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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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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1:03:04 |只看該作者
  第500章 被處分的人
  
  許多看他歪著頭,艱難地將湯小心翼翼倒進嘴巴裡的模樣,深感佩服。這人為了吃,也真是豁出去了。瞧這高難度歪脖子動作,他居然喝湯不灑!

  小黑黑眼巴巴盯著江冠南手裡的湯碗,它也想嘗嘗味兒。它一直期待著能夠有湯潑出來,可這個叔叔始終沒給黑黑機會。

  許多連忙把它給抱開。小黑黑現在還在慢慢恢復正常飲食的階段。許多可不敢現在給它喝雞湯,這萬一要是再拉起肚子來,她得崩潰一回。

  大花貓虎虎大人“喵”了一聲,姿態輕盈地跳到了地上。許婧給它准備了一大碗魚肉拌飯。可憐的小黑黑一個勁兒在許多懷裡蹭蹭蹭,它只有奶糊糊可以吃。

  許多哄它:“聽話啊,黑黑。等我們長大了,媽媽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

  江冠南喝完了一大碗雞湯,朝小黑黑豎起了大拇指:“不錯,還是我家黑黑最講義氣。知道陪著我同甘共苦。”

  許多連忙讓陳曦把小黑黑抱遠了。她家的小閨女,可不能被江冠南這麼個不靠譜的貨徹底帶歪了。她問江冠南:“哎,你們開學了吧。你怎麼又跑我家來了。”

  江小爺嫌棄地看許多一眼:“怎麼說話呢你。什麼叫又跑。我家小姐姐今晚小夜班,我怎麼能不當好護花使者。”

  許多瞄了瞄他因為被迫喝粥又細了一圈的小腰,嫌棄道:“到時候到底是我姐保護你啊,還是怎麼滴。”

  江冠南一面眼巴巴地等著許婧給他盛第二碗雞湯,一面抗議:“爺可是24K的純漢子。”

  許多翻白眼:“謝謝,這事兒我沒發言權。”

  她看江冠南又高難度動作喝雞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這都半個月了,也消腫了,不用這麼玩雜技吧。”

  江冠南露出後怕的表情,不,他要小心為上。他掛完三天水以後也以為沒事兒了,嘴巴腫著也不耽誤他吃飯吧。結果好了,又感染了,嘴巴差點兒沒爛掉。今天他為什麼有勇氣出門啊,因為今天早上他發現自己的嘴巴終於消腫了。

  再天生麗質難自棄的盛世美顏,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折騰。江小爺決定要善待自己的這張臉。

  等許寧一回來,大姐就宣佈開飯了。江冠南一上桌就各種痛苦糾結。小姐姐做了各種好吃的,還有紅燒甲魚呢。他想吃又不敢吃,生怕嘴巴再腫起來。

  許多特別善良地提醒他:“還有雞湯呢,你好好喝湯就行了。”

  美不死這個兔崽子,為著他,她姐特意給熬了雞茸粥。江冠南只能哀怨地看一眼桌上的各色美食,繼續歪著腦袋喝粥。他這動作太神奇了。小黑黑也跟著歪腦袋吃奶糊糊,結果把自己給嗆到了。

  許多心疼的不行,一直抱著小黑黑給拍背順氣,怒罵江冠南:“不吃你放下!別又作妖。”

  江冠南委屈的厲害。許多實在是太沒有朋友愛了。他都這麼慘了,連紅燒甲魚跟砂鍋鹿肉都不敢吃了,許多竟然一點兒都不同情他。

  江小爺看著鹿肉砂鍋流口水,問許婧:“姐,你是從哪兒買到的鹿肉的啊?我沒在超市裡頭看到啊。”

  許婧愣了一下,含糊其辭道:“人家送的。”

  江冠南理解成了是許爸的客戶送的特產,沒有追究,繼續嗅著砂鍋的香氣垂涎三尺。

  許婧勸他:“你忍忍吧,這個好像吃了容易上火。你別到時候嘴巴又腫起來。”

  她就是看著冰箱裡頭的鹿肉,這麼多,扔了可惜,趕緊燒掉吃了吧。

  元宵節那天,她轉發了一條祝福短信給馮子昂。後來隔了大概兩個多小時,馮子昂才回復她,就是簡單的一句話:你也節日快樂。

  現在想想,真是蠢啊。人家分明不願意跟自己多聯系,自己還上趕著作甚。說不定當時他女朋友就在旁邊,這麼條短信,多尷尬。夜夜相擁到天明,那感情肯定很好了。

  許婧笑了笑,虧她之前因為馮子昂一直堅持讓她給他當私人營養師,還心生旖念,以為馮子昂有其他用意呢。

  昨天晚上回家後,等待弟弟妹妹洗澡的時候,她隨手打開了電視機,剛好正在播放《鑒證實錄》。看到小棠菜自己腦補過度以為曾家原喜歡自己,她自嘲地笑了。可不是這樣麼,男人跟女人來自不同的星球,對同一件事的認知可以南轅北轍。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相擾而已。

  許寧沒吱聲,將砂鍋裡的鹿肉全部分給了自己跟陳曦。鹿肉口味太重了,怕虎虎大人吃了腎髒負擔不住,不然可以讓它吃。

  吃完飯,他們又得去學校。陳曦送許多去參加生物競賽輔導課,他自己也得去找一下物理競賽輔導的老師。許寧則是從今天起要投入到戲劇社的排練當中去。

  社長大人拿到了馮峰母校的offer,所以現在已經提前結束了他的高中生涯,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紅紅》這部話劇中去。

  江冠南作為馮導欽點的特約演員,也開開心心地跟著他們出門了。臨走前,他再三跟許婧強調,小姐姐一定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先走,一定要等他回來送他。

  許寧則是從冰箱裡將剩下的鹿肉全部拎走了。他們戲劇社有自助燒烤架,能夠在學校後坡上吃燒烤。別問為什麼戲劇社會有自助燒烤架這種竟然還是學校經費購買的道具。因為巧舌如簧的社長大人成功說服了校方,戲劇表演首先要深入生活,瞭解行行當當的門道。

  許婧看了眼弟弟手裡拎著的袋子,只說了一句:“你少吃點兒,別上火。帶上維生素C泡騰片吧,到時候自己泡水喝。”

  許寧點點頭,換了鞋出門。

  江冠南在邊上一個勁兒控訴小寧寧實在太殘忍了。明明知道他沒辦法吃,居然還這樣虐待他,故意在他面前吃燒烤。

  馮峰為了能按時過來指導話劇,今天六點鍾就在他們家的酒店裡站大堂了。八小時工作制,只有這樣,他才能在下午兩點鍾出酒店崗位上跑開。

  他為了節約時間,連西裝都來不及脫掉。還不到三月份,愣是跑的滿頭大汗。

  戲劇社的人集體動容了。本來他們大部分人之前在馮峰到子弟小學拍《看海的星星》時就認識了這位新晉導演,覺得他不靠譜極了。社長大人收到那座戲劇名校的offer時,大家還群嘲了,揶揄社長千萬別步入馮峰的後塵。

  可這個人,不求報酬,完全搭上自己的時間精力來給一群高中生做話劇導演,求的不過是能導出一出精彩的話劇。

  任何人的夢想都不應該被嘲笑。

  社長帶頭鼓起掌來,大家表達了對馮導的熱烈歡迎。馮峰都有點兒受寵若驚了。任誰始終被自己一手搭建起來的劇組長期冷漠臉,碰上這架勢,都會有點兒小激動的。

  他輕咳了一聲,開始第一次見面講話:“我知道,《紅紅》呢,你們排練是《陰道獨白》被禁演了。沒什麼,被禁的東西多了去,我好不容易追一回《走向共和》不也被禁了麼。還有《活著》,壓根就沒上映。各有各的想法,各有的難處。反正有些事情咱們控制不了,那就暫且放下,趕緊做下一件事吧。一直死磕著,意義也不大。《紅紅》真心挺好的,真的,我是因為你們都知道的原因,不能把它拍成電影了。但這個故事不該死,它應該出現在舞臺上。”

  許寧默默地聽著馮峰的話。他想,如果他好好演活了這出話劇,是不是也能為姐姐做點兒什麼了。當初二姐出事的時候,他只能當一個無助的旁觀者,這種感覺讓他難受。

  總有一天,他會強大起來,成為家人的依靠。

  許多在階梯教室裡打了個噴嚏。屠穎擔心地問:“受涼了嗎?今天好像是比昨天降溫了。我媽還說後面會有倒春寒。”

  許多擺擺手:“沒事兒,就是鼻子發癢而已。”

  盛樂在邊上笑:“得了吧,你甭瞎操心了。我看是有人想許多了。”他等著看許多的反應,卻見她抬高了眼睛,看著教室門口的方向。

  不僅是許多,教室裡大部分人的視線落腳點都是一致的。還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李萌萌背著書包,低著頭走進教室。她是文科班裡唯一一個正經准備參加生物競賽的人,許多就沒見她缺過一回輔導課。

  屠穎歎了口氣:“何苦呢,弄成現在這樣。”

  盛樂則是壓低了聲音跟她們八卦:“聽說李萌萌一開始沒想作弊來著,全是數學惹的禍。她數學成績本來就一般。結果咱們上學期數學卷子又發生了那種事,簡直不是給人類做的奇葩題目。李萌萌怕成績會拉的厲害,所以想後面的科目拉一拉。”

  屠穎同情不已:“她也真是太倒楣了。本來不至於這麼嚴重的處分的。好像是教育局盯上我們學校了,所以一定要求嚴懲。真搞不懂,我們又沒做什麼,教育局幹嘛跟我們學校過不去。以前不是挺好的麼。”

  盛樂掃了眼許多,欲言又止,訕笑道:“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咱們學校可是讓教育局相當難堪啊。”

  屠穎一臉茫然,滿頭霧水的模樣,追問道:“什麼事啊?”

  平常跟李萌萌比較熟悉的幾位女生也圍著她安慰:“算了,權當自己倒楣吧。這種事情,誰讓你撞槍口上呢。教育局正看我們學校不順眼的很,還不是逮著一個把柄就往死裡頭整。你就當吃虧是福吧。”

  屠穎聽了她們的議論,愈發驚訝起來:“你們在說什麼啊。教育局幹嘛看我們學校不順眼啊。我們又沒有拉低升學率。”

  其中有人含混不清道:“大概是嫌我們學校事兒多吧。”

  屠穎還想接著追問,今天的輔導老師來了,大家趕緊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許多轉頭看了眼李萌萌。這個身材纖細的少女倔強地抿著嘴唇,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講臺上的老師。

  許多在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祝她好運吧。要是拿到競賽前八名進了省隊參加全國賽,而後再成功進入冬訓營,那就能被保送北大了。就算沒能走到全國賽,省一等獎也能拿到二十分的高考加分。

  她轉過頭,認認真真地開始聽自己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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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1:03:15 |只看該作者
  第501章 三人行
  
  戲劇社第一天的排練主要是先聽馮峰說整部話劇的創作理念,確定好話劇的風格。大家畢竟都不是專業人士,全憑著一腔熱愛走到一起。話劇劇本是馮峰跟林安聯合在許多電影劇本的基礎上修改的。主要將一些細枝末節的人物全都刪掉了,集中戲份在紅紅身上。

  一到快下午四點鍾,馮峰立刻喊停,招呼大家先回去各自揣摩自己的角色,為自己的角色寫一篇人物小結出來。他們的露天燒烤迎接晚宴,他心意領了,人就不參加了。

  社長林安笑著問:“喲,馮導,這麼著急,佳人有約啊?”

  馮峰美滋滋地道:“我下半輩子打不打光棍,就看這一回了。”

  大家集體激動起來,喲,這是哪位美女,這都上升到終生伴侶的高度了。馮峰人雖然當導演的時候酷愛放飛自我,老是理想主義,但對女性還是非常尊重的,沒聽說他趁機占哪個姑娘的便宜。

  馮峰正一臉傻樂呵呢,江冠南等不及了。這都要四點鍾了。他家小姐姐五點鍾接班,必須馬上沖回家裡,去接小姐姐送人上班去。

  一隻手還打著固定石膏的人跑路是不可能的,分分鍾就是讓身體失衡,直接摔趴下。於是戲劇社的小夥伴們就目睹了江冠南大跨步式的前進方式。

  許寧當然知道這人是蹦躂去他家准備送他姐上夜班去的。他恨恨地想,怎麼不直接摔斷這不要臉的傢伙的腿呢。他戲劇社活動結束以後還得去寧老師拿辯論賽的資料,只能讓這貨蹦躂去了。

  馮峰看著江冠南搞笑的背影,目瞪口呆:“哎,這小子,幹嘛呢,兒童多動症啊。”

  等他跟上去,發現江冠南也是同一個方向,馮導還特別善良地提醒了他一句:“許婧今晚上夜班,你蹭不到飯吃。”

  江冠南一挺胸膛,輕蔑道:“你知道什麼,我要送我姐上班去。”

  馮峰立刻拉了拉領帶,力圖拗出一個精英人士的造型:“你不用忙了,回去吧,我會好好把你姐送去醫院的。”

  江冠南立刻警惕起來。這人想幹什麼?這麼老的人也好意思打他家小姐姐的主意,他還要不要臉?!

  馮峰看在他是傷殘人士的份上才沒直接揚手揍他。個死小子,怎麼說話呢?少爺他不過芳齡二十有三,怎麼看都是翩翩濁世佳公子,哪兒就老了。他才比許婧大了四歲而已。

  江冠南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三歲一個代溝,我家小姐姐跟你這麼老的人是沒話說的。她肯定跟我有話說。”

  馮峰怒了,要追著他打,恰好碰上出小區大門的許婧。

  許婧午覺起來後,做了家裡的晚飯,來不及吃,用保溫桶盛好,准備出門的時候,碰上小黑黑又被虎虎大人搶了奶糊糊。小奶狗委屈兮兮地過來蹭蹭,求抱抱求安慰。許婧哄了一會兒小奶狗,又教訓了大花貓幾句,這麼大的貓了,還欺負小奶狗。她又重新給小黑黑泡了奶糊糊,才出門。

  這麼一來,她時間上就有點兒趕。

  馮峰跟江冠南一見本尊,趕緊圍上去,表示要送她上班。

  許婧沒工夫跟他們推來推去,索性隨他倆去了。可惜搞笑的是,號稱要送人的兩位青少年都沒有交通工具。馮峰正要得意洋洋地招呼許婧上車,才反應過來,他的車子還停在家裡的車庫呢。

  馮導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沒車是多麼的不方便。不然小輪子一跑,佳人在側,尤其是能將江冠南這個小兔崽子直接甩在灰塵中,是多麼的輕松愜意。

  許婧也不指望他倆,她直接跑到小區門口的公交車站去等公交車。按照慣例這個點再過五分鍾應該有一班直達醫院的公交車。遲到一會兒也沒辦法了。好在今天白班是她捨友,許婧打電話到科裡,讓對方幫個忙,頂二十分鍾。

  公交車沒來,馮峰卻給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從路口開了過來。江冠南一直黏在他家小姐姐的身邊,見馮峰打到了車,他一點兒也沒羞愧的意思,第一個歡快地鑽進了車裡,還用他碩果僅存的那只手拍著車墊招呼許婧:“姐,快點。師傅,省人醫,快點。”

  出租車司機還以為這是哥哥姐姐帶小弟弟去醫院看手,車子開的飛快。許婧愣是比上班時間早了五分鍾到的醫院。然後尷尬的一幕出現了,得意了一路的馮峰沒有帶錢。是的,他從酒店出來時太匆忙,沒有帶包,身上倒是有張公交卡來著。

  江冠南更別提了,他能把自己齊頭齊整的捎上就不錯了。

  許婧趕緊付錢下車。就這樣,一貫將自己視為許婧共同體的江小爺還毫不客氣地嘲笑了馮峰。嘖嘖,多好意思啊,居然指望他家小姐姐付車費。大老爺兒們,蹭車坐,要不要臉?

