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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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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梨花白]綺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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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5 11:31: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敗露

“我出去一下,你們兩個在廊下坐著,隨時等我的命令。”杏花緊鎖眉頭,雖然她對蕭江北有信心,然而那位新太太可不是個簡單的人,她要用秋晴做槍,怎麼也得把這把槍打磨的鋒利一些吧?萬一爺放鬆了警惕,一個不心還真可能著了道兒,那她豈不是辜負了信任?所以就算惹惱了爺,她也必須過去盯著。

與此同時,秋晴已經在書房裏將食盒默默打開,揀出幾盤蕭江北喜歡吃的點心,靜悄悄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站立在一邊。

蕭江北似是看書看得有些累了,聽見身邊響動,便用手揉了揉眼角,一抬頭,看見秋晴站在那裏,他面上卻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站起身道“綺羅,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出去了嗎?”

秋晴連忙學著顧綺羅素日的模樣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回來了啊,聽你在書房,所以就端了幾樣點心過來,不是我你,如今都不打仗了,你還總看這些兵書做什麼?”

“居安思危嘛,更何況,北匈韃子哪裏甘心就這麼蟄伏下去,早晚有一天他們還會來禍禍大夏的,我這點戰場上的本事不能全都丟下。”蕭江北著,便去拉秋晴的手道“既來了,就陪我坐一坐。”

“啊!”秋晴驚叫一聲,她身上那件和顧綺羅穿的十分相似的春衫非常寬鬆,蕭江北不過是不心握住了袖子,便扯下了一半來。露出半片欺霜賽雪的胸脯和圓潤香肩。

秋晴緊張的汗都要下來了,見蕭江北有些疑惑的看過來,她便連忙將那鬆垮垮的衣衫拉起。半遮半掩住那片酥胸,一邊聲道“討厭。”

“怎麼今兒穿的這樣曠蕩?”蕭江北卻笑了,秋晴心裏微微鬆了口氣,連忙學顧綺羅平日神態白了他一眼道“天氣熱,這又是在家裏,我還穿的那麼死板做什麼?自然要放鬆放鬆了。”完將那點心碟子輕輕一推,對蕭江北道“快用一些點心吧。一大早就進宮,這會兒肯定是餓了吧?”

“還好,肚子倒不是很餓。不過有些地方確實有點餓。”蕭江北腦海裏還是妻子剛才羅衫半褪欲語還羞的嬌俏模樣,聞言不禁調笑了一句,卻聽對方嬌聲道“快吃,不吃別想我理你。”

“好。那就吃點兒。”蕭江北於是吃了兩塊點心。正嚼著,就見“顧綺羅”走到自己身前,心問道“如何?味道怎麼樣?還合爺的口味嗎?”

蕭江北有些詫異的看了“妻子”一眼,卻沒多什麼,隻是點頭道“當然好吃,都是我喜歡吃的,能不好吃嗎?”

秋晴便深深笑了,從衣服裏拿出一塊新帕子。去替他擦嘴角邊沾的點心屑,一面媚眼如絲的看了蕭江北一眼。嬌嗔道“看爺,還像個孩子似得,吃的嘴角邊都是點心渣渣。”

顧綺羅從沒有過這樣勾引人犯罪般的放蕩舉動,所以蕭江北看著她輕嗔淺笑,不由得癡了,忍不住便握了她那隻手輕聲道“綺羅今兒是怎麼了?你這樣為夫會把持不住的啊。”

“哎呀放手。”秋晴假裝害羞的驚叫一聲,學著顧綺羅的語氣道“讓下人們看見,有什麼意思?”

隻是此時蕭江北也不知怎麼了,隻覺著渾身火熱,見那單薄春衫之下,隻有一件錦繡抹胸,越發襯托的那片雪白之中波濤洶湧。他想也不想便一把抱起了秋晴,嘿嘿笑道“反正也沒有下人,離著晌午還有些時候,咱們便白日宣淫一回又何妨?好綺羅,這一次我保準不折騰你,隻淺嚐輒止就好,如何?”

秋晴的身子一被抱進那結實健壯懷中,便酥軟成了一灘春水,她日思夜想,在夢裏不知道夢見了多少次的情景,如今卻真實發生了。隻把她激動地身子都顫抖了,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伸開雙臂一把摟住蕭江北的脖子,深情道“爺,抱緊我,快抱緊我,我什麼都給你。”

一邊著,她就幸福的閉上了眼睛,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成了,我是爺的人了,從此後誰也別想把我和爺分開了。

可就在她認定事情已經不可阻擋之時,她卻覺著環抱著自己的那雙手不再發緊,而是一寸寸鬆了開來。

秋晴不知道哪裏出了錯兒,太太分明告訴過她這兩樣東西會讓自己如願以償,爺絕對不可能認出自己,而剛剛的一切也都證明了太太的話,為什麼爺會突然冷靜下來。

巨大的恐懼和功虧一簣的失望讓秋晴幾乎失了理智,她想也不想的就把手臂收緊,身子也更往蕭江北的身上貼去,喃喃道“爺,你怎麼了?不是要……”

“滾開。”

卻不料變生肘腋,剛剛還熱情如火的蕭二爺突然間就翻臉不認人,竟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似得,猛然就把秋晴拋了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秋晴摔了個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甩著腦袋讓眼前清晰起來,卻見蕭江北面色潮紅,身子似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右手中握著一把寶劍,劍尖指向正是自己。

“爺……”秋晴哆嗦了,這一次不是因為激動,而是真的嚇壞了那可是寶劍啊,隻要蕭江北輕輕向前一送,她這大好生命就要報銷,別她一個弱女子,就是一個壯漢也害怕啊。

“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綺羅來勾引我?誰派你來的?”

蕭江北面上不正常的潮紅似乎更深了,但目光卻無比清明冷酷,仿佛能看透秋晴的內心,讓她越來越被恐懼淹沒。

“爺……”秋晴艱難的咽著唾沫,下一刻,劍尖往前遞了一寸,嚇得她沒命尖叫起來,心理防線終於崩潰,狂叫道“是奴婢啊爺,奴婢是秋晴……”

不等吼完,忽然就見蕭江北抬起頭來,看著門外方向大喝一聲道“誰在那裏?”接著他身形一晃,已經來到門前,“砰”一腳將門踢開,就見杏花面如土色後退了幾步,怔怔看著他,竟是一句話也不出來。

蕭江北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又眯了好長時間眼睛,方猶豫道“是……杏花?”

“爺,是奴婢,奴婢是杏花。”見蕭江北認出了自己,杏花不由得大鬆了一口氣,一邊指著書房裏的秋晴聲道“那個……是秋晴,不是奶奶,奶奶出去……還沒回來呢。”

“為什麼我會把她當成綺羅?”蕭江北呼吸急促,感覺到已經控製不住某個地方了,他哪裏還不知是受了秋晴暗算?心中怒火滿腔,回身便一腳將秋晴踢了個跟頭,大吼道“是誰指使你來陷害我的?!”

“爺,沒人指使奴婢。”秋晴捂著心口,那裏被蕭江北踢了一腳,疼的撕心裂肺,然而比起心中的絕望和痛苦,這點上的疼根本算不了什麼。她淚流滿面的看著蕭江北,似是豁出一切般的叫道“一切都是奴婢自找的。爺,您之前說過,奴婢可以挑一個喜歡的人,您會為奴婢做主。可奴婢長到現在,心中隻有一個男人,他是大夏的少年戰神,是驅逐韃虜的蓋世英雄。奴婢不知燒了幾輩子高香,才得以到他身旁服侍,雖不是朝夕相處,可這顆女兒心,早已經裝滿了他的一切。爺,有這樣的男人在身畔,奴婢哪裏還能看得上別人?所以您讓奴婢挑一個,奴婢就大著膽子豁出一切,隻想挑那個自己喜歡的人,哪怕他不喜歡我,但隻要我能在他身邊,有一個妾的名分,做他的女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所以你就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來害我?”蕭江北的情緒本來就有旭躁,此時聽了這番話,更是怒上心頭,若非這兩年和顧綺羅在一起,感染了妻子的沉靜和煦,他早一劍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還膽大到敢對主子圖謀不軌的丫頭。

卻不料秋晴不知被這句話刺激到了哪根神經,竟然一下跪了身子,大聲道“什麼叫害爺?當日奴婢被香姨娘送來爺身邊的時候,便是要給爺做房裏人的。奴婢本來就是屬於爺的,是爺一看不到奴婢,所以奴婢才出此下策。歸根結底,是奴婢舍不得爺,而且奴婢以為,爺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本就不該是一個平凡女人可以獨占的。爺啊爺,您您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為什麼您眼裏心裏隻有奶奶?她縱然再精明能幹,也隻是一個女人而已,爺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奴婢不甘心,奴婢實在是太心疼您了啊。”

“真是無恥之尤。”一沉默不語的杏花都忍不住了,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指著秋晴道“你口口聲聲愛二爺,就是這麼愛的?逼著他做不願意做的事。和太太合起夥來,用迷藥來迷惑爺的神智,你有沒有想過等他清醒後會有多痛苦?你哪裏是愛二爺?你不過就是愛你自己,為了能成你自己的野望,你根本就不會去管二爺的心情,哪怕他為此痛苦萬分,你也覺得值了。似你這樣以愛為名行無恥之事的,當真是喪心病狂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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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5 11:31: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太狗血了

秋晴被杏花說的無言以對,隻能一個勁兒搖著頭辯解:“我沒有,我沒有,你不要汙蔑我,爺,奴婢真的沒有……”

蕭江北身子微微搖晃著,這在他來說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隻是現在迷藥的作用並未褪去,所以秋晴在他眼中仍是顧綺羅的模樣,即便知道那不是妻子,可是看見對方跪地痛哭歇斯底裏,還是讓他的心神受到了巨大衝擊,更不用說之前吃的點心裏還有春藥,需要他調動全身的力量去壓製。

“你到現在還狡辯什麼?還不趕緊說出爺中了什麼藥?難道你還抱著那癡心妄想?”饒是杏花向來沉穩聰慧,此時卻也不由慌了手腳,綠兒和柳兒兩個小丫頭聽見這邊聲音,也急忙趕了過來,看見屋裏情景,全都嚇得不能動。這時院裏其他服侍的人也都聽見了動靜,隻是不敢上前,躲在犄角旮旯裏小聲議論著。

岳嬤嬤自然也來了,進屋剛嚎了一句:“天啊,這都是怎麼了?”便被蕭江北滿是殺氣的通紅雙眼給震住。而杏花看見來了一個老人,這會兒卻也顧不上這老貨是多麼不靠譜了,便拉著她的手哭道:“嬤嬤快想個辦法,秋晴這混賬東西不知給爺用了什麼藥?爺這會兒快支持不住了。”

一句話把岳嬤嬤嚇得魂飛魄散,不敢置信看著秋晴,喃喃道:“姑娘,你……你怎的這樣糊塗?哪怕你愛慕爺,也不能用這樣法子啊。”

秋晴慘然一笑,事到如今,她知道等待自己的隻有死路一條了。於是慢慢站起身,來到香爐前,將那爐蓋兒揭開,從裏面取出兩塊未燃盡的香片,喃喃道:“就是這東西,它可以迷惑人的神誌。”

杏花恍然大悟,此時再細細打量秋晴,就見她的衣衫發髻首飾都和平日裏顧綺羅用的十分相似,之前綠兒說覺著她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如今看來,也就是這個原因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在蕭江北猝不及防之下成功,讓對方將她錯認成**奶奶,隻是不知二爺卻又因為什麼緣故,竟忽然清醒過來。唔!這樣說也不對,看二爺的樣子,分明還沒有清醒,隻這樣的話,他究竟是怎麼識破秋晴的詭計的?

