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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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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項庭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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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6:50: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四十章: [弱點擊破]

凌蕭成了凌小青。
這個名字本身只是一個玩笑,但是在她自己把它說出口的那一刻,許庭生分明看到了一絲眼神的變化和肩膀的微微顫動。
凌蕭偏過頭的同時把雙手抱在胸前,像是送給初次見面的凌小青一個擁抱。
許庭生漸漸找到了瑪莎拉蒂的駕駛感覺,車速漸快。
高端跑車所能帶來的駕駛快感讓他這個本身對車沒什麼要求,長期以開著一輛破大眾亂轉為榮的車盲都有些心動。
兩個敵人之間的微妙變化來得一樣很快。

凌小青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主動聊起了她在拉扎德的經歷。
這或許是兩個人之間眼下最恰當,最不致尷尬的一個話題。
許庭生聽了一會兒後有些感慨的說了一句:「二十歲,我才剛上大學,你已經在拉扎德了。」從天分的角度來說,人和人的差距大得讓他有些無奈。
有些人是真格的天才,而他,其實只是帶了作弊器而已。
「倒也不是,其實我為了爭取這個機會,給拉扎德投了一篇分析論文。論文主體內容涉及國內,國資委旗下投行的運作特點和運作模式。
其中有稍微透露了一些我作為高幹子弟了解的內幕。」凌小青解釋,很坦誠。
「賣國求榮啊?」許庭生開了個玩笑。
凌小青也不介意,笑著說:「不算吧。我說國家本身其實希望讓他們了解這些,你信嗎?
我們現在其實非常希望類似拉扎德這樣有影響力的投行參與進來。他們出錢出經驗,我們給機會。
更重要的,我們手上的資本要國際化,需要他們提供橋樑。
未來人民幣必然要走的國際化進程,更需要他們的認可和支持。這裡頭的東西很複雜,你繼續現在的腳步的話,以後會懂的。
另外,你恐怕不知道,像我們這種所謂的高幹子弟在國外,言論其實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監管的,真正會危害國家的東西,不可能輕易流出。」
許庭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在凌小青現在說到的層面上,他的認知幾乎一片空白。

「還是得提醒一下」,凌小青莞爾一笑,「在拉扎德之後的路,是我憑自己的能力走出來的。
我關於國內企業投資前景的分析和報告現在拉扎德重視度很高,你如果有意願,我們可以一碼歸一碼,我幫你牽線,或者爭取更好的合作條件都行。
別著急說你不需要,比如說華爾街之前有人賣消息,說你在投資facebook的過程中被人狙擊。
其實如果你一開始就把這種海外投資項目交給拉扎德之類的專業投行來幫忙運作,成功的可能會大很多。」
關於投資facebook失敗這個問題,因為涉及apple的父親而褪去了很多商業本身的因素,許庭生沒法跟凌小青解釋。
他現在關心的是她剛剛提到,有人在華爾街賣他的消息。
「你說那個人,韋恩楊?」
「對。」
「這個混蛋!」許庭生罵了一句,買消息被坑了一筆不說,結果自己反過來還被拿來販賣,韋恩楊的賤,當真名不虛傳。
「問題我的消息能賣錢嗎?」他跟著問了一句。
「這麼說吧」,凌小青想了想說,
「因為你的青睞,現在facebook水漲船高,受到了很多有國內背景的資本的追逐。
換句話說,其實暗地裡有很多人在盯著你的方向,追逐你的腳步。
與此同時,你本身對華爾街資本的吸引力也正在飛速提高。
華爾街所有投行和分析師事務所對你的分析報告加起來,也許能裝一個集裝箱。步步準確,步步領先。你太讓人驚嘆和矚目了。」
這段話讓許庭生心頭一緊。「要不,損失點資金,誤導他們幾回,順便混餚視聽?」許庭生想著。
「你怎麼了?」
「沒」,許庭生鎮定了一下,露出笑容說,
「我剛剛在想,韋恩楊同志接下來肯定會想辦法跟我多親近,我得想辦法趁機多給他挖幾個坑。他坑過我錢,還賣我。」
最後一句,許庭生的語氣有些哀怨和氣憤。
他表露的小心眼讓凌小青覺得很有趣,笑了一陣,隨口提到:
「其實他真的是個人才。據我所知,國資委旗下的幾家投行里,還有一家曾經試過邀請他當顧問,不過被拒絕了。他的生存方式決定了,他不能有立常」
許庭生點頭,這點他沒法否認。

要說韋恩楊同志在華爾街手眼通天,他沒這個實力,更沒這樣的背景。
但正是因此,他才能成為通用的渠道。
就像名妓總是被大人物包圓,偏偏是那種本身稍有姿色又不上不下的,才真正能做到客滿天下,三教九流各個階層都滾過幾番。
「前兩年在美國,他還追過我。當然,肯定不是為了娶我當老婆。」凌小青笑著說道。
「沒得手?」
「我沒談過戀愛。不允許。高中時候,我喜歡過一個男孩。我想他應該也喜歡我。後來突然一天,他就轉學了,因為他爸媽的工作調動。」
「……」
「對了,韋恩楊,其實如果他不是混血,應該有機會上我的床,成為我其中一個孩子的父親。蕭伯伯見過他一次,很欣賞他。」
「……」
許庭生傻了。
這都叫什麼事?什麼叫其中一個孩子的父親?其中一個是什麼鬼?難道劇情不是嫁給一個人,然後多生幾個而已嗎?
「說出來,你別同情我」,凌小青猶豫了一會,咬咬牙,臉色微微有些異樣說,
「比如蕭家看中了一個人,認可並且希望成為他們的女婿,我就會去跟那個人生一個,孩子給蕭家。
然後我們凌家看中另外一個,我再跟那個人生一個,孩子歸凌家。也許蕭家會看中不止一個。凌家也是。」

一輛車占著超車道,許庭生手裡的瑪莎拉蒂不斷激烈的鳴笛。
前車變得有些慌亂,趕緊讓道。
但許庭生其實只是在宣洩一瞬間鬱積在胸口的怒氣。
「聽說蕭家已經備好一個了,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孩子。我有時候在猜,到底我要生幾個,到幾歲。也許四十歲?四十五歲?這輩子不知要做幾回老牛。」
凌小青說完很努力的笑了笑。

「你沒理由被犧牲。」許庭生義憤填膺了一句,轉而想起自己的立場,改口道:
「抱歉,我只是因為,我本身不懂投資這一塊,星辰那邊胡琛和賀與談也都不是這方面出身。所以,我其實還想著把你拐到星辰去呢。
等這件事結束,來星辰怎麼樣?工資你開,別高過胡琛和賀與談就好,我另外給你期權承諾。星辰現在沒有投資部,我可以專門給你設一個,……」
凌小青的神情和身體語言告訴許庭生,她很心動,許庭生正說著的,是她真正想要和喜歡的生活。她才華橫溢,渴望舞台……野心勃勃。
但是她的嘴巴在說:「當我的三個哥哥死掉,我就已經註定被犧牲了。」
這是一個被命運綁住了的女人。
「好像,快到了。」凌小青有些失落的說道。
許庭生點頭,車子下了高速。
很快,西湖市第一醫院的高樓出現在視線里。
「最後用凌小青的身份說一句話可以嗎?凌小青想說,如果我可以選,會希望你是我第一個孩子的父親。
可惜……能說這句話的人,只是凌小青。凌小青只活了不到半個小時。」
車子停好。許庭生下車。凌小青下車。兩個人隔著車頂對視一眼。
「現在開始,我是凌蕭了。」
「我知道。等這件事結束再聊……凌小青。」
凌蕭或者凌小青……整個人僵了僵,沒有反駁。
兩個人之間能隔著一段距離一起走向高幹病房。

許庭生盡量不看她,心裡有些得意,也有些慚愧,他欣賞並同情凌蕭,很高興認識凌小青,很感激她的兩次提醒……
但是從心理和人性的角度,他剛剛其實同時做了另一件事,弱點擊破。
在對手的陣營里,她是許庭生最基礎的打法下,第一個自信已經初步把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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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08:32: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四十一章: [觀棋不語真君子]

西湖市第一醫院高幹病房為了保證隔音,裡間和外間之間留了一條通道拉開距離,不遠,也就不到五米。
但就是這五米,這些日子生生隔開了方老爺子和方家一干人。
裡間,方家這邊有個老三能進,他是這段時間方老爺子的傳話人。
有個外人許庭生能進,聽說他是老爺子押寶的那個人。
但是實際方家內部有人猜測,他其實只是老爺子和方老三請來配合演戲,友情參與而已。
除此之外就是固定的幾個醫生護士能進。
剩下的人,哪怕是方家的親子親孫,也不知裡頭的那位實際到底是死是活。
他們問醫生,問護士,問老三。任是誰都說,老爺子狀態不錯,比先前好了很多。
只是這樣的話,在如今的局面下,真假難辨。
人多嘴雜容易壞事這一點大家都懂,向來知道輕重的方家老二哪怕平常偶爾會有些鬱悶,也從不曾逾矩。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他在外間焦慮無比的轉著圈,有幾次已經走到病房門口,想敲門,猶豫之後又都退了回去。
他這樣,與其說怕老爺子生氣,不如乾脆說是怕老爺子不生氣死人不會生氣。
「老三進去了。」這是他著急的原因,想跟老爺子報告的消息。
但是眼前那扇門閉著,他不敲開了去說,茫然無措,但又怕,敲開了……老頭實際已經沒了……他只會更無措。
一直以來,方家二代里的這個老二,就像過往三代里的方餘慶,都是外人眼中最無能,最不爭氣的方家子弟。
他想著是不是讓人去把醫生叫來,讓醫生把消息帶進去。
裡間的門還沒開,外間的門先輩從外推開了。
進屋的是兩個跟方老爺子差不多年紀的老頭,身上白襯衫塞在褲子里,胳膊上袖子挽了半截,標準的老式軍人們平常不穿軍裝時的打扮。
方家外面是放了人專門阻人的,所以能自由推門進來的這兩位,當然都不是閑雜。
方老二認識他們。
何止認識,年少時候他對他們還曾經很熟悉,熟悉得就像是自家長輩,被摸著頭誇獎過,也被反抱在膝蓋上打過屁股。
「凌叔叔,蕭伯伯。」不管這兩位今天為什麼來,也不管三家人之間這二十多年來怎樣的勢同水火,
方老二畢竟從小有著相應的規矩,恭恭敬敬的先問候了一聲。
兩位老人偏頭看他,像是在辨認。然後一個說:「這是老二吧?」
「是,凌叔。」方老二應道。
凌姓老頭轉向身邊姓蕭的那位,說:「這個我記得,他跟我家老三,你家老二,是同一年的。」
凌家的老三,蕭家的老二,都已經沒了。方老二站著,不知如何接話。
屋裡剩下還有兩個女人,一群三代的孩子。兩位老人的目光在當場方家三代所有人身上掃過,眼中有沉痛,有哀傷,有怒火,有堅決……
方家孫滿堂,而他們……

