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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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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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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21:0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兄弟們,有酒了!

  整個大陸上的所有國家,除了草原狼和南疆部落沒有來人之外,其他的四大帝國,每一個帝國來的來人,全都不在少數。

  而且每一位將軍都提出了一個差不多的要求。

  「將軍喜酒,可否為本將另留百壇?本將請求鐵將軍能夠賞臉;本國未能來赴此宴的弟兄,無論生死,也都想要喝一杯這專屬於軍人的酒!」

  「鐵元帥喜酒,能否預留千斤?本國軍中男兒……不能前來者,正自翹首相盼!」

  想起這些話,鐵錚就是想罵娘。

  我們本國的我還買不起,還給你們預留?想多了吧?

  酒,自然是有的是滴。

  只要有銀子,別說幾百萬斤酒,就算是幾千萬斤,也能買得來!

  玉唐帝國單只是釀酒造酒的酒家,便不止千萬家?

  對於鐵錚大元帥婚宴喜酒的訂單,所有酒家莫不樂意定下!

  但是,可但是,但可是,問題反而在於……鐵錚沒有那麼多的酒錢付賬!

  鐵錚婚宴,轟動了整個大陸各國軍方,婚宴用酒怎麼也不能太次,檔次稍低的,招待客人根本就拿不出手,畢竟這一次招待客人可是悠關玉唐國體!

  各大帝國的軍方高級將領差不多全來了!

  不拿出好酒來,怎麼說的過去?

  若是當真用那種一兩銀子可以打十斤的劣酒……難道要將那些敵對國家將領全部喝死在這裡不成?

  那可是真的會喝出事兒的!

  而能夠在婚宴席面上端上來的好酒,就算最便宜的那種,也得十兩銀子一斤!

  而就算是上這種十兩銀子一斤的美酒,整個婚宴下來,最少最少也需要兩百萬斤以上的份量!

  那可就是兩千萬兩銀子!

  鐵錚哪裡有這麼多的銀子?

  鐵錚將自己骨髓全都砸了賣了……現在也湊不齊。

  為了此事,鐵大帥這段時日以來,天天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陛下剛剛募捐了……將大家口袋都掏空了,連借錢我都沒處借去……

  他不後悔自己當初做出這個決定,只是在發愁!

  銀子啊!

  銀子啊!

  鐵錚有時候晚上愁得睡不著,都在想:要不派出兩萬人分成十個方向去剿匪?

  那……也不失為是一條財路、一條解決方法啊……

  「大帥!」親衛頭領:「馬家來人求見?」

  「誰?」鐵錚不耐煩的問:「哪個馬家?」

  「就是號稱……金戈鐵馬的馬家,玉唐帝國,第一酒家。」親衛頭領興沖沖地說道:「是他們的少東家馬成路來了。」

  「叫他進來。」

  鐵錚心中納悶,這馬家的酒,向來走高端路線,所有酒品中最次的酒,貌似也得七八兩銀子一斤,明顯跟自己這次婚宴用酒不搭調,他們來找自己幹嘛?

  馬公子來到,第一句話,就讓鐵錚喜出望外:「久聞鐵大帥大婚,正好我們有一批酒,已經積壓了許久……願意以底價出售給大帥,還請大帥賞個面子。」

  「有多少酒?」鐵錚聞言不禁來了興致。

  「四百萬斤!」馬成路道:「一壇二十斤,合共整二十萬壇!」

  「這麼多!」鐵錚嚇了一跳。隨即又想到:這些酒,應付這次婚宴肯定是足夠了。

  只不過……價錢方面又如何呢?

  想著,鐵錚就問了出來,問的時候,自己都感覺有些有氣無力:「多少錢一斤?」

  心道,金戈鐵馬馬家出品的美酒,既然積壓許久都沒有出手,估計是那種高端上品美酒,就算低價出手,估計怎麼也得十五兩二十兩吧?若然是二十兩,那可就是八千萬兩銀子……如果這貨真說出來跟這仿上仿下的數字,老子就直接將他揍出去!

  你看我,像是趁八千萬兩的人麼?莫不是來耍老子?!別說八千萬,老子現在只要有兩千萬,至於這麼愁嗎?

  「鄙號的這四百萬斤酒,作價六百萬兩紋銀如何!」馬成路公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在感慨,感慨萬千。

  雲揚!

  我的雲大公子,您為何要這麼做?

  整整三千萬兩白銀啊,就這麼眼都不眨一下的扔出去。還不讓別人知道……

  馬成路卻又哪裡知道,何止那買酒的三千萬兩,就連鐵錚婚禮和買酒即將要付出去的錢,也都是來自雲揚!

  經過皇帝陛下的那麼一鬧,現在玉唐城銀根空前緊張,罕有人敢做大筆的銀錢交易,鐵錚原本打算賣出自己兩座莊園、歷年賞賜換錢的構想根本無法成型,降價打折出售都沒人要,若非如此,雲揚何須如此的大費周章!

  「買不起……啥?!」鐵錚剛剛下意識的說出這三個字,就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說,多少錢?!」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六百萬兩?四百萬斤?一兩五錢銀子一斤?這麼便宜?

  「不會是……劣酒吧?」鐵錚懷疑地看著馬成路。

  這個大抵是唯一的解釋吧,要不怎麼能這麼便宜,一定是劣酒,要不怎麼會積壓許久呢!

  「為了讓大帥釋疑放心,今天來,我特意帶來了一百壇。」馬成路道:「就在外面,大帥可以親自嚐一嚐。」

  一罈罈酒搬了進來。

  但只是看酒罈外型,鐵錚第一時間就喜歡上了。

  青色的酒罈子,不是一般的那種橢圓,而是有些長條形,稜角分明。一大塊紅布,封住了壇口。

  紅得像血!

  紅布上,乃是三個黑色的大字。

  「英雄血」。

  單只是這個罈子,這塊紅布,這三個字,就讓鐵錚的眼眶瞬時紅了。

  哪怕,這酒稍微次一些,我也要了!

  在罈子的背面,依然是這一塊紅布上,寫著十四個小字。

  丹心碧血衛家國,鐵骨忠魂築雄關!

  鐵錚觀之如遭雷擊,一下子愣住,眼淚,刷的一下子流了出來。

  酒液倒出來,殷紅如血,酒香撲鼻。

  鐵錚顫抖著手,端起一碗,一飲而盡,只感覺一股火辣辣的熱線直衝進喉中。隨即,就是一股烈火直接在肚子裡燃燒起來!

  「好酒!當真是好酒!」鐵錚的話,伴隨著淚水落下:「我的兄弟們……定然會滿意!」

  他顫抖著聲音問道:「所有的酒,都是這樣的水準嗎?」

  「是!」馬成路大聲道:「但凡有一壇質量差了,鄙號所有酒分文不收!」

  鐵錚深深吸了一口氣,忘形地一把抓住馬成路的手,感激萬分:「多謝!」

  軍中男兒,哪個不好酒?

  鐵錚也是一樣,如何喝不出來,這酒的質量,非但絲毫不劣,更是絕對的上上乘!

  一兩五錢銀子一斤,與白送何異!

  這樣的價格,恐怕這位馬公子的家裡還要賠本許多許多才是!

  馬成路猶豫了一下,道:「大帥不必介懷,此次交易馬家並沒有賠本太甚。乃是受人所托……大帥該感謝的人,不應該是我們。」

  他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鐵錚大驚:「誰?」

  「這個,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馬成路道:「那人三番五次叮囑,不讓我透露……還請大帥莫要讓我為難。」

  「祝福大帥新婚快樂。」馬成路退後兩步,行禮告別:「也希望,軍中的兄弟們能夠喝酒喝得高興。在下告辭了。」

  「等等。」鐵錚叫住了他:「我把銀票拿來,你帶走。」

  鐵錚拿出銀票,非要多付兩百萬,馬成路堅決地拒絕了,懷揣六百萬兩銀票,回家而去。

  當天下午。

  軍中出動人馬,配合著馬家商行,將一車車美酒,源源不斷地送進鐵錚的府邸裡面。

  早早騰空出來的兩座大倉庫,一盞茶的功夫便被裝滿。

  然後是院子裡,一干軍中漢子揮汗如雨,摞得整整齊齊,穩如大山!

  整個院子都壘滿了,還隻放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份量。

  又在院子外面乾脆推平了一塊地,四周軍營,中間存酒。

  一直到完全搞得周正,一千將士人人汗流浹背。

  「趕緊搞開幾壇,兄弟們辛苦,咱們先喝上一頓,暢一暢心懷。」鐵錚說著就要去搬酒。

  然後兩個親衛逕自撲上去將他死死抱住了:「大帥……不用,不用不用!」

  鐵證回頭,詫異地看著一個個臉上汗珠將臉蛋沖得一道一道的將士:「你們都不累麼?本將軍的喜酒,請你們提前喝點又能咋地?這點面子都不給本將嗎?」

  「不不不……」一個親衛喉嚨裡嚥著唾沫,臉上憨厚地笑:「真不用……這可不僅僅是大帥的喜酒,也是……也是我們所有生死兄弟的喜酒,所有活著的,死了的兄弟的喜酒……若是別的時候、別的酒,喝了也就喝了。但這酒,不到那一天,喝了……心中有愧。」

  「大帥的心情,我們萬二分的理解,但是這會,真正的心領了。」親衛首領認真道:「等……大帥婚禮之後,若是還有剩下的,咱們再喝。若是因為今天喝了幾壇,到那天偏偏就缺了這幾壇……兄弟們就算是立即死了,也要無地自容,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罹難兄弟。」

  看著一張張真摯的臉,鐵錚只感覺喉嚨突然被堵住了。

  「……好!」

  「好兄弟!」

  鐵錚有些踉蹌的走進房中,突然哈哈大笑,仰天狂嘯:「弟兄們!看到這些酒了麼!看到了麼!這是……我的喜酒,我們的酒!你們的酒!」

  說到最後幾個字,聲音已經完全嘶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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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21:0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玉唐,天下之敵!

  「一千人不夠!」親衛隊長臉色嚴肅:「再調兩千人過來!從今天起,這些酒,就是我們的命!哪怕是三千兄弟全部戰死,但,這些酒,一滴,也不能少!」

  「這裡不僅僅有我們兄弟,地下……還有百萬兄弟忠魂,在等著!在盼著!」

  親兵隊長眼圈泛紅:「我們等那一天,與所有兄弟,所有……活著的,死去的兄弟,一起舉杯!」

  「只要想到那一天,那一刻,只要讓我經歷那一天,那一刻,那杯酒……此生,無憾!」

  十月十一,天唐城開始宵禁,淨水撒街、黃土墊道;街面上巡邏隊伍更是直接增多了三倍。

  玉唐城所有商舖,店舖不分來歷、背景全都接到了通知。

  一個月內,不允許有任何紛擾滋事。

  違者不問緣由直接停業,一月內不得再開,所有後續等到一個月後再說。

  十月十二日。

  一些較大的商舖和重要建築門口都開始了打掃,披紅掛綵,一派喜氣洋洋。

  十月十三日。

  城外駐紮的各國軍隊,已有三家抵達。

  與其餘早已預定要來的各國軍方代表,亦都在絡繹不絕的漸次接近之中。

  十月十五日。

  東玄帝國有「軍神」美譽的寒山河寒大元帥率軍抵達。

  天唐城,整個為之沸騰。

  此際卻不是歡喜雀躍,而是仇恨沸騰、簡直恨不能將之千刀萬剮、除之而後快!

  東玄與玉唐前不久才剛剛完結一役,那一役,作為得益方的玉唐帝國仍舊付出了數十萬的傷亡!犧牲將士血跡未乾,屍骨未寒、英靈未遠;而寒山河,就這般輕車簡從,施施然地來到了天唐城、豈不引動群起沸騰!

  一股股暗流湧動、反響空前。

  「太平國書,來者是客;軍人盛事,一醉方休。亙古獨有,只此一家;千古傳誦,美名永垂。不讓英雄蒙羞,莫使英魂有愧!」

  短短幾個字的傳單,由數萬名軍人,挨家挨戶地派送。

  三名軍人一隊,一個敲門,一個上前敬禮,雙手奉上傳單。還有一個在後面抱著厚厚的大摞傳單……

  「還請理解,這是無數兄弟的願望,感謝成全!」

  每一家都送了一張;每一個客棧,每一個商舖……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玉唐的軍人們都是送去了一張同樣的傳單。

  來者除了是仇敵,還有一層身份是軍人、與玉唐將士一般的鐵血勇士,他來此的目的,乃是為了一祝同為軍人身份的體征鐵錚婚宴,更是無數東玄將士而來,縱使雙方立場迥然,至少在此刻,該當給予應有的尊重、敬意,有什麼仇怨,他朝戰場上解決便是,卻決不能在此刻妄動!