正思索著,就見秋晴又轉身看向桌上那幾盤點心,輕聲道:“至於這點心裏的東西,不用我特意明說了吧?怎麼解開我卻是不知道,從沒聽說這東西還有解藥的。”

話音未落,就見杏花忽然端起窗台上那個澆花的水壺,然後往蕭江北身上一潑,蕭二爺沒有防備之下,瞬間就被潑成了一隻落湯雞。那邊岳嬤嬤如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一般跳起,尖叫道:“你做什麼?”

“二爺,這會兒是不是覺著清醒了些?”杏花關切的看著蕭江北,果然,不一會兒,就見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沉聲道:“把這個賤婢捆了,先關在柴房裏,等著你們奶奶回來發落。嬤嬤管束住下人,不許將這件事泄露出去一分一毫,聽見了嗎?”

岳嬤嬤差點兒感動哭了:終於啊,危難關頭,少爺終於想起自己了,他終於知道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人了。一瞬間,這老貨頭昂的像隻大公雞一般,信心爆棚地走了出去,這會兒要是顧綺羅站在她面前,怕是也不會被她放在眼中了。

杏花這會兒卻懶得理會她,命人將癱軟成爛泥的秋晴捆了送去柴房,忽然想起蕭江北,便轉身道:“爺去哪裏了?”

綠兒怯生生道:“爺一個人都不讓跟著,這會兒不知道去了哪。杏花姐,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杏花歎了口氣,搖頭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我過來的時候,隻聽見爺在屋裏說話,聽那話裏意思,倒好像是奶奶在屋裏,我以為奶奶回來了,驚訝之下,卻也不好意思進去,後來就聽見聲音不對勁兒,說話的分明是秋晴,還不等我出聲給爺報信兒,屋裏忽然就鬧翻了,接著爺聽見了我在門外,提著寶劍踹開門,那會兒我嚇得頭腦一片空白,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杏花也是從未經曆過這樣離奇恐怖的事,此刻迫切需要減壓,所以才把這些說給綠兒和柳兒聽。結果兩個小丫頭越聽越糊塗,一個勁兒刨根問底,最後把杏花問惱了,隻得沒好氣道:“好了,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們多多少,就別在我這裏聒噪了,真那麼好奇的話,你們去問爺啊,讓他解釋給你們聽。”

兩個小丫頭吐了吐舌頭,柳兒笑道:“我們怎麼敢去問爺,萬一惹得爺暴怒起來,把我們捅倆透明窟窿,冤不冤啊?也罷,姐姐既然不知道,我也不問了,就是有一條,您說,這會不會是太太給秋晴出的主意?”

綠兒小聲道:“太太畢竟是太太,怎麼會出這樣陰損的主意?她就不怕秋晴把她供出來?那她在這個家中可就是顏面掃地了。”

杏花看了綠兒一眼,讚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這樣下三濫的事,太太怎麼會親自指使秋晴?不過她不出面,未必她那兩個好丫頭也沒有出面。你看秋晴今天用的這稀奇古怪東西,沒人幫她,憑她自己能弄得來嗎?”

柳兒兩眼放光,小聲道:“那就太好了,不管是誰指使的,隻要好好審問,總能讓秋晴說實話。到那時,即便隻是她的丫頭,太太也丟臉丟定了。”

綠兒到底是方瓊華在的時候招進來的,雖然這會兒一顆紅心向二房,可聽見柳兒的話,仍然覺著不怎麼是滋味,卻又無話可說。忽聽杏花淡淡道:“行了,都別在這裏瞎摻和了,奶奶大概快回來了吧?這事兒自有奶奶做主。”

說完又警告兩個小丫頭不許漏一絲口風,兩人自然忙不迭點頭答應。於是杏花帶著她們出來,就見岳嬤嬤正在院裏中氣十足的向幾個婆子小丫頭訓話,隻說二爺將這院裏的安全委了她,她就得負起責任,今兒的事情誰也不許亂嚼舌頭,不然嚴懲不怠。

看著她唾沫星子亂飛,柳兒和綠兒心裏都十分膈應,悄聲咕噥道:“這老貨,二爺不過是說了那麼一句,她就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不用管她,管好自己就行。”杏花沉聲說了一句,話音未落,就聽岳嬤嬤的話戛然而止。她連忙抬頭看去,就見顧綺羅和秋容站在院門口,正疑惑的看著這一切,顧綺羅便淡淡道:“嬤嬤這是做什麼呢?”

岳嬤嬤將胸脯使勁兒一挺,驕傲道:“回稟奶奶,爺囑咐老奴管束下院中下人,老奴不敢馬虎,所以正在這裏向她們訓話呢。”

“訓完了嗎?訓完了就讓散了,好端端的忽然訓什麼話?讓人還以為咱們院裏不知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顧綺羅皺眉進了院門,一句話就把岳嬤嬤的氣焰給打了下去,讓那些聽訓的下人如同吃了人參果一般,隻覺著爽快無比。

岳嬤嬤臉上有些下不來,便賭氣道:“可不是有大事發生了呢,不然爺哪裏會交給老奴這樣的任務,奶奶不知道……”她正想把秋晴的事說出來,就聽身後杏花道:“奶奶回來了?快進屋歇歇吧,看您頭上都有了汗,今兒這太陽也確實有些大。”

顧綺羅看了岳嬤嬤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顯,一面輕聲道:“既是二爺委了嬤嬤管束下人們,嬤嬤就得以身作則啊,不然誰還會服氣你?你說是不是?”

岳嬤嬤這才發覺自己剛剛得意之下,險些犯了大錯:好嘛,她這裏三令五申不許下人們亂嚼舌頭,結果一轉眼,她自己就當著眾人面要和奶奶分說此事,這不是打自己的臉是什麼?因此也不敢拿大了,低頭訕訕道:“是,老奴聽奶奶的。”

顧綺羅點點頭,快步回了屋裏,杏花就捧了一杯茶上前,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顧綺羅也不喝茶水,隻是慢慢轉動著茶杯,聽完了,才冷哼一聲道:“倒是小瞧了太太,竟然雙管齊下,用出這樣手段來,幸虧你們爺這會兒倒細心,不然這事兒還真是難說了。”

雖然主子的聲音還算平靜,但杏花也能聽出這平靜下的驚濤駭浪:可不是嗎?奶奶安排了自己在家裏看著,可她那會兒被蕭江北的話迷惑了,不知道裏面究竟是誰,也不敢貿然闖進去,若不是二爺明察秋毫,可不就讓秋晴得逞了?也難怪**奶奶這會兒覺得後怕。

一念及此,杏花便垂了頭道:“都是奴婢沒用,請奶奶責罰。”

“關你什麼事?連我都沒想到太太還有這樣高明的招數。假扮我?呵呵,我還以為這種事情隻有在傳奇腳本裏才會發生,沒想到啊沒想到,藝術果然來源於生活並高於生活,咱們家的日常也果然是比鍾春風寫的那些故事還要狗血。”

這話說得又快又急,不過說完了,顧綺羅的心情總算能稍稍平複下來,沉吟了一會兒方道:“你們爺去了哪裏沒人知道?其它院子裏也沒見他的人?太太那邊去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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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5 11:31: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原來如此

杏花道:“沒有,府裏人大多還不知道咱們院裏發生的事,都靜悄悄的。其實奶奶多慮了,爺如今這個樣子,就算是滿心怒氣,也不可能去找太太的。大概是在什麼地方運功排毒呢。”

“說的太玄幻了,什麼運功排毒,不過是迷藥罷了,算什麼……”顧綺羅搖頭笑著,不等說完忽地一怔,然後看向杏花道:“你說,你見蕭江北當時似是迷亂的很,所以就用涼水潑了他一身,果然讓他平靜了些?”

“是啊。”杏花點頭到:“這還是當日應大哥和鍾大哥無意中偷偷說起的,他們不知道我在附近,所以被我聽到了。那個……中了那啥藥,用……用涼水可以減輕藥效,要是藥用得少,甚至可以完全把藥效解除。”說到這裏,杏花也不禁臉紅了,那啥藥自然是指春藥。

顧綺羅怔怔出神了一會兒,忽地哭笑不得道:“你去後院幾個池子裏找找吧,說不準你們爺就在哪個池子裏泡著呢,看見了就告訴他我回來了。”

“爺在池子裏泡著?”杏花一愣,旋即醒悟過來,心中也是升起一股荒謬之感,暗道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於是連忙出門。果然,走了不一會兒,便見迎面過來兩個婆子,一面走一面議論道:“怎麼這還有一個多月才到端午節,二爺卻已經去池子裏泡開澡了?”

另一個婆子道:“你懂什麼?你看見泡澡還穿著衣服的?二爺那是不知道又練了什麼功夫,所以這會兒坐在池子裏練功呢。”

說著兩人一起笑起來,小聲道:“什麼功夫要去池子裏練?難不成是蛤蟆功?”也就是說到這裏,便看見杏花走過來,於是兩人嚇得連忙不敢多言。之前顧綺羅發威,處置了一大半仆人,她們倆素日裏還算勤懇,這才逃過一劫,若是因為一時戲言惹了禍,再被攆出去,冤不冤啊。

因兩人就趕緊給杏花行禮。很是奉承了一番。卻聽杏花不耐道:“行了,不用說這些沒意思的了,我隻問你們。爺在哪個池子裏?”

聽婆子說在西北角的荷花池裏,她便放了心,知道這兩個婆子隻是偶爾遇見,不然那荷花池如今隻有幾團荷葉。平日裏根本沒人去的,蕭江北很顯然是特意選了那麼個僻靜地方。

於是便正色道:“爺的確是在練功。不過當然不是蛤蟆功,你們兩個若還想在府裏做事,就把自己嘴巴看緊了,禍從口出的道理不用我告訴你們吧?”

兩個婆子連連應是。看著杏花去了,心有餘悸的彼此對視一眼,卻是再不敢說什麼了。轉身匆匆離去。

這裏杏花來到荷花池,並沒看見人。找了好幾遍,最後才發現在一團荷葉下隱隱露出半個腦袋,她連忙小聲喊了一句,不一會兒,蕭江北露出水面,於是杏花就把顧綺羅回來的事說了,等人上岸後,又把自己手中拿的一摞幹衣服給他,待他換了後,兩人方回到西院。

顧綺羅迎上來時,蕭江北腦袋還是濕漉漉的,於是就讓他去後堂洗浴一下,再出來時,就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見丈夫面上訕訕地,她便打趣笑道:“如何?你這身上燥熱褪了沒有?要不要妾身幫爺去去火氣啊?”

蕭江北瞪她一眼,忽地一笑,哼哼著道:“娘子竟然有這樣心腸?為夫真是感激不盡,既如此,就偏勞娘子了。”

“去你的,和你說正事兒呢。”果然,見這廝打蛇隨棍上了,顧綺羅便立刻端莊起來,坐在蕭江北對面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杏花隻告訴了我一個大概,具體她卻不知道。”

提起這個蕭江北就一肚子氣,他從小到大還沒有吃過這樣的暗虧呢,因便氣呼呼道:“那賤婢用了迷藥和……春藥,又模仿你的模樣,讓我把她錯認成了你,險些鑄成大錯。”

顧綺羅道:“這些我都知道,隻是杏花說,她當時在外面,聽見你分明已經中了圈套,連她也以為是我回來了,所以不敢進去探個究竟,誰知你忽然又清醒了,我就不明白,那種時候,明明迷藥效果還在,你怎麼就清醒了?”

