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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月下箜篌]一線仙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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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7 20:35:34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零一章 射天狼

  這四人都是當今修道界成名已久的大能修士,既然決定了,自然不會磨磨唧唧的猶豫半天。

  “龍炎。”

  龍陽猰貐低頭一聲悶喝,身上所有毛孔頓時噴湧出濃烈至極的紫氣,紫色氣體很快就幾人周圍的空間全部佔據,忽而紫氣不停的翻湧起來,凝結成一條鬚髮俱全的威猛無匹的五爪紫龍。

  西門春秋見狀,也不說話,長長的大夏龍雀刀複握在他手裡,只見他伸指,在烈焰奔騰的刀身上連續彈了三下。

  刀身如弓,烈焰焚世,兩頭上古火鳥精魄圍繞著刀身上下盤旋鳴叫。隨著西門春秋的三彈指,大夏龍雀刀的氣息陡然一變,原本已是鋒利無比的刀鋒越發鋒利,奔騰的烈焰忽然收斂起來,露出古銅色的刀身來。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那些烈焰全部都融入了刀身裡面,而不再是在刀身上燃燒。

  西門春秋就大夏龍雀刀往空中一扔,長約三丈的彎刀橫亙在半空中,刀身極力彎曲,如一張蓄勢已滿隨時都可能被崩斷的長弓。

  這時的大夏龍雀刀,被西門春秋三指賦予了他的道法規則一刀兩斷,凝結了他全身最強的力量,也是他最強的一擊。

  “去。”龍陽猰貐一指大夏龍雀刀,紫色長龍長鳴一聲,咻的騰空射向大夏龍雀刀,然後龍首咬住刀尖,龍尾纏住刀柄。

  結合了兩位元嬰修士全身功力的大夏龍雀刀,此時的氣息極為駭人,頓時吸引了大殿內所有修士的目光。他們向安雲等人所在之地衝來,眼神中滿是期望,神情卻有些癲狂。

  南離長老看都沒看蜂擁而來的眾修士們,眼睛看著空中那一張充滿了殺意的長弓,眼中爆射出刺目的光芒。

  “好弓!”他贊道:“能做這把弓的箭,算不上辱沒我南離一心。西門,龍陽,此事過後,我想與你兩人戰一場,不知意下如何?”

  西門春秋含笑道:“可以。”

  龍陽猰貐冷冷的開口:“活過今天再說吧。”

  南離一心悶哼一聲,不再說話,瞬息之間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沛然無敵的無形劍氣。劍氣嘶鳴,“鏹”的一聲架在大夏龍雀刀變成的長弓之上。

  見三人已經準備妥當,安雲低聲叫到:“大師。”

  靜虛大師一指點在安雲後腦勺上,精純的佛家內息源源不絕的渡進安雲的身體。

  安雲閉上眼睛,略微調息了兩三個呼吸,將丹田內的所有靈液一次性全部抽取出來,瘋狂的湧入全身所有經脈之中。

  她再次睜開雙眼,左眼如覆寒冰,連瞳孔都是寒冰般純白色,冰靈氣從眸子中溢出,在左臉上結成一層薄薄的寒冰。她的右眼閃耀著雷霆閃電,眼角溢出的雷靈氣覆蓋在右臉上,仿佛戴著半邊閃電面具。

  安雲全身彌漫著金色的佛光,左手虛撐,大夏龍雀刀再次彎了一個幅度。右手虛捏,紫色長龍被拉伸到了極限。無形劍氣搭載在弓弦上,劍尖出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劇烈白光。

  “射天狼!”

  安雲大喝一聲,右手陡然鬆開,紫色長弓猛力一彈,無形劍氣“嗡”的一聲射出,將虛空射出了一道圓形的空白。如同刺穿一張白紙,無形劍氣輕易的穿透了大殿破損不堪的結界,穿過被空間裂縫佔據的天空,化作一點寒星,射向西北方那個不停變換的陣眼。

  “砰”的一聲輕響,在所有修士的耳中如同暴雷般炸響,無形劍氣碰觸到一個無形的存在,陡然炸散開來。

  所有修士心裡頓時產生了一個幻覺,仿佛天空如炸碎的琉璃般開始崩解,虛空外的罡風猛烈的湧入天地四周,溫度開始劇烈下降,然後又飛快升高,周圍的一切事物忽然結冰,又立刻燒焦,循環往復,無有斷絕。

  “就是現在,走。”安雲朝所有修士大聲叫到。

  不等她提醒,所有人都知道現在是最後的時機。陣法外結界已經被無形劍氣破開了一個洞,現在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逃命機會,只要能從那個洞逃出去,變算是逃脫了今日的大劫。

  所有修士瘋狂的施展自己最強的力量,一窩蜂的衝向那個碎裂的破洞。天地已經開始崩塌,每個人都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本事,強行突破周圍的空間裂縫,向西北那個碎裂的空間湧去。

  情形無比混亂,這麼多人同時擠向那個虛空中的破洞,自然是強者為尊,築基期的修士剛剛升空,還沒有來得及遁走,便被身邊的金丹修士爆發的力量炸成一片血雨。

  “秦先生,帶齊昊先走。”眼看情形危機,安雲向秦懷玉急道。

  秦懷玉向安雲深深的看了一眼,點點頭,一手抓起齊昊,一手抓住姚文玉,用力一登地面,箭一般射向天空的西北處。

  “不,我要和媳婦兒一起走。師尊,你帶師姐走吧,將我放下來。”齊昊拼命的掙紮起來,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西北角的碎裂虛空之中。

  “樓主,我們怎麼走?”汪清淵皺眉道。依舊有無數築基期修士拼命就擠上空中,然後被金丹修士爆發的力量炸成血雨落下,沒有人會在此時留手,逃命的時機哪裡顧得上其他人。

  安雲沒有動,汪清淵和馬雲鵬以及龍陽少羽自然也沒有動。四人看著眼前的情形,不由眉頭緊鎖。

  所有人都能看到西北角的碎裂虛空正在合攏,而玄天宗這一方天地正在崩塌,留給大家逃命的時間稍縱即逝。

  “呸!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要不是樓主,他們哪裡有逃命的機會。“馬雲鵬罵道,卻也只能無奈的罵兩聲而已。

  “安雲小友。”

  靜虛大師的聲音自西北角碎裂的虛空外傳來,與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是一隻金色的佛掌。

  “速入我手,老衲帶你等離開。”

  那隻金色的巨大佛掌落下,數十名築基期修士立刻站了上去,紛紛朝西北處拱手致謝。

  安雲臉上一喜,連忙朝佛掌伸來的方向謝道:“多謝大師,在下四人對大師救命之恩,沒齒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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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0:23:09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零二章 求生路

  “還有四人?安雲小友,老衲先前施法太過,為今法力不濟,最多還能帶走三人。”靜虛大師歎道。

  三人?

  馬雲鵬楞了一下,忽然抬頭看向佛掌上站立的數十人,眼中殺機陡現。那數十人感應到他的殺機,一時間也紛紛拔劍在手,戒備的看著安雲等人。

  安雲拍了拍馬雲鵬的肩膀,低聲道:“千萬不可,靜虛大師慈悲為懷,決不允許你為了自己活命妄殺他人。若是你因為逃命開殺戒,他會立刻將你拋下。”

  “那怎麼辦?”馬雲鵬暴躁的叫到。

  “師傅,你們走吧,徒兒最沒用,就把徒兒留下來吧。”龍陽少羽滿臉無所謂的笑道。

  汪清淵斥責道:“胡說八道,樓主若是肯棄我等而逃,早就棄了,還等到現在。”

  眼看著遠處有修士見到靜虛大師的佛手,亦紛紛趕了過來,如果再耽擱一下,恐怕就連三人的位置都沒有了。

  安雲心下著急,來不及多想。伸手抓住龍陽少羽的肩膀,揚手就將他扔到了佛手之上,又在馬雲鵬和汪清淵背上重重一拍,兩人登時動彈不得。

  馬雲鵬和汪清淵明明可以躲開,但兩人不知為何卻沒有躲,兩人臉上的神色複雜,似乎有些遺憾,又似乎放下心來。

  然而兩人的神色立刻變了,變的驚駭無比。因為他們察覺到一股巨力從他們後心出湧入,推著兩人上了那隻金色佛掌。

  “樓主,不可。”

  “樓主,老子本來就不想活的,你……”

  無奈兩人身體暫時麻痹,哪裡使得出一絲力氣,被送上靜虛大師的佛手之後,剛一恢復自由,金色佛手卻已合攏,任憑兩人如何發力,都衝不出那隻金色的佛手。

  “師傅!”龍陽少羽朝著大殿之中越來越遠的安雲淒厲大叫。

  “樓主!”

  “樓主!”

  馬雲鵬和汪清淵也放聲大叫。

  “哎!”靜虛大師發出了一聲似遺憾又似欣慰的歎息:“阿彌陀佛。安雲小友,你果然悟了,善哉善哉!”

  安雲聽到靜虛大師的話語,微微一笑,朝幾人揮手告別。

  前世靜虛大師曾問安雲:若有來世,可還願為修士?

