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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月下箜篌]一線仙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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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6 23:0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質問

  “牽機。”

  一根青色幼苗從青色種子中冒了出來,閃電般伸長,靈蛇出洞似的衝向須獼猴,將飛奔過來的小猴子一把抓住,再次以閃電般的速度扯了回來。

  “嘭。”

  怪獸的巨嘴又一次在須獼猴身後合攏,鋒利剛硬的牙齒撞擊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巨大摩擦聲。直到現在,水中的怪獸依然只是露出了偌大的頭顱,身子依舊藏在水中沒有顯露出來。

  姚文玉這時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青衣少年就要往身後跑,見他主動出手去招惹那怪物,不由嗔道:“師弟,你幹什麼?這怪獸最少也是七階以上,我們不是對手,趕緊跑,別理那隻猴子了。”

  青衣少年指揮著手裡的青藤迅速往回扯,青藤的前端卷著那隻巴掌大的須獼猴,聞言急聲道:“師姐,你快祭出彩霞綾。”

  姚文玉放開他的手,從懷裡掏出一條霞光般燦然的綾帶,揚天一甩,化作三丈見方大小。她一個騰身踏上了綾帶,站在半空中朝青衣少年又一次叫道:“師弟,快上來。”

  青衣少年一把撈住青藤扯回來的須獼猴,捏在手中,剛想從它嘴裡摳出定顏丹,便見到湖心處白霧劇烈動盪起來,水面卷起了重重波浪。

  他知道湖底的怪物就要出來了,也總算明白自己先前對這片寒潭的危險直覺來源於哪裡。原來這座寒潭下竟然還隱藏著一隻怪物,只憑氣息感應,他便知道他和師姐加起來也不是那怪物的對手。等那怪物出水了,可能他和師姐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點,他憤憤的看了一眼被他捏的直翻白眼的小猴子,一個縱欲便登上了姚文玉的彩霞綾。他卻沒有注意到,那猴子張開的嘴裡已經沒有粉紅丹藥的影子。

  姚文玉見他上來了,又見湖水如同被炸開了一般,數股水柱沖天而起,不敢耽擱。駕馭著彩霞綾化作一道飛鴻,飛快的向來路衝去。

  “嗡!”

  兩人身後響起怪獸山呼海嘯般的沉悶叫聲,鎮的寒潭上的水榭樓也搖搖欲墜。一隻如小山般大小的怪獸自水中浮了出來,通體晶瑩碧亮。仿佛全身掛滿了綠色的水晶。

  龍首、蛇脖、龜背、豬肚、馬蹄,魚尾……這隻怪獸仿佛是眾多妖獸的一部分組合在一起,長相極為猙獰,一雙血紅色的燈籠眼貪婪的看向空中的兩人一猴。

  它是被先前的丹藥香氣吸引,從極深的水底下浮了出來。

  青衣少年回頭看了一眼。立時瞪大了眼睛,心頭警鐘大作。

  姚文玉感受到青衣少年身體的僵硬,也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失聲叫道:“碧水晶金獸!天啊,它要吐水箭,彩霞綾擋不住。”

  青衣少年當然知道彩霞綾擋不住這怪獸長大的口中正在醞釀的水箭,那道還沒有徹底成型的水箭已經讓他毛骨悚然,從心底深處感受到一種絕望的氣息。

  “快飛快飛,師姐讓彩霞綾快飛。”青衣少年催促道。

  姚文玉也想飛,彩霞綾本來就是飛行類的法寶。飛行的速度比大部分飛劍還要快速。然而彩霞綾再快,也不可能快過碧水晶金獸嘴裡的水箭。

  “嗖!”

  碧水晶金獸嘴裡的水箭終於醞釀成型,碧綠色的水箭粗如成人手臂,長約兩丈有餘,冰寒的氣息將周圍的空氣化成了團團白霧。

  水箭從它嘴裡射出,風馳電掣一般射向空中的彩霞綾,碧水晶金獸則被水箭巨大的反震力倒推進水中。

  完了!

  青衣少年和姚文玉同時閃過絕望的念頭,認命般閉上眼睛。

  一道大喝聲在天上如雷霆般炸裂,空氣劇烈的湧動。風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如同成千上萬把鋒利的刀。擦過青衣少年的姚文玉的臉頰。

  兩人睜眼一看,只見一隻巨大的金翅大鵬自天邊閃電般衝來,速度竟似比風還要快上數倍。

  金翅大鵬背上站著一個穿著藍色衣衫的年輕男子,在勁風吹拂下衣袂飄飄。若不是因為他的左臂光著膀子導致他的形象有些滑稽。此時此景,便宛如天外飛仙。

  金翅大鵬還沒衝到兩人身前,青年男子已經自金翅大鵬背上跳了下來,披散的長髮隨風飛舞,無數青色的風刃在他身邊成型,圍繞著他上下四周劇烈的旋轉。

  此時的青年男子。被狂風簇擁,雙眼如電,如同風神降臨。

  “風神怒。”

  青年男子大喝一聲,右臂高高的抬起,向著射來的巨大的水箭用力一劈。隨著他的動作,他身邊以及四周的狂風瞬間化作一道巨大的青色風刃,閃電般劈開虛空,發出一陣刺耳的尖銳聲響,與射來的水箭撞在一起。

  天空如同被撕裂般發出破帛一般刺耳的聲響,漫天的水花夾雜著劇烈的狂風撒落下來,將方圓十里內攪了個天翻地覆。

  青年男子如被巨力撞中的破布口袋一般倒飛回來,彩霞綾上的青衣少年見了,連忙朝他一招手,一條青色的藤蔓自他手心飛出,卷著青年男子落在了彩霞綾上。

  “快跑!快跑!”

  青年男子落下後,連聲催促道。

  姚文玉立刻轉頭操縱著彩霞綾化作一道紅芒,瞬間飛了出去,金翅大鵬追在紅芒後,迅速的消失在原地。

  直到回頭再也看不到寒冰潭的白霧,三人才齊齊的鬆了一口長氣,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你們是誰?閑著沒事幹嘛去招惹碧水晶金獸?”

  青年男子正是玄天宗的小祖宗,小小年紀輩分卻奇高的江流兒。先前他乘著金翅大鵬飛過此地聽到碧水晶金獸的叫聲,心裡著實嚇了一跳,趕緊飛了過來才救下了姚文玉和青衣少年。

  他倉促間施展風神怒,又硬抗碧水晶金獸的水箭,已經受了內傷。此時三人處境安全了,他頓時怒聲質問。

  姚文玉先前在登仙台見過江流兒,知道他的身份,立刻恭聲道:“姚文玉拜見青元真人,這是我師弟齊昊,我們是青冥大陸青雲門弟子。跟隨師尊前來向青驊真人賀壽。因為一時不察,誤入寒潭惹出了碧水晶金獸,差點丟了性命,多謝青元真人救命之恩。”

  “原來你們是青冥大陸的修士。既然到了玄天宗,怎麼沒有接引弟子帶你們去摘星殿,沒事亂跑什麼?”江流兒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沒好氣的說道。

  他越想越生氣,自己今日簡直流年不利。怎麼那麼背?