蕭江北道:“這卻是那賤婢自己露了餡兒,我原本把她當成你,在藥物作用下,的確是情難自禁了,誰知她……她在那樣時候,卻叫我爺,我可不是立刻就醒悟了?我們兩個……咳咳,在做那種事時,你何曾叫過我爺?從來都是直呼我的名字,所以我一下子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再者你平時隻要還沒拉上帳子,都是端莊自持的,從沒有那樣放蕩魅惑過,所以我立刻就知道那不是你,果然,讓我一摔,她就原形畢露,接著杏花也進來了,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說到這裏,蕭二爺不由咬牙切齒道:“可恨啊,竟然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綺羅,你要讓人好生問一問,是誰教給她用這般下作的辦法勾引脅迫我?她一個內宅丫頭,若不是有人挑唆,能知道這種法子?就算知道了,又去哪裏弄這樣高明的迷藥?”

顧綺羅歎氣苦笑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問。就算是問了,知道了結果,你也不可能去追究幕後黑手的罪過。若隻是為了知道真相,其實難道你還猜不出來?咱們家能挑唆著她用這樣手段的,除了太太還會有誰?”

蕭江北黑著臉道:“為什麼我就不能追究了?太太又如何?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她做了這樣壞事,難道我就不能治她?”

“你既然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不知這句話從來都是不作數的?”顧綺羅搖搖頭,伸手抓住丈夫的手:“我知道你忍不下這口氣,可是沒辦法,她是你名義上的繼母,就算懲治她,也不該你出手。你覺著你能用這個罪過讓公爹休了她嗎?”

“為什麼不能?”蕭江北昂然道:“她連這樣下作的事都能做出來,我為什麼不能讓爹爹休了她?”

顧綺羅搖搖手指,輕聲道:“第一,這種下三濫的事,太太是不可能當面吩咐秋晴的,隻能是她的丫頭來做這事兒,就算你告狀,她抵擋不住,大不了壯士斷腕,舍了一個丫頭,這傷不到她的筋骨,反而隻加重了你和老爺的裂痕,對於太太來說,她應該還是蠻高興看到這個結果的。第二,我們成婚兩年多,一直沒有子嗣,在老爺看來,讓你納一個房裏人,這是天經地義的,所以你去告訴他這件事,不但不會得到他的幫助和支持,他反而會覺著你太不懂變通,難得這樣的機會,又有這麼好的借口,你竟然還不用,隻讓二房裏由我這個妒婦做主,你說老爺會怎麼想我?”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蕭江北急了:“是我自己看不上其他女人,你看過誰吃了米飯後還肯去吃糠的?我又不是豬。”豬食多是用糠來做,所以蕭江北才有此一說。

顧綺羅冷笑道:“你還不明白嗎?現在不是你說跟我沒關係,大家就真的以為跟我沒關係,最起碼老爺不會這樣想,他隻會將一切都歸罪於我這個妒婦身上,所以我讓你不要輕舉妄動。”

“那你說怎麼辦?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蕭江北狠狠一捶桌子,別提多憋悶了。

“沒辦法。”顧綺羅苦笑一聲,不過旋即又打起精神道:“不過這也沒什麼,隻要你潔身自好,不讓太太得逞,咱們夫妻同心,不怕氣不死她。我這裏倒還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向來眼裏不揉沙子的蕭江北這回卻不得不承認妻子說得有道理,這個憋屈鬱悶就別提了。隻是看到妻子還能這樣樂觀豁達,他心裏又覺著慚愧安慰,聽她這麼說,方打起了精神道:“什麼事?對了,你今天為什麼出去?原本不是說好了在家裏等我回來嗎?”

顧綺羅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我有什麼辦法?咱們的南貨鋪子出售了一批假香料,如今被人鬧了出來,我若不過去了解下事情經過,好好兒處理,鋪子的信譽必然一落千丈。”

“出售假香料?可是掌櫃的利欲熏心賣假貨?”蕭江北知道妻子不是這種人,所以自然便疑心上了鋪子的掌櫃。

“這些鋪子都是蕭顧山莊的基礎,我怎麼敢亂用人?即便不能深入了解,那也都是經過了考核的。”顧綺羅白了蕭江北一眼,輕聲道:“是有人看蕭顧山莊的事業蒸蒸日上不順眼,所以才要打擊一下。聽掌櫃的說,前天假香料案還沒爆發時,有個夥計說是回鄉探親,請了三天假。昨日這事兒一出來,掌櫃的就想起他了,命人去尋,才知道那人連地址都是假的。”

“竟還有這樣事?”蕭江北悚然而驚,沉聲道:“那若是百味館或者點心鋪子有這樣別有用心的混蛋,下點作料什麼的,豈不是就把咱們的招牌砸了?這……絕不能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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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5 11:31: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忠奸難辨

顧綺羅沉聲道:”你說的這些,我今兒聽了事情經過後也立刻就想到了,當時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然後我就聽到了一個讓我非常意外的消息,你知道就這幾家鋪子,我是任命給劉忠管理的……”

不等說完,蕭江北已是陰沉著臉道:”莫非是那老頭兒從中搗亂?可惡!”

“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在戰場上你也是這樣急躁衝動?”顧綺羅這個氣啊,倒讓蕭江北愣住了,訕訕道:”那個……我不是因為今天的事,所以性子衝動了些嗎?娘子繼續說,難道這劉忠是個好的?”

“當然是好的了。”顧綺羅冷哼一聲:”若不是他小心謹慎,我休想有安生日子過,而這也正是我覺著疑惑的地方。”

她說到這裏,喝了口茶水,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慢慢道:”夫君是知道的,同行是冤家,若有機會使絆子,沒有人會客氣。但商場上的明爭暗鬥,那是有底線有規矩的,因為一旦沒了底線規矩,後果不會比天下大亂好多少。就如同你剛才所說,若是有人在百味館點心鋪下毒,你說這會造成什麼樣的滅頂之災?而這樣手段,你用我用他也用,這世上會變成什麼樣?所以我說,商場上的明爭暗鬥要有規矩有底線,隻要不是走投無路孤注一擲,沒人會用這種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因為這樣惡劣的事件一出來,必定會嚴查深挖,哪怕你遮掩的再嚴密,也終有真相大白之時,因為這世上從沒有什麼天衣無縫的陰謀,隻要不過分,大家睜隻眼閉隻眼就好,但若是過分了,報應臨頭之日也就不遠了。”

蕭江北點頭道:”這個我明白,但這和劉忠有什麼關係呢?”

顧綺羅道:”奇就奇在這裏。那個劉忠。他就好像是能夠未卜先知似得,不知為什麼,他竟認定了會有人超出底線規矩來打壓我們蕭顧山莊,所以當我把廄鋪子都交給他總管之後。他立刻就帶人清查了所有店鋪的掌櫃和夥計,而這一查,就被他查出了十幾個居心叵測的。不僅如此,他還讓北方商路的曾遠和南方商路的王明用心清查人事,雖然不如廄混進了這樣多心懷不軌的。可一查之下,卻也查出了十幾人。”

“是什麼人這樣大膽,竟敢往咱們的生意裏摻沙子?”這一下蕭江北的面色也難看起來,卻聽顧綺羅道:”這個我暫時也不知道。之前忙於府裏的事,而那些掌櫃的又怕被我責怪,所以劉忠說他會親自和我說,他們竟然就真的沒有告訴我。還是今天這掌櫃的吞吞吐吐,被我用言語試探,才給試探出來。而這個消失的夥計,就是那故意賣假香料的。其實是掌櫃的侄子推薦的,他沒懷疑那侄子,就稀裏糊塗用了,隻是這麼一個無心之舉,就險些釀成大禍。我敢保證,如果不是沒辦法再往蕭顧山莊其它生意裏摻沙子,若不是這個香料鋪的位子實在是興不起什麼風浪,那個看不見的敵人絕對不會如此輕易便把對方暴露出來,隻為了調我出去,好讓秋晴算計你。”

蕭江北對付官場上的勾心鬥角或許不行。然而他畢竟是聰明的,一聽這話,稍微聯想一下,便勃然變色道:”綺羅是說。這一切都是太太暗中布置的?她……她竟然要用最下作狠毒的手段來讓我們身敗名裂?”

顧綺羅正色道:”是不是太太我不敢說。從明面上看來,太太在府外那幾處產業雖然經營的不錯,但似乎還用不出這樣的大手筆。隻是今兒這時機太巧了,由不得我不把她和那個夥計聯係起來。但這泄是其次,我現在最疑惑的,是劉忠為什麼能未卜先知?他又是從什麼渠道得的助力。能把那酗計的身份來曆查的一清二楚?而這些事他都沒有露過面,都是讓掌櫃的以各種理由將那酗計清退,他為什麼這樣輕易就放過那些人,竟然連問都沒有深問?他說過會親口告訴我,可實際上根本沒在我面前透露一個字,他這到底是在幫我們,還是有更深的陰謀來對付我們?這些不弄清楚,我寢食難安。”

蕭江北也皺緊眉頭,這些商持段並不是他擅長的,隻是看妻子如此苦惱,他這個做丈夫的若不能為之分憂,還有何用?於是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領後,他便一拍桌子,大聲道:”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與其你猜我我猜你,還不如開誠布公的談一次。憑娘子的精明,劉忠老兒若是有圖謀,還能逃得過你的眼睛嗎?”

“你以為我是火眼金睛啊?”顧綺羅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蕭二爺撓撓腦袋,深恨自己不是諸葛轉世,以至於妻子遇到了困難,他竟然提不出一個好建議,因吭哧了半天,才小聲道:”那依娘子的意思,打算怎麼辦?”

“嗯,過幾天我就去找劉忠,和他坦誠的談一次話,看看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綺羅輕輕捶了一下桌子,做出決定。卻差點兒讓蕭江北一頭栽倒在地,小聲咕噥道:”說來說去,不還是用我的法子嗎?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更高明的招數哩。”

“嗯?夫君嘟囔什麼呢?”顧綺羅轉過頭,蕭江北連忙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那個……我是問你,那賤婢你打算怎麼處置?”

“讓她離開,自尋出路吧。”顧綺羅歎了口氣,她終究還是不能因為秋晴犯的錯兒喊打喊殺,哪怕她心裏確實不喜歡這個輕浮卑鄙的丫頭。

“什麼?”蕭江北瞪大眼睛,好半晌才納悶道:”綺羅你不是要試探我吧?她……她是要陷害我,你……你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了?”