  安雲當時引用了藥師佛的大願: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光明廣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網莊嚴過於日月;幽冥眾生,悉蒙開曉,隨意所趣,作諸事業。

  靜虛大師剛才說她真的悟了,便是指的這個意思。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自私自利的冷漠女修,而是一個願意將活命的機會讓給他人的人。

  安雲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她當然不是那種聖慈心氾濫的高僧大德。她剛才根本就沒有多想,一個是願意自我犧牲的她的徒弟,另外兩個是自願將活命的機會讓給她的同門。

  這三人既然如此待她,她便還對方同樣的情誼。他們願意將活命的機會給予她,她自然也能將活命的機會讓給他們。

  安雲依然沒變,還是那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小心眼修士,還是那個不肯欠人絲毫恩情的冷漠女修。

  西北角的虛空重新合攏了,玄天宗內,天地一層一層的開始崩塌,摘星大殿不停的轟踏,地面的裂縫將摘星大殿分成了數十塊,然後一塊一塊被捲入了空間裂縫中的異次元內。

  安雲借著遠遠強過一般築基修士的強大感知避開了好幾次危機,然後此時活下來的修士已經少之又少,還存在的摘星大殿也只剩下大殿正中的青玉台,還不足一丈方圓大小的地面。

  在這一丈方圓的地方,活著的卻不只是安雲一個,還有一個火紅色的小猴子,正是先前吞了齊昊定顏丹的須獼猴。它飛快的在方圓一丈的地面上奔跑,身後留下一串一串的殘影,然而就這麼一塊地方,哪裡能被它找到活路?

  忽然,火紅色的小猴子“唧唧”的叫了起來,聲音頗為興奮。安雲凝目向它看去,它朝著安雲又跳又叫,兩隻小短胳膊不停的比劃著青玉台下。

  安雲眼神一亮,身形一閃來到須獼猴身邊,朝它比劃的方向看了過去,然而很快她就失望了,眼前的青玉台是整體一塊,根本沒有任何縫隙,哪裡有什麼出路?

  見安雲臉上露出失望的臉色,須獼猴又一次焦急大叫起來。見安雲臉上還是不解,急的它抓耳撈腮的跳了過來,;拉著安雲的裙擺,不停的指向青玉台。

  “這是青玉,也算是一件天材地寶,異常的堅硬。這麼大的一塊青玉,要想很快破開並不是容易的事。而且,我已經檢查過了,這塊青玉就是一塊青玉,沒有暗藏什麼機關和法術,救不了我們的。”安雲向它解釋。

  須獼猴怒了,朝安雲憤怒的叫了幾聲,嘴裡噴出一團小小的天罡火,燒向眼前的青玉台。火焰消失之後,它立刻拉著安雲的裙擺,將被火焰燒過的地方指給她看。

  安雲看了一眼,眼神立時亮了。

  只見青玉臺上被須獼猴天罡火燒過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陣盤影子。

  沒錯,就是一個小小陣盤的影子。對於陣盤,再沒有比安雲更熟悉的了,哪怕只是一道透過厚厚青玉顯露出來的影子,但安雲可以百分百的確認青玉台裡面藏著一副陣盤。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青玉台並不是如表面上那般完整,它裡面是中空的。然而以安雲的眼裡,青玉台表面上不可能有縫隙,那麼是什麼人在青玉台內放置了陣盤,又是怎麼放進去的呢?

  “紫霄雷霆劍氣。”

  安雲喚出紫霄雷霆劍氣,朝須獼猴揮了揮手,那小猴子異常精明的閃了到安雲身後。

  “七殺。”

  紫霄雷霆劍氣在安雲的低吟聲中,化作七道閃電淩空,瞬間連續劈在青玉台一個點上。光潔的青玉臺上頓時被七道雷霆劈出一個小洞。

  “破軍。”

  安雲掐指,再次低吟一聲,散碎的雷霆閃電再次聚攏成一顆閃電彌漫的雷球,轟天炮似的落在被七道閃電劈出的小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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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0:23:20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零三章 柳暗花明

  在遠古巨巫建造的最後庇護所,安雲前世的修煉洞府忘憂谷內,安雲成功的借助與乾元子鬥法的經歷,將修為提升到了築基期六層巔峰。

  根據歸墟寶典上道法的記載,她已經能學習歸墟寶典記載的築基期雷系道術。與冰系道術水冰月一樣,名為三重,實際上只是一式,名為:七殺、破軍、殺破狼。

  以安雲現在的修為,只能勉強施展前兩式,以紫霄雷霆劍氣施展,威力堪稱石破天驚。

  須獼猴被安雲的道術嚇了一跳,兼職妖獸天生畏懼雷霆,尖叫著跳了起來,抓著安雲的裙擺迅速的爬到了她的衣袖之中,好半天才從安雲領口處鑽出一個小腦袋,戰戰兢兢的看向青玉台。

  青玉台堅硬無比,更有很強的抗法能力,因此並沒有崩散。然而歸墟寶典記載的道術何其厲害,再加上有紫霄雷霆劍氣之威,在如何堅硬的青玉台依然比劈出了一個深入青玉台中心的小洞。

  安雲看著青玉臺上的小洞沉吟不語,她很肯定青玉台是實心的整體,裡面並沒有通道之類的設置。而且這方天地都在崩潰,及時有地下通道之類的設置,也依然沒有任何作用。

  不過青玉台內的確被人佈置了陣盤,且不止一個,隱隱綽綽的約莫有兩三幅。至於是什麼人怎麼將陣盤佈置進青玉台內部的,這個答案說來也不稀奇。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只有玄天宗自己,有大能修士以高深道術從底部穿透了青玉台,將陣盤設置在青玉台內。

  為什麼要在青玉台內設置陣盤呢?陣盤對應的陣法又是什麼呢?

  安雲低頭瞄了瞄領口冒出來的小猴頭,問道:“你知道什麼?”

  這小猴子的品種安雲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遠古異獸須獼猴,畢竟體型這麼小。速度這麼快,噴出的又是天罡火,除了須獼猴之外,別無分號。

  須獼猴除了強大的天賦神通之外,與生俱來就擁有對危險的直覺。先前清虛道長啟動了天地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時,人人都在往外逃,只有它在拼命往大殿內鑽。

  當時人人都在逃命。大殿內混亂無比。是以安雲看見了也只以為須獼猴是驚慌失措下不辨方向胡亂逃跑。然而現在看來卻是未必,須獼猴驚慌一會兒還情有可原,但絕不可能從頭到尾一直都在大殿內徘徊不去。

  它不離開。說明大殿外更加危險,或者說真正的生機就在大殿之中。

  “唧唧,唧唧……”須獼猴兩隻短小的手臂胡亂的比劃著,神情焦急的想要表達什麼。

  安雲皺起眉頭。聽不懂它到底在說什麼。

  須獼猴大大的眼珠子一轉,飛快的從她身上爬到地上。腦袋胡亂轉了一下,見到附近有一名玄天宗弟子的屍體。它臉上一喜,飛快的跑過去一把將屍體身上的玄天宗道袍扯了下來,然後跑到安雲身邊。將道袍裹在自己身上,一個瞬身消失在眼前。

  過了片刻,它又重新出現在安雲面前。唧唧的叫個不停。

  安雲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心頭拂過一絲明悟。她抬速的大量了一眼四周。果然發現玄天宗的弟子的屍體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其中主要首腦人物青驊真人、清虛道長以及還活著的玄天宗長老等人蹤跡全無。

  玄天宗的人最後去了哪裡?

  先前她施展思無涯,無法注意大殿內其他的事情,天道盟三長老和西門春秋等人也圍在她身邊,至於其他的修士,則一直忙住躲避空間隧道和地底的青火,哪裡有精力去關注玄天宗的人?

  安雲醒來之後沒有看到玄天宗的人,還以為都已經死在了其他修士和天劫之中,這個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玄天宗的人不可能突然之間全部身亡,地上也沒有那麼多玄天宗弟子的屍體。

  “我明白了。”安雲將須獼猴抓在手裡舉到自己眼前,朝它說道:“你的意思是你看到玄天宗的人一起消失不見了對嗎?”

  須獼猴神情大喜,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原來如此。所以你一直在找他們消失的方法,然後確定是青玉台?”

  尤其是玄天宗的人!

  你玄天宗想要做什麼就去做,與她無關,她也不會去管。可是為什麼偏偏要把她給卷了進來?她就是想要帶徒弟來那個玄天宗大比第一名而已,自己做錯了什麼,至於麼?

  不僅她這麼想,今日來參加青驊真人千年壽辰的修士那個不覺得冤枉?你玄天宗和天道盟以及西門春秋的恩怨關我門屁事,好好的來拜個壽,卻把自己的命都差點拜掉了。

  然而玄天宗剩下的門人已經消失無蹤,就連宗門都一切徹底湮滅,所有人心中只覺一把火窩在心裡,偏偏連個發洩的地方都沒有,無不感到憋屈鬱悶。

  而安雲則更鬱悶,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此時身在何方。

  剛才在摘星殿碎裂的最後時刻,安雲和須獼猴借助召喚陣傳送到了寒冰潭,正是先前齊昊追到須獼猴的地方,也是避水金晶獸棲息之地。

  不過到了寒冰潭她仍然沒有脫離危險,寒冰潭依舊在玄天宗的範圍之內,仍然在陣法波及的範圍之中。只不過寒冰潭的位置在玄天宗最邊緣處,因此虛空破碎到此處還需要一些時間。

  安雲抬眼看到寒冰潭外的陣法結界,想都沒有想過破開結界衝出去。這道結界之強,她在摘星大殿都需要借助四名元嬰期修士最強的實力才能一舉破開,而且是擊中了那一道生門陣眼,才有短暫的破開時間。

  此時就算她再次施展思無涯,找到了生門,也沒有力量破開結界,成功的逃出陣法範圍。

  但她依然在水面上快速的奔跑,五行遁法運行到了極致,如一道青色的閃電,破開迷蒙的寒霧。

  須獼猴也在飛快的奔跑,諾大的寒冰潭,在一人一猴的快速搜索下,很快就查了一個底朝天。

  安雲停了下來,垂下眼簾若有所思。

  須獼猴如一道火線一般落在她的肩頭,有氣無力的叫喚了兩聲,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怎麼?沒有發現?”安雲問。

