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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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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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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6 22:32:3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7-8-7 21:40 編輯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寶刀有靈!

  有些事,當事人本身的反應卻是最遲鈍的,就好比此際的計靈犀,她還真就沒有發現自己的與眾不同。

  玉香兒衝過去,抓起計靈犀的胳膊,逕自將袖子擼了上去,又將自己的胳膊袖子也擼起來放在一起比了比,突然痛不欲生地叫起來:「妳們看妳們看妳們看!這丫頭絕對是有了好辦法,妳們看,這胳膊這個嫩啊,這麼的滑這麼的嫩……」

  幾個姐妹們聞言登時都湊了過來,大眼小眼的注目觀視,頓時一片驚呼:「的確,這白裡透紅的……這……真真是太嫩了!」

  其實又何至於玉香兒、對於無暇美貌、如雪肌膚、冰肌玉骨的誘惑,沒有任何女子能夠抗拒!

  「我以前和靈犀一起洗過澡的……」玉香兒哀怨地說道:「她胸不如我大,皮膚也不如我白……現在,胸也比我大啊,皮膚也比我白了……還有她的個子本來就比我高……這是要全方位地碾壓我啊……天哪,我不想活啦……」

  其他幾個姐妹也都是目射奇光地看著計靈犀,紛紛圍上來:「靈犀,妳趕緊老實交代,到底用了什麼秘訣!?」

  「還不快快交出來與姐妹們共同分享!要不姐妹們可不會放過妳!」

  「對,對,坦白從寬,否則,大家就一起大刑伺候!」

  計靈犀一片茫然,迷惑道:「我……真變了麼?我真的沒發現啊……一直不就是……」

  「這樣明顯還說沒變,妳糊弄傻子呢?!」眾姐妹齊齊義憤填膺。

  計靈犀卻是一頭霧水,茫茫然不知所措。

  自己真的沒記得有啥特異際遇啊……

  只是這段時間裡,每次拿著這把刀就是心情愉悅,別的真沒啥……

  「那妳們說,我到底啥時候開始出現的變化!?」計靈犀茫茫然地問道。

  玉香兒對此記憶尤深,立即接口:「出了天唐城還沒兩三天,妳可就開始蛻皮了,哼,那時候妳還在抱怨身上的皮屑怎麼會那麼多呢……哼!哼!」

  這麼一說,大家頓時都想了起來:「不錯不錯,靈犀妳那幾天的確是抱怨過,身上不斷地簌簌掉落皮屑,我們還安慰過妳呢……」

  計靈犀也頓時想起來了,但卻更納悶了:「但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沒啥奇遇啊,大家基本每天都待在一起啊……」

  玉香兒聞言之下也皺著眉頭,苦苦思索,突然間突發奇想道:「會不會是……會不會是靈犀在天唐城已經……那個啥了?」

  眾姐妹一起追問:「哪個啥啊?」

  玉香兒臉上一紅,道:「……就是被……那位雲公子……滋潤過?」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端得石破天驚,一時間眾女的臉都紅了,但,此地都是姐妹,說話也就少了許多顧忌,夏雨寒一拍大腿,道:「定然是這樣子,都說得到滋潤的女子最是出色,靈犀,快快老實交代,妳是不是把自己交出去了?」

  計靈犀又羞又窘,險些哭出聲來,滿臉通紅:「沒有沒有,我哪裡有……哎!」

  說著說著就歎了口氣,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傢伙根本就是……就是一塊木頭的……」

  歎息聲裡,心有慼慼焉。

  「喲……這妮子看樣子沒交出去怎地還挺失落呢……」玉香兒撇著嘴,隨即叉腰:「老實交代!到底咋回事……」

  月如蘭一直沒有說話。

  但她的眼睛,卻是若有所思的盯著計靈犀的臉,又自注目於計靈犀緊緊握在手裡的鳳鳴刀;從天唐城出來,就沒有離手的刀,若有所思,道:「靈犀,妳把妳的刀給我看一看。」

  月如蘭這麼一說,眾女都是聰明絕頂、見識廣博之人,立即就想到了異樣:「難道竟是這把刀有古怪?」

  計靈犀猶豫一下,倒也不是不捨得,而是不大適應讓自己的手離開自己的刀。

  這幾天裡天天抱著已經成了刀不離身的習慣。

  月如蘭才一接過刀,那鳳鳴刀的刀身驀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一瞬驚詫,險些拿不穩此刀。

  月如蘭驚訝地叫了一聲,抬頭看著計靈犀:「靈犀,你那位雲公子可真是大方啊……」

  計靈犀迷茫道:「怎麼了?」

  玉香兒過來,將刀搶了過去,這次,這把刀的自我反應更加激烈,在玉香兒手中不斷地跳動,玉香兒嚇得趕緊的將刀又遞還給了計靈犀,及至看到鳳鳴寶刀回歸計靈犀手中後立即變得乖乖地一動不動,不由得心中一動,立刻聯想到了什麼,隨即便充滿了羨慕且震驚的叫道:「竟然是有靈性的寶刀!」

  這一嗓子叫出來,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眾女都是大家族出來的精英,又豈能不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寶刀有靈,自行擇主;一旦認主,終生不二!

  「這口鳳鳴寶刀之前我也見過的。」夏雨寒一臉疑惑:「當時在西門萬代手裡的時候,我便曾見到過;只是此刀那時候表現得平平無奇,何曾有這般風采……」

  「這把刀的感覺,與之前也不大一樣……刀身顏色、光澤全都不一樣了……」夏雨寒一邊說一邊看:「這怎麼回事?」

  月如蘭道:「這把刀,應該是有了新的遇合了。這把刀在西門萬代手中,就只是一把女士刀,但到了雲揚雲公子手裡之後,雲公子應該是將這把刀做了某些改變,令到此刀具備了靈性,靈犀機緣巧合得到此刀,端得大機緣。」

  「不錯不錯,靈犀身體出現變化的最初,乃是在離開天唐城之後,而且還是很短的時間裡,就呈現出極大的改變,且一切變得更好;我想,妳那時候抱怨掉落的實則不是皮屑,而是身體之內的雜質,是這口刀與妳靈元互通之後,人刀合一,助妳洗毛伐髓,將那些雜質都逼了出來。」

  「所以妳的身體,才會發生這般有如脫胎換骨也似的變化。」月如蘭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計靈犀的眼神充滿了羨慕:「所以我才說……那位雲公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是一塊木頭,不解風情,實則……他對妳卻是真的不錯。這等稀世珍寶,居然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送給了妳,我想,他之所以不說,多半是怕給妳造成壓力吧?」

  計靈犀一張小臉都在發光,紅著臉,喜悅的說道:「這,是真的麼?」

  「傻丫頭。」月如蘭此際的確是在羨慕,但她真正羨慕的,卻又不是那鳳鳴刀本身,而是,送出這把刀代表的情意。

  「只可惜這麼一來,這把刀對於我們來說便是全然無用了,因為這把刀只屬於你一個人,並不會將能量給我們,但對於妳靈犀來說,卻是隨時隨地都在享受這把刀的幫助……」

  月如蘭道:「妳現在與此刀互通時間尚短,更多的好處還沒有體會,嗯……對了,妳目前的修為已經突破到了七重山吧?前後只得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妳接連衝破兩重大關,若是在之前,這可能麼?這便是此刀的助益!」

  計靈犀臉紅如醉,輕輕搖頭。

  眾女用毫不掩飾的羨慕目光注視著計靈犀,在羨慕的同時,還有隱隱的嫉妒;怎麼就沒有這樣對我的人呢?

  但,更多的,卻是為計靈犀而高興。

  為了她有了這麼一把寶刀,更為了有人能夠將這樣的寶刀也絲毫不心疼地送給她。

  這樣有靈性的寶刀,就算是在八大家族之中,那也是傳家之寶級數,絕無僅有。

  即便如她們這般的家族精英,也很難擁有!

  「若是西門家族知道這把刀居然蛻變成為現在這個樣子……還不知道要後悔成什麼樣子呢……」月如蘭嚴肅地看著姐妹們:「這件事僅限於我們幾個知道,可千萬不能洩露出去了。要不然,靈犀會有麻煩的。」

  眾姐妹都是異口同聲:「放心,這是咱們的秘密,怎麼可能說出去!」

  當天夜裡,計靈犀正在自己房間睡覺,玉香兒死乞白賴地鑽了進來,非要同床共枕,這麼熱的天,抱著計靈犀睡了一夜。

  第二天,發現自己果然有些沾光……胳膊上,也的確是有皮屑似乎要脫落……

  於是,接著來的幾個晚上,計靈犀完全被玉香兒給霸佔;幾天之後,玉香兒驚喜欲狂的叫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從那以後,計靈犀就成了香餑餑。

  於是乎,每天晚上都有個姐妹抱著她睡覺,一個個都厚著臉皮趕也趕不走,美其名曰我也要沾光……沾雲公子的光……

  「我好想睡覺……」計靈犀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連走路都呈現出夢遊狀態,連續好多晚上睡不好,被這幫無良姐妹們搞得呵欠連天。

  不過姐妹們算是都容光煥發了……

  終於在這一天……突如其來的消息,讓眾女的歡樂剎那間消失無蹤。

  「……據查,那位凌風公子已經找到,其人乃是月影城城主之子,叫做牛凌峰,生於某年某月,現年,長相……等……」

  詳實的消息傳來,月如蘭如同頭頂上響起了一個霹靂,當場臉色煞白,嬌軀搖搖欲墜。

  心中長久的幻想,突然間就被打破了。

  竟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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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2:06: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太子攔路!

  眾女也是一個個的臉色蒼白。

  計靈犀嬌軀晃了一晃,卻是還沒忘記伸手扶住月如蘭:「蘭姐!」

  月如蘭的眼神已經是一片黯然。

  她喃喃地說道:「計凌風,你到底……在哪裡?!」

  那月如蘭普一說完這句話,突然一聲咳嗽,一口殷紅的血從嬌艷的紅唇噴出來,其人就此暈了過去。這麼長久的尋找,月如蘭早已經心力交瘁。

  之所以還能勉力支持,未曾崩潰,就只是因為,心中還有一個渺茫的希望。

  但,一個個消息都被證實是假的,一個個希望如同泡沫一般的粉碎,月如蘭的足跡幾乎踏遍了半個大陸,卻始終沒有任何收穫。

  這一次的希望破滅,更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再也支撐不下去。

  計靈犀眼圈都紅了,哥哥,你到底在哪裡?

  為什麼找遍了世界,卻也找不到你?

  「現在,我們要怎麼辦?」玉香兒顫聲問道。

  眾女齊齊一陣沉默,半晌無語。

  計靈犀嬌軀僵直地站著,心頭唯有一片空白。

  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軟弱。

  長久以來,自從哥哥失蹤之後,一直陪伴著自己,安慰著自己的如蘭姐姐,也已經倒了下去。茫茫然的她突然生出有一種天地雖大,卻無一人可以依靠的頹廢感覺,近乎本能地囈語道:「該怎麼辦?我們要到哪裡去?……」

  心中驀然一酸,淚水涔涔而落。

  玉香兒囁嚅道:「咱們都出來時間這麼久了……本來這一次,家族就讓我直接回去……要不,靈犀,妳和蘭姐到我家去玩一段時間吧?我們慢慢地想辦法,總會有轉機的……」

  夏雨寒也是低聲道:「我家裡也想讓我回去,之前催了好幾次了……靈犀,咱們這麼漫無目的地尋找也不是個事兒啊……」

  懷中的月如蘭悠悠醒來,疲倦地歎了口氣,道:「其實姐妹們已經幫忙很多了……咳咳……這一次,妳們就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我們再找;或者,抽個時間,姐妹們再聚。」

  「妳們不用太擔心我和靈犀,這次我們也回去。」月如蘭無力地說道:「我們有這麼多護衛跟著,都是高手……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玉香兒不放心的說道:「可是妳們……要回哪裡去?」

  月如蘭眼中閃出執著的光,輕輕地咬了咬銀牙,道:「之前傳出確切消息的地方,一個,是這位凌風公子,而另一個,則是天唐城。」

  月如蘭堅決地說道:「既然確認不是前者,那我們就回天唐城!」

  聽到天唐城三個字,計靈犀的眼睛裡,突然猛地爆出來一團亮光。

  天唐城!