  馮峰怒了,老子好歹還攔到了車,你又幹了什麼啊?

  江冠南得意地挺起胸膛,我的任務是陪伴,嚴禁一切牛鬼蛇神接近我家小姐姐。你這樣的,休想!

  許婧奔到科裡,飛快換好護士服,跟著自己的老師開始接班。帶教老師說了她幾句,她趕緊點頭應下。

  馮峰跟江冠南齊頭並進,兩人差點兒沒堵上科室大門。護士站的值班護士立刻問他們:“你們是來看望哪一床病人的?”

  許婧剛好接完班回來,一見他倆就頭疼。她過去跟他們商量,現在也把她給送到醫院了,他們可以回去了。

  馮峰心道,嘿,少爺我可不蠢。這夜半私語時,正是跟姑娘加強感情交流的好時機。不然為啥他去給電影選角是,總有大姑娘大半夜的要過來跟他談心。可憐那時候他困成一隻狗啊,天仙下凡都比不上被子精勾魂攝魄。

  他笑嘻嘻地表示,作為一名有藝術追求的導演就該深入生活體驗生活。他要時時刻刻注意觀察,發掘出人性深層次的東西,醫院就是觀察悲歡離合的好地方。

  許婧善意地提醒他,那他還是去ICU門口吧,那裡有最多的悲歡離合。

  馮峰心道,你要是去ICU實習,你看少爺我去不去挖掘。他正色道,不能好高騖遠。在她身邊,看到了什麼,他還能逮著位專業人士問一問。等到了ICU門口,他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看到了也等於沒看到。

  江冠南則是耍賴,表示覺得手腕子疼,需要留院觀察。

  許婧知道這孩子在賴皮,索性作勢打電話給骨科,讓他去骨科待著觀察去。

  江冠南眼淚汪汪,不要,他家小姐姐就是他的鎮痛藥,看著小姐姐他就不痛了。

  許婧的帶教老師都被這男孩子逗笑了,打趣許婧:“喲,我們婧婧還有這功效?回頭你去手術室實習,麻醉師們可得搶著跟你搭班了。”

  許婧尷尬地笑了笑,瞪了江冠南一眼。後者一見他家小姐姐瞪他,立刻跟小黑黑一樣,側著腦袋裝可憐扮無辜。

  她忍俊不禁。她家妹妹老說小黑黑是被江冠南給帶壞的。可現在看起來,江冠南倒是有跟小黑黑同化的趨勢。

  江小爺立刻得意洋洋。他就知道模仿小黑黑准沒錯兒。他家小姐姐一看小黑黑撒嬌,什麼都讓著它了。

  接完班趁著沒什麼事的時候,值班醫生跟護士都開始吃晚飯。不然等到忙起來,別說吃飯了,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許婧從包裡拿出兩個保溫桶。江冠南中午時一直強調要送她上班,她裝飯的時候就怕這孩子到時候真來了送自己到醫院又不肯走。事實證明,她給江冠南裝一份晚飯的決定是正確的,這人的確有一直賴著不走的意思。

  江冠南一見小姐姐推給自己的保溫桶就心花怒放。他得意地瞅了眼馮峰,看到沒有,他跟他家小姐姐是如此的相親相愛。這個人,可以滾蛋了。

  馮峰悲憤不已,為什麼沒有他的份兒?竟然讓他空著肚子圍觀。他中午為了節省時間湊足工作時間,只啃了一個幹麵包啊!

  江冠南得意得要是跟小黑黑一樣有尾巴,一定甩來甩去。他誇張地贊美了他家小姐姐的手藝,啊,是如此的美味。嗯,皮蛋瘦肉粥決定是人間極品。

  許婧警告地瞪了江冠南一眼,病區裡面,保持安靜,不許大呼小叫。

  江冠南這回為了保持形象,都冒著嘴唇再爛掉的危險,不側頭喝粥,而是改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裡倒粥了。

  帶教護士樂壞了,打趣表示她們科裡有漏斗,要不要嘴裡插一個漏斗,直接從上面倒下去。

  江冠南琢磨了一下,還畫了個漏斗的示意圖,表示下面的尾巴部分必須得是彎折的,不然容易造成嗆咳。不要問小爺他是怎麼知道的,實踐出真知!

  許婧打了個電話,過了大約一刻鍾的樣子,有人送了一份香辣蝦飯到護士站。

  江冠南一見許婧掏錢付賬,立刻表示太不好意思了。他喝粥就夠了,哪裡能讓小姐姐再給他買香辣蝦呢。

  許婧非常嚴肅地強調,這菜是辣的,他暫時還不能吃,要管好嘴巴。她轉頭看馮峰,笑著招呼對方:“馮導,您也吃點兒東西吧。上次我看您好像還挺喜歡吃香辣蝦來著。”

  馮峰心裡美的快冒泡泡,這個世界真美好!小美人明顯對他非常上心,連他幹完了一碟子香辣蝦都記得。

  許婧能不記得麼,這人不僅將蝦子連殼都嚼碎了吞掉,還把所有的配料連幹紅辣椒都沒放過,全吞掉了。

  呃,她不知道的是,馮導那純粹是聽八卦聽的太入神了,一不小心禍害了自己。所以那天晚上,他幹掉了半個柚子。

  兩人一直磨蹭到晚上九點半鍾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馮峰倒是想磨蹭到許婧下小夜班,然後送人回寢室來著。奈何他明天也得上早晨六點鍾開始的早班,因為他下午得繼續去給戲劇社指導話劇。

  帶教老師看著這兩個年輕人又同步離開,好奇地問許婧:“這兩人跑過來做什麼的?”這要說是追許婧吧,這兩人一直忙著自己鬥嘴,壓根都沒怎麼顧上許婧。

  許婧無奈道:“那個年紀大點兒的是學藝術出身,拍電影的,估計是想體驗生活。那個年紀小的,呃,他大概是怕手腕有什麼情況,所以想在醫院多待一會兒。”

  體驗完生活的馮導神清氣爽地出了醫院大門。啊!清風逐明月,這真是美好的春風沉醉的夜晚。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到江冠南家的公交車先到。呃,鑒於江小爺不知道自己的公交卡丟在哪兒了,馮導只能友情贊助一下。他剛掏出公交卡,手機就響了。

  馮峰一看是馮子昂,還有點兒驚訝。這臭小子又幹什麼啊,昨晚掛他電話的仇他可還記著呢。不過自覺是個好哥哥的馮導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馮子昂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關鍵是,他現在滿心歡喜,要是天空下雨,他手中又恰好有傘的話,他還能跳一曲雨中曲。

  奈何皓月當空,馮導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蒼白沒有靈魂的語言來表達他心中的喜悅了。他得意洋洋地跟自己的弟弟吹噓了他今天跟許婧約會了。

  馮子昂立刻一聲怒吼:“誰准你去約會的?!”

  馮峰被嚇得差點兒手裡頭的手機抖落到地上。他驚恐地想著,不會吧,他弟弟不會是對他產生了這樣那樣的想法,然後想要年下什麼的吧。不然為什麼這廝為什麼說天天晚上摟著睡覺,又死活不說對方到底是誰呢?

  不,弟弟,這是不對的!

  馮峰義正辭嚴地教育自家弟弟不能亂看漫畫,要出去走走,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可愛的姑娘。比方像許婧這樣的,就很不錯。

  馮子昂氣急敗壞,這人多大的臉兒啊,竟然自戀到這種份上。他咆哮道:“我當然知道許婧不錯。”

  要是不好,能夜夜入他的夢鄉麼。昨天晚上,他又摟人睡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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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2章 般配
  
  馮峰自覺不應該跟這麼個小可憐斤斤計較,面上掛起了迷之微笑,敦敦善誘道:“謝謝你的肯定。沒關系的,繼續找,你總能找到一款稱心如意的女朋友的。”

  馮子昂異常固執:“反正許婧不行。你不能跟許婧約會。”

  他有種受傷的感覺,許婧看來是真的討厭他。之前讓馮峰來問他,就是想跟他劃清界限,現在都開始跟馮峰約會了。他一想到這一點就整個人焦灼起來,馮峰不行,馮峰絕對不行,完全不靠譜。

  馮峰被這蠻不講理的臭小子給氣到了。這人怎麼能這樣不要臉。他自己抱著鼠標鍵盤就能怡然自得,還想讓他也抱著攝像機過一輩子麼?馮峰表示人生還是應該豐富多彩啊。他吼回頭:“你小子不能這麼吃獨食。你都摟著人家大姑娘日日夜夜了,你還不准你哥我找個紅袖添香。”

  馮子昂心道,屁話,老子管你找什麼紅袖呢!你一堆兒水袖老子都管不到,反正許婧不行。

  馮峰惱怒起來:“你小子到底搞什麼鬼?許婧招你惹你了,憑什麼不讓我追她?”

  馮子昂莫名委屈起來,可不是招他惹他了,夜夜不請自來入夢鄉。他晚上聽著佛經入睡都沒用。

  兄弟倆大吵了一場,直到馮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戰爭才在客觀因素的影響下告一段落。他狼狽不堪地喘著粗氣,突然間反應過來,擦,江冠南那個臭小子走的時候沒有把公交卡還給他。

  馮峰這會兒連個求助的人都找不到。他尋思來尋思去,算了,丟人總比露宿街頭強。再說了,許婧這樣溫柔善良的小美人肯定富有同情心,說不定還能因此對他產生憐惜之情,反而有利於促進感情的發展。馮導就這麼順利地說服了自己,又興致勃勃地返回了醫院。

  許婧見了馮峰,吃了一驚。他都走了一個多小時,眼看現在快進入子時了,他怎麼又折回頭了。聽完馮峰的遭遇,她微微皺了皺眉,埋怨道:“那你也該早點過來找我啊。這還二月份呢,晚上外面多冷啊。”

  馮峰一聽許婧這含著關心的溫言細語,差點兒跟乍見林妹妹芳容的薛大呆子一樣,登時酥了半邊身子。還是他眼光好,挑了這麼個溫柔善良又富有同情心的好姑娘。

  許婧也沒拿自己的公交卡給他用,而是直接塞給他五十塊錢:“現在估計末班車也停運了,你直接出去打個車吧。醫院門口,出租車比較多。”

  馮峰更加感動。這才是真正的好姑娘,不以貧富相交。他現在都窮的叮當響了,她依然溫柔大方。他吭哧了半天,冒出一句:“許婧,你真好。”

  馮峰拿著錢去醫院門口打車。他坐上出租車的時候,想起了剛才跟馮子昂爭執中,這混小子冒出的一句話:“就我們家這烏煙瘴氣的勁兒,你好意思糟蹋人家正正經經的姑娘麼。哪個好姑娘願意嫁進咱們這種活著的笑話?!”

  這從小就討人嫌的混賬東西,卻說了句實話。馮峰從來不願意想自己的家庭。跟弟弟表現出來的強烈厭煩情緒不同,他一直表現的滿不在乎,甚至在別人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時候,他還會跟著嘻嘻哈哈。

  他真的不在乎這種畸形的家庭關系嗎?當然不可能了。大清國都亡了多少年了,還齊人有一妻一妾。最叫人膈應的是,這還是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去他媽大爺的,惡心敲門,惡心到家了。

  可他又能做什麼了。從小到大,他父母他小姨都對他跟馮子昂有求必應。他們懟天懟地,再鬧騰,大人們也沒有真對他們怎麼樣過。再說,這麼多年,他見過的齷齪事情還少嗎?人前秀恩愛無雙,人後各玩各的。比起來,他簡直要誇一句他父親坦蕩,起碼除了母親跟小姨以外,他沒有再在外麵包養什麼人。

  馮峰也想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他跟馮子昂都是迫不及待地逃離家庭的。他害怕自己待久了,會被同化,覺得這種畸形的家庭結構是正常的。

  也許弟弟也是一樣的吧。比起他來,馮子昂更苦,因為他好歹是所謂的正房嫡子,而馮子昂卻是難以啟齒的私生子。擱在古代,應該是庶子吧。對,記在主母名下的庶子。多麼的諷刺啊。難怪弟弟從來不肯讓家裡人去參加家長會。

  馮峰微微闔了下眼睛,還想繼續思考下去時,車子到了他家外面。

  出租車司機笑著說:“哎喲,真是氣派。這邊我倒是來的少呢。這邊人都有車,一家都有好幾輛。你的車送去保養了?”

  馮峰付了錢,含含混混表示今天出門不方便開車。

  他下了車,看著月光下自己家的別墅,有一瞬間的怔忪。這是他的家啊,裡面住著的是他的血親,家裡的每一處都是他們親手佈置的。每次他在外面覺得要崩潰的時候,都會著急忙慌地跑回家。可不久以後,他又會被內心的恐慌驅使著,逃之夭夭。

  他苦笑起來,這算什麼呢。

  一旦開起學來,時間就過的飛快。

  高二的下學期,學生分流的情況更加明顯。有意沖刺名校跟獎學金的出國黨基本上都在准備SAT(Scholastic Assessme,中文名稱為學術能力評估測試,SAT成績是世界各國高中生申請美國名校學習及獎學金的重要參考。);准備走競賽保送路線的則是全力以赴備戰競賽;他們班只有不到十個人是目前還能堅持全天上課,主要還是走常規保送跟高考路線。

  這三條路都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都不好走。在大學普及化的今天,接受高等教育並不難,但優質的教育資源永遠有限,得去爭取去拼搏。

  留學黨跟競賽黨能堅持上課的寥寥無幾。好在外國語學校對這方面相當寬容,只要求學生按時來學校參加月考就行。因為這影響著平時成績。

  許多跟陳曦商量以後,決定上午去學校上課,下午各自忙競賽輔導的事情,晚上再去輔導班上SAT課程。從高一決定首選本科去美國讀起,他們就開始陸陸續續地接觸SAT課程了,但是不夠連續。原本高一時的打算是高二赴美交流的時候,順便在回國前把SAT給考了。但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只能自己在國內上輔導班了。

  高二下學期,學校將主要課程基本上都集中在了上午。花姐看到她跟陳曦來上課,還問了問她的打算。聽說她第一想法還是出國以後,花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表示,要是需要她寫推薦信,一定義不容辭。

  許多連忙表達了對花姐的感激。

  好像從這個時候起,她才真正進入學習的緊張狀態。之前就跟江冠南曾經一再嘲笑她時說的那樣,她是忙碌,她借著忙碌來偷懶,偷懶不動腦子。

  雖然江冠南這貨的腦子一直動到外太空去了。許多這學期才知道江冠南去年期末考試以後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這貨居然放棄了信息技術競賽的本省的冬令營培訓,理由是他不想去。當然他的原話是他不想遠離他家小姐姐,冬令營太遠了。

  結果許婧聽了以後不僅不感動,當然正常人也不會感動的,還把他臭罵了一頓。

  許多當時心髒都不好了。雖然這貨當年有上中考考場是被老師硬從床上給拖進去的。去參加資訊技術競賽也是倒楣的資訊老師騎著車把他給塞進考場的。但是,冬令營是什麼概念?省隊選拔雖然不以冬令營成績為基準,但也是參考因素啊。有名校大學計算機專業的教授給上課,他要不是競賽成績好,還輪不上呢!