方橙迎著這樣的目光禮貌的微笑,方餘慶沒有表情但是輕輕點頭致意。
因為這樣,兩位老人多看了他們一眼。
一個十四五歲精緻漂亮的女孩在怯怯的往媽媽懷裡縮。
無形的強烈壓強。
方家三代年紀最長是方仲。
他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握拳,身體微微顫抖,兩眼怒視面前的兩位老人。
這樣的舉動容易形成感覺,好像方家三代之中他最勇敢。
但是實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其實只是在壓力下最先失守、崩潰。
「別以為你們,你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來日方長,我……」他開口說話,否則他已經找不到任何支撐,他想說幾句硬話,但實際語無倫次,口不擇言。
無禮其實是恐懼的表現。這些話聽來無知荒唐。
裡間的門在這時候打開,一直乾枯的手握著門把,跟外間兩位一樣打扮的方老爺子出現在門口。
白襯衫塞在褲子里,胳膊上袖子挽起來半截……
三個人以前一起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也是這麼穿。
方老二迎上去,在父親身邊輕聲嘀咕了一句。
老頭微微點頭,面色波瀾不驚。
目光依然在外間那兩位身上,老頭笑了笑:「來啦?」
「還沒死啊?」蕭姓老頭說。
「是埃」方老頭笑著說。
青瓷杯里墨綠葉片旋轉而上,棋盤擺好。
三位老人像是很平常的閑話了一小會兒。
然後方老頭說了一句:「沒事,我看得過眼。都是命。」
「還是信命?」凌姓老人問。
「信,不信不行……人一點讓子彈貼著頭皮飛過去多幾次,再不信的,也得信。我想,你們也信。
上面那些個老首長,哪怕說過一千遍的老馬老恩和列寧,其實也信。」
方老頭扳回一城。

許庭生和凌蕭進門就是這時候。
許庭生站在了方老頭身後,在對面兩位老人意味深長的目光里,輕鬆的笑著,說是差點沒趕上,多虧了凌蕭來學校接自己。順便問候了兩位老人。
凌蕭站在對面,兩位老人的身後。
三對二?
蕭姓老人伸手,一聲不響,從方老頭棋盤上拿走了整一邊的車馬炮。
這不是主動要求讓棋。
是雙方現在真實的實力對比,方家實際已經連半壁江山都沒剩足。
方老頭也伸手,拿回一子,擺回原位。
那是一名做完這個動作回頭看了許庭生一眼,對面兩位互相看了看,沒有異議。
整體的局面,方老頭少了一馬一炮。
「要不你來?」他問許庭生。
許庭生說:「我哪會下棋?」
「你那一套……」
許庭生笑了笑,想起自己當初硬是靠「咋呼」贏方老頭的那盤棋,笑著說:「我那一套,對付老人家,不禮貌。也容易出事……」
方老頭笑了笑:「那……」
「觀棋不語真君子。」許庭生堵了回去。
之後,就真的一聲不吭,看著棋局廝殺變化……

所以還是二對一,而且一邊少了一馬一炮。
但是,方老頭的棋力比對面兩位要高一些。
三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愛下棋,但另兩位是「喜」,方老頭是「痴」……世間玩意兒,最架不住是入迷。
一盤棋殺到最後。方老頭這邊剩了一將一士,並兩個過河卒,各在對面距離底線兩步距離。
對面還有一車並一枚光桿的帥。
然後,對面蕭姓老二突然伸手,拿走了方老頭剩下的半邊士。是拿,不是吃。
有人敲門。

省紀委的人帶走了方老二。
至此,方家二代……僅剩兩個兒媳。
方老頭等門關上,投子認負。
對面兩位老人站起來。
「篤。」方老頭敲了敲棋盤,指著自己剛剛撒出去的一棋盤紅方棋子,這些棋子,都是他之前在局面先天不利的情況下拼子或用過河卒生生吃下的。
「人不是棋。咱們都帶過兵,知道真實打仗不同書上寫的。戰損八成不崩不退的,不多見。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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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08:36: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四十二章: [傾城小蠻腰]

這是整一盤棋,方老頭第一次「將軍」。
兩枚過河卒依然嵌在米字格外,格外扎眼。
凌、蕭兩位站那看了一會兒,沒說話,轉身離開。
門關上,人倒下。
方老頭是被抬進去的。
醫生和護士跑步衝進來。
各種儀器管子又一次插滿全身。
關上門后,那個佝僂的身影終於忍不住俯身吐在床沿的那口血讓許庭生知道,
作為一個父親的方老頭,不是真的殺伐一生,狠絕到不會痛心,只是他實在已經無能為力。
「兔崽子們不爭氣。自己屁股不幹凈。凌、蕭兩家拿在手的都是真憑實據,至多往狠了些用而已。老二也許好點,剩下兩個,應該可能出不來了。」
老人幾天來第一次顯得如此蕭瑟。

「78年在河北,有人給我稱骨算命,說我這輩子沒有子女送終。我踹了他攤子,說他放屁。如今也不知他還在不在……照理,我應該給人道個歉。」
許庭生沒接這話,走近些,替他擦了擦嘴角血跡,輕聲說:「等你有力氣再說話。我叫個人進來……方橙,還是餘慶?」
老頭睜開眼說:「餘慶,不,方橙。」
許庭生點頭往外走。
老頭在身後說:「等一下。我想了想,還是你先說說,把想問的也先問了。隔幾天你回來,我應該還在,但未必還能開口說話。」
許庭生停下。
「那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可別被氣著」,許庭生看起來小心翼翼的說,
「我看他們倆都比你聰明,為什麼一路下來都是你職位高?而且他們連棋都下不過你。」
老爺子像是笑了一下,「我給你說說當年。」
…………
許庭生從病房裡間出來,意外的發現先前原本已經離開的凌蕭也在。
看見許庭生出現,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平靜說:「家裡讓我跟你說,你什麼時候覺得合適,歡迎去坐坐。」
許庭生微笑著對她點頭,回道:「我一定找時間登門拜訪。」
「那你到時候先聯繫我。」凌蕭留了一張名片,離開病房。
許庭生把名片放進口袋,找到方橙說了幾句。方橙去了裡間。
許庭生轉身,發現整個外間,所有人都看著他,部分眼神不善。
「放心,老爺子沒事。」許庭生以為他們擔心,安慰了一句。

大概十四或者十五歲的小女孩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啐了一口說:「呸!叛徒。卑躬屈膝的狗腿子。土巴子色狼,看見女人走不動道。」
這罵詞有點土,想來是她從電視里看來的,又或者其實剛剛是別人在說,卻被她罵了出來。
許庭生和凌蕭先前是一起進來的,之後表現得也都不陌生。
現在再加上凌蕭特意等候,邀請他去家裡做客這件事……方家在場這些人有些看不過去,其實也正常。
「你叫什麼名字?」許庭生笑著詢問面前這個方家三代最小的成員。
小姑娘倔強的看著他,做了個不屑的表情說:「呸,把我名字告訴你?多噁心?」
方餘慶見狀起身走到許庭生身邊,代勞說:「這是我二伯家的,我的小堂妹。我家裡名字就數她跟我堂哥最有趣,堂哥叫方如矩,她叫方如鯉。」
小丫頭含怒瞪了方餘慶一眼,怪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許庭生。
看起來像是平時被寵壞了的樣子,對誰都沒什麼規矩。
在場其中一個女人站起來,幾步走到許庭生和方如鯉中間。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一眼許庭生,看起來有些心疼為難的樣子。
方老爺子的規矩,方家三代誰對許庭生不禮貌,冒犯了,耳光伺候。
先前方仲就挨過。
當時出手的是方家老三,方餘慶的老爸……眼下他已經進去了。
女人咬牙沖小丫頭揚起手。
許庭生嚇得連忙一把握住她手腕。
雖然知道對方之前那一眼,如今揚手這慢動作,就是等的自己阻止。
許庭生還是盡量配合。
「這是我二伯母。如鯉的媽媽。」方餘慶介紹。
「伯母,可別。如鯉還是孩子。女孩子的臉,打了以後沒尊嚴。」許庭生勸了一句。
方家二媳婦順著他的話把手放下來。
偏是小姑娘不依不饒,含著眼淚還罵:「土狗。不用你假裝好人。」
許庭生無奈的苦笑一下,告辭離開病房。