  當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眾姐妹灑淚而別,玉香兒抱著計靈犀,嗚嗚地哭了好久,才終於被勸走了。

  計靈犀與月如蘭兩人帶著四五十名護衛,開始返程。

  然而這一路這,卻儘是沉默的。

  唯有月如蘭心底卻是近乎堅決地打定了一個主意。

  在確認了那邊的凌風公子並不是計凌風之後,月如蘭心中已經是一片死灰;那是一種徹底的心如死灰,生無可戀的感覺;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提出來,要回去天唐城。

  因為那裡,還有雲揚。

  雲公子。

  一個計靈犀喜歡的人。

  既然我已經嚐到了這種永失我愛的滋味,是這樣地摧心斷腸,那麼,我就想要辦法,不能讓靈犀,也嚐到這種滋味。

  凌風,就算我這一生永遠都找不到你,我仍舊會用一生去尋找,還有我的來生,也要繼續尋找。

  但,就算是永遠都找不到你,我也會照顧好你的妹妹。

  你唯一的妹妹!

  風中,月如蘭的髮絲與白衣隨風飄揚,俏臉上,竟是一片難言的平靜。

  計凌風,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縱然你凌風千萬里,天下無所蹤,但月光依然亙古存在,生生世世。溫柔纏綿,天長地久不變。

  就算是空谷幽蘭,空守一生,但我也要默默地等待,那個能夠聞到我蘭香的人。

  ……

  離去的姐妹們,也都是人人歎息。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回家,但,唯獨是計靈犀和月如蘭不能回家。

  回去,就將遭遇逼婚,而且,還是絕對反抗不了的那種。

  「唯有祝福妳們,能夠找得到凌風哥哥……」

  玉香兒回頭,遙望著關山萬里,淚光瑩然。

  「若有什麼難處,千萬不要忘記……來找我們。」

  ……

  雲揚隱隱然間感覺到不對勁兒。

  他在這幾天裡一直在等,等老元帥帶著皇帝來找自己,但卻是一直沒有等到。

  這到底怎麼回事呢?

  雲揚確信,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可以緩解皇帝陛下的毒患,乃至身體狀況,更是當前唯一一個不會對其有任何不利的人,相信無論皇帝陛下本人還有老元帥也都明白知道此點,但為什麼沒有來找自己,光是皇帝陛下倒也罷了,可老元帥也全無後續音訊,這就令人費解了!

  還有就是,凌風閣的水無音,雲揚這段時間前前後後去了十幾次凌風閣,但主持者水無音卻不見蹤影,亦無消息。

  水無音去了哪裡?

  雲揚很確定,水無音定然就在天唐城,而且,就在暗處注意著凌風閣。但,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

  這一點,雲揚也是感覺奇怪了。不愧是八哥風尊的左膀右臂,自己這樣子找都找不到,也算是人才一個啊!

  ……

  這一天,雲揚走在去青雲坊的路上的時候,前面,正有一隊人馬,迎面而來。

  太子府的人。

  雲揚一眼就看到了韓無非。

  這傢伙此際正自一臉憋屈地注目著自己,手指頭還在哪裡指指點點。

  而在他身邊的四個一身黑衣中年人同時轉頭看來,目光亦在雲揚身上聚焦。

  雲揚在一瞬間就清晰地感受到,如同有四支利箭同時射到了自己臉上。

  一時間,臉上居然生出了實在的疼感。

  這四人盡都是高手,一等一的高手!

  一念及此,雲揚登時停住了前行的腳步,目光看向對面的一眾人等。

  這幾個傢伙,來勢不善啊。

  卻見對方一眾人等驀然左右一分,一身著明黃色袍服的青年,背負雙手,施施然走了出來,一派龍行虎步,氣度雍容。

  此人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讓任何人一看到皆要生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服感覺。

  而其身上流溢的那份自然而然的尊貴雍容,更讓他顯現出一種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的超凡氣勢。

  面前之人赫然便是當今太子。

  皇帝陛下的第二個兒子。

  玉成龍!

  太子一出來,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懾人威儀,已經讓之前蠢蠢欲動的一干人等盡都一個個噤若寒蟬地退了下去,並無一人膽敢造次。

  「久聞雲公子大名,孤恨不得早日一見,不意直到今日才得以見到了雲公子的尊容,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

  太子微笑道:「雲公子的超逸風采,果然是冠絕天唐,獨步天下!」

  雲揚靜靜地觀視著眼前這張臉,心下感覺竟是越看越不對味!

  因為他看著眼前之人,本能地回想起自己重傷時候,魂夢中所看到的那張臉。

  如果這張臉能夠更成熟一些,更加的親切一些,膚色更黑一些,眉毛不是這麼濃的話,幾乎就是老大土尊活生生顯臨在眼前。

  但就是這些並不大的差異,卻營造出異乎尋常的不對味!

  雲揚強自忍住內心的波瀾,淡淡道:「太子殿下的皇家風範,才是更讓雲揚心折不已。久聞太子殿下乃是謙謙君子,求才若渴,待人接物,從無半分架子,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這才是真正的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

  太子殿下爽朗地笑了笑,道:「這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所謂皇家,不過是替天巡狩,代萬民做主的主持者而已,何來架子之說?雲公子說笑了。」

  雲揚哈哈一笑,道:「不過太子殿下這麼攔住在下,卻不知道又有何貴幹?!」

  太子滿臉儘是真摯的說道:「孤一直想與雲公子一見,所以前日派人去請;沒有想到無非卻是誤解了我的意思,對雲公子有所得罪,此事於公子無錯,亦怪不得無非,一切只怪孤沒有把話說清楚。今日既然有緣相遇,孤自然要向雲公子賠個不是,解釋前事之尤。」

  說著,居然肅容站立,聲音清朗道:「雲公子,對不住。前日之事,全然是孤的不對。」

  一邊,韓無非臉上悚然動容。

  雖然他心中另有所屬,並非真的給太子賣命;但此際看到太子的這一番做派,卻仍舊控制不住的心中感激。

  就算明知道太子爺是在裝模作樣、收買人心,但眼前所見的這份低姿態,作為一國太子能夠裝出來,卻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端的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

  雲揚將身子一側,道:「太子殿下這話卻是言重了,便如太子所言,那天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個小小誤會,何須如此的鄭重其事,大張旗鼓。」

  太子臉上微笑,心中卻自腹誹不已:小小誤會?就是你那小小誤會,讓孤這幾天裡難受之極,文武百官看著孤的臉色,都是帶著幾分猜疑和揣測……

  幾乎是將孤架在火上烤了。

  你這小小誤會倒是說得很輕鬆,可是孤能不謹慎對待麼?就是要大張旗鼓,鄭重其事才能顯得出孤的氣度,和孤的全然沒有壞心!

  腹誹歸腹誹,面色仍舊藹然,爽朗一笑之餘又道:「既然雲公子不見怪,那麼,相逢不如偶遇,雲公子可有雅興與孤共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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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任性的得罪你

  雲揚目光閃動,道:「既然太子殿下有如此雅興,在下自當奉陪。不過,此番卻該是小弟做東才和情理,來來來,我們去青雲坊走一遭,我在那邊比較熟。」

  韓無非冷喝道:「大膽!太子殿下何等身份,豈會與你同去那等不乾不淨、滿目聲色犬馬的下賤所在?」

  以太子殿下的身份,若是當真去了青雲坊,明天鐵定要被御史彈劾的。

  青雲坊縱使自身再如何的青青白白、行事如何的正派,但,對外來說,青樓,就是青樓。

  不會因為你不出賣肉體就不是賣身!

  但韓無非這句話,卻也太難聽。

  雲揚聞言冷然一笑道:「若是太子殿下不想去,或者說不能去,直言相告便是。何必這般地出言不遜?我邀請太子殿下喝酒,我花錢做東,盡都是我的誠意,怎麼,我誠心請客請出不是來了?」

  太子殿下的眉頭微微地皺了皺。

  他身邊另一人趕緊出馬,含笑恭聲道:「這個,雲公子或者有所不知,以太子殿下身份,若是去了青雲坊,難免有損清譽……雲公子非是朝堂官員,對這一節不知情,倒也是正常,正常,呵呵……」

  雲揚眉毛一挑,道:「閣下這麼說,是指我不堪造就、自甘墮落了?甚至還要拉著太子殿下一道墮落,居心不良了麼?」

  此言一出,滿場俱驚,任誰也沒想到雲揚言詞竟然如此犀利,更是如此地不留情面,剛才出言解圍之人登時滿臉漲得通紅,愣在當場,驚然無語!

  他本來話中鋒芒便是如此,但,這種話誰會當眾揭露?

  太子面色仍舊如恆,輕聲笑道:「雲公子這說得是哪裡話來,對於青雲坊的盛名,孤亦是聞名久矣,只是礙於身份不便前去而已,雲公子風流瀟灑,自由來去,無拘無束,才是真正的逍遙自在,孤羨慕還來不及。」

  雲揚道:「太子殿下所話,倍顯一國儲君的氣度,雲揚佩服萬分。不過,你身邊這兩個狗腿子說話著實讓人生氣,一個出言不遜,一個更諷刺我不是官身當不上官;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雲某又不傻,哪裡會聽不出來?只是太子殿下隨身帶著這麼兩個人,恕我直言,恐怕只有給您壞事,全無助益可言,唯一的好處大抵也就是幫助太子殿下降低了格調而已。」

  這兩個人臉色一變,還未開口,就聽到雲揚接著說道:「我這可是實話,我跟太子殿下一共就只直接間接交集兩次,卻全都被這倆人得罪了,太子殿下海量汪涵,當然可以不在意,但我真的覺得,這兩個傢伙是不是那方勢力派到您這來的細作呢?專門給你將人得罪光了,這一節,太子殿下千萬提防,害人之心固然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亦是不可無的啊!沒準一個不好,就讓別的人撿去了便宜!」

  這幾句話一出,太子殿下臉上常懸唇邊的那抹笑容徹底消失了。

  這簡直就是地圖炮!

  直接將所有皇子,全部一網打盡。

  這傢伙口才如何兩說,但說到惹是生非的本事,卻是著實不小。

  太子吸了一口氣,再復和煦微笑:「雲兄言重了。既然雲兄今天不方便,那麼,我們不妨改日再聚;屆時,我給雲公子府上下請柬,雲公子彼時可一定要賞光才是啊!」

  面對如此混不吝的傢伙,太子殿下也有些吃不消了。

  再待下去,如此大庭廣眾之下,真不知道他還能說出什麼可怕的話來。

  雲揚道:「我沒說我今天不方便啊,我剛才都說我做東請客了,怎麼會不方便,太子殿下誤會了!」

  四周不少人登時轉而用一種看精神病的眼神看著這傢伙。

  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這小子簡直就是一朵人世間獨有的骨骼清奇的一代奇葩!

  太子殿下那邊可是已經給足了你面子,都那麼說客氣話了,你居然還冒出來一句:我沒說不方便啊……

  這句話簡直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太子府所屬之人更是齊齊的怒目而視,誤會,誤會你奶奶個抓!

  太子殿下兀自努力維持臉上微笑:「那,雲兄的意思?」

  「咱們相逢就是有緣,既然有緣怎能不浮一大白,說到天唐城浮一大白的地界,無逾青雲坊者,既然太子殿下不方便以本來身份前往,大可以喬裝打扮一下嘛,放心,我在青雲坊很有人面,必然能夠讓太子殿下感到賓至如歸,流連忘返,去一想二……」雲揚興致勃勃的邀請道。

  「……」太子殿下看著周圍不少人臉上奇怪的神色,徹底無語。

  這麼多人都聽到了,我喬裝打扮有用嗎?

