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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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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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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4 02:19: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九章 為疆場而生,為戰鬥而活!

  上官一家自從當代成年男兒盡數戰死之後,再沒什麼動靜,長輩婦孺只是在家裡教導幼童,習武讀書,以期有一天,再戰沙場,重振家聲。

  看起來,上官一族至少在短期之內再無聲息。

  然而上官老夫人一旦有事情發生,就算是當今皇帝陛下,也不敢怠慢,必然慎重對待。

  而雲揚面前的上官靈秀,正是上官將門年輕一輩挑大樑的人。

  此女人如其名,靈秀非常,洞悉世事,卻是輕易不出門;然而今天既然來到了雲家找雲揚,那就必然是有雲揚無法忽視,必須出面的事情。

  不為了別的,只衝著上官將門這四個字,雲揚就自然而然肅然起敬、無從拒絕!

  「雲小弟。」上官靈秀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此番來,主旨乃是要請雲小弟幫我引薦一下凌霄醉,凌大師。」

  她的說話,帶有明顯的軍旅之氣,乾淨利落,直截了當,直指要害,半點也不繞圈子。

  「凌霄醉?」雲揚道:「他已經走了,不知道靈秀姐找凌霄醉有什麼事情?是否跟我說明一二!看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本來探究他人之事於理不合,然而上官靈秀希望通過自己聯絡凌霄醉,雲揚就算如何篤信上官一族的家門風範也好,還是得把對方來意問明,然後才能決定是否幫手。

  上官靈秀沉聲道:「這一節便是雲小弟不問,我也當言明,我家小侄兒有三人均是天開八竅的稟賦,我想碰碰運氣,看他們中是否有人能入凌大師的法眼,拜入其門牆。」

  「若是此事能成,上官一家以後也能有幾個高手苗子在,將來馳騁沙場,也多了幾分保命的本錢。」上官靈秀低眉說著。

  說到保命的本錢這幾個字,上官靈秀也是有些禁不住難受,低下頭去。

  雲揚心中一震:「將來馳騁沙場?他們才幾歲?怎麼就扯到馳騁沙場上面去了!」

  上官靈秀昂然道:「我剛才提到的那三個侄兒如今都已經六歲;上官一家,為疆場而生,為戰鬥而活;上官家的男兒,十五歲便當踏上戰場!為國效力,抵禦外敵!」

  雲揚心中一凜。

  此際只得六歲的幼童,就已經盤算著馳騁疆場,為國殺敵?

  而上官家族,竟然每個人都樂見其成,甚至本能認為乃是順理成章之事!

  「只可惜凌大師已經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去了何方,難以尋覓。」

  雲揚搖頭歎息,心中泛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覺。

  這上官將門一家,為了「滿門忠烈」這四個字,已經付出了多少?還要繼續付出多少!似乎在這家人執拗的心裡,男兒一生,便當鏖戰沙場去,馬革裹屍還!

  這是一個值得任何人尊敬的家族!

  卻也是一個至為悲情的家族!

  上官靈秀臉上露出來一絲黯然之色,喃喃道:「其實,我此行也就只是來碰碰運氣,就算是當真見到了,凌大師也未必願意收錄……收這麼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家族子弟為徒。」

  「我的初衷,就只是想讓小弟們將來征戰的時候……」

  上官靈秀輕聲一歎,站起身來:「雲小弟,多謝了。告辭。」

  如此乾脆利落,事情說了,不成,立即離去。

  雲揚忍不住輕聲道:「其實,小弟們將來的出路,未必定要征戰沙場啊。」

  上官靈秀背對著雲揚,淡淡地說道:「上官家族,祖祖輩輩,都是馬革裹屍,鏖戰沙場;他們若是不去沙場殺敵,這祖祖輩輩的血債,誰來討還!這是上官家男兒的使命,更是宿命!」

  上官靈秀此言一出,雲揚登時愣住了。

  「上官家族的人,戰死沙場,不管是被陰謀陷害,還是被十面埋伏,或者被正面搏殺,都屬於軍人宿命;無怨無悔。我們不會採用戰場以外的手段去報復,免得羞辱了祖先們的浩然之名。然而這份血債,卻終究存在。既然存在,那麼就去疆場之上了斷,兩軍陣前,斷命還命,用敵人的血與命來洗刷這份冤仇,替祖先們出這一口怨氣。」

  「上官男兒,為疆場而生,為戰鬥而活,為國家效死,為生民捐軀!」

  上官靈秀激烈地說道:「這是我上官家族的家訓!」

  「為疆場而生,為戰鬥而活。為國家效死,為生民捐軀!」

  雲揚喃喃地重複了一下這段話。

  這就是上官將門的家訓啊!

  看著上官靈秀轉身而去,那高挑的背影,分明是女兒家的婀娜多姿,卻被這位上官大小姐生生走出來一種氣吞河岳的鏗鏘之氣!

  步伐堅定,一旦開始邁步,就再不回頭。

  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子,但,卻走出了一種鐵血的凜冽。

  「靈秀姐。」雲揚不由叫道。

  「怎麼?」上官靈秀轉頭,看著雲揚,突然微笑了一下,道:「我走了。」

  轉過身,揮揮手。

  「若靈秀姐的初衷只是讓幾個小侄兒修煉玄氣,增強自身實力,更多保命本錢,倒也未必非要找凌霄醉。」雲揚道:「我這裡也有些法門的。」

  上官靈秀背對著他,搖搖頭,道:「修行法門我們也有的,大家都彼此知道彼此;我要找凌霄醉,真實目的也並不是為了什麼修行法門,而是……為侄兒找一個……能夠保命全生的靠山。僅此而已。」

  「所謂的理由,都不過是托詞。」上官靈秀淒然一笑:「上官家的男兒只要是上了戰場,就不會再回來,這一點我們早已經知道,早已是不可逆的宿命。」

  「沒有任何敵人,敢放心讓上官將門的後人成長起來;雖然現在整個大陸所有的將軍都對上官將門有著尊敬和欽佩;但,一旦去戰場上,越是上官家的後人,遭遇只會越慘。」

  「沒有任何國家的軍方,希望上官將門復興的。」上官靈秀平靜地說道:「我的侄兒們,什麼時候上了戰場,什麼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

  「然而我們的使命,就在戰場之上,我們不能不去、注定要去。」

  「所以我今天找凌霄醉,希望能夠給侄兒求個護身符……雖然明知道戰場上的敵人無所不用其極,未必肯認這個護身符,卻終究還是想要試一試。但凌大師不在,便再次證明了,上官家男兒的宿命,當真就是如此。」

  「多謝你,雲小弟。」上官靈秀大踏步而去。

  頎長的身影,翩然消失在雲揚面前。

  雲揚兀自愣愣地出神、思潮起伏不定,久久不息。

  ……

  秋風在玉唐城的上空呼嘯。

  然而此際上官家族的後院之中,卻正是熱火朝天之刻。

  這裡乃是一個小校場。

  一個滿頭白髮瀟瀟的老婦人,背負雙手,冷冷地站在校場邊,注視著校場內中的動靜,點滴無遺。

  校場中,六個孩子排成一排,最大的看起來也就十來歲,小的不過五六歲,盡為少年稚子。

  這群孩子正在蹲馬步,而此際每一個孩子都已經渾身大汗淋漓,熱氣騰騰,辟啪掉落的汗水,已然浸濕了腳下土地,卻還在盡力堅持支撐。

  小小的身子早已應付為艱,搖搖晃晃,幾個年紀小的,更是滿眼的淚珠;大滴大滴的汗水隨著淚珠一起落下;卻兀自死死地閉住嘴,不肯哭出聲來。

  「堅持!」老夫人目光冷硬,對幾個孫子的淒慘樣子視而不見。

  終於……

  一個孩子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噗通摔在地上,隨即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拖下去!」老夫人厲聲喝道。

  噗噗……

  過了一會,其他的孩子亦告承受不住相繼暈倒。

  「休息一刻鐘,一刻鐘之後,開始弓馬騎射訓練!」

  ……

  休息過後的幾個孩子回復了幾分氣力,利索地爬上馬背,咬著牙,在馬背上顛簸起伏,做著各種動作,從馬背上傾斜,鑽進馬肚子下面,從另一邊翻上馬背,立即開弓……

  統共十幾個動作,就那麼翻來覆去地持續重複,一直到駿馬都有些堅持不住,那六個孩子卻仍自不停,然而這幾個孩子在之前蹲馬步的時候便已經消耗了太多的氣力,不過一刻鐘的休息卻又能回復多少,勉力支持到此早已經是精疲力竭,只憑一口氣硬頂,便是這一口氣,亦是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其中一個最小的孩子猛地一個搖晃,陡然從馬上摔下來。

  這一瞬的失手又與之前不同,蹲馬步失手頂多就是整個人摔倒在地,可是自馬上摔下來,胯下馬猶自在行進之中,危險係數暴增無數倍!

  眼看著那戰馬的馬蹄就要因為控制不住而踩上那具幼小的身體上面。

  「都不許動!」老夫人厲聲大喝,正準備衝出去救援的人立即停住腳步,唯有充滿擔憂的目光看向場中。

  場邊幾個貴婦人眼睛早已經紅了,淚水盈盈欲滴。

  卻見那掉下馬的孩子拚命地扭轉自己的身體,在地上勉力挪動了一下,踏落的馬蹄幾乎是擦著他的臉,「噗」的落在地上。

  然而另外幾匹馬亦已狂衝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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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4 20:34: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殘酷訓練

  那孩子根本來不及站起來,只是在地上不斷地打滾,這一刻的反應,已經是純然的本能!

  迴避危機、求取生機的本能!

  六匹馬擦著身體呼嘯而過,危機終於安然度過……

  那孩子這才一個盤旋從地上站了起來,剛剛站起來,就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再度栽倒在地。剛才生死關頭的極限趨避,乃是激發了全部潛力才告完成,如今危機過去,挺身站起,心神一鬆之下,再也支持不住,就此昏死了過去。

  「潑醒!」老夫人大怒:「在這等時候,怎能暈倒!冷水潑醒他!再練!」

  旁邊一個貴婦人終於忍不住,囁嚅著哀求道:「婆婆……您……讓他們再休息休息吧……小五兒……他才六歲啊……」

  一邊,上官靈秀緊緊地咬住嘴唇,臉上唯有一片剛硬、絲毫不見女性的溫柔。

  「哎……!」老夫人閉上眼睛,只感覺心頭一陣陣的酸楚。

  從來不曾動搖的心,這次終於軟了一軟!

  「要不就先……」老夫人話剛出口,就聽到旁邊的上官靈秀一聲大喝:「不行!不能休息!不到時間,誰也不能休息!」

  聲音斬釘截鐵,毫無商量的餘地。

  「靈秀!」旁邊的中年女子目中如欲噴火:「妳這是想要折磨死他們麼?」

  上官靈秀緊緊地咬著嘴唇。

  「這個小校場,已經在上官家存在了七十多年!七十多年來,上官家的男兒,每一個都是在這小校場打磨武藝,然後征戰沙場。」

  「我生得晚,沒有緣法見爺爺在這裡練武。」上官靈秀大聲道:「但我曾經見到過爹爹,伯伯,叔叔們在這裡練武!在這裡打磨!」

  「我也曾經見到過哥哥們在這裡呼嘯來去,咬著牙,流著血,從三四歲就開始錘煉自己!」

  「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拚命,是真的拚命。」上官靈秀大聲道:「但他們縱使那般地拚命,現在仍舊不免戰死沙場!」

  「現如今的訓練強度,比起哥哥們在這年紀的訓練,才只不過稍加一點而已,還遠遠不夠!」

  「我寧可他們當真練死在這小校場,也不願意他們將來上了戰場之後,倒在冰冷的沙場上,倒在敵人的馬蹄下!成為我們的敵人加官進爵的功勳!」

  「給我繼續!繼續練!不到時間,死了也不能休息!」

  「任何人也沒有人情講,全都給我繼續練!」

  上官靈秀一張娟秀的臉漲得通紅,目光有如焚燒的火焰:「快些,不然,鞭子一頓!」

  在啪啪的鞭子聲響催促中,那六個小孩子,再一次搖搖晃晃地爬上馬背,咬著牙,繼續開始練習各種動作的磨煉!