“你又沒少一根汗毛。倒是她被關在柴房裏這麼長時間,隻怕自己嚇自己也嚇得夠嗆了,到底是服侍你一場,又不是要謀害你的性命,不過是有些妄想罷了,用不著趕盡殺絕吧?怎麼說也隻是個女孩兒,得饒人處且饒人,把她趕出府去,她的日子也就不一定好過呢,我覺著這樣足夠了。”

妻子都這樣說了,蕭江北也就沒再說什麼,本來嘛,堂堂鎮北候爺也不會把一個丫頭放在心上,非得用秋晴殺雞儆猴,所以也就從善如流了。

這時就有小丫頭在外面說廚房送午飯過來,問是不是現在擺上?夫妻倆便起身去用飯,眼看要出門時,顧綺羅忽然想起一事,來到蕭江北身邊上下打量著他,隻把蕭二爺打量的心裏發毛,喃喃道:”娘子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真的沒留下什麼後遺症?”顧綺羅悄悄地問:”那可是迷藥和春藥雙管齊下啊,你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未必熬得住。”

蕭江北本來想說沒事兒了。不過轉念一想,趁著綺羅這樣關心自己的時候,不趕緊用點哀兵之策為自己謀福利,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啊。於是也小聲道:”身上倒是沒有其它感覺了,隻是好像血脈中仍有些不太舒服。你說的沒錯,迷藥和春藥兩相結合,藥效是很厲害,我雖然把大部分藥效壓了下去,但到了晚間,隻怕還會有反噬,不過那時就不怕了,反正娘子在我身邊。那個……今晚上要是戰鬥激烈,娘子可別怪為夫啊。”

“真的假的?”顧綺羅懷疑的看著蕭江北,暗道這貨該不會是趁火打劫吧?隻是丈夫一臉的慎重,倒讓她有些拿不準。轉念一想:算了,趁火打劫就趁火打劫,今天蕭江北的表現太給自己長臉了,適當犒賞犒賞也是應該的。

與蕭江北顧綺羅表現出的輕鬆不同,此時的東院上房中,方瓊華正緊緊皺著眉頭,似是滿腹心事一般撥弄著茶碗蓋兒。
青蓮端來一杯茶水遞給她,輕聲勸道:”太太不要傷神了,秋晴原本就是個輕浮的,指望她能成事,那除非是等母豬能上樹,好在我看二爺奶奶也不似要借題發揮的模樣,所以這事兒倒也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覺,老爺向來不太關心後院的事,瞞過去不難。”

方瓊華捏了捏眉頭,輕聲道:”你當我是為那麼個蠢東西傷心?呵呵!把我想的也太慈悲了。我隻是生氣,這事兒怎麼就壓下去了呢?不是都說蕭江北冷酷無情嗎?如今被自己的丫頭算計,他竟不來找我算賬,他什麼時候竟變得這樣隱忍了?”

青蓮一愣,接著方喃喃道:”太太……竟然還希望二爺過來?這要是鬧得不可開交,老爺豈不疑心太太?”

“疑不疑心又能怎樣?反正我是為了他兒子,你當老爺能生我的氣?他們越鬧,就越顯得不懂事兒。可惜啊,我這如意算盤竟落空了,不過沒關係,總之我在老爺面前有話說,不怕他不去尋他那好兒子的晦氣。我如今最擔心的,倒是那摸不著看不見的敵人,咱們在蕭顧山莊安插下的人全都被拔了出來,就是顧綺羅,也不能這樣的未卜先知,此人看來十分熟悉我的行事手法,可惡,到底是誰?紫蕊綠珠怎麼搞的?竟然查到現在還沒查出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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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兄弟頂住

提起這事兒,青蓮也十分憂心,喃喃道:“是啊。說起來,太太,那人的厲害倒讓我想起老爺來,可他早就死了,這有數的,人死不能複生,可若不是老爺,會是誰這樣了解咱們的手段,處處搶在咱們前頭?”

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劉三川雖然死得不能再死,但方瓊華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張面孔,以至於她猛地就站了起來,失聲道:“莫非是他?”

“是誰?”

青蓮嚇了一跳,就見方瓊華猛然轉過身來,沉聲道:“當日那個呂楊,你確定他是死了嗎?”

“呂楊?”青蓮驚叫一聲,失聲道:“他當日不是判了斬監候嗎?這……這斷不可能讓他逃出生天吧?咱們那時候雖然已經離了蜀地,可也留了眼線,傳回的信兒說他確實被斬首了啊,這……不可能是他的,太太您多慮了。”

“那可不一定。那呂楊聽說是跟了劉三川二十年,連那死鬼都說有時候看不透他,這樣人就算想法子逃出生天,也沒什麼不可能的。怪我,怪我大意了,當日就該想個法子讓他被判成斬立決,大概也就沒有如今的煩惱了。”

青蓮見主子似乎認定了那個暗中的敵人就是呂楊一般,心中有些不以為然,卻也不敢說什麼,忽聽院中蕭東海的聲音響起,方瓊華嚇了一跳,忙來到門口,見丈夫大步走過來,她就笑道:“怎麼今兒有空回家吃午飯?我還正想讓人給你送飯過去呢。”

“衙門裏的飯菜我又不是吃不得,你不用每天都這樣麻煩。”蕭東海進了屋,青蓮連忙遞上茶來,他接過一口喝了,方呵呵笑道:“這天氣真是越來越熱了。我不過在外面走了一會兒,這額頭上都見汗了。”

夫妻倆說了一會兒話,蕭東海就發現方瓊華有些心不在焉的,老頭兒心裏“咯噔”一下,暗道莫非家裏又出什麼事了?

一問之下,就聽方瓊華將今日二房不尋常的動靜說了一遍。方瓊華那是什麼口才啊?有意無意就把坑給蕭東海挖好了,隻說她曾經讓人在秋晴面前露了下口風。問對方是否願意做二爺房裏人?那丫頭千肯萬肯。所以她這幾天原本就想找顧綺羅說的。哪成想今日二房就發生了這樣事,秋晴也被捆去柴房裏了。

果然,不等說完。蕭東海已經是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尋常百姓都是三妻四妾,阿北還是個侯爺呢,何況我們不過是想讓他納一房妾。開枝散葉罷了,就連這個也容不下?我看江北媳婦素日裏還算懂事。怎麼到了這事兒上就看不開呢?你該叫她過來好好說一說才是。”

方瓊華苦笑一聲,卻不說話,她身旁青蓮便知道自己該出馬了,因冷笑道:“老爺你也太看得起太太了。如今她在這家裏還敢說誰?奶奶是大家都交口稱讚的賢惠媳婦,端的是好人緣兒,我們太太不說她。還有人幫她鳴不平呢,這要是敢說她。還不得被那些唇槍舌劍射成馬蜂窩?”

“行了,你就少說幾句吧,我和老爺說話,輪得到你插嘴?”方瓊華假裝不悅的揮手:“去看看廚房飯送來了沒有?送來了就趕緊擺飯,老爺餓了。”

青蓮不情願的答應一聲,轉身出去。這裏方瓊華便歎氣道:“老爺說的沒錯,阿北媳婦素來懂事兒,今日忽然這樣發作秋晴,指不定是因為什麼。也許那丫頭聽了這口風,心裏著急,做出了什麼下作的事也未可知,那可就是她咎由自取了。隻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難道阿北一輩子不納妾,就隻守著老婆過?把懼內的名聲坐實了?”

蕭東海果然“上道兒”,一聽妻子這話便氣呼呼道:“無妨,待我下午叫那孽障過來,親自和他說。不管怎麼樣,端午之前他房裏必須得添一個人。”

方瓊華連忙笑道:“江南身邊的人也不多,不如挑兩個好的,給江南和阿北一人一個,這樣他們有了伴兒,就不會不好意思了。江南媳婦可是個真賢惠的,有她勸著,阿北媳婦也就轉過彎了。”言下之意,李氏是真賢惠,那顧綺羅就是裝模作樣的,這種不易讓人察覺的語言小陷阱,方瓊華可謂是玩的爐火純青。

若是李氏和顧綺羅聽見這話,怕不撲到這老虔婆身上咬兩口肉下來呢,簡直壞的出水兒了這是,就看不得人家過好日子。不過現在對面坐著的是蕭爹,哪個當爹的不願意兒子左擁右抱?因此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拍著胸脯說下午找兒子做思想工作。

方瓊華覺著這個結果是失之東隅得之桑榆,倒也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惡氣。果然,蕭東海吃過午飯後就命人去叫兩個兒子到書房,說是有話吩咐。

彼時蕭江北正和顧綺羅在廊下看燕子壘窩,一聽說父親要見自己,面色便陡然難看起來,顧綺羅連忙道:“父親大概又是聽了太太的話,所以要吩咐什麼事,你隨機應變,千萬別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忍著怒氣沒去找他,想著給他留點面子,就不揭穿那老狐狸精的把戲了。他們倒好,樹欲靜而風不止,還敢來找我。既如此,別怪我不給他這個當爹的留面子,今兒非讓他認識那老虔婆的真面目不可。”

蕭二爺氣得青筋都迸出來了,轉身就要去找他爹算賬,順便給媳婦兒撐腰,卻被顧綺羅一把拉住,聽她急道:“你上午時才答應我的,怎麼這一下子就忘了?老狐狸精老虔婆的都往外說,你就這個態度,太太便是有錯兒也變成沒錯兒了,咱們要以理服人,懂不?”

“懂了。”蕭江北臉色臭臭:“以理服人以理服人,每次都得我以理服人,憑什麼啊?”

“憑他是你爹。”

顧綺羅沒好氣道,接著又歎了口氣,拉著蕭江北的手道:“誰讓咱們是晚輩呢?就讓讓老爺子又何妨?再說,他老人家歲數大了,萬一再讓你氣出個好歹,你這下輩子良心還過得去嗎?所以啊,咱們一定要智取,智取懂不?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如今這時候,咱們就盡管讓太太出招,我不信爹就糊塗到家了,一而再再而三,他總有一天會琢磨,怎麼從太太進門後,家裏就生了這麼些事?對不對?”

不得不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這話是至理名言。驕傲冷漠的鎮北候爺,在顧綺羅面前就如同被捋順了毛的驢子,聽了這話,他便點頭道:“好吧,就聽娘子的,我盡力壓著脾氣。”

說是這麼說,但蕭江北在路上還是好好兒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確定自己達到了一種“寵辱不驚”的心理境界後,這才往書房來。

剛進門,就見蕭江南垂頭喪氣從書房裏出來,他不由得就是一愣,連忙上前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父親衝你發火了?”

蕭江南搖搖頭,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澀聲道:“二弟,爹說……咱們兩個成婚日久,卻都是膝下空虛,所以……要讓我和你納兩個房裏人。”

一句“放屁”堵在蕭江北喉嚨裏,險些就蹦了出來,幸虧他還有理智,死死壓下了這句大不敬的話,但臉色已經沒辦法保持之前的“雲淡風輕”了,當下便陰沉著臉道:“大哥怎麼說的?”

蕭江南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小聲道:“對不起啊二弟,你知道你大嫂那個人,我身邊已經有兩個房裏人了,若是再納新人,她表面上肯定沒話說,可心裏不知要怎麼苦。她的病還沒好利索呢,我不能讓她添這個煩惱。所以我就說……我就說這事兒我看二弟的,你要是納妾,我也不反對,你要是不納房裏人,我這個做大哥的也不能表現出一副好色嘴臉。”

蕭江南雖是長子,卻是庶出,在家裏地位不算高貴,他又是典型的謙謙君子,所以絕不可能像蕭江北一樣,對老爹都敢頂撞,因此蕭東海提出這個建議時,他不敢拒絕,隻好把所有一切都推到家裏地位最尊貴的二弟身上,知道對方是愛妻如命的,這個建議很難在他這裏通過。

所以蕭江南十分心虛,這樣一來,他等於把所有壓力都轉移到了蕭江北身上,這種行徑和小人無異,隻是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所以他說完,就別開了視線,不敢看這個弟弟,生怕從他眼裏看到鄙夷和憤怒。

卻不料蕭江北竟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正色道:“大哥真君子也。放心,你就唯我馬首是瞻吧,爹那裏我來應付,真是胡鬧,哪有做爹的還要管兒子房裏的事?我去讓他清醒清醒。”

蕭江南嚇了一跳,連忙拉著他道:“二弟,好好說話,別和爹動手,他雖然也是武將,畢竟老了,禁不住你的拳頭。”

一句話說的蕭江北汗都下來了,吶吶道:“大哥你說什麼呢?我……我是那種暴力的人嗎?對自己老爹還敢喊打喊殺的,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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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父子亂鬥

蕭江南這才放下心來,呵呵笑道:“是我的錯兒,我這不也是關心則亂嗎?好了,老爺子大概等急了,快進去吧。”說完在蕭江北肩頭使勁兒拍了拍,算是給他打氣。

蕭江北點點頭,大步進了書房,就見蕭東海面沉如水在那裏喝茶,他便行了禮,然後站得筆直道:“爹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

“坐著吧。”蕭東海冷哼一聲,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卻見兒子翻了個白眼,沉聲道:“還是不坐了,反正等會兒大概還要站起來。”

“怎麼著?敢情你過來,是要和你爹我過兩招?”蕭東海這個氣啊,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指著蕭江北鼻子道:“小子,會幾套功夫了不起了是不是?你以為老子怕你?”