  潛藏的暗流瞬息之間便被平復了下來。

  有一些還沒被送到傳單的老人,早早地就打開大門,做了飯菜,沏了茶水,擺在門口。看到發傳單的軍士走來,極盡挽留。

  「孩子,好好幹,好好打仗!」

  「保重!我們理解你們!」

  「孩子,以後上了戰場,多殺幾個,我家老二前些天剛剛戰死鐵骨關,看到你們,就像是孩兒又回家了……一定要吃口飯,喝口水,休息一會再走……」

  「辛苦了。」

  一位老太太,死死地抓著將士的手,輕輕撫摸著那位官兵臉上的刀疤,臉上,滿滿的儘是憐惜……

  「孩子,你受苦了……」

  ……

  每一個去撒傳單的軍士,回來的時候,都是肚皮漲漲的,眼圈紅紅的。

  ……

  城內一片安靜。

  城頭一片平靜。

  還有城外,也盡都是一片肅靜。

  半個大陸的將軍,齊齊雲集於此,旌旗飄揚,獵獵隨風。

  寒山河緩步走出帳篷,來到一個地勢稍微高一些的小土丘上面,遙望天唐城。

  蕭蕭秋風撲面而來,幾乎刮得人立足不穩。

  但寒山河一直靜靜地站著,遙望著天唐城上的旗幟,遙望著天唐城上今天格外精神飽滿的玉唐兵士,久久地凝望,一動不動。

  「大帥。」戰歌走上前,手中托著一件披風。

  寒山河搖手制止,只是深深凝望,喃喃道:「玉唐……國運未衰啊!」

  戰歌等三人站在寒山河身後,睜大眼睛去看……

  大帥,您這是從那看出來的,我們怎麼啥也沒看出來呢?!

  「你們知道麼?」寒山河輕聲道:「大陸這麼多國家,甚至,現在也有別的國家對我們虎視眈眈,但老夫從來沒有將之放在心上,唯有在對戰玉唐的時候,老夫哪怕明知是計,也要親自出手?這是為何?你們事前不知,事後也不曾議論過麼?」

  三人楞了一下,仔細想了想,貌似這些年來還真是如此。

  寒山河只是在與玉唐帝國開戰的時候,才會親自出手。對於其他的國家,只是派出自己三人之中的一個或者別的將領,他本人從來都不予理會。

  以前只以為大帥乃是自視太高,不屑出手,現在看來,竟是另有緣故?!

  「敢問大帥這是何故呢?」戰歌撓撓頭,不解的問道。

  「大陸名將排行榜,雖然只是一個吸引眼球的噱頭,但那其中的很多東西,很是值得揣摩一二。」

  寒山河瞇著眼睛,迎著秋風,淡淡道:「你們可曾經注意過,現在的大陸前五十的名將排行榜,玉唐帝國方面可是佔據了十七人!這個比例……比我們任何一個國家都要高。」

  「而排在前十的名將,玉唐所佔據的比例更加恐怖,足足佔據了三席!」寒山河淡淡道:「或許你們都不知道,當年,大陸名將排行榜前十,玉唐帝國曾經佔據了其中的七席!」

  「七席?」一邊的木無韻和高寒同時聳然動容。

  戰歌臉色一震,道:「可是上官將門的緣故!?」

  「不錯,當年的玉唐七大名將,其中有五個位置都歸入上官將門。還有兩個人則是玉唐老帥,現在也早已經故去多年,但當年的玉唐軍方輝煌,委實是震懾天下!縱使老夫如今思之,也要驚其三分,懼之七分,當年若非是裡應外合,三國聯軍同時聯合布下三十六面埋伏,將玉唐上官將門大將盡數斬落,恐怕這天下早已經盡入玉唐版圖。」

  寒山河聲音沉重:「那一役之後,玉唐雖然再無力擴張,但,名將帥才卻仍是層出不窮,不管是什麼年代,玉唐的名將,總比其他的國家要多很多,也要強很多。」

  「你們可知道這是為何?」

  寒山河聲音愈發的沉重。

  「這是為什麼?」高寒有些不服:「難道玉唐人的軍伍天賦就這麼的高?人才就這麼多?」

  「非也!」寒山河淡淡道:「玉唐之強,更多源自於他的地勢。玉唐帝國自從建國以來,帝都就坐落在此天唐城。整個玉唐帝國疆域,乃是半個大陸的中心地帶!」

  「玉唐帝國最強大的地方,就是因為其……七面受敵!」

  寒山河深深歎了一口氣:「玉唐帝國所屬的將軍,幾乎每一年都在打仗!隨便那一位將軍,都是慣經沙場、身經百戰的戰將!」

  「這裡所謂的身經百戰,是真正意義上的身經百戰,而在我們東玄,大元看,天賜,紫幽四大帝國來說,除了極少數的幾個將軍之外,其他人就算曾經得到過身經百戰的讚譽,實則,也不過就只是美化詞,或者,就是謬讚;除卻玉唐帝國的將領,罕有那個國家的將軍,敢自言自己曾經身經百戰,實際上真正打過這麼多戰陣的將領,縱觀整個大陸只怕都不超過三十之數。」

  「然而玉唐帝國的將軍,每一個人都是真真正正的身經百戰!甚至,數百戰!」

  「他們甚至不只是在用生命戰鬥,而是用一生戰鬥,這箇中的差別,你們懂麼?」

  「我們面對的戰爭,大抵都是跟另一方勢力對抗;但人家玉唐帝國的軍人,他們是打了東邊,再打南邊,再打西邊,再打北邊,甚至,還要打東北,西南,等等……」

  「因為,不管他們來不來打我們,我們都會去打他們!這是一種永遠沒有盡頭的循環,任何一方都沒得選擇!」

  「如此一圈輪下來,身經百戰而且還能夠活下來的人,豈能不可怕?」

  「偏偏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國家,想要開疆擴土,都繞不過玉唐!」

  寒山河說了這麼一大段,有些疲倦,歎息一聲:「所以……玉唐之強,天下公認!不得不認,不能不認!」

  「我老了,縱然勉力支持,也打不了幾年仗了。但你們一定要記住,日後在戰場對上玉唐帝國將領,無論對方是誰,有名沒名也好,千萬不能有絲毫的掉以輕心。若是玉唐持續不滅,那麼,將來能夠統一這個天下的,必然就是玉唐帝國。」

  「除非玉唐先一步覆滅,其他國家才會有機會亂世爭雄。」

  「其實,這何嘗不是我們四國彼此之間很少戰爭,但卻都對玉唐出兵的根本原因。」

  寒山河輕輕說道:「玉唐,天下之敵!天下皆畏之!」

  「看此刻,城頭上的軍人。」寒山河目光抬起。

  戰歌三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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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21:1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巍巍玉唐!

  只見城頭上,玉唐軍人一個個盔甲鮮明,身體挺拔,連手中的刀劍,映著天空太陽的光輝,也似乎在熠熠發光。

  一個個走來走去,軍容嚴整、意氣風發。

  「看到了麼?那可不是源自將軍要求,聖旨高壓的狀態;那一個個的臉上神情,都是發自內心的自願!他們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向我們示威!」

  「他們每一個臉上的神采,都是光榮自豪驕傲所凝結。」

  「讓我告訴你們,這種為自己能夠生在這樣的國家,能夠保護這樣的國家而自豪驕傲的軍人,乃是最強大的軍人!這種能夠孕育出這樣的軍人的國家和民族,才是最偉大的國家民族!」

  「玉唐軍人戰鬥,喊得最多的口號便是保家衛國。因為他們始終在挨打!所以他們喊的是守護!而其他國家,甚至是我們東玄帝國的軍人,有很多人卻在想著,趕緊打一仗,拿到軍功,陞官發財!」

  寒山河聲音中多了幾分蕭瑟:「這不一樣!從根本上就不一樣啊……」

  「這般保家衛國的口號喊多了,自然而然就會形成全國軍人的精神信仰!這種信仰一旦形成……」

  寒山河沉重的,一字字道:「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可摧毀!」

  「玉唐東拒東玄,北戰天賜;西接紫幽,南對大元……縱使四面受敵,仍舊安然無恙!」寒山河苦笑一聲:「若是玉唐舉國之力只是面對四大帝國其中任何一個的話,那麼,恐怕……這個國家早已淪為是玉唐版圖的一塊了!」

  「今日才知,玉唐竟是如此可怕。」三位將軍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此前我從來不說玉唐的掌故與底蘊,就是怕消磨你等的銳氣與信心,可惜老夫老矣,若不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將這些事交代給你們,他朝你等對上玉唐悍將,一個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慘局!」

  「縱然只是一個經歷了百戰而不死的尋常玉唐騎兵,去到了我們國家,完全可以勝任一個統帥五百騎兵的隊長,而且,還會表現得異常出色!」

  「這還只是單兵對比!」

  「我現在的唯一希望,便是在有生之年,攻破鐵骨關,然後將玉唐東方七千里沃土納入東玄版圖,就足夠了。」寒山河沉沉說道:「一旦玉唐失去了那一大片疆域,實力,將銳減三分之一。屆時,各國才能從容,尤其是我東玄,進可統一天下,退可安居一方。」

  「大帥這個願望,一定可以達成的。前次我們不就差一點就完成了這個目標嗎?」木無韻道。

  「可惜很難再有那樣的機會了!」

  寒山河靜靜地吐出一個字,隨即道:「因為我現在最擔心的,卻是玉唐帝國皇帝玉沛澤!鐵錚搞出這樣的婚禮,放在玉唐帝國意外的任何一個國家,都早已經被抄家砍頭,但在玉唐……卻能成功舉辦,皇帝陛下甚至為其親手發出太平國書,以促進這個軍人盛事。」

  「這是何等胸懷!」

  「君臣上下,竟無半點猜忌!」

  「侍君如此,夫復何求?!」

  寒山河悵悵歎息。

  不獨是寒山河,其他的國家的將軍,也都在靜靜地打量著天唐城。

  天唐城上下沒有半點劍拔弩張的味道;僅止於靜靜的在遠方矗立,城門大開,進進出出的人不計其數。

  滿目儘是太平祥和。

  但,就是這份太平祥和,令到這些身經百戰的名將們一個個瞳孔緊縮。

  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著自己等人,看著自己的軍營的時候,那份仇恨到骨子裡的目光;那捏緊了的拳頭……

  還有,他們什麼都不做,就這麼昂首而去的背影。

  那些,分明只是普通百姓!

  「太平國書,軍人盛事;在此期間,我們不會對你們出手。一直等你們安全離開玉唐,我們都不會有任何動作!」

  「因為我們不能讓將士丟臉,不能讓忠魂蒙羞!」

  「生死勝敗,只在戰場!這是我們的驕傲!」

  這些話,玉唐人並沒有說出來,但,所有前來的各國將領,卻分明都聽到了!

  更看到了!

  敬畏五分,驚懼五分!

  十月十六日。

  三千軍隊開始舉行大規模的掃墓祭奠儀式。

  所有家裡有殘兵、或者是戰死的軍人的,門口上,都掛上了一塊紅布,紅布上寫著一行字。

  碧血丹心衛家國,鐵骨忠魂築雄關!

  雲揚在這幾天裡將其他的所有事情,有線索的沒線索的通通放下,也在全力籌備這件事。

  他現在可是學乖了不少。

  這世上高人實在太多了,不說凌霄醉,春寒尊主那些實力高得不像人的變態,就只說那森羅庭秦廣王,不但實力高強,還能讓自己羨慕嫉妒恨,誰知道貿貿然動作會不會在招惹其他不世出高手的注意,當前還是謹慎小心一點吧!

  秋風呼呼,他第一時間便即融進秋風裡,高空徜徉、俯瞰大地。

  這一次各國將軍來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全都是個中精銳,其中還有不少乃屬超級高手之流!

