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眼空空]味香農家(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章放棄
　　
　　崔氏的心裡眼裡看見的全是錢，這一點張氏也很無奈。可是有什麼辦法？這個家裡的人也是窮怕了，尤其是崔氏，在柳家這麼多年，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喪夫又早，拉扯兩個孩子長大也是不容易。
　　
　　張氏便也沒再說什麼，只憂心忡忡道：「娘啊，那你說瑞娥咋辦？你聽瑞娥丫頭說的那些話，叫人聽的心寒啊。」張氏皺了皺眉，歎氣道：「自打素娥來了這個家，你看咱家現在多好？要啥有啥的，日子也過的比別人家好。這都是素娥的功勞啊，她咋還能怪素娥啊？」
　　
　　張氏實在想不通，這瑞娥為啥非要罵她的素娥。
　　
　　「……要說是因為素娥讓大嫂和吳明澤那壞東西下了大獄這事兒，那她當初幹啥去了？咋不知道勸著她娘和吳明澤的？」張氏越說越激動，眼睛裡也冒出了憤怒的小火苗，一閃一閃的：「想當初吳家那壞東西可是沒少坑害我們素娥啊！這筆賬，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他下大獄，那也是罪有應得。」
　　
　　崔氏吸了吸鼻子，摸著手指上的翡翠戒指若有所思，半晌才斟酌道：「瑞娥和吳家的事兒也該了了，回頭我去問問她，她還回不回吳家去。要是她回去……那她就好好守著吳家那份產業，等著吳明澤出來好好過日子。她要是不想和吳明澤過……」
　　
　　崔氏的目光微動，抿了抿唇，很堅定道：「要是不想過，咱就和吳家談，早早的和離了，好給她找婆家。」
　　
　　這也真是張氏心裡想的。現在柳瑞娥的親娘胡氏還在大獄裡，外頭關於柳瑞娥和吳明澤的傳言也多。有說她早早勾引姐夫，的還有說她是被休的，總要弄出個結果給大家看的。
　　
　　柳素娥和柳月娥立在門外聽著。
　　
　　「她這就是活該，自作孽。」柳月娥挑了挑眉，握緊了拳頭，氣道：「想當初，她是咋欺負咱們的？」
　　
　　柳素娥蹙著眉，並不說話。
　　
　　這要正兒八經說起來，柳瑞娥的今天，也有她的一份力。當初若是她不換了酒盅，說不定今日的柳瑞娥還沒出嫁呢！
　　
　　再想想現在的柳瑞娥，哪裡還有十幾歲的樣子？一顆心分明就蒼老的像是三十多的少婦一般。
　　
　　她微不可查輕歎一口，抬腳進了崔氏的房門：「奶……我想去和瑞娥說說話。」
　　
　　「啥？」張氏一驚，想到方才柳瑞娥和柳木娥大打出手狠辣的樣子，她就急忙擺手道：「不行，絕對不行。你傷才好了，她要是打你咋辦？」
　　
　　「就是啊姐，有啥好說的？」柳月娥皺了皺眉，表示不理解：「她這樣的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沒救的。」
　　
　　柳素娥想了想，毅然決然看著崔氏堅定道：「奶，讓月娥在門口守著，我去說兩句話就出來，不會有事的。」
　　
　　崔氏心裡也有些擔心，不敢輕易讓柳素娥去。
　　
　　柳素娥現在可是算趙家的半個兒媳婦了，要是有什麼好歹，趙家人還不和她急眼啊？
　　
　　「素娥啊，你還是別去了，有啥話讓你母親去說。」崔氏也不願冒險，吸了吸鼻子道：「要不，你等她餓兩天了你再找她說去？」
　　
　　「對對對，要不過兩天你再和她說。」張氏忙沖柳月娥眨一眨眼睛，讓柳月娥也勸著些柳素娥。
　　
　　柳月娥正要開口，柳素娥卻道：「放心，我知道分寸，我和瑞娥只說這一次話，聽不聽都隨她。要是聽了，從此有的是好日子過，要是不聽，那她的事情，以後我堅決不再插手，生生死死，都由她去。」
　　
　　柳素娥說的很果決和真誠。
　　
　　當日既然酒是她換的，今日她就有責任再拉她最後一把。至於她肯走什麼樣的陸，那就是她自己的選擇了。
　　
　　崔氏為難的看了張氏一眼，張氏兩手來回絞弄著，緊鎖著眉頭，猶豫了半天，才低低道：「好吧，讓月娥在門口守著你們。」想了想又急忙囑咐道：「要是有啥不妙，你就趕緊出來，知道了嗎？」
　　
　　柳素娥扶額，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知道了。」
　　
　　她沖柳月娥使了個眼色，二人便結伴去了柳素娥的房中。
　　
　　柳素娥還在罵罵咧咧，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
　　
　　「賤人，都是賤人，都他媽沒有一個好東西。」
　　
　　「還說是姐妹？我呸，有這樣的姐妹？」
　　
　　「姐，你聽她……」柳月娥氣的直咬牙，恨不得進去給柳瑞娥一拳頭。一個女人家真是嘴裡來啥說啥，來啥罵啥，沒有一句好聽的。
　　
　　柳素娥搖了搖頭，示意她把房門打開。
　　
　　柳月娥猶豫了半晌，才不情不願打開了門。
　　
　　「誰啊，是那個賤人？」柳瑞娥的聲音帶著幾分嘲笑：「不是說要關了我不讓我吃飯嗎？咋地？怕我餓死不成？」
　　
　　「呸，少自作多情。」柳月娥氣的飛了個白眼，柳素娥已經大步的走了進去。
　　
　　柳瑞娥原本還坐在炕頭上，一見進來的是柳素娥，立刻急紅了眼珠子，撲過來就要打：「你個賤人，你還敢來。」
　　
　　她臉上的表情透著幾分猙獰，赤紅著雙眼，眼底燒著火苗，狠狠的咬著牙，抬手就要打。
　　
　　柳素娥很輕巧的躲過了她伸過來的巴掌，表情淡然道：「瑞娥妹妹，你這又是何必？你就真這麼恨我？」
　　
　　柳瑞娥一愣，原本以為柳素娥會害怕的，沒想到她竟然和沒事人一樣，壓根就不講她放在眼睛裡。
　　
　　這樣的態度，越發激起了她滿腔的怒火，她暴躁道：「恨，怎麼不恨？」
　　
　　她的聲音透著尖利和狂躁，抬手又要打過來。
　　
　　這一次柳素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一動不動的逼視著她，一字一句道：「有多恨？比你失去孩子還要恨？」
　　
　　柳瑞娥聽完此言不由變色，目光有些茫然呆滯，原本猙獰的面容，也像是陷入回憶一般，有了一絲的悲痛。
　　
　　當日小產時候的那種痛楚，絕望，和冰冷的傷心，似乎又一寸一寸的回歸了身體，一張年輕卻又早早失去青春的臉登時迸發冷意：「要不是你先和離，我也不會出事。」
　　
　　柳素娥冷冷一笑，一把甩開了她的手，罵道：「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如此的執迷不悟。傷你的人是我嗎？不是？傷你的孩子的人是我嗎？也不是。傷你的人，傷你孩子的人，都是那個男人。」
　　
　　柳素娥長歎一聲，目光往柳瑞娥身上一掃：「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到底是要好好過日子，還是要這麼一意孤行？」
　　
　　想了想她又道：「那日我在病榻上，你故意用話挑撥我，杜天和趙明達之間的感情，你居心何在？」
　　
　　「難道你就是為了拆散我和明達？」柳素娥也不拖泥帶水，很堅定的和她道：「我告訴你，若是你這樣想，那真的就大錯特錯了。我們間的感情，你是拆不散的。因為我們彼此信任，也對彼此有信心，所以你還是別浪費心思了。」
　　
　　「對了，你如果是想讓杜天生氣的話，那我也告訴你，杜天這個人也不是那種胡亂吃醋拈酸的人，也不是那種別人輕易利用的人，你還是省省吧！」
　　
　　柳素娥的話毫不客氣，也不留餘地的將那日的柳瑞娥拆穿。
　　
　　柳瑞娥一聽杜天，就覺得心裡不爽。
　　
　　憑什麼好男人都讓她給遇上了？她就偏偏只能和人渣過。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如此一想，柳瑞娥的臉上又多了幾分猙獰，冷笑了起來：「你還真是賤貨，吃著碗裡的，怎麼？你還要想著鍋裡的不成？誰不知道，你都和那個趙明達睡一個被窩了……」
　　
　　話音未落，柳瑞娥臉上已經重重的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下去，柳素娥的虎口處都有些發麻。
　　
　　但是她目光灼灼，冷冷道：「說話前最好把你那些髒的臭的都給我洗乾淨了再說。你那只眼睛瞧見我和他睡一個被窩了？」
　　
　　柳瑞娥捂著臉，氣的就要和柳素娥來拼命。
　　
　　柳素娥壓根不給她機會，轉身就走：「真是白和你說這些話了，你好自為之。」
　　
　　出門後，她毫不猶豫道：「鎖門。」
　　
　　柳瑞娥狠狠拍著門：「柳素娥，你這個賤人，你往哪裡去？怎麼？你怕了不成？」
　　
　　柳月娥也聽到了那一巴掌聲，還以為是柳瑞娥打了柳素娥了，忙盯著柳素娥的臉看了半晌：「她打你了？」
　　
　　「沒有。」柳素娥搖一搖頭，抿唇道：「這個人算是沒救了，壓根就分不清十分好壞，分不清好人壞人，她已經廢了。」
　　
　　「……那……那方才那一巴掌，是你打的？」柳月娥幾乎不敢相信。雖然她也知道她姐姐現在很厲害，但是拖著病體，還能動手打人，真是佩服。
　　
　　柳素娥無奈的扶額：「先下手為強，不然挨打的就是我咯。」
　　
　　「走吧，以後咱們不理會她就是了。她的死活，也和我沒有關係了。」柳月娥抬手撫了撫鬢角，毫不猶豫的離開。
　　
　　屋裡頭柳瑞娥還在叫駡，只可惜壓根就沒人理睬她，只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罷了。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一章相逢一笑
　　
　　對柳素娥來說，可救之人，她必然會救，只要能力允許，她都會伸一把手。
　　
　　可對於像柳瑞娥這樣無可救藥的人，她也絕對不會糾結，該放棄就放棄。她一心作死，誰又能攔得住？
　　
　　所以柳素娥打定了主意，從此以後再不會管柳瑞娥的事情，她想如何就如何，死了也是她活該，怨不得別人。
　　
　　當日劉姨娘並未回郭家，而是直接去了香滿樓，找了趙明達後，母子二人一同回了趙家。
　　
　　在馬車上，劉姨娘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對柳素娥這個兒媳婦讚不絕口：「她的確是個好姑娘，雖然出生農家，可看得出極有教養，為人也是我喜歡的那種爽朗性格。」
　　
　　趙明達心中歡喜，自己選的人，母親能喜歡，他心裡也覺得舒暢無比：「謝謝娘誇獎素娥。」
　　
　　劉姨娘微微一笑，抬手撫了撫趙明達的頭髮，慈祥道：「只要你以後過的好了，我心裡也能安寧。」想了想又有些憂心忡忡，皺眉道：「只是她家有個妹妹實在刁鑽，客人尚且在呢，她就出言不善。等你們將來成親了，這樣的人必須遠離，知道了嗎？」
　　
　　柳素娥說的就是柳瑞娥。
　　
　　她雖然未曾見到柳瑞娥，可心裡就是膈應這個人，覺得這個女人不是個好東西。
　　
　　趙明達點了點頭：「娘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劉姨娘點頭微笑，面上起色很好，語氣還帶了幾分少女的羞澀情懷，撫著鬢角道：「我這次回去，也不知道府裡人還認不認識我。」
　　
　　趙明達目光微微一揚，有些悵然。是啊，他娘離開趙家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有些東西真的都變了。
　　
　　不過這一次，他定然不會再讓自己的娘親受苦。
　　
　　「……娘，您放心吧。您還住從前的秋雨院，房子我都已經派人打掃好了。」想了想又道：「父親知道您最喜歡芍藥和海棠花，他還命花匠在您的院子裡種了幾株芍藥和海棠，等開花了，您也能賞花了。」
　　
　　劉姨娘臉上紅撲撲的，眼眸明亮，有些欣喜：「他……他還記得我喜歡這些花啊！」
　　
　　趙明達心中說不出的滋味，輕笑道：「嗯，這都是父親親自為您安排的。」
　　
　　「等了半輩子了，總覺得我沒有機會再回去了，誰想到還有這一日。」劉姨娘有些唏噓，目光沉了沉，半晌才道：「先不回府，達兒啊，你陪著我去趟縣衙，我要去看看夫人。」
　　
　　她從前是趙家的丫鬟，現在要回去，總要去看看滿氏的。
　　
　　趙明達皺了皺眉：「娘，您這又是何必？」
　　
　　劉姨娘搖了搖頭，苦澀道：「孩子，你不懂，說到底，還是我欠夫人的。若是我沒有你，夫人進門也不會為難。」