  還有那什麼賓至如歸、流連忘返、去一想二……諸如這些話,真個該是你天外雲侯唯一子嗣該說的麼?

  ……

  太子殿下離開的時候,自覺連腦子都有些混沌了。

  久聞這傢伙有紈褲之名,但也萬萬沒有想到,這混蛋的情商竟然如此之低!

  堂堂雲侯嫡子,竟只得這麼點程度,真真是太不堪造就了!

  一句話,什麼玩意啊?!

  韓無非等人隨在太子身邊,一個個都氣得臉色鐵青。

  只要太子一聲令下,這幫人就能立即轉身回去,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也要把雲揚生吞了。

  太子殿下走著走著,突然間若有所思。

  他終於回過神來。

  「這事不對啊。」太子殿下皺著眉頭,低聲說道:「這雲揚……之前雖然也有傳聞其紈褲,但卻也沒有什麼劣跡傳出來,此其一;其二,凌霄醉都能認可的一個人,又豈是等閒之輩?他今日根本就是故意在氣我的,籍此混淆視聽,干擾判斷。」

  「但他為什麼要故意氣我呢?」太子殿下對此仍舊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一個三旬文士含笑說道:「故意氣太子,倒是未必;或者說應該說今天這位雲公子不管是遇到了哪一位皇子,他都會這麼做的。」

  太子殿下有些恍然,卻還是有些迷惑:「請先生詳解。」

  這中年文士說道:「雲揚這麼做,只有一個用意,就是……讓包括太子之內的所有皇子,都不要再去找他了。」

  「他是故意地拉開,與皇家的距離。不參與,皇家的任何事情。」

  中年文士道:「他今日的舉動,雖然是氣了太子一下,看似大大地得罪了太子殿下,但太子卻不會當真的怪罪於他,更談不上什麼仇恨;而經過此事之後,其他的幾個皇子知道,連太子親自出馬,都碰了一鼻子灰……那麼,雲揚從此之後就可以清清靜靜,只許坐山觀虎鬥、靜觀其變就好……」

  「再退一萬步說,不管他怎麼紈褲也好,他身後總有一個雲侯在撐腰,而雲侯乃是陛下的結拜兄弟,不管是哪位皇子最終得了勢,只要陛下還在,雲侯還在,他就能夠高枕無憂!」

  中年文士微笑:「而且他這樣做,最大的目的還是……將雲侯也從這大漩渦裡拉了出來……這是明哲保身之道,亦是天外雲侯一脈,立身之本!看似紈褲,但其實可說是非常高明!」

  「原來如此。」太子殿下恍然大悟。

  「不過,既然知道了這位雲侯之子心機至此……」中年文士含笑道:「別的皇子不敢下手反而是好事,但太子……卻依舊可以用一些手段,將雲侯一脈整個拉過來。而且,正可通過這位雲公子完成此事。」

  太子沉思道:「該如何做?」

  「剛才太子有一句話說的很妙。」中年文士道:「您說過,要給他下請柬;那可謂是妙手偶得的神來之筆。」

  太子豁然開朗,撫掌笑道:「不錯不錯。」

  隨即又皺起眉頭:「但若是再鬧一個這事兒……」

  「這沒事。太子殿下繼續下請柬就是了。他愛怎麼做,是他的事情;但我們怎麼對應,卻是我們的氣度。」中年文士胸有成竹的一笑:「就算他一直軟硬不吃也無妨,但只要雲侯回來,知道他的兒子將所有皇子都得罪了,唯有太子始終不計前嫌,三番五次地示好……太子說,雲侯會有什麼反應?」

  他瞇著眼睛笑了笑,道:「百姓家有一句俗話:看得起孩子,就是看得起大人。而這句話,放在雲侯那邊,也同樣適用,彼時,就算仍舊拉攏不到雲侯,最起碼的,雲侯也不會主動與太子殿下為敵!」

  太子殿下這次才真是豁然開朗,笑道:「妙!妙!先生之計,果然是妙極了,端得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先生真真孤之左膀右臂、股肱之臣!」

  「不敢,不敢。」中年文士淡淡的笑了笑。

  ……

  雲揚看著太子努力保持著從容和雍容從自己面前離去,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後,他逕自拐進了青雲坊。

  雲揚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那位中年文士只說對了一半。

  而另一半……

  ……

  「我跟這些所謂的皇子待在一起,心中只有難受、不對勁……」雲揚心中喃喃道:「老大在外面浴血奮戰,出生入死,那身衣服……本來應該是……他的!哼!……」

  雲揚在這件事上,有些小脾氣,還有些任性。

  他明知道,若是借勢,與太子虛與委蛇,對自己的計劃大有好處,但他卻根本不準備糾正自己的任性。

  得罪你又如何?

  我就是看不慣那身衣服穿在你的身上!咋地吧!哪怕你是個好人我也看不慣!

  我就是任性了,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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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2:07: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二章 無解之毒!

  「但不管對他如何反感也好,這個太子雖然看來是因為養在深宮而不知道外間疾苦,但也還算是有幾分城府的樣子。」雲揚心中想著:「且看他怎麼做吧!」

  「最好是不要來煩我,但若當真是貼上來,我也正好順水推舟。」

  ……

  秋府。

  跟雲揚分開一共沒幾天的秋劍寒直接瘦了一大圈。

  雲揚說的話是一回事,證實了皇帝陛下中了毒也是一回事。但是……這件事情到底事關重大,老元帥在和皇帝陛下商議之後,還是決定穩妥處理,總不能聽雲揚一個後輩說什麼就是什麼啊!

  你說狀況危急如斯,情況就這麼危急了?萬一是雲揚誇大其詞,只是在彰顯自身的重要性呢?!

  這個方向無論皇帝陛下還是老元帥都有想到過,所謂功高莫過於救駕,幫助皇上舒緩狀態與救下皇帝一條性命,那可是完完全全的兩重概念!

  是以在雲揚滿心疑惑的那幾天的時間裡,玉唐第一神醫來到了元帥府。

  聖手仁心游鐵心。

  不過,世人卻是尊敬地稱他為:游三寸。

  三寸金針,度生斷死。

  三寸之間,便可度人生死,斷人生死,救人生死。

  老神醫金針度世,妙手懸壺,濟世救人已愈七十載,鬚髮全白。

  此老乃是秋劍寒的結拜兄弟,亦是秋劍寒在這世上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

  此次若非有秋老元帥的這層關係,僅憑皇帝陛下本人當真未必能夠請動游老,縱然游老願來,也不會來得這麼迅速、

  此刻,皇帝陛下正自躺在面前床上,老元帥緊張地看著坐在床前的游鐵心。

  游鐵心此際的臉色沉重到了極點,天醫問道心法全面展開,一股充滿了生命力的獨特玄氣,在皇帝陛下經脈中持續遊走。

  良久,游老收回玄氣,輕輕歎了口氣。

  隨即,右手一揮,刷的一聲,合共一百零八枚金針已然插滿了皇帝陛下從頭到腳。

  幾乎就是這一瞬間的時間,皇帝陛下就變成了一隻人形刺蝟。

  游鐵心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不過這片刻之間,神醫臉上儘是細密的汗珠,就只是剛才這一瞬間的動針,便已經消耗掉了他超過九成半的玄氣!

  若依常理,此刻的游老合該靜坐調息,平復自身狀態,瞬間消耗超過九成玄氣,任何修者也不免元氣大傷,就算游老所修煉的玄功更注重養生,也不例外。

  然而游神醫卻自強行提一口氣,十根手指瞬間就化作了一團幻影。

  在皇帝陛下身上,不斷的點,挑,撥,抖,顫……

  一百零八針與之搭配的一百零八種手法全然循環一遭。

  幻影突然消失,游鐵心呼呼喘息更劇,卻仍舊全無不怠慢,右手又自再現一根金,寒光一閃,無聲無息地刺破了皇帝陛下左手食指指尖。

  嗡嗡嗡……

  原本靜止不動的一百零八根金針在游老最後一根金針刺落之餘,恍如應和一般地在皇帝陛下身上齊齊顫抖著,發出嗡鳴之聲。

  隨即,一道肉眼可見的黑線,順著皇帝陛下的左手經脈,向著食指湧動而來,速度很快。

  終於。

  一滴黑血逕自衝出體外。

  游鐵心急速地用一枚只有手指頭肚大小的小小玉瓶將之接住。

  金針陡然再顫,然而那黑線卻驀然停止,再無動靜,不,如此僵持了片刻之後,居然又開始緩慢後退。

  再一瞬間之後,那黑線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肌膚亦恢復了原本的色澤,全無異樣。

  金針持續的嗡鳴仍舊,但皇帝陛下的身體卻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良久良久之後……

  金針徹底平靜下來。

  游鐵心此際氣空力盡,渾身大汗淋漓,呼吸如牛,兩眼視物都有些模糊了,這卻是其在大量消耗自身玄氣之餘,又勉力支持持續施針的後遺症,老神醫仍自強行控制自己,將皇帝陛下身上的所有金針一一取下,甚至來不及收進盒子,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出如漿,臉色慘白。

  剛剛取下來的金針,直接散落了一地。

  秋劍寒大吃一驚。

  急忙上前扶住,更將一股精純玄氣,徐徐渡入了游鐵心的經脈。

  老元帥所修的玄功路數與游老迥異,無法在游老施針的時候輸功相助,但老元帥功力精湛,於此際相助,雖然事倍功半,卻總能稍補游老傷損的元氣。

  半晌之後,游鐵心終於恢復平靜。

  皇帝陛下也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凝目注視著游鐵心。

  眼神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黯然。他雖然努力的想要做出來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卻又實在是做不到。

  縱然他是千古一帝。

  但,這重來自宮廷內部的毒害侵害,仍舊讓這位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一代帝王,感受到了切骨之刺,錐心之痛!

  游鐵心終於睜開眼睛,眼神中,仍舊滿盈著強烈的疲倦。

  「如何?」秋劍寒充滿了希冀。

  游鐵心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握住那個小小的玉瓶,渾身上下,開始冒出來白霧,天醫問道的獨特醫道玄氣,再次傾力發動!

  片刻之後,他放下玉瓶。

  秋劍寒與皇帝陛下注目看去,只見玉瓶中那一滴血液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好幾種顏色的一條條霧氣,在玉瓶中氤氳。

  看著玉瓶中霧氣的顏色光澤,游鐵心的臉色越來越顯沉重。

  「一共是十二種顏色……」游鐵心終於確定毒素成分,卻是先歎了一口氣。

  「這……」老元帥納悶道:「什麼意思?」

  「若是此瓶中只得一種顏色,代表此人沒有中毒,那是為人者應該擁有的顏色。而顏色越多,則說明……身上所中毒的種類越多。」

  游鐵心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換言之,陛下所中的毒素非只一種,更屬混毒之毒;該當是那種只服用一種或者幾種對身體都沒有什麼害處、或者還有益處的藥石物事,然而當這十二種藥石物事,全部綜合在一處,且經過長年累月融合之後,卻演變成了現如今這種足以致命的可怕毒素……」

  老元帥和皇帝陛下的臉色同時變了。

  「這也就是說,陛下要經過最少十一道工序,才能夠中毒;而且還必須是長年累月的服用,才會如此。」游鐵心搖搖頭:「在皇宮內院,怎麼會有這等離譜的事情發生?匪夷所思,難以想像!」

  老元帥與皇帝陛下相顧無言。

  兩人同時臉上變色,正是因為這件事情,以及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若是只有一處地方下毒,那麼,還情有可原。但現在……十一處!

  這太可怕了!

  又或者說……太恐怖了!