  「這就是上官將門!」上官靈秀大聲呼喝:「將門子弟,便是如此;要嘛,你們踩著敵人的屍體,提著仇人的人頭,來重振上官將門的風采!要嘛,你們就倒在敵人的刀下,成為他們的功勳!」

  「上官將門男兒的宿命就是如此,再沒有第二條路!」

  淒厲的呼喝,在秋風中尖銳而刺耳,讓呼嘯的秋風,更增加了幾分寒意。

  ……

  下午,傍晚時分。

  上官靈秀帶著幾個侄兒出去,一路上沉默不語。

  越走越是偏僻。

  終於,他們姑侄一行人來到了一個亂騰騰的地方。

  這裡乃是整個天唐城的紅燈區,無數的地痞流氓惡棍逃犯雲集,盡都在這骯髒而黑暗的地方生存。換言之,這裡乃是一片遺棄之地。

  這裡白天幾乎沒有人煙出沒,一片冷清;然而一到了夜晚,各種牛鬼蛇神便好似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到處皆是喧鬧的氛圍。

  有人在喝酒,有人在罵街,有人在打架,還有人,當街抓住一個女子就開始……

  昏暗的燈光中,隨處皆是一張張扭曲的臉,猙獰恐怖還有殘忍。

  一個大漢,正搖搖晃晃的起身,抓向一個蓬頭垢面的婦女:「哈哈哈……過來,陪大爺耍耍。」

  他還沒抓到,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猛然間出現,隨即,那大漢的肚子上砰的一聲挨了一拳。

  「小兔崽子,你敢打老子,找死!」大漢只感覺這一拳幾乎將自己腸子都打了出來,一陣劇痛之餘,卻是勃然大怒,毫不留情地開始了拳腳反擊。

  與之對戰的小小身影只有五六歲,靈活地閃避著,跳躍著,迴避著對方的攻擊,覷準一切時機出手,看似纖弱的小小拳頭,力氣居然不小,接二連三的打擊,打得那大漢慘叫連連。

  此際看似高下分明,然而那大漢終究是成年男子,但凡有一拳一腳擊中小傢伙,小孩子仍要告承受不了,勝負之勢必然逆轉。

  縱使經受了極端嚴格訓練也好,但,畢竟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

  砰。

  一聲慘叫驟起,那小孩兒一個躲閃不及,被那大漢一腳踢在肚子上,小小的身子登時飛出三丈有餘,摔在地上,一時間竟爬不起來。

  大漢獰笑著又自往前衝去,顯然是意欲至那孩子於死地。

  在這個地界,所謂的善良良知悲憫,一切儘是空談,老弱婦孺只是徹頭徹尾的弱者,只會淪為犧牲品,佔到上風的大漢,只會斬草除根,將可能的禍患萌芽徹底消弭!

  上官靈秀銀牙緊咬,嬌軀簌簌顫抖,卻是一動不動,只是瞪著眼睛,觀視著事態發展。

  地上的小孩子眼見對方惡勢而來,勉力一個翻滾,捂著肚子站起來,額頭上早已滿滿的儘是汗珠。大漢獰笑一聲,惡狠狠地撲將上來,欲至其死命,卻見那小孩子突兀地一聲大吼,猛地一閃,隨即高高跳起,兩個手指頭,狠狠地插入了大漢眼眶!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那大漢瘋狂捶打掛在自己身上的小小身軀。

  小孩子連聲慘叫,卻是又再狠狠地往上一竄,一口乳牙,惡狠狠地咬住了大漢的喉嚨。

  鮮血即時奔湧而出,大漢驚恐地尖叫,卻已經變了音,魁梧的身體無力摔倒,粗壯的身子就隻抽搐了一下,便即不動了。

  他的身下,迅速被殷紅的鮮血浸滿。

  原本已經歸於寂然的屍體驀然又動,卻見一顆小小的腦袋從那屍體身子下面爬了出來,滿頭滿臉渾身是血,急促地喘著粗氣,甚至,小小身軀還時不時地搖晃著。

  顯然,這一役小孩子雖然最終獲勝,卻也是代價不小,遠遠超出一個六七歲小孩子能夠承受以及需要承受的範疇!

  只是,那孩子喘息才定,便即勉力挺起胸膛,強忍著身體傷痛的疼,舉起手來:「我贏了!」

  小孩子早已明白自己的宿命,上官一族的男兒,沒有所謂的童年!

  只有生死勝敗!

  上官靈秀眼淚奪眶而出,將自己的身體俯下,張開手,迎接凱旋歸來的侄兒,就在暗影中,將侄兒的小小的還在顫抖的身體牢牢抱住!

  「好樣的!三娃兒是好樣的!是姑姑的驕傲!」上官靈秀聲音哽咽。

  「我姓上官,我叫上官龍韜,我不叫三娃兒。」三娃兒靠在姑姑懷裡,喃喃道:「我是上官男兒,上官龍韜……」話還沒說完便即暈了過去。

  剛才慘烈的一戰,對於這個只有七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

  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甚至受傷不輕,然而他此際昏倒,臉上卻還掛著驕傲的神情。

  我贏了!

  我叫上官龍韜!

  我是上官將門子弟!

  「下一個!」上官靈秀狠狠地擦去了眼淚。

  ……

  深夜。

  上官靈秀帶著六個傷痕纍纍的侄兒,來到了百丈湖西,這一片亂葬崗上。

  鬼火啾啾,此起彼伏。

  「睏的就在這裡睡覺。」上官靈秀面容冷硬:「墳頭不能當枕頭,睡覺得時候,頭朝下,腳放墳頭上。」

  但就算如何睏倦,在這等亂葬崗睡覺,幾個小孩子卻又哪裡睡得著,得有什麼樣的膽子才能在這樣的環境入眠?!

  一個個瑟縮地看著周圍,眼中滿滿的儘是恐懼神色。

  「姑姑……我好害怕……」最小的一個孩子拉著上官靈秀的衣襟,可憐兮兮地哀求:「咱們回家吧……」

  「不行!」上官靈秀斷然道:「上官將門的子弟,不能害怕!我們連活人都不怕,還怕死人?」

  「就在這裡,分開!」上官靈秀厲聲道:「每個人之間,隔著五步,不准靠在一起!聽到沒,不准靠在一起!一旦靠近,兩個都要罰,無分主動被動!」

  六個孩子就被這麼的生生分開了。

  分開六個侄子之後的上官靈秀則也藏在了一個墓碑後面,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六個侄兒的動靜。

  那邊,六個小孩子仍舊在恐懼的啜泣著,哽咽著,突然有個孩子猛地站起來:「我睡不著,我來打拳好了。」

  呼呼呼……居然真的開始打拳,一拳一腳,一板一眼的練習起來。

  其他的幾個孩子都是目光一亮:「我們也來練拳!」

  六個孩子,在亂葬崗中龍騰虎躍,卻是各具風采。

  上官靈秀看著這一幕,眼眶不禁一陣濕潤。然後,她慢慢地蹲下身子,裹緊了自己的衣襟,眼睛偷偷地,恐懼地看著周圍。

  這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傑,此刻全身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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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亂葬崗中

  上官靈秀的臉都嚇白了,卻是強行忍著。

  相比較六個侄子,她對於這片亂葬崗的畏懼竟是更甚!

  上官靈秀無論表現得如何英姿颯爽、如何的巾幗不讓鬚眉也好,終究是女孩子,面對周遭好似鬼哭一般的秋風呼嘯;還有隨處出沒、在草叢肆意出入的老鼠,隨便一點變故出現,都能嚇得她一哆嗦,身為女孩子的她,再怎麼強裝堅強冷酷,膽兒小的本心卻終究是無法改變的。

  然而人就是那麼奇怪,越是膽子小,越是不敢閉上眼睛;越是會刻意注意著周遭隨時都會出現的風吹草動,然後進一步將自己嚇得更加戰慄。

  窸窸窣窣的聲音驀然響起,上官靈秀恐懼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草叢裡,一個小小的圓圓的東西緩慢地向著自己這邊走過來,只感覺全身都僵硬了……

  她的小嘴大張著,一張俏臉早已嚇得鐵青。

  動靜漸次逼近,她的呼吸亦是越來越顯急促,兩隻手緊緊地抓著自己胸前衣襟,幾乎要嚇暈過去。

  終於……一隻刺蝟從草叢裡鑽了出來。

  上官靈秀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胸口,相比較於老鼠,眼見所見的刺蝟真真是可愛得太多了。

  然而便在這時,她清晰地聽到,就在自己身邊,傳來一聲悠悠歎息。

  剎那間,上官靈秀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聽錯。

  的的確確,就是有一個什麼……在自己耳朵邊上,發出幽幽的歎息一聲……

  這裡可是亂葬崗啊……

  還能有什麼人在這裡深夜中歎息?

  上官靈秀此際真的已經快要崩潰了。

  她緊張萬狀地站起身來,只感覺一身冷汗,早已經浸濕了衣服,卻仍堅持著先看了看六個侄兒所在,確定六個侄兒的安全,但見拳風呼呼,仍舊能夠聽得到,不由心中一定,之前的恐懼感瞬時銳滅。

  然而又是一聲歎息,在自己耳邊響起。

  噩夢再臨,上官靈秀登時驚呼一聲,本能地刷的一下子遠遠跳開,只感覺渾身都軟了:「你……是……是咯咯咯……誰?」

  卻是嚇得牙關打戰,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只聽到自己身後有一個人悠悠說道:「你這又是何苦?」

  說話了!

  鬼魂說話了!

  真的有鬼!

  上官靈秀渾身一抖,嗖的一下子跳起來足足有八丈高,在空中急疾轉身,終於看到,就在自己剛剛藏身的墓碑上面,卓然站立著一道飄逸黑影。

  只是在此際深邃的夜色中,那黑影更顯得有形無質,搖搖晃晃,身體似乎隨時都在扭曲變形……

  「鬼……鬼……真真……有鬼啊……」上官靈秀身子在半空,心慌意亂之下,居然嚇得連運轉玄氣也忘記了,好似秤砣一般從半空中直接掉落下來。

  然而此際她可是身在八丈高的半空中,若是就這麼掉落,一個不好就得重創!

  那墓碑上的身影又自歎了口氣,身形一飄,正好將上官靈秀的身體接在懷裡。

  自己若是不接,恐怕這位上官將門的女英雄,就算不至於將自己摔死,受創卻是一定的……

  在半空居然忘記了運轉玄氣……這也真真是沒誰了。

  「放開我!」上官靈秀本能地尖叫起來,委實是嚇壞了,赫然動用女性隱藏技能。

  「是我。」雲揚無奈地揉揉鼻子。

  就這點膽子,簡直不如芝麻大,居然敢一個人帶著六個小孩子到亂葬場來練功。

  這也是服了……

  六個小孩子沒怎麼害怕,這位帶人來的嚇癱了……

  「是……」上官靈秀閉著眼睛在雲揚懷裡拳打腳踢了一陣,才感覺這聲音貌似很熟悉,試著張開眼睛,觸目所及,卻見自己眼前一張無奈的俊臉,連頭髮都被自己抓得亂了,披頭散髮,一臉無奈,狼狽之極地看著自己。

  眼前人不是雲揚卻又是誰?!