  這個臭小子,就是典型的擁有的太多了,不懂得珍惜。

  江冠南被小姐姐罵的頭都抬不起來了。他委屈極了,他那個時候就是煩躁嘛,冬令營要去八天呢。他就是想看著小姐姐,看到小姐姐,他心裡才會踏實。

  最後在許家姐妹的聯合壓迫下,他發誓一定好好准備三月底的省隊選拔考試,這才逃過一劫。嗚嗚嗚,肯定是被許多給污染了,本來他家小姐姐可溫柔可溫柔了。

  許婧跟許多歎息:“誰家有這麼個孩子,也真是糟心啊。”

  許多卻是莫名的心虛。她總懷疑是自己的重生改變了江冠南的人生軌跡。反正她現在特別害怕江冠南會浪費他近乎於天才般的的腦袋瓜子。開玩笑,這貨IQ測試一百五十分向上,喪盡天良。以至於看到得分時,龔曉毫不客氣地吐槽,這測試的科學性存疑。她沒發現江冠南有多聰明。

  許婧又歎了口氣:“算了吧,既然他老是拿咱們當家裡人待,咱們也別太生分,多提醒他一點兒。”

  許多都覺得她姐肯定是母性光輝太濃鬱了,總是招惹到那些缺愛的孩子。

  馮子昂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想法,反正這人愛往她姐身邊湊,他家庭復雜。

  江冠南倒是家庭結構普通且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可哪個正常人家放著讀高中的孩子三不五時的就往人家家裡蹭睡蹭吃啊。

  許多有次問他,他這樣,他媽不管嗎?結果江冠南大大咧咧地表示,他媽光是維持身材跟容貌就忙不過來,更何況還要趕著點兒出去掃貨。

  許多無語了。不過也能理解。江冠南的媽原本是他爺爺的保健護士,後來才跟他爸談上的。大概是總有些在丈夫面前底氣不足的緣故,所以愈發在意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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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
發表於 2017-7-31 11:03:38 |只看該作者
  第503章 朕翻了你的牌子
  
  許多犯愁啊。她姐也是十九歲的青春美少女啊,哪裡需要多出個大兒子來養。

  她跟陳曦抱怨:“為什麼你們男的就能跟活在仙氣裡頭一樣,一點兒現實問題都不考慮呢。江冠南這樣,也不擔心自己的未來嗎?”

  陳曦正在看奧賽題,聞言放下書,笑道:“他這就是沒經歷過事情,自己慣的自己。等他真正經歷一回事情,沒辦法慣自己的時候,自然就得活得腳踏實地了。”

  許多歎了口氣,泛起愁來:“哪兒有那麼多事情去磨礪。再說了,按照江冠南的個性,一般人都當成是歷練的事情,他大概覺得好玩吧。”

  上學期她碰到重生以後最大的坎,江冠南作為少數知情者,而且幾乎參與全程的人,他也關心她,也一直努力想辦法幫助她。可事情完了,他又跟沒事人一樣,絲毫不見任何觸動。連陳曦心理素質這麼強的人,都經歷了一番內心的折磨。

  許多覺得江冠南其實有點兒遊戲人間的旁觀者心態。他也關心朋友,但這種關心不足以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陳曦笑了,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總會有個觸發點的。對原本篤定的世界產生了懷疑,他自然就會受到煎熬,然後再痛定思痛,發生改變。”

  許多蹭進他的懷裡,無奈地“嗯”了一聲。算了,就是科學界的一顆新星隕落了,她也無能為力。她要知道該怎樣培養科學家,她就自己上了,幹嘛還得硬拽著別人當被培養對象。

  陳曦摸著她的腦袋,給她做了會兒按摩,看她昏昏欲睡的樣子,親了親她的額頭:“困了就早點兒休息吧。”

  八點半上完SAT的輔導班回來後,她就一直忙著寫作業。這會兒都已經十點鍾了,不累得慌才怪。

  許多回家時就已經洗漱過了。她現在發現坐在床上看書效率最高,因為姿態最舒服,累了可以隨時靠一會兒。

  陳曦幫她撤了床上的小桌子,又開始親吻她的眼睛跟額頭。

  許多被親的癢癢的,笑著往後面躲避。她一低頭,看到一直蹲在床邊的毯子上玩小兔子玩偶的小黑黑正躍躍欲試盯著她的床。許多無奈了。小黑黑本來被她姐逼著訓著,已經願意回自己的狗窩睡覺了。奈何二月份大病了一場以後,它又嬌氣了起來,不能上床睡覺就哼哼唧唧的各種委屈。

  此刻,小黑黑嘴裡叼著小兔子玩偶,側著小腦袋,兩只黑眼睛裡頭全是渴望的光。就跟想要玩具卻不敢直說的小孩子一樣。

  許多的心一片柔軟。她輕聲敲了敲床板,看著小黑黑,笑道:“想上床睡覺啊,先把自己洗幹淨。”

  小東西立刻發出“嗚嗚”聲,開始細細清理自己的身體。每次看小黑黑這樣正兒八經地舔毛舔爪子,許多都覺得它是虎虎大人附身了。

  收拾幹淨以後,小黑黑的前爪搭上了床沿,繼續滿懷期待地看著許多。許多被它的小眼睛萌化了,拿了它的專用毛毯鋪在枕頭邊上,開玩笑道:“上來吧,愛妃,今晚朕翻你的牌子。”

  小黑黑一見到毯子鋪好,就發出一聲欣喜的“嗯嗯”聲,後爪子一發力,圓滾滾的小身子就爬上了床。好傢伙,這小肉球長的飛快,才三個月,就已經有二十五斤重了。嚇得許多一度考慮要給它控制體型。它也不用許多引導,自發主動地趴在了毯子上,發出一陣心滿意足的“嗯嗯啊啊”聲。許多有種給自家孩子買了心儀的玩具,獲得感激的情緒體驗。

  她摸著小黑黑的小短毛,正要跟它柔情蜜意一番,陳曦沖上了床,作勢要往被窩裡頭鑽。他笑嘻嘻道:“我洗幹淨了,可以上床睡覺了。”

  許多伸手掐他,趕他趕緊滾回公寓睡覺去。

  陳曦立刻委屈不已,指責許多厚此薄彼,只對小黑黑好,遺忘了狗爹。

  許多被他的自稱逗樂了,紅著臉笑著推他:“快走吧,都不早了。你再不回去,晚上又要睡太晚。”

  陳曦磨磨蹭蹭地耍賴不想走,一個勁兒往她身上貼,哼哼唧唧地喊“多多——”那聲音拖得百轉千折的,小黑黑都沒他會撒嬌。

  她家的小黑狗本來都要搭著小毯子睡覺了,這下子被床上多出來的人驚得又睜開了黑溜溜的眼睛。它看到陳曦的舉動,不甘示弱,也要往許多身上貼,學著陳曦發出詠歎調一樣的聲音。

  許多拼命推開自家小男友不安分的手,哄勸道:“別鬧了,黑黑還小呢。快點兒,快點兒回家去。乖——”說著她親了口陳曦,允諾道,“明天咱倆晚上沒有輔導班,我去你公寓復習。”

  陳曦先是美滋滋的,然後又有點兒心塞。他現在發現,自打有了小黑黑以後,他家多多對他的態度愈發像對小黑黑了。嗯,有種被圈養起來的感覺。

  那他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高興呢?!

  必須得高興啊!小黑黑可是一撒起嬌來,多多可以由著它為所欲為的。這只小東西,大病初愈的那幾天,可是整天要求趴在他家多多的胸口上休息的。他堅持沒讓,開什麼玩笑,這要是壓扁了,他跟他孩兒的福利怎麼辦。就這樣,小黑黑還是得到了晚上趴在多多肚皮上睡覺的殊榮。

  許多倒不覺得小黑黑將她的肚皮當床墊有什麼要詬病的。上輩子許婧家的寶寶大概兩歲的時候,睡覺時一定要坐在媽媽的肚子上,然後上半身壓著媽媽的胸口睡覺。她姐就這樣由著寶寶睡了整整一年。後來夏天熱了,寶寶才又換了新姿勢。

  陳曦再三跟許多強調,不能食言啊。

  許多笑著推他:“好了,你趕緊回去吧。太晚了,你路上注意安全。要是碰上劫財劫色的,就給劫財吧。”

  陳曦不懷好意地逗她:“要是你來劫,我立馬平躺癱好,任君采擷。”

  許多斜睨了他一眼,催促小黑黑:“黑黑,趕他走,媽媽帶你睡覺覺。”

  狐假虎威的小黑黑立刻耀武揚威地甩著小尾巴,沖陳曦神氣活現地“汪汪”叫。陳曦咬牙切齒地點點它的小腦袋:“你個小沒良心的。玩具是誰給你買的?出去兜風是誰開的車?磨牙牛筋骨是誰給你煮的啊?”

  小黑黑哼哼唧唧,直接靠到了許多的身邊。許多被逗笑了,摸著它的小腦袋,柔聲道:“爸爸說話,我們黑黑也要聽。來,我們黑黑作個揖,跟爸爸說,爸爸辛苦了。”

  陳曦看著小黑黑熟練地直起上半身,跟自己作揖,笑道:“這小東西腦袋瓜子隨媽,就是聰明。你看啊,我們不過是帶它去打預防針,它就能跟別的小動物學會坐下作揖了。”

  許多也笑著看他:“女兒隨爹,關鍵是它爹的智商高。”

  被誇獎的心花怒放的陳曦昏昏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睡覺。等到關台燈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了。哎喲,他家多多不會是在說他跟小黑黑一樣黏人吧。

  不管,他就是要黏著多多。怎麼黏著都嫌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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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發表於 2017-7-31 11:03:51 |只看該作者
  第504章 換劇目
  
  持有同樣觀點的人顯然還包括著江冠南。當然,江小爺的圍追堵截目標是他家小姐姐。他欣喜地發現,馮峰總算認清了事實的真相,小姐姐顯然是他的,馮峰沒有任何希望,已經偃旗息鼓了。為此, 他得意洋洋地在馮導面前繞了好幾圈。

  然後,無恥沒下限的馮峰就故意借著排練話劇的機會折磨小爺他。一場吃饅頭的戲,他硬生生地被逼者吃了五個粗糧饅頭,還外加兩大碗他深惡痛絕的玉米糊糊。

  江冠南跑到許婧面前哭訴,小姐姐,你看那個人多壞啊。他們兄弟倆都不是好人,小姐姐你一定要離他們遠遠的。

  許婧覺得這孩子也的確可憐,那個粗糧饅頭跟玉米糊糊是他的死穴。她安慰江冠南:“要不,你就退出話劇,專心准備競賽省隊的選拔?”

  江小爺開始扭成麻花狀。不要,他每天就指望著排練話劇時看八卦熱鬧呢。

  許婧拿他沒辦法,只好又哄了他幾句,安撫他加油。既然參演了話劇,那就好好演下去。

  磨蹭了半天,得到小姐姐溫柔耐心的哄勸之後,江冠南同學總算內心感受到了撫慰,心滿意足地蹦躂回家打遊戲去了。

  許婧的捨友今晚跟她搭班,看到江冠南那蹦蹦跳跳的樣子就直接翻了個白眼。這屬老虎的男人,偽裝小白兔,要臉不要臉。

  許婧無奈地苦笑。她都覺得江冠南是典型的印隨了。小雛鳥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大型物體,就當成自己的親媽一樣。

  江小爺倒是想按照他家小姐姐說的,好好排練話劇順便看熱鬧來著。四月份全省有個中學生話劇比賽,他覺著上臺去表演一番也不錯。

  結果都快三月下旬了,突然傳回來了個晴天霹靂。《紅紅》沒能通過審核,不能去參加比賽。

  這種審核,以前都是走過場的。誰知道,這一回竟然動了真格。上面給的反饋意見是主題灰暗,缺乏中學生應有的朝氣蓬勃精神,不夠積極向上。

  江冠南覺得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什麼叫主題灰暗啊,揭露人性就是灰暗了?記錄歷史就是不積極向上了?

  他氣得在許多面前走來走去。他排練了這麼長時間,對這部話劇有感情了,《紅紅》劇本他這種連英語單詞都懶得背的人,現在能夠滾瓜爛熟,脫口而出。

  許多被他繞的頭暈,求饒道:“爺,您老人家能先坐著歇會兒嗎?你這麼走著也不嫌腳疼。”

  江冠南恨鐵不成鋼,重重地一拍桌子,怒視許多:“敢情你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你知道外面怎麼說嗎?”

  許多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書,繼續做自己的筆記,輕言細語道:“知道啊,可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關我什麼事呢。”

  許寧坐在沙發上,默默地盯著茶幾不說話。現在學校裡頭有風言風語,說是他姐事兒多。

  《紅紅》之所以沒有通過審核,是因為有關部門嫌棄上學期他姐鬧出那麼多事情來,影響太惡劣了。現在他們忙著消除影響還來不及,結果捅出簍子的人竟然還不消停。好好的本來應該是幹幹淨淨的中學生,非得跟什麼性啊身體啊之類的扯上關系,惡心不惡心。

  許多壓根無所謂。她是真的沒什麼反應。

  當年她當醫生時上門診,有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來打胎。出於職業道德,她跟小姑娘宣傳避孕常識。結果卻小姑娘的媽罵得狗血淋頭,說她這個當醫生的思想齷齪,居然跟小孩子說什麼避孕套不避孕套的,太髒了。

  許多微笑臉,呵呵,感謝中國法律允許墮胎,否則中國大概是世界上未成年少女媽媽最多的國家。國家好不容易各方角逐爭論之後,推出了一套小學生性教育讀本;結果不被害怕孩子被教壞了的家長逼著收回了嘛。

  請繼續單純無垢下去吧。反正大學生懷孕臨產生在衛生間的新聞數見不鮮。這是多麼純潔無辜的世界。未名BBS上女碩士匿名發帖詢問胸部被男友的那裡蹭了一下會不會懷孕的帖子還飄著呢。

  馮峰靠著沙發,雙眼放空的盯著天花板。他有種這就是命的感覺。電影拍不成,現在話劇也上演不了了。《紅紅》難道命中註定只能夭折?