  「至少十一種藥石物事,若只單獨一樣,根本算不得什麼,但,這十一種藥石物事全數聚合在一起,所形成的毒素效能,竟是比號稱天下最毒的無影之毒……還要可怕!以陛下修為,就算是不小心中了那無影之毒,只要救應及時,處理得當,猶有迴旋餘地,可是此毒……」

  游鐵心歎息。

  秋劍寒的臉色猛地就變了。

  變得慘白。

  傳說中的無影之毒,中之無影,無影無蹤、無跡可尋,沒有任何的發現就中毒了;此毒在全面爆發之餘,會令中毒者渾身上下悉數化作一團煙霧,從此在這世上無影無蹤。

  是為無影之毒。

  也是天玄大陸強者們聞名色變的劇毒!

  亦因此締造了此毒在天玄大陸毒道的不二地位!

  然而即便是如此絕毒,竟也比不得皇帝陛下現在所中之毒?!

  這……

  「能治麼?」老元帥聲音在顫抖。

  連無影之毒猶有一定應對手段的玉唐第一神醫,不會真的全無對策吧!

  游鐵心臉上露出來心力交瘁的神色:「不能。」

  噗!

  秋劍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愣愣。

  「非但不能治,而且,還有一點……」游鐵心道:「這種毒素之複雜,堪稱已經去到了巧奪天工的地步,若是拋開立場,老夫對於此毒都要覬覦萬分,然而正因為於此,單只是這份秘方,便絕不是等閒人物所能擁有!」

  「能夠擁有這種秘方,而且能夠使用的……」游鐵心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老夫……無法想像……會是什麼勢力。」

  皇帝陛下的臉上一直古井無波,即便是此刻,仍舊一片平靜。

  他靜靜地站起身來,淡淡道:「……死,朕並不怕。雖然有些可惜,但,命該如此,也只能作罷。」

  「只是此際唯一讓朕感覺到錐心之痛的,反倒是那下毒的人。」

  皇帝陛下臉上露出來一種悲慘到了極點的笑容:「能夠這麼做、且有能力做到的那個人,必然是……朕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其中之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玉唐!」

  「外有兵災,內有巨奸;西方赤地千里,顆粒無收,大旱成災;南方洪水滔天,百姓流離失所。眼看著這個國家就要支離破碎,朕,如何能放心就這麼撒手而去,朕的這雙眼睛,如何甘願就此閉下!」

  皇帝陛下眼中,全是悵然。

  「當真無藥可醫?連試一試的餘地都沒有嗎?」老元帥滿眼儘是絕望地望著游鐵心,只感覺一顆心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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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雲公子,藥!

  游鐵心黯然地低下頭去,此際竟不敢回望老友秋老元帥。

  他沒有說話,但,他的態度,卻已經比說千萬句話更能表達詳盡。

  「你不能解,別人也不能解麼?」老元帥猶不死心。

  「以我對此毒的認知,天下無人可解。甚至……就算是下毒的人,也未必會有解藥!」游鐵心對於這個判斷很肯定。

  這是游神醫一輩子行醫所建立下的自信。

  但這份自信於此際,給老元帥造成的,卻是至為絕望的打擊。

  一片寂靜中,游鐵心想起了什麼,猶豫一下道:「這個,還有一件事,請陛下莫要激動。」

  「還有什麼事情?」皇帝陛下聲音很平靜。

  「這個……陛下中毒的時間,最少,也應該有十年以上的時間,而這種毒……隨著經脈玄氣運轉,已經與身體植根為一,換言之,這股毒素已經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游鐵心期期艾艾,有些不敢說,但終於吸了一口氣,慷慨赴義一般地說道:「只是……這十年間,若是有子嗣出生……皇子,或者公主……」

  皇帝陛下的臉色猛然間變了:「怎樣?」

  游鐵心低下頭,聲音雖低,卻是吐字清晰:「恐怕……也會有……不妥之處。」

  轟!

  一張桌子,登時被皇帝陛下一掌擊碎!

  隨著這一掌發洩之餘,皇帝陛下的身子登時一陣劇烈搖晃,幾乎就此暈倒過去。

  這個重大的打擊,讓皇帝陛下終於生出了徹底崩潰的感覺。

  皇宮中嬪妃眾多,漫長的十年時間裡,作為一個有正常需求、且玄功深厚身體強健的壯年男子,皇帝陛下的子嗣又豈會少了?

  這十年時間裡陸陸續續出生的皇子公主,足足有二十幾位之多!

  若是這些孩子全都……

  皇帝陛下不敢想下去,臉色一片煞白。

  ……

  秋劍寒呆呆地站著,突然間猛地跳了起來。

  「去!請雲公子!」

  「讓他不管在做什麼,都給老夫立即過來!」

  老元帥的呼吸急促空前,兩眼通紅;全副狀態幾乎就是接近瘋狂崩潰的慘烈地步。

  雲揚的消息證實了,然而這個信息卻是如此地猝不及防!

  本來,雲揚在皇宮中言說陛下身體堪虞的時候,老元帥雖然認為此事嚴重,但卻從不認為會至於無藥可醫。他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的結拜兄弟!

  當今天下的第一神醫,游鐵心!

  雲揚到底是個少年人,縱然有幾分閱歷能耐,總歸能力淺薄,就算不曾誇大其詞,情況也未必真就那麼不樂觀,只要查出了中毒、知道了什麼毒;難道這天下間還有游鐵心解不了的毒?

  但事實證明,游鐵心解不了。

  更有甚者,此毒很可能天下無人可解!!

  現在,老元帥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雲揚一個人。

  這是,目前僅有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

  雲揚到來的時候,只看到皇帝陛下背負雙手,站在窗前。

  而秋劍寒與另外一個人臉色如喪考妣地呆呆坐在房內。

  「怎麼樣?」雲揚微笑道:「老大人叫我來定然有事……」

  「你裝什麼糊塗!」秋劍寒老元帥一把將他揪過來,順手就在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罵道:「叫你過來啥事你自己不知道麼?趕緊的!有啥辦法快點說,不痛快說老夫就打殺了你。」

  雲揚用手撫著後腦勺,一片無語。

  這種態度求人的,本公子還真的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而且是活生生地發生在我自己身上……

  雲揚很想轉身離開,至少拿拿喬,拖老元帥幾天,讓這老兒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雲揚的腦袋不能隨便亂拍,可是現在直接當事人乃是皇帝陛下,就算不論此事關乎玉唐帝國,單說皇帝陛下乃是自己大哥土尊的老子,自己就不能不救,不但要救,還要盡快的救,盡心的救,上趕著救!

  這感覺,怎麼就那麼的那啥呢!!?

  「他會有辦法?」此際游鐵心滿心懷疑地盯著雲揚猛看。

  連自己都要束手無策,徒歎奈何的詭毒,眼前這個少年人又能做什麼?!

  雲揚坐了下來,沉靜地說道:「老元帥,急,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我需要知道的是,你們這幾天的結果是什麼?」

  結果?!

  無藥可救?死路一條?

  老元帥臉上登時一紅,半晌無言。

  這事嚴格來說,不能說老元帥辦事辦得不地道,雲揚在老元帥眼中仍舊是個孩子,頂多就是個毛剛長齊的孩子,他自然將更多的希望寄托在游神醫身上,畢竟中毒者乃是皇帝陛下,一切自然是最穩妥的方式方法為優先!

  但這話可以跟任何人說,唯獨沒法跟雲揚這個當事人說,好嘛,我好心好意的告訴您皇帝陛下的狀況,還給出了治療方式方法,然後你轉頭就把我拋諸腦後了,找了別人醫治,然後醫治了一溜十三遭沒治好,這才又想到了我,這他麼叫什麼事?!

  游鐵心對此節不甚了了,見雲揚問及,自然而然地對這當前所掌握的情況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老先生懸壺濟世一輩子,自然不是那種淺薄的人。講解得尤為詳細、絲絲入扣。

  「那……凌……」

  老元帥期待萬分。

  凌霄醉給的藥,現在還在雲揚手裡,在沒有得到自己的老友第一神醫確定之前,老元帥哪裡敢隨便給皇帝陛下用藥?

  「放心,我將藥帶來了,就在這裡。」雲揚很小心的拿出來一個玉瓶,裡面,乃是三顆蔥翠欲滴的藥丸。

  每一顆都是有蓮子大小。

  老元帥眼珠子轉了轉,貌似感覺到有些不大對勁;上一次,給老夫看過,分明只有黃豆大小,怎麼現在貌似是長個了?難道老夫之前看錯了?

  游鐵心接過去,才一打開瓶蓋,便即聞到一股馥鬱的靈氣;二話不說深吸一口,然後,就立即將玉瓶蓋上。

  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好藥啊!真是好藥!」良久之後,游鐵心深深吐出一口氣,有些羨慕地看著這三顆藥,道:「敢問小兄弟,這三顆藥……不知道是從何處得來?這……與其說是三顆藥,倒不如說,乃是三條性命!」

  「三條性命?」老元帥精神一振:「何解?」

  「這三顆藥,其實並不是藥;連任何一點點的藥物成分都沒有。」游鐵心歎息地說道:「但卻是最最精純的生命本源之氣!」

  「任何一顆藥,都可以讓一個重傷垂死的人,起死回生!」

  游鐵心道。

  「那……這三顆藥對陛下……」老元帥焦急問道。

  「這個……」游鐵心道:「這三顆藥,用處無疑很大,當真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骨子裡仍舊只是增加服用者的生氣,也就是說,只能增加陛下的生命本源……讓全身都來一次加強……但卻不是對症的解毒之物。這麼說,不知道秋老你能不能明白。」

  老元帥咳嗽一聲,臉色有些灰,道:「有些不解。」

  「此藥不能解毒,卻可以增加皇帝陛下本身身體對那毒素的抗衡之力。」游鐵心道:「也就是說……假如陛下現在的情況,滿打滿算僅可以支撐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但有了這三顆藥,卻至少可以讓陛下再能支撐三年!」

  「三年!」

  秋劍寒臉上一片失落。

  只可以延緩三年的死亡時間麼……

  「老秋,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哪裡知道陛下現如今的身體狀況已經惡劣到了何種程度,遍觀此世最珍惜的天材地寶,也罕有能夠令陛下延續生機的,這三顆靈藥能夠為陛下延壽三年,已經是難能可貴至極……」

  「其實,陛下若是能夠不那麼辛苦的話,那麼,縱使再維持五年、十年也不是大問題,但現在的問題卻在於……陛下每一天,都是那麼勞累,這麼長年累月的消耗下去,縱有靈藥維繫,也難長久,更別說尚有猛毒在身,時刻危機。」

  游鐵心輕輕歎息。

  皇帝陛下與秋老元帥也是一陣默然。

  現在國事繁重,內憂外患,縱然如此辛勞,也只不過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唯恐什麼地方不小心出了紕漏,導致滿盤皆輸。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不辛苦?怎麼可能放下繁忙的公務靜心調養?

  全國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說放下就放下,唯獨皇帝陛下不行!

  「這個嘛……」雲揚咳嗽一聲。

  這三個人全都去轉就研究藥效功用去了,把哥撇在了一邊真的好麼……

  難道說,哥不是最重要的麼?

  哥可是比那藥還管用的存在啊……

  皇帝陛下淡淡地笑了笑,很是豁達地道:「若是能夠再多給我三年時間,非止是邀天之倖,更是逆天之運。朕,該當知足的。」

  他此刻的笑容裡,儘是平靜與睿智,竟沒有半點畏懼的意味。

  這位一代帝王、玉唐國主,本該是最惜命最懼死之人,此刻卻如此看得開,竟是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這份笑容裡,還有比之以往更多了的內容,那是幾分狠辣、源自骨子裡的狠辣。

  「這個……我覺得啊……」雲揚看著這三人說著說著,眼瞅著就要將內容鎖定在三年後準備後事,然後現在就開始大肆報復的款,不由嚇了一跳。

  真當哥不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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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12:07: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開殺戒

  「你怎麼?」秋老元帥瞪著眼睛看著雲揚,顯然不滿意某人不分場合不分主次的胡亂插言。

  沒看這幾個大人這麼的氣魄驚天、壯志凌雲、傲意越九重麼?!