  「是你……?!」上官靈秀頓時感覺自己的膽氣呼的一下子全部回來了,整個人瞬間滿血復活,臉上的鐵青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冰山一般的冷硬:「放我下來!」

  雲揚一臉無語地放下對方。

  上官靈秀拍了拍自己身上,臉色稍微有些發紅,卻是硬邦邦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也是沒辦法……」雲揚攤攤手:「我喝完酒要回家,適逢見到妳領著六個小不點往這邊走;我就好奇了一丟丟,想要看看你們到底想要做點啥……結果你們直接將我領進了亂葬崗……」

  「而且你們進了亂葬崗居然還不走了,要在這裡過夜……」雲揚拍著胸口:「可真真是嚇死我了。」

  上官靈秀滿臉通紅:「你一直在旁邊看著?」

  「好奇嘛!」雲揚道:「靈秀姐果然是巾幗英雄,不讓鬚眉,這份膽氣端得使小弟佩服,五體投地的佩服,這個服字,非靈秀姐妳莫屬!」

  上官靈秀面紅似火,突然「錚」的一聲亮出了長劍,惱羞成怒道:「雲揚,早聽說你玄功高明,名動玉唐,來來來,我和你比劃比劃。」

  雲揚嘴角一抽,你啥時候聽說我玄功高強了?還名動玉唐,我咋不知道我竟有這麼大的名頭呢?分明是被我撞到了妳膽小的事情惱羞成怒想要洩憤。

  雲揚剛才雖有憐惜之心,此際卻沒有當一個受氣包的意願。

  「慢,靈秀姐,妳的諸般苦心我都知道。」雲揚道:「不過這樣做,在我看來卻是等同揠苗助長,並無積極效果。」

  上官靈秀悠悠歎氣:「我豈不知欲速不達的道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一些,揠苗助長,苗縱使少有成長,他們的敵人未必會給他們成熟的時間。」

  雲揚一時愕然,心思轉動之際,竟也覺上官靈秀的話當真好有道理!

  這時候,六個小傢伙也聽到了動靜,紛紛向著這邊跑過來,一眼看到自己姑姑站在旁邊,身邊居然還有另外一道人影。

  頓時齊齊一聲呼喝,六個小小的身影一股腦兒衝過去,在上官靈秀面前築起一道矮矮的人牆,六雙眼睛同時瞪起來看著雲揚,異口同聲:「不准欺負我姑姑!」

  「壞人!」

  雲揚感覺有趣:「妳姑姑將你們幾個人帶到這種地方來折騰,故意地折磨你們,你們還護著她幹什麼?」

  六個孩子中,年齡最大的一個昂然道:「姑姑磨練我們,乃是意在鍛煉我們、給我們更多的戰場求勝本能,且此事乃我上官將門自家之事,與你何干?我們上官將門男兒,保護女孩子本就是我們的責任!你這壞人趕緊離去,我們可以饒了你,要不然……」

  「要不然你敢怎麼樣?」雲揚覺得好笑,故意逗道。

  一邊的上官靈秀只感覺眼眶一熱,心裡險些讓那股突然湧起的熱流溫柔衝垮了心防,強行控制著板著臉說道:「你們六個小鬼頭懂什麼,這是你們雲叔叔,是姑姑的朋友。趕緊自己去練功是正經。」

  六個孩子一愣。

  最大的那孩子有些愣頭愣腦地說道:「雲叔叔?沒聽說過,是我們的小姑父麼?」

  上官靈秀大怒:「再不練功我就……」

  還沒說完,六個孩子呼嘯一聲就消失了。

  看著上官靈秀羞窘的樣子,雲揚不由也是心中一笑,道:「童言無忌,咳咳,靈秀姐不用放心上。」

  上官靈秀哼了一聲,道:「你還沒告訴我,你跟蹤我想要做什麼。」

  雲揚道:「我哪有跟蹤妳,今日的際遇當真就只是巧合而已。」

  見到上官靈秀豎起眉毛就要發火,雲揚哈哈一笑,道:「其實,也是因為於心不忍吧,妳這樣的訓練或者在短期之內有所效果,但對於長期來說,卻可能將這幾個武道天才的修途盡毀;這樣野蠻的訓練方式,斷不可取,更非修者正途!」

  上官靈秀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雲揚道:「凌霄醉臨走的時候,曾經給我留下一篇玄氣功法,名為三才玄氣;但我精研之後,卻發現這部功法固然超妙,卻並不適合我的體質……」

  上官靈秀目光一亮。

  凌霄醉留下的功法,但只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太足夠了。

  雲揚哪裡有什麼凌霄醉留下的功法,他現在拿出來的不過是六哥雷尊除了驚雷訣之外,另一部平常修煉的功法而已。

  當然,雲揚也沒說佳話,這部功法的確不適合他本身修煉,再想到雷尊口中自言出身的玄黃界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這三才玄氣雖然聽起來普通大眾化,但也應該有其不凡妙詣。

  再者也是真的被這上官將門打動了。

  雲揚從懷中取出三才功法,遞給了上官靈秀;上官靈秀卻是退後一步,避開了,她有些激動得擦著自己的手,道:「這……這……這能行麼?這是……凌大師送給你的,你就這麼轉送了出來……真的不會有事?」

  雲揚不覺好笑,眼前伊人分明已經對自己手中的秘籍動心萬分,若是自己當真收回,只怕會上手來搶也說不定,卻還要婉轉轉說,端的可愛,不由得笑了笑:「沒事。此事我可擔保,再說,凌霄醉明知道我的體質不適合,卻偏偏還要此部功法留給我,這箇中的深意,卻也明顯得很。」

  上官靈秀嗯了一聲,這才小心翼翼地將三才玄功接了過去。

  開始一頁頁地翻看。

  越看,越是心中歡喜,越看越覺得震撼莫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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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4 20:35: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英雄不該絕後!

  這部功法所載的內容,當真是字字珠璣、句句精闢,比起自己平常看到的玄氣秘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越是往後看,越是心驚,越發感覺到這部神功的精妙之處。

  「這部功法,實在太貴重了。」上官靈秀嫩白的手緊緊捏著三才功法:「我怕,受不起,上官將門亦承擔不起。」

  雲揚皺起眉頭,道:「靈秀姐這句話說得忒重了,大家都是江湖兒女,還是爽快一些多好?此部功法我拿在手上也沒用,妳還跟我客氣啥?再客氣,可就是虛偽了啊。」

  上官靈秀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也恢復了平素裡爽朗的性子,道:「好,我收下了,雲小弟,你這份人情,我記住了!」

  雲揚微笑道:「上官將門能夠接受我的饋贈,乃是給了我好大的面子才是。不過,靈秀姐,從此以後,妳就不能這麼訓練他們了,一切以修行玄氣為首要;還要注意著那些能夠增加玄氣的天材地寶、玄石玄晶什麼的,對了,還有玄獸肉,對他們而言也得是不可缺少的主食補充才是。這對於修煉高端玄氣的修者來說,非常重要,萬萬不可疏漏。」

  上官靈秀重重點頭,咬著牙說道:「我省得!雲揚,他日我上官將門如果能夠重耀門楣,皆是你今夜之所賜!」

  「靈秀姐言重了。」雲揚從容微笑:「既如此,我就告辭了;妳也早點回去,以後也不需要這般辛苦了,哎,說不用辛苦,其實妳日後只怕要辛苦更甚了,因為供給這幾個小傢伙修煉的資源,所需要的財力必然是個天文數字,妳要做好心理準備才好。」

  「多謝。」上官靈秀長身而起,恭恭敬敬地對著雲揚行了一禮。

  雲揚哈哈一笑,轉身悠然而去,頎長的身影,轉瞬間便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上官靈秀看著雲揚消失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隨即臉色就恢復了原本的剛硬平靜,喝道:「都過來!侄兒們,我們要回家了!」

  「真的麼真的麼?」

  「嗯,真的,以後,你們也不需要如此辛苦,也不用到這裡來練膽子了。」

  「真的麼?哇!太好啦……」六個小傢伙歡呼著抱成一團。

  看著六個小傢伙歡快的樣子,上官靈秀也是心中一陣高興。緊緊地攥著手心的秘籍,心頭一陣激動。

  以後……會好的!

  上官將門……會好的!

  雲揚,謝謝你。

  雲揚回到雲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亮,曙光再臨塵寰。

  事實並非如雲揚告訴上官靈秀一般的巧合,事實上,這整整一天的時間,雲揚都在旁觀著上官將門發生所有的一切。

  包括清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六個孩子被叫起來,去進行訓練;先是吐納調息,然後負重長跑,然後各種體能鍛煉……

  一切做了一遍,東方才不過微微發白,個中辛勞,雲揚亦為之咋舌不已。

  然而以上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又是各種鍛煉,各種磨煉,將筋骨完全活動開,才開始進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長短兵器,還有弓馬之術……

  唯有中午的一個時辰,算是休息時間,但就是這休息時間裡,孩子們也要一邊休息一邊觀看兵書戰冊,記誦經典戰例,且還伴隨著隨時的提問。

  如何做,才能避免這一場大敗?

  怎麼做,才能在這種情況下反敗為勝?

  在這一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做才能保全實力?

  在那一種情況下,你是選擇撤退保全實力還是選擇死戰?

  一旦答錯了,就是懲罰。

  雲揚看得心裡酸酸的,這些,只是幾個孩子,最大的,才九歲;而最小的,才六歲。

  這樣的訓練,又或者說是這樣的生存氛圍,實在是……實在是太殘忍了。

  及至晚上吃過飯,稍微休息了片刻,上官靈秀又帶上他們出去,去混亂場紅燈區,去找流氓打架、進行實戰訓練,體會生死的無常。還有最後的深更半夜,仍舊不是全然的休息,而是帶到亂葬崗練膽魄……

  這一天下來,孩子們所經歷的諸事過程,讓雲揚看得渾身發涼,端得膽寒。

  這,就是一代將門的孩子的一天!

  雲揚仰天長歎。

  看著上官府中清一色的女眷長輩,再看看上官祠堂密密麻麻的牌位。

  這就是一個將門的付出。

  當然雲揚也表理解;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們不是要故意折磨這幾個孩子,這幾個孩子都是她們的親骨肉!

  甚至應該說她們比任何人都心疼這些孩子!

  但她們卻又必須要這麼做!

  而且,哪怕她們已經覺得極盡殘酷的訓練,卻還是不能避免更殘酷的事情發生。

  這些孩子,在他們出生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命運、未來的歸途:自幼被苦練,一天的好日子都沒有;長大了,找個媳婦,留條根,然後就是上戰場。

  最終戰死沙場!

  馬革裹屍而還!

  這就是他們全部的命途歷程!

  看著滿門孀寡眼中看著孩子們時候的那份悲涼,就知道,她們其實早已經看到了這一天。

  正如上官靈秀所說,不管各國軍方如何尊敬上官將門也好,一旦上到戰場上,彼此敵對,那他們就絕對不會允許上官將門的子嗣活下來,乃至重新崛起的那一日!

  因為那一日一旦到來,就代表著他們自己的噩夢!

  自古至今,所謂滿門忠烈的將門傳說,最後的結局,盡都是斷子絕孫,家破人亡!

  從無例外!

  無一例外!

  「這是何等悲催的命運……為什麼滿門忠烈的功臣之家,卻會遭遇這樣的殘酷命運?這算是為將者的宿命,盡心保家衛國的回報嗎?!」

  站在晨風中,雲揚久久地沉思。

  上官將門的悲劇,只憑著上官靈秀現在的這般努力,真的就可以避免嗎?

  絕對不可能的!

  一旦踏入戰場,生死不過頃刻之間!