  “唧唧。”須獼猴叫了兩聲,小腦袋無力的搖了搖。

  “那是好事呀。”安雲說道:“玄天宗的人既然消失了,說明寒冰潭還有出路,可以讓我們離開這裡。若是在這裡碰到了玄天宗的人,那反倒是大大的不好了。”

  “唧。”須獼猴一下子精神起來,撓了撓頭,突然從安雲肩膀上跳到了水面的薄冰上。

  它似乎在思索什麼,將兩條又短又細的胳膊背負在身後,慢慢的在冰面上圍著安雲走著圈子。

  安雲知道它想起了什麼,也不打擾,視線跟在它小小的身子打轉。

  過了一會兒,須獼猴跳了起來,似乎終於想起來了,朝安雲張牙舞爪的比劃了兩下,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後。

  安雲點點頭,施展遁法跟在飛快奔走的須獼猴身後。須獼猴跑到寒冰潭的中心處停了下來,回過頭朝安雲揮了揮胳膊,然後指了指水面。

  安雲低下頭去觀察,寒冰潭正中心有一個小小的水渦,不停的旋轉著。然而奇怪的,旋轉的水渦週邊卻有一圈一圈的漣漪,漣漪層層擴散,一圈一圈蔓延出去,始終沒有斷絕。

  如此平靜的水面,卻有一個水渦,又有漣漪自始不斷,說明水下並不平靜,而且水下的動靜十分複雜。

  安雲蹲了下來,手掌覆在水面上,靈力外吐,仔細感受著水中的變化。

  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原來是上古傳送陣。”她低聲朝須獼猴說道:“看來玄天宗幾位首腦也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偉大光明嘛,說是一回事,做卻又是另一回事,還是給玄天宗門人和自己留下一條後路。我還真以為他們願意斷了玄天宗幾萬年的傳承,給修道界殺出一個不一樣的明天呢?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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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0:23:31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零四章 逃出生天

  “你說是不是啊?”

  “唧唧,唧唧……”

  須獼猴性情通靈,能懂人類之語,聽到安雲譏諷玄天宗,大眼睛轉動了幾圈,綜合考慮了現在的處境,最後決定無情的拋棄舊主,改投新主子的懷抱。既然新主子譏諷舊主,那麼作為現在新主子唯一的狗腿,須獼猴十分有做狗腿的覺悟,臉上極力的做出一副鄙視嫌棄的表情,表示與新主子同仇敵愾。

  “嗯。”安雲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蹲下身子去研究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漣漪,以及漣漪正中心的漩渦。

  片刻後,她嘴角微微勾起,笑道:“原來是須彌納芥子的神通,還以為是什麼高深莫測的佈置呢,玄天宗的手段也不過如此嘛。”

  她原本以為玄天宗能夠花費一萬三千多年打造修道界最大的陣法群,陣法群的威力更是堪稱達到陣法破壞的極致。那麼玄天宗給自己留下的逃命後路想來也不那麼簡單,誰知道卻是最普通的須彌納芥子而已,她忍不住又一次嘲諷起來。

  安雲的性格原本不是那種輕易嘲諷他人的人,不過今天例外。她肚子裡實在是窩著一團火,對玄天宗無比的憤怒。這也可以理解,任誰好好的來玄天宗拜個壽,卻被玄天宗毫無道理的當做炮灰,心情都不會很愉快。

  既然連安雲這等心境淡薄的人都如此痛恨玄天宗,更不用說其他的修士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玄天宗今日留下了後路,門中弟子沒有死絕,但以後必定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局面,玄天宗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已經滅了。

  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

  須彌納芥子原本是佛家的說法,在修道界卻是一門道法神通。簡單來說是一種空間道法,將極大的事物隱藏在極小的事物之內。小小的水渦便載體,裡面其實藏匿了一道極大的傳送陣。水面不停的泛起漣漪,說明傳送陣開啟,正在運轉之中。

  玄天宗撤走的人不算少。加上原本就沒有出現在登仙台和摘星殿的普通弟子。粗粗計算人數,怕是也有上千人,短時間內不可能準備好。

  要傳送走如此多的弟子。開啟傳送陣所需要耗費的靈石無數,準備的時間也極長。很幸運,安雲趕上了玄天宗最後的退路。要是遲了一點,等到玄天宗將人全部送走。安雲可沒有那麼多靈石和時間再次開啟傳送陣。

  現在她要做的事,就是在玄天宗在傳送陣剛剛開啟完成的千鈞一髮之機。搶在玄天宗眾人的前面傳送離開。

  這是一個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玄天宗那麼多人,還有青驊真人坐鎮,雖然高手基本上都在摘星大殿內受了重傷。但組織築基期的安雲,不過只是舉手之勞。

  但安雲並沒有其他的選擇,求生之路本來就是九死一生。不管有多艱難,她都必須要這麼做。而且只能這麼做。

  安雲沉下心來,右掌覆在泛著漣漪的水面上,心情無悲無喜,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須獼猴站在她的肩膀上,抓耳撈腮的焦急看著她。

  枯木術。

  安雲收斂氣息,施展起了枯木術,她不敢深入到水渦中心去,只能在水面上盤查傳送陣開啟的時機。對於別人來說不施展靈力想要盤查陣法的狀態根本不可能,然而對於安雲來說卻並不是難事。

  她本來就是陣法宗師,對於陣法的研究沒有幾個人比她更高深。她不需要施展靈力,只需要感應水流的變化,就能夠清晰的感應到陣法的狀態。

  過了一會兒,水面持續不斷的規律性的漣漪忽然亂了,一層一層的水波毫無規律的在水面上散開,安雲驀的睜開雙眼,神情無比凝重,雙眼一眨不眨的注視著中心那個月賺越快越來越小的水渦。

  就是現在!

  就在水渦就要消失的瞬間,安雲身化成一道玄光,陡然躍入了水渦之中。

  一躍入水渦之中,眼前的情形大變,只見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水晶大殿,殿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傳送陣,在傳送陣周圍,站滿了近乎千人的玄天宗門人。

  這些玄天宗弟子,身上無不帶著傷,甚至需要相互攙扶著才能支撐,最中央的兩名老者分別是青驊真人和清虛道長。青驊真人閉目打坐療傷,清虛道長則站在陣法樞紐旁,運轉靈力維持傳送陣的開啟。

  但她必須還要更快,要在其他築基高階弟子反應過來之前完成她預定的戰術。

  “初晴。”

  晶瑩潔白的冰樹在人群之中抽枝發芽,極其迅速的長成了一顆偌大的冰雕玉樹。每一根樹枝上都有兩三朵雪蓮般含苞待放的花朵,隨著安雲道法的施展,花朵婷婷綻放,數百根冰線在人群中如光芒般四散。

  冰雪般的世界在水晶大殿之中突兀的出現,冰樹周圍的玄天宗弟子被凍上了一層厚厚的堅冰,而安雲踩著五彩玄光,終於將最後的人群突破,出現在最內層的江流兒附近。

  “水冰月。”

  安雲站在江流兒身前,嘴唇輕啟,施展出最後一式道術。

  一朵朵雪蓮抬起頭,漫天的冰線朝天噴吐,組成一輪雪白的明月。明月灑出清輝,冷的要命清輝,追來的築基期高階弟子來不及衝到安雲身邊,就紛紛停下腳步,抵擋聖潔無比的月光。

  安雲臉色煞白,連續施展兩大道術,她的靈力在極快的速度內瞬間抽乾,又硬接了青驊真人一招如意手,此時已是檣櫓之末。哪怕是玄天宗最低階的煉氣期弟子,此時都能輕易的拿下她。

  江流兒抬起手,一道風刃在他手心凝結,咻的射向安雲。

  安雲的領口處冒出須獼猴小小的喉頭,朝著襲來的風刃噴出一團幽藍色的火焰。火焰雖小,與風刃相觸,風刃卻無聲無息的被幽藍色的火焰燒盡。

  “死猴子,你敢叛變!”江流兒大怒。

  安雲是檣櫓之末,江流兒又何嘗不是?

  江流兒在寒冰潭強行提升功力,以風神怒硬抗了避水金晶獸的滅度水箭,暫時功力全散。此時勉強恢復了一點靈力,也在剛才的風刃中施展出來,根本沒有發出第二擊的力量。

  安雲笑了,將腰間的靈獸袋扔在地上。

  白雪的身影從靈獸袋中鑽出,猛力向前一撲,巨大的力量將江流兒直接撲到了傳送陣上,安雲也趁機踏上了傳送陣。

  水晶大殿內所有修士仿佛被施展了定身咒一般,所有人都愣住了,安靜的聽不到一絲聲音。

  白雪鋒利的牙齒虛虛的咬在江流兒的脖子上,隨時可以一口咬斷江流兒的脖子。

  安雲重重的鬆了一口長氣,頹然的坐了下來。先前她一直靠一口氣硬撐著,此時所有的計畫成功,她再也堅持不住,吐出胸口淤積的大團汙血,隨時都要昏倒的樣子。

  然而她不敢真的昏迷,還沒有真正的脫離危險的處境,這個時候昏迷,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這一場戰鬥,她窮盡了所有的智慧,施展了自己全部的神通,算盡了人心,又占著絕大的氣運才成功的計畫,絕對不能在最後失敗。

  青驊真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好本事,好算計,安雲小友,你當真令我刮目相看。假以時日,你的成就不可限量,佩服!”