“您老當然不怕我,篤定了我這做兒子的不可能還手。”蕭江北哼哼一聲,差點兒把蕭東海鼻子氣歪了,挽著袖子道:“滾犢子去,今兒不用你讓我,咱們就真刀真槍來比量比量。”

看著老爹吹胡子瞪眼的模樣,蕭江北面色漸漸柔和下來,好半晌方輕聲道:“從兒子十五歲後,爹您就再沒說過這樣的話了。十五歲之前,兒子不懂事兒,每次爹爹這樣說,兒子雖然也盡量讓著您,卻總是都讓你丟醜。”

“混賬東西,好漢不提當年勇懂不懂?”蕭老爹被兒子這一說,頓時想起那些丟臉的時光,羞窘之下,連話都說錯了,當年被兒子逼得苦苦招架的好漢爹,能保住臉面就不錯了。哪有什麼勇武可言啊。

經過這一番“憶往昔歲月”後,雖然對蕭東海來說那不是什麼美好的歲月,但父子倆剛才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下來,蕭江北坐在父親面前,蕭東海咳了兩聲,才撇撇嘴道:“小樣兒,別裝了。剛剛我都看見了。你和你大哥在院門口不知咕噥著什麼,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找你過來是為了什麼事吧?那咱爺倆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蕭江北冷哼一聲。向房頂丟了個白眼:“爹,你什麼時候也關心起兒子房裏的事了?難道衙門裏就那麼閑,讓你無聊到這個地步?”

“混賬東西,怎麼和老子說話呢。”蕭東海嘴角直抽抽。想了想便大聲道:“好吧,我也不問你們的意見了。直接讓你母親……讓瓊華幫你們張羅人選就是,這種事本來就不該問你們。”

“隻要我在這府裏一日,就別想有人把什麼房裏人給送進二房的大門。”蕭江北極力克製著自己的脾氣,冷冷道。

“你當我愛管這閑事?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個的媳婦不爭氣。到現在都不能為咱們老蕭家誕下個一兒半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知道不?難道你們要我眼睜睜看著咱們這一脈絕後?”

“我們還年輕,綺羅還不到二十。大嫂也不過就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爹你急什麼?”蕭江北果然如他剛才所說的一般。緩緩站起身道:“總之,我不會讓人打擾我和綺羅的生活。如果太太已經張羅好了人選,爹你就自己留著用吧。您還不到六十歲,說不定還能給我生出個弟弟來呢,到時候咱們老蕭家的香火就又有一個人分擔了,我舉雙手歡迎。”

這番話太損了,差點兒沒把蕭老爹給氣吐血,正要發脾氣,就聽蕭江北淡淡道:“今天我房裏發生的事,太太應該和爹說了吧?我身邊那個丫頭秋晴,不知被誰教唆著,竟鬼迷心竅的給我下了迷藥和春藥,若不是兒子機警,險些就讓她得逞……”

不等說完,就見蕭爹捶胸頓足道:“可惜,太可惜了,怎麼就沒有得逞呢?對你這樣的榆木腦袋,也隻有迷藥和春藥才有效果,唉!可惜了那個好丫頭。”

這就純粹是顛倒黑白了。一看見父親這副作態,蕭江北就怒不可遏,然而想到妻子那“智取”的方針大計,他便勉強壓抑了怒火,冷笑一聲道:“是嗎?爹爹這樣可惜,連是非都不分了,是不是因為這主意是太太想出來的啊?我原本還想著息事寧人,所以命令下人們管住嘴巴,不許胡說八道。如今看來,我這番苦心算是白費了,既然爹爹這樣說,我便命人帶著那丫頭去老太太面前,把太太指使她用藥迷我的事都說出來,看看老太太是不是會做主讓我收了這樣居心不良的賤婢?如何?”

“你……你休要血口噴人。”果然,這一番話恰好就點中了蕭東海的死穴,老頭兒張牙舞爪道:“誰說是你們太太指使她的?你有證據嗎?”

蕭江北冷冷道:“是太太命人露了口風給秋晴,說要她做我的房裏人,那為她準備點武器不也是天經地義的嗎?爹,都到現在了,你還不肯承認太太是什麼樣的人?你還把她當做你那個天真純潔的表妹?我實話和你說吧,太太的心機深得很,你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都不自知。你有沒有想過?今天秋晴是為了做我的房裏人,所以在我被迷住的時候她也隻是想勾引我,可如果秋晴是一個奸細,她要殺我的話,那上午她就輕易的得手了。就是這樣一個結果,你竟然還說可惜?你是看兒子毫發無傷很失望嗎?”

這就純粹是誅心之言了,若不是蕭江北被糊塗爹給氣得肝火旺盛,他也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果然,就見父親的面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好半晌才分辯道:“你沒有證據,你們太太不是這樣的人,你這是在誣陷,誣陷自己的繼母,蕭江北我告訴你,這是忤逆大罪。”

蕭江北絲毫不讓步,雖然妻子說要智取,但他身為一個久經沙場的常勝將軍,也深知“乘勝追擊”的道理,眼看父親的心都有些亂了,他便立刻趁熱打鐵道:“我是沒有證據,因為綺羅顧忌著我那位繼母,所以不肯審問秋晴。但父親你自己想一想,秋晴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丫頭,她憑什麼能弄到這樣高明的迷藥和春藥?如果不是有人給她提供這些東西,你覺著她能求誰幫她買?她有這個見識嗎?”

蕭東海無從反駁,但他很快便想到一點,低吼道:“經常出門的可不止是瓊華,你媳婦不也是經常出去嗎?憑什麼你就認定這東西是瓊華給那丫頭的?若說見識,你媳婦也不必瓊華差。”

“爹,難道綺羅會給丫頭提供這些東西讓她們勾引我?你……你老糊……你怎麼想的?”蕭江北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這還是他那個隨性豁達卻不乏聰明智慧的爹嗎?雖然從上次回家後他就知道老爹智商呈直線下降,卻也沒料到竟然會降到了水平以下啊。

蕭東海讓兒子頂的一句話也沒有,心裏忍不住陰暗地哼哼道:也許你們就是用這種方法去陷害瓊華……不等想完,自己都覺著這樣想兒媳婦實在是太過分了,於是吭哧了半天,才氣呼呼道:“我不和你講這些,反正這次的事由不得你,這不是你自己的事,你大哥還等著看你的行動呢。”

蕭江北冷笑道:“既然爹爹要讓我給大哥做個榜樣,那也成。不過若說榜樣,我這個弟弟分量終究不足,還是爹爹來給我們哥倆做榜樣吧,那才叫夠分量呢。”

“你什麼意思?”蕭爹的智商還在水平線以下,因此雖然心裏覺著不妙,卻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很快他就明白兒子的意思了,隻聽這廝打了個哈哈道:“什麼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爹爹先以身作則,納兩個房裏人,給我和大哥做個榜樣。隻要您能舍了太太,不顧她的感受,那我和大哥也可以做個無情人。”

“混賬東西,你……你放肆,這是什麼話?”蕭東海如今和方瓊華正是蜜裏調油一般,別說納妾了,就是連個通房丫頭都不肯添,哪受得了蕭江北這番話?

“什麼話?佳話啊。父子三人同時納妾,京城還沒有過這樣的熱鬧吧?爹你不知道,鍾春風整天為了寫作素材絞盡腦汁,兒子隻要把這事兒告訴他,保準他能寫出一段佳話,到那時,咱們父子三個可就流芳百世了……”

蕭江北火氣上來,這嘴也是夠損的,聽得蕭東海一張臉如同醬茄子似得。見老頭兒都氣得開始打擺子了,沒心沒肺的兒子才終於停了口,正色道:“父親,您也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所以請您將心比心,不要逼迫我和大哥做我們不願意做的事,我還是那句話,大嫂和綺羅都年輕,將來的事兒誰也說不定,何況就算我們不行,還有江中呢。”

如果顧綺羅聽見這番話,額頭上肯定要下滿一鍋黑線了:把傳宗接代的重任寄托在那兩個近親成婚的表兄妹身上,這事兒真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最終蕭東海沒說服兒子,反而讓兒子給連嚇帶奚落的對付了一場,可說是鎩羽而歸。他自己也覺著不好意思去見妻子,隻好來到許太君房間,想著能不能通過母親這裏曲線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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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喜

隻是俗語說的好,知子莫若母。更何況之前蕭江南也生怕二弟頂不住父親的固執,所以也跑來許太君面前尋求曲線救國。所以這會兒老太太看見兒子一張嘴,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耐著性子聽完,她便淡淡道:“老大老二媳婦都年輕著呢,你著的什麼急?再說這樣事兒有你這公公管的嗎?”

一句話把蕭東海的老臉都給說紅了,唯唯諾諾又陪笑著說了幾句,這才失魂落魄離了北院。

待他一離開,許太君身旁的一個老嬤嬤便笑道:“老爺這也是著急,老太太說的太重了,一點兒都不給他面子,這不好。”

這宗嬤嬤是許太君的陪嫁,所以在府裏地位很高,平時也很得老太太器重信任,因此聽見這番話,她便歎氣道:“這也是沒辦法,我這裏若不是一下子給他堵死,讓他再也沒臉開這個口。有他那個婆娘在,日後還不知怎麼來煩我呢。這家裏好不容易才清淨了些,我可不想又恢複從前那天下大亂的模樣。”

宗嬤嬤點點頭,歎氣道:“可不是?隻是有一條,大奶奶和奶奶到現在也沒有動靜,這也真是急人,老太太就沒找人給她們看看?”

提起這個事兒,許太君也十分失落,喃喃道:“我何嚐不急?你看我都多大歲數了,能不盼著抱孫子嗎?可老天爺不給我這個福氣,又能怎麼辦?我……”不等說完,就聽外面有女孩兒說話的聲音,宗嬤嬤便驚訝笑道:“怎麼今兒姑娘們這麼早就過來請安了?”

許太君也有些詫異,不一會兒,就見顧綺羅和李氏香姨娘彭櫻桃蕭靜悅走了進來。許太君便道:“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三丫頭呢?”

眾人互相看了幾眼,最後還是香姨娘開口笑道:“剛剛側妃娘娘打發人來,說是要給三姑娘說親,讓我來問問老太太的意見。恰好大奶奶奶奶和姑娘們都在我那裏,三姑娘怕羞,就回去了,所以隻有我們幾個過來。”

許太君也是喜出望外。蕭靜春給妹妹選的人家。那肯定錯不了。因便哈哈笑道:“三丫頭平日看著是那麼爽利的人,怎麼這會兒倒也忸怩起來了?快說說,側妃娘娘是給她選了哪一家的孩子?”