  上官將門的後人,從來都是敵方焦點所在;只有這個焦點消失了,別人才會放心。

  「便讓我來幫你們一把。」

  雲揚淡淡道:「為國流盡鮮血的功臣之家,不該絕後!」

  ……

  九天之令突然間忙碌起來,各種消息開始紛至而來。

  「滿朝重臣,突然齊齊向軍方下手。此事突如其來,事先全然沒有徵兆。」

  「皇帝陛下的身體似乎是出現了問題,這幾天臉色很難看。建議關注。」

  「一些中下層軍官犯下的許多小事情開始被誇大其詞,進而追究其過錯,意欲從重處罰,現在已經陸續有十七名副將下獄。竊以為,其中必有重大緣故。」

  「幾位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全都是親文臣而遠武將,這種兆頭越來越明顯。」

  「軍方現在看起來兩位老元帥仍舊能鎮壓大局,但在一些細微方面,卻已經是開始潰退,這種跡象很不好。」

  「何老目前重病臥床不起,太子親自前去探望;皇帝陛下也曾蒞臨……對於當日之事,並未有後續風聲傳出,漸呈不了了之之格……」

  「各國將領最近的已經到達天唐城五百里範圍之內……」

  「尊上要核查的凌風閣中人,目前有幾人曾經出現過,但,那水無音卻是再未出現,懷疑其已經離開了天唐城。目前正擴大範圍查找。」

  「近期有無數不知來歷的江湖人物進入天唐城,隨後化整為零,消失在坊間;可要細查?」

  「草原今年以來水草豐茂,戰力正催向巔峰;屬下估計,一戰之日不遠。」

  「東玄大元天賜等幾大帝國都在秣馬厲兵,以舉國之力征運糧草,對外宣稱充實國庫,以應付傳說中大旱之年,真實目的……」

  ……

  雲揚打開九天令,密密麻麻的紛雜消息,一條條往外蹦。

  雲揚查閱一番信息之後,登時察覺出來了其中的那份獨屬於戰爭的硝煙味道。

  對於各大帝國動靜,軍方獲知消息的渠道遠遠比自己所掌握的更多,而自己所得到這些消息,朝廷方面定然也早就知道了。

  然而以皇帝陛下的精明睿智,卻迄今仍舊沒有做出反應,不可謂不反常。

  軍方只憑秋劍寒,冷刀吟和鐵錚三位大帥呼籲,勢單力薄,更兼有滿朝文官從中作梗,形勢實在是毫不樂觀。

  而令雲揚當前最最奇怪的,莫過於滿朝文官的態度。

  縱然是文人墨客不喜征戰、厭惡軍人,縱然是政客為了攬權而打壓軍方,但,此際國家安危態勢明朗,難道他們就一點也看不出來?為什麼絕大多數人還要如此反戰?

  這可真是奇哉怪也。

  雲揚可不相信滿朝文官盡都是目光短淺或者權欲熏心之輩,目光不禁久久地停留在文人動向上面,心中在一個勁兒的尋思:「這件事情,會不會是與那個何漢青有關?」

  「這一直在暗中操縱著玉唐國,或者說最少是天唐城的那隻大手,是不是何漢青本人?!」

  「還有皇帝陛下,他那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雲揚思來想去,只感覺腦袋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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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5 22:58: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有要緊事

  「這些,只怕都要親自去摸一摸才行……」雲揚打定主意,撿著要緊的消息回了幾條,然後就將九天令放在一邊。

  又開始潛心練功,增強實力。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

  對於雲揚這段時間的沉默已經習慣了的方墨非和老梅,此際正自按部就班的進行著自己的事情。

  只是偶爾看向雲揚的房間,目光中卻是充滿了擔心。

  或許舉世之間,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現在自家公子心裡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那絕對是超出所有人想像的沉重。

  及至雲揚再度走出房門的時候,一眼便看到方墨非欲言又止的望著自己。

  「什麼事情?」雲揚斜了他一眼:「儘管說無妨。」

  方墨非囁嚅了許久,終於道:「沒什麼事情。」

  雲揚皺皺眉,拿過一塊毛巾擦擦臉,平靜的道:「是你那三個姓胡的結拜兄弟找上了你,還是森羅庭方面找上了你?」

  方墨非苦笑一聲。

  雲揚點點頭:「嗯,森羅庭是吧?是讓你殺人?還是讓你離開我這邊重歸江湖?」

  方墨非深深歎了一口氣,道:「這一次是十殿大王之一到了天唐這一塊,也不知道是怎麼就找到了我,讓我……離開這裡。」

  雲揚神色不動:「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當然不會離開公子!」方墨非糾結的說道:「但是……秦廣王大人手段通天徹地,我怕,會給公子帶來麻煩。」

  雲揚淡然道:「等你那位秦廣王大人到了,告訴他,我想見他一面。」

  方墨非都:「是。」

  也不知怎地,雲揚這麼一說,方墨非心中就猛地安定了下來。

  雖然公子的玄功還很弱,但不知為何,方墨非就是突然間安心了。對這位自家公子,充滿了無盡的信心。

  公子說行,就必然行!公子有把握,就必然能辦成!

  「今天你們不用跟著我,我要單獨去一個地方。」雲揚道:「你們自己在家練功就好。越早突破八重山,越好。」

  「是,公子,您是不是已經突破……」方墨非看著雲揚臉上內蘊的神光,驚疑不定的問道:「……五重山了?」

  雲揚淡淡地一笑,並不回答,出門而去。

  五重山……這個層次雲揚早在幾天之前就已經突破了;而且這段時間以來,雲霧、玄風、星火等三套秘法都已經突破到了第五層;還有驚雷決和血煞大法,目前也已經突破至第三層。

  這些奇門功法、秘術正是雲揚當前最大的倚仗。

  然而促成這些盡展的代價就是……之前積累的所有修煉資源,再一次消耗一空!

  玄石,玄晶,美玉……玄丹,天才地寶……

  現在雲揚感覺自己,就是一標準的窮光蛋,除了金票銀票,一無所有!

  窮得就只剩下錢了!

  ……

  雲揚出門。

  一陣微微清風吹過,悄然進入皇宮大內。

  然後,他再一次出現,這次卻是又轉回自己的雲府之中。

  雲揚皺著眉頭,思慮了半晌,終於咬咬牙,再次出門,逕自奔向帥府。

  在這一路上,他曾經數次感應到,似乎有人在跟蹤自己,然而縱使是用盡了萬般手段,卻也沒有找出來跟蹤之人。

  雲府距離秋帥府邸的路程並不是很遠,不過小半個時辰,雲揚便已經來到了元帥府門前。

  「還請稟報一下,就說雲侯之子雲揚,感激老大人幾次關心,今日特地前來,登門拜謝。」

  雲揚表現得彬彬有禮,一派斯文。

  「雲公子稍等。」門衛回應得同樣很是尊敬。

  畢竟,現在天唐城雲公子的大名,當真已經是名動玉唐,響徹天下,膾炙人口,誰不知道?

  若是換做別人,或者會感覺只是憑藉著凌霄醉的威名自己來狐假虎威心裡會有些不得勁兒;但雲揚是什麼人。

  他可是根本就不曾感覺到半點的不得勁兒;反而更盼望另有奇遇,若是再來一個讓自己能夠扯虎皮的,才更好呢。

  比如獨孤愁啊,又比如誰誰誰啊,這樣的高人強者傳說傳奇神話,每天來他個十個八個那也是半點不嫌多的!

  你們用名聲給我鎮壓住這些邪魔鬼祟,我才有時間運籌我的事情呀。

  「這混蛋居然還敢來!」

  一聽雲揚的名字,秋老元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幾天裡在朝堂憋屈的怒火,正自無處發洩,這貨送上門來,倒是個上好的出氣筒!

  「讓那小子給老夫圓溜溜地滾進來!」老元帥一聲怒喝。

  這句話,讓傳報的侍衛幾乎笑出聲。

  雲揚滾進來的還是很從容的:「見過老大人,那日一別,許久不見,老大人風采更勝往昔,端的可喜可賀,此乃玉唐幸事,天下幸事!」

  秋老元帥黑著臉,被這一句恭維話氣得差點喘不過氣:「老子還沒被你氣死就是好的!」

  這混蛋,也好意思說好久不見?

  老夫去了三次。第一次你避而不見,第二次第三次你都死在床上連眼睛都睜不開,讓老夫怎麼見?

  虧你說得出口!

  還有那什麼什麼幸事,老夫健在於玉唐是幸事,於天下怎麼也是幸事了,除了玉唐帝國之外的大陸帝國,哪一國之人不盼著老夫早死呢!

  「你小子來幹啥?!」秋老元帥一偏身子,坐在了太師椅上,斜著眼看著這小子,越看越覺得這傢伙一張俊臉可惡得很。

  忍不住惡狠狠地說道:「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卻長這麼一張比女人還嫩的小白臉兒,也好意思天天挺著出來招搖過市!」

  雲揚咧咧嘴:「您說得對,我也覺得我長得太好看了一些,令太多人自慚形穢、自歎不如,不過這個也不能怪我是吧……說句實在話,不怕您老人家笑話,我其實早就想毀容了!」

  老元帥為之氣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嗯哼,我這就放……」雲揚嘿嘿一笑,隨即臉色就變得空前嚴肅起來。

  老元帥看到他此際的臉色,心下登時沉重了起來。

  看這樣子,這小子……難道竟是真的有事情?

  「是這樣,老元帥,不知道您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咱們的皇帝陛下有些不大對勁兒呢?」雲揚斟酌了一下措詞,這才出聲問道。

  「什麼?!」老元帥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目光瞬間變得如同鷹隼一般尖銳。一瞬不瞬地看著雲揚:「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雲揚咳嗽一聲:「不是我想要說……而是……」

  說到這裡,雲揚左看右看,看著房門。

  老元帥啼笑皆非,你先前一句話已經暴露了太多,現在才想起要保密嗎?

  「老夫這裡,還沒有人敢偷聽!」

  秋劍寒哼了一聲。

  什麼事情這傢伙表現得如此神秘?一念及此,老元帥心裡也不禁緊張了起來。

  「是這樣,前些天,那凌霄醉不是進了一趟皇宮麼……」雲揚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將凌霄醉推出來最好。

  這貨的名頭,天生就是用來背黑鍋的首選。

  尤其還是在這麼個節骨眼上,而他又剛剛才進入了皇宮一次,還跟自己有很好的情誼,正是恰如其分,順理成章、珠聯璧合。

  「嗯?」老元帥很上道,神色瞬間緊張起來:「他發現了什麼?」

  「他回去之後告訴我,雖然只是見了皇帝陛下一面,卻能看得出來,皇帝陛下的身體十分不好……若是不能及早……恐怕,生死就在數月之間……」

  雲揚壓低了聲音。

  轟隆!

  老元帥一驚之下直接一腳蹬翻了椅子,整個人幾乎坐在地上,一張老臉變得煞白,目光直直地看著雲揚,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老元帥不可激動,這是凌霄醉說的,又不是我說的。」雲揚慌忙解釋。

  「此言當真?!」秋劍寒一字字問道,身上,突然間一股屍山血海一般的殺氣,奔湧而出:「難怪陛下這段時間裡臉色發灰,老夫還以為是勞累所致……哼,好大的膽子!」

  雲揚低著頭,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說多錯多,還是緘默一點的好

  「凌先生既然看了出來,那麼……」老元帥一把抓住了雲揚的手,急切地問道。

  「他留下了三顆藥,卻不曾說一定能夠有效,畢竟只是驚鴻一瞥,所得太淺……」雲揚有些忐忑地說道:「可是這事情的後果事關重大……我也實在很難找到別人商量……」

  「這事你居然還想找別人商量?」秋劍寒兩眼一瞪,沉著臉在房內踱了兩步,終於一揮手,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走,你隨我立即進宮!」

  雲揚嚇了一跳:「這……我……」

  「你不進宮也不行!」老元帥沉著臉:「凌霄醉的話,到底說沒說過,藥,到底是真是假,甚至你所言的三顆藥,究竟是藥是毒,全都著落在你身上!你想撒手就走,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

  雲揚苦著臉:「我就說不摻和這事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哎,這次可是被那老傢伙害苦了……」

  說話間,已經被秋劍寒拉出了大廳,一連串的只聽到命令。

  「備馬!不對,備轎!進宮!」

  「快快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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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5 22:58: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御書房的畫

  一連串的催促,一直到轎子快要接近皇宮,老元帥那急促的喘息,才終於有了一點平息。

  「小子,我最後問你一遍。這件事情,可是真的?」秋劍寒嚴肅地看著雲揚:「現在還沒進皇宮,還來得及,尚有轉圜餘地。但一旦進了皇宮,若是有任何的紕漏……你這條小命,可就無論如何也都是沒有了!」

  「小侄雖然紈褲,但這是是非非的大事,關係國運的大事,怎麼會撒謊胡鬧,此事斷然不假。」雲揚義正言辭。

  「別提紈褲……」秋劍寒一臉頭疼。

  一遇到什麼事情,這貨就將紈褲這兩個字先扣在他自己頭上,彷彿那是最佳憑仗一般。

  真真是夠了!

  紈褲就這麼好使麼?

  你以為老夫看不出來你是裝紈褲?