　　
　　趙明達齒冷，語氣有尖銳的鋒利：「說到底還是父親太濫情，明明有了你，又為何還要娶別人？您可是為他生了孩子的，他……」
　　
　　「住口。」劉姨娘一聲喝住，眼神有些受傷和無奈：「達兒，不許你這麼說你父親的，他也是身不由己。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不過是個丫鬟，如何當得了主母？」她眼神一黯，重重歎了一口氣：「說到底，我還是不會怪他的，要怪只能怪我是個丫鬟命罷了。」
　　
　　「可是娘……」趙明達還要再說。
　　
　　劉姨娘卻略顯疲憊的擺了擺手：「好了，別說了，去看夫人吧！」
　　
　　劉姨娘心意已決，趙明達也不好再勸，只好叫車夫往府衙大牢去。
　　
　　花了一番功夫，劉姨娘才進了大牢去看滿氏。
　　
　　滿氏現在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也沒受過欺負，每日還有人專門進來替她梳洗。這些事情都是趙明達托關係替她辦的，她也很知足。
　　
　　監牢裡光線有些不足，劉姨娘腳步很慢。
　　
　　她已經有許多年未曾和滿氏見過面了，上一次見面，好像還是她離開趙家的時候。
　　
　　那一日冷急了，滿氏就那麼仰著頭筆直的站在二門口。她身上穿著猩猩紅的大氅，挑著秀眉看著她，淡淡道：「此番一去，就不必再回來了。這個家，沒有你的地方。」
　　
　　她那時候穿著藍色的粗布棉襖，垂著頭冷冷的站在風裡，眼淚還未落下，就已經凍在了臉頰上，懇切的求道：「夫人，我只想再看一眼我的孩子，只一眼……」
　　
　　滿氏留給她的，只是一個無比的嘲弄的笑容，像是藏毒的罌粟一般，綻放在冰天雪地裡：「有一眼就會有第二眼，你死心吧。」之後就扭著臉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
　　
　　她也不記得最後她是如何上的馬車，只記得到了田莊以後，她的腳上就生了凍瘡，現在每天冬天還會復發。
　　
　　誰又能想到，當日那個昂著頭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然會在這潮濕陰冷的大牢裡。
　　
　　滿氏聽到足音，本來還在打坐念佛的她緩緩睜開眼睛。只一瞬間，她臉上的表情就像是開了花兒似的。
　　
　　又是愕然，又是羞惱，又是難堪。幾種情緒在她臉上錯綜交匯，就連目光都變得不安起來：「你……你怎麼來了？」
　　
　　劉姨娘看著監牢中形容憔悴的人，哪裡還有從前的那般氣勢，不由有些歎然，屈膝行禮道：「我是來看看夫人的。」
　　
　　「看我什麼？看我的笑話嗎？」滿氏聲音有些尖利，眼底的難堪無處遁形：「看我這樣，你是不是很得意？」
　　
　　劉姨娘搖頭歎息，她就知道，滿氏一定會這麼想的。
　　
　　「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也不是來嘲笑的你的。我只是……我只是來看看故人的。」劉姨娘緩緩蹲下身子，目光平靜如水，並無半點的惡意。
　　
　　她抬手，握住了冰冷的牢門，真誠道：「聽說夫人遭此劫難，我心裡也很焦急，早就想來看看夫人了。」
　　
　　滿氏咬了咬唇，別過臉去：「你不必裝好人，現在的我這麼狼狽，誰不想踩一腳？」
　　
　　「……何況當年還是我讓你們母子分離的，難道你不恨我？」她搖頭，不信道：「我不信，我不信。」
　　
　　劉姨娘的眼角閃過一絲苦楚，吹了眉道：「當年我也恨，可是在田莊子裡這麼多年，我也想明白了。即便沒有你，還是會有新的主母，還是會容不下我。至少你還留了我一命，讓我在田莊子裡衣食無憂的過日子。」
　　
　　劉姨娘說的是肺腑之言，大家子，死幾個姨娘算什麼？有多少像她這樣的女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她能活下來，只能說明滿氏還算仁慈。
　　
　　滿氏沒想到劉姨娘會這麼說，不由一愣，抿唇遲疑道：「你……你……你怎麼會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劉姨娘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笑吟吟的看著滿氏：「夫人就別糾結了，都半輩子了，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又何必執著於從前不肯放手？」
　　
　　滿氏眨了眨眼睛，微弱的光亮照在她的臉頰上有淡淡的失落，半晌才點頭道：「是啊，半輩子了，過了半輩子，也該消停了。」
　　
　　劉姨娘點了點頭，笑的親切：「夫人在這裡還好嗎？要是不好，我就讓達兒去打點。」
　　
　　滿氏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看著劉姨娘看了半天，見她鬢角早早就生了幾絲華髮，不由感歎道：「我很好，現在我能這樣，也算知足了。只是你，你看看，你都生了白髮了。」
　　
　　劉姨娘摸了摸鬢角：「這白髮好多年了，上次達兒還說要找人替我染染，我說不用，孩子們大了，我們都會老的。」
　　
　　滿氏深深望了劉姨娘一眼，心中忽然也安靜了下來，笑盈盈道：「是啊，我們老了，將來的一切，都要靠孩子們了。可惜這個道理我懂的太晚了，我有今日，也是我太要強，怪不得別人。」
　　
　　滿氏的語氣帶著幾分傷感，聽到李姨娘不由心裡也發酸，柔聲安慰道：「夫人寬心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的。」
　　
　　滿氏搖了搖頭：「只是我那兩個孩子該怎麼辦？嬌兒也快到說親的年紀了，我這樣，她怎麼找好婆家？還有千兒，他總是讓我不放心。從前還好，到底身邊有女人管著，可現在女人走了，又該誰去管著他？」
　　
　　她眼底有深深的悔意：「只怪我糊塗啊！」
　　
　　劉姨娘輕歎一口，半晌才道：「夫人要是不嫌棄，嬌兒小姐就讓我來照顧吧。她的親事，我也會讓達兒留心的，一定會給她尋一門好的。」
　　
　　「真的？」滿氏臉上一喜，有些感慨道：「真是沒想到，你我還能有這一日。要是你能替嬌兒安排了往後的事情，那我也是求之不得，我先代嬌兒向你磕頭了。」
　　
　　滿氏跪下就要磕頭，這是她心甘情願的。
　　
　　劉姨娘忙抬手順著縫隙扶住了她，急道：「夫人，使不得啊……這可使不得。我也是趙家的人，做這些也是我應該的。」
　　
　　「嗯，有你，我就放心了。」滿氏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不由垂淚。
　　
　　劉姨娘見滿氏哭，急忙說了幾句開解的話，二人之間也算是把半輩子的仇怨給了了。
　　
　　從前的恨，從前的傷痛，都將隨著空氣中的浮沫煙消雲散……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二章玩火傷身

　　「老大的婚事你同意了嗎？」滿氏心定後開始問劉姨娘。
　　
　　劉姨娘笑著點頭，也不隱瞞她對柳素娥的喜歡，誇讚道：「我覺得那孩子不錯，是個好孩子。她和達兒在一起，我也放心。我剛從她家出來的，她們家裡人也熱情。」劉姨娘的歡喜溢於言表：「雖然是小門小戶，不過家裡的大人都是懂道理，知禮節的人。」
　　
　　滿氏臉上還有些訕訕然，點頭道：「你是比我明白，要是我當時也像你一樣明白，我也不會到了這一步。」
　　
　　劉姨娘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只能安慰道：「我看那孩子是個好的，她並不怨恨你。」
　　
　　滿氏吸一口氣，看一眼劉姨娘，半晌才斟酌道：「她不是還要比賽嗎？等過幾日她好了，你帶她來看我，我還有些絕活要教給她。」
　　
　　劉姨娘很意外，滿氏的絕活向來不外露的，她怎麼會想通了？
　　
　　「這……」她有些猶豫：「畢竟這是夫人娘家的，夫人還是等將來二少爺有了新夫人，傳給新夫人吧！」
　　
　　滿氏搖一搖頭，歎然道：「從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現在我想通了，好東西還是要給能用的上的人。千兒是什麼為人，我最清楚。他看重的人，我可看不重。」
　　
　　滿氏心意已決，這次比賽她也看出來了，柳素娥實力確實強悍，而且她也很有天賦。
　　
　　她將她的絕活教給柳素娥。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柳素娥若是能在皇后面前脫穎而出，趙家也會跟著沾光。趙家好了，她的兒女們才能好。
　　
　　「你就聽我的吧。等她好些了，你就帶她來。」滿氏是鐵了心要將絕活教給柳素娥的。
　　
　　劉姨娘她見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勸，只高興道：「那我先代素娥謝謝您。」
　　
　　「只要她不恨我就行。」滿氏自嘲的長歎一聲，想了想時間也不短了，怕是獄卒要來喚劉姨娘出去，便伸手隔著牢房間的空隙握了握劉姨娘的手。託付道：「那嬌兒我就託付給你了。」
　　
　　劉姨娘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夫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給她尋一門好親事的。」
　　
　　「好。我信你。」滿氏聲音有些哽咽，握著劉姨娘的手又緊了幾分：「回去吧，別忘了我說過的話，過兩日帶著她來見我。」
　　
　　劉姨娘答應了下來。又和滿氏說了幾句貼心的話，就有獄卒來喚。
　　
　　劉姨娘只得跟了那獄卒出去。
　　
　　滿氏的心裡卻空落落的難受，連念佛的心思都沒有了。
　　
　　上了馬車，劉姨娘心裡還有些難過，拿著帕子歎氣道：「你說說，她這又是何必，真是糊塗啊！」
　　
　　趙明達只得找好話開解，劉姨娘這才略略好了些。
　　
　　「四小姐那邊，以後我來照顧她。你看行不行？」劉姨娘低聲徵求趙明達的意見：「也不知道你父親能不能答應，四小姐今年也不小了，也該給定門親事了。」
　　
　　趙玉嬌是大了。可滿氏現在這樣，誰家敢要他這個妹妹啊？
　　
　　趙明達有些為難，可面上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道：「娘您放心，父親那邊我去說，以後四妹妹就跟著您好了。」
　　
　　「好吧。」劉姨娘長長鬆了一口氣。
　　
　　馬車一路到了趙家。
　　
　　趙家的風光比她離開時候還要好。雕樑畫棟，恍如昨日。可又明顯沒有從前的氣息。顯得冷清。
　　
　　劉姨娘目光所到之處，總是不忍去看那景致，怕勾起從前回憶。
　　
　　趙玉嬌知道劉姨娘要來，她早早的就吩咐人在二門門口守著，自己也親自來迎。
　　
　　她對滿氏並沒有仇恨，對她來說，這個家的安樂才最重要。姨娘既然是她大哥的母親，那就不該是壞人。
　　
　　劉姨娘和趙玉嬌見了面，劉姨娘不免又想起滿氏和她說過的話，心中就更加覺得酸楚難受，一時落淚將趙玉嬌攔在了懷中。
　　
　　「我的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趙玉嬌這幾日正好也沒地方哭訴去，這會子看見劉姨娘，本能就覺得傷感和親切，一時也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弄的趙明達心裡也不舒服起來：「娘，嬌兒妹妹才好了，你就別招她哭了。」
　　
　　劉姨娘這才止淚，拉了趙玉嬌的手道：「我去見過你母親了，你母親說要你以後跟著我。」
　　
　　趙玉嬌倒也不反對，點頭道：「既然是母親的安排，那我以後就跟著姨娘吧！」
　　
　　那邊趙老爺子還但心劉姨娘來了，不能和趙玉嬌趙明千好好相處呢。
　　
　　等這二人攜手去書房中請安的時候，他倒是吃了一驚。不過聽了劉姨娘的說辭，又覺得很欣慰很感激劉姨娘。
　　
　　在田莊子這麼多年，她非但不怨恨，反而以德報怨，胸襟氣度卻非一般女子能比的。
　　
　　在看看她，容貌已經不似當年那麼水靈可人。可時光流轉，卻又多了幾分女人少有的韻致，像是沉澱的水，柔婉清澈。
　　