  許多做完了一張紙的筆記,看他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這都是幹嘛呢,多大點兒事。張藝謀拍完了《活著》不讓上演,也沒見人家怎麼滴啊。不過是不讓參加比賽而已,簡單啊,要想演,社裡自己演就是了。至於參加比賽嘛,就選擇經典的作品。時間來得及,就選擇美國電影《妙人奇跡》改編成話劇劇本。時間來不及,更簡單,沙葉新先生的《假如我是真的》也相當有意思啊。”

  馮峰愣了一下,《妙人奇跡》他知道,就是個成天看電視整個人已經電視化的老園丁,偶然秀了把從電視上背下來的知識,然後技驚四座,甚至成為政客幕僚的故事。笑死了人的電影,雖然手法老套,但馮峰本人還是非常喜歡這部電影的。

  “《假如我是真的》是什麼?”

  許多好想歎氣啊。她跑到自己房間裡,翻出了沙葉新的書,遞給了馮峰:“你看看這個吧。其實八十年代有很多書,現在看了依然會讓人感覺醍醐灌頂。這就是個被人誤以為是高幹子弟的普通人將錯就錯,最後被拆穿站到被告席上的故事。裡面有一句話,主人公說的,大概意思是假如我真是高幹子弟,那麼我做的一切就是合理合法的了。哎,有這部電影啊,譚詠麟還憑借這部片子拿了金馬獎,不過一直被禁映。”

  其實以前許多曾經構思過一個差不多的故事,是另外一件相同的真人真事。那位騙子是認了國家某位副主席的妹妹當幹媽,然後以副主席外甥的身份烜赫一時。從古到今冒充皇親國戚的多了去,一點兒也不稀奇。

  不過後來她事情太多,加上寫了這種劇本除了馮峰這樣一心追求藝術,壓根就不考慮能否過審的人以外,完全不會有伯樂欣賞的。呃,始終坑馮導拍這種不掙錢的片子,她偶爾良心也會痛的。所以,還是算了吧。

  《假如我是真的》並不算長,馮峰翻看了不到二十分鍾已經看完了。他拍板:“好!就是這出戲了。我要的就是這種揭露人性陰暗面的作品。”

  江冠南也跳過來看劇本,強烈要求演男主角。只有他這樣的氣質,才會被主動誤認為是幹部子弟啊。

  許多看了他一眼,驚訝道:“你這樣的,人家會當成是流氓的。千萬別去,那時候有流氓罪,可以槍斃的。”

  江冠南一蹦三尺高,氣得直跳腳。結果小黑黑看到了,也跟著歡快地跳起來,它顯然更擅長旋轉跳躍。

  許多一把抱起自家的小閨女。不能再讓江冠南在她家待下去了。這顯然是會帶壞她家小寶貝的節奏。

  江冠南拿手指頭戳小黑黑的耳朵。他現在最愛做的事情就是逗小黑黑跑,因為哈哈哈哈,這只小東西跑起來的時候兩只耳朵可好玩了。

  陳曦開了門進來,手裡拎著從外面店裡帶回來的甜品跟奶茶。他一見江冠南染指他家小閨女的耳朵就忍不住想要磨牙。他家閨女兒隨它媽,耳朵特別敏感。他們家小姑娘的耳朵,哪裡能讓一個混小子占了便宜。

  護崽的爹立刻掛上甜蜜的笑,招呼小黑黑:“黑寶,到爸爸這兒來,看爸爸給你買了什麼好吃的。”

  小黑黑除了它的名字以外,也就是對吃的最敏感了。一聽到這個“吃”字,立刻從許多的腿上爬下來。呃,許多頓時覺得腿上一輕,這已經是只二十五斤重的胖妞妞了。

  她笑著站起身,到門口接過給陳曦拿了拖鞋換,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江冠南鼻子跟小黑黑有的一比,聞到蛋撻跟泡芙的香氣,歡呼著跑過來,特別熱情主動地拎走了。許多看著剩下的一袋子鯽魚,笑道:“你又要給黑黑熬魚湯啊。”

  她家的小狗真是被虎虎大人帶大的,最愛吃的竟然是魚肉。剛開始添輔食的時候,陳曦怕它被魚刺卡到了,不僅大魚刺,連小魚刺都得給它剔趕緊。搞得他們只敢給小黑黑吃魚肚子上的肉,因為那邊沒什麼小刺。

  虎虎大人也聞到了魚腥味,“喵嗚喵嗚”叫著轉悠了過來。陳曦又拿回袋子,喊許多回客廳坐著去。魚腥味兒大,多多聞著不舒服。反正給貓大爺跟狗姑娘熬魚湯,除了加兩片薑以外,不需要什麼其他佐料,這活兒他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

  許多叮囑他少給點兒鹽,不然貓跟狗的腎髒吃不消。

  陳曦笑著推她出廚房門:“放心吧你,這點兒事情我還做不好嘛。”

  許多沒有再跟他搶活兒幹。因為她發現,有的時候陳曦做家務或者逛超市什麼的,是想讓自己的大腦放鬆下來。他喜歡琢磨事情,有點兒腦袋停不下來的意思。與其讓他貌似閉目養神實際上就是思考,還不如讓他做點兒簡單的事情打打岔。

  江冠南一面吃蛋撻一面深切地嫉妒著許多。太過分了,這個人。她都有陳曦照顧她了,竟然還跟他搶小姐姐。江小爺恨啊,他就是看她跟陳曦黏黏糊糊的不順眼。討厭,每次都刺激可憐的他。

  許寧沉默了半天,直到他姐將牛奶布丁遞到他面前,他才醒過神來。他接過布丁,嘗了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慮:“可是,戲劇社願意這個時候再排練《假如我是真的》嗎?”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換劇目了。之前的《陰道獨白》都演出了好幾場了,又被匆匆撤下。那時候是因為臨近期末考試,大家的注意力被分散掉了,所以社裡面意見不算大。可現在都排練了一個月,還有半個月就得正式比賽了,又匆匆忙忙上一個之前從未排練過的新劇目。大家會不會覺得煩躁啊。

  馮峰怔住了。他習慣當導演拍板所有事情了,倒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一茬。戲劇社畢竟不是他的。老實說,他這個導演的名頭還是死皮賴臉蹭回來的。他也不拖拉了,直接打電話問林安,這事兒後面打算怎麼辦。

  林安正在跟雷遠各種吐槽。這都什麼世道,二十一世紀了,《陰道獨白》不讓他們演,現在連《紅紅》都要禁,非得所有人集體大合唱“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裡的歌聲飛滿天,娃哈哈,娃哈哈”嗎?

  雷遠安慰他,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跟他們計較也沒用,只能就這麼掀過這一頁了。

  林安冷笑:“我現在特別能夠理解丁玲寫的《我在霞村的時候》裡的慰安婦貞貞了。”

  雷遠一臉茫然:“你說什麼啊?”

  林安暴怒,敲他的腦袋:“你這個傻大個,傻大個。”

  雷遠就是笑,特別開心的那種,他攬著林安的肩膀,充滿了憧憬:“等我們去美國讀書就好了。嗯,我們總能走出自己的路來的。”

  林安朝天花板翻白眼。

  他手機響了,馮峰開門見山:“你說話劇的事情該怎麼辦吧。咱們到底是就此撂下,還是另起爐灶。哎,許多推薦了《假如我是真的》,我覺得不錯。場景方面什麼的,還比較好佈置。人物性格分明,能夠展現出演技來。”

  林安玩了個心眼,他決定突擊將《我在霞村的時候》這篇短篇小說改成話劇劇本,嗯,題目就叫《貞貞》。估計審查的人一看主人公是個慰安婦會直接暈過去吧。即使這位慰安婦是為了邊區革命政府工作,為了拿情報才返回鬼子的炮樓的,那她也不是清白人啊。

  有《貞貞》的殺傷力加持,《假如我是真的》過審的概率更高一些。要是再說什麼不夠積極健康,名家名作直接糊到他們臉上去。

  林安又從蔫不拉幾的狀態中迅速恢復活力。他跳下沙發,拿起筆來寫劇本大綱分場。嘖嘖,估計審查的人看到貞貞說“日本的女人也都會念很多很多的書”得崩潰吧。比起摧殘她的日本鬼子,那些村民的譏諷與咒罵傷害力可是一點兒也不小啊。

  雷遠看他興奮不已的模樣,只得搖搖頭笑了。虎背熊腰的男子漢,系上了圍裙,去廚房做兩個人的中午飯。

  戲劇社社長不愧是當領導的人,竟然還真猜准了審查的點兒。原本《假如我是真的》一直身份曖昧,但比起《貞貞》來,前者顯然是積極向上地討論著社會問題。有了《貞貞》的墊底,《假如我是真的》劇本最終還是通過了審核。

  林安在社團的小禮堂裡發話:“我知道,大家都非常沮喪。這麼長的時間,從《陰道獨白》再到《紅紅》,我們一直被打回頭,好像做了無用功。但是,我想告訴大家的事,排練這兩出話劇,絕對不是無用功。說到底,一個全省中學生戲劇比賽的第一名既不能加分也無法保送,實用性相當差。支持我們走下去的是我們對戲劇的這份熱愛。小舞臺,大人生,我們要用我們的表演去反映社會問題,鞭策社會進步。起碼,在排練《陰道獨白》之前,我們當中沒多少人知道有這麼一出有意思的話劇。現在,起碼我能夠坦然地說出身體上的性器官,它們跟其他器官一樣,都很重要。”

  戲劇社裡,林安是主心骨。他這麼一開口,原本還有些情緒的社員都不再說什麼了。人都是這樣,舉手之勞多半是願意幫助別人的。可當這份舉手之勞後面給自己惹來一定的麻煩,損傷了自己的利益時,心中就沒有那麼的舒服了。

  大約,世人都難以避免產生這麼個想法,怎麼會這麼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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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1:04:05 |只看該作者
  第505章 冠軍
  
  江冠南倒是毛遂自薦想當《假如我是真的》主演呢。但是廣大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一致覺得氣質相差太遠,人物契合度太低。這真沒辦法,宋丹丹不是演技不好,形象不佳。可是她出現在《十面埋伏》裡頭時,大家還是要忍不住笑場啊。個人特質實在太鮮明瞭。

  江小爺可憤恨了。他鄙視了一通這些人的鼠目寸光。像小爺他這樣的,一站出來就是翩翩濁世佳公子。

  許婧的捨友今天還是跟許婧一塊兒搭班。捨友姑娘看了眼他,冷笑道:“你先站直了再說話吧。”

  江冠南正斜倚著護士台抖腿呢, 只差嘴裡少了朵咬著的玫瑰花。他自覺形象堪比賭神周潤發,殊不知卻是這位捨友小姐姐眼裡的周星星。

  他委屈地拿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看小姐姐,嚶嚶嚶,小姐姐,你可得離這個人遠點兒。許多就是跟龔曉她們混久了以後變凶殘的。你不能也被這汙濁的世間給帶壞了。

  許婧現在一聽他發出“嚶嚶嚶”的聲音就頭疼。因為這孩子在模仿小黑黑。

  小黑黑這只小東西,去寵物診所掛過幾天水,打過幾次疫苗,就不知道跟誰家的寵物學會了“嚶嚶嚶”這種哼唧法。她跟她妹第一天晚上聽到時,多多還冒出一句:“不是說建國後不許成精的嗎?”

  然後,多多蹲在地上跟小黑黑大眼瞪小眼,還用各國語言跟小黑黑打招呼。最後把小黑黑給折騰困了,直接四腳朝天地睡成豪放派,這事兒才完了。

  許婧安撫江冠南:“好了好了,咱不演話劇,咱好好准備省隊選拔賽好嗎?”

  江冠南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哎呀,比賽好辛苦,兩天呢,每次都要五個小時,從早上八點考到下午一點。一點十分起有半個小時的午餐時間。

  “小姐姐,你知道給我們吃什麼嗎?喪盡天良啊,一人一個漢堡包。我還在長身體呢,怎麼能這樣虐待我。吃過飯以後還得上專題培訓,一直上到下午五點鍾考復測。啊啊啊,太痛苦了。”

  累死人了。他還不如就參加個數學競賽,他覺得數學競賽比較輕松。他舔著臉跟許婧打著商量。

  許婧原本還是微微笑著的,一聽他這話,立刻板下了臉。

  江冠南最怕小姐姐不高興,被她這麼飽含不滿的眼神一看,立刻縮下了腦袋,連連表示,他一定去一定去。

  許婧又安慰他:“好好去比賽。多多說了,進了省隊,你就有資格獲得保送了。按照慣例,等進了國家集訓隊,就能保送清華北大了。這樣你後面高三不是更輕松,還有時間玩了嗎?”

  江冠南讓許婧保證,他比賽去那天,小姐姐一定要送她去酒店。其實他一點兒也不想住酒店的,他就想住在小姐姐家。反正又不遠,他到時候自己去考場不就結了。

  可是,可憐的資訊老師被這位元小爺的不按常理出牌快逼瘋了,堅持他一定得在酒店待著。到時候好方便老師押人去考場。

  江冠南哼哼唧唧半天,許婧答應送他去酒店,還給他做好吃的以後,他才委屈兮兮,勉為其難地同意去參加選拔賽了。

  眼瞅著江冠南總算戀戀不捨地走人了。許婧的捨友砸著嘴巴道:“你也就是脾氣太好了。這樣的,落在我手裡,看我不拆了他。”

  許婧有點兒護短,聞言還給江冠南打掩護:“還好啦。這孩子就是智商太高了,以至於情商跟不上。沒辦法,天才都有點兒奇怪。”

  捨友冷笑:“我就沒看出他哪裡天才。”

  許婧歎了口氣:“咱們的醫學英語書,他從頭到尾翻了三遍後面的單詞表,我再讓他默寫,他的正確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這些專業術語,他平常肯定鮮少接觸到吧。可他總共看的時間還不到半個小時。我妹妹看一本數學教材,兩個禮拜啃下來。咱們都覺得她已經聰明的不像話了。可是江冠南,從頭到尾翻一遍,思路就比我妹妹還清晰。這種事情,真沒辦法,他是真聰明。聰明的讓我老是擔心,害怕他不走正道。”

  捨友嗤笑出聲:“你也煩的太多了,這又不是你弟弟妹妹,更加不是你兒子啊。”

  許婧笑了:“你別說,他雖然不是我弟弟,但我還真覺得他跟寧寧沒什麼差別。”

  江冠南真是什麼事情都不瞞著他們三姐弟,好的壞的全拿出來分享,尤其愛黏著她。她也願意多關心著些他,想讓他好。

  這大概就是人與人之間說不清楚的緣分吧。

  加上許多跟許寧都是少年老成的孩子,真有事情反而不願意跟她講,報喜不報憂。江冠南則不一樣了,他最愛撒嬌。摔一跤蹭破點兒皮都要嚎的地動山搖,要吹吹要安慰。辛棄疾寫的的 《清平樂•村居》裡頭有句詞“最喜小兒無賴”。其實說的可能真的是最喜歡小兒子調皮搗蛋的樣子。這讓父母有種被需要的感覺。

  捨友伸了個懶腰:“你啊,也就是你這種脾氣。算了,不說你,反正你找男朋友可別找這樣的,累不死你。”

  許婧啞然失笑:“你別胡說八道,江冠南比我小,管我叫姐。他還懵懂著呢。”

  捨友卻來了興致,跟她分析起來:“我覺得啊,追你的幾個男人中,你那個老同學最油滑,不過走南闖北的人避免不了,對你真誠就行了。那個導演呢,呃,說不清楚。”

  許婧連忙打斷她:“你可別胡說八道。馮導這人就是有點兒藝術家脾氣,做事比較不拘一格。他那天不過是突發奇想跑到醫院體驗生活來著。不信你問朱老師,他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忙著跟江冠南說話,壓根沒搭理我啊。”

  捨友壞笑起來:“喲喲喲,你現在承認了吧,你那個老同學就是想追你。”

  許婧無奈地歎了口氣:“行了,你贏了。不過老實說,我現在不想管這些事,我就想把手上的事情做好。以後的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捨友點了點頭:“算了,好飯不怕遲。哎,對了,那個馮什麼的來著。好久沒看到他了,他去忙什麼了啊?”