  砰地一聲在雲揚屁股上踢一腳:「少廢話!跟老子進去!」

  老元帥何等身份,他前來面君,自然是一路暢通無阻。

  在通報之後,兩人順順利利地來到了御書房。

  只看到皇帝陛下明黃色的身影,正站在玉唐帝國疆域圖前,手中拿著一本奏折,眉頭緊皺、氣氛沉重。

  「老秋來了啊。」看到秋劍寒進來,皇帝陛下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麼架子,先是歎了一口氣,直接開始訴苦道:「河東洪水肆虐,愈百萬人口流離失所,老秋啊,看來……情況……」

  說到這裡才看到雲揚也跟著進來了,不由一愣,道:「你也來啦。」

  雲揚聞言狀似嚇了一跳,做出極度意外的表情:「這……玉……伯伯?呃……陛下……這個……」

  老元帥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怒道:「還在裝!好好說話!說人話!」

  皇帝陛下哈哈的笑起來,一擺手,道:「都不是外人,何妨說些家常話,來人,賜座。」

  看到兩人安穩的坐下,皇帝陛下自己卻站了起來,皺著眉頭:「這次河東大水……當真是突如其來,實在是太突然了,無從應對啊!」

  「老龍江突然間洪水肆虐,多半與前段時間的連場暴雨有關;水勢一漲再漲,終於導致潰提,彼端三十六縣受災,誠為天災……」老元帥也是歎了口氣:「然而對於帝國來說,這場天災卻是雪上加霜,帝國戶部那邊怎麼說,可給出對應的章程了嗎?」

  「能有什麼章程?不外稱國庫已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罷了!」

  皇帝陛下用手揉了揉眉心,深深歎息:「現在國庫僅餘三百萬兩銀子,可是這些,原本是準備用來發放東疆將士的賞金……這其中還包括了不少的軍餉。甚至光是犒賞,便已遠遠不足,更遑論其他。」

  「戶部提出,若是要迅速平息水患,穩定人心,就需先將這部分銀兩挪為賑災之用。暫且不犒勞三軍……先來救助數百萬災民;然而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車薪,遠遠不足……」

  老元帥一雙劍眉猛的皺了起來。忍不住說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將士在前方流血廝殺,為國征戰,百死一生;若是連基本的賞賜撫恤都沒有,甚至連軍餉都支付不足,豈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彼時戰場之上,誰肯盡力,又有誰肯賣命!陛下還請三思。」

  皇帝陛下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朕自然知道此節,只不過,現在委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光戶部那邊這麼說,朕也只能這麼說……」

  秋劍寒的眉頭更緊,眼看著皇帝陛下,心下更加覺得不對勁。

  皇帝陛下向來都是鐵腕手段,雷厲風行,以往遇到這種事,解決方式果決明快,總有手段令到滿朝文武就範。

  但這一次的應對手段為何如此軟弱?

  甚至是……力有未逮,徒歎奈何的款!

  「朕也知道,如此強行徵取,會令將士冷心,但事急從權,解決水患之事迫在眉睫……或者,想個名目手段,卻也不是什麼難事。」皇帝陛下用手揉著眉心,倍顯心煩意亂:「只不過,朕卻又實在是不想那麼做……太麻煩了……」

  老元帥與皇帝陛下在談話。

  雲揚則是從一開始進來,就自顧自地四下裡打量著御書房。

  這間御書房,作為一個皇帝陛下批閱奏折乃至召集親近大臣議事的所在來說,實在是太平常。

  幾乎沒有任何裝飾。

  以至於雲揚在剛剛進來的時候,一共就只看到了兩幅畫。

  一幅畫在皇帝陛下椅子左側牆壁上,那是一副風雲雷電水火奔湧大地翻騰的景象;看起來,似乎是氛圍怪異,天地氣象異狀一股腦的同步出現,宛如世界末日。

  但雲揚知道,這幅畫,代表的乃是九尊,真實喻義不外是九尊降世,聚首玉唐而已。

  皇帝陛下竟然將九尊的畫像放在了這裡!

  這不禁讓雲揚心下陡然一震。

  至於另外一幅畫,則是在皇帝陛下座椅身後,可是這幅畫,讓雲揚久久的凝視,幾乎不願意移開眼睛。

  畫上景象,明顯就是在這御書房之中,一個青年長身玉立,雙手負後,微微抬頭,眼睛凝視遠方。

  此人一身明黃色的衣袍,上面還繡有幾條張牙舞爪的金龍。

  令到那畫面中的青年更平添了幾分尊貴之氣。

  青年的臉龐線條柔和中帶著剛強,眼神深邃,有些沉思的憂慮,似乎看到了天下蒼生的苦楚,流溢著清晰的憐憫之意。

  明黃色袍服、猶有金龍探爪,這分明是太子服色!

  畫中之人是當今太子!?

  但畫像上的人,卻又分明不是太子,太子自己是見過的,雲揚可以斷言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但也不知道怎地,明明就沒有見過這個人的雲揚,卻莫名的感覺到,這個人與自己,意外的熟悉!似乎,有一種融入血脈一般的親切感覺!

  尤其是那雙眼睛。

  似乎看進了自己心裡。

  雲揚看著看著,只感覺自己心跳越來越是加速,眼前,不自覺得泛起幾許朦朧,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油然升起。

  腦海中,驀然一道閃電劈閃而過。

  雲揚突然想起來,那一日,自己重傷垂死之際……

  卻在昏迷中,似乎在一條路上,看到了幾個哥哥。

  其中為首的,正是老大土尊。

  當時他沒有戴面具。

  他就那麼看著自己,滿眼儘是憐愛和悲憫,以及,對兄弟的寵溺信任,然後,就是一腳踢在自己身上,罵道:「滾回去!以後永遠也不要來!」

  他的臉龐,他的神韻,他的目光,表情,竟與這張畫上所繪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老大?……」雲揚心中一陣翻騰,兩個字,從心中冒了出來。

  只感覺瞬間心痛如絞,突然間喉頭一甜,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老元帥與皇帝陛下正在皺著眉頭談事情,驀然聽見身邊哇的一聲乍響,循聲看去,卻是雲揚的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兩人見狀自然是齊齊大吃一驚,定睛細一看之下,只見雲揚一張臉恍如金紙,身子搖搖欲墜。

  老元帥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扶住,皇帝陛下也是吃了一驚,道:「這孩子這是怎麼了?」

  秋劍寒歎了口氣:「這小傢伙,前些日子不知道怎麼地,練功走火入魔;差點兒就過去了,接連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不省人事,這是剛能動了沒幾天,想必還沒好利索,又牽動了之前的舊疾?!」

  皇帝陛下關切道:「沒事吧?」

  「我沒事。」雲揚換過一口氣,苦笑了一下,運功恢復片刻,道:「陛下不必擔心,剛才只不過是偶然引動了經脈失調,觸動了宿疾積蓄於體內的淤血,一時間沒有忍住,污了陛下書房,還請陛下恕罪。」

  「哎,有傷在身,何罪之有。」皇帝陛下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不過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麼重的傷不好好在家裡休養,還到處跑幹什麼?等下我傳御醫給你仔細瞧瞧,可別落下病根!」

  雲揚咧嘴笑了笑:「性子就是坐不住,呵呵……」

  翻騰的氣血此際已經壓了下去,不好看的臉色也漸漸恢復了血色;唯有心底的驚濤駭浪,卻始終沒有平復。

  那是老大的畫像!

  那是土尊的畫像!

  但是……土尊的畫像,又怎麼會掛在這裡?更有甚者,大哥怎麼會穿著太子的袍服?!

  雲揚只感覺腦海中好似宇宙爆炸一般,心中隱隱地猜到了幾分,卻是說什麼也感覺不對。

  看著皇帝陛下與畫像上八成相似的面容……

  雲揚心中一片激流湧動,再難以平息。

  老元帥奇怪地看了一眼雲揚,看到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咳嗽一聲。

  今天進宮,本來就是因為這傢伙提供的情報,正指望他自己開口說話打破謎團呢,結果進到皇宮關鍵時刻居然啞巴了……

  老子廢了這麼大的勁帶你進皇宮,這褲子都脫了,你就讓老子看這個?!

  雲揚咳嗽一聲,勉強收回思緒,看了一眼秋劍寒,眼神示意。

  秋劍寒只感覺自己的肚子在他這一眼看過來之後險險沒氣爆炸了。

  敢情這混蛋之前的話一句竟是什麼都沒聽見!?

  老夫在這裡扯皮半天,就只是浪費了幾口唾沫!

  此際若不是在御書房,秋老元帥感覺自己絕對會把這小子直接按住,扒下褲子,狠狠地打一頓屁股!打不爛屁股,那都是斷斷無法出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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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毒!

  秋劍寒心中生氣,卻只能配合雲揚,心中不舒服,臉色也不由自主地難看了起來。

  黑著臉說道:「陛下所說的話,老臣怎地有些聽不大明白呢,陛下正值盛年,縱使操勞國事過甚,或許會一時精力不濟、精神困乏,卻又怎麼會生出力不從心的感覺呢?」

  皇帝陛下再次揉著眉心,沉重道:「朕近來總是感覺心神不寧,夜不能寐……」

  雲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皇帝陛下的眉心猛看。

  皇帝陛下為什麼這麼喜歡揉眉心呢?

  他焉能不知道,這是老元帥在提醒自己?

  但皇帝陛下最近顯然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怎麼走心了,以至於以往的英明神武,聰明機變的他,竟然完全沒聽出來老元帥問話的個中深意。

  甚至都沒注意秋劍寒剛才說話的口氣,更別說秋劍寒說話時候臉色的不佳。

  這,根本就不正常!

  雲揚咳嗽一聲,道:「陛下一直在用手揉著眉心,可是感覺腦仁兒裡邊有鬧騰那樣子的疼痛嗎?」

  秋劍寒霍然回頭,目光注視於皇帝陛下眉心位置。

  身為臣子者,最忌諱平視、直視主君,更別說還是將目光聚焦於主君要害所在,縱使最親近的臣子的也不例外,然而老元帥此際卻哪裡還顧得上這層忌憚。

  他之前雖然也有感覺到皇帝陛下揉眉心的次數不免多了一些,卻也沒有認為有啥不妥,畢竟,不知道從幾年前開始,皇帝陛下就有了這個習慣。

  早已忘了究竟是何時養成的。

  「嗯,朕的確是感覺眉心裡面脹脹的,很不舒服,終日裡渾渾噩噩,只想著大睡一場,但真正上床安寢的時候,反而睡不著了,總覺有國事纏身,還是不睡了吧……」

  皇帝陛下有些苦惱,繼續揉著眉心。

  似乎這揉眉心的動作,已經形成了下意識的本能反應,不受大腦支配控制一般。

  雲揚道:「原來如此,想必是陛下憂心國事太過,又兼過度勞累,兩相加成,不免折損過甚,不過陛下這麼揉,未必有什麼效果,小侄曾經跟異人學過一些放鬆之術,不如,小侄斗膽給陛下按摩兩下如何?」

  說著,向秋老元帥使了個眼色。

  秋劍寒會意,道:「難得這小子有這番孝心,陛下不妨就讓他試試,大抵是子侄輩的晚生小子盡些孝心了。」

  皇帝陛下的龍體,豈是等閒什麼人都可以隨便觸碰的?

  更不要說是頭部位置。

  一旦有那麼一丁點的差池,那麼絕對是滔天的禍事、滅門的災難!

  秋劍寒於此際說出這一句話,可以說乃是冒了天大的風險。

  若是雲揚真個有二心,那麼,今日之後,不僅是雲揚本人,他這個出言勸說的人,也必然要被牽連,彼時一個滿門抄斬,絕無僥倖!