  安雲長長的喘息了兩聲,虛弱道:“多謝誇獎。”

  “不是誇獎,我是發自肺腑的佩服。當今修道界年輕一輩中,當以你為首。什麼執法堂三子,在我看來,他們三人聯起手來,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殺死你,最後死的必定是他們。”

  執法堂三子,說的是曉禪宗神秀和尚,上湯宮秋暮離以及聽潮閣的端木元珊。青驊真人將三人聯手以安雲做比較,對安雲的評價可謂高到了極點。

  “好,修道界年輕一輩有你這樣的人物,放你一條生路又如何?你放下青元,走吧,我不攔你。”青驊真人說道。

  安雲笑了,忽然沉下臉:“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頓了頓,她補充道:“只要我沒事。”

  傳送陣的符文開始運轉起來,黃色的光芒漸漸將她和江流兒的身影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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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 幽冥海

  傳送陣的開啟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靈石,一旦開啟,便不可能中途停下來,這一點安雲並不擔心。

  她唯一可慮的是在傳送過程中,青驊真人向她出手,以她的修為,她就算完好無傷也休想抵擋得住,更何況是此時奄奄一息的她?所以,江流兒不能放,至少在她被傳送走之前不能放。

  但江流兒又必須放,她不可能真的殺了他。從青驊真人和玄天宗對待江流兒的態度來看,江流兒的身份很不一般,安雲可不想招惹一個元嬰修士和十來名金丹修士以及上千的築基期煉氣期修士。是以安雲心中早有決意,江流兒是必須放的,不能放在自己身邊,否則玄天宗必然會滿天下的找尋她,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最重要的是,以她現在的隨時可能昏倒的狀態,既然不能殺了江流兒,那麼把他放在自己身邊實在太危險了。因此,在即將傳送的那一瞬間,白雪兩支前肢用力一蹬,江流兒在傳送的光芒中被甩了出來,落進了青驊真人的懷抱。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安雲從此與玄天宗後會無期。”劇烈的黃色光芒中,安雲的聲音飄飄渺渺的落進玄天宗眾人的耳中。

  玄天宗眾人看著光芒漸散已經渺無人影的傳送陣台,臉色十分難看,誰都沒有說話。一個超級宗門齊聚在水晶大殿內,有元嬰期修士坐鎮,有十來名金丹期長老,更有上百名築基期弟子和上千煉氣期弟子,結果卻被一名築基期弟子從容的闖了進來,然後飄然離開。

  這是恥辱。是玄天宗的恥辱,更是玄天宗弟子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懷的恥辱。

  往重裡說,這件事對每一個玄天宗弟子的道心都刻下了巨大的裂痕。安雲想要和玄天宗一筆勾銷後會無期,怕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傳送時劇烈的天旋地轉和震動,全靠一口氣硬撐著沒有昏過去的安雲,此時哪裡受得了這般顛簸,雙手抱住白雪。第一時間就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雲吃力的睜開眼睛,悠悠的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她只覺頭痛欲裂。張開嘴想要大叫,叫聲未出,卻吐出幾口泛著黑色的汙血。閉上眼睛調息了好一會兒,她才壓下心頭的煩悶和頭腦中的空虛感覺。緩緩的睜開雙眼打量起四周。

  白雪和須獼猴就守在她身邊,一見她睜開眼。白雪湊過來,“嗚嗚”的低聲叫喚。

  須獼猴則是直接跳到白雪的頭上,伸出短小的雙手胡亂的比劃。見安雲沒有反應,它乾脆跳到安雲肩膀上。“唧唧唧唧”的叫個不停。

  “閉嘴,讓我歇會兒。”安雲有氣無力的叫道。

  白雪一爪把須獼猴拍到地上,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警告的向須獼猴低聲吼叫了兩聲。

  安雲伸手從乾坤袋中取出玄元丹。塞了一把在嘴裡,盤腿運起歸墟寶典的打坐功法來。做視內照。她體內受損極重,最大的傷害是最後和青驊真人硬拼的那一記,幾乎讓她全身的經脈一起斷裂。好在她丹田內有小天地異象的紫白雙色彩虹橋,具有修復經脈和鎮壓入體靈力轉化為自身靈力的功效,不僅將她斷裂的經脈修復的七七八八,而且還把青驊真人攻入她體內的如意手靈力化作星辰,掛在彩虹之橋上。

  元嬰期修士的靈力何其強大,每一點靈力都帶有法則的意味,安雲神識觀察彩虹橋上如銀河般密集的星點,感受到星點中宏大的力量,一時也不明白蘊含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法則。

  可惜她的修為到底還是太低,前世也沒有晉級元嬰期,只能體會一些法則的奧妙,卻無法真正領悟這些法則。不然青驊真人留在她體內的靈力,對她來說倒是一個極大的機緣。

  安雲也並不覺得可惜,每一個人的經歷不同,性情不同,修煉的功法不同,最後領悟的法則也會不同。幾乎每個元嬰修士領悟的法則都與別人不一樣,這也是他們的功法獨一無二的原因。

  比如西門春秋領悟的法則是一刀兩斷,南離長老領悟的法則是一以貫之,而靜虛大師領悟的法則則是慈悲為懷。這既是他們領悟的法則,也是他們一生所修行的道。

  安靜、平靜,黑色的樹木沒有任何反應。

  安雲並沒有放鬆下來,反而越發警惕。在幽冥海中,在如何小心謹慎都不為過,這是無數前輩修士用生命總結出來的話語。

  於是安雲再次踢出了一塊石子,不同的是這塊石子沒有去砸她面前黑色的樹木,反而速度極快的繞開了路途上所有的黑色樹木,然後落在地面上一個凸起的土包上。

  “吼。”

  叢林中響起了一聲震動四野的巨吼,巨大的吼聲將須獼猴嚇的一個激靈,從白雪身上摔了下來。白雪俯下身子,瞳孔豎成一道黑線,神情如臨大敵,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

  “吼。”那雷鳴般的巨大吼聲再一次響起,一陣巨風從樹林內刮出,將地面的怪石都吹了起來。

  但奇怪的是,只聞其聲,卻不見任何東西從樹林中鑽出來。

  安雲低下頭,默默的思索了一會兒。這不知道是什麼的妖獸被自己如此挑釁也不肯出來,很明顯在害怕什麼。這片樹林能讓它害怕的,只能是這些黑色的樹木了。這些樹木到底有什麼古怪,竟讓一頭能夠收斂自身氣息的妖獸都不敢出來?

  能夠收斂自身氣息的妖獸,最起碼也是五階妖獸,也就是相當於修士築基後期的修為。安雲剛才沒有感受到這頭妖獸的氣息,只隱約察覺到那裡有生命的跡象,還以為只是一隻藏在地裡的兔子之類的動物,卻沒料到竟是一隻等階如此高的妖獸。

  但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這隻妖獸居然被她如此挑釁,卻只是吼叫著警告自己離開,並沒有衝出來將挑釁者殺死。這不符合動物的習性,更不符合妖獸的習性。這片樹林到底有什麼古怪?

  安雲越發感到好奇了,她現在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

  於是她連退了數丈,腳尖一勾,將地上一塊偌大的巨石踢的飛起,砸向先前的土包。這塊巨石同樣繞開了路上的樹木,更是蘊含著靈力,以安雲現在的修為,那隻妖獸若是不出手抵抗,絕對會被巨石砸成重傷。

  “吼!”

  憤怒的吼叫聲雷鳴般在叢林中咆哮,黑色的叢林內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頭只有成人手掌大小類似三尾靈貓般的小獸從土包中跳出來。與黑色的三尾靈貓不同,它全身都是金色的毛髮,只有額頭上豎著的一直眼睛。那隻豎著的眼睛射出一道金線,射向朝它砸來的巨石。

  金線與巨石一觸,巨石竟無聲無息的化作齏粉,細砂紛紛揚揚的灑落在地面上。

  金光吼!

  安雲一眼認出了這隻妖獸的來歷,是南疆百萬妖族中的一種,身法快捷性情狡猾殘忍,不知道古今有多少修士都是死在金光吼的爪下。

  她立刻抽出三枚陣盤,隨手撒在身前,地面在她剛才後退時,用腳尖快速的畫了一副三才陣的陣圖,三枚陣盤正好落在陣圖的三個陣眼上。

  誰知金光吼卻並沒有向她衝來,只是朝她悲憤的淒厲吼叫,叫聲中充滿了絕望。

  安雲一愣,還沒有弄明白金光吼為何是這個反應,便見到黑色的樹幹上嗖的射出幾道黑線,快若閃電的纏住了金光吼小小的身軀。金光吼拼命的掙紮,鋒利的爪牙將纏在身上的黑色藤條撕碎,但更多的黑色藤條已經飛快的再次將它纏繞。金光吼不停的掙紮撕咬,動作卻越來越小,不到片刻全身都被黑色的藤條纏的嚴嚴實實,很快就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黑色藤條上的暗黃色花朵開了,花朵中間竟是一圈一圈的鋒利尖刺,仿佛張開的巨嘴一般。數根黑色藤條一用力,金光吼被分屍成數段,每一段都被一朵暗黃色的花朵吞了下去。隨後,暗黃色花朵重新閉了起來,黑色的藤條重新纏在黑色樹木上一動不動,一切都歸於平靜。

  安雲卻只覺毛骨悚然,冷汗從後頸處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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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0:23:52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零六章 誅惡之地

  過了好一會兒,暗黃色的花朵重新張開,吐出一些雪白色的散碎的骨骼。骨骼落在黑色樹下,將原來泛黃的骨骼堆砸起一團煙霧,之後重新歸於平靜。

  安雲久久無語,須獼猴和白雪也驚懼的盯著面前的黑色樹林,誰也不敢踏出一步。

  單以修為而論,金光吼的實力已經超過了安雲,比之須獼猴和白雪要強的太多。然而金光吼在這些黑色藤條的攻擊下,連兩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撐過,便被黑色藤條撕碎,變成了那些暗黃色怪異花朵的食物。甚至於,金光吼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逃,很明顯,它知道逃也逃不出去。