他拿了方餘慶的車鑰匙在樓下找車。
方如鯉不知怎麼跑出來的,趴在二樓欄杆上,捂著臉罵:「土狗。叛徒。你就會害我們家……你再也別來了,你來一次我罵一次。挨打我也罵。」
看樣子她還是挨打了。卻不知是方仲還是方櫻給她灌輸的,是許庭生害了方家的概念。
小姑娘似乎嘴還挺溜,罵起來沒停歇。而且看樣子,她說以後見一次罵一次也不是假的。
許庭生無奈的抬起頭,問道:「你十四歲?」
「關你屁事,土狗。」
許庭生笑了笑,認認真真的說:「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個女朋友,比你只大一點。
我剛剛回憶了一下,我開始追她的時候,她好像就是十四歲。我什麼意思,你聽得懂嗎?我這人……」
方如鯉眼神里的恐懼慢慢越來越濃……遇上了變態,這可比挨打可怕。
「我看你長得也不錯。發育差了點,不過沒關係,……」
許庭生話沒說完,挨了打還罵街的方如鯉,跑了。
…………
開車回到岩州家裡已經是傍晚。
許庭生著急的打開房門,房子里濃煙滾滾,好像剛被炸過。
他的十四歲開始追的女朋友,十七歲的項凝小姐從廚房出來,抹著被煙熏了一臉的眼淚說:「我想給你做飯的……結果不知道怎麼了,就這樣了。」
許庭生把人按在沙發上,衝進廚房清理了一下現場
回身出來,苦笑著問:「怎麼突然想到要給我做飯?」
項凝臉上黑漆漆好幾道,認真說:「媽媽說,你最近遇到困難了,事情多,可能會累,會煩,讓我要懂事點,學會照顧人。不能永遠像小孩子。」
許庭生俯身在項小姐額頭上親了一口,「謝謝你,你真好。」
擰了毛巾小心翼翼替她擦乾淨臉上手上的黑櫻晚飯,許庭生模仿美食家品嘗菜肴的姿態,認認真真吃了一盤本身可能是茄子的碳,總結稱讚:
「你這道菜,在所有第一次做菜的人里,應該是一個巔峰了。不愧家裡是開飯館的。」
項小姐聽明白了,追著他從客廳打到房間,打到陽台,再打回來。
客廳的沙發上,狗熊大叔厚顏無恥的躺著,頭枕在端坐的蜂蜜小姐的美腿上,愜意非常。
兩個人說了一會話,許庭生在沒有明說的情況交代叮囑了一些事。
項小姐難得乖巧的一一答應,跟著手掌撫著大叔有些憔悴的臉龐,把雙腿攏了攏,讓他枕得更舒服些,問他:「你這樣躺著,感覺怎麼樣?」
「感覺整個世界都美好了。」
「咯咯。那到我高考的時候,你會不會也陪我,在考場外面等我?」
「會。」
「我就知道你會。」
「為什麼?」
「因為,考完……不說,你自己知道。」
許庭生想了想說:「你的意思,考完,我直接扛回家,然後就……」
項小姐揪他的臉,「臭流氓,臭流氓……」
「對了,有個東西準備給你看的,差點忘了。」許庭生起身到書房拿了一疊圖紙和效果圖出來,分了分,把效果圖遞給項凝,說:
「房子快要開始裝修,你覺得這種效果怎麼樣?」
裝修設計圖紙和效果圖都是許庭生找人做的,但是想法本身由他自己提供。
偏原木色的風格,整體幾乎照搬了幾年後muji的一個樣板間的設計和陳設……他的欣賞水平也就到這了。
項凝看了幾張效果圖,興奮的表示很喜歡。
許庭生其實知道她會喜歡。

前世,一度以為肯定能一起走過一生的階段,兩個人曾經很是具體的討論和研究過這個問題。
這是項小姐親自選定的,未來他們的家,她喜歡的樣子。
欠她一世的那個家,終於快要實現了。
「可是……」項凝說。
「可是什麼?」
「沒事。」
「說吧。」
「他們說什麼凝園沒有房產證,交不了房。還說,前幾天在樓頂就可以看到,有人在凝園那邊門口坐著,怕你們跑了……」
項凝說的是事實,最近因為傳言越來越多,凝園售樓處確實被堵了。
沒有多做解釋,許庭生看一眼時間,然後提了個建議,讓項凝跟他一起出門散步。
出門天已經黑了,兩個人牽手走在往河東的路上。
越走,路上行人和車輛越多。
等到兩個人走到岩水橋上,一眼看去,不遠處的凝園周邊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

「這是?」因為先前聽說那些事,項小姐有些不安的抬頭問許庭生。
許庭生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讓她把視線轉回凝園方向……
一塊圍攏了一整圈的巨大幕布,自半空中緩緩落下。
「脫裙子啦!」有人喊,挺形象。
黑暗中的「小蠻腰」緩緩顯出身形。
驚嘆聲響起。

關於這座現代塔,許庭生的設計原型是此時還沒有半點雛形的廣州塔,他憑記憶拉著設計師們一起做了一個精緻的縮小版。
廣州塔本身的設計十分出眾,線條柔和,像極了穿著長裙的女孩,顯露著她精緻的小蠻腰。
凝園的小蠻腰選在這一晚揭幕亮相。
早先聽說消息的市民從四處湧來,既是為了見識這座至誠曾經誇口未來會成為岩州標誌性建築的現代塔的廬山真面目,也是為了親眼驗證,
至誠是否真的如傳言一般,快要垮了。
此刻,伴隨著幕布落下,塔身在半明半暗間吸引著目光。
因為是夜裡,站遠了看不真切,只有一個輪廓和河對岸映射在塔身上的幾處光亮。
人潮不由自主的在驚嘆聲中往近處涌去。

「快,我們也過去……」項凝拉著許庭生的手,興奮的打算擠入人群。
對於她來說,這座小蠻腰的意義,可比別人要大多了。
她知道,人們正在驚嘆著的一切,其實不過是某位流氓大叔一次臭不要臉的表白。
那是她的……小蠻腰。
許庭生手上用力,把她拉回來。
「不去嗎?」
「不用去。」
許庭生一手握著手機,說:「亮燈吧。」
黑暗中的塔身一瞬間光芒綻放……
「嘩!哇」
「太漂亮了」
「像是穿了一件彩色的長裙。」
「好壯觀。」
「小蠻腰……好柔美。」
項凝轉頭看許庭生,「好漂亮。」
「沒你漂亮。」
「啊?嗯。」
「遇見你是最美好的事。」
「什麼?」
「你轉回去看。」
項凝把目光重新投向小蠻腰,塔身依然絢爛,但是比剛剛多了一行字:遇見你是最美好的事。所有人都在念著這行字。
「大叔竟然這樣表白……」
「項小姐可以給點獎勵嗎?」
「嗯。給。你想要什麼?」
「我想在人群里吻你。」
「啊?……嗯。」鼓起勇氣用力的點頭。

項凝閉上眼睛,微微仰起頭。
這一夜的岩州,小蠻腰傾城……傾城小蠻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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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08:39: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四十三章: [你一定要娶我]

流光炫彩的現代塔,嘈雜擁擠的人群。
兩個站在原地,慢慢靠近的身影。
漫天煙花炸響,輝映著塔上的那句話。
所謂愛情的膩,大概就是那一次,當所有人都抬頭看煙火的時候,你在看我。
我在川流不息的人群,涌動的人潮里,親吻你。
你害羞了跑了,又折回來牽我的手。
是啊,這世界總是每天都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不牽著,就散了。

「來,我牽著你。你跟緊了哦。」項小姐說。
她還是想著要去近一點,手上拉著許庭生,像條靈活的游魚在人群中穿梭。
一路問著,通了電,還可以摸嗎?我是說,腰,就是那個塔。
許庭生把她拉回到自己身邊。
「別亂鑽,跟我走。」
作為至誠真正的老闆,這點特殊待遇還是有的。許庭生帶著項凝從側門進了售樓處,走上空無一人的三樓側陽台。
塔身就在眼前……
項凝興奮的張開雙臂比劃著要把它抱祝指著問東問西。
「你看到處都是人,好熱鬧啊!可是這兒就只有我們倆。」她突然回頭說,眼神的光芒像是鑲嵌著星辰。

這句話如果換王家衛的愛情電影來說,大概就是:這世界有很多人,但又只有兩個人。
煙火的表演還在繼續,漫天的紛紛揚揚與震耳的響聲里。
「你喜歡和我呆在一起嗎?」項凝踮起腳尖在許庭生耳邊問。
「喜歡埃」許庭生說。
「那我們會結婚嗎?」
「會埃」
「一定會嗎?」
「一定會。」
「嗯。我嫁給你。」
「好的。說好了哦。」
「嗯。許庭生,你一定要娶我。一定要娶小項凝。因為,我沒有辦法嫁給別人了。
我有時候,突然怕你被別人搶走的時候,試著想過,可是真的沒有辦法。
所以,如果你走了,不要我了,我就永遠只剩自己一個人了。雖然那樣我還是會等著你。」
環境太嘈雜,所以她每一句都用很大的力氣,都用喊的。

已經很久沒掉眼淚的許庭生,漸漸不再被前世記憶和遺憾左右的許庭生,人生一路高歌的許庭生,笑著笑著,就哭了。
「前世那三年,後來的日子,她是不是一樣,沒有辦法?是不是都是一個人?卻沒法把一樣的話,說給那個叫做許庭生的人聽。」
…………
煙火的表演結束,但是人們仍然駐足在塔下。
拍照,議論紛紛。
許庭生和項凝坐下來。
項凝想坐在欄杆邊,但是哪怕只是三樓陽台,許庭生都微微顫抖著不敢靠近邊緣。