  「我就是想說,我其實可以幫陛下在這丹藥的基礎上,再延緩一下狀況……」雲揚無辜的眼神看著秋劍寒:「我所修煉的玄功玄氣……對於抵抗世間諸般毒物、毒素,別有一番效果……只需要每隔幾天給皇帝陛下梳理一下身體經脈,就可以起到壓制毒素的效能……這一點我還是很有自信的,當日那次不是已經是明證了嗎?」

  「啥?你說啥?」秋劍寒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說詞,連自己寄以厚望的老兄弟、天下第一神醫游鐵心都要束手無策、徒歎奈何的詭毒,你小子居然敢紅口白牙地說自己能應付,你有這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我說的是真的,當日我就有幫陛下梳理經絡啊,要不你以為陛下現如今的神智能這麼清醒嗎?正是我把已然侵蝕入陛下頭部的毒素壓了下去,陛下才恢復清明的啊!老元帥,你可不能抹殺了我這麼大功勞啊!」雲揚滿臉委屈的道。

  三人聞言之下齊齊一愣,秋老元帥瞬時回憶起當日情形,可不是麼,當時陛下神智似清似渾,全無此際的睿智果決,原來竟是雲揚的建功,那……那豈非是說,事情也許沒有那麼絕望!

  「那你不早說!這麼重要的事情啊!」秋劍寒驚喜之餘旋即又勃然大怒。

  看著這個不講理的老東西,雲揚只感覺一陣無語:「老元帥,人總得講點道理吧,那天我幫陛下梳理身體之後可就跟你說過的,無論是陛下的身體狀況還有應對手段,可是您那邊直接沒下文了,直到今天才想起我,不對,想起的分明不是我,是那三顆靈藥……今天這遭已經我是說的第三遍了好不好……」

  「你沒說過!」老頭兒蠻不講理,隨即揚起了手、顯然是要動粗招呼。

  「嗯呃……您說沒說過就當做沒說過吧……算是我忘了說了還不行麼……」雲揚識時務者為俊傑,趕緊改口,道歉:「是我的一時疏忽行不行,你大人大量年高德勳為老……那啥尊……」

  「那你小子還在哪裡絮絮叨叨的等什麼?還不趕緊滾過來幫陛下看看!」老元帥一吹鬍子。貌似老臉也紅了一下,不知道是有些不大好意思還是怎麼的吧,反正不大明顯的說。

  雲揚乾笑一聲,看著一邊已經有些笑出來的游鐵心;以及眼中全是笑意的皇帝陛下,點頭哈腰地急忙答應。

  然後就站了過去。

  這老貨,真心地惹不起啊。

  「我先來試試你的玄功玄氣,感覺一二。」游鐵心一伸手。

  雲揚知道此老既然這麼做,定然有原因,人家乃是醫道大家,考慮必然周祥,當下也不反對,更無介意,逕自將自己的獨門玄氣輸出一線,在游鐵心的周身經脈之中轉了一圈。

  一圈甚至都還未轉完,游鐵心已然是聳然動容、面色大變。

  一雙眼睛猛地睜大,眸子死死地盯著雲揚猛看,險些驚呼出聲來。

  「好了好了,夠了夠了。」游鐵心渾身都有些顫抖,看著雲揚的眼神,更是一片熾熱。

  「陛下,老元帥。」游鐵心斟酌了一下措詞,又片刻才道:「有了這三顆丹藥,又有雲公子玄功為輔……只需分為三個月逐一服下;再由雲揚雲公子在一邊輸元梳理……陛下身中之毒,最起碼、最保守估計……」

  他停頓了一下,道:「至少在五年之內,無須顧忌太多。就算是偶爾動用玄氣……也無傷大雅。而且……」

  「……若然雲公子日後修為能夠再進一步,或者陛下的毒患……可以籍雲公子的獨門玄功將之緩緩拔除,全面根治!」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玉唐之幸!天下之幸!」

  這麼一說,皇帝陛下之前縱然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卻也忍不住歡喜。

  縱使是再豁達再看得開的人也好,只要能活,誰真想死啊!

  至於秋老元帥更加是歡喜得眉飛色舞,若非勉力克制,只怕直接就要手舞足蹈了。

  上前一步一拍雲揚肩膀:「好小子,有本事,以後你就是咱們玉唐國的國寶了!」

  雲揚逕自移步到皇帝陛下身後,偷偷地翻了好一陣白眼,這才開始治療。

  國寶?哥本來就是國寶!

  而服下一顆藥,又經雲揚運使生生不息神功一番疏通之後的皇帝陛下,精神奕奕的站起身來,只感覺此刻竟是這段時間裡前所未有的輕鬆,神清氣爽的說道:「看來朕還真是命不該絕呀,哈哈,總會有天降救星的。」

  皇帝陛下居然開始開玩笑了,秋劍寒只感覺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不過,陛下也不要太大意……」游鐵心道:「這段時間裡還要小心謹慎,尤其在飲食方面,要特別注意……萬一被下毒之人發現陛下這邊生出了轉機,恐怕會轉變策略,始終是敵明我暗,防不勝防啊……」

  老神醫的話還沒有說完。

  但老元帥與皇帝陛下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帝陛下淡淡點頭,沉聲道:「這一節,朕自然明白。」

  短短的五個字,就連見慣了生死的游鐵心,以及天天在閻王殿前打轉的雲尊大人,都感覺心頭居然悚然了一下。

  ……

  當天晚上。

  皇宮裡突然間爆發了叛國大案。

  宮內合計三百多名太監,一百多名宮女,包括御膳房所有大廚,甚至包括現在皇帝陛下最寵愛的三位嬪妃,乃至於御書房與寢宮的多位太監宮女,以及那三位寵妃出身的家族,於這一夜之間盡數被一網打盡!

  全數被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這一波死去的人,合計共八千多人頭數。

  這一波變故的動靜可謂極大,但這次事件中讓人感到最為匪夷所思的卻在針對目標的反擊力度——

  首先是在大內侍衛逮捕宮中幾個首領太監的時候,意外遭遇了強力抵抗,其中有七八個太監,赫然身負五六品的超凡身手,一場大戰之後,前往拿人的大內侍衛在付出了一大批人手傷亡的代價之後,才將這些人全數拿下。

  不,並非是全數拿下,因為仍舊有三個人,依仗著自身的強橫實力,生生衝破重圍,帶著一身傷痕,逃走而去。

  而三位寵妃的身邊的侍女,也有幾個人身手相當不俗,圍剿之後,最終亦有一人成功突圍逃脫,另外幾人則在一番激戰後被當場擊斃。

  還有那三大寵妃的家族,其中兩家因為全無提防悉數被擒,而另外一家居然隱有數千人手的私兵,與來剿的御林軍展開正面對抗,非但未落下風,反而隱隱有反攻之勢。直至城衛軍調動了三萬大軍,這才將其滿門殺絕!

  這一役之後,整個京城陷入了滿目儘是沖天血光的氛圍中,空前濃郁的血腥氣,多日後都不曾散盡。

  皇帝陛下一怒,當真就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整個京城,都在瑟瑟發抖。

  所有文武官員,同時屏息靜氣,再無人敢造次。

  這一場所謂的叛亂,來得突然,被撲滅得更加是雷霆萬鈞。

  四皇子進宮問安,本來沒啥事,不知道為啥問了一句這件事,皇帝陛下陰陰陽陽地說道:「皇兒對這件事挺上心嘛,不知道觸動了你哪一位鐵桿屬下的利益了?居然要勞動皇兒親自來問。既然你這麼上心,不如朕這皇位由你來坐可好?」

  「朕如何做事,難道,還用你來問一問?!問了之後是不是就要理上一理、管上一管了?!」

  面對如此誅心之言,四皇子汗流浹背、屁滾尿流地從皇宮裡逃了出來。

  直到離開了皇宮、返回了府邸,整個人仍舊唇青面白、不復人色。

  這次是真的嚇得不輕,回家後就病了一場。

  皇帝陛下話語中的意思,不但是威脅意味深重,核心所指更直接就是誅心之論!

  皇宮裡上上下下的人員,幾乎是來了一次大換血。

  而就在第二天,御膳房的新任主廚不知道是哪裡犯了陛下的忌諱,被皇帝陛下將餐桌都掀了,大發雷霆,直接斬首示眾,接著,下午就又換了一位主廚。

  據說,皇后娘娘曾經為其中一位嬪妃求情,皇帝陛下陰冷的眼神看了皇后良久。然後,皇后娘娘被禁足,到現在都沒有出過萬壽宮。

  而且……據說……此後的一年時間,估計……是不能出來了……

  ……

  「這一波砍掉了……大抵只有一半……」

  在這件事情過去後的一天晚上,皇帝陛下與秋老元帥秘密見面,很是直白地說道:「其他的那些,朕……知道是誰。但現在卻不能盡動。」

  秋劍寒安慰道:「陛下龍體能保無恙便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以後自然有大把機會與這幫傢伙秋後算賬,確實無須急於一時,打草驚邪,反而不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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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帝的手段

  皇帝陛下一邊享受著雲公子的玄功按摩,一邊突然起了考校之心,道:「雲揚,你說……如今國庫空虛,非但軍費糧餉犒賞盡皆不足,洪災那邊更需要大量銀兩賑濟,這件事情,該當如何處理?」

  雲揚此際仍在想著皇帝陛下書房中的畫像之事,心虛不寧之下,本能作答,不假思索地說道:「這有何難?只需要如此如此如此,一切豈非便可迎刃而解。而且現如今陛下的屠刀尤懸半空,誰敢跳出來反對,誰就是該死之人,正好用其開刀,相信這跳出來之人,自身也不會乾淨,抄沒其家財,對於此次也不無稍助。」

  皇帝陛下與秋老元帥聽聞雲揚所言對策,下意識地對望一眼,均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奇之意。

  這小子,這計策,厲害啊!

  對朝堂之事,居然能夠把握得如此精準?而且手段狠辣,直至要害。

  人才啊!

  還有最後的抄沒出頭者家財一說,簡直就是畫龍點睛的妙筆,當真了得!

  「雲揚,你可有意入朝為官?」皇帝陛下似有意似無意地問道。

  「不了。」雲揚嚇了一跳:「這個……我要是當了官,估計……沒幾天就得被陛下砍了頭了……這個,小侄這個得罪人的本事,才是真正不同凡響,出仕就等於出事,還是省下這麻煩吧……」

  皇帝陛下與秋老元帥一起撫掌大笑。

  對於雲揚的拒絕,兩人俱都不以為忤,甚至覺得雲揚這麼回答才在情理之中,認真想想這傢伙的確是不合適做官,若是當真放在人前的話,反而會被有心人盯上……對於讓雲揚出仕或者入伍的想法也就作罷了。

  第二日早晨。

  早朝。

  皇帝陛下果然提出來兩件事。

  第一,將士的餉銀、撫恤,還有獎賞;第二,相關洪災後續款項。

  驟聞這兩重大山齊齊砸過來的戶部尚書差一點點就瘋了。

  皇帝陛下啊,你現在一共就那麼點錢,怎麼應付那也是不夠花的好麼?

  就算是一文錢掰成八瓣湊合,那都不夠!