  這還只是一顆黑色怪樹的數根黑色藤條而已,這顆黑色怪樹上絕大部分的黑色藤條根本就沒有動。金光吼的實力不值得驚動所有的藤條,幾根便足以。

  安雲心下暗忖:不知道對付自己,黑色怪樹需要出動多少根黑色藤條。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樹林,樹林中有數不清的密集的黑色藤條,暗黃色的怪異花朵開滿了黑色叢林,等待著獵物的進入,然後大快朵頤。

  以安雲最保守的推斷,就算是元嬰期後期修士想要硬闖出這片黑色森林,可能性也幾乎沒有。除非那名元嬰期修士有強力的法寶,比如雷電飛梭之類的速度極限的逃命法寶。

  因為安雲已經認出了這片黑色森林,這片被人類和妖族甚至魔族一起遺棄的誅惡之地。

  這世上只有一個地方名為誅惡之地,從上古時期便一直存續至今。誅惡之地是修道界最神秘的地方,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不多,當然去過的人更少。回來的人更是沒有。

  前世安雲走南闖北,每一次境界提升後都會踏出洞府出山遊離,所見所聞極為駁雜。誅惡之地的名字她是從一名築基中期散修老者嘴裡聽到的,當時她與這名老者還有其餘幾名築基期散修一起探查一座上古洞府,結果在洞府中找到了一朵乾枯發黑的怪異花朵。

  其他人不知這是什麼花,還以為是上古異種靈草,迫不及待的將這朵乾枯的怪異花朵抓進手裡。那名老者卻是臉色大變。厲聲大叫放下。

  搶到這朵怪異花朵的修士如何肯聽。反倒拔劍在手,以為老者想要搶他手裡的怪異花朵。

  老者連忙說道:這花不吉,名為幽魂之花。產自誅惡之地的黑暗森林。花有劇毒,食肉腐骨,沾之必死。

  話音未落,那名搶到怪異花朵的修士鬆開握著黑色花朵的手。卻只見這怪異的花朵不知何時盛開,花心中有著一圈一圈鋒利的齒刺。齒刺緊緊的咬住了他的手心。鮮血源源不絕的灌入了花心之中。

  那名修士瘋狂的大叫,用力的甩著手,然而奇怪的是,黑色怪花牢牢的咬在他的手心。拼命的吸取他的血液。對於修士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修道已經登堂入室的築基期修士。莫說他們的血肉堅韌柔軟。凡間利器難傷,更何況只是花朵的齒刺?就算這花不凡。靈力運轉之下,也能將這朵花震碎,何至於甩之不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鮮血被不停的吸取?

  短短一個瞬間,在眾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那朵黑色的花吸取了大量的鮮血後,顏色由黑變成了暗黃色,乾枯的花瓣重新變得飽滿光滑,整朵花朵仿若一個大大的燈籠,就長在那名倒地抽搐的修士手心。

  那名老者手指一彈,一縷火線落在花朵上,然而花朵卻絲毫不畏懼火系法術,對於老者的攻擊,絲毫沒有理會。無奈之下老者拔出飛劍,一劍將那麼修士的手腕斬下。

  那朵怪異的花朵吸收不到新鮮的血液,很快便將斬下的手掌吞進了花朵中,過了一會兒才吐出了幾枚指骨。而那名修士,不過喘息了一會兒,便停止了呼吸。

  這是安雲多次經歷詭異事件中,最為詭異的一件。一朵不知道被置放了多少年的黑色枯萎花朵,只在一瞬間就能要了一個築基修士的命。場景又如此怪異駭人,著實讓人想不通。

  當時有人問道:這是什麼毒,為何他被咬中之後連靈力都施展不出來?

  死前,孫不二曾經拜託過安雲一件事情,於是在安雲耳邊說了四個字。那四個字讓安雲臉色大變,根本不敢答應。

  沒錯,就是誅惡之地四個字。

  當時為了讓孫不二死的安心,又因為清風的懇求,安雲點了頭。實際上她根本不知道誅惡之地在哪裡,而孫不二又沒有真正的要求她做什麼,所以她勉強答應下來。大不了將來她找人查詢一番,便算是完成了孫不二的囑託,不算是違背了承諾。至於有沒有知道,能不能找到,找到之後又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當今修道界還能知道誅惡之地這個名字的人已經是屈指可數,知道誅惡之地在哪裡的人更是幾乎沒有。就算真的有,她跑去看一看也就是了,反正她也沒答應孫不二更多的要求。

  安雲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能夠找到誅惡之地,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上天真愛和她開玩笑,重生以來,她就沒有一件事情是順風順水的。看來承諾卻是不能胡亂答應,人心可欺,天道不可欺。

  “哎!”安雲悵然的歎了一口長氣,轉頭看向茫茫無邊的幽冥海,第一次有一種宿命難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憋屈感受。

  再轉頭看向靜悄悄的黑暗森林,陰暗滲人的氣息撲面而至,她陷入了思考。

  進還是不進?這是一個問題。

  怎麼進?這更是一個問題。

  而最大的問題是她沒有退路,以她築基期的修為,沒有飛梭一類的法寶,想要橫渡死海一般的幽冥海,這更是不可能。所以擺在她面前的路實際上只有一條,那就是闖進黑暗森林,再尋求回歸的辦法。

  經過短暫的糾結,安雲心下有了決意,進入黑暗森林。

  至於怎麼進……安雲把目光投向了須獼猴。

  須獼猴察覺到安雲不善的目光,蹭的一下跳了起來,一躍離她三丈遠,謹慎的盯著她。

  “小猴兒,我想起來了,你的天罡火乃是世間至純至陽的火焰,似乎可以克制這些來自幽冥的怪藤。要不,你噴一把火,直接把這些怪藤燒掉?”安雲誘哄般朝須獼猴柔聲說道。

  須獼猴小小的腦袋撥浪鼓一般飛快的搖了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比了一個很小的距離,表示自己還小,噴火連一根黑藤都燒不掉。

  “試試嘛,怕什麼?大不了你多噴幾口就是了。”安雲輕描淡寫的說。

  須獼猴望瞭望無邊無際的黑暗森林,想了想自己一口能噴出的幼小火苗,差一點直接暈死過去。這麼一片黑暗森林,它就是噴到海枯石爛,也不一定能夠燒出一條路來。再說了,這些黑色怪樹又不是死的,任由它隨意的噴火。怕是它剛剛噴出一口,就被這些怪藤給分屍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安雲不高興了。

  須獼猴偏著頭,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它不知道安雲只是煩悶之下逗它玩而已,沒有真的要它想主意的意思。於是它很認真的想,生怕想不到辦法安雲真的會逼著它噴火燒樹。

  忽然,它神情一凝,仔細的聽了聽後,又將耳朵貼在地面上聽了一會兒,隨後跳起來,朝安雲比劃。

  不用它示警,安雲已經感覺到有微弱的氣息出現在黑暗森林中,而且那種氣息似乎是人類的氣息。安雲剛剛來到島上時,已經感受到在黑暗森林深處有人類的氣息,所以才想要穿過黑暗森林。見識到黑暗森林的厲害,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在黑暗森林內行走,卻不遭受黑暗森林的攻擊。

  來的是什麼人?

  一人一猴一狼如臨大敵一般,死死的盯著來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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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0:24:03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零七章 預料之外

  “踢踏、踢踏、踢踏……”

  寂靜的顯得無比詭異的黑暗森林裡面,竟然傳出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由遠及近,方向正是朝著安雲處走來。

  安雲瞳孔微微一縮,紫宵雷霆劍氣纏繞在指間引而不發,戒備的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在這片詭異的黑暗森林,連五階妖獸都要收斂氣息隱藏起來,不敢出來走動的黑暗森林,居然有腳步聲大搖大擺的從裡面走出來,卻不引起黑色怪樹的攻擊,走出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無論是什麼東西,都顯得極不正常。如果是平時,安雲絕對會暫時找個地方躲避,然而在這片孤島上,她連躲都沒地躲,只好全神戒備的等待來者的出現。

  腳步聲越來越近,安雲的神情卻越來越平靜,她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神色,似乎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地方。嚴陣以待的須獼猴和白雪也放鬆下來,眼神同樣有些迷茫。

  黑暗森林深處,一點火光顯現,仿若漆黑的夜裡,飛舞著一隻小小的螢火蟲。螢火的光芒雖弱,卻能吸引夜裡所有的生物的目光。那螢光越來越近,漸漸的清晰起來,原來是一支小小的火把。火把的光名捕明亮,卻照亮了沿途的黑暗森林,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走過那些恐怖的黑藤,走過那些恐怖的幽冥花,一步一步,仿佛信步而行,走的輕鬆寫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走在地獄的世界,隨時有被分屍吞噬的後果。

  安雲眯了眯眼,她的神識在來人身上掃過了一遍又一遍,最終依然沒有發現對方身上有任何強大的氣息,有的只是平凡,弱小,不堪一擊。

  來的人是個凡人。而且是一個凡人的小男孩兒。

  他從黑暗中走來,手裡握著一支小小的火把。火把微弱的光芒照在他瘦小的臉上,那雙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安雲,帶著不安。帶著惶恐,還帶著一縷絕望中的希望。

  他就那樣看著安雲,靜靜地,弱小的,毫無防備的看著她。兩隻腳不安的在地面上摩擦,看得出來,他很緊張。

  “你是樓主?”他弱弱的開口,馬上又挺起了小小的背脊,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

  安雲真的吃驚了,稱呼她為樓主的只有青衣十三樓的人,其他人都是叫她小丫頭或者安雲小友,為什麼這個小孩兒會見面就問她是不是樓主?