前世直到拉著大叔坐了摩天輪才知道他有恐高症的項小姐如今也發現了。
「來,我坐在前面。你坐我後面,可以抱著我。你別往下看,怕的話,可以把臉埋在我背上。我保護你。」
英明神武的項小姐剛拍著小胸脯把大話說完,馬上一聲尖叫回身抱住了許庭生。
「啊!你看……那裡,那裡有一件白襯衫,自己會動。」
許庭生抬眼順著項凝手指在身後指點的方向看去,果然,底下真的有一件白襯衫,在售樓處的另一側,一片漆黑中,動來動去……
準確的說是跑來跑去,然後就那麼懸在半空定祝
很快,下面的人群也發現了這件事……一片帶著驚疑和恐懼的叫聲響起。
靈異事件?
小區鬧鬼?
這傳出去可不好聽啊!
然後,一片嘈雜中,音樂聲響起。
「the girl dangerous……」
「啪。刷——」
同一時間,十幾道圓形的射燈光束從高處打下來。
那一片漆黑的角落,在射燈的光芒下顯露出一個剛被悄悄扯去幕布的舞台。
那件自己會動會跑的白襯衫,原來其實穿在一個人身上。
一個黑人。
許庭生給胡盛名發了條信息:我操,你找的這個老黑,真黑。
胡盛名回:不客氣。人家專業模仿mj的。看著吧,超級牛逼。
至誠配合小蠻腰的揭幕儀式安排了一場演出,第一個節目,就是令人激動的mj經典舞曲。
老黑的表演確實很帶勁,人群的熱情在第一時間被推上高峰,掌聲,尖叫聲四起。
項小姐也渾然忘了自己剛剛鬧的烏龍,一邊「保護」著大叔,一邊看得興緻勃勃。
第二個節目,是一位老牌一線男歌手的經典歌曲串燒。
第三個節目,是這一年剛在春晚上亮過相的雜技表演。
第四個節目,……
哪怕這是至誠地產的開業典禮,規格也太高了。
但是如今只是為了一座現代塔的揭幕而已,有必要搞得這麼聲勢不凡嗎?!
媒體明天會報道嗎?
至少微博已經開始刷屏,滿眼都是岩州「小蠻腰」。
在場擁擠的人群里,有一撥人四處分散,扎進一個個人堆里。
他們開口第一句全部都是:「哥們、大姐、叔、阿姨……你知道嗎?聽說了嗎?」
人群問:「什麼?」
跟著,他們會聊小蠻腰,聊現場的表演,順便神秘兮兮的透露至誠令人咋舌的資金背景,以及方餘慶在市政府聯繫會議上的破口大罵。
最後臨走前總結的一句:「至誠怎麼可能缺錢交不起房子?不都在那了嘛。我聽說他們鑰匙都準備好了。就是政府那邊有人眼紅,索賄……你們懂吧?
就是那些人硬攔著不讓交房呢。」
人群義憤填膺:「不得好死的東西,他們眼紅……就敢讓我們錢白花了?!這麼好的房子……」
隔著一條能容八車并行的馬路,對面一樣即將竣工的岩州市中心公園門口,幾輛高端轎跑停在黑暗裡。
人從車上下來,點了煙,看著不遠處的人潮、表演和炫目的現代塔。
「至誠那個塔今晚揭幕的消息,是什麼時候傳出來的?」有人問了一句。
「大概也就今天下午吧,沒有任何提前的消息。今天下午三點多,先是一大批跟岩州有關的大v號集體刷屏,然後微信爆彈窗。
主要傳播時段應該是晚飯時間,很多人吃晚飯的時候聽說消息,吃完過來,時間正好。然後那個小蠻腰一出來,再加上那場煙花,趕來的人就更多了。」
有人回答。
「這是為了不給方家對面那邊出手阻攔的機會?不是說因為涉嫌內幕交易正在被調查嗎?這……硬來,正面剛上去?」
「打一個措手不及的意思肯定有。但你說硬來?至誠現在又不是強行交房?其實不違規,沒把柄讓人抓。」
「這個時間點,選的很有趣……搞這麼大規模,意思其實也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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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08:41: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四十四章: [百年修得許庭生]

許庭生把一個普通的夜晚變得特別,同時還討了項小姐歡心。
在他本人而言,顯然後者更重要一些。
十七歲的項凝說她要嫁,嫁給十四歲纏上她的許庭生。
這大概是一個小羔羊終於落入狼嘴的故事。
另外,從更官方的角度來說,許庭生這一夜的折騰,至少讓岩州這個漸海省的副省級城市在全國範圍內大大擴張了自己的知名度。
很多人通過微博開始知道這個未來經濟總量甚至可以威脅省會西湖市的地方,產生興趣。
而這一切,僅僅因為一座叫做」小蠻腰」的現代塔。
它不光漂亮,還有趣。
有趣其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能換錢,從古至今,至將來。
從官方角度基本沒有哪家政府會這麼乾的,這個國家的官方大部分時候依然把呆板視同規矩和體面。
這事兒許庭生幫忙幹了,對於岩州政績民生的好處都顯而易見,按說他應該被表揚才是。
但是,相對於僅僅只是收穫了一個熱鬧的夜晚,一些些驕傲,甚至還有一點兒義憤填膺的普通民眾而言,
那些站在岩州城另一個層面的人們,並不平靜,也沒有要給許庭生髮獎狀的意思。
他們審視這件事的角度全然不同。

岩州城郊一座私人會所的包廂里,扎堆的是一群根基多數在岩州或者附近比如西湖市的精英二代、三代,家族重點培養的繼承者們。
他們的這個圈子裡原本還有一個人,叫做方橙。
如今他們與她已經自動疏遠了,哪怕曾經熱烈追求過她的,和她親近如姐妹的,現在都一樣,不帶半點同情和伸手的意思,只作冷眼旁觀的討論。
這個圈子的虛偽和冷酷其實從來不加掩飾。只有互利互惠,沒有雪中送炭。
「方家二代剛剛一個不剩,敗局看定。
這個時間點,在至誠凝園那幅被人咬著的地塊上鬧出這麼大動靜……這是那個廢物方餘慶,要還手了?」
這些人站在如今這樣一個節點分析方家,最後意外的發現,在老爺子行將故去,二代全軍覆沒的情況下,方家唯一可能還有機會和實力還手的,
竟然是曾經他們以及整個岩州上層都最瞧不上的那個,方家,方餘慶。
當場有人提出異議:「怎麼你們難道不覺得,做這些的其實不是方餘慶,是那個傢伙。」
「那個傢伙?你是說……許庭生?他真的要替方家衝到檯面上來?」
正如先前凌蕭所說,在岩州上層,許庭生有著它自己都完全不清楚的影響力和評價。
他是從不踏錯,從沒輸過的許庭生,是神秘,行事詭異,讓人看不透的許庭生。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不管怎麼樣,方餘慶的出身擺在那裡。
官場世家出身的孩子,耳濡目染,大多不可能不受中國傳統官場文化的影響。
就比如我們這些人,彼此之間真要斗一場,也會默契的選擇在檯面底下玩推手,拼內力……沒人會這麼攤開來打。
除了……那個有人說他可能真的完全草根出身,更多人覺得他其實背景深厚的傢伙,許庭生。
你們誰要是仔細研究過他,就會知道,他一貫都是這一套。」
「哪一套?」
「說難聽點,他喜歡挾持、利用民意。」
「好聽點呢?」
「他一貫堅定的相信人民群眾的力量。」
「那他是怎麼做到的?」
「輿論。他對輿論的重視和熱忱,掌控能力……很少見。而且你們別忘了,他現在手裡有微博。
這玩意,說句實在的,我們這些人里……但凡自知還干不掉它的,誰不怕?

「這就言過其實了」,有人嘴角勾起來,手指往上指了指,「咱們怕什麼?上頭有審查機制在那鉗著呢
「說得很對。可是事實,那對鉗子一般都鉗不著他,因為他從不正面來。你們看他這回,提一句至誠被人針對了嗎?
涉及半個字方家或者官場鬥爭了嗎?沒有,一點都沒有。可是他這麼做,事情自己就會透出來,誰都掩不祝」
「那他的意圖?」
「單看表面就有兩層。第一層,保至誠那塊地。現在那塊地等於被他尿過了,全國人民看著呢,誰碰誰一身騷。第二,保方家第三代。
方家二代全栽了,他就認了。現在來這一出,就等於把原先在檯面下的推手搬到擂台上去掄王八拳。
他也不介意方家的鼻青臉腫被人看到,就為了把方家第三代的命運擺出來給所有人看著,不給人私下下黑手的機會。」
「真擱到官場上,這就是耍無賴的打法。偏偏我們這些人家裡瓶瓶罐罐多,裡頭藏著的見不得人的東西也多,想學都學不了。
對了,你說這是表面……那就是還有更深一層?那是什麼?」
「那我哪知道?如果這我都能看破,從不踏錯的就該是我了。」
「那咱們就先不著急往裡湊,等著看凌、蕭兩家的應對,也等他的下一步。你們猜他下一步會做什麼?會不會埋了什麼殺招?」
「誰知道呢?等吧,那個傢伙的耐性一貫很好。」

這一句評價,結合過往許庭生幾次在商業鬥爭中的表現,得到了在場大部分人的認同。
但是如果許庭生自己在場,一定會笑罵一句:狗屁。
許庭生的一大缺點其實就是沉不住氣,曾經對付黃天梁的時候是,後來追小項凝的時候也是。
所以,他如今做事總是喜歡在擺完起手架勢之後,就給自己另找一些事做。
比如這次,隔天,他就要回家等著陪妹妹參加高考。把時間留給輿論發酵,留給凌、蕭兩家出手。
「你們猜他現在在幹什麼?」短暫的取得一致后,很快有人重新挑起話題,依然是關於許庭生的。

說話的是在場的一個女孩子,年紀在圈子裡偏小,個性也不穩重,但是因為家裡背景很厚,在家很受寵,而且長得漂亮,
在圈子裡很受關注,是在場不少人的目標。
她問完沒一會自己給了答案,笑著說:「你們在這裡神神叨叨的分析他,人許庭生自己在幹什麼你們知道嗎?
人家正專心陪他那個十七歲的小女朋友看錶演呢。家教老師,小蠻腰,凝園,遇見你……是最美好的事……
你們這些男人啊,誰要能有他一半浪漫,本小姐就嫁給他。」