  許婧正在寫護理記錄單,一不小心,手裡的藍黑筆墨色就洇了開來。她將寫廢的這一張插進碎紙機裡粉碎掉,換了張空單子重新開始寫。她笑道:“這我哪兒知道啊。”

  捨友驚訝起來:“這你怎麼不知道呢?人家可是三不兩時的就過來找你的。”

  許婧尷尬地笑了笑,輕描淡寫道:“他是陳曦的朋友,有的時候他是來找陳曦的,但陳曦他們在學校裡,高中你也知道,壓根不放外面的人進去。他就跑這邊來找我了。”

  捨友聞言皺起眉頭:“那這人還真是奇怪。”

  許婧臉上掛上了甜美的笑容:“你別擔心了,以後這個怪人都不會來的。他有女朋友了,以後估計回來也都是找女朋友去了。”

  捨友驚訝地挑高了眉毛,失笑:“簡直難以想像,他這樣的脾氣,能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

  許婧嗔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這人奇怪啊,那你還坑我,指望我去填坑。”

  捨友立刻露出討好的笑來:“那我不是覺得這人挺老實,不愛跟小姑娘們撩撥麼。你那個同學這方面就差得遠了,跟誰都是自來熟,花頭多。”

  許婧說了句公道話:“他在外面做生意,見人三分笑,與人為善慣了。”

  捨友翻白眼:“反正不好,太油滑。就得跟《狂愛龍卷風》裡的仔仔一樣,冷酷寡言,但又對女主角一往情深。”

  許婧被逗樂了,好心提醒道:“性格的穩定性。想想西門吹雪,最後他妻子是不是獨自離開了,才成全他的劍道。”

  捨友死命拍許婧的肩膀,低吼:“滾!你這個沒有少女心的未老先衰。”

  許婧笑著躲避。護士長走過來,兩人趕緊裝模作樣起來。等到人一走,她倆彼此相視一笑,乖乖繼續幹活。

  護工阿姨拿回了病區今天的晚報,送到護士站。兩人第一目標是直奔文體版塊看八卦新聞,結果捨友先小聲驚呼了一下,指著其中一版喊許婧看:“哎喲,這不是那個誰,馮,對馮子昂嗎?”

  她盯著標題,嘖嘖驚歎:“原來打遊戲這麼有錢啊。許婧,你看啊,一百萬的獎金啊。我的天啦,我得不吃不喝掙上起碼二十年吧。”

  許婧戳她:“你有點兒出息好不好,說不定以後工資漲的厲害呢。”

  捨友絲毫不能冷靜下來:“那實際購買力也跟著下降了。我不管,我只知道,他現在打個比賽就能當百萬富翁。噢,不,我覺得我的人生受到了傷害。”

  許婧哭笑不得,接過報紙仔細看起來。這是場在國內舉辦的世界級別CS比賽,最大的噱頭就是百萬獎金了。馮子昂的照片也出現在報紙上,印刷質量粗糙的很,看不清他臉上的喜怒哀樂。不過按照許婧對他的瞭解,他此時,應該是面無表情的吧。

  想到瞭解這個詞,許婧又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多諷刺的自以為是啊,她又怎麼會瞭解他。都說戀愛會改變一個人,他現在有女朋友了,說不定真會變成《狂愛龍卷風》裡的仔仔,只對一個人溫柔呢。

  也許此時,他正笑得歡暢。春風得意馬蹄疾,意氣風發。

  許婧收好了報紙。捨友的驚呼聲已經引起了恰好經過護士站的主治醫生的注意,對方笑著跟她們打招呼:“說什麼呢,這麼激動。”

  捨友開心地從許婧手裡拿過報紙,揮動起來:“這個啦,這人是許婧的朋友噢,世界冠軍呢,有一百萬的獎金。”

  醫生接過了報紙,笑著掃了幾眼,蓋棺定論:“這種比賽不過是玩噱頭。下一次沒有百萬獎金,看誰還會關注。打遊戲嘛,玩玩就行。要真把它當回事,等過了三十歲,那就連老本都沒得啃了。”

  捨友悻悻道:“那是那是,比不得你們大醫生,越老越吃香。七老八十也一堆人追著捧著求著。”

  主治醫生連忙擺手:“別,美女你這麼說我可不敢當。我就是小醫生,可憐的底層人民,備受壓迫的小醫生。”

  許婧她們的帶教老師過來了,聞言笑道:“看你們倆孩子,不會說話了吧。咱們韓醫生是一直都吃香,那可是咱們省人醫的招牌,院草啊。”

  韓醫生立刻求饒:“美女饒命,小的愧不敢當。”

  帶教老師揶揄道:“別啊,過分謙虛就是驕傲。咱們醫院的宣傳牌可都指著你拉動經濟發展了啊。”

  韓醫生笑著指了指許婧:“姐姐您甭逗我了,您沒看您說院草的時候,許婧都低著頭不吱聲嗎?”

  許婧正要猶豫要不要給馮子昂發條短信祝賀一下。到底相識一場,要是沒看到報紙也就算了。看到了報紙卻當做什麼也不知道,感覺有點兒太夾生了。好歹人家馮子昂也沒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在自己擔心就業前景的時候,他還給自己提供了一條退路。

  發條短信吧,買賣不在仁義在,總不能老死不相往來。

  腦子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在提醒她:許婧,不要犯糊塗。馮子昂是有女朋友的人。哪個姑娘喜歡別的女的有事沒事給自己的男朋友發短信啊。算了,不要本來沒事,反而自己惹了一身麻煩。倒是顯得自己想要幹什麼一樣。

  韓醫生點了她的名字,她才猛然反應過來,神色迷茫地看著對方。

  韓醫生覺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在心裡默念,乖乖,這個小姑娘果然不愧是大家公認的院花,光這一雙剪水秋眸,仿佛雲山霧罩一般,無端讓人想起那句詩“煙波江上使人愁”。真是我見猶憐的美人兒。

  他連忙輕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失態。

  帶教老師則是笑著轉頭看許婧:“我們正說韓醫生是院草,咱們醫院的形象大使來著。韓醫生說你不認同我的說法。”

  韓醫生這會兒已經調整好臉上的表情,笑著追問:“對啊,咱們院花都不認可,實在太沒有說服力了。”

  許婧面上一紅:“韓醫生您別開玩笑了。我哪兒算是什麼院花啊。”

  韓醫生恰好會診完回來,暫時沒事,索性站在護士站長聊起來:“那你可別妄自菲薄,你這樣的不算院花。那我這種還是什麼院草啊,妥妥的狗尾巴草吧。”

  帶教老師催問許婧:“那你就照實說,咱們韓醫生帥不帥?”

  許婧連忙點頭:“帥帥帥。”

  捨友笑著插話:“我們許婧都一連三個帥了。韓醫生你這回有信心了吧。大家都說你像《星之金幣》裡的拓已醫生。”

  最近本市電視台又在復播《星之金幣》,人氣相當旺。科主任還拿韓醫生開玩笑,說他得有拓已醫生的醫術,但不能跟他一樣放浪不羈。

  韓醫生故意模仿了永井拓己的經典動作,笑道:“難道你們沒發現,還是我比較帥嗎?”

  三人立刻相當不給面子地“切”了一聲。在韓劇成為引進劇主流之前,中日關系曾經有一段蜜月期,引進了大量的日劇,什麼《東京愛情故事》、《悠長假日》、《世紀之戀》、《星之金幣》什麼的,可是承載了多少人少女時代的美好回憶。永井拓己可謂“一見楊過誤終生”的典範啊!

  韓醫生捂著胸口做捧心狀,悲傷欲絕:“傷自尊了。我一個活生生的大帥哥站在你們面前,竟然還比不上電視裡的假人。”說著,他瞥了眼許婧,又笑起來,“不過能顧得到我們院花的認可,我還是非常欣慰的。”

  科主任過來喊韓醫生一起討論病例,他立刻收斂了神色,跟她們點點頭,大步去了主任辦公室。

  帶教老師歎了口氣:“韓醫生可真是鑽石王老五啊,學歷高,醫術好,長得又怎麼招人。也不知道哪個小姑娘能拿住他。”

  捨友歎氣:“都是天使惹的禍,任泉有了,就等李小璐出場了。”

  許婧則還是在糾結,要不要給馮子昂發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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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
發表於 2017-7-31 11:04:17 |只看該作者
  第506章 受傷
  
  同一個時候,終於回到休息房間拿回自己手機的馮子昂也在看著手機發呆。他一向獨來獨往,從來不用跟任何人報備行程,也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他的情況。

  這是他第一個世界冠軍,據說也是全國第一個電子競技類的世界冠軍。可是這又怎麼樣呢。馮子昂覺得今天打得實在太輕松了,他完全沒覺得他的對手是多麼的不可戰勝。比起跟睡夢中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作鬥爭,打比賽實在太簡單。

  之前一段時間,天天打CS琢磨技術的好處是,他終於累得倒頭就睡,壓根想不起來要做夢了。

  馮子昂今天出發去打比賽時,坐在大巴上,聽到車載電視裡放著不知名的電影,壓根聽不到台詞, 只看到字幕上有一行字:你丫就是閒的,要是跟勞動人民一樣,每天累得倒頭就睡,你看你還有沒有心思整資本主義那一套。

  他默默地將頭轉到了車外。然後今天的比賽,他就打得異常順暢。

  馮子昂是從賽後發布會完了以後就偷偷走了。後面的一系列慶祝活動他都沒興趣。他只想一個人靜靜地躺著。身體陷在柔軟的床褥中,讓他詭異的不自在起來。不行,床不可以這麼軟,軟的好像躺在誰的懷裡。

  他猛的跳下床,然後就盯著手機發起呆來。要不要跟人聯系一下?元宵節的時候,還是她給自己先發的短信。她雖然跟馮峰約會了,但並沒有要鄙視他,不跟他來往的意思啊。

  馮子昂的心跳加劇了,他像是做賊一樣,偷偷地看了眼窗外,而後將窗簾拉好,拿著手機坐在床上,字斟句酌該怎樣發這條短信。嗯,就隨便提一句,今天打CS贏了。呃,許婧會不會根本不知道CS是什麼。她那麼乖,每次看到她不是忙忙碌碌地做家務,就是在認認真真地看她的專業書。

  他知道外人是怎麼看打電競的,男的都是流氓搶劫犯小偷,女的都是最後出去賣的。網吧那種地方永遠烏煙瘴氣,混合著一股黑暗腐朽特有的氣味,黑洞洞的,燈光昏暗的面對面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她只問過他的作息習慣,卻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究竟打什麼遊戲。

  馮子昂沮喪地倒在了床上,煩躁不安。有種不甘心又有種不知所措。他拿到了世界冠軍,他有一百萬的獎金。許婧說家裡太小,讓小狗不要到處亂跑。有這筆錢,他可以買一個躍層給許婧住,她願意養幾只小貓小狗都行。

  嗯,她要養小動物就讓她養吧。沒關系,她不用跟著他東奔西跑的,這麼辛苦。她就待在家裡,有那麼多小動物陪著她就行。嗯,他能夠打更多的比賽,掙到更多的獎金的。沒有比賽的時候,他就過去,幫她一起照顧那些小東西。

  馮子昂越想越激動,他從床上再次爬起來,跳到電腦桌前,開始搜索哪裡有合適的樓盤。嗯,許婧這個愛操心的姑娘放心不下弟弟妹妹,那就還得在本市。房間的話,給她弟弟妹妹各留一個吧。反正等他們上大學了,肯定得出去。

  他挑挑揀揀半天,總算找到了差不多合意的房子,正想是要問問許婧的意思看合不合她的心意,還是得一切都收拾好以後,直接給她一個驚喜呢?他的手機響了。

  馮峰表現的比自己這個弟弟激動多了。他今天站在酒店迎賓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客人帶進門的報紙上有馮子昂這臭小子的照片。當時把他給嚇得呦,以為這混賬東西真招惹什麼有夫之婦結果被人給砍了上社會新聞。他連工作職責什麼的,全都忘了,直接一把搶過客人手上的報紙。

  那位女士一聲尖叫,保安就過來了。可憐的保安小哥不知所措。老闆是說讓所有人對大少爺一視同仁,可你要真一視同仁試試。開什麼玩笑,酒店是人馮家的。

  馮峰顧不上道歉,忙不迭仔細看那版塊的新聞,等看到標題時,他失聲大喊:“臭小子!你總算搞出點兒門道來了!”

  家裡兩個孩子,弟弟壓力更大。雖然說他老被人說不靠譜,但怎麼著也是名校海歸,而且是學藝術的,相當能夠拿出去給他爹長臉。他的存在意味著他們老馮家祖上就是高貴的血,不是一般的暴發戶。

  馮子昂就不同了,雖然小學起上的就是名校。又憑借計算機競賽獲獎,一路被保送到外國語學校的初中部跟高中部,讓一直揪著腦袋想門路該怎樣把他塞進去的馮爹喜不自禁。找門路進去跟兒子憑本事進去能一樣嗎?捐的監生始終都要低人一頭的。

  結果等到高中結束,這小子保送也不要了,直接收拾行李揚長而去,人家要憑自己的本事掙飯去吃了。他爸當天高血壓就犯了,拖到醫院去搶救。回國過暑假的馮峰都替這臭小子捏了把汗。

  兩年了,兩年的功夫,這小子終於拿到了世界冠軍。

  馮峰跳了起來,拿著報紙興奮地揮舞,大聲宣佈:“我弟弟,這是我弟弟!”