  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一人一狼砸了個正著,接著又遇到一個膽大包天的小女人,偏偏那女人好像有些來頭,師兄還不許他動手。他堆了一肚子氣,連個發洩的地方都找不到。這便罷了,誰知點兒太背,又遇到清虛那老不死的傢夥,硬生生的被他扯掉了自己一隻袖子。

  江流兒鬱悶的乘著金翅大鵬本想散散心,誰知又遇到這兩個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惹禍精,居然敢去招惹碧水晶金獸!

  要死早點死呀。偏偏他就在附近,要是他見死不救,被師兄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頓懲罰。

  鬱悶啊!江流兒無語望天。

  姚文玉尷尬道:“是我和師弟冒昧了,不認識路途,誤入寒潭,請青元真人見諒。”

  江流兒脾氣本就怪異,更何況為了救兩人還受了內傷,所以才會火冒三丈。此時聽到姚文玉誠心道歉,加上對方又是萬里迢迢前來給青驊真人賀壽的青雲門弟子。他的氣倒也消了大半。

  “不認識路就不要亂闖,你們在別人家做客的時候,難道一直是這樣,也不知道一點禮數。都不知道你們師尊是怎麼教導你們的。”

  消氣是消氣,只是這事一想起來實在太憋屈,江流兒仍然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喂,你說夠了沒有?”齊昊到底只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哪裡受得了江流兒不依不饒的念叨,忍不住嗆聲道:“我們青雲門什麼教養用得著你來評價嗎?倒是你們玄天宗是怎麼回事?養這麼多妖獸想要做什麼?這隻死猴子是你們玄天宗的吧?它要是不偷我的丹藥。我會追它嗎?要是不追它,會去寒潭招惹了碧水晶金獸嗎?說起來這事的起因卻是在你們玄天宗頭上,我和師姐還是受害人,你們玄天宗不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江流兒目瞪口呆的看著齊昊那張義正言辭連聲質問的臉,鼻子差點都氣歪了。

  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比自己還不要臉的!啊呸,是還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居然倒打一耙,還要自己給他一個交代?今天果然是流年不利,什麼樣的破事都被自己遇到了,當真以為我好欺負嗎?

  江流兒連聲冷笑,聲音都夾著冰渣子:“你說什麼?要我給你一個交代?你想要什麼樣的交代,說出來,我給你交代!我還就奇怪了,我救了你們這兩個白眼狼,莫非還救錯了?”

  姚文玉一見兩人對上了,連忙拉了拉正要開口說話的齊昊,又對江流兒歉意的笑道:“青元真人大人大量,請不要與我家師弟一般計較,他年紀小,脾氣衝,說話不經大腦的。”

  齊昊甩開她的手氣道:“我說話不經大腦?師姐,你要搞清楚,我才是你親師弟,不是這個什麼鬼真人。我問你,這猴子是你家的吧?它在你們玄天宗偷了我的丹藥不假吧?我是因為追它才到了寒冰潭也對吧?那怪物是你們玄天宗自己養的也對吧,結果你們養的猴子不僅偷了我的丹藥,養的怪獸沒關好還差點殺了我和師姐,這話我們說出去讓人評評理,看看是誰的錯。”

  江流兒被齊昊連聲的質問弄的啞口無言,明明滿腔怒火,卻愣是被齊昊的話給說的發不出來。

  仔細想一想,貌似是這個道理。

  人家好心好意的大老遠跑來玄天宗給師兄祝壽,結果在玄天宗裡被宗裡的猴子偷了珍貴丹藥。因為追猴子才到了寒冰潭,卻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驚擾了寒冰潭裡鎖著的碧水晶金獸,差點就被殺了。雖然沒有死傷,但肯定被嚇得不輕。

  江流兒眼珠兒滴溜溜的轉著,竟然找不到反駁齊昊的理由,於是,他更鬱悶了。

  奶奶的,真是流年不利,都什麼破事呀?莫非老子還要給這小屁孩兒道歉不成?沒這麼欺負人的!

  他眼神一轉,視線落在齊昊手裡捏著的火紅色小猴子身上,認出了這隻小猴子,說道:“你說的猴子就是你手裡這隻?”

  齊昊憤憤的將須獼猴遞到江流兒眼前,怒道:“可不就是這隻死猴子,將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定顏丹給偷走了,還塞進了嘴裡。現在怎麼辦,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把被猴子舔過的丹藥給人家,人家女孩兒會吃嗎?”

  旁邊的姚文玉聽了臉上一紅,心裡甜絲絲的。師弟一定知道下個月就是自己的生辰,所以才向丁長老求了這枚定顏丹。他有這心就很好,雖然定顏丹十分珍貴,但猴子吃過的她是萬萬不會再吃。不過如果師弟送給她,她大不了好好收起來,看看也是好的。

  江流兒腦袋往後退了退,對齊昊無禮至極的動作氣的不行。他朝眼前的小猴子看了過去,只見須獼猴緊閉著雙眼,小小的猴臉上一片青灰。

  他愣了愣,接著眼皮子一跳,跳起來大聲叫道:“它怎麼了?”

  齊昊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什麼怎麼了?被我抓住了。”

  江流兒像是找到了發飆的理由,聲音都大了幾分,怒吼道:“你自己看看!你知道這是什麼猴子嗎?我告訴你,這是遠古異種須獼猴,是我師兄青驊真人最喜歡的靈獸,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江流兒定然將你粉身碎骨。”

  齊昊聞言將須獼猴放到眼前一看,只見須獼猴果然雙眼緊閉,猴臉上青白一片,身體竟然開始發冷僵硬。

  他心裡一跳,暗想不會吧,怎麼突然就死了?剛才還好好的呢?

  啊!我的定顏丹!