  「也好。」皇帝陛下放下自己的手,疲倦的閉上眼睛,整個人坐躺在椅子上。

  雲揚走到他身後,伸出手指,輕輕地彈出左右兩根食指扶上了皇帝陛下的兩邊太陽穴。

  生生不息神功,悄然運起。

  秋劍寒身子直立,微微往前俯,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雲揚的手。

  若是雲揚此際有任何異動,老元帥絕對就會毫不猶豫出手狙殺之。縱然心中百分信任,但此刻也是提心吊膽。

  雲揚的生生不息神功僅僅在皇帝陛下的經脈之中穿行了一周,臉色便即越來越顯沉重起來。

  老元帥看著雲揚的臉色,一顆心也在逐漸地往下沉。

  及至雲揚收回手指,皇帝陛下已經萬二分安穩地酣睡了過去。

  這或許是這位一國之君,在這幾年裡面,絕無僅有的一次高質量午睡吧……

  「情況怎麼樣?」老元帥緊張地問道。

  「果然與凌霄醉說的一樣。」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陛下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非常糟糕;主因該是長年累月服用一種或者幾種奇異的毒藥,非如此何可導致這樣的經脈亂象。」

  「陛下修為進展,一身玄氣,並沒有半點流失,盡數深蘊於丹田之中;或者這亦是陛下對於自身全然不以為異的主因,殊不知周身經脈,雖然仍可流轉玄氣,實則早已經是千瘡百孔、支離破碎;這種情況,就表現而言,又處於一種藕斷絲連的狀態之中,是以連自身都不會發現;然而一旦毒性累積到了爆發時期,又或者是突然與敵人動手,周身經脈便會因為無法負荷而寸寸斷裂,身軀亦會因為自身玄氣無從宣洩而即刻暴斃!」

  雲揚聲音沉重:「至於眉心的難受感覺,可是這種毒素形於外的僅有表徵,然而這個表徵,卻也同時意味著,毒素已經開始逐漸侵蝕陛下的腦部了……」

  老元帥聽得睚眥欲裂:「這麼嚴重?!」

  雲揚歎了口氣。

  毒素侵蝕腦部,縱使老元帥不通毒道,卻也聽得心驚膽戰,須知道陛下揉眉心的舉動,可是在數年之前就開始了,這麼長的時間裡,現在那毒素究竟已經侵蝕到何種地步了,想想就不禁為之膽寒!

  「還……有救嗎?」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老元帥的聲音在顫抖。

  「當今能做的就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雲揚道:「我剛才探視陛下體內狀況,實在是不容樂觀,僅止是憑著凌霄醉留下的那三顆藥,縱使是靈藥,恐怕只能緩解一時而已,斷不可能徹底根治。」

  老元帥目光悲涼,一時間,愣愣無言。

  這一刻,竟連憤怒的情緒都來不及興起了。

  他只感覺到一股難言的悲哀,恐懼,還有心痛點點滋生。

  這麼一位勵精圖治,雄才大略的明君帝王,為國為民操勞得不成樣子的玉唐帝君,在自己的深宮之中,被人無聲無息地用毒侵蝕了好幾年!

  這件事情,簡直細思極恐。

  「我修練的功法……與眾不同……有助於祛毒恢復。」

  雲揚咬咬牙:「但我不能時常進宮……若是老元帥能夠想辦法,每隔半月,將陛下送到雲府,或者接到元帥府中,我可以來用玄氣幫手梳理……再配合那三顆靈藥,或許尚有一線希望……」

  雲揚此言倒非是為寬老元帥之心而出,委實是在適才檢查的時候,雲揚意外發現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對於那種莫名毒素,就好似剋星一般;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運行到什麼位置,那邊的毒素就會自動閃避。

  而閃避不及的部分,則會被完全消除,宛如沸湯澆雪一般。

  然而生生不息神功縱使靈奇如斯,可皇帝陛下身上毒素已經遍佈全身經脈,僅僅只得一次兩次的梳理,就算雲揚的神功修為再提升一階,多半也是杯水車薪,無濟大局!

  當前當真唯有寄希望於梳理次數多了,再配合綠綠提供的沛然生機,才有一線希望祛除。

  秋老元帥眼睛一亮:「有辦法就好!這些事情全都包在老夫身上,你出力幫手調理就好。」

  雲揚道:「此事雲揚責無旁貸,然而卻還是要注意……皇帝陛下以後的一應膳食……起居環境……當前雖然尚不能確定侵害陛下的毒素到底是源自食物,還是源自某樣常用物事,但絕對不能繼續任由那莫名毒物侵害陛下,否則談何醫治!」

  秋劍寒眼中寒芒厲閃:「此必然是亂臣賊子陰謀算計,定要除之而後快!」

  雲揚嚇了一跳:「此事萬萬不可這麼辦!」

  秋劍寒皺起眉虎起臉:「怎麼?難道還要任由賊子逞兇?」

  雲揚苦笑:「直接將兇手抓住,讓他交出解藥,豈不是更加一勞永逸?但是,這個辦法,卻是萬萬不行的,可望而不可即。」

  「為何不行?」老頭脾氣上來了,吹鬍子瞪眼睛。

  「老元帥請想,那賊人能夠在皇宮大內下毒,而且還是暗中行詭了這麼多年卻不曾被人發現,這代表了什麼?又意味了什麼?」

  雲揚道:「這本身就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

  「第一,能夠這麼下毒的,必然是高手之中的高手;第二,這件事情,定然有人在背後運籌,第三,現在國家危難時期,經不起這樣的動盪,皇帝陛下的身體,也絕對經不起這樣的動盪……」

  雲揚苦笑連連:「我就只問老元帥一句話,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假如查出來這件事情幕後主使者,乃是太子殿下……老元帥會怎麼做?假如這件事情查出來乃是皇后娘娘所做,老元帥又準備如何?」

  秋老元帥目瞪口呆,顯然是被雲揚的大膽猜測嚇傻了。

  「老元帥可知如今太子殿下身邊有多少人為其出謀劃策,又有多少勢力參與其中,圍繞著一國儲君的,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利益集團?而皇后娘娘或者宮中嬪妃的話,圍繞著的,又各自是多麼大的利益集團?」

  「更有甚者,若是那個下毒的高手找出來,對方卻是一位實力驚人的絕世高手,無人能敵,又要怎麼辦?凌霄醉可以輕易出入玉唐皇宮,豈非就是因為其修為高深,獨步天下嗎?!」

  雲揚道:「現在玉唐國內有洪澇為患,外有各國賊寇覬覦,正是內憂外患之秋,玉唐帝國卻又何能經得起這樣大規模的叛亂?皇帝陛下目前的身體狀況,幾乎便已經去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更有毒物遍佈全身,一旦劇烈動氣,隨時可能造成終生憾事……老元帥,現在如何是處理這件事情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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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孩子!

  秋老元帥默然半晌,突然仰天長歎。

  當前那種看似有力難使,實則有心無力、無能為力的挫敗感覺,幾乎讓這位廝殺一生的無敵統帥瞬時崩潰!

  現在,的確是不能做的!

  若是當真將這件事直接掀出來,恐怕玉唐帝國即時就會四分五裂!

  雲揚說得縱使隱晦,但老於世故的老元帥又豈能聽不出來個中玄虛?

  能夠在皇宮這種地方毒害皇帝好幾年還沒有人發現,這代表著什麼?意味著什麼?

  果然是細思極恐,不寒而慄!

  老元帥沉默地坐在一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端得恨天無眼,恨地無環。

  良久良久之後,皇帝陛下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的本能反應就是抬起手想要去揉自己的眉心,但,隨即就猛地停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突然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雲揚,流露出驚喜至極的感覺:「雲揚,你這按摩手法當真了得,朕沒有那麼難受了……而且,剛才睡得好舒服,感覺,腦筋都是一下子清醒了許多,這大抵是朕最近一段時日以來,睡得最為酣暢的一覺。」

  雲揚笑了笑,道:「若是陛下喜歡,小侄可以隨時為陛下調理身體,義不容辭。」

  「哈哈……」皇帝陛下爽朗地笑起來,點頭道:「只怕是真的少不了麻煩你了。」

  老元帥在一邊面沉如水,道:「雲揚,現在這邊沒有你的事情了,老夫著人送你出宮,老夫尚有要事要和陛下商量。」

  雲揚知道,接下來老元帥要與皇帝陛下談的事情乃是動搖國本的大事,自己坐在這裡,顯然是不適合的,而且,這其中也包含了老元帥保全自己的一份心意,當下順勢站起身來:「那小侄就告辭了,拜別陛下。」

  皇帝陛下欣賞的眼神看著雲揚,道:「也好,以後沒有事情,就常到宮裡來坐坐,朕有時候,也寂寞得緊。」

  「是。」雲揚答應一聲,退到門口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心頭的激盪,問道:「敢問陛下,陛下身後的這個畫像,可是陛下年輕時候的畫像麼?真是帥極了。」

  皇帝陛下猛地閉上了眼睛,只感覺一陣錐心的刺痛從心中突然升起,原本呈現出紅潤的臉色居然一下子蒼白起來。

  秋劍寒大怒道:「大膽!陛下書房裡的東西,也是你能隨便問的?」一邊怒,一邊給雲揚使眼色。

  皇帝陛下閉著眼睛擺擺手,沉聲道:「無妨、無妨。」

  「畫像上之人……乃是朕的……」皇帝陛下聲音嘶啞,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低沉道:「你去吧……」

  雲揚忍住心中激動,低頭道:「陛下保重。」

  往後退去。

  一直到雲揚出了皇宮,皇帝陛下還是愣愣地站著,就只有感覺到一陣陣的心中絞痛。

  剛才,雲揚臨走的時候,說的那一聲陛下保重,讓皇帝陛下心頭激浪翻滾。

  他能夠聽出來這句話裡面的真心實意。

  但就是這份真摯,卻讓皇帝陛下立即想起了自己的大兒子,土尊,在他出最後一次任務的時候,跪在自己面前說:父皇,您多保重。那句話的時候的那份深厚感情與依戀。

  「這孩子光長人樣子了,頭腦簡單得很,實在是有些不大懂事。」秋老元帥咳嗽一聲說道:「回去我好好教訓……」

  皇帝陛下揮手,止住了老元帥的話,認真的說道:「老秋……這,是一個好孩子。」

  他喉頭湧動了一下,沉聲地,一字字道:「好孩子!」

  好孩子。

  這三個字的評價,乃是他一直想要對身為土尊的自己的兒子說,卻一直到自己的兒子身死,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但他現在,終於將這三個字說出口來了。

  而這一刻皇帝陛下心中的酸澀傷心,卻幾乎已經形成了一片海洋。

  朕的孩子,是一等一的好孩子!

  ……

  畫像上的人,乃是朕的……

  皇帝陛下雖然沒說完,但是雲揚完全明白!他只感覺自己頭頂響起了一道晴天霹靂。看著皇帝陛下的目光,也親切了起來。

  這……這是老大的父親!

  所以他才在告辭的時候,情不自禁地說了一聲:陛下保重。

  一直到走在出皇宮的路上,雲揚還感覺自己乃是暈乎乎的。

  雲揚剛剛出了皇宮,就看到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散亂的心神,剎那間猛然凝聚。

  「雲少有禮了。」

  面前之人,竟然是自己曾經見過一面,太子府韓無非!

  雲揚瞄了對方一眼,皺皺眉,淡淡道:「我記得你叫什麼名字,韓無非,太子府幕僚,是吧?找我有什麼事?」

  韓無非彬彬有禮地回答道:「在下此行正是奉了太子之命,有請雲公子前去一敘。」

  雲揚道:「我與太子殿下素未蒙面,他找我做什麼?」

  韓無非聞言顯出幾分不耐,道:「太子殿下找雲公子,自然有事情商量的。」

  他對雲揚印象本來就不好,此刻聽到這傢伙太子相邀居然還嘰嘰歪歪,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雲揚目光一寒,冷然道:「天外雲候一脈素來不涉黨爭,雲某人本人更是閒人一個,紈褲一名,太子殿下找我能有什麼事情商量,不過徒勞,更是無益,見與不見又有什麼意義!」

  雲揚此際卻是表明立場,擺明自己不願介入皇子奪嫡之亂,而天外雲候一脈確實地位超然,幾乎凌駕所有王公尊爵之上,若依常理而論,韓無非此際便該就此放棄、轉身離開。

  韓無非淡淡道:「雲公子此言差矣,太子殿下是君,我輩是臣,太子殿下召見,做臣下的哪有不遵奉的道理,還請雲公子速速成行,莫要自誤!」

  此舉卻是顯見了韓無非欲令雲揚往見太子的意願甚堅,更已隱隱透露其將不惜手段不計代價逼迫雲揚成行!