  那森然氣勢,可是讓雲揚心底大大的忌憚。

  唯獨讓他有些詫異的是:自從那天之後,四大公子出人意料地集體老實了!這段時間裡也不知道忙啥,不來找自己,也不去青雲坊;就只是知道他們還在天唐城,如此而已。

  似乎是在緊鑼密鼓的與各自的家族聯繫。

  而四個家族的高層高手,貌似也來了不少。

  但卻並沒有任何的具體動作。

  「他們似乎在等待什麼消息……」

  這九天之令傳回來的消息。

  至於在具體等待什麼?不得而知。

  ……

  城門處,馬蹄聲響。

  一隊人馬,盔甲鮮明,幾乎能夠耀花了人的眼睛。

  正是鐵錚出來迎客了。

  鐵錚的婚禮,半個大陸的知名將軍都前來賀喜觀禮,無疑轟動,勢必將青史留名,史書有載,然而鐵錚的婚禮,卻又必然不能在城內舉行。

  一來,城裡根本就沒有這麼大的招待場所。

  玉唐本部軍方,便要有至少數萬人參加;加上將士們,怎麼也有幾十萬。再加上各國軍方來人,就算各國軍方來人並不太多,但每一家怎麼也還是有幾千人的。

  這麼加加埋埋算下來,就差不多是幾十萬人的陣容坐在一起喝酒,需要的場地何其大也!

  二來,也是更主要的因素,不放心!

  各國軍方來人說是為賀鐵錚婚事而來,齊聚此軍界盛會,但骨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誰知道,人心隔肚皮,那個是人,那個又是鬼?貿貿然將好幾萬他國軍人放入玉唐帝都,這份風險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所以——

  南門外。

  一馬平川的土地上,擺滿了一張一張的桌子,所有桌子全部安置得整整齊齊,一望無垠,似乎一直能夠排到天邊去。

  一個高台,披紅掛綵,好多軍人正在那邊忙碌。

  他們佈置得是如此地仔細,甚至每一根木頭擺放的位置都異常小心,每一根木頭的形狀大小,都有嚴格要求。

  他們似乎要將這個高台,打造成完美的藝術品!

  這裡,正是鐵錚婚宴的主場地!

  ……

  雲揚化作一陣清風,回轉城內,去到上官將門。

  在這段時間裡,雲揚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來此看看那六個小傢伙。

  雲揚對於上官家族孩子的毅力、韌性真心感到意外,更表讚歎。

  在得到了上乘功法秘籍之後,六個孩子如饑似渴,全身心投入修煉。但平常打熬自己身體的訓練卻沒有絲毫停息,仍舊按照原本節奏進行,更有甚者,尤有不斷提升訓練強度的趨勢。

  有了上乘功法的潤澤溫養,輔以高強度的身體訓練,讓六個孩子的成長狀態,都呈現出一種難以想像的飛快頻率!

  這個結果、又或者說這個現狀不禁讓雲揚陷入了沉思。

  回家之後,他在自己雲府之中,也搞了一個訓練基地,開始不遺餘力的玩命折騰自己。

  雲揚的打算是:先折騰自己七天,看看具體效果怎麼樣,確定一下,這樣極端訓練的成功究竟如何,到底時好時壞,若是好的,又具體能夠帶來多大的益處。

  雲揚的玩命折騰,真的是在玩命!

  每一次訓練之初,都是先耍三記天意初招刀不容情,在沒有綠綠超級回復的彌補之下,三招全力發揮的刀不容情,直接將體內的全部玄氣耗盡,然後再如上官六小一般的極限訓練,將肉體力量也折騰得一絲不剩,反正到最後,極訓練得雲揚完全就是憑著意志硬撐。

  一直到自己支撐不住接近昏迷,渾身上下大汗淋漓、死狗一般躺在地上;這才重新調動玄氣,運轉生生不息神功,回復自身狀態。

  僅僅過了一天,雲揚就清晰的察覺到了這麼鍛煉下來所能獲得的巨大好處!

  自身玄氣恢復,從一開始的一絲絲凝聚,接著就化作滔天巨浪排山倒海一般席捲而上。及至完全恢復的時候,雲揚竟覺自己的內息渾厚程度,竟然憑空增長了一截!

  而身體在極度疲累完全消除恢復之後,也生出一種筋骨提升的微妙感覺;

  還有更為明顯的是意志力和神識之力。

  意志力不消說,至於神識之力……

  則是雲揚在綠綠欣喜的反應中發現:綠綠藏身的空間,居然比原本擴展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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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歪風邪氣

  雖然只是一點點、不過太倉一粟,但是,這只是鍛煉一天的成績好麼!

  更有甚者,從綠綠的驚喜反應來看,這,絕對是極之難得的大好事!

  「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這大抵是助人助己的另一種反饋吧!」雲揚心中不禁生出許多感觸,正因為自己當日種下了想要幫助這個滿門忠烈家庭的前因,如今才從他們身上領悟出了這個道理。

  人常說,機緣難覓,殊不知機緣往往就在身邊,一念生一念滅,有了當初的那份善心,始有今朝的這份善果!

  平心而論,自己今日所得的成果,固然不少,但更大的好處卻在於一份明悟,一份窺破了很有可能是天下武者誤區的明悟!

  在因緣際會、機緣巧合之下,被自己誤打誤撞的打破了!

  「單純注重肉體鍛煉,一個過猶不及,肉體負荷不了,便會把人練廢掉;但若是一味注重玄氣修煉,也未嘗不是劍走偏鋒,縱使有成,其路也必然是越走越窄、崎嶇難行;修行高人常言,肉體為修者渡世之寶筏,其真意便在其中,唯有肉體的強壯性得到保證,能夠契合承載得了日趨壯大的玄氣,才是真正的圓滿。」

  一念及此,雲揚不禁想起了凌霄醉說的話。

  「人身肉體,才是度世寶筏;但大多數人,都浪費了蒼天賜予。」

  這句話雲揚想起來,突然間沉默了許久,若有所思。

  以往的雲揚,雲尊,因為自恃自身雲相功體的有形無質、聚散無常,無懼世間一切有形攻擊,慣性以身為餌,以己誘敵,克敵制勝,殊不知這做法本身便是落了下乘,若是當真強橫,直接正面對敵懟死對方豈非更好!

  而對方若真正強橫到了一定地步,哪怕你化身千萬,又能如何?

  從此之後,他對於自身肉體的鍛煉,更加注重了許多。

  而這幾天一直注意著上官將門,也是因為……

  天唐城裡這幾天的風向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也不知道具體是從那一天開始……大抵,貌似是,從城外有了別的國家的駐軍開始,天唐城內,突然有一股詭異聲浪群起,且態勢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

  大街小巷盡都開始討論當年上官將門的舊事。

  當初上官將門三大元帥對外作戰,威凌天下、霸氣無倫,卻哪裡想到朝廷中兵部尚書左文龍被敵國拿了把柄,不斷洩露本軍軍情動向,更假傳聖旨,最終導致三大元帥被四個敵國的軍隊圍攻埋伏,盡數慘死在長青道上。

  這件事情本是早已經蓋棺定論的往事,罪魁禍首左文龍早已滿門抄斬、九族盡滅!

  但最近卻不知從哪裡泛起一股歪風邪說,言說是有左文龍的後人逃過死劫,更身懷左文龍的遺書,當年的往事並非如表面一般的單純;真實的情況乃是,三大元帥意圖造反奪位、改朝換代,身為兵部尚書的左文龍、洞悉其陰謀,為國為民,不忍玉唐一朝覆滅,生靈塗炭,這才決意行走極端,為國除奸、雖然不得不與外敵勾結,布下誅奸大陣,本意卻是大善,結果亦是大善。

  然而此事過程曲折,三大元帥謀反行跡未曾洩露便已伏誅,導致整個玉唐國都被蒙在鼓裡,左文龍滿腔熱血、為國為民,卻落得滿門抄斬、冤死收場……

  現在,要為左文龍翻案!

  口號就是:我們都欠了國家英雄左文龍一個公道!

  這股歪風,一開始還只是在民間傳說,但前後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迅速上升到了讀書人圈子裡;然後,各種傳說,爭辯,就那麼毫無徵兆的發酵了起來。

  其間,有無數的讀書人引經據典,分析當年局勢,然後最終得出來一個結論:當年上官將門三大元帥掌握了帝國百分之七十五的兵力,妥妥的功高震主、絕無疑慮!

  這一點,絕對事實。任何人也無法否認。

  而且上官將門威望極高,每個人麾下都有無數死士、對於這些人而言,他們的命令才是聖旨,而真正的聖旨,對他們而言狗屁不是!

  讀書人們更趨尖銳地指出:作為一軍之帥,所帶領的士兵,應該是忠於帝國,忠於陛下,卻絕不該、更不能忠於元帥一個人,從這點上來說,三大元帥,其罪待議,然而其心已然可誅!

  而左文龍當年的許多過往事跡也被翻出來,如何為民造福,如何忠心赤膽,如何直言諫君,如何剛直不阿……

  左文龍與友人的信件,左文龍的奏折,左文龍的書法,左文龍的詩句……

  其中有一句詩乃是:拋卻虛名捨此身,不讓奸佞蕩乾坤。

  其中那昭昭忠心,簡直是天地可鑒!

  總而言之一句話,玉唐帝國已經罵了一百多年的這位一代奸臣,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冤死的千古名臣!

  有理有據,有人有證;這股風潮,越演越烈、日趨嚴重。

  無數的讀書人開始走上街頭,呼籲為英雄伸冤,為左文龍翻案!將欺世盜名的上官將門,打落塵埃,重新問罪!

  隨著各國將領的不斷到來,陸陸續續在城外安營紮寨,城內的這股風潮也是越演越烈!

  無數讀書人引經據典,口誅筆伐,說得反駁之人啞口無言。

  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被煽動,開始針對上官將門。

  尤其在最近幾天,上官府邸更是開始遭受越來越多、越來越表面化的攻擊,被扔進去的臭雞蛋爛菜葉子半截磚頭,每一天都堆積如山,大門上也被劃了一道一道;各種穢物潑得臭氣熏天。

  即便於此,民眾的怨氣也絲毫不見減退,反而一天比一天更高漲。

  現在,上官一家中人,基本不敢出門,一出門就被群起而攻之。

  雲揚對這種荒謬的現狀,感覺到憤怒悲哀的同時,心中卻也不禁泛起了大大的疑惑起來。

  到底是誰在搞事?

  從表面上來看,這個現象乃是從各國將領到了之後才出現了這等變化、而他們對上官一門的仇視又從來都是不掩飾的,恨不能將之滅絕而後快;但是……雲揚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查!」

  雲揚一道命令下去,九天令動,四方響應。

  隨後,雲揚趁著夜色,悄然飄進了上官家族。

  小校場上,六個孩子還在練功,一如既往。

  雖然每個孩子仍舊是咬著牙,一臉的堅韌;但,雲揚卻能看到,那一張張小臉上,流溢著源自內心深處的委屈。

  將心比心之下,雲揚很能體會到六個孩子此刻的心境!

  試問,若然此際在玉唐百姓心中奉若神明的九尊大人,在若干年後被人詬病污穢,將一心為國為民之人污蔑為心存不軌之輩,情何以堪?!

  上官將門的今日,未必不是另一位不世英雄的來日!

  「委屈什麼?」上官靈秀在背負雙手,來回踱步,聲音冷漠:「打你們,難道還打錯了?事實就是事實!我們上官家族的族人全都死光、全都戰死在疆場之上了,難道還不是最好的證明?你們一個個居然敢來問我,外面的傳說是不是真的!我就算打死你們這些不肖子孫,都是該當的!」

  六個孩子一聲不吭,繼續訓練,並不稍停。

  「上官將門當年若是當真有心想要造反,這個玉唐早已經換了主人!」上官靈秀聲音冷漠得如同冰渣:「不僅是祖爺爺那一輩,就算是爺爺那一輩,吾父那一輩,還有你們的父親那一輩,那一代的上官將門都有這個能力!」

  「但,上官將門的初衷祖訓便是保衛玉唐,保家衛國,赤膽忠心,上官將門的忠心,天日可鑒,又豈是幾個小人污蔑就可以抹殺得了,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豈由胡言!」

  「全都給我繼續練功,不要胡思亂想!」

  上官靈秀面容如鐵。

  「姑姑,既然咱們家忠心至此,眼下為什麼沒有人站出來幫咱們家說話?」年齡最大的小孩子已經九歲,睜著眼睛氣憤的問道:「難道知道當年這段公案的,全都死絕了,那左文龍都有餘孽存世,其他同時期的官員都沒有後人麼,就沒有人肯說句公道話嗎?現在的是非,不就是被胡言所左右麼?」

  上官靈秀大聲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現在鐵元帥婚禮就在眼前,軍方的老大人們都在忙這件事,我們家這點小事只屬末節,等老大人他們忙完了,自然會給予處理,公道自在人心,聽不懂人話嗎?」

  那孩子一臉倔強,道:「哪裡還有什麼公道,現在攻擊咱們家的那些民眾祖先,豈不也是我們上官家人流血犧牲保衛?為什麼我們家死了人,我們家的人丁都已經慘淡到了這等地步,這些人還是會聽信這種謠言呢?難道我們流血犧牲,保護的只是攻擊我們的人麼?我們家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啪!」

  上官靈秀一個耳光子抽在侄兒臉上,嬌軀都在顫抖,美眸含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咱們家祖輩的功績,自有青史流傳!上官將門,就是這麼一步步打出來的!別人理解不理解,關你何事?」

  她大聲道:「上官將門的家訓是如何說的?一起給我念出來!」

  「為疆場而生,為戰鬥而活;為國家赴死,為生民捐軀!」

  六個孩子含淚大聲念誦。

  「家訓之中,可有提及需要理解需要安慰需要擁護需要報答?」上官靈秀厲聲說道。

  「沒有!」

  六個孩子集體挺胸昂首。

  「對待生死,祖輩又是如何說的?」上官靈秀聲音越來越厲烈。

  「只應捐軀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知道就好!」

  上官靈秀大聲道:「這就是上官將門!記住了麼?」

  「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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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其心可誅!