  於是乎,登時便有一方面文臣跳將出來,言道,「以國事為重,百姓為重,將士們先委屈幾個月,相信將士們都是會理解的……」

  依照往常,這不過是日常撕逼的開始而已,可是今日的皇帝陛下與往日大大不同,逕自勃然大怒,直接將喝令將那方面官員拿下。

  「朕商議國事,需要的是爾等出謀劃策,而不是一味地推諉扯皮。朕需要的是兩邊兼顧的好辦法,可不是讓你用滿嘴的仁義道德花花言詞去寒了朕這些百戰將士的赤膽忠心!」

  在百官充滿意外驚懼的目光注視之下,皇帝陛下霍然長身而起,俯瞰著大殿,背負雙手,悠悠說道:「將他拿下!抄家,滿門充軍發配!」

  「陛下開恩!」

  一群人齊齊站出來求情。

  「將士需要犒賞,洪災需要治理;國家危難關頭,風雨飄搖;置此大難,必須要有雷霆手段應對!非如此何能肅清宇內,一力對外。」

  「沒有錢,我們可以想辦法。但,沒有了兵將與子民,那麼,還有玉唐國麼?」

  「此獠推諉扯皮、砌詞狡辯,不殺何足以平將士之憤慨,不誅如何整肅玉唐律例!」

  「查抄此獠家宅之後,將抄沒所得銀兩盡數充入國庫,戶部盡速調撥。此外,朕欲要在此,舉辦一次募捐。朕,將節省未來三年皇宮用度,約可得銀百萬;文武百官諸位卿家,也相應的支持一二……並且……將皇宮的一些不是必須之物,拿出去拍賣……」

  「陛下不可!」一位御史跳了出來:「陛下此舉,大大折損皇室威嚴。陛下千萬三思。」

  皇帝陛下淡淡道:「為朕廝殺邊疆的將士沒有餉銀、無數客死他鄉的死難勇士沒有撫恤、還有那些屢立戰功的兵將沒有犒賞,沒有他們的犧牲奉獻,何來所謂皇室威嚴,洪災所過之處,哀鴻遍野,死難的盡都是玉唐百姓,他們才是玉唐的根基所在,而這些根基正將不存!現如今整個玉唐國都處於風雨飄雨、搖搖欲墜的地步,國將不國,你現在還要跟我提皇室尊嚴?!

  國家若是沒了,哪裡還有什麼皇家威嚴?你如此說話,到底是為了皇家威嚴啊,還是捨不得你自己的錢財?人來,給朕將此獠拿下!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連砍兩個!

  「……各位卿家都是朕之肱骨,國之棟樑;現在我們來談一談募捐的事情,大家只需要說個數字,就好了。當然,千萬不要動搖了各位愛卿的家庭根本,那樣,朕,也於心不安、量力而為就好。」

  眾大臣瞠目結舌。

  這……今天的打開方式貌似不對啊……

  皇帝陛下迄今為止已經有接近五年時間,沒有動用這樣的雷霆手段了。

  而且今日此舉,貌似已經不僅僅是雷霆手段,根本就是流氓伎倆。

  強行推行皇帝的決定。

  不容否決!

  不容拒絕!

  你就是不同意是吧?

  好啊,來人,給我砍了,抄家。你所有家產全沒了,命也沒了。然後再來推行下一個人的募捐。

  你捐不捐?

  捐,陛下成功了。

  不捐……好吧,看到那兩個前車之鑒了麼?

  你想落個人財兩空家破人亡、還要留下賊獠罵名的下場嗎!?

  不想留,就乖乖就範,乖乖聽話吧!

  「臣,願認捐白銀一百萬兩。」秋劍寒老元帥率先跳了出來。

  「臣,願認捐白銀一百萬兩。」冷刀吟跳了出來。

  「臣,亦願認捐白銀一百萬兩。」太尉跳了出來。

  一干文官都是白眼狂翻。

  這三個老兵痞真他麼的討厭,誰不知道你們三個的底細?

  雖然說這哥仨個個俸祿不低,而且還有外項,但是,你們幾個的錢大多數都用來救濟了殘軍和烈士孤寡了好不好。

  你們哪裡有這麼多錢?憑什麼一張嘴就一百萬兩白銀?!

  你們這麼能耐,咋不上天呢?!

  不是小瞧了你們,你們三個人老倌要是能夠湊出來五十萬兩現銀,我等願意集體上吊!

  這分明就是皇帝陛下的托……

  但你們這樣做托,卻是生生將我們逼到了夾縫裡!

  「三位卿家果然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心甚慰!」皇帝陛下龍顏大悅。

  「老臣傢俬寥寥,這些年……也沒什麼積蓄……就認捐五十萬兩白銀吧。」太師輕輕歎了一口氣。

  武將方面,已經有三大巨頭帶頭,聲勢沛然、風頭無兩。

  文臣這邊,若是沒有個人做出表率……

  那麼以後在這朝堂上,豈不是就是一邊倒、武將的一言堂?

  而且還是帶著皇帝陛下傾向性的一邊倒。

  這絕對不行,是以太師縱使如何的不情願,仍舊帶頭認捐了白銀五十萬兩!

  「臣,認捐十萬。」

  「臣,認捐二十萬。」

  ……

  這正是昨晚上雲揚想出來的辦法。

  「陛下可以這樣,早朝,將國庫不足的事情拿到檯面上來,必然有人跳出來攪事,陛下正可將這個攪屎棍幹掉……然後自然是抄沒其家產,充公戶部;然後再提出來群臣募捐,相信仍舊會有人跳出來搞事,而這個人立場尚好,陛下不想殺的,只需呵斥一二,但若是跳出來的正好是那種不開眼、湊巧還是陛下有心想要弄死的,到時候陛下正可再殺一個……只要有兩位老元帥做托……此事,就成了。此法至少可解燃眉之急,朝中大臣有錢的可是不少……」

  「試問誰不怕死,有幾人當真能做到捨命不捨財的,這一招我記得陛下之前用過的……」

  當時皇帝陛下臉黑了半天。

  這一招,當初他的確使用過。但此事就這麼被這小子直統統地拿出來說,皇帝陛下如何受得了?

  朕,也是要臉好不好……

  所以皇帝陛下才問,想不想當官?

  只要你小子有當官的慾望,當真的當了官,朕就可以隨時拿捏你這個這麼喜歡說實話的……雲揚出人意料卻在情理之中的拒絕了。

  再然後,自然就是早朝的這場大戲!

  早朝上這一幕,端得雷厲風行,殘酷果決,頓時引起了群臣的久違記憶……

  當年,陛下豈不是也曾搞過那麼一次,乾綱獨斷,立威當場。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陛下再也沒有那麼不講理過,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恩威並重,賞罰分明,這幾年手段更是越發的溫和,極少見血,怎麼今天突然間……就這麼開始耍流氓手段了?

  這一刻,眾朝臣盡皆生出了一種回到了多年前一代大帝以鐵血手腕治理國家的時期……

  一個個,紛紛就範。

  ……

  「臣……認捐……」最後一個說話的,乃是刑部尚書吳烈,此刻,這位吳尚書漲紅了臉,終於掙出一句話來:「臣……認捐……一百兩。」

  當前認捐官員的認捐數目大多都在十萬二十萬五十萬之間,基本沒有人低於這個數目,不意這位刑部尚書,居然來了個一百兩的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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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21:07: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鐵面青天

  有不少官員頓時就噗地一聲笑了起來,心道這貨這不是在打皇帝陛下的臉麼?

  一百兩,虧你也能說得出口,這也太掉價了。

  但,那幾個笑出聲來的大臣,卻愕然發現自己立即就對上了不下數百雙刀子一般的目光。

  這其中,竟然包含了皇帝陛下本人!

  刑部尚書吳烈,乃是這玉唐帝國朝廷中極為少見的一個性格剛烈,正直到了迂腐的官員。

  自他為官以來,無論是最初的七品知縣,還是如今的二品大員,從不接受任何資助,任何交往!

  哪怕是別人請他吃一頓飯,喝一次茶,也是從來不答應的!

  此人對自身,對家人的管理,更加是嚴苛到了近乎不盡情理的地步。

  「陛下授我官職,賜我俸祿,那是我為朝廷效力應得的酬勞!但除此之外的利益,都不是我應得的物事!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吳烈,不能對不起我擔任的這個官職,不能對不住陛下的信任,更加不能對不住萬民的目光!」

  「尤其是我現在乃是刑部主管,主管天下刑律!更該嚴格自律,三省吾身!」

  「任何蠅營狗苟之舉,都不可以發生在我身上!」

  「我眼中,沒有法外容情,律法就是律法!王子犯法,亦要與庶民同罪!」

  在這位吳大人上任之後,這些年裡面,玉唐帝國的案件的確是少了許多許多,而且,官員們有什麼事情,也都處置得隱晦了起來。

  誰也不敢如以前一般的正大光明肆無忌憚。

  可以說,玉唐帝國現如今的風氣法紀,這位吳大人乃是力挽狂瀾、通力執行之人!

  無數的貪官污吏,哪怕不被他查到,只要看到他的人,就會生出一種想要顫抖、想要招供的心虛感覺……

  但亦是這位吳大人,接連遭遇許多慘事。

  首先是其愛妻,未過三旬,在吳烈還是刑部侍郎的時候,因遭人報復砍掉了雙腿,事後更查出其除了雙腿殘廢之外,還被下了劇毒、全身癱瘓,只若活死人一般。

  其子亦被人報復囚禁多日,雖然僥倖生還,其人非但體弱多病,更被生生毒瞎、雙目失明,時至今日也無半點好轉,只是用藥物維持性命。

  而維持其妻其子性命的藥物,每一樣都是價格不菲的貴價貨。

  導致這位吳大人這些年以來的生活都艱難之極,有好心人看不下去,半夜將一包銀子偷偷送過去,放在家裡院子裡。

  但只要被他發現,二話不說就會將之扔出來!

  不管你此舉到底是一番好意,還是存心送禮,在這位吳大人心裡:不該我拿的銀子,我就不要!

  縱使窮死餓死苦死,我也不要!

  事實上,這位吳大人的家裡,雲揚這位雲尊大人就曾經多次派人去送過銀子金子,但哪怕跟他明說這是九尊送的,這位吳大人仍舊將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就是不收。

  甚至於,有時候皇帝陛下的額外賞賜,也不要!

  我工作做好了,陛下給我賞賜,我要,那是我該得的獎勵,我受之無愧。

  但,我自己覺得沒做好,陛下給我賞賜,我憑什麼收!你幹嘛給我賞賜?這不是賞罰不明麼?不收!

  有時候皇帝陛下甚至為了這位臣子不肯受自己的賞賜而氣得肝疼。

  這樣的一位官員,現在能拿出一百兩出來,已經是大大滴超過了他承受極限!

  「這個,吳愛卿啊。」皇帝陛下對於其他官員認捐的十萬二十萬的,根本沒有什麼反應,但,看到吳烈拿出這一百兩,卻驀然感覺到心臟一陣陣的抽搐疼痛。

  「你認捐的銀子,還是算了吧。將這筆銀子拿回去,照顧好自己的生活吧。」皇帝陛下有些唏噓地道。

  「此次認捐之事乃是群臣皆為之舉,微臣卻又何能例外,亦不該例外,我家裡還有一十七兩三錢五分,足夠這個月生活了。」吳烈剛正如鐵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但……愛卿妻兒的那邊,總還是需要花銷的,此次認捐乃為自願,助人也需量力而為。」皇帝陛下溫言勸慰:「拿回去。」

  吳烈正色道:「陛下,臣也知臣認捐的紋銀百兩只是杯水車薪,無濟大局,遠不能與其他人相提並論,然而臣終究是玉唐帝國一份子,帝國有難,臣自認有責任也有義務捐獻資助。再者,這筆錢乃是臣自己的錢,臣想拿就拿,不想拿,就不拿。」

  這句話,端得是硬得可愛。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就是:老子自己的錢,老子愛怎麼花就怎麼花,你他麼管得著麼你……就算你是皇帝難道還管我工資怎麼花麼?!

  皇帝陛下被這一句話險些撅了一個倒仰。

  秋老元帥與冷刀吟同時笑出聲來,兩個老貨哈哈大笑,指著吳烈:「這就是他麼一頭驢!」

  吳烈硬邦邦地回道:「你們才是驢!你們全家都是驢!」

  噗……

  皇帝陛下轉氣而笑,更是直接笑噴。

  敢這麼正面髒話硬懟軍方刀劍雙雄的,除了吳烈之外,當真不作第二人想!