  雲揚眼看著韓無非的咄咄逼迫,忽而流露出一個詭譎至極的笑容。

  韓無非頓時一陣迷惑,這傢伙為什麼這麼笑?

  他在笑什麼?!

  接著,他就聽見雲揚突兀地叫了起來。

  「這算什麼道理?我不去你就要殺了我?我不都說了天外雲候一脈不涉黨爭嗎?」雲揚驚愕地叫著,圓圓的眼睛憤怒萬分地盯著韓無非:「你這算是威脅嗎?太子殿下就是讓你這麼威脅我的嗎?我不去就要殺了我?!天下間哪有這種道理!」

  此處可是在皇宮門口附近,閒雜人等固然沒有,但來往的高官大臣卻著實不少,守衛宮門的侍衛,明裡暗裡更是數以百多計。

  雲揚如此響亮的聲音,瞬間就傳到了這些人的耳朵裡。

  剎那間,所有人都是震驚萬狀地轉回頭來,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的聽聞。

  黨爭?太子逼迫天外雲侯一脈?

  韓無非勃然大怒,卻是急疾地壓低了聲音,暴躁的說道:「雲揚!你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閉嘴?」

  雲揚聲音更大了:「為什麼要我閉嘴?憑什麼要我閉嘴?我是天外雲候獨子;下一任的天外雲候!遇到壞人,有了危險我還不能呼救了?!你們都要殺了我了,居然還不讓我說話?!你們還講不講點道理?太子府就是這麼的霸道嗎?」

  周圍的人之中不乏高手。

  韓無非剛才說了什麼,因為一開始就刻意壓低了聲音,確實沒有幾個人聽清楚,但雲揚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叫之後,他們就立即注意到了這邊,一切風吹草動,都收入了耳朵裡。

  至於韓無非後一句話的聲音更小,但此際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自然也就有不少人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不要胡說八道?!

  這些人聯繫兩人對話,腦補前因後果,迅速得出一個結論,心裡瞬間都是哼了一聲:你們都那麼威脅人家了,居然還讓人家不要亂說話!還讓人家閉嘴,這是什麼道理?太子府的幕僚果然霸道啊!

  周遭的目光如同一支支冷箭射在身上。

  韓無非剎那間盡顯狼狽之姿,大怒道:「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威脅你了?」

  雲揚冷笑:「怎麼,惱羞成怒了麼?可是想要動手了嗎?」

  韓無非大怒,朗聲道:「你說清楚,我韓無非什麼時候說過威脅你的話?此事有損太子殿下聲譽,韓某無論如何都要與你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雲揚道:「敢問太子殿下為何找我?找我一個閒人,一名紈褲?!」

  韓無非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豎的直直的耳朵,不由一陣狼狽:「我怎麼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麼找你?主上之事、主上之行,豈容我等屬下過問!」

  「我這邊剛從皇宮出來,太子殿下就找我,卻又是為了什麼?我剛才已經表明了立場,已經可以讓閣下交差,為何定要我成行?!」雲揚又問道。

  「太子殿下高瞻遠矚,要做的事情都是大事,韓某哪裡能夠揣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盡力完成太子交託的任務,非是為了交差了事!」韓無非冷哼。

  「這也就是說,我剛從皇宮出來,太子殿下就要找我商量大事,我若是沒有進皇宮的話,太子殿下就不會找我商量什麼大事,對不對?」

  雲揚繼續刻意地將話題向一個偏了十萬八千里的地方扯過去。

  這個話題可是太敏感了。

  韓無非幾番斟酌措詞應對,早感口乾舌燥,此際更是一身汗水都幾乎滲了出來,努力回應道:「太子殿下只是想要請雲公子過去商量事情,哪怕雲公子沒有進皇宮,也會……」

  「我雲揚在天唐城也待了好多年,之前太子殿下也沒找我商量事情,我一進入皇宮,就要來找我商量事情?敢問是商量什麼事情?除卻今日之事,還有什麼事是跟我這個閒人、這個紈褲扯上關係的?!」

  雲揚寸步不讓,始終將「我進入皇宮」「我是閒人、我是紈褲」這幾個詞扣在嘴邊上。

  表明了:你們找我是別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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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四處煽風,火燒何府!

  圍觀的人越聽臉色越是怪異。

  是啊,若是拋開「我剛剛進入皇宮」此事不提,貌似眼前這位雲公子為人所知的標籤就只得閒人一名,又或者是紈褲一個,有什麼事情是有必要跟他商量的,果然是耐人尋味、啟人疑竇啊!

  位高權重的人找一個紈褲商量事情,那麼,唯一的目的就只能有一個:這紈褲身後的力量。

  韓無非臉色漸漸地變了,他發現,再在這個話題上兜纏下去,恐怕最終太子殿下謀反這種話都會從雲揚嘴裡吐出來。

  「雲公子何必這般砌詞狡辯,此事可是悠關太子殿下的聲名,莫要自誤!」韓無非冷喝。

  「還是莫要自誤嗎?!有沒有點新鮮的威脅了?敢問,如果我不是剛從皇宮出來,太子殿下就派你來找我,那我卻要如何狡辯?」雲揚冷笑:「如今你們找我,紅口白牙的威脅我,逼我就範,還不准我說話,只要我開口辯駁,就變成了狡辯,是這麼說的嗎?是啊,只要我辯解,果然就是污了太子聲名,果然是辯駁不得的,當真是太有道理了!」

  韓無非只氣得七竅生煙,咬牙道:「真是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雲揚驚訝道:「現在我又成了賊?就算我咬你們一口,請問,你若是不找我的話,我如何讓你入骨三分?」

  韓無非直想破口大罵:「太子殿下一番誠意……」

  雲揚持續驚訝:「一番誠意地來威脅我?這樣的誠意真是夠誠的啊!」

  韓無非忍無可忍:「閉嘴!雲揚,只要你再多說一句話,本座便將你……」

  「你這個本座便要將我怎麼樣?」雲揚截口大怒:「難道你還敢殺了我?」

  韓無非氣往上衝:「你以為我不敢嗎?!」

  口氣森然,顯然是真正地動了殺機。

  雲揚嘿嘿一笑:「你又威脅我!這次直接用生死威逼了,要是我不就範的話,看來是真要有生命危險了!」

  話題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威脅處。

  韓無非腦袋都氣暈了:「我何時威脅過你?你不要胡說,這是關乎太子聲名,莫要自誤!」

  「噓……」

  四周一片噓聲。

  很多人看著韓無非,都如同是在看著一個傻子。

  你剛剛那麼大聲要殺了人家,居然接著就一句:「我何時威脅過你?」

  你確定你真的在乎太子聲名嗎?你的搞事,分明就是在敗壞太子聲名!

  臥槽!這人真是極品!

  我看莫要自誤的是他本人才是!

  韓無非亦是練達之輩,迅速反應過來,氣急之下口不擇言:「但我剛才沒有威脅過你!」

  雲揚做哭笑不得狀:「那你說你到底想怎樣?」

  「我……」

  韓無非怒道:「太子殿下讓我來請你……」

  雲揚一頭黑線:「啊?你們家請人就是這麼來請的嗎?」

  四周的人都是眼神怪異:太子殿下居然派出這樣的一個人來請人,這真是……

  這是要……請啊,還是要…得罪人啊?

  韓無非剎那間只感覺腦海中一片混沌。

  雲揚憐憫地看著他:「回去吧,第一,我不會去;第二,就以你的身份,就這麼來請我,你還不夠格。我雲揚,畢竟也是天外雲侯後人,豈能讓人這麼呼來喝去,第三,你自始至終一直在威脅我,我不知道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如果是你的意思,那麼,讓太子殿下換個人來請我吧;如果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試問我又怎麼敢去。」

  「還有……雲侯一脈,從不涉及朝堂大事。綜上所述,請回吧。」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轉身就走。

  韓無非大怒道:「雲揚!」叫聲響亮。

  但雲揚頭也不回,已經漸行漸遠了。

  身遭無數人的臉上神色都是極其精彩。

  今天也真沒想到,居然會看到這樣一場口活大戲啊!

  嗯,應該是一方單虐另一方的大戲,堪稱經典!

  雲揚腳步輕鬆異常,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從頭到尾,他都沒想與太子作對,韓無非有一句話說得好,太子是君,餘者盡皆是臣,若非必要,雲揚不想跟國之儲君正面為敵,一旦正面敵對,動靜必大,極可能動搖國本,這非是九尊樂見,對於現在玉唐國的形勢來說,更加不能這麼做。

  然而雲揚現如今的做法卻是打算將局面搞得更加的撲朔迷離;既然太子這邊派了韓無非過來,那麼無妨就用他開刀。

  皇宮前面聽到這場大戲的人等,基本都不是等閒貨色;自己這麼一鬧,勢必會將所有的目光都注意到太子身上去。

  至少在短時間之內,太子殿下不管做什麼事情,都需要再三的考慮才是。

  而這,還只是一個漩渦的起點。

  雲揚當天晚上,逕自化作一陣輕風進入了三皇子的府邸。

  將事先準備的一份假材料,扔了進去。

  「太子密謀造反,證據確鑿。以下是……」

  很快,三皇子府上下整整一夜皆是戒備森嚴,所有謀臣進進出出,密謀商量……

  然後雲揚又去了四皇子府上,這次卻是將一份機密材料放在了四皇子書房桌子上。

  「老三和老五已經合作,密謀先搞掉四殿下,然後兩人合力,對付太子。裡面是證據……」

  還有五皇子的府邸雲揚也沒有放過,五皇子府在後半夜莫名走水,卻是被雲揚摸進去放了一把大火。

  這一場火,火勢滔天,赤光沖天而起,幾乎染紅了半個京城的夜空。

  再之後,舉凡太尉府,太師府,靖王府……等各個府邸,盡都接到了不同的東西。有幾家,同樣是烈火沖天起。

  整個京城人喊馬嘶,亂作一團。

  最後,雲揚又去了何府一趟。

  所有地方都去了,這裡自然更加不能放過。

  何老何漢青此際正在密室之中打坐,他的周遭盡都是堆積如山的玄晶,似乎是擺了一個奇妙的陣勢,希圖藉由從玄晶中抽取能量,用來療傷。

  此刻的何老重傷未癒,已經不能動用高階玄氣自我療復,唯有以此等法門療傷。

  素喜玩弄心機之人,同樣忌憚別人算計自己,慣常將自己設身處地置最險惡的地點而換位思考,自然不敢在外面運功療傷!萬一被人陰一下,就算對方不能動手,就只是擾亂了自己的療傷,或者說激起自己的火氣,甚至是調動一下自己的玄氣,都會造成非常可怕、非常危險的後果。

  只是,他不在外面療傷的小心舉動,卻正是方便了雲揚。

  雲揚在何府化作一陣悠悠的清風,四處飄來飄去,想要尋找一些什麼東西,但,雲揚驚訝的發現,何老的府上,無論是什麼地方,都是一點違禁的東西都沒有。

  更準確一點說,應該是連任何一點敏感的東西都沒有。

  就連他自己的書房,除了掛著幾幅字畫之外,什麼都沒有,不但沒有書、甚至連他自己的筆跡都沒有!

  雲揚不信邪地搜遍了整個何府地上的所有建築,任何東西,任何財物,任何珍寶,以上種種竟也是完全沒有的。

  地上遍尋無果,還有地下密室。,可何老的地下密室那邊,雲揚縱使是化身為風,修為亦復大進,卻仍是不敢進去。

  因為,在何漢青的密室周圍,隱隱有八股強大的氣勢環繞,在四周盤旋隱匿。

  這八股氣勢,其中的每一股都不比當初的米空群差!

  甚至,其中有那麼幾股力量,比米空群還要強大的多。

  雖然明知道何漢青的秘密就在地下,但雲揚卻不敢下去。

  但就這麼走了,雲揚怎麼甘心。一時間心頭火起:「老子少了你的王八窩!殺不了老王八,就先將小王八和蝦兵蟹將幹掉!」

  於是,深更半夜;何老的府邸,突然間毫無徵兆的大火沖天而起!