　　劉姨娘也細細打量著這個當年讓她心動不已的男人，時光讓他多了白髮，臉上也多了疲憊和蒼老。可當年的那份氣質和溫柔的眼神，她還是不會忘記。
　　
　　趙明達知道自己的娘和父親一定有話要說，便帶著趙玉嬌去了自己的書房。
　　
　　從昨天開始，他在白天就已經看不見趙明千了，也不知道趙明千到底幹什麼去了。
　　
　　今兒一早派出去跟著的人到現在都還沒來回話，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趙玉嬌也很憂心她這個二哥，坐在書桌前歎氣道：「大哥，你說二哥到底是怎麼想的？我怎麼覺得他就和小孩子一樣？那麼不懂事。」
　　
　　她撇一撇嘴。歎氣道：「母親那天和我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哥了。別說是母親，就是我也放心不下。」
　　
　　「我是真怕。他又和秦木青攪和在一起，那女人壓根就不是個好東西，他就看不出來？還要當寶貝似的。」趙玉嬌說起秦木青來，實在是心裡發狠，對她各種不喜歡。
　　
　　趙明達坐在對面的圈椅上，氣定神閑道：「放心吧，秦家和杜家那邊。我已經做了安排，過兩日應該就會有消息的。等著看好戲吧！」
　　
　　杜家沒有了綢緞莊，秦木青還能跟著杜隆？
　　
　　他不信。
　　
　　杜隆他也查過了，雖然為人表面看著老實，可實在裡頭壞透了。並非善人。秦木青要是敢悔婚，杜隆會放過她？
　　
　　他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絲絲冰冷的笑容，道：「放心吧，她是再也不會威脅到咱們家的，我也不會讓她那麼做。」
　　
　　趙玉嬌每次聽趙明達的話，總是會莫名的心安：「我聽大哥的。」
　　
　　「……不過，姐那邊也得了信，說是明兒一早就回來。」趙玉嬌噓了一口氣：「我就怕姐夫那邊的人。會以後作踐姐姐，不好好待她。」
　　
　　趙明達眼睛一瞪，厲聲道：「岳安平他敢。他要是對我妹妹不好，他也別給我好過。」
　　
　　他絕對有資格說這些話的，當年他和岳安平的那筆賬還沒算清楚呢。雖說握手言和了，但是他要是敢因為滿氏的事情就不待見他的妹妹，他也一定不會讓那小子好過的。
　　
　　「放心吧，有哥呢。」趙明達拍了拍胸脯子。滿口保證。
　　
　　趙玉嬌笑開了眉，感歎道：「大哥。你說我們一直這樣多好，哎……」
　　
　　同樣有感歎的還有劉姨娘和趙老爺子。
　　
　　從劉姨娘出了這個大院子以後，這還是劉姨娘第一次再次踏入。
　　
　　這當中的事情和滋味，自是各自有各自的感覺。
　　
　　趙老爺子也是拉著劉姨娘的手輕聲歎息：「一晃眼都有十幾年了。」
　　
　　當年他和劉姨娘偷吃禁果，兩人當時也是兩情相悅。
　　
　　劉姨娘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也不是看中了他是少爺，一心想爬床。
　　
　　說起來還是他先看中的劉姨娘，開始每日死皮賴臉的追求她，最後才打動了她，讓她把身子許給了他的。
　　
　　要說錯，也是他的錯而已。
　　
　　他神情在睫，眼底有淡淡的疼惜漫過：「梅兒，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劉姨娘眼底有些氤氳，只是輕輕搖頭：「要說受苦，你又何嘗不苦？當年夫人進門，你為了留下達兒，不惜答應她從此這個家由夫人做主。夫人這些年做的糊塗事兒不少，可你從不曾責罰，也是因為你信守陳諾。若說對不住，也是我們母子拖累你了。」
　　
　　劉姨娘心裡沒有任何的怨恨，至少滿氏剛進門的時候，她還和自己的兒子相處了好幾年。
　　
　　趙老爺子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只搖頭道：「盛衰由天定，我不怪她。」
　　
　　「……好在達兒是個成才的，找個家有他我放心。」趙老爺子臉上多了幾分欣慰：「我當初以不答應他和柳素娥在一起為由趕他出去，也是想讓他自己歷練，好好的成就事業，他做到了。」
　　
　　劉姨娘默默的聽著，感歎道：「也不知道達兒知不知道你的一片苦心。」
　　
　　「無所謂了，只要他能成長就行。」趙老爺子又緊了緊握著劉姨娘的手，語氣柔和道：「這次來了，就再也別走了。我身體也不行了，還需要你的照顧呢！」
　　
　　想了想又輕笑道：「當年你泡的茶最好喝了，還有你做的鞋也好，很爽腳。」
　　
　　劉姨娘臉一紅，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時代。
　　
　　劉姨娘當日就住了下來，還是從前的院落，只不過收拾的比那時候要好很多。
　　
　　趙明達還新買了兩個丫鬟專門伺候劉姨娘。
　　
　　當晚趙明千回來後聽說了很不高興，追著去和趙老爺子理論。
　　
　　「我母親才走，您就讓這個女人進門，您什麼意思？」趙明千總覺得自己現在的位置在一點點的受到威脅，心裡十分的不爽。
　　
　　他氣呼呼的質問趙明達：「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讓你那個丫鬟娘進門？」
　　
　　「住口。孽障，給我跪下。」趙老爺子聲音顫顫，像是別風乾的羊皮一般。帶著幾分滄桑和厚重。他眼神發冷，斥責道：「什麼丫鬟娘？他是我的枕邊人，豈能讓你詆毀？」
　　
　　趙明千眼神發狠，緊緊捏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她是你的枕邊人，那我的母親呢？我的母親又算得了什麼？」
　　
　　趙老爺子歎一口氣，身子往後頹了頹。恨鐵不成鋼道：「你的母親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她要是看到你如此。她該多寒心。」
　　
　　趙明千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什麼，可壓抑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一陣沉默後。房門啪一聲重重關上：「既然這個家容不下我，我走。」
　　
　　「孽障……」
　　
　　趙老爺子滿臉憂色，深深歎一口氣：「老大啊，不管你弟弟說什麼話，我只希望，將來你都不要為難他。」
　　
　　趙明達垂眸不語，半晌才緩聲道：「父親放心吧，我有分寸。」
　　
　　趙老爺子疲憊的點了點頭：「最近這幾日酒樓的生意如何？」
　　
　　趙明達面露難色，琢磨著要不要說。
　　
　　自打出了滿氏的事情後。以前同香滿樓合作的那些大戶基本都來退單子，不再用香滿樓的酒菜。
　　
　　儘管他一再的勸說，可到底這次的事情影響太大。並非他一己之力就能改變的。留得住的，也不過兩成人而已。酒樓每日的客流量也是大不如從前，曾近的輝煌，現在的門前冷落。
　　
　　他不說話，趙老爺子也就明白了過來。他滿腹的憂慮，又重重歎一口氣：「難為你了。」
　　
　　「行了。你回去歇著吧，明兒一早安平他們來。到時候我就不出來了，你看著照應照應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趙卓然和岳安平果然乘著馬車早早的來了。趙卓然一下了馬車就紅了眼圈兒。劉姨娘迎了過去，也跟著抹淚：「怎麼肅兒沒跟著來？」
　　
　　趙卓然倒是不反感劉姨娘，從小的時候，她反而覺得劉姨娘很親切，這會子看見了，不免難過：「姨娘，我母親她……她還好嗎？」
　　
　　「你大哥都打點好了一切，夫人倒是並不受罪。」劉姨娘拉了趙卓然往廳房去。
　　
　　岳安平皺著眉，和趙明達並肩而行：「沒想到不過一段日子不見，岳母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岳安平語氣有些唏噓，低低道：「姨娘這一出事，這家裡亂了吧？」
　　
　　趙明達看他一眼，嚴肅道：「家裡亂不亂我來管，你只要管好一樣就行。」
　　
　　岳安平皺一皺眉頭，停了腳步：「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明達也不和他繞彎子，認真道：「趙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想必你們岳家的長輩也知道了。我妹妹在你們家，會不會因為此事而受到牽連，地位大不如從前？」
　　
　　女人嫁出去，娘家就是她最有力的依靠。娘家不行了，女人的地位自然也會動搖。
　　
　　「……我可告訴你，我妹妹給你生了肅兒，現在肚子裡可還有一個呢。你們岳家要是因為此事而牽扯到我妹妹，我跟你沒完。」
　　
　　岳安平聽到此處才明白過來，不由好笑的看一眼趙明達：「你可真行，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當年我娶卓然是因為看中你們趙家的勢力了？」
　　
　　他搖頭苦笑：「我看中的是卓然這個人，我要是因為這個就虧待卓然，那我還是人嗎？」
　　
　　趙明達心上一鬆，臉色也好看了許多：「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敢的。你要是敢，先把你的兩條腿給卸下來。」
　　
　　兩人相視一笑，岳安平又小聲問道：「那岳母現在的情況如何了？柳姑娘的傷勢如何了？」
　　
　　「放心吧，她們兩個都還不錯。」趙明達幾不可察皺了皺眉：「只是妹妹現在還有身孕，若是去大牢裡見母親，只怕她會哭壞了身子。」
　　
　　岳安平也皺了皺眉，無奈道：「可是那是她親娘啊，這一趟我說我自己來就行，可你看看她聽嗎？」想了想又道：「不如就讓姨娘陪著她去一趟吧。有姨娘在，也好勸著。」
　　
　　趙明達點了點頭，做了一番安排。
　　
　　等安排妥當了。便送了劉姨娘和趙卓然去看滿氏。趙卓然回來的時候，難免哭紅了眼睛。好在有劉姨娘在，加上趙明達打點的好，趙卓然心中也算是安心了。
　　
　　趙卓然在趙家住了三日，就匆匆離去，暫且不提。
　　
　　自打有了提親這一事之後，柳素娥和趙明達之間也心照不宣。見了面似乎又比從前多了幾分奇妙的感覺。
　　
　　柳素娥會時不時的臉紅害羞，趙明達也會毫無預兆的忽然就看著她發愣。像是再看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張氏看在眼睛裡，心中總是會很感慨。感慨老天有眼，覺得好人總會有好報。
　　
　　吃過的苦，受過的罪。最後也都會苦盡甘來。
　　
　　私底下，她也開始替柳素娥置辦嫁妝。這一次嫁人不同於第一次，這一次更像是嫁人，而上一次嫁吳明澤，則更像是賣人。
　　
　　郭林辦事十分的得力，杜家綢緞行的事情，不過五日間，他就辦的妥妥當當。
　　
　　這一日風和日麗，春色新綻。郭林邀請趙明達去嘗他新得的銀霜茶。
　　
　　兩人坐在書房中，郭林一臉得色，揚手道：「先嘗嘗我這銀霜茶如何？」
　　
　　趙明達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圖。肯定是杜家的事情辦妥了，不然他不會這麼得意。
　　
　　抬盞輕咂一口，果然茶湯味道濃郁，不似俗物「不錯，很不錯。」他點頭稱讚，笑道：「是不是杜家的事情辦妥了？」
　　
　　郭林買了個關子：「反正我知道秦家要和杜家退婚。聽說是你那表妹要退的。」
　　
　　「哼，果然如此。」趙明達冷冷一笑。眼中藏毒，眼中隱著殺氣：「那杜家如何打算的？」
　　
　　郭林往前探了探頭，面上浮了一抹得意笑容：「如你所願，杜家很不高興，尤其是那個杜隆。」
　　
　　他沖趙明達眨一眨眼：「我知道你恨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所以我就找人在杜隆面前多說了幾句這女人的‘好話’。杜隆這小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惹了他，這女人也別想好過。」
　　
　　他得意道：「你就聽好吧，過不了幾日，就會有消息的。」
　　
　　趙明達嘴角帶了幾分明快的笑意：「那就多謝了，這樣倒是省得我動手。」
　　
　　「好了好了，喝茶吧」郭林往太師椅上靠了靠，伸一個懶腰道：「今兒你可得陪著我好好殺幾盤才行，這忙我可不白幫的。」