  ……

  六個侄兒訓練完畢了體能,又都轉去修煉玄氣。

  然而此刻,一直剛強冷漠的上官靈秀卻好似一下子鬆弛了下來,她肩膀垮垮的走向小校場的邊上,那邊有一棵樹,屬下,乃是一張石桌,幾個石凳子。

  上官靈秀軟軟的在石凳子上坐了下來,美眸空洞地看著前方,向來挺直的肩背,首度出現了傾斜。

  慢慢地,臉上被滿滿的憤慨充斥,喃喃道:「我們上官一家,血灑萬里山河、遍佈玉唐版圖,難道,就真的只是為了保護了眼前這群白眼狼嗎?那我們的流血犧牲,究其意義何在?!總道士為知己者死?如今士已死,知己何在?知己,真的存在過嗎?!」

  「上官將門為國征戰,世世代代,從未有過半點懈怠;上官一家男兒鮮血,灑滿了帝國邊疆;為的,就只是保護後方的這個家園!如今,在這個家園安居的人說我們是奸細!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豈由胡言?!自己糊弄自己吧!」

  她緊緊地咬著牙,低聲自語。

  面對著侄兒們,她必須給予正面教育;因為侄兒們還小,他們的心還有如一張白紙,現在的心若是染上別的顏色,恐怕將來會難以收拾,污了上官將門的累世清白。

  但她自己心中的憤怒,卻只有比不諳世事的侄兒們更加猛烈!更加委屈!更加憋屈!

  「不明真相,難道就不能冷眼旁觀?被人煽動幾句,就來攻擊我們孤兒寡母!這些天下人,良心何在!」

  「良心何在!」

  「良心何在!」

  「面對著為國征戰的英雄犧牲之後留下的孤兒寡母,居然如此趕盡殺絕!你們良心何在!」

  上官靈秀緊緊地咬著銀牙,一拳砸在石桌上,鮮血噗地一聲四下飛濺,卻是自己的拳頭都被打破了,但她卻是恍如未覺,兀自氣得渾身顫抖。

  那是一種心寒!

  源自心底的吶喊!

  不值!

  來自靈魂的控訴!

  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上官靈秀並不回頭,哼了一聲道:「你又來了!可是要來勸解我麼?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豈由胡言?」

  她的口氣不是很好,卻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

  她知道來的是誰。

  這些天裡,雲揚的神出鬼沒,已經讓她見識得太多,早已見怪不怪了。

  身後,一襲紫衣的雲揚卓然站在樹蔭之下,淡淡道:「這件事有什麼可以勸解的。這世道,本就如此。」

  「世道如此?」上官靈秀嬌軀顫抖,美眸如欲噴火:「難道我上官將門世世代代的犧牲,換來的卻是奸佞二字?難道我們滿門上下孤兒寡母的代價,換來的卻是任由天下人的辱罵?!」

  雲揚淡淡的道:「妳現在的情緒過於激動,縱然需要宣洩,也要講究方式方法。」

  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道:「靈秀姐,妳可知道這世間芸芸眾生最大的通病,是什麼嗎?」

  上官靈秀道:「什麼?」

  「是遺忘!」

  雲揚道:「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智者還是愚者,最大的通病就是遺忘;遺忘,已經發生的事情。遺忘,曾經存在的英雄。遺忘,曾經接受的恩惠,遺忘,這世間的一切。」

  「上官將門近幾年來,沒有人再上戰場,縱然你們一眾婦孺在盡最大的心力,希望這六個小傢伙能夠盡早重披戰甲,再踏征途,可是天下人卻又哪裡知道,所以,很多人已經開始遺忘、遺忘了上官將門往昔的付出。而做出這個局的那個有心人,就是利用了這種人類的遺忘通病,籍此興風作浪。」

  「但這一次他們的手段很高明。」雲揚道:「他們最開始從市井傳播,然後擴散到讀書人身上,再然後,以燎原之勢而起;卻始終沒有人讓官方拿出說法……」

  「而我們再有通天手段,面對普通百姓的憤怒,就算如何的憤怒委屈,卻也不能痛下殺手。」

  「所以才會憋屈,只能委屈!」

  上官靈秀咬牙道:「這件事情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搞鬼,這一節我們一家也早已經想到;但我們最寒心的,卻是玉唐帝國民眾的反應。」

  「不分青紅皂白,忘記所有歷史;只要有人挑撥,必然一擁而上!」上官靈秀咬著嘴唇,眼圈泛紅:「看著一個鼎盛的國家,所有人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些民眾,慷慨赴死,前僕後繼;談笑而去,浮屍而回……只剩下孤兒寡母;卻還要承受這些侮辱……」

  「為什麼?」上官靈秀轉過頭,看著雲揚的眼睛,那晶瑩的淚目中,有燃燒的火焰:「雲揚,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雲揚一陣無語,良久,才終於悠悠道:「只求心之所安,義之所在……」

  「嘿嘿……」

  上官靈秀冷笑一聲,她很想問雲揚一句,現在說這話,會不會覺得很諷刺,作為旁觀者這麼說格調很高,可是身為當事人呢,正面承受這一切的直接當事人呢!

  「這一次事件之所以會持續發酵,原因在於那些讀書人的不斷動作……」雲揚悠悠道。

  「尤其是一些個別有用心的讀書人,在致力於炮製這些東西。」

  上官靈秀冷漠地笑了笑:「所以我才更加寒心,痛心!若只是不識字的民眾因為受到煽動、引導,這麼說倒也罷了。但這些讀書人飽讀聖賢書,一肚子學問,難道真不知當年那段公案的始末,事情的誰是誰非都分不清楚麼?為什麼還要這麼做?而且還不是一個人那麼做,而是一大群!很多很多!他們的良心,全都被狗吃了麼?!」

  雲揚淡淡道:「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正因為這些人有學問,有見識,所以他們才想要搞起一些事情……而且也能搞起一些事情。」

  說到這句話,雲揚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愣了一下。

  讀書人?

  ……

  看著雲揚匆匆告辭,上官靈秀沉思了片刻,歎了口氣,進去看侄兒們的練功情況。

  心中疑惑:雲揚到底是想起了什麼,竟會這般匆匆地離去了?

  ……

  「九天令所屬,即刻著手詳細追查散佈謠言的人,在散佈謠言之前,去往何處?」

  雲揚再度發出了九天令。

  之前反饋回來的消息,已經令到雲揚隱隱有所覺察;現在,再次發出命令,只不過是證實。

  果然,到了凌晨時分,反饋來的消息基本上都證實了雲揚心中的猜測。

  「某書生曾經應恩師召喚家裡拜訪,同門書生出來後,都是開始著手進行左文龍冤案之事……」

  「某官員曾經……」

  「此次動作的中堅分子,乃是幾個大儒門人,這幾位大儒,在此事之前,曾經被何老宴請……」

  雲揚的眼睛盯著「何老」這兩個字,久久沒有移動。

  春寒尊主。

  這段時間我沒有想搞你,我只想平安度過這軍人盛事,但卻沒有想到,你卻是要從根子上毀掉軍人的根基!

  玉唐帝國軍方最驕傲的,也是整個大陸軍人提起來就肅然起敬的軍人世家,就是上官將門!

  一代一代的士兵參軍入伍,上官將門永遠是宣傳的最佳題材;一旦有上官將門的宣傳,全國青年便如是打了雞血一般!

  這才形成了玉唐帝國而今打不散打不爛的軍魂。

  若是將上官將門當真被搞臭,甚至翻案,忠魂淪為奸佞的話,等於是將玉唐軍方的脊樑骨抽掉了!

  而一個將保護自己的英雄踩在腳下唾罵的國家與民族,又能有幾分凝聚力?又能有幾分精氣神?

  「其心可誅!其人該死!罪該萬死!萬死難恕!」

  雲揚咬牙切齒。

  ……

  第二日。

  皇帝陛下一如往常秘密來到秋老元帥府上,雲揚亦是按時秘密前來;沒有任何異常。

  書房中。

  雲揚平靜地說完。

  「民間竟有此事?!」皇帝陛下拍案而起,怒容滿面。

  秋劍寒怒火沖天,猙獰咆哮。

  兩人作為玉唐帝國最高層的一號二號人物,豈能不知道這件事情萬一被這些人做成功的巨大破壞力、以及嚴峻後果!

  若是真的這樣,軍中男兒勢必將失去了信仰,崩潰在即!

  若然軍隊都崩潰了……國家安在?

  「書生誤國,這是亡國之舉!」秋劍寒鬚髮皆張:「陛下!萬萬不能容忍啊!」

  「當然不能容忍姑息!」皇帝陛下面如寒霜:「雲揚,你可知道,此事乃是誰的主使?」

  「這個有心人是誰,小侄還真不知道。」雲揚小心的說道:「其實這麼大的事情,背後之人豈會輕易露面現身,小侄自覺能夠打聽出來一個大概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皇帝陛下與秋劍寒本能地感覺到,這小子有所隱瞞,這個背後的有心人,雲揚是知道的。

  但,無論如何問,雲揚就是不說了。

  不是雲揚不想除掉春寒尊主,委實是……現在不是時候。

  而且,就算是說出來,皇帝陛下也未必會對那人如何如之何!

  春寒尊主現在明面上的身份何漢青,曾經是皇帝陛下的老師,縱使到現在,皇帝陛下依然非常敬重此人。

  三朝帝師,托孤老臣!

  文壇領袖,一代宗師!

  這樣的人,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敢輕易拿他如何,影響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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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今日刀在手,斬盡黑心人!

  雲揚不說,也是想讓皇帝陛下自己去查出來。

  因為那樣,震撼絕對比自己說要強得多。

  此外,還有一個更重大的原因在於:現在春寒尊主被凌霄醉重創,實力銳滅,但其麾下八大高手實力仍是駭人聽聞,一旦被逼急了發飆,造成的危害,滅掉半個天唐城都是保守估計!

  這可是目前玉唐帝國承受不起的損失!

  甚至就算是那樣做了,何漢青也有很大機會能夠安然離去。

  「這件事……」

  皇帝陛下眉頭緊皺:「若是直接朝廷出面,朝堂上勢必又將出現一番爭擾,而且……還有些小題大做……反而容易被人做文章、借題發揮。」

  秋劍寒一臉殺氣:「陛下安心,這件事情全部交給我們軍方來做就好!」

  雲揚興致勃勃:「那個……小侄我也跟著湊湊熱鬧、一盡心力。」

  「滾!」

  秋劍寒一瞪眼:「這裡沒你的事!」

  雲揚一縮脖子,他始終也沒整明白這老貨過河拆橋的事兒怎麼能夠做得這麼熟極而流,這麼的得心應手,真正不愧是玉唐帝國三大流氓之首,這都第幾次了?

  ……

  老元帥說沒雲揚的事,可雲揚哪裡會當真聽教,第二天,早早地就去了軍部偷偷隱藏。

  打算近距離眼瞅著老元帥如何發號施令,解決眼前這股糟心事。

  不想鐵錚居然也在。

  「你來做甚?」

  老元帥皺眉看著鐵錚:「你後天就大婚,現在來軍部聽卯是表現你軍人的素質,還是誠心搗亂呢!?」

  鐵錚怒氣沖天:「將士的脊樑都快被人抽走了,這事兒不解決,我哪有興趣大婚!老元帥,這事兒我來料理吧!」

  秋劍寒想了想,沉聲道:「此事需要殺人,你是新郎官,婚前殺人不吉!」

  「老元帥此言差矣。」

  鐵錚大聲道:「這非是我玉唐一國之事,上官將門也是整個大陸軍人的榜樣;殺人乃是為了我們天下將士,有何不吉利之說?軍人婚前見血,才是應有之意,若是我說,此乃是天予我的好事,大大的吉利!當真幹了這件事,我鐵錚喝酒也有勁兒!」

  「請各位看在我後天大婚的份上,今天千萬不要和我爭。」

  鐵錚拱手一圈,威脅道:「誰爭誰沒酒喝,我說到做到!」

  眾將一陣瞠然。

  沒見過這麼無恥的,我們說了和你爭了麼?