  這一場大火,與之前幾家的不同。

  幾乎是剛剛開始燃燒,整個府邸就已經全部著了起來。

  烈焰升騰,直上半空百丈!

  在火焰剛剛升騰的時候,就已經證明,這一場大火,絕對無法撲滅。

  除非燃燒殆盡!

  密室中的何漢青正在療傷,守衛的幾位高手突然同時臉色一動,然後一人迅速飄了出去。

  接著回來,臉色難看:「何府大火!」

  留下兩個人守護,其餘六人一起出去。

  出去的時候,正看到外面大火沖天,一團火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興高采烈地來回翻滾在何府之中來回的竄,竄到哪裡,那裡就是火光沖天!

  幾個人同時大喝衝上去,只是一招,就將火焰打散。但,火焰散掉之後,卻是什麼都沒有。一陣風過,毫無痕跡。

  隨即空中猛然間大風呼嘯!

  風助火勢,何府連地面都燃燒了起來!

  幾個人臉色極為難看地進來密室。

  地面大火,已經無法遏制!

  過一會,等到燃燒得差不多了,才強行用玄氣完全撲滅,但,整個何府卻已經變作了一片灰燼!府中家人,竟無一人逃脫!一個個,都已經燒成了焦炭!

  在這一刻,所有守衛心中都是猛然升起來一個人的名字。

  火尊!

  難道,真是這位火中精靈沒有死?

  陣勢之中,何漢青臉色一變,突然間猛地一張口,哇的一聲,連吐兩口鮮血。

  陣勢之中,數百塊玄晶啪的一聲,化為齏粉。

  何漢青臉色慘白。

  剛才心緒動盪,一個不穩,竟然險些走火入魔。內傷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一層!地面上,還有何漢青的家人啊……

  此刻,也統統葬身火窟!

  一個也沒有剩下!

  「火尊!」何漢青虛弱地吐出兩個字:「老夫定然與你……勢不兩立!」

  周圍八人面面相覷。

  火尊,果然沒有死?

  再說……你差點將人家兄弟幾個人全部滅掉,勢不兩立是必然的了,那是不用說的。

  ……

  這一通小心尋覓,卻是幾乎累趴下了雲揚自己。

  但雲揚心下卻反而充滿了佩服,像何漢青這樣子什麼痕跡都不留的壞人,雲揚今生今世,還是第一次見!

  太乾淨了!

  所有的所有的……都收拾得無懈可擊!

  甚至在雲揚回去的路上,仍舊在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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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6 11:26: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遇

  雲揚疑惑至極。

  這何漢青府中的八股氣勢,代表了八個修為高強的一等一高手。

  這般陣容的八個高手,之前貌似從來沒有出現過,就算是凌霄醉來的時候,這八個人應該也不在。

  如果在的話,一定會出手擾戰,有他們八人為援,凌霄醉就算仍舊可以獲勝,但戰況未必會如之前那般的一邊倒。

  那麼問題來了,這八個人是什麼時候到來的呢!?

  雲揚想起來九天之令的情報:近日以來,有不少江湖人來到了天唐城,但進城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

  「看來……這是何漢青在受傷之後,知道有人肯定要趁這個機會出手取命,所以緊急抽調來的四季樓力量吧……一來,以此保護他自己的安全,二來,對於蠢蠢欲動的人來說,卻也是一個致命的陷阱!有這樣的八個人在,就算是雲侯親臨,老獨孤出手,也只有飲恨當場的結果。」

  「好一個將計就計,端的是一舉兩得,果然是心思慎密!」

  雲揚苦笑一聲。

  自己正是那個蠢蠢欲動想要出手的人。

  何漢青被凌霄醉打成半殘,八成功體被禁,無疑是狙殺他的天賜良機,然而誰又能想到,何漢青居然在轉眼之間,就將這個致命的破綻,又變成了天衣無縫的致命陷阱!

  若是自己今天不來這一趟,直接安排人出手或者說自己出手的話,那麼,鐵定是要落入這重致命陷阱的!

  「這個老狐狸,端得狡猾!」

  雲揚恨得牙癢癢的,但心底的那份佩服仍屬真實,如此深謀遠慮,步步為營,果然不愧是四季樓的中堅力量,春寒尊主,名不虛傳啊。

  雲揚逸出何府,路程走了一半。

  突然間心中一股警兆驀然升起,心念一動之際,逕自融入空氣中。

  幾乎在同時,衣袂破空之聲響起。

  一道白色人影,好似閃電般從前面十幾丈的地方急疾掠過,移動身形之快,將一路行進的空氣,都化作了真空地帶。

  一路白色旋風。

  隨著這個人急速掠過,一股陰森恐怖的氣勢,亦從遠方極速飛來!

  夜空中,一個人葛衣高冠,赫然現身,隨著這個人的現身,雲揚只感覺面前無限空間猛然間變得陰風陣陣,鬼聲啾啾;似乎有無數的冤魂厲鬼,在空中張牙舞爪,撲面而來。

  這個人的身體在空中閃了閃,隨即便又消失了。

  而後面的陰風陣陣,去向正是剛才那人極速逃走的方向。

  一絲一毫,也沒有錯誤。

  在那人的身後,無限陰風呼呼作響,銜尾追趕,跟了過去,似乎這個人一出動,身後隨時隨地都帶著數千數萬的陰魂大軍一般!

  直到這個人消失之後足足一刻鐘時間,雲揚才感覺周圍的陰森氣勢漸次消弭。

  「好可怕的人。」雲揚在牆角慢慢地顯出身影,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個人,應該就是莫名其妙來到天唐城,又莫名其妙地找上了方墨非的那位森羅殿十大殿主之一的一殿秦廣王吧……」

  「原來他並非是沒有任何理由就來,主因乃是為了追殺一個人……」

  雲揚好奇心升起。

  因為從剛才來看,這位一殿秦廣王追的那個人,也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最低最低,也得有雲侯九重山巔峰那樣的級數;否則也輪不到如秦廣王這樣的一殿之主親自出手的程度,並且,還要是千萬里追殺依然無果!

  「剛才這個人,若是正面對戰,斷斷不是一殿秦廣王的對手;但是他的逃逸速度,卻是驚人,還在那秦廣王之上;剛才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仍可判斷出其足足拉了秦廣王三個呼吸的腳程,這樣的高手,三個呼吸的腳程當有不下千丈之遙吧……」

  「看這等情況,他固然不是那一殿秦廣王對手,但一殿秦廣王想要當真追上,並且殺死這個人,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等於不可能。」

  「這將是一場費時長久的追逐戰。」

  「一場時間、耐力、信心的比拚!」

  「只是……這樣的絕世高手,平常就算是一個,在天唐城只怕也是很難見到,怎地現在卻這般扎堆的出現了呢?」

  雲揚搖頭苦笑,眼看著當前形勢竟是越來越複雜了。

  「不過一殿秦廣王追著的這個人,也真是挺有個性的,被這樣一個強敵追殺,身上居然還穿著一身夜行人最忌諱的白衣……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到他一般,真真也是醉了。」

  雲揚回到雲府。

  方墨非和老梅正在練功,兩股強大的氣機在雲府中不住盤旋、漸次滋長擴張,雲揚並沒有打斷他們,逕自回了自己房間,此際,他需要仔仔細細的思索斟酌著。

  現在的天唐城,慢慢地從井然有序,變成了一鍋粥!

  嘈雜空前,紛亂空前!

  各種強大的江湖人物,各個難得一見的神秘高手,紛紛現臨。

  還有各大帝國的知名將軍們,也即將到來。

  雲揚隱隱然感覺到,天唐城只怕將不可避免的化作了天下風暴核心。

  避無可避,無可避免!

  再過幾天,這種趨勢只怕會更加恐怖、更加的驚心動魄!

  雲揚心裡計算評估:四大家族投放了四大公子在這裡,後續的高手肯定陸續有來;皇宮米空群的事件看似完結,實則並沒有完;還有何漢青這邊也不會善罷甘休;森羅殿的王者都來了;再加上無情樓前段時間曾經刺殺自己,這段時間應該也有人會來。

  然後就是文武互相攻訐的事情,軍方的將領各種冤屈事情,老元帥斷然不會坐視不理,不過只要皇帝陛下狀態恢復,事情必有轉圜……

  說到皇帝陛下,就不得不說他身中的詭毒,那可是當前的重中之重,亦是一宗引爆極端的原點事件,不過只要有自己幫手調理,當可無虞!

  如今鐵錚大婚在即,各國名將都會依次前來。

  然而隨著這些人的到來,各國江湖人物也都會雲集天唐城。

  到那時候,這個天唐城到底會亂成一個什麼鬼樣子可想而知。

  而當前這麼多事情同時發生,若說沒有幕後黑手撥弄,雲揚卻是萬萬不信的……

  可是雲揚這邊還要有雲醉月這邊要兼顧,九天令派出去尋找計靈一行人遲遲沒有消息……

  這所有事情,看起來與雲揚的直接關係都不是很大,但以上每件事都與九尊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最要命的還在於雲揚現在實力低微,想要在這一場龍虎風雲中趁勢而為、扭轉危局,那麼,就更加需要左右逢源……

  「話說能力越大,責任才越大,我現在力量不大,事卻太多,不借力借勢應付那還了得?!」

  雲揚歎口氣。

  ……

  數萬里之外。

  計靈,嗯,計靈犀愛不釋手地拎著鳳鳴寶刀把玩,越是提在手中摩弄,越是感覺這把刀與自己血肉相連,似乎完全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而且,還是具備了相當靈性的一部分。

  前幾天夜裡,計靈犀意外遭到襲擊,鳳鳴寶刀居然會自動發出清亮的刀鳴,警醒自己意外將臨。

  雖然自己等人對於這次變故也早已經有所防備,也對敵人來襲的動靜有所察覺,但是鳳鳴寶刀這種特性,卻更讓計靈犀愛不釋手。

  手持鳳鳴寶刀,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送自己寶刀的人。

  「靈犀,妳這幾天貌似變了許多。」一邊的玉香兒很是有些羨慕地盯著計靈犀。

  「啊?變了麼?哪裡就變了?盡胡說!」計靈犀有些慌張,從沉思之中被驚醒,自然而然地感覺有些心虛。

  「變沒變的妳自己個心知肚明,沒變妳心虛什麼?」一邊的夏雨寒打趣道:「妳就是變得沉默了,沒事的時候,就抱著刀在想心事,哪一出簡直就好像是抱著自己的情郎一般,好辣眼睛啊……」

  「雨寒!」計靈犀臉上頓時一片通紅,頓足嗔道。

  「哎喲,臉都紅了……妳臉紅什麼啊,我又沒說具體誰誰誰,更加沒指名道姓……」夏雨寒撇著嘴,眼眸中滿滿的儘是一片促狹。

  「哼。」計靈犀扭頭不理她。

  但玉香兒卻兀自不依不饒:「靈犀妳現在的臉,現在的皮膚……怎麼這麼好呢?」抓過計靈犀的手看,頓時又是一聲驚叫:「妳的手怎麼這麼軟?我看看……我的天,原本因為修煉而弄出來的痕跡都沒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快說快說!」

  玉香兒兩眼放光,看著計靈犀,一副饞涎欲滴的款。

  在姐妹們之中,玉香兒最是注重容顏,計靈犀的變化,她之前便已經注意了很久,現在實在是忍無可忍。

  舉凡練武修行的女性,不管如何保養,手上總會有一定痕跡留存,除非自身修行去到了先天境界,通過返璞歸真洗精伐髓造化,身體才會出現這等傷疤老繭死皮全部脫落的情況,否則絕難出現這般狀況。

  而計靈犀的玄氣修為顯然遠遠達不到那個境界,但現在的事實卻是,她身上所有因為修煉而累積出現的痕跡,當真全部都消失了,不留任何一點點痕跡……

  這可是讓愛美如命的玉香兒簡直要瘋狂了。

  「沒了麼?」計靈犀有些茫然打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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