  他連忙將須獼猴放下,雙手就要去掰開它的嘴巴。與定顏丹相比,須獼猴的死活簡直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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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7 20:3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問責

  須獼猴四肢僵硬的攤在彩霞綾上,任由齊昊用力的掰它的嘴,動都沒有動彈一下。

  “死猴子,你給我吐出來,快吐出來,那不是給你吃的。”齊昊掰不開須獼猴的嘴,氣的正手反手的給了須獼猴兩巴掌,正要再扇下去,手卻被江流兒一把抓住了。

  “你幹什麼?”江流兒雙眼噴火,怒道。

  “你眼瞎呀,看不到我想讓它把我的定顏丹吐出來?”齊昊比他的聲音更大,兩隻眼睛噴出的火比他還多。

  江流兒感覺自己簡直要炸了,不知道是哪裡冒出這麼一個缺心眼的愣小子,弄的他一點脾氣都沒有:“你看不到它死了嗎?遠古異種啊,須獼猴啊,我師兄最寶貴的靈寵啊!就這麼被你給弄死了,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屁的異種,就一個小不點的猴子,你要多少,我陪你多少隻猴子。我的定顏丹啊,你賠給我呀?”齊昊跳著腳,面色漲的通紅。

  姚文玉見兩人爭的面紅耳赤,吶吶的想要插口:“師弟,我們青雲門沒有須獼猴啊。還有啊……”

  齊昊百忙中轉頭朝她看了一眼,憤憤打斷道:“後山不是有很多猴子嗎?隨便抓個十隻八隻扔給他們就行了,不夠的話百八十隻也行。”

  江流兒冷笑道:“你以為須獼猴是什麼?普通的猴子也敢和它相提並論,幾千幾萬隻也比不上須獼猴一根猴毛!”

  齊昊哎喲一聲,譏嘲道:“你以為我們青雲門後山的猴子是什麼?我告訴你,那些猴子也是遠古異種,名曰青雲猴,一隻能頂你那狗屁須獼猴十隻。”

  江流兒被他無恥的話噁心的直翻白眼。罵道:“胡說八道,哪有什麼狗屁青雲猴比須獼猴還要珍貴,你當我傻呀!”

  “青元真人、師弟,那猴子……”姚文雲神情焦急,插嘴說話。

  “別想求情,我告訴你。你求情也沒有用。必須賠我青雲猴……啊呸,須獼猴。”江流兒不由分說的打斷道。

  “行啊,我賠你那什麼鬼猴。你想要多少賠你多少,但是你先賠我定顏丹。”齊昊爭鋒相對說道。

  “呸!”江流兒怒道:“你好大的口氣,想要多少賠我多少,你賠的起嗎?我告訴你。須獼猴就這麼一隻,你找遍天下也找不到的。至於定顏丹。也就你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小子才會當成寶貝,老子賠你一打,你給天天當飯吃!”

  “你少胡吹大氣,還賠我一打。你現在給我拿出一顆,我立刻叫你爺爺。”齊昊吼道。

  “你說的!”江流兒瞪眼道。

  “我說的,你拿吧。”齊昊也瞪大眼睛道。

  “我真拿了?”

  “你拿吧。”

  “我真的拿出來了?”

  “你趕緊拿出來。”

  姚文玉幾次想要插嘴。無奈江流兒和齊昊像是兩隻鬥嘴的公雞,哪給她插嘴的機會。見兩人無比幼稚的吵個不停。她大吼道:“你們別吵了,須獼猴跑了!”

  “你閉嘴!”兩人異口同聲的吼道,又互相瞪了一眼。

  “……”齊昊最先反應過來:“師姐你說什麼?”

  姚文玉沒好氣的指著彩霞綾道:“你們看不見嗎?須獼猴都跑了。”

  不是死了嗎?怎麼就跑了?

  齊昊連忙低頭去看,只見彩霞綾上哪裡還有須獼猴的蹤跡,連一根猴毛都沒有。原來剛才須獼猴一直在裝死,借著兩人吵架顧不上它的機會,悄悄的溜走了。

  江流兒也發現這個問題,先是一愣,繼而轉身朝姚文玉吼道:“你看到那猴子跑了,怎麼不早點說?”

  齊昊本來也想問這句話的,卻被江流兒搶了先,不由瞪了他一眼,又瞪了姚文玉一眼:“是呀,師姐,你明明看到那死猴子裝死跑了,你怎麼不提醒我?”

  姚文玉被兩人瞪著怒吼,委屈的都快哭了,也生氣的大喊道:“你們兩個只顧著吵架,有誰肯好好聽我說話嗎?須獼猴跑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們了,你們哪裡肯讓我說?你們兩個眼裡只有彼此,哪裡還看得見一個小小的我?現在都來怪我咯,我招誰惹誰了?”

  齊昊和江流兒對視一眼,齊齊快速的移開目光。

  “啊呸!誰眼裡只要他?師姐,我不是要怪你,只是那猴子嘴裡還有我的定顏丹呢,我這不是著急嗎?”齊昊說道。

  “都被猴子吃了,急有什麼用?”姚文玉嗔道。

  “摳出來不就好了,洗洗就乾淨了。”齊昊說道。

  “好噁心,洗了也是被猴子吃過的。”姚文玉嫌棄道。

  “又不是給你吃的,你嫌棄什麼?”齊昊說道。

  “什麼!”姚文玉睜大了眼睛,吃驚的望著齊昊:“師弟,你剛才說什麼?”

  她一直以為齊昊苦心得到定顏丹是為了送她下個月的生層禮物,因為齊昊曾經對她說,在她生辰的時候會送給她一樣特別的禮物。

  是以,她在青雲門看著齊昊為了得到定顏丹,日日夜夜死皮賴臉的去求丹房的丁長老,整天待在丹房裡燒火賠笑臉。

  姚文玉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看的久了,不知為什麼,她那顆芳心竟然印下了齊昊的影子。看到他的笑,她也會笑;看到他難過,她也會難過;看到他得意,她也覺得好得意……

  原來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輕易的左右自己所有的情緒。原來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輕易佔據自己所有的心思。

  春風化雨,不知不覺。

  姚文玉杏眼圓睜,淚珠兒在眼眶中打著轉兒,看向齊昊的眼神分外幽怨。

  齊昊頭皮一麻,說話結巴起來:“這個……其實……”

  “切。”江流兒嗤笑一聲,不屑道:“我說你們青雲門的修士到底怎麼回事?不就是一顆定顏丹嗎?雖然少見,也算得上珍貴,但也不至於稀罕成這樣吧?那女人。你也別哭了,他不給你定顏丹,我給你定顏丹就是了。多大點兒事呀,我給你兩顆,回頭我就找清虛那老小子要,他要是敢不給,我就打他。你瞧這小子那一副小氣的模樣。多半都給他自己吃的。哪裡捨得給你?也不知道一個大老爺們兒,吃那東西幹嘛,娘娘腔!”

  “你閉嘴。關你什麼事?這是定顏丹的事嗎?這是定顏丹的事嗎?”姚文玉正傷心呢,江流兒胡亂的插話進來,她立刻找到了發洩的由頭。

  “喂,你小子說誰是小氣?你說老子是娘娘腔?”齊昊瞪著江流兒的吼道。瞧他的模樣,隨時可能和江流兒幹架。

  “哎喲呵。我還開眼界了,我在幫你好不好,你眼睛瞎了?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還吼我?”江流兒朝姚文玉叫道。又斜著眼睛一臉不屑的看著齊昊:“我說你小氣怎麼了?我說你娘娘腔又怎麼了?哎呀呀,齊小娘子,你莫非還要打我?”