  何至於出動到不給酒喝這麼極端的招法,端的險惡嘴臉、新郎官了不起啊!!

  老元帥無奈,只好將將令交給鐵錚:「此事,還須酌情而做、不可做得太過。但也不能太軟!拿捏好中間的度。」

  鐵錚大笑一聲:「末將曉得!」

  大踏步而去。

  雲揚化作一陣風先回大營;隱身空中一拳將鐵錚副將打暈,又將之藏在床下,隨即,一陣氤氳變化,竟是搖身一變,變成了這副將的模樣,披掛整齊,走了出來。

  正看到鐵錚策馬揚鞭而來:「叫上一千人,全都跟我走!」

  ……

  城內此刻,正有數千書生在弘文館前呼籲,其中有個書生站在高台上,振臂高呼,神情激烈,言語之間,極盡挑撥之能事;下面許多人,都在喊口號……

  場面一片熱烈。

  此地,乃是帝國文官的搖籃,學問的聖地。

  有不少老成持重的書生搖頭歎息,亦有人出言勸阻,但又哪裡制止那已經燃燒起來的情緒。

  「我們玉唐,欠左大人一個公道!」

  「難道,我巍巍玉唐,居然不能給忠臣一個說法?!」

  「難道,我們要一直被蒙在鼓裡?讓子孫後代,也全都蒙在鼓裡?」

  「我們有權利讓全國民眾知道真相!」

  「我們有義務,還左大人一個公道!」

  「忠臣不該蒙冤!」

  「英雄不該受辱!」

  ……

  太多太多冠冕堂皇的話語,從這些讀書人口中,慷慨激昂、振聾發聵地吼叫出來。

  這些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說到煽動人心,一個個的盡都是一把好手!

  在他們口中,上官將門罪大惡極,哪怕死的只剩下孤兒寡母,也都是死得太少了……

  而真正的奸臣左文龍,卻成了千古一聖一般,那般的高大上,顛倒黑白,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這時,馬蹄聲疾風驟雨一般的響起。

  瞬時間,群眾一片騷亂。

  彼端,隊列整齊的騎兵如同排山倒海急速而至,迅速包圍了這裡。

  有不少民眾見狀膽怯,悄然溜走,騎兵們並未加以阻攔;唯有那些滿口慷慨激昂的書生們,卻一個也沒有放走。

  足足數百名士子,被包圍在高台周遭;台上十幾人,台下數百人,臉上的憤慨之情猶自未散,然而其眼眸中卻已經有了隱隱的恐懼與不安。

  鐵錚騎在馬上,目光森然地看向高台上那個青年書生。

  那書生昂然對視,居然毫不示弱、全無懼色。

  「你是何人?你在此煽動民眾,篡改歷史,欲要何為?」鐵錚口氣森然、殺機毫不掩飾。

  「晚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孫文華是也。敢問鐵元帥你這般出動大軍,包圍眾多士子,殺氣騰騰而臨,卻又意欲何為?」這位孫文華居然反問一句。

  「你煽動民心,污蔑忠良,混淆黑白,該當何罪?」鐵錚目光中有煞氣。

  「晚生何曾做過鐵元帥說的那些事情。」

  孫文華昂然道:「晚上作為一個讀書人,只是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而已。」

  他面向大眾,仍自侃侃而談:「晚生手無縛雞之力,只是一介文弱書生;然而為人處世,所行卻盡文人之法;所謂的文人之法,便是口誅筆伐,著書立論;傳諸後世;上佐君王,下安黎民;此正是我文人志士所當為也!」

  一眾書生紛紛群起應和。

  不少心中明白的人都是心中一陣冷笑:這麼污蔑忠良,混淆是非,居然也能說得這麼大仁大義。這幫書生的面皮,倒也是足夠的了。

  鐵錚攥緊了拳頭,正要說話,卻聽到自己身邊副將搶先開口說話,而且聲音洪亮,振聾發聵。

  「不錯!你們文人做事情,要用文人的方式,這點順理成章、無可厚非。然而我們武人做事,卻也同樣只會採用武人的行事法門!既然你們認為,你們要抽調玉唐國的脊樑,毀掉玉唐國信仰的行為是對的;那麼我們認為,殺死你們,也是對的!兄弟們上!一個不留!」

  一聲斷喝之餘,那鐵錚副將二話不說,逕自策馬衝將過去。

  甚至連鐵錚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見那副將手中長刀一揮,高台上十幾個書生的腦袋早已齊刷刷地飛了起來!

  包括這位孫文龍在內,一個不剩!

  雲揚心中殺意滔天,講理?誰他麼跟你講理?你們連這等天怒人怨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了出來,還講理?

  講你妹!

  一刀過處、鮮血沖天,然而雲揚化作的那副將仍舊全無停息之意,反而加速衝進了人群之中,大刀如同魔鬼勾命的利器,刷刷幾刀下去,滿目儘是血流成河。

  「老子手中的刀,送你們下去,跟你們的左大人一起等著公道吧!」

  在他的帶動下,同來的騎兵們本就已經按耐不住,如此血紅境況刺激之下,頓時全員衝將上來,跟隨那副將腳步,屠刀霍霍。

  「殺啊!」

  「殺光這幫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混賬王八蛋!」

  「殺死這些奸賊!」

  「殺光這群信口雌黃的玩意啊……」

  「敢侮辱將門,該死!」

  轟轟轟……

  一眾騎兵僅只得一個衝鋒,面前的所有鬧事的士子,已然死得乾乾淨淨、無人倖免!

  「我知道是誰挑起來的事情,兄弟們跟我來,此事禍源不去,謠傳不止,將門污蔑不絕!!」雲揚化身的副將又是一聲大喝,率領一堆殺紅了眼睛的騎兵轟隆隆跑了。

  鐵錚終於回過神。

  他麼的,誰是主帥啊?

  我方才想要下令動手,怎地卻被這混蛋搶去了風頭……

  我都沒撈著出出氣……一肚子邪火還沒發呢……

  再說了,臨來之前,老元帥有交代,不可做得太過。但現在……人都殺光了,還斟酌個屁!?

  「他麼的!王子奇!」

  鐵證大吼:「你他麼的要到哪裡去,給老子停下……」催馬追了上去。

  但鐵錚明顯已經晚了一步。

  雲揚之前與上官靈秀一番對話,將心比心,縱有萬般言語勸解伊人,實則心底早已是殺機滔天,此際機會在前,豈能放過這些是非源頭?何當這會名正言順,不帶著部隊去殺個痛快,豈不白瞎了天賜良機?!

  雲揚化身的鐵錚副將王子奇,一馬當先,逕自衝到早已確認的那幾個大儒家中,一刀強勢劈開大門,從大門位置強勢殺入,又從後牆撞倒而出,再掉頭殺向另一家。

  「今日刀在手,斬盡黑心人!」

  雲揚手中有名單,那是精準之極,一個也不會殺錯、更加不會錯漏一人;及至殺得七七八八之時,這才撥轉馬頭往回衝去。

  迎面正撞上鐵錚,鐵錚此際氣得在嘴歪眼斜:「王子奇!你他麼的好大的膽子……你他麼別跑!別跑!給我站住!」

  但雲揚哪裡肯不跑,在馬背上甩了一鞭,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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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21:12: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若英雄心寒。。。

  直到又拐了個彎,鐵錚這才追上雲揚的戰馬,卻愕然發現馬背上已經沒有人了。

  「糟糕!」鐵錚渾身一個激靈:莫非這是奸細?

  若是此人後來所殺的那些人都是冤枉的,那可就真的惹動滔天禍患了……

  自己這個黑鍋不但背得大,且瓷實至極……

  但,仔仔細細地查了好幾遍,最終確認:沒有一個冤枉的!

  這些人,的確都是罪魁禍首、此次事件的源頭所在!

  鐵錚頓時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這是咋回事呢?

  鐵錚一臉迷茫的撓頭,這事兒……貌似咋想都想不通呢!

  鐵錚一頭霧水的回到營地,一眼就看到那王子奇正站在營門口東張西望,一臉迷惑:「大帥,你們都幹啥去了?怎麼我營中一個人也沒了……」

  「你裝什麼糊塗!」

  鐵錚暴怒的跳下馬,抓住某人就是一頓狂揍。

  揍完,才喝令:「把這混蛋捆起來!」

  王子奇鼻青臉腫口鼻流血,兀自一個勁兒叫喚:「這是咋了?這是咋了……」

  這一頓揍,冤枉之極!

  ……

  等到鐵大帥由王子奇口中得知始末,再串聯已知所有一切,看似有所明悟,實則仍就只得目瞪口呆,除了一肚子鬱悶,居然啥也說不出來。

  因為……這事兒根本就無法上報。

  別人冒充你的副將,你居然沒認出來,這本來就是天大的笑話,此事要是發生在戰場上,你知道這種狀況能夠應發出何等後果嗎,動輒就是全軍覆沒好不好……

  就只說眼前,現在是殺對了人,若是殺錯了呢?就算只是殺錯了一個人,你都無法交代好不好?!

  你鐵錚怎麼就能糊塗到這等地步?

  鐵錚可以想見若是自己將今日之事上報,自己將會受到的詬病,所以只能啞子吃黃連,裝作啥也沒發生。

  只是心中疑惑:那冒充副將的人是誰?殺人居然殺得這麼精準,不會是秋老元帥吧?……

  「你那副將不錯!當真不錯!」

  老元帥秋劍寒見到鐵錚交令,大加讚賞:「乾淨利落,直接動手,頗有老夫當年的風範……不錯不錯,應該給予嘉獎,重重賞賜。」

  鐵錚一臉菜色。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嗎?你說你去了就去了卻廢什麼話?直接拿下不就得了?去了還在那問人家該當何罪?你跟這幫讀書人講理你講的過麼?既然能動刀,那就別廢話,動刀才是咱們的老本行!」

  誇完了王子奇,老元帥指著鐵錚的鼻子一頓大罵:「若不是那王子奇果決,直接下手,你現在多半就被人家繞進坑裡!你說說你……按道理說你大婚在即我不應該罵你……但是你他麼的是長了一副豬腦子麼?!你這種貨色居然能娶到老婆,你那老婆得多瞎啊!」

  鐵錚灰溜溜地回營。

  帶著對副將王子奇的嘉獎令,升官的令旨;滿心鬱悶。

  「我?」王子奇指著自己差點被打塌了的鼻子,也是驚奇萬分:「嘉獎我?我升官了?為啥啊?我我我……我啥時候又立了功?……」

  看著周圍同僚有的一臉羨慕,有的一臉佩服,王子奇真正地蒙了:「大帥……這……」

  鐵錚勃然大吼:「給老子閉上你的鳥嘴!你他麼升官了你還委屈是吧?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左右,給我上!」

  噗噗噗……

  王子奇被打暈、被替代、然後立功受獎、之後又遭暴打,一連串的遭遇盡都好像如墜五里夢裡,忙茫然不知所措……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罪魁禍首、幕後黑手雲揚此際卻是心懷大暢、歡欣鼓舞!

  今天一通痛快淋漓的斬殺,可是足足斬殺了兩百人;這倒還在其次,讓雲揚更為動容的是,

  綠綠這會呈現出一宗空前的活躍狀態,顯然今日也有得到他所需要的那種不平之氣,而且,今日所得,格外的強烈!

  本來在雲揚想來,這些個書生雖然立心不良、行止有虧,但也還不至於當真就是喪心病狂、當真意欲於玉唐帝國不利,現在看來,這些書生竟已淪為現實意義上的壞人,綠綠所收聚到的不平之氣,已然是鐵證,無可辯駁!

  「其實搞事的這些人,每一個人心裡都清楚明白,上官將門乃是真正的英雄。但他們雖然明知道真相是什麼,卻還是選擇這麼做、立心又何止偏差。

  而這些人的舉動,觸動了整個軍方,甚至絕大多數平民百姓的不平,所以才形成這次格外多的不平之氣吧……」雲揚心中思忖。

  「不錯,越是這種人,就越是該死!」

  「明知道是非黑白真相事實是什麼樣子的,但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卻還是要混淆黑白,錯亂是非;他們不該死,誰死?!」

  雲揚哼了一聲:「以後再見到這樣的貨色,見一個殺一個、哪有那麼多時間跟他們廢話!」

  連歷史都要扭曲,只會信口雌黃的傢伙,學問越深,危害只會越大。

  雲揚這一次殺得毫不手軟,此後,若是還有類似的際遇,只會下手更狠更毒!