  報紙原先的主人嚇得退避三捨,算了,她還是別為了一份報紙跟一個神經病產生爭執,實在太危險了。

  酒店的大堂經理聽到這邊的動靜,趕緊過來看是怎麼回事。聽到馮峰的嚷嚷聲,他驚訝了,大少爺的弟弟不就是神出鬼沒都沒幾個人見過真面容的小少爺嘛。

  經理不愧是經歷過職場歷練走上領導崗位的人,他掃了眼馮峰手上的報紙,立刻讓手下把酒店報刊架上的同一份報紙拿過來。沒等他接到報紙自己找端倪,馮峰已經激動地搖起了他的雙肩:“我弟弟,我弟弟拿世界冠軍了。”

  大堂經理驚呆了,原來老闆家的小少爺是搞體育的啊。難怪常年看不到人,原來是一直在外頭打比賽。經理深感佩服,當老闆的人就是跟他們這些打工的不一樣,兩個兒子一個都不讀商科,一個學藝術,一個練體育,這是要文武雙全啊。

  等到馮峰四下奔跑著去安利自己弟弟成了世界冠軍之後,大堂經理才有機會看報紙。他仔仔細細將報紙翻了個底朝天,沒發現今天有那個世界級的比賽中國人奪了冠軍啊。倒是保安小哥眼尖,看到了馮子昂的那條消息,連忙只給他看:“經理經理,這兒。我擦,CS冠軍,好牛掰啊。”

  經理立刻瞪他:“你好好上班,別整天就想著拿到工資就去打遊戲。我告訴你,你這回要是不好好上班,別喊表哥了,你叫我大爺都不行。”

  馮峰跑了一圈,發洩完他滿腔的激動之情。當然主要是馮導藝術人,不是四肢發達的蠢漢,他跑不動了。他拿出手機,氣喘吁吁地給馮子昂打電話:“你個臭小子!”

  一句話出口,多愁善感,擁有一顆纖細敏感藝術心髒的馮導就泣不成聲了。你個混賬東西,你總算搞出點兒名堂來了。這個不懂事的傢伙,知不知道這幾年我跟家裡人有多擔心你。不是怕你闖禍,是怕你被打擊的抬不起頭,傷害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尊心。

  馮子昂都被馮峰給哭悶了。這傢伙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人了,還這樣不要臉。小時候他練完截拳道揍得他滿地找牙。他明明大了自己三歲,居然還有臉在地上打滾哭。

  馮峰一把鼻涕一把淚:“可以了啊,你小子比你哥我強,好歹你都掙了一百萬了。你哥我已經快賠掉一千萬了。你回來吧,看在你有出息了的份上,說不定老頭子一高興,還能再給我出幾百萬的投資讓我去拍部電影呢。”

  馮子昂猛然反應過來:“許婧呢?你去拍電影,許婧怎麼辦?”他好死不死地想到了香港三級片《色戒》,那裡頭可不是潘金蓮跟小叔子武松。

  這種背德的念頭將他嚇得心驚膽戰。他剛才,剛才考慮到給許婧買房子讓她住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他哥,他哥怎麼辦。

  馮子昂一直嫌棄馮峰這個哥哥,煩死人了,嘰嘰歪歪的,黏黏糊糊。可是這麼個不靠譜的哥哥,二十三歲的大老爺兒們卻為了他拿到了一個壓根不算什麼的比賽冠軍,激動得又哭又叫。他能夠聽到那頭周圍的聲響,馮峰人在公共區域。

  一時間,難言的羞愧跟悔恨沖擊著他的心髒。他這樣,跟那個無恥的男人還有任何區別嗎?一樣的無恥,一樣的沒有下限。他竟然對自己哥哥喜歡的女人有了非分之想。

  馮峰被弟弟這句話一噎,悻悻道:“許婧跟我有什麼關系啊,我就沒再去找過她。”

  馮子昂立刻憤怒起來:“你個畜生,你耍人家姑娘啊!人家正正經經清清白白一個姑娘家,你耍人家玩兒啊?!”

  馮峰委屈不已:“不是你小子讓我別追的嗎?!還說什麼咱們這樣的情況,就別禍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馮子昂覺得迎面一記重重的耳光。是的,他知道他們這樣的家庭,根本就不該拉好人家的好女孩下水,太齷齪了,簡直喪失人倫。

  可笑的是,他用這點去說服他哥,卻暗戳戳地故意忽視了這一點,還想著金屋藏嬌。馮子昂無法直視自己,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個齷齪陰暗的人?難道性是萬惡之源?

  馮峰久久聽不到他的回應,忍不住喊:“你個臭小子,倒是說話啊。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好給你慶祝啊!天啦!中國第一個,你能寫進史冊了。”

  馮子昂卻突兀地掛掉了手機。馮峰聽著短促的“嘟嘟”聲,氣得不輕。這個混賬東西,又泛起什麼混勁兒了。

  不過生性樂觀善良的馮峰導演自詡是個無可挑剔滿分哥哥,他立刻決定原諒這個臭小子了,轉而興匆匆地開始給家裡兩宮太後打電話。是的是的,混小子拿到了世界冠軍,有一百萬的獎金呢。那個,這樣喜大普奔重大利害的消息,咱家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比方說拿個五百萬出來,讓我拍個電影什麼的。

  然後馮導毫不意外地被東宮娘娘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殘酷的世界,怎麼這麼不和諧呢,明明可以錦上添花來著。

  掛了電話的馮子昂持續焦灼了五分鍾,終於決定打電話給許婧。

  許婧看到手機上的名字,還怔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才接通電話:“喂——”

  馮子昂聽到這柔柔的嗓音,心就像是被揪住了一樣。他深吸一口氣,猛的將打了半天腹稿的話說了出來:“那個,許婧。嗯,我簽了新的隊,給我安排了營養師跟按摩師。那個,你不用擔心弟弟妹妹沒人照顧了。”

  許婧有一瞬間,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她似乎幻聽了又好像是失聰了,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然而那一陣天旋地轉終於還是過去了。她微笑著聽自己一字一句說出:“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恭喜你啊。”

  馮子昂有種說不出的感受,她果然是如釋重負的。呵,果然如此。他一鼓作氣說了下去:“後面我比賽會比較多,大概很少回去了。”

  許婧手無意識擦著護士臺上擺放著的綠蘿,真快啊,當時養的時候只有一根綠蘿,現在都已經繁衍成一大家子了。嗯,人類要麻煩一些,不能無性繁殖。但是沒關系,當一個男人遇上一個女人,就會很快很快。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輕快的不得了:“這樣啊,挺好的啊。嗯,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太厲害了,世界冠軍呢。那個,祝你事業有成,生活幸福美滿,早生貴子。”

  馮子昂一直低頭“嗯嗯”應著,聽到最後的時候,他有點兒茫然,哪裡來的貴子。可家庭幸福美滿不就是有一位美麗溫柔的妻子跟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麼。許婧這樣祝福他,好像也沒錯。

  許婧掛了電話,手無意識地一揮,養綠蘿的罐頭瓶子摔到了地上,銀瓶乍破水漿迸。她慌忙蹲下身想撿碎玻璃,要是被病人踩到了,問題就大了。彎腰的時候,手機又摔到了地上,剛開始沒來得及完全倒出來的水剩下的部分全潑到了手機上面。

  許婧急著搶救自己的手機,結果被玻璃割到了手指頭。韓醫生恰好到護士站拿病歷,見狀連忙一把拉起她:“別碰,別碰,先管你的手。”

  他拿了治療盤出來,小心翼翼地鑷出了嵌在她手指上的玻璃渣,仔細看了下,咬咬牙道:“咱就先不縫針了。這塊兒我怕縫了,會影響到肌腱,後面萬一恢復不好手指活動受限。”

  許婧茫然地看著被包紮好的傷口,沒有做聲。大滴大滴的眼淚不知怎麼的,爭前恐後地湧出了眼眶。

  韓醫生知道口子這麼深,肯定疼的厲害,安慰道:“你忍忍,要是太疼了,我給你去藥房拿一盒布洛芬吧。對了,這麼深的口子,保險起見,咱打一針破傷風成不?”

  許婧好像是被嚇到了,又像是疼壞了,就會掉眼淚,一句話也不說。

  韓醫生看著她沾著淚珠的粉腮,心道古人果然會比喻。這樣嬌媚柔弱的姑娘哭起來,可不是梨花帶雨一枝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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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7章 燒
  
  帶教老師給病人換完了水回來,一見許婧這樣子,立刻指著地上的玻璃渣子罵跟在她後面去換水的另一位實習生:“讓你別折騰,你看看吧,護士站忙成這樣,你還非得整個易碎品擺著,簡直就是製造混亂。”

  可憐的捨友姑娘被罵的直縮脖子,跑到許婧邊上,憂心忡忡地看她手上包裹著的紗布:“你怎麼樣兒了啊?”

  許婧搖搖頭:“沒事兒,我真沒關系。”

  韓醫生對藥品的存放地點不比護士熟悉。他問了指導老師破傷風抗毒素的位置,找了出來,熟練地配好針劑,先打皮丘做皮試。

  指導老師點著許婧捨友的腦袋:“你們兩個丫頭好好看人家韓醫生是怎麼操作的。韓醫生的水準, 比我們這些幹了多少年的老護士都厲害。”

  韓醫生連忙道:“哎,你這說的,我都不敢下針了。我實習時學打針,還是您手把手教的呢。我哪兒敢在姐你的面前造次啊。”

  指導老師笑道:“這除了熟能生巧以外,也得講究天賦。你就是幹這行的料,手都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許婧聽他們說話,腦袋還是有些暈乎乎的。她在看到自己手指頭冒出血珠子的時候,就覺得惡心頭暈了。她不無諷刺地想,原來她還暈血啊。她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這麼嬌弱。

  捨友拿了掃帚跟拖把過來,將玻璃碎屑清理安靜。她戴上手套,撿了許婧的手機放在護士臺上。許婧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趕緊看手機的情況。國產機子,並不防水,手機已經黑屏了。

  許婧清楚,這樣的抵擋機子即使去修理了,後面也會很快壞掉。算了吧,已經用了快兩年的時間。對自己好一點,換個新手機吧。

  她對捨友道了謝。指導老師幫她跟護士長請了假。手都傷成這樣了,也做不了什麼事情,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韓醫生喊住了她,他剛好要出去一趟,跟許婧順路。

  許婧默默地走在韓醫生的身邊。快出病區大門的時候,科裡的副主任恰好下手術回來,見到兩人就開玩笑說:“金童玉女啊,咱們科裡就靠你們兩個撐起門面了。”

  韓醫生笑道:“劉主任,你就愛開我們玩笑。開我的玩笑沒關系,我老油條了。人家許婧還是個小姑娘呢。”

  劉主任笑了:“喲,不小了。許婧啊,明年就得畢業了吧。女孩子,早點結婚生孩子。聽我的,沒錯兒,好恢復。”

  許婧魂不守捨,一副茫然的模樣。

  韓醫生笑著跟眾人告辭,和許婧一塊兒下了樓。到樓下藥房時,他簽了個字,領了一盒布洛芬塞給許婧:“拿著吧,疼得厲害就吃一顆。不然晚上睡不好,不利於恢復。”

  許婧勉強笑了笑,跟他點頭道謝。她想把要錢給韓醫生,韓醫生連忙擺手:“你別這樣啊,一盒布洛芬才幾塊錢。搞得我一個大老爺兒們尷尬。你要是真過意不去,明天到科裡來上班事,順路給我捎份雜糧煎餅就行。”

  許婧點點頭,問了他是要甜醬還是辣醬,有沒有什麼忌口的,香菜要不要?

  韓醫生一一答了,把人送到實習生宿捨樓下才走。

  她躺在宿捨的床上,有種說不出的疲憊。她覺得難受極了,又掙紮著起身。這裡她待著不舒服,她想回家去。

  好在許婧運氣不錯,出了宿捨樓沒一會兒,她就在醫院門口攔到了出租車。她太累了,寧可多花錢,也沒有力氣再等公交車。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許婧深一腳淺一腳,跟踩在棉花上一樣回了自己家樓下。還好,她總算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待著。傳達室的大爺看著許婧的模樣,嚇了一跳:“喲,姑娘哎,這手是怎麼了?”

  許婧勉強笑了笑:“不小心劃了一下。”

  她沒有力氣再跟大爺寒暄,只點了點頭,繼續上樓去。許婧從未覺得她家的樓層是這樣的高,一步步台階往上爬著是這樣的艱難。好像腿腳有千鈞重,每抬起來一下,腿都像是灌了鉛。她深吸氣,鼓勵自己:“沒事的,許婧,你可以的。”

  等到她跌跌撞撞爬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許婧幾乎沒有力氣開門。但是,現在獨自一人的她無所依賴。只要告訴自己,你必須得撐下去,似乎撐下去也沒有這麼難。

  家門終於打開了,許婧踉踉蹌蹌進了屋。她覺得嗓子發幹腦子發脹。現在破壞能力已經日益增強的小黑黑被鎖在一個大籠子裡頭,正在興致勃勃地玩自己的兔子玩偶。為了放下這個籠子,他們每天早上出門前,還會特意將客廳的茶幾挪到飯廳裡頭去。

  它看到許婧回來,立刻發出一聲欣喜的“嗚嗚”叫。只要家裡人回來了,就意味著黑黑可以跑出來玩了。而且還有人陪黑黑玩。

  大花貓虎虎從衛生間裡出來,見到了許婧,便施施然地踱著模特步到籠子邊上,給小黑黑開了籠子門。

  開籠子門這個絕活是小黑黑從寵物診所不知道跟誰家的小動物學回來的,後面又教會了虎虎大人。第一次看到虎虎大人扒拉開籠子門的時候,他們三姐弟外帶陳曦都驚呆了。活了這麼多年,還第一次看到貓會開籠子呢。他們家虎虎大人肯定是成精了。

  後來三姐弟怕一隻喵星人跟一隻汪星人會把家裡直接拆掉,勒令虎虎大人看好小黑黑。只要他們回家發現家裡亂了,不管是誰搗蛋,兩只連坐,都沒有夜宵。

  小黑黑從籠子裡歡快地跑出來,要往許婧身上撲。許婧身體軟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差點沒直接撲倒在地。她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間,直接癱倒在床上。連小黑黑趁機爬上床都顧不上教育了。她實在是太累了。

  許婧覺得身體一陣陣地發冷,頭暈目眩,各種難受。她今天上午在病區吹著暖氣跑來跑去出了一身汗,然後跑去檢驗科拿病人的化驗單報告,吹了冷風。本來以為沒什麼事,現在才察覺到大概是受了涼。