  “你是誰?為什麼叫我樓主?”安雲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我見過你。”那小孩兒語不驚人死不休,一開口就讓安雲又吃了一驚。

  修道之人記憶力何其強大。千年萬年的事情都清晰的記得,哪怕只是一個擦肩而過的瞬間,千年後依然能清晰的記得對方的模樣。然而安雲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小男孩兒,不管前世還是今生。

  “我真的見過你。”那小孩兒見安雲不說話,以為安雲不相信他,急忙開口說道。

  “我沒有見過你,也不記得我來過這裡,那你是怎麼見過我的?”若不是萬分確定這小孩兒對自己沒有絲毫威脅,安雲都忍不住要出手控制住這個來路詭異的小鬼。

  “你的確沒有見過我,但是我就是見過你。在夢裡。”小孩兒空著的那隻手比劃著說道,眼神十分認真。

  安雲忍不住想笑:“在夢裡?夢裡我是什麼樣子的?”

  小孩兒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說道:“就是和現在一模一樣的。”

  安雲“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耳邊聽到小孩兒的聲音繼續道:“還有這隻渾身雪白的狗狗。夢裡它也是這樣站在你身旁。”

  “嗷嗚……”白雪佈滿的仰天長叫了一聲,用聲音來證明自己是狼,不是小孩兒嘴裡的狗狗。

  安雲愣住了,片刻後才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受到樓主來了,所以就出來了。”孫淩雲扣了扣腦袋,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就是知道安雲來了。

  安雲心念一轉,大致猜到了原因。看來又是孫不二的二心分離之術在起作用。先前她剛醒來之時,曾用神識探查整個島嶼。發現黑暗森林深處有人類的氣息。就是那一瞬間,留在孫淩雲神魂中那一絲孫不二的神魂,感應到了她的氣息,作用在了孫不二身上。

  所以他知道安雲來了,帶著所謂的黑瞳前來接她。

  這一切總算說得通了。

  然而安雲卻有些猶豫了,到底要不要跟著小孩兒進去呢?進去之後自己又能做什麼呢?孫不二告訴孫淩雲,自己是他們一族的希望,可是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地方能夠幫到他們。就連她自己,不也是被困在這座孤島上,不知道該怎麼離開嗎?

  這座島就叫伏牛島。

  伏牛島就是誅惡之地。

  孫不二死前,故意說的是伏牛島,目的就是想要試探安雲知不知道這個地方,這段典故。沒想到安雲一聽伏牛島的名字就皺起了眉頭,孫不二立刻知道安雲是知道這段典故的,才會將一族的命運託付在她身上。

  他也許只是死前無奈之下才會選擇相信安雲,他不知道她能為他們一族做什麼,但至少有個希望存在,留個念想好讓自己瞑目。

  “其實原來是有兩個黑瞳的,只是後來只有一個了,聽村子裡的人說另外一個黑瞳被我爺爺和另外一些人帶走了。他們離開了伏牛島,再也沒有回來過。大家都說他們死在了幽冥海,因為幽冥海沒有邊際,他們不可能渡過幽冥海。”孫淩雲想起了什麼,所以說道。

  “你爺爺叫孫不二?”安雲問道。

  孫淩雲用力的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不知道,他們沒給我說爺爺的名字。”

  “好吧,你們村裡有多少人呢?這個島上只有你們一個村子嗎?”既然來了,而且暫時沒有辦法離開,安雲自然要瞭解島上的情況。

  孫淩雲略微想了想,朗聲道:“我們村裡一共有七百五十二人,這個島上只有我們一個村子,沒有其他的人。”

  難道都是普通人?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安雲很肯定孫淩雲他們村子裡的人,一定是上古時期被天道盟發配到誅惡之地的那一群修道界的叛徒修士以及他們的親族家人。沒有想到幾萬年過去了,他們居然還堅強的活著,並沒有死絕,後代居然在這片被詛咒的島嶼上生根發芽。

  聽孫淩雲的說話,當初孫不二和一些人曾經帶著一枚黑瞳離開了黑暗森林,想必他們一行人的目的是為了找到出路,帶領族人離開這片被詛咒的島嶼,重新回到人類的世界。留在島上的族人以為孫不二他們全都死在了幽冥海,但是安雲知道沒有,至少孫不二活了下來,在滿世界的尋找帶領族人重新回歸的方法。

  或許,孫不二離開了這座伏牛島之後,記不得回去的路。否則他應該早就回到了這裡,帶領族人離開了才是。

  “小雲,你能帶我進去?”安雲問道,畢竟只有一顆黑瞳,她不確定是不是有效。

  “可以的樓主,只要在黑瞳一丈範圍內,這些黑樹是不會攻擊你的。”孫淩雲拉著安雲的手,保證道。頓了一會兒又說道:“不過我們要快一點,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回到村子裡。”

  “這又是為什麼?”

  “天亮之後,這些黑暗樹林就會沉睡,然後樹林裡的妖獸就會出來了,被妖獸發現,就會吃了我們。”孫淩雲驚懼的說道,似乎想起了可怕的事情。

  “好,我們走吧。”安雲掏出獸靈袋,白雪快速鑽了進去。須獼猴不肯進獸靈袋,而是跳到了安雲的肩膀上。

  安雲一手拿著黑瞳,一手牽著孫淩雲,緩步走進了黑暗森林。

  她的神識高度戒備,最終發現果然如孫淩雲說的一般,黑色怪樹沒有攻擊她,這才慢慢放下心來。在孫淩雲的帶路下,兩人一猴借助火把的微弱光芒,行走在陰森可怖的黑暗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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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八章 村中人

  黑暗森林內,黑色怪藤如一條條黑色的長蛇靜靜的盤踞在樹上,暗黃色的燈籠花如一盞盞昏黃詭異的燈籠,反射著火把微弱的光芒,氣氛顯得十分滲人。

  “天上有什麼?”安雲突然出聲,在寂靜的樹林裡,十分突兀。

  孫淩雲嚇了一跳,片刻後才回過神來,意識到時安雲才說話,這才拍了拍小胸脯說道:“天上?天上能上去嗎?”

  安雲一愣,腦海裡萬千念頭閃過,疑惑道:“天上不能上去?”

  孫淩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們只有腳,怎麼能上天呢?”

  安雲:“……”

  “那你見過其他什麼東西飛上天過嗎?”安雲換了個說法繼續問道,她心裡也有些忐忑,難道是她想多了,實際上天上沒有什麼危險,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因為人不會飛?

  但她很快就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原因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她先前特別注意到,甚至神識有意識的刺激了黑暗森林,如果森林中有鳥類,肯定會驚嚇飛上天空。但是黑暗森林一片平靜,根本沒有任何動靜。而且,就算這座伏牛島上沒有鳥類,但至少還有修士存在。而根據先前孫淩雲的說法,孫不二等人離開這座島嶼的時候,也是靠著一枚黑瞳從黑暗森林離開,而不是直接禦劍飛出黑暗森林。

  最重要的是安雲的直覺告訴她,絕對絕對不能出現在空中。

  這個問題似乎把孫淩雲難住了,用力的想了一會兒,才甩了甩頭:“沒見過,天上還有東西?”

  安雲暗自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牽著他的手,繼續向黑暗森林裡走去。好在黑暗森林看上去密密麻麻,實際上樹木之間的間距很大,道路也甚是平坦,走在其中並不吃力。

  約莫走了兩個時辰,兩人終於走出了黑暗森林。孫淩雲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向著前方指了指:“樓主,我們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我們的村子。”

  安雲放眼望去。只見前方是一片開闊得地勢,上面有幾十座竹木搭建的簡易建築,有些類似於竹樓。一些人影在竹樓裡進進出出。在竹樓的不遠處,是幾片方正的土地。土地上種植著一些普通的農作物,似乎是凡間的粟米。竹樓裡有陣陣炊煙升起。看上去似乎村子裡的人正在做飯。

  好一片桃源一般的山村,靜謐安逸的仿佛不像是一個牢籠,而是一群隱居的世外閒人。

  孫淩雲鬆開安雲的手,一路跑著衝進了村子裡。嘴裡不停的叫著穆爺爺、玲花嬸嬸之類的稱呼。

  安雲四下打量環境,只見這片世外桃源外被黑暗森林重重包圍,或者說這座島嶼上全是黑暗森林。唯獨這個村莊內沒有。黑暗森林將村莊嚴嚴實實的包圍,身在其中。竟感覺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看守著中間這一群囚徒。

  這麼一看,果然有點牢籠的意思了。

  安雲神識探出,以神識探查這片村莊。忽然她“啊”了一聲,再次以神識查探村莊,好半晌之後才收回神識,心裡有些明白了。

  這時候,村莊裡走出一些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孫淩雲,他一手拖著一名白髮老者的手,另一隻手拉住一位中年婦女的手,兩人被他拖著朝安雲的位置走來,身邊則跟著一群男男女女。

  這群人的穿著打扮很是古樸,仿佛上古時期的古人一般,身上隨意的套了一條麻布,腰間束了一條麻繩,腳下則是一雙粗糙編制的草鞋。

  “穆爺爺,就是她,她就是樓主,我找到她了。”孫淩雲將老者拖到安雲身邊,邀功一般叫道。

  “好好好,小雲兒做得好,小雲兒真能幹。你別拖了,穆爺爺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托散了。”那老者一步三喘的被孫淩雲拖到安雲身前,喘著氣說道。

  “好了,小雲兒,放開我們吧。”中年婦女也說道。

  安雲打量著面前的這一群人,他們也打量著安雲,誰都沒有說話,彼此眼中都有好奇的神色。

  這群人個個面容枯瘦,膚色極為蒼白,眼神如同古今無波,十分平靜,或者說是……麻木漠然。安雲以神識相探,竟發現他們身上沒有一絲靈力,都是一群普通人。

  飯後,玲花嬸嬸親自泡了一杯茶放到安雲身前,又給穆蒼生放了一杯水,自己則陪坐在一旁。

  “貴客,老朽聽小雲兒說,您是前來拯救我們的?”老者沉默了一會兒,開門見山的問道。問完之後,那雙渾濁的眼睛定定的看向她。

  安雲抬起頭,見穆蒼生和玲花嬸嬸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頓了頓,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不瞞老者,我其實是誤入此間,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離開,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你們。”

  穆蒼生和玲花嬸嬸微不可聞的歎了一聲,臉上卻也沒有什麼失望之色,向來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所以並沒有抱什麼希望。沒有希望,自然就不會失望,這幾萬年來,他們早就已經絕望了。

  “抱歉,我幫不了你們。”安雲低聲歎道。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還不知道有沒有辦法離開這座伏牛島,回到三界去。

  穆蒼生搖搖頭,說道:“貴客無需抱歉,此事本就是沒有希望之事,說實話,我們這些人,早就已經絕望了。終生老死於此地是我們背負的命運,在千年萬年前就已經註定的事情。”

  安雲沉默,面前的是一群修道界的罪人後裔,他們的命運的確早就以及註定了。

  “長老,叫我安雲就好。”

  “好,安雲。”穆蒼生從善如流,又問道:“不知道安雲你來自哪裡?是青冥大陸還是蒼梧洲,或者臨海州?仰或是北冥大陸?”