  當然了,這種事雲尊大人肯定是不可能親自出面的,借用別人的手,送了別人一場大功勞、正是借用的酬勞,暫時取代的酬謝!

  那位很有運氣的王子奇偏將,一頭霧水的領了個大功,挨了一頓暴打,還背了個大黑鍋。其實說黑鍋倒也未必,因為,就算雲揚不這麼做,他還是要出任務,最終也差不多的說……

  就在當天,文官方面尚未來得及組織反撲、直斥軍方橫行不法,若不嚴加懲治、國將不國雲雲,皇帝陛下的聖旨就已經昭告天下。

  「……嘗聞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今玉唐士子不分黑白,顛倒是非,歪曲史實、罔顧忠義,信口雌黃,抹殺忠良,抬舉奸佞……如此做法,與亂臣賊子何異?」

  「上官將門,耿耿丹心,玉唐山河皆見證其滿門碧血忠魂;其滿門皆捨身報國,忠烈捐軀,偌大家族,死傷殆盡;直至殘餘孀寡稚子、報國之心不息;為國付出全家滿門一切的忠良賢臣,竟慘遭污蔑為亂臣,天理公道何在?仁義良心何存?前後一百五十年歲月,忠臣屍骨未寒、英靈未遠,卻承這般混淆是非,顛倒黑白之污蔑,九泉之下,何能瞑目也!?」

  「……一干儒生飽讀詩書,理應明曉是非,為國分憂,為忠良揚名;卻為莫名之私,為此大逆不道之舉,挑動民怨,寒忠良之魄,傷烈士之心……皇天后土,不能忍也;此罪責,不殺之不足以平民憤,不誅之不足以安忠魂……」

  「……即日起,凡有再持此言論者,九族盡誅!玉唐儒門,該當引以為戒!碧血忠魂、青史留名、該當萬世流芳,不容亂法者口誅筆伐……」

  皇帝陛下此次所下聖旨,嚴厲得超乎尋常。透著聖旨,都能夠可以清晰看到皇帝陛下那鐵青的面色,暴怒的神情,以及……那沖天的殺氣!

  隨著聖旨昭告天下,一場風波即時消弭。

  而皇帝陛下的下令追究,亦令所有天唐城曾經參與這件事的讀書人,集體倒了大霉。

  「已然身死者,罪有應得,尤須追究其家族連帶罪責;僥倖偷生者,鐵卷記錄在案,終其一生,不得錄用!」

  所謂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不少人一心苦讀,甚至用各種渠道揚名,博取名望,便是為了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入朝為官。

  這道追責令一出,等同是直接斷去了這些人的仕途前路!

  頓時哀聲一片、絡繹不絕。

  皇帝陛下此舉的雷厲風行,端得是快刀斬亂麻,直接在殺人之後,立即頒下聖旨。幕後主使者手中的人都被殺光了,就算有心想要鬧事,也已經是有力難施,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無可奈何。

  根本沒可能再有什麼反彈、反轉局勢。

  手下可用之人被這幫殺胚一股腦兒殺了九成;剩下的也都是前途盡毀滿肚子埋怨,根本無人可用。只是在朝堂上興風作浪,又有什麼用處、

  而且皇帝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一雙眼珠子都是綠的,真要是跳出來鬧事情,恐怕會被蠻不講理地一起幹掉。

  所以文官們盡都是識時務地喊了幾句陛下聖明就完事了。

  跟追責令一同頒布還有另一道旨意,乃是皇帝陛下對上官將門進行的撫慰;軍方兩位老元帥親自出馬,鑼鼓喧天,送慰問品前往上官老宅,聲勢浩大、轟動全城。

  無數被煽動的民眾幡然悔悟,痛哭流涕,自動自覺地前往上官家族門口跪拜道歉,聲淚俱下、意態虔誠、滿臉滿身滿心儘是懺悔之意。

  上官家族在經過了幾天的極度憋屈之後,終於迎來了朗朗青天。

  上官家族門前,跪倒了黑壓壓的一大片。

  「我我該死,我扔過臭雞蛋……」

  「都怪那些文人,胡說八道,我也該死,竟然信了……」

  「我恨我自己,大字不識一個,卻跟著別人起哄,當真該死……」

  「祈求將門原諒……」

  「請求將門原諒,小人一時糊塗……」

  ……

  然而上官家族族人此次卻沒有任何人出面接受道歉,更沒有半點安撫之意,就只得府中管家出來說了一句:「家裡全是女眷幼童,不便出面招呼,還請諸位盡速散去,招呼不周,在此告罪。」

  只說了這一句話,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但那話語中的淡漠,與那種心灰意冷的感覺,卻是縈繞在每個人心底。

  一干群眾盡皆茫然無措,感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只是在上官門前踟躕不去。

  也有人心中憤憤,不就是誤會了你們嘛,我們都道歉了,都說對不起了,你們還想怎麼著啊……

  秋老元帥與冷刀吟兩人聯袂來到了上官門口,看到上官老宅周遭聚集了這麼多人,還以為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快步過去一問才知道怎麼回事。

  看著上官將門的大門被塗抹的污穢不堪,上面居然還有清晰的排泄物,到現在還在臭氣撲鼻;再看看這一群幹了事兒來請求原諒的人……

  秋劍寒勃然大怒,老元帥大踏步走到上官大門前,一躍上了大門樓子,戟指破口大罵:「你們這群混賬東西,居然有臉面來這裡道歉?!還能不能要點臉?人!總該有點底線吧?!」

  「這一百五十多年的漫長歲月,上官將門為了玉唐帝國安穩,數代男丁盡數死光死絕,而今只剩下滿門孤寡,而你們這些享受著平安喜樂的被保護者、卻偏聽偏信、聽信那等不知所謂的謠言,群起鬧事,圍攻將門,你們還有沒有半點良心?!」

  「你們寒了將門之心,當初什麼難聽的話,難堪的事都做了出來,現如今知道了事情始末,以為來這磕個頭,說個對不起、表現一下懺悔,就完事了?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想得真美啊!上官將門一家子、幾輩子都在疆場上浴血廝殺、直至馬革裹屍,他們保護的,就只是你們這麼一群全然沒有良心的烏龜王八蛋!」

  「道歉!?懺悔?!虧你們說得出口!看到你們這些人,我都為上官將門犧牲在沙場的兄弟們不值!浴血廝殺,馬革裹屍,數代人前赴後繼,忠心耿耿!卻就只是保護了你們這樣的一群白眼狼!忘恩負義,數典忘宗,恬不知恥!」

  「卑鄙、無恥、下流、下賤、下作!」

  「你們可曾聽到將門忠魂在九泉下的哭泣?你們可曾看到,碧血忠魂在憤怒?在不值?有了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們讓將士們如何再甘願拚命征戰?難道,拚命赴死馬革裹屍就為了保護你們?你們算什麼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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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3 20:49: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六章 ……足矣!

  老元帥鬚髮戟張,怒不可遏,震天的咆哮,夾雜著強烈的狂怒,更還有一股無力的悲涼隱蘊其中!

  老元帥此刻的心境,與上官靈秀還有雲揚盡都差相彷彿,甚至更甚一籌!

  他可以率百萬大軍,禦敵於千里之外、談笑用兵、揮灑自如,也可以衝鋒陷陣,勇冠三軍、全無懼意;但,此際面對這些善變的、容易被人煽動的愚夫愚婦,卻充滿了無力感覺!

  對於老元帥而言,今日上官將門污名洗去,固然是一件幸事,卻也是一個警醒,一個兔死狐悲的警醒。

  今天可以是上官將門,明日是否就可以幾句話說倒冷刀吟、說倒秋劍寒?大家豈非都是軍人,連上官將門這樣的累世功勳忠魂世家都險險一朝覆滅,自己又算什麼呢?!

  上官老宅後院之中,一門孀寡盡都靜靜站立,人人都是面無表情。

  聽到老元帥滾雷一般的怒喝遠遠傳來,滿門上下,突然間所有人都是眼圈一紅,眼淚簌簌而下,雙手緊握,滿腔委屈悲憤,無以言表。

  在萬眾所指的時候,她們沒有傷心流淚,有的只是氣憤、只是憤慨。

  但當此刻真相被澄清,名聲重新恢復的時候,卻是人人都忍不住眼淚長流。

  老夫人顫巍巍地點燃一炷香,高舉過頭頂,輕輕插在牌位面前的香爐中。

  青煙裊裊而起。

  一個個牌位整整齊齊,靜默無言地看著這燃起的青煙。

  活著的和死了的,都是無言。

  所有女子的眼睛都聚焦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的臉上毫無波動,眼淚卻是不斷地流下;她靜靜地挺直了身體,流著眼淚,看著密密麻麻的牌位。

  良久良久之後,老婦人喃喃道:「我知道你們想要說什麼……你們想說,但求心之所安,義之所在。這就是你們想要說的,是麼?我就知道,你們全家,都是這種賤骨頭,縱百死亦無悔……」

  她聲音逐漸地顫抖:「你們是痛快了!你們大吼一聲,衝上前去,死得壯烈之極,死得一了百了,痛快至極!但是,你們卻將我們留下來了!你們心之所安,義之所在,為國而死,無怨無悔,可是留下我們這滿門孤寡,當真就能毫不內疚嗎!?」

  「你們死了,一了百了,你們啥都不知道了!但我們還活著,活該承受眼前這一切是麼!」

  老夫人淚水長流,突然厲聲喝道:「但是我們憑什麼要承受這些?!」

  她枯瘦的手向著身後的門外一指,厲聲狂喝:「我們憑什麼要承受這些!你們出來一個,跟老身說說,憑什麼?!」

  整個靈堂都在這一聲喝問之餘驀然顫抖了一下。

  滿門女眷,一個個的盡都眼眶通紅,嬌軀顫抖。

  門外,傳來秋劍寒的沉重聲音:「老嫂子,我們來了。」

  老夫人冷漠地說道:「兩位大元帥親自前來,端得大駕光臨,然而貴足不踏賤地,老身怎麼承受得起這般厚待。滿門孤寡更受不得兩位軍方重臣親自前來拜訪的禮遇,還是請回吧。」

  門口一暗,秋劍寒冷刀吟高大的身軀出現在門口,疾步往前。

  走到了老夫人面前,兩人撲通一聲,雙雙跪倒在地:「我們來遲了,老嫂子恕罪!」

  兩位朝廷元帥,軍方大佬,在玉唐帝國一聲呼喝全國都要震三震的老將軍,就這樣規規矩矩地跪在老夫人面前,滿臉儘是愧疚。

  老夫人一口氣登時憋在喉嚨裡,又是良久沒有出聲,半晌過去,終於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手中枴杖頓了一頓,道:「起來吧。」

  「是!容我倆先為將門祖輩和還有兄弟們,孩子們上一炷香、略盡心意。」

  秋劍寒和冷刀吟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各自去取了一爐香,恭恭敬敬地點燃,恭恭敬敬地舉起上前,一絲不苟地鞠躬。

  神情肅然空前。

  兩位老元帥眼中,隱隱有點點光芒閃過,似乎,在這一刻,上官將門那叱吒疆場,無敵天下的久違英姿,在他們面前一閃而過。

  全場靜寂。

  半晌過後,兩位老將軍站直身體。

  老夫人仍舊挺拔而立,突發一聲幽幽歎息,輕聲道:「小秋,小冷……我問你們……」

  她漠無表情,聲音中也是冷淡,沒有半點感情,緩緩伸出手,指著外面,淡淡道:「是否……我們一家人累世浴血廝殺,就是為了保護外面的……這群?」

  秋老元帥與冷刀吟,同時默然、半晌無語。

  好半天過去,兩人挺直了胸膛,苦澀卻又堅決地說道:「我輩玉唐軍人,吃著的是朝廷俸祿,享受的,是萬民供奉;軍糧,軍餉,也都是國家供給……」

  「……但求,心之所安,義之所在!別無其他!」

  兩位老將軍異口同聲。

  心之所安,義之所在!

  又是這兩句話!

  這兩句當真是慷慨陳詞、萬用之用!

  老夫人突然暴怒空前,眼淚洶湧而出,破口大罵道:「你們也求這個是吧,心之所安義之所在!?好好好,你們大義凜然,你們慷慨激昂!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去心之所安吧!去義之所在吧!滾!滾!滾!」

  一邊大哭,一邊大罵,手中枴杖,劈頭蓋臉地向著兩位老將軍砸了下去!