  小黑黑趴到了許婧懷裡。嗯,媽媽最喜歡趴在姨姨懷裡睡覺,今天終於輪到黑黑這麼睡了。

  虎虎大人跑到房門口發出一聲“喵嗚”。這只笨狗,如果想睡覺為什麼不鎖在籠子的時候就睡啊。真是討厭,虎虎大人高冷地叼著玩具走了。難得它願意陪小東西玩呢。

  許多一直到晚上從輔導班回來才意識到她姐回家了。她有些驚訝,她姐今明兩天都是白班,一般這種情況下她姐就不回來住了。不然來回時間太趕了。

  陳曦也看到了許婧的鞋子。比較奇怪的是,按照許婧的個性,一般鞋子都會整整齊齊放好,而不是這樣倒在玄關。

  許多喊了一聲“姐”,無人答應。進家門的時候,家裡也沒有開燈,黑洞洞的。她心中疑慮更甚,一面喊著一面往房門口走。

  陳曦經歷過方淼的事情以後已經是驚弓之鳥,連忙攔住許多,小心翼翼地看著房門。房門是開著的,裡面卻安靜的很。只能聽到小黑黑睡著了打呼的聲音。客廳的籠子門開著,不用猜,也知道是虎虎大人幹的好事。

  直到房裡的壁燈開了,許多一顆心才總算落了地,床上除了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黑黑,還有她姐。今天她姐可能是累了,睡得可真早。

  許多指指小黑黑,你個小笨狗,當心起來挨揍。

  她姐一貫不許他們將小狗抱上床睡覺。小黑黑每次想往床上撲,都會受到嚴厲的批評教育。每次她姐都能說的小黑黑耷拉著小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許多到床邊,想悄悄將小黑黑給挪開。

  她姐睡覺質量一貫不錯。有的時候睡得挺早的。許多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不對。因為一開始就存著她姐可能已經睡著了的心思,所以開房間裡頭的燈時,她開的是壁燈,光線十分有限。直到她去抱開小黑黑,不小心碰到了她姐的額頭,才發現姐姐額頭滾燙,呼出的氣息也灼熱。

  這一下,真把許多嚇得不輕,連忙開了台燈,再度認真碰了碰她的額頭。好傢伙,簡直跟火爐一樣。

  許多連忙拍著許婧的肩膀,想把對方喚醒了。燒成這樣,得趕緊處理。

  許婧腦袋像跟被針紮了一樣,身體則是陷進了棉花堆裡頭,昏昏沉沉的。她嗓子發幹,眼眶都酸疼酸疼的。許多拍了好一會兒她的肩膀,她才悠悠轉醒,茫然地睜開了眼。影影綽綽,看到落在視網膜上的妹妹的臉,她唇角往上翹了翹:“你回來了啊。”

  一開口,姐妹倆皆是嚇了一跳。許婧的嗓子幾乎都已經發不出話來了。

  陳曦已經從家裡的急救箱裡找出了溫度計,遞給許多。他出去回避,順便去抽屜裡頭找還有沒有退燒藥。

  許多怕她姐睡了這麼長時間,量腋溫不准,讓她姐含住了溫度計。等陳曦拿了藥跟溫水進來,她看了看溫度計上的線條,嚇得不輕。好傢伙,她姐都燒到了三十九度二了。她趕緊扶著她姐,讓她姐靠在她懷裡吃了退燒藥。

  許婧覺得嗓子可能是發炎了,這會兒咽水都艱難的很。許多拎了冷毛巾敷在她姐頭上跟兩邊腋窩,幫著物理降溫。每隔上一刻鍾,她就換一回毛巾。陳曦怕她晚上用冷水會受涼,又不得不回避。索性一直背對著床,讓多多把換下的毛巾遞給他。

  小黑黑被這一通折騰吵醒了,發出迷茫的“嗚嗚”聲。許多點它的腦袋:“姨姨是一回家就生病了嗎?”

  許婧還是昏昏沉沉的,想跟妹妹說,別訓小黑黑了。她回來時身上作冷,還是小黑黑靠在她懷裡,她才勉強靠著這點兒熱氣睡著的。然而她嗓子還是疼得厲害,說一個字都艱難。

  許多估摸著她姐是受了涼,前面又上夜班,身體抵抗力下降了,所以病來如山倒。她連續換了好幾次毛巾,等到晚上十點鍾的時候,又給許婧量了次體溫。溫度下降的不明顯,這一回,體溫有三十八度九。

  許多讓陳曦幫她把針灸的一套東西拿過來。

  她上輩子大學裡上中醫學的時候學過針灸,不過那時候只敢在自己身上下針。這輩子找路老先生看過皮膚病以後,才慢慢又將針灸給拾了起來。有致命風險的穴位她自然是不敢碰的,但像曲池、合穀、手三裡、足三裡這些常規穴位她倒是不怕。反正都在四肢上,沒有什麼內部髒器給她誤傷。

  許多將她姐的胳膊從被窩裡拿出來時,才發現她姐竟然手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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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
發表於 2017-7-31 11:04:39 |只看該作者
  第508章 親家母
  
  許婧勉強擠出兩個字:“沒事兒。”

  許多哪裡能放心的下,她怕她姐是傷口感染了。雖然她人在醫院工作,按常規來說口子應該能處理好。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開敷料看一看裡面,許婧擺了擺手,示意她別折騰了。

  許多給她姐兩邊的胳膊都紮了針,足三裡在小腿上不方便,就沒有下針。

  許寧今晚有事回父母那邊的家裡去了。陳曦擔心許多一個人照應不過來她姐,晚上乾脆歇在了許寧的房間裡。

  入睡前,許多又給她姐測了次體溫,這回大約是退燒藥跟針灸共同起了效果,體溫現在已經降到了三十八度三。許多長籲一口氣,給她姐用溫水簡單擦了擦,換了幹淨的睡衣。她姐出了一身汗,要是這麼濕噠噠地睡了,肯定又要再一次受涼。

  許多給自己定下鬧鍾,夜裡三點鍾時起床給她姐量了次體溫。她怕吵醒了姐姐,這回用的是電子體溫計,測量結果顯示體溫有點兒回升,是三十八度五。她沒有採取什麼新的措施,只能繼續觀察,等早上起床再說。

  小黑黑死活不肯回自己的窩裡睡覺,這會兒還趴在兩人的床尾,睡得四仰八叉的。許多歎了口氣,趕緊合上眼睛。今天雖然是禮拜六,但她也還是要忙碌上一整天的。

  早上六點鍾的鬧鍾把人准時喚醒了。許多伸手試了下她姐的體溫,還好,已經不怎麼燙了。她姐還在睡著,許多又量了一回體溫,溫度果然降下來了,變成了三十八度。估計今天再吃一天藥,大概就能恢復了。

  許多靜聲屏氣地下了床,穿好衣服。小黑黑也被驚醒了,跳下床,去衛生間噓噓了一回。許多幫它擦乾淨,讓它進屋看護著許婧。她叮囑道:“黑黑乖啊,姨姨要難受的話,黑黑得去廚房找媽媽。媽媽給黑黑留門。”

  小東西“嗯嗯嗚嗚”著,又趴到了許婧身邊躺下。大花貓虎虎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自己叼著墊子丟在床腳,趴了上去。

  許多簡單洗漱了一下,轉到廚房時,發現陳曦已經醒了,正在熬粥。

  他轉身看到許多,笑著指指電飯煲:“再過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你姐現在怎麼樣了?”

  許多歎了口氣:“體溫已經降下來了。不過我覺得我姐今天起碼還得躺一天。”

  陳曦點了點頭:“那行,一會兒,打給電話給她捨友,讓她幫忙請個假吧。”他琢磨著,今天家裡沒個人恐怕不行。可他們今天都有課啊,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在家裡看護一下許婧。

  許多也在犯愁。雖然她姐看著是要好了,可家裡沒個人總是不放心。萬一病情又反復起來,豈不是會有危險。

  陳曦打了個電話給家裡,要是阿姨沒什麼事,今天就請人過來幫一天忙。電話是陳母接的,她一聽是許婧病倒了,立刻心疼得不得了。哎呦,那個小姑娘,斯斯文文瘦瘦小小的,這病起來可怎生是好?

  陳母問兒子有沒有送人去醫院看過,醫生都怎麼說。

  陳曦笑著安慰他媽:“你放心吧,多多給她姐看過了,也吃了藥。現在體溫差不多正常了,就是怕病情反復。家裡沒人我們不放心,就想請阿姨過來幫忙照看著點兒。真沒有其他事情。”

  陳母這才放心下來。

  米粥熬好以後,許多喂她姐喝了碗米湯。

  許婧嗓子還是火燒火燎的疼,不過總算有點兒力氣了。她表示自己沒事兒,睡一覺就好。許多臨走前又幫她背部刮了痧排寒氣。給她姐掖好被腳以後,她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家門。

  陳曦安慰她:“沒事兒,別擔心。阿姨已經出發了,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他把鑰匙留給了傳達室的大爺,拜託對方幫忙轉交。

  等到中午放學以後,得知大姐生病的許寧也沒在學校吃飯,跟著許多和陳曦一塊兒回了家。可沒等他們拿鑰匙開門,門就先開了。讓他們吃了一驚的是,開門的人竟然是陳母。

  陳曦詫異道:“媽,你怎麼過來了?”

  陳母笑了,幫他們拿拖鞋,嗔道:“我怎麼就不能過來。家裡又沒事,我不放心婧婧,就過來看看。”

  許多姐弟倆連忙跟陳母打招呼。陳母笑著摸了摸她們的腦袋,招呼道:“快進來吧,我不會做飯飯還是阿姨跟你們媽媽燒的。”

  這下子姐弟倆更驚訝了,兩人面面相覷。就是不想驚動許媽,他們才沒給家裡打電話的。

  許媽剛好端著一盤子炒好的菜出來,看到他們,笑逐顏開:“都快去洗洗手,馬上上桌吃飯。”

  陳母朝許媽笑:“哎喲,辛苦了辛苦了,親家母,還是你能幹。”

  許媽自豪道:“這不算什麼,從小幹慣了活兒。”

  她今天沒什麼事情,就去了一趟單位,收拾了幾樣蔬菜給這邊送過來了。結果到樓下傳達室想讓人幫忙轉交的時候,看門的人卻笑瞇瞇地說:“喲,辛苦了。來看你們家老大啊。您請上去吧,小陳家裡人已經拿了鑰匙過去了。”

  許媽當時心裡頭特別不舒服。她沒有這邊房子的鑰匙。倒是個外人能拿著鑰匙進門了。可當著不知情的看門老頭的面,她只能笑笑,拎著東西上了樓。卻不料,按了門鈴以後,過來給她開門的不是她以為的陳家保姆,竟然是陳曦的母親。

  這麼一來,許媽的心情又熨帖了不少。自家老大生個病,小陳的媽親自過來照應,這說明什麼啊?說明陳家還是把他們家放在眼裡的。

  陳母看到許媽手裡拎著一堆新鮮蔬菜,還以為她是許多給喊過來的,連忙道:“哎喲,親家母。你平常這麼忙了。這邊我來看著就行。你看看這些孩子喲,還要再折騰你。”

  許媽哪裡好說自己壓根不知道老大生命的事情。陳母已經在匯報情況:“剛才又吃了藥,躺下了,給量了體溫,已經恢復正常了。”

  許媽只能連連道謝,這點兒小事還要麻煩親家母跑一趟,哪至於呢。

  陳母笑著拉過許媽的手:“親家母,我不瞞你。我沒養過女兒,見著婧婧跟多多,就喜歡的不得了。還是你會教養,你看這三個孩子,都是聰明乖巧又懂事。我真巴不得能有個這樣的女兒。”

  許媽心道,行了啊。我家老二還沒進門心都歪到你們家去了。這你還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連老大也扒拉著管你叫媽不成。

  好在陳母帶過來的一堆給許婧補身體用的東西緩解了許媽心裡的不快。用許媽的話來說,這不是花多少錢帶多少東西的問題,這是心裡頭看不看重的原則問題。

  心情暢快了的許媽立刻開始收拾屋子,擇菜准備午飯。她動作俐落的,連幹了十幾年家政的保姆都自愧不如。許媽心裡頭鄙視,這種家政阿姨都是假把式,幹出來的活還入不了她的眼呢。這花拳繡腿的,也就是糊弄混弄親家母這種一問三不知的大小姐闊太太。

  陳曦悄悄把他媽拉到陽臺上,小心翼翼道:“媽,多多她媽媽性子有點兒急,說話有的時候不是太在意。那個,您多包涵著點兒。”

  陳母莫名其妙:“多多媽人挺好的啊,很爽快。我跟你說啊,原來咱家阿姨買菜時一直都被人坑了。要不是多多媽說,我們都不知道。”

  陳曦默了一下。好吧,自家母親的個性,說不定他丈母娘得意洋洋地炫耀的時候,他媽還跟聽故事一樣聽得津津有味,保不齊還會追著問:“這樣啊,後來呢?”

  這樣也好,起碼這兩人起不了爭執。

  許寧默默地看了他媽一眼,沒說話。許媽登時心虛不已,趕緊訕笑又回了廚房。昨晚許寧回家後,才知道他媽做了兩個月的心理諮詢後,就自作主張停掉了。虧得他們還以為她一直定期做著心理諮詢,這錢省下來幹什麼去了?不用說,他們也清楚。

  許爸當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雖說農村慣例是兒子繼承家產,同時承擔贍養父母的責任。但自從許家搬到城裡,經濟相對寬裕以後,他跟妻子的共同家庭支出裡頭就有一項是每月給岳父母三百塊錢。不是他的三百塊比人家值錢,而是李成除了每年過年時拿出一千塊錢給老人外,平常都是一毛不拔。農村不比城裡,日常開銷基本都是自給自足,兩個老人,並沒有太大的額外開銷。

  就是老丈人平常要吃藥,妻子拿著他的醫保卡給老人刷藥,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家和萬事興。做到這份上,他一個當女婿自認問心無愧了。

  退一萬步講,李琴要是覺得每個月三百塊錢太少,想要加錢,那你直說啊。偷偷摸摸停了心理諮詢,省吃儉用貼補娘家。他這個當丈夫的,還真是喪盡天良,十惡不赦啊!

  許寧回家以後知道了這件事,只說了一句話:“媽,你打算讓我在寧老師面前怎麼說?”