香姨娘道:“就是禮部尚書家的二公子。雖說是庶出,可聽說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如今不過是十八歲,已經得了舉人功名。側妃娘娘也看過那孩子了。說是長得也十分不錯,堪稱難得的良配。”

許太君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半晌才緩緩點頭道:“好像之前哪一年我過壽的時候,他還隨母親來過一趟,那會兒他父親還不是禮部尚書,隻是個太仆寺卿。這才幾年,就已經做了一品部堂。好,好啊。我記得那孩子也是個俊秀規矩的。這事兒和你們老爺說了嗎?”

香姨娘笑道:“還沒來得及和老爺說,想聽聽老太太的意見。妾身想著,老爺應該不會拒絕的。”

許太君笑道:“我能有什麼意見?認真說起來,咱們這還算高攀了,唔,別三丫頭過了門,再因為這個受氣。”

顧綺羅連忙道:“老太太不必擔心,這怎麼能算咱們高攀呢?怎麼說咱們家大姐姐也是太子的側妃,我們爺又是侯爺,他的妹妹嫁給禮部尚書的兒子,這隻能說是門當戶對,可和高攀扯不上一點兒關係。”

香姨娘和李氏等人都點頭附和,許太君微微一笑,卻也不戳穿她們。別看老人家整日裏隻在後宅窩著,可朝堂上的事也不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如今這內閣閣臣中有兩三個老邁的,不是今年就是明年,這幾個人就得致仕,到那時,禮部尚書肯定入閣,做了閣臣,那就是文官中最有實權的官職了,不知多少人要爭相巴結,算起來,蕭靜舒真不算是這當中身份高貴的,而且蕭靜春固然是為妹妹選一個好夫婿,卻也不無為太子拉勢力的意思,所以她才會說出之前那一番“高攀”的話。

不過想想蕭江北和顧綺羅這夫妻倆可都不是好惹的,蕭靜舒有他們這樣的哥哥嫂子撐腰,大概嫁過去也不會受什麼氣,真要是受氣了,回來一哭訴,自然有這對哥嫂做主。於是老太太也就放下心來。對李氏和顧綺羅道:“三丫頭的事,讓綺羅來操辦吧,香姨娘和南兒媳婦,你們兩個幫襯一下。”

香姨娘和李氏顧綺羅都起身答應,李氏想了想,到底忍不住,便小心試探道:“來的時候聽說老爺剛走,不知老爺找老太太有什麼事兒?”

許太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悠悠道:“這麼小心做什麼?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放心吧,我已經駁了他,你那房裏短期內不會有人進去添亂。”說到這裏,便又整肅了面色,看向李氏和顧綺羅道:“隻是我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無論如何,傳宗接代都是一個家族的頭等大事。你們兩人也得抓緊時間,給我爭一口氣才行,不然再拖個兩三年,我也不好為你們說話了。”

顧綺羅和李氏都臊的臉通紅,李氏便小聲道:“老太太,四妹妹和表姑娘還在呢。”

許太君這才想起三孫女兒雖然不在,但四孫女兒和外孫女兒還在,不由也是有些尷尬,連忙補救道:“行了行了,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今兒廚房有上好的燒野雞,都留在我這裏用飯吧。”

香姨娘等人都答應下來,卻忽聽一聲幹嘔,眾人詫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顧綺羅尷尬道:“哦,那個……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壞了肚子,所以,聽見燒野雞……嘔……”

“不是吧?二嫂平日裏最喜歡吃這些燒雞烤肉,怎麼這會兒卻連燒野雞都聽不得了?我還以為你要歡呼雀躍呢。”蕭靜悅瞪大眼睛看著顧綺羅,小聲咕噥道:“難道吃壞肚子竟然能把一個人的喜好都改變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覺著油膩膩的……”顧綺羅苦著臉,心想這下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卻聽一旁香姨娘驚喜道:“這不像是吃壞肚子,奶奶,你……該不會是有了吧?月事多長時間沒來了?”

“呃……”顧綺羅眨巴了眨巴眼睛:讓香姨娘這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的月事的確是兩個月沒來了,隻不過因為這段時間忙碌,所以她壓根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不是香姨娘特意提起,她還意識不到這事代表著的意義呢。

一看見顧綺羅那不太確定的表情,廳裏眾人就炸鍋了,許太君激動地下了羅漢床,一疊聲叫著:“找大夫,快找大夫來,菩薩保佑,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保佑,我們蕭家終於要有後了。”看老太太這會兒的腿腳利索中氣十足,真讓人誤會老人家是要返老還童。

顧綺羅這個黑線啊,心想老太太,這大夫還沒來看過呢,您別這麼輕易就下最後結論好不好?還有,菩薩和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是分屬兩派的,您這麼腳踏兩條船神佛們知道嗎?不怕他們怪罪您?

當然,這話也就是心裏想想,用來緩解下緊張興奮地心情,可不能說出來。但此時廳中眾人全都開始議論紛紛求神拜佛,有拜菩薩的,有拜送子觀音的,甚至還有拜王母娘娘百花仙子的,讓顧綺羅萬分疑惑,心想懷孕和這兩位有關係嗎?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大夫終於來了,於是除了許太君和顧綺羅外,其他人都退避到屏風後。

許太君目光緊緊盯在大夫身上,卻見他片刻間就滿面笑容站起身來,對許太君和顧綺羅道喜道:“恭喜老太太,奶奶有喜了。”

“阿彌陀佛。”許老太君雙掌合十,顧綺羅忍不住“撲哧”一笑,暗道老太太,您好像忘了念“無量天尊”,剛才您可是把玉皇大帝太上老君都謝了。

命婆子帶大夫出去領賞,等大夫的身影剛從門口消失,屏風後的女眷們便全都湧了出來,拉著顧綺羅笑著向她道賀,弄得一向大方爽朗的奶奶都有些不好意思。

許太君便道:“傳我命令下去,撥兩三個好廚子去西院,專門伺候阿北媳婦的飲食,日夜都得有人照應著……”

不等說完,就聽顧綺羅連忙道:“老太太使不得,這隻是懷孕罷了,哪用得著興師動眾?還日夜得有人守著給我做飯?使不得使不得。”

許太君笑道:“你隻以為我這是興師動眾,你哪裏懂孕婦的苦?有時候上來嘴饞,那便立刻就要吃到的,及至等做好了,許是就沒胃口了。這也罷了,肚子裏有了一張嘴,那飯量自然也變大,忽然間餓了,就是半夜三更,也餓得抓心撓肝,尋常百姓人家沒有這個條件,隻能忍著,有那好婆婆,還能幫你做一口,咱們家倒不至於這樣,總之你聽我吩咐就是。唔!剛剛我還說你三妹妹的事兒若成了,讓你操辦,如今看來,倒不能累你。”說完便看向香姨娘道:“那三丫頭的事情,還是你來打理吧,若是那女人從中作梗,你來告訴我,我還沒死,這家裏的主還能做得起來。”

香姨娘連忙答應了,眾人又圍坐著說笑了一會兒,眼見太陽下山,許太君便對顧綺羅和李氏笑道:“我原本要留你們在這裏用飯,剛剛想起來,阿北和江南恰好都在家,你們便都回去吃吧,不用非陪我這老婆子。香姨娘和你四妹妹她們,反正回去了屋裏也沒人,有她們陪我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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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丟臉的爭執

顧綺羅和李氏聽了,便起身告退。及至出了院子,李氏便對顧綺羅道:“弟妹,萬萬料不到有這樣的大喜事,從此後你再也不用發愁了,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顧綺羅能夠看出李氏歡喜背後的憂心,明白她在愁什麼,於是便拍著她的手笑道:“嫂子,不但我不用愁,你也不用發愁。我和我們爺成婚兩年,才有了身孕,我聽說還有人是成婚五六年後才能有孩子,就是十年二十年後才有孩子的,也有許多例子,所以你也早晚會有這一天的。”

李氏歎氣道:“就算會有這一天,也不知道家裏人能不能等得及。”

“怎麼等不及?”顧綺羅笑著道:“你放心,我早替你謀算好了。當日你那個病,應飛鴻曾經說過,要調養三年才能去根兒,所以將來老太太問起,你就說那調養的藥裏有些成分,不容易受孕,要等停了藥後才行呢……”

不等說完,李氏已經失聲道:“這怎麼行?都吃了兩年,忽然間就出現這樣成分了?老太太又不是三歲小孩兒。”

顧綺羅嘿嘿笑道:“你聽我把話說完嘛。到時候你就把一切都推到我頭上,就說這事兒應飛鴻告訴了我,但我害怕你有心理負擔,所以就沒告訴你,直到現在才透了口風給你。”

李氏一聽,這樣一來,倒也說得過去,隻是以後怎麼辦?

聽她擔心以後,顧綺羅便呵呵笑道:“以後?一年懷不上,咱們就說藥效還沒過;兩年懷不上,就說還殘留了一點兒;三年懷不上,唔。沒藥效什麼事兒了,就說養精蓄銳中;四年……我就不信了,嫂子你四年都懷不上?你懷不上難道那兩個妾也懷不上?隻要大房有一個孩子,你就不用再擔心。話又說回來,四年後什麼情形還不知道呢,到那時,太太是不是還在這個家裏?怕是都說不準的。”

“啊?”李氏驚訝道:“老爺對太太言聽計從。怎麼可能舍得把她攆出去?”

顧綺羅搖頭道:“老爺又沒有糊塗到家。太太若是一個勁兒生事,老爺總有醒悟的一天,若是太太偃旗息鼓。那四年後,她也不會揪著你不放了。反正嫂子你放寬心,一切有我。”

李氏看著那張滿是自信光彩的臉,滿腹擔憂果然就消失了大半。其實在她看來。顧綺羅這個拖刀計完全就是強詞奪理,別說精明的老太太。就是自己婆婆閔姨娘那裏都瞞不過去,然而這位二弟妹就是有這個本領,能讓人不由自主就相信她依靠她。

見李氏眼中憂愁終於盡去,顧綺羅便握了李氏的手沉聲道:“嫂子。江北回去都和我說了,大哥雖然不敢頂撞老爺,可是在老爺對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也是盡力周旋了的,雖然他有兩個妾。但他對嫂子也是有一份真感情在,能有這樣一個丈夫,你已經算是女人中幸福的一個了,所以開心點豁達點,把身子養的好好兒的,和大哥白頭偕老,做一世恩愛夫妻。相信我,你行的。”

“你這……小東西,倒正兒八經勸起我來了。”李氏眼圈兒有些發紅,卻不肯在顧綺羅麵前落淚,隻好啐道:“呸!大爺若是好的,那二爺對你豈不是更好?你這就是想用我做例子,炫耀你自己有多幸福是吧?”

顧綺羅苦著臉道:“嫂子,你也不看看我這份兒幸福是用什麼換來的?如今京城裏無人不知,鎮北侯夫人是個河東獅子般的悍婦。若是嫂子不怕擔這個名聲,我立刻便幫你把那兩個妾室料理了,讓大哥也對你一心一意,如何?”

“罷罷罷,我可沒有你那份兒鬥誌,我寧可窩囊些。”李氏果然笑了,就聽顧綺羅笑道:“我本來就是說說而已,知道嫂子你不肯。老實說,你那兩個妾室我看著還老實,不似是有什麼狂妄心思的,所以我也不會行殘忍之事。唉!誰讓咱們就生在了這個世界,男人們三妻四妾都是天經地義的呢?”