　　
　　「好，殺就殺，奉陪到底。」
　　
　　此後兩日，永陽鎮上忽地下了一場春雨，這一場春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天地間一片纏綿景象。
　　
　　「杜隆這小子，怎麼這麼衝動？」杜玉手中握著一封信，狠狠的拍在了案上，臉上籠著怒意：「莫非是沒見過女人？」
　　
　　杜天看一眼杜玉，不解道：「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隆是二房的人，雖然和他們這一房有些疏遠，但到底有兄弟情分在裡頭。
　　
　　杜玉氣呼呼的指了指案幾上的信封：「你自己看看，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下算是闖禍闖大了。」
　　
　　杜天拿過信快速的看了一遍，也是一臉的震驚之色：「杜隆……杜隆牆間了秦家小姐？」
　　
　　他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前幾日不是還聽說他和秦家小姐定親了嗎？這……這怎麼會？」
　　
　　杜玉嘴角勾了一抹冷笑，氣道：「你以為這秦家小姐就是個好東西？我雖然不管二房的事情，可也打聽了。這秦家小姐和趙家人是表親，她是趙明達的表妹，以前曾經給趙明達說過，可惜人家趙明達沒看上她。」
　　
　　「也怪杜隆這小子色迷心竅，非要看上了這女人。起初兩人還好好的，說是這幾日二房把綢緞莊給兌出去了，這秦家就要退親。」
　　
　　「……你想想，杜隆能同意退親嗎？」
　　
　　杜玉搖一搖頭，他這個堂弟他可是清楚的很。看面相永遠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可實際上心裡頭一肚子的壞水。
　　
　　這秦木青也是活該，水性楊花的女人本來就沒什麼好下場。
　　
　　聽了個中原委，杜天才聽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他不明白，這牆間的事情，就算是姑娘不樂意，也不可能嚷嚷出來啊。這一嚷嚷出來，她往後的名聲可就全完了，不跟著杜隆都不行。
　　
　　莫非這其中還有蹊蹺不成？絕對有內幕，不會這麼簡單的……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三章逼婚

　　杜玉見杜天若有所思，背著手陰陰一笑道：「你以為趙明達是個省油的燈？」
　　
　　杜天眉毛橫了橫，嘴角帶了幾分自嘲：「像我們這樣的子弟，若是心思單純，還能有好日子過？」
　　
　　杜玉不說話，半響才低聲道：「其實趙明達早就盯上了杜隆和秦木青，他一直派人暗中監視著他們。等發了這事情後，也是他的人以救人為名當場捉姦在床的。」他眉心微動，沉吟道：「這種事情若是無人揭發還能遮掩過去，可一旦被揭發，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杜天微微蹙了蹙眉，這事情到底是他們杜家人做下的，想必不好善後：「那此事如何處理？」
　　
　　杜玉倒是不以為然，瞥了瞥嘴角：「杜隆雖然是咱們杜家的人，但畢竟隔著枝呢，咱們可管可不管。」
　　
　　「……秦家那邊的人現在也是騎虎難下，趙明達的人已經將此事嚷嚷了出去，他們不報官府都不行。若是不報官府，勢必落個女兒與人私通苟合的名聲。可報了官，即便此事解決，他們秦家也是得罪了杜家。而且那秦家小姐的名聲也是壞了，將來再嫁人都難。」
　　
　　「縣丞那邊已經將杜隆羈押了起來了，說是三日後候審。」
　　
　　杜玉冷冷一笑：「說起來，這趙明達確實是個很好的對手啊，比他那個母親可是強多了。」
　　
　　他側眸看了一眼杜天，語氣帶了幾分警告：「我告訴你啊，趙明達的父親已經去柳家提親了，人家馬上就會成為一對，你以後可給我收斂點，知道了嗎？」
　　
　　杜天手指曲了曲。不理會杜玉的話，只冷冷看他一眼道：「你別說我的事情，我問你，你到底想好了沒有，你以後怎麼對成風姑娘？」
　　
　　這麼短短幾日的相處，杜天覺得這個成風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心思善良單純。又自帶一股傲氣，這一點倒是和柳素娥極像的。從前他以為是成風是個男人，所以才會特別厭惡她和杜玉接觸。
　　
　　可她既然是個女孩子，而且為他哥又做了這麼多事情，那麼一切就該不同才對。
　　
　　一提起成風，杜玉眼神立刻就黯淡了下來。對這個女人，他起初確實只是想利用她的才華而已。可是人都是血肉之軀，相處的久了，彼此瞭解。又怎會不動情。
　　
　　待他動情用情的時候，她卻選擇了離開。
　　
　　這幾日成風已經搬了出去，雖然他知道她搬去的地方，也去看了兩次，可她都避而不見。現在的他，也實在搞不懂女人心了。
　　
　　到底成風喜歡他不喜歡？對他還有沒有從前的感覺？
　　
　　他有些茫然，目光落在窗邊紫色的帷幔上，長吸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他真的覺得很無助，很想放下一切痛痛快快好好喝一場。
　　
　　「以前我總覺得我不會為情所累。現在看來我可能話說早了。」杜玉語帶嘲諷，譏笑自己道：「不怕你笑我，從她走後，這兩日我都沒有睡好。」
　　
　　他很少和杜天說起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在杜天看來，他這個哥哥孤傲清冷，他的世界別人都不容易走近。從小到大。他永遠是那種被他仰望的人。
　　
　　聽到他說這樣的話，杜天又是驚訝又是覺得心酸。
　　
　　或許他從來也沒有走近過他這個哥哥吧！他也是普通人，也是需要感情的澆灌。
　　
　　從前是他將他神話了而已。
　　
　　他想了想，語氣也帶了幾分自嘲：「大哥你比我好多了，至少成風姑娘心裡頭有你。你看看我。素娥心裡頭……或許從來都沒有我吧！」
　　
　　他語氣有些悵然，想到那日柳素娥看著趙明達溫柔的眼神，想到他們之間那種纏綿繾綣的感覺，他心就覺得仿佛有針在刺一般，疼的厲害。
　　
　　動了心，才會知道疼。若是他從不曾動心，也不會如此。
　　
　　杜玉第一次很認真的看著杜天，記憶中他這個弟弟脾氣有些叛逆倔強，愛鑽牛角尖。
　　
　　他為了他的執拗，可以不管不顧。
　　
　　現在聽他說這些話，心裡那種從小想要疼惜他的感覺，似乎一瞬間又回歸了身體一般。
　　
　　杜玉抬臂，輕輕拍了拍杜天的肩膀，亦如小時候，微笑道：「沒有過不去的事情，你可是我們杜家的二公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他語氣帶著調侃，心裡卻悶悶的：「走，陪哥喝酒去。」
　　
　　而此刻的趙家也鬧騰了起來。
　　
　　秦木青的事情對秦家來說，那就是致命一擊。女孩子的清白毀了不說，還得罪了杜家人。那杜衡既然被送進了官府，勢必會落個牆間的罪名。他坐了牢，心中必定記恨秦木青，出來以後，他怎會娶秦木青？
　　
　　秦木青現在可是他的人，除了嫁給杜隆還能嫁給誰？別人家的公子，怎麼可能要一個沒有清白的女子？
　　
　　發了這事兒，秦木青已經在炕上昏死過去一日了，楊摟著女兒哭了一天一宿，今兒一早就坐了馬車來趙府要個說法。
　　
　　此事若是沒有趙明達的人揭發，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私底下來個了斷。
　　
　　可現在這樣一鬧騰，壓根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楊氏滿面淚痕，一下了馬車就往劉姨娘身上亂撞，要討要個說法。
　　
　　劉姨娘對此事也是略有耳聞，趙明達已經透了氣給她。見楊氏這樣撒潑，她倒也面不改色，低低道：「表舅母的心事我懂，只是表舅母在府門口這樣鬧騰，就不怕事情更加糟糕？」
　　
　　「趙家雖然宅小，可也養著不少口齒伶俐的小丫頭。表舅母這樣，誰知道會不會被那些口齒淋漓的學了去。」
　　
　　劉姨娘做事和滿氏不同，滿氏向來狠辣，不留餘地。可她做事確實綿裡藏剛，讓你從心裡害怕。
　　
　　楊氏本以為一個姨娘可能會怕了她。誰知道劉姨娘竟然一點不怕，反而從容應對。
　　
　　她再環顧四周，果然如劉姨娘所說，看熱鬧的丫鬟不少。
　　
　　已經丟了一次人了，她也不想再丟一次，便拿了帕子止淚。哽咽道：「姨娘，看樣子事情的前因後果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
　　
　　「先進去再說。」劉姨娘拉了楊氏的手和婉一笑，道：「去我屋裡頭，慢慢說。」
　　
　　劉姨娘這樣，楊氏也不好再鬧騰，只好跟了劉姨娘去。
　　
　　劉姨娘倒是不急不忙，先讓人端了一碗花茶來，笑道：「表舅母還是先喝口花茶。您這樣容易上火。」一面又將屋內的丫鬟支了出去。
　　
　　楊氏見人都出去了，這才捶著胸口道：「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思喝茶？火燒眉毛了，我得顧眼前的事情啊！」
　　
　　她的來意本是想著狠狠給趙家一個下馬威，再想法子說和秦木青和趙明千。
　　
　　反正趙明千也是二婚的人，正好和她家青兒配一對。
　　
　　此事趙家責任不小，他們若是怕事情鬧大，必定會給她一個說法的。
　　
　　可到了劉姨娘這裡，所有的章法和算計似乎又被打亂了一樣。劉姨娘說話和婉。她倒也不好意思強硬了。
　　
　　「事情我也聽說了，確實……確實是很可惜。」劉姨娘歎一口氣。哀歎道：「表小姐我從前也是見過的，多好一個孩子。那時候我還想呢，這要是大了，該是什麼樣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她啊！後來我還想過，若是我們家二少爺能和表小姐湊一對，倒也是一樁好姻緣。」
　　
　　楊氏聽到這裡。面上不由一喜。
　　
　　真是天下雨，這劉姨娘就送了把傘過來，省得她不好開口了。
　　
　　正要接下一句，不想卻又聽劉姨娘歎氣道：「誰知道造化弄人啊，我們家二少爺娶了婁家的小姐。表小姐也訂了一門親事。」
　　
　　「可現在明千不是和婁家小姐和離了嗎？」楊氏終於逮著機會，握了握手中的帕子道：「正好我們家青兒現在也沒人家，這天造地設的姻緣……」
　　
　　「表舅母這是說什麼胡話呢？」劉姨娘口氣忽然一利，搖頭道：「表舅母能想的出來，我們趙家可做不出來。二少爺雖然和婁家和離，可婁家小姐尚未婚嫁，我們趙家這邊也正在說和呢！破鏡重圓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的。若是這個時候讓表小姐嫁給我們二少爺，豈不是讓我們趙家不仁不義？」
　　
　　劉姨娘義正言辭道：「再者說，我們二少爺已經聽說表小姐和那杜家公子情投意合。前些日子，他們二人還拉著我們二少爺合夥做生意呢。既然他們情投意合，我們家二少爺又怎麼可能幹那不是君子的事情，奪人所愛？」
　　
　　劉姨娘一番話說的楊氏愣在了原地，竟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出來。
　　
　　這劉姨娘口口聲聲似乎是在為了秦木青好，可又明明就是嫌棄她們家秦木青。
　　
　　楊氏也不是傻子，這話裡的意思她在明白不過。
　　
　　到了這一步，她也有些坐不住了，一時咬牙切齒道：「姨娘這是什麼意思？看不上我們青兒了？嫌棄我們青兒了？」
　　
　　「哼……這事情都是因你們趙家而起，這次你們不給我一個說法，休想讓我離開。」
　　
　　楊氏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往身後的椅子上靠了靠，打定了主意今天不走了。
　　
　　她就不信了，她一個姨娘，能有多大能耐？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四章掃地出門
　　
　　「說法，給你一個什麼說法？」劉姨娘眼眸微動，輕輕挑眉，端起桌上茶盞輕咂一口。
　　