情況正如凌蕭所說,許庭生自以為小心藏著的項凝,在岩州上層這些有心人眼裡,根本也不是什麼秘密。
當場先是一陣很配合的笑,跟著就有憋著疑問的和不服氣的男的,開始說話。
「說實話,都說他看不透,我最看不透就是這件事。最開始我還不覺得有什麼,
畢竟咱們圈子裡喜歡玩小的嫩的的也不是沒有……誰知後來一仔細打聽,他好像還真是玩真的。
而且那個小毛丫頭家裡真就普普通通,什麼背景都沒有。」其中一個困惑說。
「毛玻拿傻逼當痴情。其實也沒辦法,哪個層次出身,眼光就在哪裡。
種地的做夢最多也就夢到地主家的女兒,別說公主了,夢到一個縣官的女兒,都能讓他自己把自己嚇醒。」另一個滿是不屑的跟了一句。
跟著,幾個人附和,鬨笑。
「你們知道個屁。」先前說話的那個女孩一點不給面子的罵了一句,接著說:
「你們自己什麼德性,就覺得別人都該是一樣的德性。你們知道他為那個小女孩做的這些事翻開以後,岩州周邊這些官商二代三代的女人們都是怎麼說的嗎?」
「嗯?說什麼了?」

女孩表情肅穆莊重,單手立掌:「積德,積德,攢夠了換一個許庭生,下輩子打從十四開始寵我。」她像是高僧說法一樣的把話講完。
在場一眾男人,面面相覷。
「還有」,當場另一個女的也來了興緻,補充說,「還有一句,十年修得好出身,百年修得許庭生。」
「還有……」
在場的「精英」女人們似乎一下都忘了身份,興奮的湊到一起,嘰嘰喳喳的就聊上了。
她們的出身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她們大多最後會嫁給在場的或者跟在場這些差不多層次的某個男人,
但是,她們其實一樣是女人,一樣會在心裡喜歡和期待:一個深情浪漫得不給其他男人活路的許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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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08:43: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四十五章: [相識於微末]

別人口中百年才能修得的許庭生,項凝只用了三年。
然而那時的許庭生不是如今這個才俊,他甚至一度潦倒。
那個他,這些現在口口聲聲要攢一個許庭生女人們若是見了,怕是看都不會多看兩眼。
所以,那三年何其珍貴?自稱從小就很多人追,實際應該也很多人追的項小姐,等一個逃跑的懦夫,一等就是一千多個日夜。

付誠說他有一個經濟學老師喜歡在課堂上和學生聊人生。
有一回,一個女學生問他:「年薪千萬的男人找老婆都有什麼條件?」
老師笑著問:「同學們覺得呢?」學生們說了很多,譬如身材好,漂亮,聰明,高學歷,家境好,甚至好生養……
老師只說了一句:「條件就是,最好你愛上他時,他還沒年薪千萬。」
男人有時候其實比女人更需要愛情,需要證明。
雖然這聽起來很酸。

這一世的許庭生不需要項凝再去證明任何東西,因為他早就已經全都相信。
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寵著她,把曾經無力給予的一切,十倍百倍,全部給她。
別人百年,他兩世,才修來一個小項凝。
台下的表演還在繼續,考慮到大爺大媽其實也是至誠重要的客戶資源,這場表演里甚至還有戲曲。
負責演出安排的胡盛名選擇了地方戲,邀請了一個漸海省最具代表特色的越劇團,還有一個相對小眾的甌劇團。
越劇團唱了兩段,《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還有《西廂記》,都是上了年紀的觀眾最熟悉,而年輕觀眾多少也有了解的名段。
跟著是觀眾們相對陌生的甌劇團的表演。
此時的項小姐還不是讀了大學中文系后偶爾會跟大叔來一句「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的階段,看得無聊了,就靠在許庭生懷裡數星星。
許庭生陪著數,給她搗亂,她數12345,許庭生就插一個9,她數31、32、33,許庭生就插一個44,項小姐每每氣急敗壞,「哎呀,我數到幾了?」
「大概是兩千多。」許庭生說。
胡盛名的簡訊發過來,說:「知道我為什麼請了一個甌劇團嗎?」
「為什麼?」
「我跟你說,台上那女的,正唱那個,漂亮瘋了。
完全徹底的瘋了。我都好奇,這種等級的美女,也不是說藏著掖著,一個冷門的劇團怎麼留得住?」
這麼巧?許庭生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在心裡嘀咕了一下。
「打她主意?」許庭生抬眼看了一會,確認之後問。
「行么?」胡盛名回復道。
「不行。」許庭生說。
「為什麼?」
「她男朋友你惹不起。嘉南,乃至整個漸海省這兩年冒得最快的政壇新星,背景涉及軍方大佬,大到嚇死人。」
「……,怎麼可能?她不就小劇團演員?」
「你不懂。」
許庭生沒解釋。

這個女的他前世在嘉南大學見過,一場政府主導的甌劇校園推廣活動,最初樂意去的人不多,
當時大四,找好了工作在學校里瞎混等畢業典禮的許庭生算是被抓的壯叮
結果那天後來,整個階梯教室幾乎被蜂擁而至的男生擠爆,就是因為這個女的。
單純從漂亮的角度來說,這個女的也許是許庭生前世見過最漂亮的一個,那份古典氣質與現代審美的結合,溫婉和英氣之間恰到好處的轉換,
讓她曾數度出現在許庭生之後幾年的夢裡。
算上今生,論容貌身材氣質,她也僅次於李婉兒一個。
當然,項凝不在這個評價系統里,在許庭生而言,她平胸,那平胸就是真正正確的審美——世人都不對。

許庭生前世之所以對她了解的多,是因為推廣活動那天,學校有幾個紈在活動結束后攔了甌劇團的車,死纏爛打要請她吃飯。
除了嘴上不幹凈之外,因為劇團的其他人攔著,還動了手。
後來,來了幾輛單是車牌就足夠嚇人的車解圍,那幾位據說家裡都有些背景的紈,也一個不剩被退學。
許庭生多年後再次看到她是在漸海省台的新聞里,她陪著那位政壇明星接待來訪的美國波士頓市官方代表團。
這其實不奇怪,我們可以看到那些影視歌方面的漂亮女星嫁給富商土豪,但絕少見到她們嫁入官場世家。
能憑漂亮嫁進去此類家族的美女,大多出身各種有官方性質的劇團。
這些地方,才是世家和高官的美女後備基地。
所以,當你偶爾看著電視電腦,感慨著,這樣一個美女幹嘛搞這麼冷門的東西,幹嘛不去演電視劇唱流行歌,大紅大紫的時候,
請記得,那些所謂年入多少,多麼紅火的女明星們到了她們跟前,其實或許根本不夠看。

「給甌劇團最好的待遇。在禮貌,別動歪心思的前提下,盡量跟她交上朋友。還有,絕不許提她背後的那位。」許庭生想了想,最後發了一條信息給胡盛名。
他前世見到她是大四臨近畢業的時候,現在大三還沒結束……如果湊巧她現在還沒認識那位,還沒發生點什麼,那麼這就是一個極好的政治投資的機會。
「相識於微末」,這大概是古人對於押注潛力股最好的解讀。許庭生這一注不需要下什麼本錢,也沒抱太大希望,權當亂槍打鳥。
從七點半正式開始的揭幕儀式和表演環節持續到十點結束。
許庭生陪著意猶未竟的項凝在陽台上一直待到將近十二點才回家。
洗漱過後,許庭生靠著枕頭躺在床上。
項凝穿著睡衣推門,一臉期待倚在門口看他。
「怎麼了?還不去睡?」許庭生問。
自從項小姐經常動不動來一次腦子短路,不抗拒獻身之後,許庭生反而不敢再和她睡在一起了。
項凝嗯了一個長音,「那個,獎勵……還要不要?」
「……,已經獎勵過了呀。」
「嗯,可是可以再獎勵的。」
「不要。」
「……,要嘛。」
「不要。」
「……,要嘛。」
「不要。」
「許庭生,你個臭流氓,你是不是玩膩了,就不想要我了?」
「……,都還沒玩過呢。」
「那……」
「那什麼?」
「要不要玩?」
「……」
「大長腿哦,小蠻腰哦,……」
「……呵呵,還平胸哦」
「你……,許庭生,你敢把我關在門外?!你還反鎖?你……」
項小姐畫風完全不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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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08:46: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三日還]

許庭生前一晚被暴怒的項小姐一直折騰到凌晨兩點多,早起腦袋發沉。
因為項凝趴在他身上睡了一晚的關係,四肢也有些酸痛。
這段時間的精神壓力較之以往確實大了太多,再加上身體上奔波的勞累,就算他還年輕,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吃過早餐按約定開車把項凝送到了葉青在遠航集團的辦公室。