李氏點頭笑道:“這世界又如何?還不是生出了你這麼個反叛?”

“那是蕭江北能容得下我這妒婦,當然,如果他容不下,哼哼!我當初也不會嫁給他,寧可自己孑然一身四海為家,做著買賣賺著錢,也不受這個氣。”

“好了好了,越說你越上來了。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行事該寬厚仁和一些,能不出頭的,就莫要出頭。咱們家如今雖然不至於是魑魅魍魎橫行,卻也有些不老實的,你千萬別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再著了那起子小人的道兒。”

李氏殷殷叮囑著,見顧綺羅聽進去了,這才放心,妯娌兩個說的投機,幸虧院子挨得近,所以到了各自院門口才分別。

“綺羅。”

一進院門,就聽見蕭江北小心翼翼的聲音,顧綺羅扭頭一看,就見丈夫手裏提著一個燈籠站在那裏,看模樣好像是專門等著自己一般,她便疑惑道:“這是做什麼?”

“迎接你啊。”蕭江北走上前來,輕柔扶住了顧綺羅一邊的胳膊,語氣更是柔和的似能滴出水來:“你現在覺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喂!蕭江北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你你這樣說話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顧綺羅搓著胳膊,蕭江北現在的模樣就好像是正在孵蛋的老母雞,和平日裏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他截然不同,讓她很不習慣。

“你有身子了,我要是不變得柔和一點兒,一不小心嚇到咱們寶寶怎麼辦?”蕭江北白了妻子一眼,然後把腦袋貼在她的肚皮上,傻笑道:“讓我聽聽小家夥在幹什麼呢?”

“呵呵……”顧綺羅哼笑一聲,毫不客氣推開那顆大頭:“抱歉,你兒子或者閨女現在大概就是一個肉球,啊不對,一個多月大小,充其量也就是顆大號肉丸子,胳膊腿腦袋都沒分開呢,你想聽啥?聽肉丸子在我肚裏滾來滾去嗎?”

“肉丸子?”蕭江北顯然不能接受準娘親對自己兒子或者女兒的形容,大叫道:“怎麼會是肉丸子呢?那……難道不應該是一個小小人兒,然後慢慢長大?”

“小人兒形狀慢慢長大的那是人參果,不是你兒子或者女兒。”顧綺羅呵呵笑,她在現代時也經曆過兩個嫂子懷孕,都說胚胎要等四五個月後才會分四肢,所以她篤定自己肚裏這個小胚胎還是個肉丸子形狀。

“不可能,肯定是個小人兒。”準爹爹無法想象妻子肚中裝著一隻大號肉丸子,堅持自己的推論。

“必須是肉丸子。”準娘親堅信自己掌握著這個時空中人都不知道的科學,絲毫不肯照顧準爹爹的感受。

“你怎麼知道是肉丸子?”

“我是他娘親。”

“就算是他娘親,你又沒長透視眼,還能看透自己的肚皮?”

“我……我就是知道,孩子在我肚子裏,和我血脈相連。”

杏花春雨和秋容綠兒等丫頭無力看著倆主子為了腹中胎兒的形狀爭論不休,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杏花便上前道:“爺,奶奶,恕奴婢直言,你們根本不用在乎小主子現在是顆肉丸子還是人參果,因為無論如何,十個月後他呱呱墜地,都肯定是人形。”

“呃……”

“唔……”

準爹準娘慚愧的臉都紅了:丟人啊,竟然為了這種無聊問題爭執,讓丫頭們看了笑話,太丟人了。

不管怎樣,因為顧綺羅的肚皮忽然傳出捷報,所以納妾危機暫時算是應付過去了。顧綺羅沉浸在為人母的喜悅中,但也有不順心的事兒,就是因為她懷孕了,所以行動十分受限製,許太君千叮嚀萬囑咐,這段時間內都不讓她出府,也不讓她受累管太多家裏的事,隻是為了不讓方瓊華再掌權,才允許她和香姨娘李氏一起在抱廈裏理事,其實就是為了給那兩位打個掩護,事實上事兒都是人家幹的,她隻負責當虎皮。

這下可把銳意進取精力過人的二奶奶給晾的夠嗆,清閑的差點兒沒長出綠『毛』來。這些也罷了,她能忍著,但劉忠的事不鬧清楚,那始終就是一塊心病,二奶奶哪裏能放心?好不容易又過了一個多月,顧綺羅自覺著胎像穩定,害喜現象也逐漸減弱後,她便借著去佛寺上香的借口,溜出了鎮北侯府,當然,是在蕭江北的護送下。

如果說之前蕭江北隻是對顧綺羅寵愛有加的話,那現在準爹對準娘的愛護簡直就是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也虧得他精力過人,每天在京營下力氣招募兵丁整頓訓練,回來後還有精神和老婆鬥智鬥勇,堵截她一切有可能危害到腹中胎兒的舉動:例如熬夜製定計劃,費精神看賬本,出府巡查各店鋪等等。

所以大家也就能理解了,為什麼二奶奶出去見個人還得堂堂鎮北候爺護送,不是因為排場大,實在是她肚子裏揣著兩人的愛情結晶,準爹現在就像護食的老虎一般,半點馬虎眼都打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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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攤牌

雖然成了蕭顧山莊京城的總掌櫃,但劉忠為人一如既往般的低調,論理他現在完全有能力買一棟房子獨住了,但他卻仍是住在百味館後面的房中,不但是他,桃花班,石貴一家,這些都已經不是從前貧困交加的小老百姓,雖不能說富甲一方,但好歹也都是小康之家了,可大家夥都賴在百味館裏不走,也不知是喜歡這種群居的氣氛,還是覺著現成的房子不住,浪費了也是可惜。

顧綺羅和蕭江北來到百味館的時候,得知劉忠出去巡視鋪子了,如今蕭顧山莊在京城的產業已經有十幾家,除了三家百味館,兩家南貨鋪子,兩家貴品店之外,還有兩家大藥店,兩家大布莊,一家車馬行,兩家客棧,一家香料鋪。

很難想象不到半年的時間,蕭顧山莊就能在京城紮下這麼深的根基,而這些雖然離不開顧綺羅的運籌帷幄,但更多依靠的是劉忠居中調度,有條不紊。就連顧綺羅這個商業天才,對老頭兒在商業方面表現出的卓絕能力也深深震驚,之前她無比慶幸自己有了這麼個頂尖幫手。然而今日,她卻因此而憂心忡忡:好幫手是好幫手,可一旦好幫手要反戈一擊,那後果也是格外嚴重,嚴重到就連她都未必能承受的起。

本來這種事,是應該好好調查一下,掌握盡量多的籌碼,才好和劉忠打開天窗說亮話。然而蕭顧山莊此時正按照顧綺羅當初製定的計劃在高速發展,根本經不起耽擱,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一旦結果不如人意,即便承受一些損失。也是長痛不如短痛。

事實上,若不是顧綺羅意外懷孕,這一場談話早該在一個月前就進行了。偏偏因為這個意外,然後奶奶害喜的症狀也十分厲害,所以才會拖到今天。

坐在裝潢的典雅精致的花廳中,顧綺羅一面喝著茶水,一面打量四處懸掛著的名人字畫。意態十分悠閑。一點兒也看不出她心中的凝重擔憂。在她旁邊,蕭江北大馬金刀的坐著,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令人望之生畏。

“你別這樣殺氣騰騰的,當心嚇到人。”顧綺羅喝完了一杯茶水,目光挪到蕭江北身上,鄭重提出意見。話音未落。就聽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劉忠從門外進來。看見夫妻兩個,便連忙大禮參拜道:“不知侯爺和東家駕臨,還勞二位久等,小老兒真是罪過。”

“沒什麼。”顧綺羅微微一笑。伸手將茶杯放到桌上,請劉忠在下首坐下,待杏花帶著小丫頭親自上了茶水點心。然後出門去守著之後,這才開門見山道:“當日劉老先生隨我一起進京。我記得你是說要來尋找一個故人的,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不知你這位故人可尋到了不曾?”

劉忠一愣,旋即便正色道:“多謝東家掛念,已經尋到了。”

“哦?”顧綺羅沒料到會是這麼個答案,妙目一轉,微笑道:“什麼時候尋到的?怎麼從來不曾聽老先生提起過?”

“我進京不久就尋到了。”劉忠淡淡道:“隻是……這事兒有些不好和東家說,所以我也就沒說。”

“又是不好和我說的,到底怎麼個不好法兒?讓老先生這樣瞻前顧後?莫非都是和店裏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樣,所以老先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就一並都瞞下我了嗎?”

單刀直入,連最起碼的試探都沒有。顧綺羅便是要用這樣突如其來的招數,來破劉忠的心防,這老家夥是個心理素質過硬的茬子,不用這一招,壓根兒就別想從他這裏獲得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劉忠果然一愣,卻沒有半點兒心虛的表現,隻是感歎道:“到底還是讓東家知道了。其實您在府中操心的事情不少,聽說如今又有了喜訊兒,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實在是不該讓您來操心。”

“原來老先生竟全是為了我著想。”顧綺羅淡淡道,這話聽上去沒有一絲火氣,似是平靜之極,然而她心中卻是疑雲重重,暗道老家夥好鎮定啊,隻是他到底是真好心?還是故意拿著這個做借口?

劉忠呵呵笑道:“我明白東家的心思,隻是小老兒對天發誓,若是有一絲一毫對東家不利的黑心,管教我天打雷劈萬箭穿心不得好死,死了也沒有葬身之地。”

這算是非常嚴重的毒誓了,連一旁始終做著背景板的蕭江北都悚然心驚,顧綺羅雖然從小深受無神論的影響,卻也明白古人對誓言的看重,劉忠若不是已經壞到頭頂出膿腳底出血,應該不會拿這樣的毒誓來玩笑。

因想了想,她便正色道:“老先生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自然信你。本來京城蕭顧山莊的產業若沒有你,也到不了這麼蒸蒸日上的地步。隻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氣,要是心裏存了事兒,那真是寢食難安,如今我又有了身子,越發禁不住冥思苦想。今天屋裏沒有外人,不如老先生索性把這疑惑給我們夫妻兩個解開,如何?”

劉忠苦笑道:“非是小老兒不肯向東家坦白,實在是此事……和東家有些牽扯,若是知道事情經過,隻怕您和侯爺會陷入兩難之中。倒不如就讓小老兒放手施為,到最後輸贏勝負,皆由我自己來承擔,和侯爺東家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這話糊塗。”顧綺羅毫不客氣道:“老先生,你做事如此精明,怎麼也當局者迷起來?你是我蕭顧山莊在京城的大總管,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和蕭顧山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我和我們爺是蕭顧山莊的東家,這樣的關係,是你將來想撇清就能撇清的嗎?”

劉忠面色一變,好半晌才歎了口氣,點頭道:“東家說的沒錯,是小老兒想當然了。既如此……小老兒願意讓賢蕭顧山莊大總管的位子,請東家盡快找人前來接手。”

顧綺羅沒想到劉忠竟會如此幹脆,不由震驚道:“究竟是什麼事?竟然能讓你舍下這麼一攤子事業?可是……和我們太太有關?”