  兩位老將軍一動不動的承受,目光中,也全是心痛,悲涼。

  對上官家的遭遇,他們感同身受。

  那種無限的心寒,徹體的冰涼……

  噗!

  老夫人將枴杖扔在地上,突然跪在靈位前,嚎啕大哭起來。

  無限的心寒心酸,在慟哭聲中,傾瀉無疑。

  無數的牌位,在裊裊青煙中,靜靜地不動;秋劍寒與冷刀吟同樣靜立不動。

  上官家的所有婦人,都沒有動,一個個神色悲慼,卻也是有一種釋然。

  「但求心之所安,義之所在!」

  這句話,還有下半句。

  「……足矣!」

  ……

  並不知道另一邊後續發展的雲揚,心神舒暢神清氣爽意氣風發地回到府中,卻意外得知雲醉月曾經派人送來請柬,說是有要緊事情讓自己過去一下。

  雲揚聞報不禁楞了一下,雲醉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找上自己,意欲何為呢!?

  正要出門前往青雲坊一探究竟之際,卻見一個青衣少女在兩個大漢的陪同下,快步走來。

  來人正是青雲坊十二金釵之中的菊晨;此人與雲揚雖然不算熟識,但彼此卻是認識的。

  「雲公子。」菊晨娟秀的小臉上微笑著:「月姐知道雲公子貴人事忙,而且,這一次也不在青雲坊相見,是以派小妹前來迎接。」

  雲揚微笑:「這倒無妨,卻不知月姐現如今身在何處?」

  菊晨笑了笑,道:「月姐在一個好玩的地方等著公子、盼公子速往。」

  好玩的地方?

  速往?

  雲揚雙眼若有所思地在菊晨臉上繞了一圈,點點頭:「既然是月姐有召,咱們這就走吧。」

  轉身揮揮手,一如往常的打個招呼,卻是對著方墨非使了個眼色。

  方墨非低頭道:「公子,可要屬下和你一起去嗎?」

  「不用,你去幹嘛。」

  老梅看家,雲揚拒絕,道:「你在家看家吧。」

  出發一刻,雲揚驀然吹了聲口哨,卻見二白白如飛奔來,逕自跳進雲揚懷裡。

  雲揚哈哈一笑,隨手將二白白往兜裡更深處一揣,旋即便跟著菊晨而去。

  方墨非等雲揚走出去,才嘿嘿笑了笑,呼的一下子消失在空中:「老梅,我第一波,你第二波。千萬不要被發現、免得壞了公子的佈置。」

  老梅哼了一聲,喃喃怒道:「現在成了你安排我,還有沒有點先來後到?!」

  一臉不爽地跟了上去。

  天色此際已然逐呈昏暗,已經是黃昏垂暮時分。

  菊晨在前面帶路,笑顏如花,與雲揚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話。

  兩個護衛面無表情,跟在身邊。

  「這兩位怎地這般面生,大抵沒照過面吧?」雲揚看著兩個護衛,笑瞇瞇地說道。

  菊晨掩嘴輕笑:「公子難道竟認得全我們青雲坊中的每一個人麼……咯咯……」

  雲揚哈哈一笑:「不錯不錯,青雲坊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我哪裡認得全。」

  雲揚不再說話,然而每每掃過菊晨的目光深處,卻更多了幾分寒意。

  認得全你們青雲坊中的每一個人?

  不錯,我正是認得你們青雲坊每一個人!不要說是護衛,就算是丫鬟廚子……我也每一個都認識,全部都認識!

  他仍舊袖著手,悠悠前行,就如同一位陪著美人出來散心的富家公子,滿身儘是說不出的瀟灑愜意、風流倜儻。

  菊晨美眸偶爾掠過雲揚的臉龐,竟也忍不住流露出幾許惋惜神色。

  可惜了,這樣一位容貌氣質都是萬中無一的溫柔公子……

  路越走越遠,位置亦是越走越偏,越走越靠近紅燈混亂區那邊。

  遠遠望去,街道上的民眾在這傍晚的時候,赫然密集了起來。

  終於,在拐過一條髒亂的大街之後,兩側赫然盡都是密密麻麻的擺攤小販。

  這個時間點,居然還有這麼多人在這裡擺攤?

  雲揚唇角一彎,似有意似無意地問道:「菊晨,妳到底要帶我去哪裡?月姐怎麼會到這種地方?這等所在又有什麼好玩的?」

  菊晨強笑一下,道:「公子這就急了,咱們已經到了呢。」

  「到了?」雲揚轉頭指著大街:「就是這裡?這裡哪裡好玩了?!」

  看著雲揚轉頭,菊晨小巧的身子突然急速後退,喝道:「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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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3 20:50: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七章 修羅!

  滿大街,足足五六百人,突然間人人都是站了起來,刀劍齊出,寒光閃爍,四面八方向著雲揚撲了過來。

  人人臉色猙獰,一身殺氣。

  雲揚就像是被洪水圍困的孤島一般,突然間四周就全是驚濤駭浪。

  刀劍閃爍。

  菊晨身子急退。

  然而,菊晨原本急速退離的身子剛剛才退出三步,卻愕然察覺自己被抓住了。

  回頭一看之下,卻見雲揚俊逸的臉龐仍在眼前,兀自一臉好奇地問自己:「菊晨,這裡怎麼回事?半點都不好玩,就只有危險吧……」

  菊晨的肩膀被他牢牢抓住,如同被一個鐵箍桎梏,全然無法動彈,俏臉發青、呵斥道:「放開我!」

  「別說胡話,我這是在保護妳!」雲揚目光中冷意森森:「我這個人,最是憐香惜玉了、此際這麼危險,我怎麼放心妳一個人涉險。」

  除了周遭人頭湧動,殺機浮現,四周房頂亦同時無聲無息地騰起來一隊隊黑衣人,人人手中皆是張弓搭箭,寒森森的箭頭,向著這邊。

  菊晨眼中露出極端恐懼的神色:「放開我!快放開我……」

  雲揚臉色如鐵,淡淡道:「我最是憐香惜玉,妳只需要告訴我,誰讓妳這麼做的;一個名字,我就立即放開妳,否則妳也看到了,對方多半不會顧及妳的小命,只怕馬上就要下令放箭了!」

  果不其然,對面一聲冷厲聲音驟起:「放箭!」

  與此同時,菊晨猛地瞪大了眼睛,滿眼儘是不可置信、無限恐怖。

  觸目所及,滿天滿地都是黑色羽箭,竟然連黃昏最後的一點光芒也盡數遮蔽,夾雜著死亡的色彩,將視野完全充滿!

  菊晨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充滿了即將喪失性命的哀吟。

  對方,居然絲毫也不顧忌自己!

  雲揚一手將菊晨往身後一放;另一隻手平平伸出,在空中看似緩慢,實則卻是極其迅速地連續畫了十幾個圈。

  一股玄奧至極的玄氣,從掌心油然發出。

  他一邊畫圈,身子一邊隨之轉圈,身遭遍佈神異玄氣流溢。

  噗噗噗……

  超過一千之數的大量羽箭,在接近雲揚身周大約三尺之地,似是遭遇了什麼阻滯,反正就是集體箭頭往下,就在雲揚身前,噗噗噗墜落。

  不過瞬息之間,雲揚前後左右,已然遍佈密密麻麻的箭矢、望之心驚、睹之動魄。

  無數箭矢盡數深深地插在地上、宛如一座箭獄!

  「你再不說,可就真的沒機會了。」雲揚臉色冷淡,抓著菊晨,身形晃動,淡淡道:「菊晨,妳只有這最後一次機會了。」

  菊晨一雙美眸此際已然嚇得散亂茫然,慌亂萬狀地說道:「是……是太師府的人,是太師的第一幕僚程夢涵找到我,要我……」

  「程夢涵?太師府?」雲揚目光一動,淡淡道:「若是妳今日能夠得活,記得千萬不要再回青雲坊,否則,我必殺妳!」

  雲揚話音未落,右手陡然一震,菊晨尖叫一聲,整具纖弱的身子,被雲揚直接扔了出去。

  這一擲,足足橫跨了百丈空間,菊晨整個人好似騰雲駕霧一般逸出伏殺陷阱範疇。

  菊晨驀然流下淚來,在半空中勉強回頭,聲音在風中微弱傳出:「對不起……」

  然而,一道好似閃電一般的急疾劍光從一處房頂上突然亮起。

  一閃而過。

  菊晨驚叫聲還未發出,那道劍光早已經將她一斬而斷!

  鮮血突然瀰漫了半空。

  雲揚眼神冷漠地望了空中的兩截身體分作兩個方向落下,目光沒有絲毫波動。

  「殺!」

  兩側前後,無數人挺著刀劍,向著雲揚狂衝而來。

  雲揚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溫柔笑意,喃喃道:「好久,好久……沒遇到這種事!」

  「都不要出手!」雲揚一聲大喝。

  隨即,右手一翻,一道絢爛刀芒,瞬時照亮了整個昏暗的街道!

  只見雲揚的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刀。

  這把刀,在出手的那一刻,還沒有什麼凶厲的感覺,反而是……每個見到這把刀的人,都如同是看到了一片溫柔的彩光。

  那感覺,就好像是突然間墜入了一場美夢之中,滿目儘是夢裡落花、無盡絢爛。

  這把刀,前半截似乎是虛幻不實,難以具體描繪,相對實在的後半截,卻也讓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玲瓏精巧,說不出的讓人喜歡感覺。

  「刀不容情!」

  雲揚刀光一閃。

  正前方衝過來的三四十人,人人都見到了一道絢麗的刀光,只有一道!

  但卻是向著自己的眉心,遙遙而來!

  眼見刀光由遠而近,人人都不禁生出同樣的感覺。

  無可匹敵!

  無法抵擋!

  無能抗拒!

  這一刀的絢爛,甚至早已吸引了承招者的全副心神,竟連躲閃的念頭也生不起來。

  刷!

  面前二十多人,竟同時從眉心位置開始,顯現出一道細細的紅痕,明明身體還維持著往前衝的趨勢,卻在衝著衝著的過程中,整個身子突然間從中間裂成兩半。

  雲揚一刀發出,並無絲毫停頓,逕自一個旋身,俊秀的臉上,仍是之前淡淡的笑容,而第二刀,卻亦已經從他手中悄然爆發。

  「道不容情!」

  與前一招刀不容情不同,這一招,宛如至為燦爛的光球,突兀炸裂,無數刀芒,以雲揚為原點,向著四面八方的飛射開去。

  噗噗噗噗……

  一連串的人頭就像是噴泉噴上來的肉球,咕嚕嚕的飛起半空。

  一招天意初式「刀不容情?道不容情」之後,超過五十人隕落於此招之下,盡數一刀兩斷,身首異處!

  然而此次圍剿之人極多,後續來者全然無視隕落的許多同伴,端的前僕後繼,鼓勇再攻!

  眼前,又有數十人來到了雲揚面前。

  雲揚一個飄身,一襲紫衣閃動之間,不閃不避,一人一刀強勢迎面撲入了人群之中。

  紫衣飄飄的雲揚手中刀芒電射,面容冷淡溫柔,一刀雙殺,左邊一刀,一人慘叫從頭到腳分成兩半;右邊一刀,一人人頭沖天暴起。

  跨前一步,刀光閃動,十幾把兵器齊齊應聲斷裂,幾乎在同時,還有一連串人頭亦隨之飛起,噗噗之聲不絕於耳!

  雲揚大踏步往前邁進,腳下一停不停,刀光連綿不斷,宛如一條從天到地從前到後從左到右完全連成一氣的光線。

  天空中飛起的人頭落下,雲揚左手信手輕拍;一顆顆人頭便如是炮彈一般飛出去,但凡砸在人身之上,被砸者便要即時吐血。若是不湊巧砸在人的腦袋上,兩個人頭一起爆裂,端的桃花朵朵開……

  雲揚自始至終一聲不吭,恬淡冷靜,大踏步前進、卻是無盡殺機降世、屠戮人間。

  所過之處,儘是一片屍體殘骸。

  此際殺人,當真比切菜還容易。

  所有衝到他面前的敵人,甚至都來不及出招,雲揚隨手一刀,便已就此解決,從事發一直到現在,雲揚已然衝出了三十丈,然而雲揚的一步一步,每一步的間隔都是恆定的距離,就像是一位絕美的舞姬,踩著精確的鼓點,在一片血雨腥風中,翩然起舞、風華絕代!