　　茶香襲人，她言語緩緩如水流：「莫非表舅母是要逼婚不成？秦家雖不是名門大戶，可也算得上有些臉面的人家。逼婚這樣的事情，小門小戶都幹不出來，表舅母難道要試一試？」她聽一聽：「且不說現在我們二公子心裡頭還有婁家小姐，就是沒有了，我們老爺也會讓他停個一年半載再續娶的。」
　　
　　劉姨娘話中的意思再明確不過，她是絕對不會讓秦木青嫁到趙家來的。
　　
　　楊氏狠狠捏了捏手中帕子，淡漠的看著劉姨娘，嘴角帶著幾分嘲諷之意：「你不過是個姨娘，你有什麼話語權？」她冷冷一笑：「我要見趙老爺，我要親自問趙老爺。」
　　
　　劉姨娘放下手中茶盞，輕哼一聲：「你想見老爺，老爺可沒那功夫見你。」
　　
　　這個時候她也不想再對楊氏客氣什麼，此事就算是傳出去，對趙家也無礙，丟人的還是楊家。
　　
　　她給足了楊氏面子，楊氏如果還是不要臉面，不領情，那她又何必再給她好臉？
　　
　　「表舅母，我有一言相告。若是你今日安安穩穩從我們趙家離開，他日若是秦家有難處，我們必定會施以援手。可若是你們有意刁難，那也別怪我們不顧情誼，不顧親戚情分，撕破了臉面，將來可就再難修補。」
　　
　　劉姨娘字字透力。毫不示弱。
　　
　　姨娘又怎麼了？現在這個家裡的庶務就是她來管的。她女兒現在已經是個被人糟蹋過的人了，還想往趙家送？天下哪有這等美事？
　　
　　楊氏聽著這話不由氣急，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冷冷道：「你不過是個姨娘，你休想做主。」
　　
　　「那表舅母就請便吧！」劉姨娘揚了揚手，喚道：「來人，送客。」
　　
　　「你……」楊氏氣的嘴唇發顫，胸口登時悶了一口氣。就是滿氏在，也不敢和她這樣說話，她一個小小姨娘。倒是成了精了。
　　
　　可惡，實在可惡。
　　
　　楊氏眼裡蘊著陰冷的森然之氣。怒道：「你別太囂張，我……我不活了。」
　　
　　說著就開始撒潑，一雙手捶打著胸口，哭哭啼啼道：「不活了。不活了，死了算了。」
　　
　　「來人，把表舅奶奶給我抬出去，死在咱們家，咱們誰都脫不開干係。」
　　
　　劉姨娘抬步就往門口去，完全不理會楊氏的撒潑：「愛死就死，死了這世上正好少個人吃飯。」
　　
　　對於這樣無賴之人，你只要稍微心軟，便會一敗塗地。最好的法子就死活由著她去。愛死就死。
　　
　　果然從門外進來幾個得力的小廝，架著楊氏就往外頭去。楊氏甚至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人已經被架了出去。
　　
　　「你……你好歹毒的心……」楊氏掙扎著。一臉的灰敗。
　　
　　劉姨娘理都不理，只吩咐道：「丟出去，表舅母要尋死，別讓她死在我們府前頭就行。」
　　
　　那幾個小廝應了聲是，架著楊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楊氏一路掙扎辱駡，劉姨娘只冷冷一笑：「不知羞恥的東西……」
　　
　　一面吩咐身邊的小丫頭道：「快去將此事告訴大少爺。」她自己則去了趙老爺子屋裡。回稟此事。
　　
　　趙老爺子對她的處理很滿意，點頭道：「這樣的人。本就不該給好臉色，你做的很對。」
　　
　　「……只是難為你了，讓你面對這樣齷齪的人。」
　　
　　劉姨娘輕笑著搖頭：「難為倒是不難為，我只是怕她不甘心，會去找二少爺。二少爺年輕不懂事，就怕他錯了主意。所以我將此事派人去告訴老大了，老大那邊一直盯著老二呢，希望老大能勸住老二。」
　　
　　楊氏並非容易死心之人，雖然被劉姨娘掃地出門，可她心裡還存不甘心。
　　
　　趙明千那樣纏著她的女兒，必定是有情義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趙明千才好。趙明千同意了，劉姨娘這個賤人，她又能說什麼？
　　
　　楊氏目光淩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立在趙府不遠的地方，咬牙道：「我就不信了，我女兒的命就這麼苦？」一面開始琢磨著下一步打算。
　　
　　而趙明達這邊得了信，也是沒想到楊氏會這麼不要臉面。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從前怎麼沒發現她們如此不知廉恥的一面？
　　
　　這兩日柳素娥身子也好了很多，已經可以來酒樓轉一轉。
　　
　　現在趙明達開始著手將吳家酒樓，香滿樓和農家樂三家合一，擴大經營。
　　
　　柳素娥坐在香滿樓臨窗的位置，太陽暖暖的撒在臉上，她笑的靜謐恬淡：「你也別動氣，若你是母親，現在你也會不顧一切為你女兒做打算的。」
　　
　　柳素娥倒是不覺得楊氏有多可惡，只是她這種方法叫人不齒。
　　
　　她手裡剝著板栗，翠姑安安靜靜的等著吃。這種時光，真是美好。
　　
　　「當務之急，只好你看顧好你那弟弟就行。如果你弟弟鬆口，非要要秦木青，你們誰都阻攔不住的。」柳素娥目光微動，沖趙明達笑了笑：「說起來也真是夠難為你的。」
　　
　　趙明達苦苦一笑：「那也沒辦法，他是我弟弟，我不管他誰管他？」
　　
　　「我已經拍了人去盯著我弟弟了，應該不會有大事。」趙明達拉過翠姑抱坐在了自己腿上，笑著逗翠姑道：「這裡好不好玩？」
　　
　　翠姑也願意和趙明達親近，眨著大眼睛笑嘻嘻道：「好玩，比在村裡好玩。」
　　
　　「嗯，等以後……」趙明達抬眸偷偷看一眼柳素娥，笑道：「等以後翠姑就住大伯家好了，大伯家比這裡還好玩。」
　　
　　翠姑靈巧的轉了轉眸子，抿著小嘴笑著，悄悄在趙明達耳畔道：「大伯，我知道你以後要和我娘成親，對不對？」
　　
　　柳素娥聽的真切，臉不由一紅。
　　
　　這個小東西，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趙明達卻哈哈笑了起來，抬手在翠姑的頭上摸了又摸：「那翠姑願意嗎？」
　　
　　「當然願意了，我也喜歡大伯。」翠姑偷偷眨了眨眼睛，小聲道：「大伯，你什麼時候來娶我娘？」
　　
　　「翠姑。」柳素娥羞紅了臉，瞪著翠姑道：「別胡說。」
　　
　　趙明達卻很高興，儼然一家人一般，在翠姑的頰上狠狠親了一口，得意道：「看看，孩子都催咱們了，你說你還考慮什麼？」
　　
　　他輕歎一口：「怕我對你不是真心不成？」
　　
　　柳素娥不理他：「別胡說，當著孩子面呢。」想了想又忙岔開了話題：「我身子也好了，比賽的事情，也該辦起來了。」
　　
　　畢竟這是皇后操辦的比賽，雖然馬師傅說情押後了比賽，但也不能拖太久。
　　
　　她現在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做菜還是不成問題的。
　　
　　「你回頭去問問縣丞大人，聽聽他的意思。」
　　
　　趙明達玩著翠姑的小手，微微點頭：「好，我去辦。」想了想又看她一眼，嘴唇翕合，半天沒說出來。
　　
　　看樣子他是有什麼難事要說，不然他不會如此吞吞吐吐的。
　　
　　「你有話說？」柳素娥將剝好的栗子塞入翠姑的口中：「有話就說，你不是最不喜歡說話說一半的人嗎？」
　　
　　她忍不住輕輕一笑，溫柔看著他：「說吧。」
　　
　　趙明達有些訕訕然，乾咳了兩聲道：「我娘那日去大牢裡看過了嫡母，她……她想讓你去趟大牢，說是有些東西要教給你。」
　　
　　他面上閃過一絲絲難色，抿唇道：「我知道要你去看她，你心裡一定會很為難的。你要是不想去，我就找個藉口推辭了吧！」
　　
　　柳素娥卻大有興致的樣子，抬眸道：「她有東西教我？什麼東西？」
　　
　　滿氏現在在大牢裡，想耍什麼花招也是不可能的。她倒是好奇，到底要教給她什麼東西？
　　
　　趙明達見她想聽，不由挑眉：「真想聽？」
　　
　　「你這人，不說拉倒。」柳素娥橫他一眼，繼續剝自己的栗子。
　　
　　趙明達輕咳一聲，尷尬道：「誰說我不說了，你還真是小氣。她說想教給你廚藝，教給你她的絕技。」
　　
　　柳素娥一愣，滿眸微動，奇道：「她幹嘛教給我這些東西？她不是最恨我了嗎？」
　　
　　趙明達輕輕歎一口，這才道：「她現在對從前的事情也是大為後悔。她說你要參加比賽，多一些絕活也是好的。將來若是去了京都比賽，也能得心應手。」
　　
　　「而且……而且我們的婚事，她也點頭了。」趙明達摸了摸鼻子：「你要是不想去，那你就別去了。」
　　
　　柳素娥一聽是這個緣故，略略一思忖，嬌嗔道：「我幹嘛不去？有東西學，我自然求之不得呢！」
　　
　　其實不是她求之不得，而是小書仙有個弊端，就是不允許她和男人太接近，越是接近，越是動情，小書仙能給她的也就越少。
　　
　　現在她和趙明達如膠似漆的，小書仙明顯已經無法再給她什麼東西了。這個空間對她來說現在已經很雞肋，她必須多學習才行。
　　
　　馬師傅算一個，若是滿氏真肯把她畢身所學教授給她，她自然是願意學的。
　　
　　「我答應了，你安排時間吧。」柳素娥很爽快的沖趙明達笑了笑：「到時候讓姨娘陪我去就行，你就別去了。」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五章再見面

　　進了三月後，氣候一日暖過一日。一場春雨過後，村口桃紅驟然紅了一片。
　　
　　彼時，柳素娥正坐著劉姨娘派來的馬車往衙門去。
　　
　　見滿氏的日子定在了今日。聽劉姨娘說，現在滿氏心態不錯，無欲無求，日日打坐靜心，倒是比先前身子還好了些。先前她用心過度，常思慮，故有夜不能寐的舊疾。現在想的少了，反而睡的踏實了。
　　
　　馬車緩緩而行，劉姨娘和趙明達就等在衙門口。
　　
　　柳素娥下車以後，趙明達已經托人打點好了一切，只等著她們進去說話。
　　
　　劉姨娘看著柳素娥，輕輕歎一口氣，拉了她的手柔柔輕撫：「說起啦，也真是難為你來這一趟了。她那麼對你，你倒是難得的平和，如此不計前嫌。」
　　
　　柳素娥苦笑，那是她不計前嫌，她也是血肉之軀，也有七情六欲，愛恨喜惡。只不過她心中的恨，總是會被愛取代。
　　
　　她沖劉姨娘微微一笑：「咱們進去吧！」
　　
　　「好。」劉姨娘抬手替她正一正簪在頭上的素銀簪子，慈眉善目道：「走吧。」
　　
　　「達兒，你就在這裡守著。」劉姨娘回身看一眼趙明達。
　　
　　趙明達點一點頭，似乎又有些猶豫和遲疑，半晌才道：「那你們小心些。」
　　
　　總歸有前車之鑒，雖然滿氏如今深陷牢獄，可誰知道她心裡到底怎麼想。若是再起了歹意，只怕柳素娥又吃虧。
　　
　　柳素娥知他心意，微微一笑道：「放心，不會有事。」一面便攙扶著劉姨娘往裡去。
　　
　　大牢裡一年四季都撒發著潮濕，外頭固然春暖花開，裡頭卻依然暗無邊際。
　　
　　柳素娥透著淡淡光亮，只見滿氏正端坐在牢內，面色十分平和，並無任何怨恨之色。
　　
　　她似乎清瘦了些，似乎和藹了些……
　　
　　「你們來了。」滿氏的聲音像是沉澱過的湖水一般，透著幾分從容，那目光愈加和婉。
　　
　　這樣滿氏，還真的和從前是判若兩樣的。
　　
　　牢頭很利索的打開了牢門，叮囑道：「你們要快點，知道了嗎？」
　　
　　劉姨娘道了聲謝，又從袖內掏出一吊錢塞進了牢頭的手裡，那牢頭拿在手裡掂了掂，才心滿意足等著她們進去後，鎖了牢門離去。
　　
　　劉姨娘疾步向前，以半蹲的姿勢拉住了滿氏的手：「夫人，這幾日你身子可好？」
　　
　　柳素娥還站在原地踟躕，想起那日的那把尖刀，她多少還是有些心結的。
　　
　　「我很好。」滿氏輕輕拍了拍劉姨娘的手背，又去看柳素娥，那目光多少也有幾分尷尬：「柳姑娘也過來吧，你這樣站著，我們怎麼說話？」
　　
　　柳素娥想了想，也沒再拒絕，往前幾步坐在了滿氏面前的稻草上。
　　
　　她倒也不嫌棄這些草，這一點讓劉姨娘很滿意。
　　
　　「許久不見，夫人身子可還好？」柳素娥目光微動，看了一眼滿氏：「看夫人的臉色，倒是比先前好了，只是清瘦了些。」
　　
　　她語氣很大方，沒有一絲一毫記仇的意思，更沒有冷言冷語，語帶嘲諷。
　　
　　滿氏心中更加愧然，躲開柳素娥的目光，苦笑一聲道：「現如今青菜蘿蔔吃的多了，這身子確實比從前好了。再加上我日日打坐，心中又了別的信念，這氣色自然也就好了。」
　　
　　「倒是你，身子看著比從前更加單薄了。」滿氏臉色有些漲紅，低低道：「我……我實在是對不住你，從前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還請你以後不要記仇。」
　　
　　柳素娥聽後半晌無語。