  “我殺了你!”齊昊眼睛都紅了。拳頭比他的話語還要快幾分,一拳砸在江流兒的臉上。

  江流兒沒有防備齊昊還真敢一言不合就動手。一下被砸個正著,頓時被砸的滾下了彩霞綾,直愣愣的從空中落了下去。

  齊昊呆住了。

  姚文玉也忘記傷心。

  兩人大眼望小眼,居然眼睜睜的看著江流兒像顆鐵球一般落了下去,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也不怪他們,先前江流兒以一己之力擋下了碧水晶金獸的滅度水箭,齊昊和姚文玉深知他的修為實力遠遠超過自己。誰也沒有想到江流兒居然被齊昊一拳砸中,更想不到的是居然一拳被砸到了空中。

  只是齊昊和姚文玉卻不知道,江流兒也只有築基後期的修為,為了擋下碧水晶金獸的哪一首滅度水箭,強行越級提升修為施展了風神怒。不僅一下子抽乾了丹田裡的靈力,而且還受了很重的內傷。

  這個時候的他虛弱的連個普通人都不如,又哪裡受得起齊昊含恨的一拳?

  他們沒有反應,好在一直跟在彩霞綾後面的金翅大鵬看到江流兒墜入了空中,一個折身,箭一般的俯衝向江流兒。

  就在江流兒快要落地之時,金翅大鵬接住了他,重新飛上了天空。

  齊昊和姚文玉看了,懸著的心才又重新落了下去。

  “師姐,我們去找師尊吧。”齊昊說道。

  “嗯,好。”姚文玉答應一聲,操縱彩霞綾以最快的速度趕緊離開,根本沒有要等著金翅大鵬的意思。

  ……

  摘星殿大廳內,天道盟三位長老在青驊真人和清虛道長的陪同下,踱步到了青玉台前。

  西門春秋拱了拱手,笑道:“三位長老,一別數十載,別來無恙乎。”

  南離長老皺著眉頭打量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滿:“西門,今日是青驊道友千年壽辰,你既然來做客,於情於理都應該有做客的覺悟。但我看你剛才的所作所為,當真好大的威風,好霸道的手段!你到底是來做客的,還是來鬧事的?”

  西門春秋神色不變,含笑道:“南離長老說的是,先前是我西門春秋心急為青驊道友賀壽,有些莽撞了。不過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一切不在意繁文縟節,想來青驊道友也不會怪罪我才是。”

  他說著,看向青驊真人。

  “西門道友賞臉前來,玄天宗蓬蓽生輝,我青驊面上也有光。些許小事,何足掛齒?”青驊真人面色無波,神情淡淡的回應道。

  “青驊道友果然好氣魄好胸襟,西門佩服。”西門春秋朝青驊真人拱拱手,又朝始終低頭不語的龍陽猰貐挑眉說道:“龍陽長老一向不理身外之事,卻不知是何原因,今日竟駕臨玄天宗?”

  龍陽猰貐抬起頭,一張與龍陽少羽酷似的臉上冷漠如冰:“我龍陽猰貐想去哪裡,要做什麼事,莫非還要你西門春秋批准嗎?”

  西門春秋瞳孔微縮,哈哈大笑道:“在下豈敢干涉龍陽長老的行蹤,不過順口一問,龍陽長老請勿多心。”

  龍陽猰貐冷哼一聲,重新底下了頭。

  西門春秋雙手合十,朝靜虛大師說道:“大師,經年不見,佛法似乎更加高深了。”

  靜虛大師亦雙手合十還禮道:“阿彌陀佛,托西門施主洪福,老衲近日在佛法上略有體悟。”

  西門春秋還待說話,南離長老不耐煩的插口道:“好了,今日我們都是來玄天宗做客的,莫要喧賓奪主。要敘舊有的是時間,先入座吧。”

  清虛這才開口說道:“各位長老,請入座。”

  待幾人各自落座後,幾名玄天宗女弟子立刻上來替幾人斟上酒水,隨後便站在幾人身後,隨時準備伺候添茶倒水。

  清虛道長重新走上青玉台,舉起酒杯朝著殿內所有人說道:“今日賓客雲集,實乃我玄天宗近百年從未有過的盛世。諸位道友,為我玄天宗老祖青驊真人賀,願他老人家千秋萬載,得享長生。飲勝!”

  殿中各人紛紛起身向青驊真人遙敬:“祝青驊真人千秋萬載,得享長生!”

  青驊真人呵呵一笑,舉起酒杯與身邊的天道盟三長老碰了碰,卻不與西門春秋碰杯,向殿中眾人遙遙一舉,仰頭飲盡杯中酒。

  西門春秋的酒杯舉在空中,也不覺得尷尬,神色自若的放了下來。

  清虛道長眼尖,瞧見西門春秋沒有飲酒,臉色一沉,厲聲喝道:“西門閣主,滿座盡歡,為何一人向隅?難道我青驊老祖千年大壽,竟然不值得你飲酒慶賀?”

  殿內所有賓客一愣,頓時安靜下來。

  西門春秋劍眉一挑,心裡好笑:剛開席,這便發作了?

  他拂了拂衣袖,反問道:“清虛,何出此言?我飲不飲酒,與你何干?”

  清虛道長鬚髮皆張,怒道:“你飲不飲酒,自然與我無干。然而你既然坐在上席,又是為我玄天宗青驊老祖賀壽而來,豈能不飲酒?莫非你看不起我玄天宗?”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摘星殿內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清虛道長明顯就是要挑事。哪怕西門春秋剛才喝了酒,恐怕他都要人家解釋一下為什麼沒有舔杯子?

  南離長老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沒有出聲。靜虛大師暗歎一聲,默念佛號。龍陽猰貐抬起頭,視線飛快的在各人臉上掃了一圈,很快又底下了頭。

  西門春秋食指敲擊著青玉案,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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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挑事

  西門春秋一向給人以霸道的印象,向來只有他向被人挑事,很少有人主動向他挑事。

  然而不知為什麼,最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挑釁,從最開始的寧向直,再到化身為傀儡的天言,再然後是安雲,現在則是清虛道長。

  不過前面三人很明顯是在他的逼迫下才奮起反抗,寧向直是為了從他身上得到好處,天言則是被他追著才迫不得已還手,安雲是在他的威逼下祭出乾元子的招牌脫身。

  這三人沒有主動的去招惹他,並且目的只是為了脫身。西門春秋可以忍受三人為了脫身而對他的不尊重,卻絕對不能忍受清虛道長沒事找事的故意找茬。

  他輕聲笑著,笑聲越來越大,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之極的事情。乃至於最後,他的笑聲穿牆過戶,在大殿中徘徊不絕,在眾人耳中炸裂成雷。