「接下來三天,你就跟著你青姐。白天她上班,你在她辦公室看書做題,晚上就跟她回家,住在她家。總之你做什麼都跟著她就對了。
譚耀要是找她,你就說我說的,讓他滾蛋。」
當著葉青的面,許庭生拉著十七歲的項凝,像叮囑七歲的小女孩一樣細細的叮囑。
先前凌蕭提醒過他小心這次有人渾水摸魚,在項凝身上做文章。他不能辨別真假,卻還是放在了心上。
項凝乖乖的點頭,表現得很聽話。
從許庭生的話里,她已經聽出一些不對勁了。
許庭生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項凝在身後說:「萬一這回也要打架,記得多叫點人,還有叫他們別像上次那樣來晚了。你挨了打,我又要心疼。」
許庭生說:「放心,已經騙到手了,就不用再故意惹你心疼了。我永遠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三天後就回來。」
他離開后,項凝問葉青,「他這次到底什麼事呀?我聽到一些人在說,包括我爸爸媽媽,說得好像很大,可是又說不清楚。」
葉青想了想,沒有把事情跟項凝說清楚的必要,就說:「我也只知道是方餘慶家的事,具體不是很清楚。」
「那他會不會有事?」項凝緊張的看著葉青。
「當然不會。」葉青笑著伸手安撫了一下她。
「真的?」
「當然是在真的。小凝……」
「嗯?」
「我想跟你說,其實你所見到的許庭生,是獨一無二,別人都見不到的。
他會為你去買菜,給你做飯,洗衣服,在你面前撒嬌扮可憐,耍流氓,耍無賴,逗你開心,也會因為你而怕你的爸爸媽媽,
因為你,挨打不敢還手……就好像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很好的男朋友。
但是你不知道,在別人眼裡的他其實不是這樣的……在別人眼裡,他是不好接近,從不犯錯,又讓人猜不透的許庭生。外面有的人說,他簡直就是傳奇。」
「我知道,他很厲害。」
「是很厲害。可能比你以為的還要厲害。厲害到他做什麼,外面的人都相信他一定會成功。
他怎麼做,我們都覺得他肯定有道理。就像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你,可是他說那個小區要叫做凝園,
要建一座小蠻腰,要抓緊工期趕在今年七月前完工,我們就都聽他的,覺得裡面肯定有特別的考慮。
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原來只是為了哄你開心,跟你玩笑,讓你上學方便而已。小凝你聽過烽火戲諸侯的故事嗎?」
項凝點頭。
葉青感慨說:「要不是結果不同。他其實跟周幽王差不遠了。」
項凝有些窘迫,但止不住嘴角甜蜜的笑。烽火戲諸侯哦……說是昏君誤國,但其實哪個女人不希望被這樣珍視,不希望在自己愛的那個人心裡……高於天下。
「總之你記祝除非沒有辦法,否則沒有人願意招惹你家男人,許庭生。他厲害到一件本來結果很明顯的事,只是因為他決定參與,就讓所有人都不敢下定論。」
「嗯。那個,昨天,他還剛被我欺負個半死……」
「……,你看我,說多了。小凝你不會因為我說這些影響和他相處的感覺吧?」
「不會呀。反正他在我這裡,就是膽小如鼠的臭流氓,騙子大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可不怕他什麼溪山塔下許庭生。」
葉青笑著拍了拍額頭,「真是幸福得讓人妒忌。你肯定不知道,岩州內外現在有多少出身很好的女人,都在羨慕你。」
項凝笑著搖頭,「我不想知道。」
這一刻看著項凝燦爛的笑容,葉青恍惚抓住了一點什麼,關於那個事實上每個人都困惑的,許庭生為什麼就喜歡了面前這個小丫頭的問題。
「若是換一個女人擁有許庭生,能像她這樣嗎?一切都這麼真實、自然。」
…………
從葉青那裡回來,許庭生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沒辦法開車回麗北了。
因為回家要呆至少三天的關係,也不好跟人借司機,許庭生難得一次,坐客車回麗北。
客車途徑城郊上高速,許庭生坐在車窗邊,沿途看見了曾經丁森僱人意圖撞死自己的那個路口,突然心頭一緊:
「如果有人要做掉我,現在應該是風險最小,最好的時機。事情會被自然而然的聯繫到凌、蕭兩家身上。會有人嗎?」
許庭生在腦海里仔細把人過了一遍,一時半會沒想出誰有這樣做的必要。
同一時間,盛海,兩個許庭生都見過,但是根本無法聯繫到一起的人坐在一起。
丁森同父異母的哥哥,曾經和黃亞明聯手做掉自己弟弟的丁淼說了一句和許庭生所想一樣的話。
「我根本沒有做掉許庭生的必要。就算在地產方面有一些利益衝突,也沒有到這一步。」丁淼對坐在對面的何二十七說道。
何二十七笑了笑,「如果你現在知道,就是那麼湊巧的,那兩個被你們一起設計撞死你弟弟的傻子在國外混不下去,偷偷跑回國,
恰好在并州的一個礦上做事。然後,被我的人找到了,又被我推理出了整件事情真正的經過……你還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嗎?」
他把自己所推導的整件事的經過說了一遍,竟然和真實情況相差無幾。

「我聽說,你爸爸快要把家裡的生意全部交給你了。你那個后媽好像挺反對,而且神經也有點不正常了,
總是到處跟人說,她覺得你弟弟的死和你有關……那兩個人又恰好在我手裡。」
何二十七笑容滿面,陽光,溫暖,但是丁淼怎麼看都覺得毛骨悚然。
丁淼偷偷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色厲內荏說:「你不用威脅我。我提醒你,我只接受合作,不怕威脅。這件事風險這麼大,我跟你合作,有什麼好處?」
「首先,糾正一下」,何二十七緩緩喝一口酒說,「風險……不大。眼下岩州的情況,給了我們最好的時機。
否則我就不會選擇這個辦法了,我就會用那兩個人直接去威脅許庭生……」
「我猜實際是因為你怕他吧?你怕許庭生,怕到不敢跟他慢慢斗,只敢想,一下弄死他。
然後自己還不敢動手,所以,你才找我。否則我應該也是被你威脅的其中一個。」
恢復了部分冷靜的丁淼很快作出了分析判斷,讓何二十七不得不高看一眼。
「沒錯,你說的都對。一個從沒錯過的人,我不想跟他慢慢斗。怕夜長夢多。
我一向認為,電視電影里那些明明占著上風,卻因為廢話太多最後被人弄死的人,都是活該。」何二十七坦然承認,然後說:
「你很不錯,我喜歡和聰明人合作,而且是一個能親手布置弄死自己弟弟的人,你很對我胃口。」
「別廢話,我問好處。沒有足夠的好處的話,我為什麼不幹脆選擇和許庭生站一起,慢慢陪你玩?那可是從沒輸過的許庭生。
何況你手上只是握著那兩個人而已,缺的證據還很多。」丁淼說道。
「你爸爸恐怕不會這麼想?」
「他就我一個兒子了。只要我最後不出事,他怎麼想還重要嗎?李淵……你知道吧?」
「好。那就說好處,好處,好處……」何二十七有些神經質的一邊點著頭一邊念叨了幾遍,扭動著脖子說,
「那兩個人用完之後會埋在礦井裡。你后媽會死。你爸要死嗎?不如一起弄死吧,那樣你家就徹底由你做主了。
還有……地產項目合作。然後……還有一座礦,并州的礦,現在是黃亞明的,以後歸你。還有,能通過黃亞明在許庭生死後弄到的東西,我給你一份。」
「黃亞明……對了,還有黃亞明,他怎麼辦?他也知道這件事,事後肯定能猜到是我。」
「他現在就在并州,春風得意,樂不思蜀。等到許庭生出事以後,黃亞明自然就會控制在我手裡,最後……會死。」
「你在說謊。據我所知,許庭生跟你們金二十四的感情很好。而金二十四,你應該還玩不過。」
「感情很好?哈哈……」何二十七突然放聲大笑,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知道金二十四吃掉過多少『朋友』嗎?能在并州做到我們這一步的,誰會真的講感情?!
他現在看中的只是許庭生,還有他能帶給他的利益。我跟你擔保,只要許庭生一死,他肯定不會管黃亞明的死活。
而且,會跟我們一樣,急著去從這件事情里獲得更多。他跟許庭生的利益牽連很多,最後能拿到的,也許比我們都多。
老實說,要不是怕他吞了我,我這次都想找他合作。」
丁淼儘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索了一會,抬頭,「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這麼想弄死許庭生?除了利益。別跟我說你只是為了利益。」
「你太聰明了。好討厭。」
何二十七突然之間的「陰氣」,讓丁淼渾身雞皮疙瘩。
「第一,我跟金二十四幾年內必有一個要被吞掉,我不想他有一個許庭生這樣的助力。
第二,我就是純粹的……很想弄死一個這樣的人。名聲很好,人很好,重感情,還有很多女人真心真意對他死心塌地……他太順了不是嗎?憑什麼?!
第三,他身邊有個賤人叫做彤彤,我想玩一玩,然後弄死。那個賤人竟然寧願在他那裡做一個小管理,就為了這個,你知道嗎?她拒絕我……她拒絕我……」
丁淼不說話,身體有些顫抖。

他知道了,面前這個何二十七,是個瘋子……變態。
真正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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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聰明人]

丁淼雙手支著額頭不吭聲。
其實在這件事情上,他本應該是許庭生的盟友才對。
但是,何二十七找上了他。
利益和威脅當然都是必須要考慮的東西,但是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充滿誘惑的念頭,親手打敗然後弄死許庭生。

三年之前,岩州上層圈子裡最受認可和讚譽的年輕人,叫做丁淼。
甚至當丁森回國,搶走他的繼承權的時候,不論家族內外,都有很多人為他不平。
後來,人們開始喜歡談論另一個人。
丁家關係命脈的根本,貨運和外貿業務,現在被黑馬會抱團壓制,重點開拓的地產方向,更是被至誠壓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而這一切,丁淼很清楚,其實都是因為許庭生的存在。
「沒有許庭生,黑馬會就會分崩離析。他是必須搬開的絆腳石。」

二十七專心致志在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
手指修長,關節小,膚白而且細膩,指甲修剪得很用心。
這不像是一雙男人的手,更別提煤老闆了。
十指如琴弦輕柔起伏,偶爾忘我的時候,二十七會露出這種類似女人的嫵媚姿態。
他本來就長得漂亮,有一種男人的好看,叫做「妖」。
六月份,襯衫袖扣依然扣著。
因為只要稍稍挽起,便會露出他手臂上的疤。
那是牙齒咬過留下的疤痕,至今無比清晰。
像這樣的傷疤二十七周身各處加起來有無數,其中一些是其他東西留下的,比如鞭子,刀,熱鐵……
二十七還不是二十七之前的故事:俊美少年十四歲家道中落,認了一個當時并州有名的大人物做乾爹,被接到家裡生活。
從此錦衣玉食……生不如死。
可是他活下來了。二十歲把乾爹埋在礦洞里,二十七留了活口,對著呼吸孔喊:「乾爹,你還活著嗎?」
底下那位曾經的梟雄嗚哇嗚哇出聲。
「乾爹放心,我一定救你。」他笑著說。