  “生於青冥大陸,從臨海州而來。”安雲回道。

  “青冥大陸啊!”穆蒼生歎道:“據祖輩們說,我們的祖地也是從青冥大陸,我們和安雲你,也算是同鄉了。能在萬年之後得見老鄉,老天也不算虧待老朽了。只是安雲你怎麼會來到這裡呢?你年紀輕輕,哎,可惜了啊!”

  “這裡真的沒有辦法離開嗎?”安雲問道。

  “安雲姑娘,你可知道這裡是哪裡?”一直沉默的玲花嬸嬸開口道。

  安雲點點頭。

  穆蒼生和玲花嬸嬸彼此對視一眼,好奇道:“你知道?莫非修道界還沒有遺忘我們這群罪人嗎?”

  安雲搖搖頭:“當年的事,現在知道的人極少,我也是偶爾得知。在臨海州,孫不二長老曾拜託我,日後如果可以,請幫助他的族人脫難。也正因為如此,小雲兒才會在夢裡見過我,甚至感知到我的到來。”

  “孫不二?”穆蒼生激動起來,滿是皺紋的蒼白臉孔上湧現出一抹不正常的血色:“孫不二還活著?他真的出去了?”

  玲花嬸嬸也激動的站起身來,眼神灼灼的盯著安雲,等著她的回答。

  安雲肯定的點點頭:“他出去了,渡過了幽冥海,回到了臨海州。我曾經瞭解過他的過去,他是三十年前突然出現,是臨海州修道界的一名散修,隨後加入了快意門,我和他算是同門。”

  穆蒼生激動的大叫了一聲,重重的坐到在地上。玲花嬸嬸連忙將他扶了起來,淚水卻止不住的從她眼裡滾了出來。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玲花嬸嬸語音顫抖,熱切的看著安雲。

  安雲沉默了一會兒,她感覺到玲花嬸嬸對孫不二的感情似乎並不一般,猶豫了一下,歎道:“他死了。”

  “什麼?你說什麼?”玲花嬸嬸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神情頓時茫然,吶吶的問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穆蒼生也顫抖著聲音說道:“那孩子千方百計不顧危險的要出去,承諾會回來帶大家離開,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他從小就是一言九鼎之人,斷然不會違背諾言,怎麼就死了呢?怎麼就死了呢?”

  “啊,痛死我也。”玲花嬸嬸一聲淒厲大叫,頭一垂,重重的倒在地上。

  安雲一驚,伸手往她身上一探,朝穆蒼生說道:“長老別急,她只是暈過去了,沒有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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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0:24:24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零九章 出路

  門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原先被穆蒼生趕走的村民們聽到玲花嬸嬸的淒厲聲音,紛紛跑來查看出了什麼事情。

  “回去,都回去,亂糟糟的成何體統?”穆蒼生揮手讓門口的村民離開,說道:“沒有我的傳喚,你們都不許過來,我要和貴客談事情。”

  “穆爺爺,玲花嬸嬸怎麼了?”孫淩雲在人群中探頭探腦的問道。

  “沒什麼。你玲花嬸嬸有些不舒服,暈過去了,讓她休息一會兒,你們都下去吧。”穆蒼生朝孫淩雲柔聲道。

  “哦。”孫淩雲不安的看了看昏迷的玲花嬸嬸一眼,和其他人一起,慢吞吞的離開了穆蒼生的屋子。

  安雲冷眼旁觀,問道:“穆長老,你們是如何在這個一無所有的小島上生存了上萬年呢?請恕我冒昧,因為以後我可能也只能生活在這個島上了,所以想要瞭解多一些。”

  穆蒼生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沉默了許久,似乎在組織語言,過了半晌,他慢慢的開口說:“我該怎麼說呢?要說這個島上與世界隔離,被全天下人遺忘,這個倒是不假。不過若說這個島上一無所有,那倒也不儘然。”

  他說著抬起手,指著門外依稀能夠看見的那幾方田地,說道:“安雲見到那些粟米和田地了嗎?千萬年來,自祖先移居在此後,我們村裡所有人都一直靠著那五塊田地活了下來。我們居住的這些竹樓,你可能看著十分破舊,但是在我記憶中,這些竹樓一直都存在,而且我小時候聽長輩們說。這些竹樓在他們小的時候也存在。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這些竹樓在最開始就一直存在的,否則無法解釋竹樓從哪裡來。因為伏牛島上,除了那些鬼樹和幽冥花,就只有村子中央那五塊地裡種植的粟米,根本沒有竹子一類的植物。”

  “自古就存在?”安雲神情有些疑惑,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誅惡之地出現一方世外桃源。都說不通。

  “或許不是,但存在的時間一定十分長遠。以前,祖先中有許多大神通之人。或許是他們開闢出了這麼一塊福地,好讓我們這些後輩子孫能夠勉強活下去。”穆蒼生悵然的歎道:“但是畢竟這裡只有粟米,而且土地也太少了一點,養不活那麼多人。所以我們每一代的人口都在減少,直到現在。村裡僅剩下七百五十二人。而我小時候,村子裡足足有兩千多人。”

  他停頓了一會兒,猶豫道:“安雲姑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敢跟村裡其他人說。”

  安雲好奇道:“不知是什麼事情。讓長老如此擔心?”

  穆蒼生粗糙的手掌撫摸著面前的陶碗,兩者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老朽近日總有一種感覺,這塊桃源之地就快消散了。五塊田地的養分快要被吸乾了。畢竟栽種了幾萬年的粟米,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老天爺開恩。老朽三十年前就開始記錄五塊田地每年粟米的產量,發現產量每年都在減少,今年的產量,還沒有三十年前的一半。”

  他憂心忡忡的說道:“村裡人自然也發現了這件事情,大家都很是不安。我只好告訴大家,這是正常現象,每隔數百年,五塊田地就需要吸收天地靈氣來轉化為養分,這幾十年正好是五塊田地吸收天地靈氣的時候,只有再過十年,五塊田地吸收了足夠的養分,產量就會大大增加。”

  “但是我知道,不是的,絕對不是的。土地在枯萎,如果連唯一的粟米都不能種植了,那麼我們這群罪人的後裔,便真的在這座誅惡之地死絕死光。如果僅僅只是五塊土地產量逐年減少,我還不會太過慌張,可是最讓我不安的卻是另一件事。”

  安雲適時介面道:“什麼事?”

  穆蒼生指了指面前的陶碗,驚懼不安的神情在他那張滄桑的臉上顯現:“安雲,你剛才也飲了茶,味道很差吧?我告訴你,原本這水不是這樣的,這水是從那邊那個泉眼中流出的,這幾萬年來,我們一直靠著那口泉眼的水養活我們,甚至灌溉五塊田地。然而,不幸的是這口泉乾枯了,現在的水量很少,而且水質很糟糕,我甚至懷疑,這水有毒了。村民們的身體越來越差,甚至……”

  他說著拿出那一枚黑瞳:“這一枚黑瞳,原本是一頭飛天神屍王的眼睛,我們的祖先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總算將之斬殺,並把飛天神石的眼睛挖了出來。飛天神石王的眼睛能溝通幽冥界,有它在身邊,才可能自由的行走在那片黑暗森林之中,而不會被黑色鬼樹攻擊。”

  “我們秉承祖先的遺訓,一定要回到人類世界,所以每一代人都沒有放棄過尋找出路。每一代會選出一名長老,長老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被認為是帶領族人回去的領袖。我作為現在村裡的長老,同樣沒有放棄過嘗試。當年孫不二等一共是七人,是我們村裡僅存的修士,是我讓孫不二他們帶著一枚黑瞳離開,去闖出一條生路。我當年就是因為知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孤注一擲,將所有的修士都派了出去。如果他們也失敗了,就表示天要亡我們,我們也只好認命了。”

  “讓我慶倖的是,我當年那個決定看來是對的,孫不二他們真的出去了,我相信孫不二活著的時候一定在努力尋找回來的路,從來沒有放棄過。他沒有找到,卻找到了你,這很好,他完成了自己的責任,沒有辜負我和村民們的希望。只是有些苦了玲花,她是孫不二的小女兒,孫不二帶走了她的新婚丈夫葛大壯,他們當年才剛剛成親,哎!”