  許媽嚇得身子瑟縮了一下,沒敢再吱聲。她當初覺得自己又沒什麼,生活好,家庭好,工作好。就連給她做諮詢的醫生也說了她狀態好多了,可以適當延長諮詢的間隔時間了。她都好了,幹嘛還要去浪費錢。這一趟趟的,錢出的她心口疼。

  許爸冷笑:“你那天都要拿刀砍人了。”他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但也就是轉瞬而逝的念頭。因為妻子一直定期做著心理諮詢,家裡頭情況也是越來越好,沒理由反而不如以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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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1:04:52 |只看該作者
  第509章 探病
  
  他老婆也真是個人才。

  許寧覷著他爸的神色,直接替許媽做了決定。繼續做諮詢,必須得做,不然他媽要是再受什麼刺激,精神上真撐不住了,那才是追悔莫及。

  許寧也能隱隱約約猜測他媽過年時為什麼反應那麼激烈。

  二姐跟他分析了,估計是他媽在害怕,害怕跟家裡人距離越來越遠。爸爸現在基本上都不太願意跟媽媽說話,他避免爭執的方式就是盡量少接觸。可媽媽是個極度渴望外界支持與肯定的人,許寧也從家裡搬出來,這就意味著她回家以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一個人在新環境中覺得孤獨,缺乏支持,就會愈發懷念以往的環境。記憶是時光濾鏡,會讓某些片段被極致放大,另一些部分則被模糊曖昧。一千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在自己的小家庭中有種被邊緣化遊離感的母親,自然就會愈發希望跟娘家親近。

  許多的帖子事件以及後面的一系列發酵延續,恰好出現了,完美地充當了催化劑與導火索的角色。

  母親在工作中獲得的肯定與贊揚,從某種程度上強化了她對自我判斷的肯定性。所以她面對子女時尤其是二女兒時,原本在心理諮詢以及日常跟人交流中被迫壓抑住的不以為意愈發膨脹起來。

  說到底,在母親的認知中,女人一定要有周圍人都認可的純潔無暇的好名聲,這樣才能嫁到好男人。而女人存在的價值就在能否嫁個好男人。沒男人肯娶的女人,那就徹底完了。

  二姐當時曾經自嘲道,每個人都自私,她自私的很。因為跟母親相處時有摩擦,所以她並不願意和母親多交流。那種無力與疲憊感,會讓她深感挫折,覺得自己非常失敗。她是自私的,於是她選擇保持距離。

  許寧心想,誰又不自私呢。每個人都害怕被連累,害怕承擔負擔。他搬離母親身邊以後,輕松自在舒適的很。縱使母子天性,但日日夜夜被磋磨,也會消耗殆盡。對於母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責任感已經壓過了孺慕之情。

  三個孩子中,唯一有可能勸服母親,能讓母親聽得進去的人是他。許寧自己都能感覺到,他在母親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超過了父親。兩個姐姐乃至爸爸無法對母親說的話,只能由他去傳遞。

  許寧既欣慰又悲哀地看到自己的母親聽了他的要求後,忙不迭地點頭應下。

  媽媽真的是一個沒有自我,沒有靈魂的人嗎?她難道從未認識到,她這樣有多麼的可笑又多麼的可怕嗎?

  此刻,許媽躲回廚房裡頭,愈發心慌不已。她連忙盛了碗燉好的雞湯,想端出去給兒子喝。

  陳家阿姨正在洗菜,見狀就笑:“哎喲,還是你有准備,這感冒發燒啊,喝雞湯最是滋補了。”

  許媽被這麼一說,只能被迫端著雞湯去敲女兒的房門了。

  許多正在房間裡給她姐量體溫。許婧嗓子還是難受,最難受的勁兒卻已經過去了。她臉上浮著淺淺的笑意,沙啞著嗓子嗔怪妹妹:“我又沒事兒,搞得這麼興師動眾的。還把陳曦的媽媽都給折騰來了。你中午時間就那麼點兒,還跑回家做什麼?”

  許多拿了VC泡騰片給她姐沖水喝,笑道:“反正總是要吃飯的,不如現做現吃來的好吃。”

  許媽對孩子沒有敲門的習慣,直接扭著門把手進來了。

  許婧嚇了一跳,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媽也來了。她嗓子啞得厲害,驚訝道:“媽,你怎麼來了?”

  這一聲問句出來,許多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敢情她媽進家門以後,就從來沒到房裡看一眼生病的大女兒。

  許媽倒是絲毫沒有自己哪裡做得不到位的自覺。不就是感冒發燒麼,陳曦的媽媽都說人已經燒退了,吃藥睡下了,她有什麼好看的。年紀輕輕的,一點兒小病就搞得興頭頭的,至於嗎。

  她嫌惡地看了眼趴在床上的黑狗。好好的人,非得跟狗睡在一起,真是人不如狗了。

  許媽走路時沒注意腳下,經過床腳,一不小心踩上了虎虎大人的尾巴。大花貓立刻發出一聲憤怒的“喵嗚”聲,跳了起來,倒把許媽這個做主人的嚇得差點兒沒打翻了手裡的碗。

  這簡直就是待不下去了!她憤恨地將碗往床頭櫃上一頓,硬邦邦地丟下一句“喝吧!”,氣呼呼地出了房門。

  許媽倒是想要教訓兩句來著,奈何兒子就在客廳裡頭待著。她不無酸澀地想,在兒子心目中,她這個親媽可比不上這兩個姐姐。

  許媽出門以後,姐妹倆面面相覷。按道理說她端了雞湯進來,應該是帶著好意的。可為什麼聽她說話的口氣,姐妹倆都覺得其實她一點兒也不高興。關鍵是,她媽都不高興了,居然也沒直接罵她們,實在太奇怪了。

  許多拿了勺子,端著碗,舀了一勺湯,吹了吹,喂到她姐的嘴邊。

  許婧覺得不習慣,笑著要推開:“算了,我自己來就好。”

  許多笑了:“喲,現在矯情起來啦。小時候我可是得給你喂藥來著的。”

  許婧突然收斂了神色,歎了口氣,握住妹妹的手,正色道:“老實說,你小時候有沒有恨過我?”

  她沒記錯的話,妹妹給她喂藥的那一次,她沒有喝下藥,反而將糖給吃了。然後她媽把妹妹給罵了一頓,怪她連喂個藥都不會。

  那個時候,妹妹好像還沒有上小學吧。

  許多搖搖頭:“這關你什麼事兒啊。”姐姐對她那麼好,上下兩輩子都是,她有什麼好怨懟的。

  許婧摸了摸妹妹的手,沒有再說什麼。好像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多餘一樣。

  小黑黑一直趴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許多。許婧笑著推了下妹妹的手,指指小黑黑道:“快點兒誇誇它吧,黑黑今天特別乖。”

  許多放下了湯碗,笑著將小黑黑抱起來親了親:“嗯,我家黑黑是個大姑娘了,可能幹了。”

  小黑黑腦袋往許多懷裡蹭,一個勁兒的撒嬌。許多這回不得不把自家的狗閨女放下來了,二十多斤重的小胖子啊,真心抱著吃不消。

  虎虎大人發出了“喵嗚喵嗚”的聲音。許多蹲下身,摸摸他的腦袋,贊美道:“我們家虎虎也可棒了,是個好哥哥,真乖。”

  她去衛生間洗手,好給她姐喂湯喝。人剛走到房門口,門就開了。

  許多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比她媽稍後半步,立刻搶先攔在了房門口。

  她憤怒地簡直想要一把將她媽推得老遠,她媽從來不尊重女兒的隱私也就算了。哪裡能帶個男的,這麼大咧咧地進自家正值妙齡的女兒的房間。她媽不是張口閉口女孩子得惜護名聲嗎?這個時候怎麼想不到名聲這一茬了?

  許多隨手把門給帶上了,語氣不善道:“我姐睡了,不要再打擾她。”

  陳曦正跟她媽在陽台說話,許寧則是在廚房裡准備虎虎大人跟小黑黑的午飯;聽到許多抬高的嗓門,都過來看是怎麼回事。

  許媽冷下了臉,她覺得這個老二實在太不像話了,居然這樣當著外人的面下她的面子。她態度強硬起來:“婧婧她們科裡的韓大夫代表科裡慰問她,還不能看看人了?”

  韓醫生滿臉尷尬。他今天下午休息,便主動請纓代表科裡去看看許婧。

  他跟護士長開玩笑道,這好歹也是工作時間受的傷,算工傷了。護士長接腔表示要去跟科主任申請慰問經費。結果科主任剛好經過護士站,聽說以後竟然笑著點頭應下了,讓韓醫生幫忙跑一趟,科裡出兩百塊錢給人孩子買點兒水果什麼的,起碼是個意思。

  韓醫生摁門鈴的時候,客廳剛好就許媽在。

  許媽一見是這麼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又自稱是許婧科裡的主治醫生,連忙把人給領了進來。她心裡頭美滋滋的,看樣子她單位裡頭人說的她家老大能留在省人醫是八九不離十的了。要是個普通的實習小護士,人家省人醫的主治醫師哎,哪裡有空特意來看望啊。

  她興興頭頭地主動帶人去房間看老大,結果這個臉拉得比狗都長的老二直接讓人吃閉門羹。

  韓醫生有點兒不知所措。他也沒想到許婧的母親在進房門之前連門都不敲一下,直接扭開門把手就往裡頭沖了。看來科裡實習小護士們議論的沒錯,許婧的家庭出身的確相當一般。聽她媽濃鬱的鄉下口音就能判斷出來,這是個農村出來的。

  許多揚起臉,沖韓醫生露出個笑:“謝謝韓醫生。不好意思,我姐剛才吃了藥,困了,就先睡下了。您看,這真不太方便,請您見諒。”

  韓醫生連忙擺擺手道:“那個,是我冒昧了。事先也沒給許婧打聲招呼,是我考慮不周。”

  陳曦趕緊招呼韓醫生坐下,笑著問他是要鐵觀音還是龍井,都是新茶。

  韓醫生順勢走到了客廳,笑容滿面地表示隨意。他喝茶不挑剔。

  陳母懵懵懂懂的,沒搞明白多多為什麼跟她媽起爭執。但她自覺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親母女之間的事情,她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許寧知道他媽又一聲招呼不打,直接推門而入後,氣得臉色鐵青。他一個男孩子也就算了,沒那麼多講究。可他兩個姐姐可都是十幾歲的大姑娘,大姐還躺在病床上,衣衫不整的,哪裡能這樣讓個男人看了去。

  他憤怒地瞪了眼他媽,直接把人喊進房間,強壓著怒氣道:“以後,能不能請你進門之前先敲門?”

  許媽委屈不已:“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許寧恨聲道:“萬一我姐正在換衣服呢?你還要不要我姐做人?”

  許媽不服氣:“她不會先把門反鎖了啊?”

  許寧冷笑道:“你就不會先敲門啊?反鎖了門,你要進去,她答應了還得過來給你開門。這麼簡單的道理,你為什麼就拎不清呢?你要是以後再學不會敲門,也就不用過來了。”

  許媽的眼淚一下子溢出了眼眶,這世道。這是她親生的兒子啊,都要趕她走了。

  許寧一點兒也沒有為母親的眼淚所打動:“你進你們領導辦公室也是這麼直接推門進去?”

  許媽委屈的無以復加,聲音也打了起來,恨恨道:“對,你們都是領導。我這還做得動呢,就得在你們面前跪著過日子了。”

  陳曦在外面影影綽綽聽到了聲響,故意大聲喊許寧:“寧寧,趕緊出來吃飯吧。”說著,他笑著邀請韓醫生,“韓醫生,謝謝你,還麻煩你特意過來一趟看我姐。”

  韓醫生則是有些糊塗,他怎麼聽說許婧就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啊,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弟弟。怎麼看著年紀比許婧要大啊。不過許婧本來就顯小,還經常被病人懷疑是初中生來著。

  門鈴響了,陳母過去開的門,見著門口站著個一笑起來就露出小虎牙的男孩子。少年手裡還拎著個保溫桶,一見她就露出大大的笑容來,顯得下巴愈發尖了。他響亮地跟陳母打招呼:“阿姨好!您也是來看我家小姐姐的吧。”

  陳母懵懵懂懂的,茫然地回頭看陳曦。這個,是誰家的孩子啊。婧婧不就有寧寧一個弟弟嗎?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韓醫生聽了更是驚訝,怎麼一個弟弟不夠,還又多出了一個。許婧家到底兄弟姐妹幾個啊,超生遊擊隊都比不上這樣的了。

  陳曦看到江冠南跑的滿頭大汗的樣子,挑了挑眉毛:“你怎麼想起來要過來了。”

  江冠南自發主動地從鞋櫃裡翻出他的專屬拖鞋,揚了揚手裡的保溫桶:“我給我姐送老鱉湯來著。結果到了醫院才知道,我姐生病回家了。”

  為著能讓他家小姐姐在中午的飯點兒喝上老鱉湯,江小爺他可是連上午最後兩節課都沒上。嗯,昨天晚上回他爺爺那邊看到人家送的老鱉,他就這個主意了。他家小姐姐上班好辛苦的,一定得好好補補。

  許多正在房裡跟她姐說話。

  許婧安慰妹妹:“算了,你別跟她計較,她這麼多年的習慣,改起來太難了。”

  許多冷笑了一聲:“關鍵是她根本不想改,完全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天助自助者,她自己都認定自己天下第一有道理,神都改變不了她。”

  許婧歎了口氣:“能怎麼辦呢,改變不了她,也只能我們自己想開點兒了。反正就跟她說的那樣,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以後我們遠著點兒就行了。”

  許多壞笑著看她姐:“那你可得找個能壓得住她的姐夫,不然老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許婧怔了一下,勉強笑了笑:“行了,知道你們家陳曦厲害。你就少炫耀了,趕緊出去吃飯吧。吃完了還好趴一會兒。昨晚上你沒睡踏實吧。下午跟晚上都還有課呢,哪裡吃得消。”

  江冠南聽陳曦說他家小姐姐吃藥睡下了,略有些失望。他還想看看小姐姐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呢。不過小姐姐能夠睡得著,應該快要好了吧。許多不是說了嘛,生病了,尤其是感冒發燒那種,只要能睡得著,身體的免疫系統就會積極發揮作用,人很快就會好起來。

  所以這個喪盡天良的殘暴的女人,他感冒咳嗽的時候,她竟然不允許他去掛水,非得逼著他不停地喝白開水,硬押著他睡覺。呃,雖然後面的確好起來了。可是江小爺表示,他還是覺得好難受啊。以後都不想當著許多的面感冒發燒了。

  江冠南將保溫桶拿進了廚房,相當自來熟的跟陳家阿姨打了聲招呼,請求對方等他家小姐姐醒過來時,別忘了倒碗湯給小姐姐喝。

  “那個送老鱉的人說了,這對發燒的人身體恢復可好了。”

  陳家阿姨雖然不認識江冠南,但看他熟稔的態度,自然清楚這不是外人,連忙點頭應下。

  江冠南笑嘻嘻地看許寧,逗趣道:“你也可以喝,反正小姐姐胃口小,許多又是吃草的。我爺爺那邊還有呢,明天我再給小姐姐送。”

  許寧有些無奈。江冠南這麼著吧,他又不好說“你別折騰”。起碼這人對大姐是真的關心,雖然老想霸佔他姐,讓他分分鍾都想揍人。可江冠南這麼來來回回的,的確又太折騰了。陳曦呢,跟著忙前忙後,勉強還帶著個准二姐夫的虛名。

  嗯,雖然許寧少年不願意承認,可他不得不接受事實,他家二姐似乎真的已經被姓陳的拐走了。

  那麼江冠南這樣興頭頭的,又是以什麼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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