  這話可是連皇帝陛下都不敢說的!

  但是吳烈敢!

  而且說的理直氣壯,氣壯山河,光明磊落,意氣風發!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老子一生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無愧於君王,無愧於黎民!

  不管你權勢再高,武力再盛又如何,老子怕你個卵?!

  滿朝文武大臣看著兩個老元帥一臉吃了屎還無法發作的表情,盡都忍不住偷笑。

  這倆老流氓向來仗著滾刀肉橫蠻手段橫行朝堂,今天終於見到他倆也被人懟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老夫願再捐五十萬白銀!」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臣站出來:「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捐。就為了看到這倆老貨被人罵吃癟,老夫心裡痛快,這錢捐得痛快!」

  當朝宰相杜若冰站出來了。

  這老頭一臉褶子笑得跟盛開的菊花一般,可憐老夫這一輩子都在一直受這兩個老流氓窩囊氣,本以為已經臨近入土再沒機會報復了,今天居然有人幫我把氣出了,怎能不補個戲票錢……

  「可惜老夫就只有五十萬的棺材本了;要不然,就算補一百萬也值啊!」

  老宰相一臉感慨欣慰。

  皇帝陛下低下頭,用手摀住了額頭。

  看得出來,老宰相這真是死而無憾的款了,要不怎麼也不可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一場募捐,皇帝陛下狂收銀子,直接橫徵暴斂的搜刮了差不多一千九百萬銀子!

  宛如從天而降地一大筆銀子入賬,皇帝陛下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突然間惡向膽邊生,心中一個念頭揮之不去:「這幫混蛋的身家有問題啊……尤其是其中幾個,若只是憑著俸祿的話,再過一百年不吃不喝也拿不出這麼多錢……而且也沒聽說家裡有什麼產業。他們認捐的錢財是從哪裡來的?」

  皇帝陛下心中思量,看著其中幾個人的眼神登時不對了。

  終於完成了皇帝陛下親自主持的募捐,群臣都是鬆了一口氣,接著,一個個就開始肉疼起來……

  「下一步,朕和各位卿家都拿點東西出來,然後到外面的拍賣場遣人拍賣一下……相信還可以搞到一些銀子……再加上今天籌募的善款,大抵也就足夠了。」

  皇帝陛下猶不滿足,再次出了一招。

  「咳咳……」

  滿朝文武集體咳嗽起來。

  陛下,您這是見錢眼開到了相當的地步啊……

  ……

  朝會結束。

  吳烈走出宮門,抬眼卻見秋劍寒老元帥在前面攔著。

  「幹什麼?」吳烈警惕地看著秋劍寒。

  秋老元帥乃是玉唐帝國三大流氓之首,素來凶名在外,吳烈敢反唇相譏,出言反罵老元帥是一回事,但老元帥秋後算賬,暴打某人一頓,也不算多意外的事情!

  老元帥哼了一聲,順手扔過來一包銀子,道:「這是老夫借給你的兩千兩銀子,以後有錢了記得還給老夫!這可是借給你小子的,不是白給你的!」

  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吳烈抱著這包銀子,喉頭蠕動了一下,只感覺心中一陣發熱,竟說不出話來。

  他此際卻是忍不住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夜三更,吳烈為妻子清洗了身子,服了藥,卻聽到兒子那邊又自傳來了一聲痛苦的呻吟,卻是其子起夜的時候,因其雙眼失明,腳下一絆,又因體弱,難以維繫身體平衡,整個人就此重重地摔倒在地,他趕緊又為兒子服藥,扶上床睡下,然後自己疲倦得剛要睡下之際,突然有人如同一朵雲一般飄了進來。

  「吳大人。」

  「誰?」當時吳烈很鎮定。

  「在下和吳大人是熟人。」來人黑衣蒙面,聲音卻是很親切:「吳大人應該聽說過我,我是九尊老八,風尊。」

  說著,伸手一招,在這窗門緊閉的密閉房間裡,悠悠風起。

  風捲來捲去,激盪溫柔,不一而足,將房中擺放的物事捲起懸空,卻又輕輕放下,自始至終,黑衣人除了剛開始那一招手,手腳都未動一動。

  「當真是風尊大人當面?」

  吳烈一陣激動:「您……」

  「別的都不用多說,只希望吳大人保密風某現如今還活著的消息。」這位風尊說道:「今日前來,乃是聽說尊夫人與吳公子有疾,稍盡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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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21:08: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酒英雄血!

  吳烈一陣激動。

  只聽風尊微笑:「吳大人想必不會認為我是來賄賂吧。」

  吳烈臉上一紅:「怎麼會,九大人們仁心濟世哪裡算得上是賄賂,此際就算是賄賂,吳某也厚著臉皮受了。」

  「哈哈……」

  風尊笑了一聲,再無廢話,逕自取出來幾顆藥,給夫人和吳公子餵了下去,隨後又運功幫兩人疏通經脈。

  稍事檢查的結果,讓他鬆了一口氣。孩子的雙目失明,只是因為毒素侵染,而眼珠血脈等並未被破壞。有生生不息神功,加上綠綠的幫助,這並不算大事。

  當然,這種毒,對於一般玄氣來說,卻是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到的。唯一能做到的,也就是生生不息神功,而雲揚也是為皇帝陛下療毒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功法,居然有這等奇效。

  「自此之後,我每夜都會前來一次,大抵十日之後後,令郎的雙眼便能重新視物,大約半月後,眼睛就能恢復到正常狀態,身體內積存的毒素也會全數清除;至於尊夫人……我只能讓其恢復神智,身體恢復健康,但,這斷掉的腿……當下委實是沒有辦法了。」

  吳烈幾乎要哭出來。

  這麼多年,身為鐵面青天的吳烈,還是第一次這麼地激動。

  吳烈看著孩子在怯生生地眨眼睛,看到夫人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安安穩穩地睡著……

  突然間淚如雨下。

  等他回過神,眼前風尊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桌上一張便箋,字跡潦草。

  「忠義之士,忠烈之臣,蒼天護佑,萬眾有眼;為國為民,鐵骨不滅;大人保重,玉唐千秋!」

  ……

  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又再掂量掂量手中老元帥扔過來的銀子。

  他明知道自己不會收,所以才會一開始就說是借給自己、日後要還的!

  我吳烈的面子,有這麼多人替我看重!替我小心翼翼地呵護,就唯恐傷了我那可憐的自尊心呢啊……

  吳烈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儘是鐵一般的堅定。

  他抱著銀子,大踏步地往自己家裡走去。

  有偌大忠臣義士、何愁玉唐不能中興,自己正該盡一份心力,更成此盛舉!

  ……

  雲揚再出門的時候,突然間發現,整個天唐城似乎乾淨了許多。

  此際已經是十月初九。

  距離鐵錚的婚禮,還有十一天。

  目前已經有兩隊從別的國家過來的人馬,停駐在城外。

  鐵錚大婚,天下軍人一杯酒。

  這是整個天下間軍人的大事。

  當然,這也是極容易變成導火索引爆整個天唐城的大事。

  雲揚決定,還是先將鐵錚結婚的這檔子事徹底了結再說其他。

  畢竟……這一杯酒,乃是屬於整個天下所有軍人,活著的,或者已經戰死的將士!

  他們有資格喝上這杯酒!

  無論如何,雲揚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一件事被人破壞。

  他踏著地上稀稀落落的黃葉,緩緩走向約定之處。

  「雲少你來了。」馬公子慇勤地站起身來,滿臉堆笑。

  「嗯,我只問你,先前訂的酒,目前搞定了多少了?」雲揚淡淡地問道。

  馬公子咳嗽一聲,道:「自從雲少兩個月前說過之後,小弟哪裡敢有半點怠慢,連夜趕工,將庫存的醉仙釀全部換成了英雄血標籤,連罈子都一起換過,務求全無破綻;此外,我馬氏旗下的二十多家分號日夜生產……截至到如今,這新款英雄血已經有八萬五千壇的存貨。」

  「一壇折算銀兩多少?」雲揚問道。

  「知道知道,這段時間,都在連軸轉呢……」馬公子親切微笑:「雲少吩咐,自然要將品質做到最好。每一壇的市價大概是紋銀六百兩。每罈酒淨重二十斤。」

  雲揚皺皺眉:「六百兩?一壇?淨重二十斤?那豈不是說,一斤英雄血價值三十兩銀子?我說馬公子,你們家這是打算要吃人肉還是要喝人血啊!?」

  「咳咳,若然這批酒雲少全要的話,只需要……」馬公子咬咬牙,下了個狠心:「二百兩一壇就好!雲少,依這個成交價格,我們已經賠了所有人工,再少……我們家就真的……畢竟,數量太大啊……」

  雲揚輕輕的哼了一聲,端著茶水沒有說話,只是在心中計算:八萬壇,一百六十萬斤;一斤三杯酒,四百八十萬杯……

  「不夠,還遠遠不夠。」雲揚道:「我需要的英雄血數量,最少還要十萬壇!」

  「天哪……」馬公子叫苦連天:「老大,再以這樣的價格拿出來十萬壇……我們家,就直接沒了……」

  雲揚目光冷幽幽地看著馬公子。

  馬公子看著雲揚的目光,終於垂頭喪氣地低下頭去:「好吧……」

  「不須如此喪氣。」雲揚拍一拍馬公子的肩膀:「你們家一定不會虧。我保證!等做完了這一單買賣之後,只要你們家出產的美酒價格定得不是太離譜,同時質量還有保證……你們家,必然在整個大陸聞名遐邇!到時候,就算想不發,都難啊。」

  馬公子笑得跟哭似的:「托您吉言了。」

  「合共三百六十萬斤酒!」

  雲揚道:「十兩銀子一斤,一共是三千六百萬兩。」

  馬公子滿眼儘是祈求地看著雲揚,咱們是釀酒的,不是開錢莊的,可真沒有那麼多的資金可以往裡填啊;全家超過七成以上的現銀都在各地流轉之中……

  若是雲揚提出來要欠著,可真是要命了。

  「我這裡,有三千萬兩。」雲揚拍出來一摞銀票。

  馬公子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還是不免要賠六百萬兩,但,那已經算是可以承受的範疇了。

  「我會想辦法,讓鐵錚鐵元帥的人來聯繫你,敲定婚宴喜酒之事。」雲揚悠悠地說道:「屆時,你就將酒給他們就好了;然後,問他們收取六百萬兩紋銀。」

  馬公子猛然抬頭,眼中流露出滿滿的驚訝愕然之色。

  雲揚轉過頭去,淡淡道:「很意外嗎?那一日乃是普天之下軍人盛事;這也是戰死疆場的將士們,在九泉之下,也期盼的一天。」

  「馬公子,希望你……做好這件事,酒不能次,量,更要足。並且,不要將我這層說出去。」

  雲揚轉身,紫色衣袍飄然走出門去:「拜託了。」

  「這是,當初你們欠我的人情,今日之後,就算是全部還清了,以後,我不會再用任何手段來要挾你們了。」

  馬公子呆呆地站著原地,久久不動,而雲揚卻早已蹤跡不見。

  「你放心!」

  馬公子突然莫名的感覺心中一股熱流突然澎湃而起:「我們馬家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將這件事,做到盡善盡美!」

  ……

  雲揚回到雲府的時候,隔著很遠,就感覺到自己家裡有流溢著一種陰森森的氣勢。

  他心中歎了一口氣。

  該來的,還是會來。

  也好,在鐵錚大婚之前,就將這件事徹底解決掉,也是好的。

  他本來走得很急,但,在感覺到這股氣勢之後,步伐反而慢了下來;心情,在越來越接近自己府門的時候,越來越顯平靜。

  雲府後花園中。

  一個黑衣人,靜靜的坐在花樹下,涼亭中。

  老梅在一邊的石桌上趴著,生死不知。

  方墨非神情委頓,胸前衣襟,全是鮮血淋漓,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晃晃,勉力倚靠在一株花樹上。

  黑衣人雖然就那麼坐在那裡,整個人卻更像是融進了空氣之中一般,並沒有半點存在感。

  就像是一團黑色的煙霧,只需要一陣清風吹來,隨時都可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雲揚一派悠閒地走進來,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那黑衣人。

  先是腳步輕鬆地走到老梅趴著的石桌前,試了一下脈搏,確定其只是被打暈了過去,截住了經脈,就放了一半心。

  再走到方墨非面前,同樣試了一下脈搏,算是徹底地放了心。

  雲揚回府之前,最不希望出現的局面便是己方已有傷亡,因為那樣會將雙方立場徹底走至死局、不死不休,現在兩人傷而未死,便代表今日之事尚有轉圜餘地!