　　
　　劉姨娘忙乾咳了兩聲：「怎麼會，素娥是不會記仇的。對吧，素娥。」劉姨娘忙沖柳素娥使眼色。
　　
　　柳素娥看一眼劉姨娘，又看一眼滿氏：「恨，我當然恨。」
　　
　　劉姨娘一驚，不是說好不恨了嗎？
　　
　　這丫頭是怎麼了？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六章秘方　　

　　滿氏一臉訕訕然，垂眸不語，半晌才尷尬道：「對，你說的對，你是該恨我的。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你這一路走來，也不會這麼辛苦，恨我……也是應該的。」
　　
　　她眼神微微一黯，再不說話。
　　
　　「你這孩子，你不是說不恨了嗎？」劉姨娘也想不明白柳素娥怎麼突然就變了卦，本來還好好的，怎麼說變，讓她現在也很難堪。
　　
　　柳素娥卻輕輕一笑，拉了劉姨娘的手道：「您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她目光微動，望向滿氏，歎然道：「我恨的不是夫人傷了我，也不是夫人為難我。我恨的只是夫人不愛惜自己，不懂得權衡利弊。」
　　
　　她聲音淡如流水，道：「縱然我妨礙了夫人您的利益，您也該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您還有兒有女，這樣做實在考慮不周。」
　　
　　「……我也有女兒，若當日您真的讓我死了，您想過我的女兒沒有？所以，我才會說我恨您。」
　　
　　她抬手拉了滿氏冰冷的手：「所以，夫人從此以後還是要好好愛惜自己才好。」
　　
　　這一番話說的滿氏紅了眼眶，淚如雨下。柳素娥說的字字入骨，她現在心裡何嘗不後悔。
　　
　　只可惜，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也容不得你後悔。
　　
　　劉姨娘臉色也漸漸好轉，歎然道：「看吧，我就說素娥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嗯，是我從前眼拙了，好好的玉珠，偏生看成了污泥。」滿氏訕訕然一笑，抬手在柳素娥的手背上輕拍幾下：「虧得你如此大度，不和我記仇。真是難得。」
　　
　　劉姨娘一臉與有榮焉，附和道：「素娥確實大度，正是這氣度難得。」
　　
　　柳素娥莞爾一笑，也不想浪費時間再過多的寒暄，只問道：「夫人今日叫我來是為了什麼事情？我們雖然打點好了獄卒，可也不能待太久。若是夫人有話吩咐。就快說吧！」
　　
　　「對對對，時間緊迫。」滿氏點了點頭，四下裡張望一番，方輕聲道：「你雖然廚藝很好，但是我這裡還有幾樣做菜的秘方。所謂多多益善，我都把它們給了你吧。你若是能出人頭地，將來見了皇后，得了賞識，我也算是安心了。」
　　
　　滿氏邊說邊解開衣扣。從貼身衣物內拿出了幾張泛黃的麻紙，輕輕摩挲了幾下，道：「這還是當年我嫁過來時，我娘給我的陪嫁。」
　　
　　柳素娥看了一眼，覺得也是有些年頭了，應該很珍貴吧，便不敢拿，推辭道：「這怕是不好吧。還是您留著。」
　　
　　滿氏搖頭苦笑：「我都這樣了，還要它們做什麼？此生只怕再沒有機會做這些佳餚了。還是你收著吧。」說著便將那幾張紙塞入了柳素娥的掌內，微笑道：「好好練習，若是你覺得有不妥的地方，也可以改良。這廚藝左不過是個變通同一道菜，若是你能做出不同味道了，也算是進步了。」
　　
　　想了想又道：「香滿樓的幾個大廚都還不錯。比起你母親她們來，還是要好很多的。若是去了冀州比賽，你就帶著他們去吧！」
　　
　　滿氏眼神真誠，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髮：「趙家往後就靠你和達兒了，你們都是好孩子。只是……只是也希望你能念著我今日的好。好好待嬌兒和千兒。」
　　
　　這秘方，也算是交換吧。
　　
　　柳素娥心裡發酸，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管身處何地，都會記掛著自己的孩子，為自己的孩子打算。
　　
　　劉姨娘也聽的心裡酸楚，歪了歪頭，再不說話。
　　
　　「好，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護他們周全的。」柳素娥點頭答應了下來。
　　
　　滿氏一臉喜悅，笑出了淚花：「好，真是好啊！」
　　
　　從牢房出來的時候，滿眼的陽光，刺得人眼前眩暈。柳素娥腳步極緩，腦海中全是滿氏從前的跋扈和現在的淡然。她不明白，為何人非要經歷一場劫難，才能成長？若是過的安逸，反倒千方百計的想要生出些事端來。
　　
　　或許，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有太平日子的時候，總覺得沒激情，覺得生活似水，平淡無味。可真到了有味道的時候，確實無比苦澀難以下嚥的味道。
　　
　　「怎麼樣了，她……說什麼了？」趙明達幾步上前，眼中漫過關切。
　　
　　柳素娥抬手，將方才滿氏給的菜方子遞給了趙明達：「她給我的。」
　　
　　看到是菜方子，趙明達久懸著的心也終於落在了肚子裡，將方子又給了柳素娥「給你的，你收好就是了。」
　　
　　劉姨娘心情很好，抬臂拉過了柳素娥的手，看著趙明達，鄭重道：「兒子，我可告訴你，這麼好的姑娘，真是世上再難尋第二個去。往後你要是敢不好好待她，我第一個不饒你。」
　　
　　柳素娥不由臉一紅，不敢再看趙明達的臉，只道：「還是早些回去吧，我想去試試這方子上的菜。」
　　
　　劉姨娘一想也對，再過幾日就要比賽了，還是準備起來的好，便道：「行，那讓達兒送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府就行。」說著便叫身邊丫頭扶了往馬車邊走去。
　　
　　趙明達也跟了過去，在劉姨娘耳畔說了幾句話。
　　
　　劉姨娘駐足，登時皺起了眉頭：「你說什麼？當真？」
　　
　　「千真萬確，是我派出去的人親眼瞧見的。」趙明達眉心曲折成了川字，歎氣道：「這糊塗東西，真是叫人傷神。」
　　
　　「你也別傷神，我看他就是故意和你父親故意和你慪氣呢！」劉姨娘輕歎一聲，帶了幾分無奈：「他這又是何必呢？他也不是三歲孩子了，該懂事了。」
　　
　　柳素娥遠遠的聽著，心道，他們說的他應該就是趙明千了吧！
　　
　　莫非是這個趙明千又和秦木青攪和在一起了？若真是那樣，他可就真是沒救了。
　　
　　那秦木青又不是個什麼好女孩子，值得他如此嗎？真是搞不懂。
　　
　　「好了，這事情我回去和你父親說。你先給我看好了他，絕對不許他離開鎮子，知道了嗎？」劉姨娘叮囑了一句，方一臉陰鬱轉身上了馬車。
　　
　　趙明達背影透著幾分倦色，緩緩轉身走了過來。
　　
　　「在煩你弟弟的事情？」柳素娥沖他微微一笑，這些日子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他一人身上。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趙明達沉沉點了點頭道：「楊氏已經找到了我弟弟。」
　　
　　「你弟弟難道還想著秦木青不成？」
　　
　　趙明達搖了搖頭：「或許，他只是想氣氣我，氣氣父親吧。」他語氣透著幾分哀涼，與這漫天溫暖陽光相撞，更覺那哀涼如水，緩緩滲透他周身：「我雖是長子，卻非嫡長子。他雖為嫡子，卻非長子。所以從小到大，我們之間看似相安無事。可我卻知道，遲早有一日他會覺得我阻礙了他，而容不下我。」
　　
　　「我是父親的第一個孩子，父親待我自然比待他還要好，這一點，也是他的心結吧！」
　　
　　「……再加上這次娘又從**莊回來，順利住進了府裡，他看見了。心裡必定不舒服。」
　　
　　「哎……他有心結，並不好解開。」
　　
　　趙明達神色黯然。望了一眼馬車：「先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柳素娥點點頭，上了馬車。
　　
　　不過她並不想回家去，她想去會會這個趙明千。
　　
　　趙明達也跟著上了馬車，正要吩咐車夫往柳家溝去，李柳素娥卻擺手道：「先不回柳家溝。去找你弟弟。」
　　
　　「找我弟弟？」趙明達微微愕然：「你找他做什麼？」
　　
　　「這你別管。」柳素娥輕輕一笑，又眨一眨眼睛，調皮道：「總之，你這弟弟欠收拾，你不好意思收拾。我幫你收拾。」
　　
　　趙明達一聽急了，立刻皺眉道：「那可不行。」
　　
　　「哼，怕我吃了你弟弟不成？」柳素娥瞪他一眼，道：「放心，不會的。」她半開玩笑道：「他的肉不好吃，我可不吃。」
　　
　　趙明達訕訕然，抬手在她鼻尖上寵溺的刮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心你。」
　　
　　柳素娥當然知道他是擔心她，不由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去不過是找他談談。至於他聽不聽，那就看他自己了。」
　　
　　趙明達見她執著，便也不再勸阻，只伸手握了她溫熱的手：「我會在門口守著你，你放心。」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七章教訓

　　「好……」
　　
　　南街柳兒胡同一所宅院內，此刻正絲竹之聲不斷，幾個著薄衫彩裙的女子嬌嬌笑著，簇擁在趙明千的身側。
　　
　　這宅子叫如意坊，說是歌舞教坊，實則則為男人尋歡作樂的風流場所。這些歌舞伎不單單賣藝，同樣也賣身。
　　
　　趙明千已經貓在這裡好幾日，從前他最愛來的地方就是這裡。
　　
　　「好好唱，唱的好了，爺我多多賞你。」趙明千舉杯自酌，聽那歌姬聲音清越，帶著幾分靡靡之感。
　　
　　紫色帷幔隨風輕揚，珠簾便隨著風輕輕一晃，外間忽地走進來兩個人影。
　　
　　那些歌女舞女本還歡笑不斷，見外頭來了人，那絲竹聲便戛然而止。
　　
　　好幾雙眼睛沖著趙明達和柳素娥掃來，或妖豔，或驚愕，又或者好奇。
　　
　　「怎麼還來了個姑娘。」
　　
　　「可不是，咱們這裡可是不接女客的。」
　　
　　那些鶯鶯燕燕笑成了一片，唯獨趙明千繃著臉，冷冷道：「怎麼是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趙明達脊背挺的筆直，眼神卻沉的厲害：「你說呢？」他語氣帶了幾分責難：「這樣的地方，誰讓你來的？」
　　
　　房內飄著濃郁的香味，這種香味像極了現代女人用的劣質香水，透著媚俗和放蕩，很快在房中綻放。
　　
　　「喲，這位公子，你這話說的我們姐妹可就不愛聽了。」當中有個著翠色紗衣的女子嘴角勾了勾，笑出了一股春天貓兒的聲音：「我們這樣的地方不好嗎？若是不好，公子又為何而來？」
　　
　　她說話間，已經笑盈盈的往前幾步，撩動手內香帕，在趙明達面前輕輕晃了幾下。
　　
　　又是那種濃而刺鼻的香味撲面而來。那女子笑的愈媚，眼裡閃著如水秋波，抬手搭在了趙明達肩頭：「公子不如也來聽聽我們姐妹們唱歌，如何？」
　　
　　趙明達眼底閃過了一道淩厲的厭惡，抬手就將那女子的手打落：「滾，都給我滾。」
　　
　　這雷霆一般的氣勢嚇得那女子登時往後退了一步。縮成了一團，繼而又發出了一聲極慘烈的叫聲，似乎被蹂躪了一般。
　　
　　其餘女子要跟著叫嚷了起來，嚇得花容失色。
　　
　　柳素娥不由撇了撇嘴，心道，真是不忍直視……
　　
　　外頭的老鴇聽見叫聲跑了進來，方才趙明達已經給了她一錠銀子，她便賠笑：「趙公子你先別急，我這就喚了她們出來。」
　　
　　「不許。難道我沒給錢？」趙明千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滿臉怒氣。
　　
　　那老鴇看一眼趙明千，也是嚇了一跳，又看一眼趙明達，皺眉歎氣道：「哎喲喂，我說二位爺，你們這……你們這不是來砸我的場子嗎？我這小場子，真經不起這個啊！」
　　
　　柳素娥輕笑。揚聲道：「不必為難，把人都帶走就是了。」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趙明千眼神冰冷如刺，狠狠瞪了柳素娥一眼。
　　