那天夕陽西下,風卷,揚塵。
何二十七曲腿坐在漆黑一片的礦山上,面前站著他噤若寒蟬的乾娘和干姐。
一身精緻艷麗的花旦裝扮,婉轉唱著乾爹平常最喜歡聽他唱的幾個唱段,何二十七指扣蘭花,慢條斯理的……把一勺勺鐵水……灌進腳邊的呼吸孔。
他每灌一勺,腳下那個慘叫一聲,身邊兩人失聲哭出半嗓。
何二十七閉目享受這一切,「唱得好。叫的也好聽。乾爹,你以前就是這麼誇我的,您沒忘記吧?沒忘就好,你放心,乾娘干姐這,有我呢。」
後來,他的乾娘與干姐被盡心「侍奉」,直至不知去向。
再後來,他在唾棄聲中,在誰都瞧不起,誰都當他只是塊肥肉,想要一口吞下的情況下,站住了,然後用三年時間,成為了何二十七。
這個過程具體如何,知道內情的人不多。
但是并州三十內部有句話:寧惹二十四,不惹二十七。是因為有些東西,正常人一想,就毛骨悚然。
何二十七抬頭看一眼知道他在掙扎。
他更知道,丁淼最後一定會答應自己的提議。因為,聰明人其實比傻子更好騙。

就像你打牌的時候想要偷雞,聰明人盯著你手上剩下的那把牌考慮再三,最後卻讓你成功一把出完。
而傻子,一定會炸你。
如果你撒了一個謊被揭穿。傻子會說:你騙人,我不聽你說了。
聰明人會想:來吧,我當然可以洞察真相。
所以,騙一個聰明人,你只需要讓他成功證實自己的聰明就好。
撒第一個謊,被他看透,承認,然後你就可以撒第二個謊了,實在不行你接著撒第三個。
在剛剛的對話過程中,何二十七被拆穿一次,看穿兩次,還有一次他情緒失控以致失態,說了不少實話……他已經成功讓丁淼將他「看透」。
他真正需要隱藏的東西。

第一,并州三十內部,論對金二十四的了解,何二十七其實能排到前三。
他是吞掉過很多「朋友」和「兄弟」,但是這次,何二十七有九成的把握,誰要了許庭生的命,金二十四就會要誰的命。
實力不及,何二十七不想給他動手的理由,不願直接面對他的怒火和報復,這才是他不敢自己出手對付許庭生的原因。
金二十四盯他很緊,如果丁淼再耗幾天,消息稍有走漏,他就不得不為了表示「誠意」,穩住局面,親手把手上那兩個人送到金二十四手上。
第二,丁家本身在岩州有一定的財力和實力,一旦生死相拼,幾乎肯定能和客場作戰的金二十四對耗一陣。
這就能為他創造一個很好的機會,何二十七的目標,許庭生交在黃亞明手上的酒吧、娛樂那一塊其實都只是次要,真正最主要的,是金二十四。
所以,丁淼一旦答應,不論成功與否,都是炮灰。
一直沉默的丁淼突然動作,伸手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杯在何二十七擱在桌上的酒杯杯壁上磕了一下,一口喝掉。
「你把那兩個人交給我。這件事……我做。」
何二十七把酒喝掉,「好。我把人送過來。」
「嗯。之後你別管我怎麼做。我不玩你們下三濫,車禍,打黑槍那一套,你怕跟許庭生慢慢玩,我不怕。一個三流大學學生而已。」
常春藤名校畢業的丁淼挺身坐直。

他把自負和對許庭生的不服氣,甚至心底的敵意都表現出來。
不怕何二十七看出來,只怕他看不出來。
這些情緒都是真的,但丁淼不是丁森,他很早以前就已經度過了容易被利益誘惑,被情緒左右的階段。
他到現在其實還沒做任何決定。如果風向有利,機會真的大好,他確實會對許庭生下手。
但如果沒有把握,他就會毫不猶豫選擇和許庭生站在一起。他,加上許庭生,再加上可能性很大的金二十四,何二十七動彈不了。
至於那兩個人,能要到最好,要不到,也沒關係。
他只是為了「展示」決心隨口一提,沒想到何二十七真的就答應了。
丁淼走後。
一個高挑又清秀的女人走進包間,在何二十七身邊跪坐下,手撫著他的膝蓋。

「你就這樣把那兩個人交給他。不擔心他根本沒打算去碰許庭生,只是想把那兩個人弄過去做掉,把這件事了結?」女人柔聲說。
何二十七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若是有旁人在,這一刻的動作很容易看見,這個清秀漂亮的女人……有喉結。
「她」身上也還有某樣東西,當初做手術的時候,「她」曾經想過連那裡一起做掉,但是何二十七不讓。
「要是那樣,我為什麼不幹脆找個女人?」他說。
下一刻,何二十七把那張精緻的臉暴力的按到胯下。
「女人「弓起背,衣服提起露出大半截腰身。那上面,有齒印,鞭痕,燙傷……
何二十七仰頭,閉目,嘶嘶吸氣。
「你變聰明了。丁淼就是這麼想的,兩手準備。不過沒關係,像他這麼聰明的人,一定能想到很好的計劃,找到很好的機會……不下手都可惜。
聰明人就是這點好。」
「你真的越來越聰明了。」
「女人」整個身體猛地一抖。

何二十七自己是怎麼上位的,「她」知道。
這些年,那些公開不公開的礦難里,多少是真的意外,多少其實只是何二十七的黑手,「她」也知道。
再聰明下去,她就離某座廢棄的礦洞不遠了。
「我找了個很好的旦角老師,以後怕不能老跟著你到處跑了。我想過了,我想專心學戲。」她抬頭,眼睛水汪汪說。
「好。」何二十七拍了拍她的頭,動作像對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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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9 08:50: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四十八章: [白雲大媽]

幾個小時的客車出行永遠稱不上愉快,有些發黃的座椅套,不能伸直的腿,還有車廂里不太好聞的氣味,都讓如今的許庭生有些不適應。
腦海里回憶著前世今生幾次乘客車往返,去見那個女孩,當時愉悅的心情,何曾計較過這些?
手機震動。
電話是胡盛名打來的。

「甌劇團的人剛剛走了,我專門包了輛車給人送回去」,胡盛名說,「
運氣實在好,老天幫忙,來了幾個不開眼的小混混擋道。我捂著臉不讓他們看出來,親自上陣幹了一仗。成功挂彩。」
挂彩了,他說的很得意。
時至今日,哪怕方家再頹勢,黑馬會的多數人的態度依然完全不同於外面那些人,他們始終對許庭生保持著強大的信心,幾乎言聽計從。

這或許是因為他們比別人親身見證了更多的關係,比如當初拿下凝園地塊過程中的那三張小紙條,許庭生整個運籌帷幄的過程,他們是親歷者。
當然,許庭生也始終沒有讓他們在方家這件事情上有一絲一毫的參與。
「劇團的人都快把我當大俠了。跟他們說好了以後多合作,我們有機會會幫他們推廣。那邊說想找時間當面感謝一下你。
那個美女好像對我們這邊也挺有好感的……要說,她絕對是一個禍水級的女人,一般男人到手都無福消受。」
「那就好,有機會多聯繫,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但要記住千萬別出格。」許庭生提醒。
「放心吧,庭生,你和餘慶忙你們的。方家的事我也幫不上什麼,剩下我能做的,你跟我說就好。」胡盛名笑著說。
「辛苦了,胡哥。」許庭生說。
「哎喲,這哥叫的,舒坦……不說了,我吹牛逼去了。」胡盛名說。

許庭生掛上電話,有些感慨。方家這次的事,黑馬會的人大多參與不上,有些或許家裡有些能量,
但他們自己在家裡的分量卻不夠,沒被逼著劃清界限,就已經很好了。
前兩天吳昆一樣打了個電話,他說:「庭生,抱歉,你們現在這個級別的事情,我已經幫不上什麼了。
不過你記得,如果有涉黑的東西,交給我來做。我不希望你碰那些。」
第二個電話。
黃亞明說他見到那個約定代孕的清北妹子了。
「怎麼樣?」許庭生問。
「都挺好的,十丈之外超級美女,五官清晰漂亮。
走太近才知道為什麼五官那麼清晰……臉有點大,面對面看不全。不過嫂子說這叫福相,很旺,我也還能接受。」
「那不就好了。」
「是挺好的,就一個小問題,我接受起來有點難。」
「什麼?」
「還是不說了。」
「這麼為難?」
「也不是……她叫宋丹丹。」
「……,噗……」
「她走過來,說,你好,我是宋丹丹。我……」
「你怎麼樣?」
「我站起來說,你好,我是趙本山。《月子》,出了嗎?」
「……,其實也不叫事。名字挺好的。」
「嗯,就是我不能閉眼睛,閉上就換白雲大媽要給我生一個。」
「……」
「庭生。」
「嗯?」
「我要在這邊呆一陣。這邊過段時間可能會洗牌,我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這塊現在真的是暴利,并州三十……還沒有姓黃的。」
「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還有我想說,你那邊要是有什麼臟活,跟我說,我帶人回來做。我不想你碰那些東西。這條路我走就好,……」
「知道,放心吧。」
「好。」
許庭生掛上電話眯了一會。
黃亞明掛上電話跟坐在一旁的老金說:「我想做掉何二十七。」

外人要擠進并州三十,做掉其中一個還被接納,最不容易引起公憤的下手對象應該就是何二十七,畢竟哪怕這些人本身是鬼,也不是想跟他呆在一起。
但是這件事老金不能一點理由沒有就幫著做,人人皆知金二十四,他躥得太快,名聲太響……一旦他這麼做,剩下就會人人自危。
第三個電話是許庭生主動打的。
在凌、蕭兩家那邊,他把凌蕭當作突破口。
「凌小青,我是許庭生。」
「……,我不是凌小青。你現在要來家裡?」
「不是,我不在岩州。」
「故意告訴我?什麼意思?」
「沒有。只是想說,方家二代已經全完了,老爺子也差不多了。
三代這些孩子,你家裡有沒有抬手的可能?兩位老爺子官聲都不錯,年紀也大了,沒必要到這一步。」
「我知道。可是你想想,他們為現在準備了二十多年。別人子孫滿堂的年紀,他們連一聲爺爺都沒聽過。」
「……」
「其實當時我爸完全還有可能再生一個兒子,你知道嗎?但他不生,要自己每天想著我三個哥哥。他怕那樣會有顧忌,更怕自己對那件事的恨慢慢淡了……」
「可是方家三代不涉政。」
「那又怎麼樣?我回國這兩年的感悟,只要有人有心要做,這裡沒有東西可以不涉政。更何況,我兩位父親也許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兩個人話不投機,很快掛了電話。