  “長老,你別這麼說,當初大壯離開時,我本來不願意他走。可是他說:玲花,我是為了你和孩子啊,我不想你一生都被困在這座沒有希望和生氣的孤島,我不想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背上被詛咒的命運。所以,我要去,不是為了祖先的遺訓,也不是為了村民,我只是為了你,為了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玲花嬸嬸,哽咽著聲音,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哎,誰又不是為了自己,為了孩子呢?”穆蒼生悠悠的歎道:“玲花,這些年苦了你了。”

  “長老,說什麼苦不苦,我爹和丈夫是為了我,才會明知九死一生,依然不顧一切的離開伏牛島。我很高興啊,一點都不苦。”她說著不苦,眼淚就一直掉個不停。

  穆蒼生見狀微微搖頭,低聲道:“我穆蒼生有愧於先人和村民的重托,沒有能力帶領他們離開,所以只能寄希望於你,希望你能做到我們祖先和我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拜託了安雲。”

  安雲聽了之後心情也有些沉重,雖然穆蒼生只是輕描淡寫的談了談他們這一族在島上生存幾萬年來的經歷,但她卻從穆蒼生有些麻木的訴說中,聽到了這些罪人後裔世世代代內心的悲憤、無助、痛恨和不放棄。她耳邊似乎聽到世世代代這個村裡生活的人們的呼喊,控訴和詛咒。

  “長老,我會盡力,畢竟這不只是為了你們,更是為了我自己。我也不願意一輩子都被困在這裡,我也希望能夠早日回到人類的世界。”

  與穆蒼生談完話,安雲離開了竹樓,一個人走在村子裡。穆蒼生說了很多話,基本上把她想瞭解的情況都說了出來,只是很多地方她想不明白。

  忽然,她抬起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逝,她卻怎麼也抓不住。

  對了,她忘了問穆蒼生天上到底有什麼?如果說現在的村民中沒有修士,但以前村裡不乏修士,甚至剛開始還有元嬰期的修士,那時候的他們有沒有飛上過天空呢?還有飛天神屍,既然號稱飛天,自然會飛了。

  她有心想回去再問問,卻看見孫淩雲蹲在不遠處的屋簷下,用樹枝在地上勾畫著什麼。須獼猴蹲在孫淩雲的腦袋上,也低著頭看著他在地上描畫。

  安雲笑了笑,走過他身邊時隨意看了一眼,不由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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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0:24:36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一十章 收徒

  “小雲兒,你畫的是什麼?”

  安雲低下頭,看著孫淩雲面前畫著的圖案。這幅圖案並不稀奇,只是一副九宮圖。但不尋常的是,這不是一副司空見慣的九宮圖,這是一副上古時期的九宮圖。線條的構成和其中的關聯,遠比現在的九宮圖更為複雜,更為深奧。

  “奇門遁甲。”孫淩雲抬頭看了她說道。

  “你懂奇門遁甲?”安雲好奇道。

  “九宮為地,八卦為天,是為奇門遁甲。”他一副教學先生般站起身,背負著手說道:“奇是指三奇,即乙、丙、丁。門指的是八門,開、休、生、傷、杜、景、死、驚。遁甲值得是六甲旬首遁入六儀。你如果不懂,我怎麼跟你解釋你也不會懂的。”

  安雲啞然失笑,作為陣法宗師,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對她這麼說話了。奇門遁甲是上古乃至遠古時期的說法,也是陣法和法陣的根基,歷史遠比陣法和法陣還要久遠。不過因為奇門遁甲太過複雜,不僅很難學,而且不容易精通,後來才會出現陣法和法陣。尤其是陣法幾乎普及到了整個修道界,幾乎成為了修士必修的一門道法。

  反而奇門遁甲漸漸消失在修道界,久而久之,當今修道界已經沒有多少人還會奇門遁甲了。但安雲卻是會的,或者說每一個研究陣法到了一定境界的修士,首先都必須要精通奇門遁甲,因為這是陣法的根基,萬變不離其宗,想要將陣法鑽研通透,必須先要精通奇門遁甲的運行之道。弄明白其中的規律和規則。

  “哦,就是因為我不懂,所以我才問的呀。你既然懂,就告訴我吧。”安雲故意逗他。

  孫淩雲撓了撓頭,感覺有些苦惱:“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這個說起來很複雜。”

  安雲笑道:“這樣啊,那我問你。洛書你可懂?”

  “洛書?”孫淩雲愣了愣。說道:“你說的是龜書吧?神龜出於洛水,其甲殼上有圖像,其結構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以五居中。這是最古老的陰陽五行術數之源。看起來簡單。但龜書博大精深,至今還是沒有人能夠完全悟透其中的道理。”

  安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孫淩雲知道洛書她並不覺得奇怪,連奇門遁甲都能說出一二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洛書?她只是驚訝於他竟知道洛書博大精深,並不像表面那般簡單通透。對於他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認識便很不得了了。因為安雲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來,他不是隨口那麼一說。而是真的覺得洛書深奧無比,玄妙無雙。

  “洛書便是大道。你也可以理解為天道。天之道,是平衡,是制衡,是天地法則,也是陰陽五行規律。常人覺得洛書簡單,也是對的,因為天道本就是極簡,日升月落,潮來潮去,光明和黑暗交替,水與火相生相剋。然而天道又極為深奧複雜,即使修道之人,能悟透其中的又有幾人?古往今來,能夠看破天道,就能碎裂虛空,從而得道飛升。”

  安雲臉色嚴肅,語氣認真的朝孫淩雲說道:“小雲兒,你看不懂洛書,是因為你還是凡人,格局太小,身在深山中,哪裡能夠得窺整座山之大?就像螞蟻能看到的世界,永遠沒有我們人類看的世界大,而我們人類能夠看到的世界,永遠沒有天上的雄鷹看的寬。所謂夏蟲語冰,便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小雲兒,我問你,你想看的更遠一些嗎?”

  “什麼是雄鷹?什麼又是螞蟻?”孫淩雲好奇的問道。

  “……”安雲頓了頓,忘記了這座鬼島上市看不到那些動物的,孫淩雲沒有見過這些動物,她的比喻完全沒有用處。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小雲兒,你想修道嗎?”她又問道。

  孫淩雲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她,仿佛在思考,隔了一會兒才開口小聲問道:“樓主,什麼是道?”

  什麼是道?

  這個問題瞬間就把安雲問住了,兩世修道,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也似乎從來沒有認真的去想過這個問題。

  安雲微微一笑,將孫淩雲扶了起來,到了伏牛島之後,心情第一次有些好轉。她前世今生實際上一直想要尋找一個傳人,來繼承她的陣法造詣,將她的陣法神通傳承下去。

  尤其是重生之後,安雲對於這件事情尤其看的重。前世因為她意外身死,導致她還來不及為自己一身的陣法神通找到傳人,此事想來就讓她覺得十分遺憾。既然她再次重生,斷然不能讓前世的遺憾再次上演。

  安雲倒不是真的十分想要收徒,而是因為她的陣法神通大多是從上古一處無名洞府內學來,那處洞府的主人明顯希望自己的陣法能夠永遠傳承下去,並且發揚光大。安雲既然傳承了對方的陣法絕學,自然應該完成對方的期望,將這一脈的陣法神通傳承下去,在修道界中獨樹一幟。

  可惜她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在陣法上有靈性以及悟性的傳人,對於陣法之道來說,沒有靈性和悟性,正如孫淩雲剛才說的一樣,‘你懂了就是懂了,你不懂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你懂’。陣法就是如此,一切都是靠悟性,有悟性的修士,一點就通,沒有悟性的修士,修習再久再勤奮,也依舊無法精通。

  安雲所學的陣法之道皆是一等一的陣法絕學,無論連環陣還是陣中陣,以及她自創的符陣,每一樣都需要極強的悟性才能明白,因此對於傳承她陣法絕學的弟子,尤其不能勉強。

  這一次來到伏牛島,她卻意外的遇見了孫淩雲,發現他對陣法的悟性簡直比她還要強那麼幾分,她在他這個年紀可不懂什麼九宮八卦,河圖洛書的。一見良才,安雲不由喜出望外,心裡不禁暗歎: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小雲兒,告訴師傅,你的奇門遁甲,是誰教你的?”安雲心裡高興,說話也柔和了幾分。

  “師傅,沒有人教我奇門遁甲啊。”孫淩雲說道。

  安雲一愣,詫異道:“怎麼可能?”不是她不相信孫淩雲,而是奇門遁甲之術不同於凡間的四書五經,只要多看幾遍,總能慢慢讀懂裡面的道理。奇門遁甲之術卻是深奧無比,如果沒有人帶著入門,連符號都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穆爺爺教會我讀書認字,但穆爺爺不會修道,村裡其他人也不會,所以沒有人教我。後來穆爺爺見我悶悶不樂,便帶著我進了一間舊屋,那屋子裡堆滿了書籍,告訴我這些都是祖先們留下來的功法秘技,現在村子裡也沒人能看得懂,就讓我自己隨便看。”孫淩雲解釋道。

  “哦?一屋子的功法秘笈?有多少?”安雲眼睛亮了,閃閃發光。

  “屋子很大,書籍很多。”孫淩雲回道。

  “你都看過了?”安雲問道。

  “沒有,我只看了奇門遁甲之類的書簡,其他的都還沒有來得及看。”

  “好。”安雲想了想,問道:“不知道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可以。”孫淩雲爽快的回道。

  安雲笑了笑:“這事你可做不了主,這些都是你們祖先留下來的功法秘笈,是你們傳承的根基,輕易不會給人看的。我要看的話,需要你穆爺爺同意才行。”

  孫淩雲笑道:“師傅,你多慮了。你出來的時候,穆爺爺跟我說,如果你想去看那些書,可以隨意看的,不需要經過他同意。不僅是那些書,這村子裡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隨意進出,你要做任何事,都可以隨意做。”

  安雲微微一驚,對於穆蒼生的魄力高看了一眼,這老頭倒也不是迂腐之人。

  “既然如此,那小雲兒帶我去看看吧,我想瞭解一下,或許能有所收穫也說不一定。”

  “是,師傅請跟我來。”孫淩雲說著,拉著安雲的手向最深處的竹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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