過因為記掛著游冰玉傷勢,沒心思與他們計較,但那鮫人不識趣,偏偏要來招惹她,只讓林佳秀一怒,手中古琴一豎,往裡面貫注靈氣,當成盾牌使用,將那聲音擋了下來,然後放了小青出來,說:「殺了,兩個都是。」

  做為契約妖獸,林佳秀晉級也能直接影響到小青實力,那一條指頭粗細的小青龍一出靈獸袋,便是舒暢地抖了抖鱗片,嘿嘿笑著回頭說:「怎麼,誰招惹妳了,這麼大火氣?」

  「殺了。」林佳秀再次說。

  「青龍!」那小男孩還不認得,男性鮫人卻認得這種生物,大吃一驚,「馭使青龍,難道妳是……等一等,等一等,請聽我說……」

  小青哪肯聽她說,也不變化身形,就是指頭大小一條,四處游走,只同貓戲鼠一樣,耍著那兩個鮫人玩,不時還會咬一口,抓一把,不是撓兩片鱗下來,就是扯一塊肉出來,不是什麼致命傷害,但卻是弄得到處血肉模糊,一片狼籍,小青還樂在其中,咧著大嘴高興地笑。

  若是在岸上倒也算了,最多難看一些,難聞一點,但林佳秀他們可是人在水中,雜質會隨著水流飄飛起來,就算有避水訣隔絕,但那種血肉橫飛的景象實在是說不上什麼美妙,不由讓林佳秀厭惡地皺起了眉頭,剛想讓小青收斂一點脾氣,注意點環境衛生,一抬頭,正好看到那男性鮫人吃痛,一直捧著的那一面鏡子脫手而出,在半空中劃過時候,那裡面忽然映出了一個人影,宮裝搖曳,秀鬢如雲,微微伸著手,笑靨如花。

  那鏡子之中居然映出了楚嫣然的樣子,林佳秀一驚,還待想要仔細看清楚,那鏡子一閃,放出了微光,雖然並沒有碰上任何東西,但那鏡子卻是詭異地裂成了兩半,靜靜地掉到了岩洞地上,再沒有任何動靜。

  伸手召了那面破鏡過來仔細看,能感覺出裡面用了一些林佳秀所不知道的材料,其他大多是親水性東西,應該是屬於水系法寶,並沒有什麼特別突出地方,但為什麼能夠在其中看到楚嫣然的影像,林佳秀奇怪了。

  林佳秀開口叫小青停了下來,然後指著鏡子問那男性鮫人,「這什麼東西?」

  小青畢竟是青龍,這兩個鮫人也沒有太多出彩地方,自然不是他的對手,那小半妖知道不敵,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只管抱著腦袋趴在地上,儘量蜷縮著身子護著要害,小青也覺得沒多大意思,所以大半時間都是繞著那成年鮫人走,只把那一個鮫人弄得遍體鱗傷,幾乎快到瘋狂。

  好不容易等小青聽話地停了手,那鮫人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知道不敵,再不敢傲慢,聽到林佳秀問話,立刻用他那生硬的語調回答說:「是族裡面的寶鏡,有翻江倒海之力。」

  「能產生幻術,還是能透視空間?」林佳秀問,依據使用方法不同,水系法寶通常會有這兩樣用途,但看那鮫人並不像是會用這樣手段的人,畢竟還是妖獸,看起來對於法寶的運用手段還是相當的粗劣,比不過人類修士純熟,聽到林佳秀問話,甚至顯出了一副茫然的樣子。

  林佳秀出生時候用到過楚嫣然血液,如果說因為血脈原因能感受到楚嫣然存在,也不算是太意外,但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景,那這個現象的發生,大約是預示著這裡已經比較接近楚嫣然,或者是在附近不遠,或者是她曾經來過這裡。

  看林佳秀沉思,那男性鮫人也有些惶恐,看看小青,又看看林佳秀,異常小心謹慎地說:「仙人,能請您與我回鮫人族地嗎?」

  「仙人大概是不知道,在我們鮫人之中自古就有預卜說,馭使青龍者,便是我族王也,所以還請仙人同我一起回到族地。」那男性鮫人以頭觸地,做出叩首俯拜姿態,一字一頓地說,這幾句話有些長,那鮫人說得有些困難,漸漸地帶出了一些原本語調,那是上古語言的那種特殊發音。

  林佳秀看他一下,問:「你叫什麼?」

  「蛤虛。」

  那鮫人恭敬地回答,名字語調聽起來很奇怪,但林佳秀多少能聽懂,在上古語言之中,大約就是黑水的意思,林佳秀用古語輕輕地重複了一次,那種音量,鮫人應該是沒有聽到,但他卻是抬起了頭,應該是真名,所以才會有所感應。

  「蛤虛,你……們知道不知道楚嫣然?」林佳秀問。

  男性鮫人想一想搖了搖頭,說:「我們鮫人一族已經很久沒有同外界聯繫,應該沒見過。」

  看著著周邊滿眼的血肉模糊,林佳秀也覺得難受,擺了擺手示意小青放那兩個鮫人離去,但那名為蛤虛的鮫人還有些不甘心,小心地說:「但是您是我們鮫人的王。」

  林佳秀不耐煩地回了一句,「與我何干?」

  那鮫人也不敢爭辯,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轉身離開,但也因為這一個事情,他倒是把那偷盜鮫人珠的那一個半妖小鮫人給忘到了腦後。

  那一個小男孩一直安靜地蜷縮著身體,等那男性鮫人走遠了,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來,將傾倒出來的鮫人珠都揀了回來,抱著陶罐,對著林佳秀看了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只不過小青一直在一旁盤旋,他在水底也待了太久,快到變形的極限,一轉身,便游出了岩洞,往海面浮去。

  林佳秀本就是以陰陽陣法凝聚而成,那陣法覺醒之後,無論什麼樣氣息到達她體內之後,最終都會轉化成純粹的陰陽之氣,那是任何形式的靈氣都無法比擬的,最本源的氣息,她日日將這氣息渡入游冰玉體內,游冰玉的傷勢也是漸漸好轉。

  但就算如此,也是花費了大半個月功夫,才等到游冰玉醒來。

  明明該是欣喜歡笑的事情,但林佳秀卻是只感覺心裡發堵,悶悶地難受,看著游冰玉那毫無知覺躺下時候,比自己受傷都要難熬許多倍,訥訥了半天才問了一句:「那血誓不能解除嗎,萬一以後要是再受傷……」

  因為剛剛清醒,游冰玉還帶著一些迷糊,枕著林佳秀雙腿,半睜著眼,聲音沙啞地反問著:「抱都抱了,親都親了,睡也睡過了,吃乾抹淨,難道妳還想始亂終棄?」

  畢竟是書香門第出生,於性這一事上,游冰玉難免有些保守,這話絕對不像是他這樣性子會說出口的話,聽得林佳秀愣了愣,彷彿春風掃過一般,那藏在心裡許久的鬱悶感,瞬間就被清除地一乾二淨,心情大好,嘴角一彎,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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