凌蕭態度冷漠,堅決,但是其實還是透露了不少訊息。
她也許確實是精英,但能力不在政治和勾心鬥角上,而且畢竟是女人。
………
從岩州到麗北沒有直達車。
許庭生趁著在漸南市轉車的時間去看了方如矩,也見到了那麼暫時龍困淺灘的大人物。
許庭生把水壺交給他,他捧著,只說了一句:「原來老爺子還對我那麼有信心。」
從始至終,話題都沒到許庭生身上,也沒到方家現在的情況上。
這位甚至沒過問老爺子現在的身體狀況,也許正如老頭所說,兩人之間要說的,那一送一接之間,就已經說完了。
至於許庭生的問題,則都用這個水壺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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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白髮結]

漸南有人去看岩州「小蠻腰」,周邊其他地方也有。至誠官方微博已經發了公告,這段時間,小蠻腰每晚七點到十點亮燈。
有人聯繫至誠,說想在塔下求婚。
襯著塔上的文字,深情款款在塔下跪地表白,怕是沒幾個女孩子擋得了。
工作人員一級一級問上來,報到許庭生這裡。許庭生沒半點猶豫就答應了。
成人之美的同時還找到了一條新的盈利渠道,誰都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很快,至誠工作人員反饋,一個多小時時間,那邊已經報名十幾位。
看來要成愛情聖地了。
在這種情況下,當地媒體還想完全保持沉默已經說不過去了。
而這種報道與先前爆出來的至誠的問題之間造成的反差,就跟小朋友拿尿和泥糊人一臉差不多,只不過這回糊的是岩州市政府的臉。

原先堵在至誠地產售樓處門口的人也換了陣地,改在市政府門口一排排坐著。
有人還打了橫幅:「原來是你們想坑我的房子」
「你們」是誰?不清楚,但至少肯定在面前這座市政府大樓里。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至誠已經證明自己完全可以按時交房,那是誰堵著不讓,他們自然就找誰麻煩。
政府辦公室的電話打到至誠。
葉青說:「請問至誠做什麼了?至誠沒煽動,沒教唆,沒參與……亮個燈而已。維護社會治安和穩定不是我們小開發商的責任吧?」
一句話就堵了回去。

許庭生在車站,看了看手上漸南到麗北的車票,還有半個多小時。
他穿t恤、牛仔褲、帆布鞋,背著雙肩包,和所有年輕人一樣,找了個位置坐下,等著檢票。
身邊的幾個小年輕在看候車廳里的美女,彼此議論,互相慫恿。
「你們看,那個怎麼樣?」
「不錯,要不你去要個電話?」
「你怎麼不去?」
「我是好心把機會留給你。無膽匪類。」
「呵呵。」
「呵屁啊!我說的是真的,我喜歡的不是這類型。
喏,是那個阿姨那種,又大又圓,黑絲高跟,哪哪都跟快崩開似的。就這種看一眼就讓人血沖大腦的,才叫女人。」
「說得這麼帶勁,那你倒是上啊」
「上個屁,沒看她老公在吶?」
「……」
一群人說了一個又一個,卻沒一個真敢上去搭訕要電話的。
許庭生聽著,感覺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和黃亞明,也是一樣的有賊心沒賊膽。
黃亞明剛上大學那會兒,在嘉南,有一回兩個人坐公交,用方言對前座的女孩品頭論足了半天,各種幻想拿下。
結果女孩回頭,一樣用麗北方言說:「你們倆到底誰想泡我?另外,你們估計錯了,我是c。」
就是這麼好的機會,他們居然還是落荒而逃了。
其實差不多百分之九十的男人曾經都是無膽匪類。
而這個世界男人女人那點事,從來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許庭生在一邊一直笑。
身邊那群人中的一個說:「哥們你別笑啊,有膽你去?」
許庭生笑著說:「遇到真的夠漂亮的我就去。」

女孩肩上背著單肩包,從門口進來,麻質原色襯衣,緊身的牛仔褲挽起褲腳露出腳踝,白鞋子。
目光盯著檢票口,女孩從一群人面前經過。
一群人保持無聲直到她坐下來。許庭生也一樣。
「這個,漂亮礙…」剛剛說是喜歡阿姨款的那個目光收不回來,緩緩說。
「她也不爆炸啊?!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旁邊的人堵了他一句。
「到這個級別,就不考慮那些了。」那人直愣愣說。
道理是對的,一群人也跟那熱情的議論了半天,但結果似乎還是一樣,從頭到尾沒人真的起身邁步過去。終於,許庭生身邊那位想起他了。
「哥們,你說要夠漂亮的,這個夠了吧?」他說。
「夠了。」許庭生說。
「那怎麼樣?敢不敢上?你別光笑啊,給哥們演示一下。」
「我是怕我去了,你們就都沒戲了。」
這句話把旁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這牛逼吹的,讓人不舒服埃一群人開始拱許庭生,你倒是去啊,別替我們擔心,不用跟我們客氣……
許庭生苦笑一下,「那我就真過去了?」
「去礙…」
「去吧……」
「好。」

許庭生起身到車站小賣鋪買了兩瓶水,回來經過那群男孩面前,眨了眨眼睛,然後走到女孩身邊。
他給正低頭看書的女孩遞過去一瓶水。
女孩抬頭看他。
「學長。」
「怎麼有空回來?」許庭生在吳月薇身邊坐下。
「期末,老師給了幾天時間備考。所以正好有空。」吳月薇說。
期末,有空……怎麼都不該聯繫在一起的兩個詞,也就吳月薇這種學霸說來不覺得不合理。
許庭生趁她仰頭喝水的時候,回身偷偷跟那群目光發直的男孩們招手打了個招呼。
一群人面露悲憤之色,無言以對。
「就買個水就行了?」
「關鍵人臉皮厚啊,你沒看就坐下了嘛。」
「你幹嘛?」
「我去買兩瓶水,那邊之前看到那個也不錯啊,我上了。」
「……」
「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她說她不渴。」
「……」
吳月薇把喝過一口的水放進包里,她應該也不渴。
「怎麼學長這回沒開車?」吳月薇說。
許庭生指了指自己的頭說:「早上起來覺得頭昏,沒敢開。」
「嗯」,吳月薇說,「你太辛苦了,以後自己要注意休息。」
許庭生點頭,隔了一會才說:「有心了,還辛苦你跑一趟。」

吳月薇偏過頭不看他,有點兒小小的賭氣說:
「又不是因為你。我自己和秋奕是好朋友,她幾次模擬的成績漸海大學應該沒問題,我還想著回來陪陪她,沒準她能發揮好點,去清北跟我作伴呢。
反正不是因為你。」
「我知道。」
吳月薇的手機在包里響,但她不接。
前奏過後,歌聲出來。她的手機鈴聲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許庭生聽了一下,雜音不少,音效也不好,應該是當初他和付誠在新岩中學校慶上的那個版本。
鈴聲就這麼一直持續著。吳月薇不去接,也不吭聲。
「怎麼不接電話?」許庭生假裝沒注意到鈴聲,開口說。
吳月薇看看他,把手機從包里掏出來……還是他當初送她的那個。
電話是許秋奕打來的,兩個人聊了幾句,吳月薇沒提遇見許庭生,告訴她自己已經到漸南車站了,然後很快掛了電話。
「我……」吳月薇握著手機說,「只是還沒壞。」
「我知道。」許庭生說。
吳月薇突然眼眶有些泛紅,「那學長知不知道,那次我和apple帶項凝去燕京,她看到我的手機,開心的說你曾經拿了一個跟這個一樣的送她,她當時沒要……」
許庭生低頭,「對不起,當時……」
「所以,就是這個對嗎?」
「對不起。」
「沒事,我就是想你知道。學長,就算別人都不要,我還是要。可是,我不會去搶。」

檢票口開始檢票,兩個人前後上車。
座位不在一起,吳月薇坐在許庭生側後方,可以互相看見,但互相都不看。
漸南到麗北的路多盤山,路況不好,身體本就有些不適的許庭生坐著很不舒服,他把頭抵在搶座的靠背上,兩手交替,用力的按壓自己的前額和太陽穴。
一隻微涼的手撫上他的額頭。
「沒發燒。可能中暑了。」吳月薇說。
許庭生轉頭看她。
「我找人換了座位。」
「我替你按吧。我家裡媽媽就會頭疼,我會的。」她說。
吳月薇側過身,兩手捧著許庭生的臉頰兩側,拇指按在額前,由眉心位置緩慢而有力的向兩邊打開……跟著輕柔的按壓太陽穴……重複。
指尖輕柔的鑽進他的髮絲。
許庭生也許睡著了一會,醒來時靠在吳月薇肩上。她正看著他。
「學長有白髮了。」她說。
「啊?」許庭生緊張起來。
「沒事」,吳月薇笑著說,「就一根。我想等你醒了再問你,要不要拔掉?」
「當然要埃」許庭生說。
「嗯。」吳月薇撥開他右側頭髮,找到一根銀絲,拔下來,說:「學長你看?」
許庭生接過來一看,自己竟然真的有白髮了。
「平常別太操心了。」吳月薇說。
許庭生說「嗯」,跟著有些鬱悶的想把手裡的那根白髮扔到車窗外。
「哎,別!吳月薇拉住他的手臂說,「不能就這樣扔掉的,你給我。」
從許庭生攤開的掌心拿走那根白髮,吳月薇擱在眼前仔細看了看,然後手指捻著髮絲,細細纏繞,打上一個結,嘴唇輕輕動著,念念有詞。
「好了」,吳月薇給許庭生看白髮上的結,說,「拔了白頭髮,要這樣先打上一個結才能丟,要不然會長更多的。」
但是許庭生分明看見,她把那根打了結的白髮握在手心裡,一直沒有丟。
她心裡或許也有一個結,也一樣,不捨得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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