  “西門春秋,你笑什麼?”清虛道長冷著臉,厲聲大喝。

  所有人都明白了,清虛道長今日是鐵了心要招惹西門春秋,哪怕西門春秋不理他,他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金丹修士向元嬰修士主動挑釁,這事在修道界也不是沒有,甚至算不上稀奇。雖然修道界一向強者為尊,然而總有許多修士因為各種原因,與高階修士之間產生不可調和的衝突。就算明知必死,也要和對方拼個魚死網破。

  “清虛,你當真以為我西門春秋好欺負嗎?還是覺得,我西門春秋真的不敢殺你?”西門春秋沉下臉來,神色冷峻,眼底一片肅殺。

  是可忍孰不可忍,無論清虛道長出於什麼原因選擇激怒西門春秋,無論擊殺清虛道長後有什麼樣的麻煩。若是玄天宗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和交代,西門春秋都不打算輕易放過清虛道長。

  清虛道長絲毫不懼,乾指指向西門春秋,怒髮衝冠道:“當然,你西門春秋豈是好欺負的?要殺我易如反掌,有什麼你不敢的?那你殺了我呀,就像當年妖獸入侵青冥之際,我師尊援助青冥大陸身受重傷,你不就是趁著我師尊青揚真人虛弱之時,將他殺死的嗎?”

  “今日你西門春秋再殺我清虛又算得了什麼?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殺死我玄天宗所有弟子,再殺死修道界所有同道?”

  西門春秋霍然站起身來,渾身上下殺氣凜然,一字一頓冷聲說道:“清虛小兒,當年之事天下同道皆可作證,青揚與我乃是公平對決,技不如我輸了之後才氣急而死。我西門春秋何曾動手殺他?今日天道盟三位長老皆在此地,當年之事他們也是看在眼裡,可是我西門春秋信口雌黃?”

  他說完,轉頭看向身旁的天道盟三位長老。

  南離長老將手中的酒杯重重一頓,憤然道:“清虛,你在鬧什麼?今日之筵是為你師伯青驊道友賀壽,當著天下同道的面,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無他,就是趁著今日我玄天宗青驊老祖壽辰之時,當著全天下同道的面,我心中有些疑問,請南離長老、靜虛大師和龍陽長老答我。”清虛道長並沒有偃旗息鼓,反而將矛頭直指向天道盟三大長老。

  “阿彌陀佛。”靜虛大師無聲輕歎,低頭念經。

  龍陽猰貐再次抬起頭來,朝清虛道長冷冷的掃了一眼,淡淡道:“原來今日請我們三人前來,竟是為了當年之事。也好,你想問什麼,儘管問來,老夫回答你又何妨?”

  青驊真人仿佛事不關己的閒人一般,閉目於案前,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但大殿裡所有人都知道,清虛敢在此時此地發難,若是沒有他的首肯,萬萬不可能。

  汪清淵小聲說道:“玄天宗到底想要做什麼?”

  馬雲鵬悶聲道:“誰知道呢?敢直接向西門春秋和天道盟三位長老發難,清虛牛鼻子好大的膽子。”

  安雲也弄不明白玄天宗今日有何目的,說道:“玄天宗已經開啟了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怕是所圖甚大。此陣一開,想要破陣而出難之又難。等下若真的時態不可控制,你們千萬要緊跟在我身邊,千萬不可捲入陣法之中。”

  幾人都認真的點了點頭。

  清虛道長聽到龍陽猰貐的話後,起身走了出來,大聲叫了一聲好,說道:“既然龍陽長老如此痛快,我清虛便直接相問了。”

  “只管問來,看老夫能否答你!”龍陽猰貐冷喝道。

  西門春秋見清虛竟然膽大包天,直接把火頭燒向天道盟三名長老,大感詫異的同時又不禁有些好笑。

  他索性重新坐下,聽聽清虛到底想要問什麼,玄天宗發難的目的又是為什麼?

  清虛道長走到天道盟三位長老面前,面容一正,肅然道:“第一問:敢問三位天道盟至尊長老,我玄天宗自創立以來三萬二千餘年,可曾有大凶大惡,為害修道界之事發生?”

  “阿彌陀佛。”靜虛大師宣了一聲佛號,說道:“貴宗自上古修士離石前輩創建以來,一直修持正道匡扶正義,歷代門人斬妖除魔,敢為人先,實乃正派修道宗門之典範。每一次妖獸入侵魔道囂張,玄天宗皆是不遺餘力的援助各州各宗,實乃我輩修士之楷模。”

  清虛道長向靜虛大師莊重的行了一禮:“多謝大師讚譽。我輩修士,道心永存,邪魔外道,豈能容之?斬妖除魔乃是分內之事,無愧於天地人心便好。”

  他掃了周圍一眼,見無人說話,便又沉聲說道:“既然所有同道對我玄天宗歷代名聲都沒有質疑,也不認為我玄天宗時欺世盜名的修道門派,那好,我有第二問。”

  清虛道長走到南離長老前停下腳步,朗聲道:“我玄天宗上一代掌門青揚真人,為了援助青冥大陸各宗門免收妖族入侵,為此不惜調集宗內所有築基期以上的弟子長老前往青冥大陸,與百萬妖獸血戰三月有餘。這一戰,我玄天宗築基弟子死傷六百餘人,金丹長老損失十九名,元嬰期太上長老青陽真人身死,我師尊青揚真人身受重傷。諸位同道,憑此一戰,我玄天宗不說為修道界立下汗馬功勞,卻也絕對不愧為正道一份子。諸位可有異議?”

  “玄天宗弟子血灑青冥,修道界銘記。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南離長老亦整了整神色,認真說道。

  “既如此,為何天道盟待我玄天宗如此刻薄?”清虛道長聲音陡然拔高:“大戰過後,天道盟竟任由宵小之輩佔據我玄天宗財產,奪我玄天宗執法劍令,欺我玄天宗倖存修士!我清虛敢問南離長老,這是何故?”

  “天下人皆知我師尊青揚真人力戰三名妖王,身受嚴重內傷。為什麼天道盟長老團會立刻以宗門比武的方式,決定臨海州修道界執法劍令的歸屬?莫非在天道盟各位長老心中,為了抵禦妖獸入侵血戰而歸的英雄,竟然比不上貪生怕死的鼠輩?”

  “大膽!”

  南離長老用力一拍面前的青玉案,僵硬的案板被震碎成砂。

  “清虛,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詆毀天道盟的決定!”他大怒說道,又轉頭看向身邊的青驊真人,寒聲道:“青驊,我等好心好意前來為你賀壽,替你做臉,你便是這般羞辱我等嗎?”

  青驊真人閉目不言,對於南離長老的質問不理不睬。

  “你……”

  南離長老見他這幅模樣不禁氣上心頭,正要再次質問,清虛道長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出言打斷道:“南離長老,我青驊師伯不善言辭,自有我這個做師侄的替他說話。莫非南離長老認為我清虛道行太淺,不配與南離長老說話?”