  尤其是方墨非,他狀況雖似慘淡,實則只是在自身不加抵禦反抗的情況下,承受了對方懲戒;受傷並不是很重,幾乎都是皮肉之傷。

  黑衣人還只是好像是一團黑霧,整張臉卻是實實在在地都籠罩在一層黑霧裡,對雲揚的一連串動作,似乎漠不關心,但雲揚能感覺到,自從自己接近家門口十丈,這個人的氣勢,已經鎖定了自己。

  雲揚全然不以為意地坐在了黑衣人面前,淡淡道:「森羅庭下,十位王者之一的一殿秦廣王?」

  黑衣人同樣淡漠的笑聲傳出:「天外雲侯的雲揚雲公子,果然不愧是凌霄醉看上的妙人。」

  雲揚笑了笑:「不知道秦廣王蒞臨寒舍,可是有何貴幹麼?」

  「只不過要來看看你的本事;憑什麼能夠留住我森羅庭所屬之人!」一殿秦廣王陰笑一聲,這一聲之餘,雙方之間的氛圍愈發緊張,彷如將一觸即發。

  「如果只是單純要看我的本事……」雲揚沉默地說道:「你覺得,有必要嘛?」

  「有必要。」一殿秦廣王道:「你現在,就只得玄氣五重山的水準,本殿主就以玄氣五重山的修為,來壓你一頭。」

  「你輸了,方墨非便要死,那是背叛的代價,而你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就算你背後有凌霄醉,同樣要付出代價!。」

  「但若是我贏了呢?」

  雲揚淡淡道:「又是什麼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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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21:08: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殿秦廣王

  「你贏了?」一殿秦廣王發出不屑的笑聲:「你若是贏了,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雲揚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多加一條,從此之後,方墨非與森羅庭之間再無瓜葛!」

  那一殿秦廣王又是一聲冷笑:「就衝你敢打這等明知打不贏的一仗,便如你所願又如何!」

  雲揚面色重歸淡然,輕聲道:「請!」

  一殿秦廣王輕輕的笑了兩聲,那笑聲卻好似是九幽地獄的寒風,突然間將臨人世,一股陰森森的霧氣,猛然間極速膨脹,籠罩十丈方圓之地,將雲揚和自己都罩在內中。

  乍現的一片濃霧即時封鎖了雲揚的視覺,端的伸手不見五指,目下無塵。

  雲揚並無絲毫猶豫,很乾脆地閉上了眼睛。

  身子隨風隨雲而動,濃霧中一道陰風撲面而來,雲揚一動不動,任由那陰風穿胸而過,不過雲揚也非是當真全然不動,在陰風穿身的同時一指點出。

  彼端輕輕地傳來了「嗯」的一聲,隨即,一陣狂猛的力氣,兜頭而降。

  雲揚的身子仍舊不動,對方足堪斷山裂岳的強橫一腳從頭劈落,一直劈到地上,卻是毫無阻滯,而中招的雲揚則在中招的同時,身子都已經變得殘缺的同時,呼的一下子一掌劈出!

  掌劈落點正是那將自己身體擊碎的那條腿。

  一殿秦廣王又是訝異的一哼,整個身子突然化作了一股陰風,圍繞著雲揚的身軀疾速轉動,無數的陰風,化作了狂刀利箭,向著濃霧中的雲揚展開全方位無差別的攻擊。

  雲揚亦難以再維持不動如山的狀態,同樣動了起來,身形如風似雲,若虛若實,身子更是隨意變換,隨聚隨散,就在濃霧中與一殿秦廣王展開一場你來我往的正面對決。

  這一仗,秦廣王越打越是感覺眼前這傢伙的狀況詭譎,眼前人的身子竟恍如比自己還沒有實質存在一般,不禁越打越是鬱悶。

  甚至,自己偶爾還會被這小子打到;雖然雙方真實實力相差懸殊,對方根本傷不到自己,但,總是顏面大失。

  秦廣王心頭不禁泛起一層疑慮,此役,自己真的可以獲勝麼?!

  這是秦廣王首度對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心態,生出動搖!

  一道寒芒驟然閃過。

  一聲陰森森的怒哼響起,一股空前磅礡的龐然巨力,突然間爆發出來。

  雲揚悶哼一聲,整個人好似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陰森森的濃霧,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勝負已分!

  然而被擊飛的雲揚站在七丈外的院子裡,一雙眸子如同寒山冰雪,嘴角的血並不擦拭,淡淡道:「你輸了。」

  一殿秦廣王臉上猛然暴起來一片極盡陰森的霧氣、森然意味暴盛。

  「輸打贏要嗎?在一開始戰鬥的時候,你動用的的確是五重山層次的玄氣。但你卻發出了九幽冥霧。」雲揚古井無波地說道:「而且,三招之後,你就以開始動用六重山的修為……至於最後一招,你動用的是……」

  雲揚目光中有著嘲弄:「……至少有八重山以上的修為!所以這一戰,是你輸了!」

  「秦廣王殿下。」雲揚淡淡地笑了笑:「森羅廷果然信守承諾。」

  一殿秦廣王渾身瀰漫的濃郁灰霧猛地停滯了一下,顯然心中惱怒至極,濃郁霧氣幾乎凝成了實質;但也不知道為何,那份懾人的氣勢突然又告消失。

  「此役,確實是你贏了。」一殿秦廣王臉上的黑霧散去,露出一張方正的臉,卻是一個三十七八歲的中年人形象。

  現在,他看向雲揚的眼神,頗有幾分驚疑不定的意味。

  雲揚笑了笑,施施然走回來,並不擔心對方會對自己施暴,悠悠道:「若是有那麼一天,機緣巧合的話,我也會放你一條生路。」

  一殿秦廣王陰森森地笑了笑,道:「你不怕我嗎?」

  雲揚笑了:「我為何要怕你?你能殺得死我麼?」

  一殿秦廣王聽到雲揚之言,竟是仔仔細細地想了想,然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沉聲道:「不能。」

  他有些不能理解地搖搖頭:「我的修為水準起碼是你之根基百倍以上,但是我還真殺不死你,你之功體,詭異莫名,端得了得。」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其實我這個人,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交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結仇家實在是太過浪費資源,智者不取。」

  一殿秦廣王眼中神色閃了一下,就如同一簇鬼火跳動了一下,怪笑道:「本座關於這點所持的立場與你正好相反,本座平生所做之事,全都是結仇家,從來就沒有交過朋友。」

  雲揚道:「難道除了你之外的另外九位殿主,就不是你的朋友麼?」

  一殿秦廣王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們不是朋友。」

  他一字字地說道:「我們是兄弟!」

  ……

  秦廣王對於當前狀況表示很納悶。

  自從自己說出那句話之後,對面這傢伙就逕自沉下了臉,半天沒說話了。

  這個現狀讓他很有些納悶,這貨咋地了?是魔障了還是嚇呆了,總不成是羨慕嫉妒恨吧?!

  一邊的方墨非滿眼儘是擔心地望著雲揚。

  秦廣王這一次前來,不得不說根本沒想要鬧什麼事——

  第一,他此次另有有要事在身;不宜節外生枝。

  其次,亦是對於森羅庭最重要的卻還在於……森羅庭門下有戰死的,有因為殘疾退出的,也有完不成任務自殺的。但像是方墨非這種鐵了心要離開的……卻還是第一個。

  秦廣王對此很是好奇,找到方墨非問其緣由,方墨非大肆宣揚雲揚的各種好;各種救命之恩等等等士為知己者死之類的漂亮話。

  唯有真話,足以令到秦廣王釋疑的理由,卻是一字不提。

  這不禁讓這位秦廣王殿下對雲揚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來到這裡,見到雲揚,更是生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情緒,尤其是還有一點,讓秦廣王有些不服:自己可是頂著地獄鬼王的名頭。

  但眼前這傢伙,貌似才是真真打不死,砍不爛,整個人的軀體就像是沒有實質的存在。

  這,簡直比自己還像鬼嘛。所以秦廣王有一種……惺惺相惜見到了同類……那種感覺。

  當然,讓秦廣王生出這種感覺最主要的因素在於……他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打不死眼前這個傢伙!

  修為比人家高強百倍,卻偏偏就打不死人家……

  秦廣王覺得非常丟臉。

  最最最重要的是:就因為這個打不死,秦廣王覺得,這傢伙未來,一定會很牛逼!

  「你怎麼不說話?」秦廣王問雲揚。

  「我在想你的九個兄弟。」雲揚咧咧嘴,算是露出一個沒有任何笑意的笑容:「我很羨慕你。」

  啥米,剛才的沉臉不說話,居然真是因為羨慕,那有沒有嫉妒啊?!

  「羨慕麼?我從來沒有在外面交過朋友,一個都沒有。」秦廣王貌似是真心真意地說道:「不過,如果我一定要在外面交朋友的話,我會把你排在第一個。」

  雲揚笑了笑:「真的?這麼看得起我?」

  「真的!」秦廣王根本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你的排名,猶在凌霄醉之前!」

  這個推崇,如果是真的話,那還真是無以復加的推崇!

  雲揚哈哈一笑。

  「今天此役既然是這個結果,那麼此事就此一筆勾銷,方墨非……」秦廣王轉頭,看著方墨非:「從今以後,你與我們森羅廷再無半點瓜葛!」

  「多謝王爺。」方墨非表現得仍舊有些懵。

  這就解決了?

  這麼容易?

  會不會太兒戲了一點呢?!

  「再見吧,朋友。」秦廣王站了起來,衝雲揚揮揮手:「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森羅廷玩耍。哈哈哈……」

  那一團灰色的冥霧重回身上,秦廣王化作了一團陰風,瞬間直上半空,轉瞬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一日不會太久的。」雲揚看著秦廣王離去的方向,喃喃道:「或許在這天唐城,我們就可以再見的。」

  歎了一口氣,轉過身,走了兩步。

  也不知怎地,明明大獲全勝的雲揚,突然間恍如情緒失控一般的猛然轉身,一腳將石桌整個地踢上半空!

  轟然一聲爆響,石桌在半空炸裂!

  仰起頭面對著漫天塵霧,雲揚咬牙切齒嘶聲狂叫道:「只有你有兄弟麼?我特麼也有兄弟!」

  這是對一殿秦廣王說的那句『我們不是朋友,我們是兄弟。』的回應。

  秦廣王一個字一個字地鄭重說出來那一刻,看著秦廣王當時眼中的神采,雲揚的心中,當真是無限羨慕、無限嫉妒的!

  那份歇斯底里,直到現在,才真正發洩出來!

  只是,這份宣洩之餘,卻又是如此無力!

  方墨非和剛醒過來的老梅一起呆呆地愣住。

  從這短短的一句吼聲中,聽出了無限心酸!

  突然間一陣心疼。

  ……

  鐵錚這幾天一直愁眉緊鎖。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預算不夠。

  他已經盡量多估賀客的數量,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與會賀客竟會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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