　　柳素娥不理會，只沖那老鴇使了個眼色。那老鴇便急忙將房中歌姬喚出，急匆匆離去。
　　
　　「哼，柳素娥，你還真是沒臉沒皮的女人。你還不是我們趙家人呢。你就來管我們趙家的事情……」趙明千冷冷一笑，端起桌上方才斟好的一盅酒仰脖一飲而下：「這人要臉，樹要皮，難道你不懂？」
　　
　　趙明達有些按耐不住，立刻怒道：「住口。不許你這麼說她。」
　　
　　「喲……這就護上了？」趙明千微微冷笑，道：「看樣子，手足情分都比不上一個女人吧！」
　　
　　他聲音慢悠悠的，似乎故意折磨人一般。
　　
　　柳素娥握拳，這個糊塗東西，都這會子了，他還一副大爺模樣，真是欠抽。
　　
　　她扯了扯趙明達的衣袖：「你先出去，我和他說。」
　　
　　趙明達還是有些遲疑，看一眼趙明千，又看一眼柳素娥：「萬一……」
　　
　　「沒有萬一，放心，你在門口就行。」柳素娥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往前幾步，臉色如水，輕笑道：「你說的對，人是該要臉。」
　　
　　趙明千見趙明達退了出去，他微微一愣，有些吃不准柳素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過該要臉的人應該是你吧。」柳素娥語氣一冷，臉色也變得嚴厲起來：「趙明千，你就作死吧你。」
　　
　　她一開口就直接挑釁趙明千，這讓趙明千又惱怒又吃驚，嘴唇翕合半晌，才狠狠道：「找死啊你！」
　　
　　柳素娥也毫不客氣的回擊：「找死？找死的人是你吧！好好的日子你不要，你偏偏要過那見不得人的日子。」
　　
　　柳素娥想到她和婁月華聊天時候婁月華的絕望和難過，她就惱火不已，氣道：「你以為秦木青就是什麼好東西？你為了她，你把你的孩子都給殺了，現在你還要為了她讓你們趙家蒙羞不成？」
　　
　　柳素娥的話像是疾風利劍，狠狠刺入趙明千的心頭。孩子，他的孩子……
　　
　　可是這一切是誰害的？還不是趙明達和柳素娥害的。
　　
　　他捏了捏拳頭，起身就要去拉扯柳素娥。柳素娥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微微一躲，警告他道：「你哥哥就在門口，你動一下試試。還有，你若動我，自會有人將你陷害髮妻，又找程三綁架我的事情捅出去。」
　　
　　趙明千一愣，她怎麼知道他陷害婁月華的事情？
　　
　　這件事情他做的很機密的，怎麼會？
　　
　　柳素娥看他一眼，搖頭道：「你還真是蠢的可以，就你這樣的人，你怎麼就有自信想要成就一番事業了？」
　　
　　柳素娥不留任何餘地的挖苦他，搖頭道：「我真是想不通，你這麼愚蠢的人，你哥哥，你父親怎麼還想著幫你？哦，對了，還有你母親，雖然身陷牢獄，可也一心念著你以後的日子，低聲下氣的去託付別人。她要知道你是這樣扶不起的阿斗，只怕從你生下來的時候，就該一屁股壓死才對。」
　　
　　「你……」趙明千氣的眼底赤紅，一副要噬人的模樣。
　　
　　「我怎麼了？」柳素娥並未想過要停下來，繼續道：「你為了和秦木青在一起，你就陷害髮妻。你可想過，婁月華待你多好？千金難買是真情，你這個傻子，卻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非要去傷害一個愛你的女人。」
　　
　　她冷哼一聲，嘲笑道：「也對，什麼樣的人配什麼樣的人。你這樣無知愚蠢的人，又怎能配得上婁月華這樣的人物？也就和你臭味相投的秦木青還差不多。」
　　
　　「還有，你以為秦木青對你有情？」柳素娥仰頭一笑，好笑道：「那賤人當時一直纏著你哥哥，後來你哥哥不理睬她，她才想用你打壓你哥哥，你這個傻子竟然就上當了。」
　　
　　柳素娥字字尖利，毫不留情將秦木青的面貌揭發，也毫不留情的將趙明千的愚蠢指出來。
　　
　　「你以為現在你接納了秦木青，你就能氣到你哥哥，氣到你父親，讓他們蒙羞和難堪？」柳素娥冷冷一笑：「你可真是蠢，到時候人家只會笑你撿了個破爛貨，笑你穿了別人不要的鞋子而已。至於你父親和你哥哥，別人只會同情，覺得他們是被你所累……」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八章勸和

　　趙明千臉色愈白，胸中一口悶氣怎麼也發不出來。
　　
　　柳素娥幾乎說盡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和楊氏見面，也不過是想氣氣趙明達，氣氣父親而已。
　　
　　秦木青的為人他已經知曉，怎會再和她破鏡重圓？
　　
　　柳素娥見他不說話，知道他心裡此刻一定也有所想法：「你現在回頭還來得急……」
　　
　　她語氣淡淡，指了指門口：「此刻出了這個門口，你還是你母親的好兒，還是趙家以後的希望，還是一個有良知有羞恥心的人。若是你不肯出，執意要自我毀滅，那我也告訴你一句，沒有人會救你，也無法救你。」
　　
　　趙明千這樣的人，你給他好臉是絕對不行的。他從小聽慣了奉承話，軟話，非得這樣以毒攻毒才行。
　　
　　趙明千仍不說話，雙眉微皺，半晌才問道：「若是我跟我哥哥回去，我……我能有什麼好處？」
　　
　　柳素娥不覺失笑，斜了斜眼睛：「趙家那麼大，你還怕將來你沒有立足之地？」想一想，又攏了攏衣袖，道：「你不是想開綢緞莊嗎？若你真心想要自立門戶，我可以勸勸你哥哥，讓他助你一臂之力，你看如何？」
　　
　　柳素娥神色端然，並不像敷衍或者扯謊。
　　
　　趙明千眉峰微動，手裡捏著一個青瓷蓮花酒杯，如此過了許久，才緩緩起身：「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便信你一次。」
　　
　　柳素娥長舒一口氣，總算是說通了他。他能想通，不在一意孤行，可見也並非心腸十分狠毒之人。從前種種，或許都是因為秦木青的挑唆吧！
　　
　　善惡之間，往往只在一線，走出那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嗯，你哥就在外頭等你呢！」柳素娥輕輕一笑。
　　
　　趙明千看著這個笑容，眼神微閃，有些不自在起來：「當日我雇了程綁架你，你不恨我？」
　　
　　柳素娥略一踟躕，看他一眼道：「你說呢？」
　　
　　趙明千臉上更是多了幾分難堪：「既然如此，你還來勸我？」
　　
　　「你應該知道我為何勸你的。」柳素娥眉頭微微一皺，想起她受傷的時候婁月華曾來看她。當時她還問過婁月華，為何不考慮再嫁人。
　　
　　婁月華只是皺了皺眉，搖頭道：「我是十五歲嫁給趙明千的，那時候我還年輕，什麼都不懂，是他一直照顧我。夫妻一日，總有一日的恩情在，如何恨？」
　　
　　她聲音的苦澀，柳素娥到現在還都記得清楚。
　　
　　「婁月華是個好女人，是你辜負了她。」
　　
　　柳素娥就這麼突然提起了婁月華，趙明千心上一刺，又想起當日他是如何陷害婁月華的。
　　
　　婁月華慘白著臉，苦苦的哀求著……
　　
　　她身下還有血跡，那日的血腥味仿佛就在鼻尖上，久久不去。
　　
　　他眼眸一沉，有淡淡的哀傷，捏拳道：「她……她還好嗎？」
　　
　　聲音帶了幾分愧然，可見當日之事，他心中應該也一直未曾放下。
　　
　　既然放不下，這又是何苦呢？
　　
　　「放心吧，她如今還算不錯。真是當日小產損了身，需要慢慢調養。」柳素娥深深望了他兩眼：「當日之事，可是你一手策劃？她是被冤枉的對不對？」
　　
　　儘管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是她還是想從他口中得個答案出來。不單單是她，婁月華也想得個答案出來。
　　
　　趙明達垂了眸，看著足尖許久，似乎還有些掙扎。沉默半晌，才沉聲道：「是，是我對不住她。她並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那日她衣櫃中的男人，其實是我找來的，早就安排好的而已。」
　　
　　他長歎一口，語帶後悔道：「當時我也是鬼迷心竅，一心想和秦木青在一起，才會如此。可誰知道秦木青待我壓根就沒有一絲絲的真心，還想騙我。後悔啊，我真是後悔。」
　　
　　一個大男人能說出後悔二字，可見他是真的後悔了。
　　
　　「這輩我算是還不清月華的情分了……」他輕歎一聲，緩步往門口走去。
　　
　　趙明達早就聽見了裡面說話的內容，他沒想到柳素娥竟然真的把趙明千給勸住了。
　　
　　一開始柳素娥發狠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會激怒了他這個弟弟，沒想到竟然沒事。
　　
　　能勸住就好，總好過讓他和秦木青再扯在一起。
　　
　　「想清楚了？」趙明達看著從內走出來的趙明千，不由露了笑容，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呀，早該想通了。」
　　
　　趙明千看著趙明達，沉默半晌，終於笑了笑：「沒辦法，誰讓我未來的大嫂能言善辯呢？我實在招架不住，只好隨了你的心願。」
　　
　　一番話讓趙明達又開懷大笑，陽光如金色瀑布，撒在他的臉上，格外耀眼。
　　
　　柳素娥紅著臉輕哼一聲：「什麼未來的大嫂，我可還沒答應呢！」
　　
　　想了想又道：「此時此刻，咱們是不是該去找楊氏，讓她早早的死了這條心？」
　　
　　楊氏這人過無恥，必須讓她認清楚形勢才行，否則將來必定少不了和她周旋。
　　
　　和這樣的人周旋，實在不值得。還是早早斷其根，堵上她的才好。
　　
　　「我知道她的住所，你們跟我走。」這次趙明千倒是十分主動：「她就住在如月閣。」
　　
　　他道：「她來找我，就是想讓我念及從前舊情，能和秦家表妹再續前緣。」他冷冷一笑：「她也是天真，我怎麼可能如此，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更何況秦木青又是無情的人，待我並沒有半分真心，我又怎麼可能娶了她。」
　　
　　聽了趙明千這番話，趙明達一顆心總算是全都落在了肚裡，徹底的放下心來。
　　
　　他一直都怕他這個弟弟會和秦木青舊情複燃。
　　
　　「好好好，你能這樣想最好，咱們走吧！」趙明達指了指門口：「馬車就在門口，先上車。」
　　
　　而此刻的楊氏正滿心期待的等待趙明千的到來，她和趙明千說好了，只要趙明千肯娶了她女兒，她一定給置辦一份豐厚的嫁妝。
　　
　　趙明千想要自立門戶，她也會從中幫忙，只要他能接受她的女兒。
　　
　　這個時候，什麼都比不上她的女兒重要。
　　
　　一想到秦木青是受了強暴，她的心都在滴血。
　　
　　楊氏端起桌上白瓷茶盞，剛放在唇邊準備喝茶，忽然房門輕叩，外面有人喚道：「表舅母在嗎？」
　　
　　聽聲音是趙明千……
　　
　　滿氏心中一喜，急忙放了茶盞站起身來沖身板伺候的丫鬟蕊兒擺了擺手：「去，把門打開。」
　　
　　蕊兒應聲而去，才把房門打開，從內便一下進來個人。楊氏本來還臉上堆著滿滿一臉笑容，再看到趙明達和柳素娥的時候，她立刻驚的出了一聲的冷汗。
　　
　　這是怎麼回事？趙明千怎麼帶了他們兩個來？
　　
　　楊氏臉色發白，嘴唇翕合，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蕊兒也是一陣吃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趙明達冷哼一聲，眉毛微微一軒，看一眼楊氏道：「許久不見，表舅母可好？」
　　
　　那聲音帶著幾分怒氣，讓楊氏更是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緊緊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垂眸道：「我……我很好，謝謝你還記著我。」
　　
　　趙明達往前兩步，神采奕奕淡然而笑：「表妹呢？表妹現在可好？」
　　
　　他語氣風淡雲輕，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仿佛是在問起一個陌生人一般。
　　
　　「……聽說表妹出了事，我本想著過些日去看看表妹呢，沒想到表舅母倒是主動來了一趟。」
　　
　　聽到這些話，楊氏心都在滴血不止。她的女兒弄到今天這步田地，還不是因為趙明達。
　　