  “不錯,你清虛小輩,何德何能與我對話?要質問我天道盟長老團,除了你師伯青驊真人,玄天宗還有誰人有此資格?”南離長老性情老辣孤傲,從不服軟,更不屑於向任何人解釋。清虛道長指著他的鼻子質問,頓時觸怒了他,哪裡還會與他有好言語?

  “哈哈哈……”清虛道長仰天大笑:“好好好,既然我清虛人微言輕,沒有這個資格質問天道盟長老團,那就讓有資格質問南離長老的人出來好了。”

  他的話音剛落,摘星殿大廳正中央居然湧起一團白霧。

  所有人好奇的打量過去,只見白霧漸漸消散,正中央一個白色的人影顯露在眾人眼前。

  那道人影還沒有完全顯露出來,劇烈的咳嗽聲便先傳了出來,咳起來像是停不下來一般,等到白霧完全消散,他依然咳嗽不止。

  龍陽猰貐忽然站起身來,冷漠的臉上此時卻滿是震驚。

  他看著那道人影,眼神驚詫:“你、你,莫非你是青陽?”

  彎腰猛烈咳嗽的人影聽到他的聲音,吃力的止住了咳嗽聲,慢慢的抬起頭來。

  “嘶……”

  安雲聽到自己以及周圍的人嘴裡同時發出一道嘶聲,被白色人影的樣貌嚇了一跳。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怪異的五官掛在一張佈滿紅斑的臉上,臉上佈滿了橫豎斜紋的傷疤,看不到一點完好的皮膚。他的兩隻眼睛像外突出,耷拉在鼻子下面,嘴巴裂的很開,兩個嘴角幾乎裂到了耳朵處。

  這樣一張臉,生生的讓人看了心頭反胃,比之妖魔鬼怪還要恐怖幾分。也不知道龍陽猰貐怎麼能第一眼看到,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哈,難為龍陽兄還能認出我青陽子,多年不見,龍陽兄風采依然,只是小弟卻已是非人非鬼,慚愧慚愧。”那人影的聲音仿若地獄幽魂一般,毫無溫度,嘶啞難聽。

  龍陽猰貐目眥欲裂,顫抖著聲音問道:“青陽,真的是你!你竟然沒有死?你、你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他心中不由自主的閃過青陽子舊時的容貌,心中悲痛莫名。當初的青陽子,面若冠玉,神似天君,堪稱仙人之姿。而如今的他,比九幽地獄鑽出來的幽魂惡鬼還要恐怖醜陋,如此強烈的落差,怎不讓龍陽猰貐為他感到痛心疾首?

  青陽子聞言似乎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安雲看了只覺的頭皮發麻,連忙垂下視線,不去看他那張笑起來更加慘絕人寰的笑顏。

  “龍陽兄問的好,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幅鬼樣子?”青陽子嘶啞的聲音嘎嘎的笑了起來,笑了好一陣才嘶聲道:“我當初與須獼猴一戰,中了須獼猴的天罡火,還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道我竟然僥倖活了下來,不過容貌嘛就變成了今天這幅模樣了。”

  須獼猴!

  大殿內有知道遠古異種須獼猴的修士,無不紛紛吞了吞口水,暗道這青陽子好大的氣運,竟然能在須獼猴的天罡火之下逃得性命。雖然容顏徹底毀了,恐怕全身經脈也被灼傷,但能從天罡火下逃得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青陽,你……”龍陽猰貐欲言又止,竟不知該如何寬慰曾經的至交好友。

  青陽子擺了擺手,那隻手與其說是手,不如說是掌,五根手指如同被烈火燒成了一團,甚是恐怖。

  “你我之間有話以後再說,我今日從寒冰潭中出來,可不是為了和你敘舊。”

  龍陽猰貐說道:“你以寒冰潭的寒氣壓制須獼猴的天罡火,終究是治標不治本,不如我來替你療傷,或可緩解你的疼痛。”

  青陽子卻是理都不理龍陽猰貐,突出的兩隻眼睛望著南離長老,譏嘲道:“南離長老,不知我有沒有資格和你說話?”

  南離長老神色複雜,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你要和我說什麼?”

  青陽子嘎嘎笑道:“說什麼?我這不人不鬼的模樣,能夠說什麼呢?不如請南離長老回答我師侄先前的問話,如何?”

  “哼!”南離長老冷著一張臉:“如果是清虛小輩的問話,恕我不能回答。天道盟做事,從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是嗎?”青陽子嘶聲笑道:“南離長老確定?”

  “阿彌陀佛。青陽道友,且稍安勿躁,聽老僧說一句,可好?”靜虛大師站起身來,神色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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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7 20:30: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爭辯

  “靜虛大師德高望重,在修道界一向被人稱之為聖僧,既然敢號稱為聖,想來說話做事定然公允。靜虛大師請說,玄天宗上下門人,洗耳恭聽。”

  青陽子裂開血盆大嘴嘿嘿冷笑,兩隻手掌疊在一起,朝他拱了拱手。

  “阿彌陀佛。”靜虛大師搖頭道:“談什麼聖,說什麼佛,不過皆是浮雲,世人美譽罷了。青陽道友,你能從須獼猴的天罡火中逃了出來,可謂幸甚,又可謂大不幸。此時的你,心中滿是怨懟,如同地獄之中的怨魂。他人無論的好語惡言,在你而言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廢話。老衲大膽猜測,青陽道友此刻心中怕是有了滅世的心思,可是?”

  青陽子嘎嘎怪笑起來,陰測測的聲音從那張血盆大口裡鑽出:“大師就是大師,倒是明見萬裡,竟然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不錯,天不容我,我便滅天;人若欺我,我必殺人。”

  “所以……”他說:“大師你的回答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千萬要慎重啊。”

  “阿彌陀佛,青陽道友,你已入魔。”靜虛大師輕歎道。

  “佛家不是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靜虛大師,既然地獄是魔,我從地獄歸來,稱之為魔似乎也說得通。”青陽子淡淡道。

  “青陽道友既然想要求個答案,老衲便告訴你答案。當年之事,所涉之隱秘頗為複雜。老衲只能告訴你,天道盟決定做一件大事,此事艱險無比,必須聚齊三階執法堂之力方有成功的可能。”

  “而當時,玄天宗元氣大傷,青揚掌門重傷未愈,短期內難有戰力。青驊道友雲遊天外,難覓蹤跡,而青陽道友你,當年大家都以為你已經葬身火海。因此玄天宗竟然找不到一個能夠挑起大樑之人。”

  “臨海修道界內,玄天宗的實力已經無法號令所有宗門,只能另尋一個強有力的門派替代玄天宗執掌執法堂。聽潮閣無疑便是最適合的門派,西門閣主也是最合適執掌執法劍令的人。”