  驀然,紫衣飄揚,雲揚的身子首次如同一朵雲霧一般悠悠飄起,兩隻腳噗噗噗踩過六個人的人頭,在那六顆人頭如同六個西瓜一同被砸爛的同時,雲揚輕飄飄的落下,刀芒一閃,將正要逃走的三個人一刀斬落!

  鮮血如彩虹般急疾飛竄而出,滿目儘是瑰麗與血腥……

  噗!

  雲揚身形再起,一腳又自踩在一個人頭上,這次卻是身形稍墜,非是雲揚輕功有差,而是刻意如此,那人的腦袋被他稍挫的身形生生踩進了胸腔,進而整個人都踩扁了下去,雲揚借勢緩緩下墜,紫色衣袍,在晚風中翩然若飛,刀光如游龍,環繞一圈,最後十七名刺客,亦先後身首兩斷、魂走九泉!

  地上多了一個肉餅。

  漫天飛起的斷刀殘劍落下,雲揚左手伸出,纖細如女子的手指輕輕扣起,隨即如鮮花綻放一般彈出。

  噗噗噗……

  空中數十斷刃就此改變方向,好似流星趕月一般極速飛出,隨即噗噗噗噗之聲大作——

  卻是那些已經被嚇破了膽子、正自四散奔逃的刺客,無一例外盡數後心處突然飆出血花,一頭栽倒在地!

  一道道黑色流光瀰漫蒼穹,卻是已經插在地上的羽箭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同時飛起,嗖嗖嗖……

  牆頭上的弓箭手剛剛拉開弓,突然間人仰馬翻,紛紛栽落下來。

  此際的紅燈區大街上,便如是醉血腥的屠宰場一般,目測至少超過了四百名死者,悉數倒落在了地上,卻唯留一片靜寂。

  此役,沒有傷者,全都是一招斃命、共赴九幽。

  團滅!

  噗!

  最後一個弓箭手從牆頭上跌落;他看勢不妙轉身要逃走,半截身子已經跳下牆頭,一支箭卻從他的後頸穿入。一擊斃命。

  雲揚紫衣飄揚,卓然站立,一番屠戮之餘,身上紫衣仍舊一塵不染,右手舉刀,向著陰暗之處的六個方向,分別用刀尖點了點,隨即,刀尖上揚,點著兩個高處的房頂角落,淡淡道:「出來吧!」

  黃昏最後的光彩,映射著雲揚的臉,竟仍如之前那般的淡然,仍舊一片的平靜溫柔笑臉。

  此際的雲揚,便如同一個外出遊玩的公子哥兒,一身的慵懶倦怠,嘴角微微含笑,似乎在對著夕陽感慨,感慨這人世間的美景如此瑰麗絢爛。

  充滿了一種難言的惆悵、還有讚賞。

  但他的腳下,卻是由四百多具屍體之鮮血所匯流而成的赤紅血海!

  暗處隱藏著的數人只感覺一股寒意瞬時間從腳底衝了上來,所有人都感覺頭皮一麻,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這就是太師讓我們來殺的紈褲?

  如果說,現在這樣的都算是紈褲的話!

  那我們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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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3 20:5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 告訴太師,莫要找死!

  一個個想起來出任務的時候,程總管說的話:「務必確保萬無一失,再多加派些人手去。現在各國將領都到了,趁亂解決掉。」

  「就算是欲求完全,程總管的做法仍舊是有些太過小題大做了吧,就只是對付一個紈褲小子,哪裡用得了五百人……」

  帶頭之人哈哈大笑,似是一切盡在其掌握之中。

  「凡事以穩妥為先。」

  程總管淡淡地說話:「獅子搏兔,猶用全力;再說,這個雲公子也非全然的紈褲,身上也有修為,畢竟是天外雲侯的獨子……」

  「什麼修為能擋得住五百武者圍攻,就算天外雲侯本人能夠抵抗這樣的陣仗麼……」帶隊出來的幾個漢子心中無不發噱。

  有人引誘,布好陷阱,設局圍殺;五百多人層層圍困、只是對付一個紈褲公子……這,也實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但……

  現在才知道!

  五百人?

  對於雲公子一個,竟只是恍如開玩笑吧!

  天外雲侯本人的實力如何尚不可知,但他的這位獨子雲公子當真就是修羅在世!

  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居然還能笑得那麼溫柔,貌似還有些緬懷的意思……這得是什麼樣的心理素質?真真是……頭皮不能不發麻啊!

  自己等人一直都在這裡躲藏著,就只有一個人出手斬殺了那個菊晨,其他人根本就沒動過,一開始自然是意在等待時機、一擊得手;但,隨著雲揚展現驚人實力大開殺戒,所有人就連出手的念頭都沒了。

  不說別的,光是看到五百人中帶隊的那名五重山高手亦不過只得一個照面就被雲揚連人帶劍砍成了兩半,大家就完全沒有出手的想法了。

  五重山一招!

  那麼,自己這幾個五重山巔峰的……能擋得住幾招呢?

  尤其是那個凌空一劍斬殺了菊晨之人,臉色早已經煞白如紙,心跳砰砰的。

  他可是有清楚地記得,在自己出劍殺了菊晨的時候,雲揚曾經冷冷淡淡地抬頭,看了自己一眼。

  在親眼見證過雲揚所展現出來的戰力後,他很肯定一點:雲揚絕對來得及出手救下菊晨!

  只要雲揚出手,自己就一定殺不了這個女人。

  但雲揚卻沒有出手,顯然根本就沒有想救這個女人!

  但,此刻再想想雲揚當時看向自己的那冷冷淡淡的目光,卻不禁越想越後怕、恐懼空前。

  雲揚紫衣飄拂,在血海中緩緩踱了幾步,輕聲道:「怎麼,你們還不出來麼?你們現如今還有十一個人,在我左邊的有五個,右邊有四個。右邊房頂用手正抓著房瓦的,就是剛才殺了菊晨的那個誰,不用躲了,我早就注意到你了。還有最高兩棵大樹的那兩個,以為自己隱蔽得很完美嗎?」

  雲揚微微抬頭,半邊臉上,露出一抹清晰的譏誚:「難道說,你們以為你們還能夠逃得掉?不必再癡心妄想,過來受死吧!」

  啪。

  卻是暗中藏著的一個人被嚇得手一重,直接打碎了一片瓦。

  雲揚淡淡地向著那邊看了一眼,根本不動,冷冷道:「你們若是再不出來,那麼我可就去找你們了,力分則弱,你們分隔各處,更無力於我對抗,注定將被我逐一擊破,全軍覆沒……」

  刷刷刷、呼呼呼。

  十一個人,齊刷刷地房頂出現。

  高高低低,一個個目光複雜的看著下面,正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的一襲紫衣,那挺拔的身形,那俊俏到讓人任何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慚愧的臉龐。

  然而此際這十一人的目光所向,卻盡都如同是在觀視著一個從地獄中衝出來的厲鬼,眼神中滿滿的儘是恐懼。

  「咳咳……雲公子……久仰大名。」

  為首的那人乾笑兩聲,眼中全是忌憚,道:「這件事,兄弟們也是身不由己;畢竟吃人家的飯,服人家的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雲揚目光聚焦在那個為首大漢的身上,眼中突然出現一絲閃動,瞳孔一縮,卻又即刻消失。淡淡地點頭道:「我非常理解。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本就是至理名言!不過理解歸理解,今天在我刀下倒下了這麼多人,我也僅能歎一聲無奈而已……畢竟,人在面臨危機之時,總會選擇自衛,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雲揚的聲音仍舊平淡,還夾雜著一絲的疲倦與溫和。

  對面的大漢只感覺心頭寒意咕嘟嘟的往外冒,旁邊幾個人側目看去,這人的臉上胳膊上的汗毛,都已經直直豎起來了。

  「雲公子說得對。說得對,呵呵……」這人一陣乾笑。

  「既然全都出來了,那麼就給我一個說法吧。」

  雲揚微笑著:「江湖中遇到這種事,也需要留下點東西的。這層江湖規矩,各位作為個中老手,不會不知道吧?!」

  那人面容一片苦澀,試探地問道:「但不知道雲公子想要我們留下點什麼呢?」

  雲揚溫柔地笑了笑,道:「人命債,人命還,我自然最想要你們留下腦袋……但你們肯定不幹。」他這句話頓了頓,險些將這十一個人嚇死。

  大哥你這說話大喘氣的毛病要不得,容易嚇死人知道不?!

  「但按照江湖規矩,這等事情,留下一條膀子總是必須的。」

  雲揚眼中閃爍著刀鋒一般的冷芒:「要嘛,一條膀子,要嘛,一隻眼睛,要嘛,一條腿;自己隨便選!」

  「此外還有一事,留下你們的命,記得回去告訴太師……」

  雲揚仰起頭:「跟他說:這麼大歲數了,而且為國為民也操勞了許久,算是一個好官,清名得來不易;他的女婿,也是罪有應得;讓他老人家……就不要再一個勁的找死了吧。」

  為首的大漢目光一陣閃爍,澀聲道:「雲公子,這,還是有些過了。」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卻沒有做聲。

  此刻卻見兩側突然有兩條身影驀然閃現,一股強烈至極的威壓罩頂而來,在場的十一個人,即時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愈發急促起來。

  在這威猛強橫氣勢威壓之下,他們如何不知道,這突然現身出來的兩個人,乃是他們根本無法抗衡的更強高手?

  雲揚笑了笑:「我本以為,此行所遇的陷阱該當是如何的厲害;害得我還多帶了兩個護衛……」他譏誚地笑了笑:「早知道的話,我哪裡會這麼小題大做,雖然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但太愛小心,總是難免興師動眾。」

  為首的那漢子眼見雙方實力對比更加的懸殊,一咬牙,頹然道:「雲公子當真了得,此次我們兄弟認栽就是!」

  其他人也都是面如死灰,連最後一點點的僥倖,也已經蕩然無存。

  卻見刀光一閃,那為首大漢一聲慘叫,卻是斬落了自己的一條左臂,鮮血噴泉一般飛濺。

  「雲公子,這……可以了吧?」這大漢用手捂著傷口,痛的呲牙咧嘴,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不斷落下來。一張粗獷的臉,已經變得煞白。

  雲揚平淡的看著他的臉,目光平平地移向下一個大漢。

  那大漢閉上眼睛,將衣袖挽了挽,塞進自己口中;一咬牙,刀光一閃,亦是一條胳膊飛了去來。

  其他的人盡都用哀求的目光看著雲揚,雲揚溫柔地對望回去,目光只有平靜冷漠、絲毫不見慈悲寬仁。

  你們來殺我,我不要你們的命,已經是天大的慈悲。還指望我額外發善心?

  所有人盡都絕望了,同時也都明白到:在這個一口氣能殺五百人的惡魔面前,想要指望他發善心,憐憫自己等人,放過這次刑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一個個咬著牙,砍下自己的一條胳膊,心頭無限後悔。

  自己等人怎麼會這麼倒霉,怎麼就被派出來執行這個任務呢?

  太師府的人都是吃屎的嗎?

  這位雲公子的身手如此可怕,他們居然將之定義為紈褲,就只是粗粗懂一些拳腳功夫,有微末的玄氣修為?

  這等修為若只是「微末」的話,那麼自己等人算什麼?

  甚至這天底下,還有幾個人能夠稱得上修為上乘?!

  「既然留下了代價,那就都回去吧。」雲揚臉色冷漠:「爾等今日僥倖不死,不代表下次也能如此幸運。」

  他的眼中露出鋒銳的殺氣:「莫要忘記,告訴李太師……莫要再找死!」

  袍袖一拂,雲揚轉身,踩著滿地血水,大踏步往回走去。

  剛走出街口,一個滿臉橫肉的混混偷偷地從一個角落露出頭來,一眼正整看到滿大街的屍山血海,不由一聲驚叫出口。

  再看到雲揚從屍山血海中步步走出,猶如死神一般向著自己迎面而來,驀然間心臟就此停止了跳動,兩眼發直地看著雲揚,居然不知道挪開目光。

  雲揚漠然轉頭,冷漠的眼神向著這邊看了一眼,繼續大步而去。

  兩隻腳走過之處,一步一個鮮紅的腳印。

  那混混只感覺雲揚看來的這一眼,便如同是九幽地獄之中的閻羅王照眼看過來,心神一震顫抖,兩眼突然發直,口中呵呵地叫了兩聲,狂叫一聲道:「不是我殺的……我只是……你別過來,別過來……」

  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話音未落之際,兩眼猛地凸出,往前跑了兩步,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此不動了。

  這個混混居然被雲揚這平平淡淡的一眼給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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