　　現在倒是好，他倒是無事人一般，說的這般輕鬆淡定。
　　
　　楊氏心裡又惱又氣，不由恨聲道：「你少給我貓哭耗假慈悲，你的心思你當我不知道？你巴不得我們家青兒出事呢。」
　　
　　想到秦木青出事以後，是趙明達的人去報的官，楊氏眼中又迸發了怒意，像是要噬人一般，恨聲道：「我們青兒出了事，還不是你巴巴的宣揚出去。要不是你，別人誰會知道？」
　　
　　柳素娥聽的齒冷，難道別人不知道就要蒙混過關不成？
　　
　　古代不比現代，女人的清白十分的重要。有沒有清白，直接關係著將來能嫁到什麼樣的人家。
　　
　　聽楊氏這意思，若是趙明達當時沒揭發，他們秦家就要蒙混過關了……
　　
　　無恥……
　　
　　沒有清白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態。
　　
　　「你還我女兒的清白，你還我女兒的清白……」楊氏忽然就哭了起來，一頭就往趙明達身上撲過來。
　　
　　趙明達早就料到她會如此，急忙撩過錦袍閃開，冷冷道：「你想耍賴不成？我可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就是，我勸你還是死心吧。」柳素娥一下擋在了趙明達面前，毫不客氣道：「你女兒有如今下場，難道你做母親的就沒有責任？」
　　
　　「……你若是不縱她，你若是沒有私心，她怎麼可能如此大膽，又怎麼可能走上這條。」
　　
　　柳素娥冷冷看著楊氏，語氣又重了幾分：「你要是想逼婚，我告訴你一句，休想。」
　　
　　她沖趙明千使了個眼色，趙明千便毫不猶豫道：「我是來告訴你的，我不可能和表妹再有什麼關係，我們之間，沒有一絲絲的可能。」

我是分身

第三百一十九章了斷　　

　　楊氏聽著趙明千的話，不由大驚失色，臉色白成了一張未曾上色的宣紙，嘴唇翕合，半響才伸出一指，指著柳素娥道：「都是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這個賤人。」
　　
　　柳素娥也不願再與楊氏這樣的無恥之人說話，對於楊氏的指責也不予理會，只轉身道：「咱們走吧，她若是能想通便也算是有些羞恥心的人，若是想不通，任憑誰去勸，也是白勸。」
　　
　　「你……」楊氏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不肯鬆手，面目猙獰，聲嘶力竭大喊道：「賤人，賤人，你這個賤人。我女兒都是被你們這群東西給害的，要是沒有你們，我女兒好好的。」
　　
　　事到如今，楊氏依舊執迷不悟。柳素娥搖頭，一把毫不留情拂開楊氏的手：「你鬧吧，縱然你鬧得再厲害，也改變不了任何的現狀。與其這樣你鬧的人盡皆知，還不如好好給你女兒想個出路來的實在。」
　　
　　「賤人，我掐死你……」楊氏忽然發瘋一般的去撕扯柳素娥，抬手要捏她的脖子。
　　
　　她的手還未觸及到柳素娥的脖子，手指上就一物打中。落在地上的是兩顆拇指大小的石子，不過一瞬，楊氏的手指關節就紅腫了起來。
　　
　　趙明達立的筆直，很明顯，方才那石子是他打出來的。
　　
　　楊氏捏著手指狼狽的呻吟了幾聲，手指抖個不停，目光卻驚恐的去看趙明達。
　　
　　趙明達面上風淡雲輕。只斜一斜眼睛道：「這世上，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看這個女人受傷。只要我在，我就一定不會看她受傷。」
　　
　　他毫不掩飾的霸氣和那種成熟的男人味。讓柳素娥心中更是迷醉，更是覺得選對了人。
　　
　　這樣的男人，確實值得託付終生。
　　
　　趙明千也狠狠的瞪了楊氏一眼，眼底帶著幾分厭惡，道：「表舅母別當我是傻子好騙，表妹到底喜歡我不喜歡我，我心裡清楚的很。」
　　
　　他聽一聽。道：「表妹和杜隆定親了吧？既然定親了，那就等杜隆出來吧！」
　　
　　楊氏臉色愈加難看。驚怒交加的看著這三個人。她最恨的其實並不是柳素娥，而是趙明達。
　　
　　她女兒之所以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對趙明達癡心不改。但凡她能對趙明達死心，也不會如此極端。千方百計的想和他扯上關係。
　　
　　「你們夠狠，你們就是一群喝人血的畜生。」楊氏眼淚簌簌而下，身子也跟著晃了幾晃，一臉怨恨道：「我女兒也是瞎了眼睛，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這樣沒人性的東西，我真是心疼啊！」
　　
　　她口總沒人性的東西說的就是趙明達。
　　
　　趙明達皺了皺眉，嘴唇翕合，半響才冷冷道：「一開始我就和表妹說清楚了。我和她之間不可能，是她不動抽身，如何能怪得了我？」
　　
　　他並不覺得他該對秦木青今日的下場負責。若說要負責。也是她楊氏該負責。女兒心術不正，她當娘的不勸，反而助著，這能怪誰？
　　
　　楊氏聽聞此言，氣的冷笑了幾聲，又恨恨看著趙明達道：「你說。你是從何時開始佈局這一切的？你的人怎麼能那麼巧就遇上了我女兒被……糟蹋。又會那麼巧，那麼及時的去報官處置。你說。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女兒生不如死呢？你是不是天天盼著我女兒活的不好呢？」
　　
　　聽著這些話，趙明達只能好笑的搖頭。男歡女愛，本該是兩廂情願的事情，誰規定她秦木青看上了他趙明達，他就必須喜歡秦木青？
　　
　　「表舅母，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他輕歎一口，抬手拉住了柳素娥的手，溫柔道：「從一開始我就和表妹說清楚了，我的心裡有人，是她自己一直蒙著心不肯接受現實而已。後來她又害我弟弟，你說，她又如此下場，難道不是報應？」
　　
　　報應？
　　
　　楊氏仰天一笑，忽然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楚。她後悔當初為何一定要來趙家，若是不來趙家，也不會有這一場變故。當初為何一心心想要攀高枝？高枝沒攀上，反倒惹了一身的騷……
　　
　　她心中苦澀異常，女兒有今日的結局，她當娘的難道真的一點責任的都沒有嗎？
　　
　　不……
　　
　　她有責任。
　　
　　「我勸您還是好好想想吧，事情都已經出了，您還是好好將來該如何。」柳素娥聲音平淡，像是匆匆流水，一去不復返：「事情到了這一步，再說誰對誰錯，實在矯情。您還不如好好替女兒做做打算，或想我一樣好好過日子，或者心放低一點，尋個好人家，再或者等了那杜隆出來，也算是一段緣分。」
　　
　　「哼……」楊氏冷冷一笑，帶著幾分嘲諷：「聽你這意思，你將來的結局就很好？」
　　
　　柳素娥搖一搖頭，歎然道：「至少這一刻，我的結局很好，是你女兒比不上的。」
　　
　　楊氏之所以恨她，只是因為她女兒得了個不好的結局。可楊氏卻不肯自我檢討，只怕將來她自己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怕不知人，就怕不自知，不自省。
　　
　　楊氏只覺的都指關節越來越燙，越來越疼，像是快要斷掉一樣。若是再鬧騰下去，她也得不到一絲絲的便宜。
　　
　　她是真不明白，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地方？長相不如她女兒，家境也不如他們秦家，可偏偏就得上天庇佑，實在叫人嫉妒。
　　
　　罷了，這一次也是討不到便宜了，只能如此了。
　　
　　楊氏心裡多有不甘，但是卻不敢再逞強，沉默半響，只能恨聲道：「滾，都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
　　
　　想了想，又無力的看了一眼趙明達：「你……你留下。我還有幾句話問你。」
　　
　　柳素娥看一眼趙明達，眼底閃過一絲猶豫之色。趙明達溫柔一笑，安慰道：「沒事的。你和二弟先出去等我。」
　　
　　也許，楊氏只是想把這件事情做個了斷吧。而且她一個婦道人家，對趙明千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柳素娥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和趙明千一道走了出了。
　　
　　外面的陽光溫暖而不灼熱，照在臉上很舒服。
　　
　　「你身上的傷如何了？」趙明千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尷尬，表情更是好笑。
　　
　　柳素娥看他這樣，不由笑道：「我還真是榮幸啊。沒想到會被趙家二公子關心。」
　　
　　趙明千聽後更是尷尬，舉頭望天：「哎……看樣子你還是沒把我當好人看。」
　　
　　柳素娥撲哧一笑。難得和他這麼輕鬆說話：「我的傷已經好多了，現在也不疼了。大夫說了，養一段就能好徹底。」
　　
　　其實好徹底只是那麼一說，上面無論如何都會留下疤痕的。
　　
　　柳素娥一想到那個醜醜的疤痕。心裡就覺得不舒服。那可是女人最重要的部位啊，可是這是古代，並沒有什麼激光除疤痕的方法。等傷完全好了以後，也只能是抹上一些除疤痕的藥膏試一試。
　　
　　趙明千細細看著她，其實他也不懂，到底他哥哥看上這女人那一點了？
　　
　　她嫁過人，還有孩子，說白了就是個二手貨，有什麼好的地方？
　　
　　不過現在他總算是有些明白這女人的好了。只能說他大哥有福氣，慧眼識珠，能尋到這樣一個如意眷侶。也算不枉此生了。
　　
　　再想想他自己，本來婁月華那麼好，偏偏讓他給弄丟了。
　　
　　「你看什麼？我臉上有花？」柳素娥被他看的實在不自在，不由撇嘴道：「你這人還真是奇怪。」
　　
　　趙明千微微一笑，歎氣道：「我是在想，我大哥還真是有福氣。我可沒我大哥的福氣。從下到大什麼都不如他好，長大了。在女人方面還是不如他好……」
　　
　　「……哎，我這一輩子，註定要在我哥哥的光環之下了。」他背過手去，挑了挑眉：「從下我還不服氣呢，現在想想我還真是蠢。不服氣，也該有實力去不服氣才行，偏偏我還沒實力。蠢，我真是蠢。」
　　
　　柳素娥聽了這話，不由笑著搖頭：「看樣子，那會子我沒罵錯你。聽聽，你自己都承認自己蠢了吧！」
　　
　　趙明千倒是難得平和，聽了這話笑著撓了撓頭，次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和人說話：「是啊，真是蠢，你沒罵錯。」
　　
　　柳素娥停一停，又看他一眼，遲疑半響道：「你……你還想她嗎？」
　　
　　「想誰？」
　　
　　「當然是婁月華，難不成還是秦木青？」柳素娥挑了挑眉，心裡想著她和婁月華見面時候說過的話。
　　
　　婁月華其實心裡頭還是想著趙明千，只是她現在沒了孩子，而且趙家和婁家又水火不容，就算她自己想來找趙明千問清楚，也沒有辦法過婁家那一關。
　　
　　到底也是一段姻緣，若是趙明千真的能改過自新，從新做人，浪子回頭金不換，倒也可以讓婁月華考慮他們之間的事情。
　　
　　趙明千聽見婁月華三個字，面上的愧疚之情立刻湧出，歎氣道：「怎麼不想？當初是我對不住她。經歷過一些事情，我心裡對人對事的想法也有所改變。」
　　
　　他抬頭看天，悵然道：「從前我覺得她太土，不肯打扮自己，更不知趣味，仿佛木頭一般。可現在仔細想想，她為我做的事情，樁樁件件，歷歷在目。」
　　
　　「……那年春天，我和別人打架，險些折了一條腿。當時大夫還是我的腿要廢了，是她哭著求大夫一定要治好我。後來我睡著的時候，她還在我的耳邊哭訴，說就算我殘了，她也會不離不棄照顧我一輩子。」
　　
　　趙明千語帶傷感，深深歎一口氣道：「自古色欲迷人眼，是我被秦木青給迷住了……都是我的錯啊……」
　　
　　想了想又低聲道：「這輩子，我是不指望她會原諒我了。我也只盼著她能再找個好人家，好好的過日子。」
　　
　　傻子……
　　
　　明明心裡放不下。還要讓她去找別人，真是傻子。
　　
　　柳素娥沒有再說話，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而且趙明千究竟能不能真的變好，這個還需要時間的考驗，暫且觀察一陣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