  “為了公平起見。也為了給臨海修道界所有宗門平等的機會,所以才有各宗派掌門鬥法這一茬,為的便是要決出最強者,執掌臨海修道界執法劍令。此中因由,青揚掌門也完全清楚。然而誰也沒有料到。青揚掌門性烈如火,竟然不惜重傷之軀,親自參與鬥法,不幸在鬥法之中傷重而死。至今想來,亦讓人心傷莫名。”

  靜虛大師娓娓道來,將當初臨海之變的原因分說了一番。不過到底當年天道盟想要做何大事,他卻是一言帶過,不願意細說。

  “哦?原來如此。”青陽子緩步向天道盟三位長老所在的青玉案走來,邊走邊道:“靜虛大師的意思也就是說,玄天宗因為回應天道盟誅妖令。傾巢而出前往青冥大陸與入侵的百萬妖族血戰三月,寧死不退,戰後全宗上下弟子死傷殆盡。所以,玄天宗已經沒有能力執掌臨海修道界執法堂,更不配擁有執法劍令。”

  他的聲音說不出的譏嘲,仿佛寒冬臘月結冰的湖面下湧動的冰潮:“而貪生怕死陰險狡詐,不肯派出一名築基期以上弟子參與援助青冥大陸的聽潮閣,反而因為保存了門派力量,於是有了執掌臨海執法堂的資格。一直閉關打坐,對外界不聞不問的西門閣主。成了執掌執法劍令最有力的人選。靜虛大師,我說的可對?”

  “阿彌陀佛。”靜虛大師低頭口宣佛號,沒有分解,無疑默認了他的說法。

  摘星大殿內陡然靜謐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賓客們連呼吸聲都可以的放緩。

  今天來參加青驊真人千年壽辰的修士,幾乎全是臨海州本土修真界各宗派有頭有臉的人物。大部分人甚至都親身經歷過臨海權利交替的那段時間,對於天道盟當年的決定和聽潮閣的霸道,知之甚深。

  當初他們各個宗門也曾反抗過,也曾不平過。然而天道盟全力支持聽潮閣重新在臨海修道界建立新的秩序,掌握執法堂,發佈執法劍令。對不服的宗派打壓,對反抗的修士動輒滅殺,在臨海修道界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這場風雨足足經歷了三百年之久,聽潮閣才勉強壓下了所有宗門不服的聲音,真正站穩了臨海修道界第一宗門的地位。

  安雲無聲輕歎,前世她在臨海州之時,正好也處於這段風雨時期。

  當初她與老羅、小別和沐英創建快意門,便是在那次妖獸入侵青冥大陸之後。玄天宗元氣大傷,聽潮閣開始稱霸臨海州。

  那時候,快意門初立,趁周圍門派因為援助青冥大陸而實力大損之時,佔據了中山國兩處小型靈石脈礦。也因此,得罪了華音宗和弈劍門。

  儘管華音宗和弈劍門實力大損,快意門依然不是兩派聯手的對手,對方派出一名金丹修士出手,逼的安雲動用了十絕陣。

  十絕陣一出,頓時招來了玄天宗覬覦的目光。當時玄天宗那名金丹長老的話語安雲仍然記得:獻出十絕陣陣圖,靈石脈礦歸你們,從此無人與爾等為敵。

  也正因為這一句話,導致了安雲與老羅、沐英的決裂。

  別道生曾經想去聽潮閣求助,當時他向三人分析,聽潮閣很有可能會幫助他們。原因便是因為這一場權利交接,臨海修道界秩序重建。

  “太無恥了。”龍陽少羽滿臉憤懣,馬雲鵬連忙捂住他的嘴巴,謹慎的看向四周。

  天道盟當初的做法的確很無恥,很多人心裡恐怕都是這麼認為,但沒必要說出來呀。

  “哎。”安雲想起舊事,輕歎出聲。

  “師傅,你也覺得天道盟和聽潮閣太無恥了對吧?”龍陽少羽甩開馬雲鵬,滿眼找到同道的期待神情。

  安雲默默的望了他一眼,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就是嘛,我就知道師傅也一定這麼想。馬長老居然捂我的嘴,難道我說的不對?”龍陽少羽高興道,順便白了馬雲鵬一眼。

  馬雲鵬舉起拳頭在他頭上砸了一下,罵道:“就你一個人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看破不說破。這是修道界保命的不二法門,你要是學不會,遲早會被人打死。”

  “呵呵,什麼看破不說破。不就是膽小怕事嗎?”龍陽少羽不服氣的說道。

  “嘿,你這小子瞎說什麼實話呢?”馬雲鵬一掌拍在他腦門上。

  汪清淵湊近過來說道:“也不能說是膽小怕事,不過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罷了。我輩修士,敢與天爭,敢與命鬥。豈是膽小怕事之人?只是我們的終極目的是為了修道,為了修道,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受常人之所不能受。更何況當年的事情,豈是說不清對錯,很多時候,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安雲點頭道:“汪先生說的沒有錯,是非對錯其實沒有絕對的分界線。在你看來是錯,在對方看來是對。在現在看來是錯,在以後看來卻是對。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看不清楚,說不明白,唯有保持一顆本心,始終明瞭自己的目的,才能真正的笑看世事變化,不為外界所擾。”

  汪清淵笑道:“樓主看的通徹,就是這個道理。”

  龍陽少羽摳了摳腦門,不解道:“可是,這個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天道盟錯了呀。如果以後的修道界都是如此,誰還會豁出命來抵禦南疆妖族和北冥魔道?又有誰肯全力出手捍衛正道利益。維護修道界的秩序?”

  “少羽,你說的不錯,當年的事情的確給修道界造成了極壞的影響。所以在五十多年前,南疆妖族再次入侵了青冥大陸。當時臨海修道界前往青冥大陸援助的修士不多,而且修為普遍極低。幸好天道盟緊急調令蒼梧洲大部分修士前往援助,否則青冥大陸如今恐怕都已不在存在。”

  “不過到底因為臨海修道界不肯援手,上一次的妖族入侵給青冥大陸帶來的損害卻是前所未有的大。青冥大陸各大宗門戰死的修士不計其數,元嬰期修士更是死傷殆盡,青冥十三宗甚至連一個主持大局的元嬰期修士都找不到。全是金丹修士接掌門派掌門之位。青冥執法堂也全是金丹期修士,連執掌執法劍令的寧向直,也不過金丹大成修為。”

  龍陽少羽一拍大腿,叫道:“就是說呀,長此以往,以後誰還敢去援助青冥大陸修道界?而青冥大陸是南疆妖族和北冥魔道入侵的門戶,若是青冥大陸有失,臨海州和蒼梧洲從此直接面臨入侵的危險。想想那個場面,修道界從此不得安生,我輩修士連容身之地都沒有了。”

  他的話讓三人各自沉默,俱都無言以對。

  很多時候,修道越久,往往越不再理會世界的是非對錯。修士的壽命悠長,情感也往往不像凡人那麼激烈,因為他們看得太多,體悟的太多。

  時間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它能輕易的磨平所有你認為不能接受的事情,教會你看淡一切你看不慣的事物。

  百年功名,千年道行,萬年恩怨,在時間面前,算得了什麼呢?