最後一句話純屬試探,因為顧綺羅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讓劉忠寧可舍下所有事業也要瞞著自己,既然對方說是和自己有牽扯,又怕自己難做,那能符合這一點的,也隻有家裏人,而顧府中人沒有什麼大生意,林正南雖然是自己的妹夫,也不至於讓劉忠為難到這樣三緘其口的地步,如此一來,隻有在府外據說有大產業的方瓊華符合這個條件,畢竟鎮北侯府中的內鬥鮮為人知,而對方是自己名義上的婆婆,劉忠會有顧慮再正常不過。

果然,這句話一拋出來,劉忠當即就變了臉色,失聲道:“東家已經知道了?這不可能,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竟然真的是因為那個女人。

顧綺羅這一驚也非同小可,不自禁就看向丈夫,卻見蕭江北也是一臉驚詫,但旋即就恢複了正常面色,向她輕輕點點頭。於是奶奶便明白丈夫的意思了:詐他,繼續詐,狠狠詐。

有了丈夫的支持,顧綺羅一顆心安定下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她淡然道:“我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老實說,我也沒想到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你竟然還能追到京城,這還當真是有心了。”雖然是詐,卻是根據劉忠話中透出的線索來詐,不是空口白牙,所以顧綺羅對自己這一招還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就見劉忠當即變了臉色,接著便咬牙切齒道:“當然。殺主之仇不共戴天,我當日逃得一死,在遼東鄉下躲避了四年,苟活至今,就是為了求這一個公道,莫說隻是京城,就是她躲到了天涯海角,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化作厲鬼,也必然索她性命。”

顧綺羅向來是寵辱不驚的性子,定力超群;蕭江北更不用提,那是在千軍萬馬中殺入殺出面不改色的人物。然而就是這樣一對世上定力最強的夫妻,在劉忠說出這句話後,卻是不約而同被雷得面色大變風中淩亂。

“等……等等,你說什麼?殺……殺主之仇?”到底還是蕭江北定力更勝一籌,迅速恢複平靜,隻是結結巴巴的言語暴露出他的內心遠不如面皮恢複的速度快,依然是處於一派淩亂中。

劉忠茫然看著這夫妻倆,喃喃道:“你們……你們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怎麼?哎呀!”老頭兒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懊惱道:“終日打雁,今兒卻被雁啄了眼睛,原來東家是在詐我。”

“喂喂喂!老先生你這是什麼態度?誰是大雁誰是終日被你打的?”顧綺羅也很快回過神來,敲了敲桌子,狀似不滿道。
劉忠苦笑道:“是是是,我用詞不當,還請侯爺和東家見諒,你們是英明神武聰慧絕倫,老頭子我一輩子和人玩心眼,到頭來陰……到頭來還是在侯爺和東家面前現了原形。”老頭兒原本想說陰溝裏翻船來著,然而轉念一想,要這麼說,豈不是把侯爺和東家比喻成了陰溝?好嘛,比大雁還不如,罪加一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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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往事

顧綺羅笑呵呵道:“你也別管這些了,有數的,兵不厭詐,誰讓你上我當了呢。現在坐下來,好好兒和我們說說是怎麼回事吧?你說殺主之仇,你的主人是誰?又是誰殺了他?總不會是……我們……太太吧?”

最後一句話奶奶說的無比艱難,實在是這事兒太匪夷所思,雖然對方瓊華恨之入骨,知道那就是個陰險狠毒的女人,然而怎麼把對方往壞裏想,也沒把她想到這麼壞啊。

顧綺羅知道那個女人一旦要害起人來不會手軟,當日李氏的兄弟來府裏大鬧,若不是她處置得當,隻怕李氏那麼個敏感脆弱的女人早就熬不住了。隻是,這終究隻是陰謀詭計的害人,不是自己動手,可劉忠此時所說的殺主之仇,那樣的咬牙切齒,好像他的主子不是死於陰謀中,而是……被人謀殺。

這怎能不令顧綺羅悚然而驚。但劉忠卻是一臉坦然,苦笑道:“東家,其實此事不說也罷,蕭夫人如今是官家女眷,一品誥命,我知道我說什麼,你們也不會信……”

“你隻管說,我們未必不信。”

蕭江北忽然開口,看到劉忠驚訝的神情,他便冷冷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一句話就道盡一切,劉忠瞬間了然,暗道是啊,自己真是糊塗了,侯爺已經長大成人,怎麼會對繼母有感情?不過就是面上維持著尊重罷了,而且聽這話裏意思,似乎雙方還鬧得有些不愉快,這倒也不難猜測,諾大一個侯府。東家是侯爺夫人,那一位卻是名義上的婆婆,這誰來當家掌權,豈能沒有一番爭執?難怪之前東家一直忙於府中事,看來她那位婆婆怕是不太得人心啊。

想到此處,不由自嘲一笑,似是喃喃道:“是了。還有誰能比我更了解她的性子?似她那樣自私狠毒的人。走到哪裏都是個禍害,雖然蕭將軍對她一往情深,可侯府中人又不都是瞎子。豈能分不出好歹來?這樣一想,竟是我自誤了,我隻想著侯爺和東家怎麼說也和她是一家人,無論相處的是否愉快。一旦有事,那也是要擰成一股繩一致對外的。錯了,真是錯了。”

顧綺羅疑惑道:“聽你老這意思,你竟然還認識我們太太?這可奇了,你怎麼會認識她?”

“我怎麼會認識她?我當然認識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識她。”劉忠忽然又激動起來,咬牙切齒的模樣顯示出他對方瓊華是多麼恨之入骨。不過到底是經曆過大場面的。老頭兒很快就又平靜下來,目光在蕭江北和顧綺羅的臉上轉了兩圈。他輕聲道:“劉忠是小老兒的本來名字,我還有另一個化名,侯爺和東家未必聽說,不過知道那個名字的人應該不會少,尤其是商場上的各位同僚。畢竟滿打滿算,此事也不過是剛剛過去四年,大家應該不至於就把呂楊這個名字給忘了。”

“呂楊?”

蕭江北和顧綺羅面面相覷,他們是真不知道這個名字,但卻又隱隱覺著有些熟悉。忽然,顧綺羅終於想起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時間不由得花容失色,驚聲叫道:“呂楊?莫非就是當日川蜀劉三川案中那位狀告當家主母的大管家?”

“原來連東家都知道小老兒的化名。”劉忠慘笑一聲,但隨即鄭重了面色,站起身沉聲道:“沒錯,好教東家知道,在下正是當年化名呂楊,跟著三川老爺走南闖北近二十年的那位大管家。”

蕭江北也終於想起來了。當年劉三川案轟動一時,不過他也隻是聽說,並沒有過多關注。之後還是那次冰河釣魚時,程統和鍾春風等人說起此事,他才了解了來龍去脈。一念及此,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隻驚得這位定力如山的鎮北候爺也不禁跳起來,急促道:“如果……如果你是呂楊,那……你是說……我們府裏的太太……就是……就是那個……”

後面的話,就連蕭江北用盡力氣,也覺著說不出來。卻聽劉忠沉聲道:“沒錯,如果我沒認錯人的話,貴府那位將軍夫人,便是當年三川老爺的繼室顏如玉,三川老爺也正是死在這個女人的手裏。”

“你等等……等等……這事兒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老先生你讓我們冷靜一下。”

顧綺羅也覺著渾身發冷,如果劉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們豈不是和一條隨時都可能咬人致死的毒蛇生活在一起?最可怕的是公爹那個糊塗蛋,人家與狼共枕已經夠悲催了,他更悲催,竟是與毒蛇共枕,與狼共枕的升級版啊,泥馬這是玩遊戲嗎?

劉忠果然就不說話了,好半天,蕭江北才緩緩坐下身子,沉聲道:“你先把你認識的那位劉夫人的相貌說一下吧。”都到現在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那個方瓊華竟會是一條可怕毒蛇,一想到父親和這種毒蛇般的女人在一起,他就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劉忠眼也不眨的將當日劉夫人的相貌說了一遍,隻說到一半,蕭江北和顧綺羅就已經確定:這就是方瓊華無疑。

好在經曆了這麼長時間,一道雷接著一道雷的轟,夫妻倆都被轟得麻木了。於是顧綺羅便請劉忠把當年的事情經過再說一遍。

原來劉忠年輕時就是個不安分的,走南闖北做買賣,經曆過許多次失敗,但也有成功的時候,這為他積攢下了相當多的行商經驗和思路,眼看著時機成熟,正要大展拳腳實現畢生抱負,不料一紙家書捎來,竟是妻子和兒子在家中一起暴斃。這個打擊當即就讓劉忠臥床不起,眼看就要跟了那娘兒倆去時,劉三川出現了,這個自私狠毒了一輩子的家夥不知怎的忽然發了善心,竟然阻止客棧掌櫃的將劉忠扔出去,救了他一命。

痊愈後的劉忠內疚於妻兒的死,再也不提自己的壯誌抱負,心甘情願跟著劉三川做了他的跟班。然而這位大老爺名聲在外,他也不得不防備,所以用了個假名字,隻想著一旦兩人發生矛盾,便抽身而去。卻不料生性多疑狡詐的劉三川不知怎麼偏偏和他對了緣法,這一跟隨便是二十年。劉三川對別人都是無情無義,唯獨對呂楊這個大管家,確實信任器重得很。也因此在無兒無女的老家夥被害死後,劉忠是唯一一個深挖真相為他喊冤報仇的人。

然而就連劉忠也沒有想到,那顏如玉明明隻是一個女人,也沒看出她和什麼勢力有瓜葛,卻沒料到她背後竟隱藏著一座恐怖的大靠山。

劉忠費盡心機總算是搜集了他認為足夠的證據,畢竟他不是劉家人,再怎麼受器重,也不可能光明正大進內宅探查線索,他甚至連劉三川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那位恩主就被匆匆下葬了。後來他多方打聽查探,才從幾個下人口中得知老爺生前死後的情形,花了無數錢財,才換來那些人願意作證,覺著有了把握,這才擊鼓鳴冤。

論理,有了這些證據,衙門即便不能馬上就給顏如玉定罪,也要開始慎重立案追查了,一開始那位縣太爺也的確是這麼做的,正當劉忠積極奔走準備助官府一臂之力,讓恩主被害死的真相大白於天下時,衙門卻忽然轉了態度,不但沒有顏如玉什麼事兒了,反而說劉三川的死是因為和他大吵一場後心裏窩火,遂一病不起,最終逝世,而他不但不思悔改,還誣告女主人,密謀侵吞劉家財產,因此判了個斬監候,將他投入大獄。

這麼多年走南闖北,官府顛倒黑白的事劉忠見多了,卻沒想到最猖狂的這一次竟是被自己親身體驗了一把。在獄裏他想了很久,終於確定顏如玉自己肯定沒有這麼大能量,由此可見,在她背後一定是有一座不為人知的恐怖靠山,這一次卻是自己因為劉三川的死而輕敵了,一著不慎便落了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隻是劉忠怎麼能甘心?更何況劉三川是被害而死,凶手卻繼承了他所有家產事業逍遙法外,不能替這位恩主伸冤報仇,他死不瞑目。於是劉忠用最後的積蓄買通獄卒,在監牢中找了個罪犯做替死鬼,那罪犯不是死刑,然而因為犯的罪比較重,所以判了二十年,想著未必能熬到出獄,不如代人死了,家中娘子和兒子還能得一筆錢過日子,所以痛快答應下來。

這些操作自然艱難繁雜,個中種種也不必細說。總之最後劉忠逃出生天,一路小心謹慎回到遼東恢複本名隱匿起來,這幾年他不敢公然打聽顏如玉的行蹤,卻也能通過一些自己的隱秘渠道得點有用的信息,去年春他就接到信兒,說顏如玉在京城出現,隻是他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前往京城,如今兩方勢力此消彼長,他生怕再把自己搭進去,真到了那時,別說自己沒錢了,就是有一座金山,隻怕也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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