  安雲看著龍陽少羽那雙還沒有被時間侵蝕的清澈眼眸,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說道:“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你的想法也並沒有錯,每個人心裡的道都不同,如果你認為正義和公平是你的道,那你就去堅持你的道,不要被任何人左右。”

  “是,師傅,弟子謹記。”龍陽少羽認真的回復道。

  他們幾人在底下竊竊私語,大殿上首的幾名大人物也在爭鋒相對。

  南離長老臉色難看至極,面前的青玉案已經被他拍成碎末,便將身邊靜虛大師的青玉案也拍碎了。

  “青陽子,天道盟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全體長老一致決定,我們既然選擇了這麼做,自然有這麼做的道理,哪裡由得你來懷疑?天道盟是以三界修道界的安穩和平為最終目的,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修道界的和平安寧,你們可以不理解,但是絕對不允許你們懷疑天道盟的決定。”他拉下臉來,憤然怒道。

  “嘿嘿,是嗎?”清虛道長走到青陽子身邊,對著南離長老笑道:“天道盟每一個決定都經過了全體長老一致決定嗎?恐怕未必吧?據我所知,當時做出這個決定的並不是全體長老吧?”

  南離長老臉色一變,神情頓時陰沉下來:“清虛,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清虛一甩袖子說道:“當時乾元子長老閉關修煉,不知道南離長老所謂的全體長老的決定,他老人家知道嗎?”

  乾元子這個名字一出,南離長老臉色更加陰沉,靜虛大師手上的佛珠轉動的越發快了,龍陽猰貐驚奇的收回了看向青陽子的目光,西門春秋眼神複雜。

  大殿內的修士們齊齊豎起了耳朵,又一個了不得的名字出現,今天這場大戲越來越精彩了。

  “當時乾元子閉死關,不理修道界之事,是以沒有知會他。天道盟長老團共計十三人,少了一個乾元子,莫非我們的決定做不得數?還是你清虛眼中,只有乾元子一人?”南離長老語氣森寒,話語中已有殺氣。

  青陽子怪笑著接過話頭:“是沒有知會乾元子長老,還是故意瞞著乾元子長老?南離一心,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還有你,西門春秋,你為何能夠執掌執法劍令,天道盟為何要支持聽潮閣取代我玄天宗的地位,莫非當真以為能瞞過天下人?”

  “青陽,有話我們私下慢慢說,休要胡言亂語。”龍陽猰貐急道。

  “事無不可對人言,何必私下說呢?今日趁著幾乎臨海州全體同道都在的時候,把話放在明面上來說,不好嗎?南離長老,靜虛大師,龍陽長老,我也很想知道,當初我不在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青驊真人慢悠悠的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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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7 20:31: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招鮮

  “青驊!”南離長老轉身憤然的瞪著一臉淡定的青驊真人,臉色十分震驚。

  “南離長老,我在。”青驊真人淡淡回應道,甚至還有心思拿過一枚蛇靈果,放在嘴裡慢慢的嚼了起來。

  “我說。”南離長老盯著青驊真人那張古拙的臉,一字一頓:“此事以後再說,你聽清楚了嗎?”

  青驊真人一下一下認真的咀嚼著蛇靈果,露出被鮮紅的果汁染紅了的潔白牙齒,紅色的果汁沿著嘴角流下,順著三縷長須掉落在胸口。他的模樣,仿佛在餐肉飲血。

  “我聽見了。所以我說,就在這裡說,就在此時說。”他說。

  南離長老沒有再說話,眼神瞬間結冰,一道道無形的劍氣在他四周凝結,摘星大殿內頓時佈滿了恐怖的劍氣。

  所有修士紛紛起身,不由自主的運起靈力,結成了一層靈氣罩護住自己。

  安雲等人因為座位安排在大殿最下方門口位置,受到的威壓反而最低,最先起身跨出了摘星殿的大門,站在門外遠遠的觀看。

  其他修士也紛紛向門口湧去,誰也不願意繼續待在危險至極的大殿之內。

  清虛道長一揮手,摘星大殿天花頂上無數個星辰頓時星光大亮,灑下的星光衝散了南離長老溢出的無形劍氣,同時也將摘星殿大門封閉了起來。

  “諸位道友勿怕,稍安勿躁,我玄天宗既然敢請諸位入席,自然能護住各位的安全,大家請落座吧。”清虛道長轉身向眾人大聲說道。

  眾人無可奈何,只好膽顫心驚的再次落座,心裡無不後悔今天前來玄天宗拜夀。他們看著大殿外觀望的低階修士,忽然十分羨慕他們的處境。這群沒有入殿落座資格的低階修士,反而處於十分安全的位置。

  天道盟三位長老皆是元嬰期修為,西門春秋和青驊真人同樣是元嬰期修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青陽子在三百年前就是元嬰初期修士。雖然身受重傷似乎並未痊癒。但想來修為仍然停留在元嬰期,否則也壓制不住天罡火的傷勢發作。

  一群元嬰期修士要鬥法,修為不上元嬰,全都是炮灰。

  “好險好險。”馬雲鵬拍著自己的胸膛。後怕道:“還好我們見機得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誰說不是呢?”汪清淵擦了擦腦門的冷汗,苦笑道:“這群大能也太不講究了,怎麼說幹架就幹架,也不管我等低階修士的死活。”

  “他們會打起來嗎?”龍陽少羽擔憂的問道。

  汪清淵搖頭:“這誰知道?一般說來元嬰期修士之間很少動手。這是天道盟當初明文規定的戒律。元嬰修士作為對抗妖族和魔道的中堅力量,數量本來就稀少,所以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嚴禁元嬰期修士內鬥。再加上元嬰期修士實力強大,鬥法時毀天滅地牽連甚廣,破壞性極大,產生的影響和後果也十分嚴重,一般情況下都會克制住不會輕易出手。”

  馬雲鵬道:“就是他們自己其實也不願意相鬥啊,元嬰期修士鬥法,動輒便有一方身死道消。他們好不容易才得成大道。距離最終的目標越來越近,也不願意因為些許小事就大打出手。輸了一般就是死,贏了也是身受重傷,簡直得不償失。”

  汪清淵掐著鬍子沉吟道:“不過看玄天宗今天的架勢,好像並不在意玉石俱焚啊。可憐大殿內各大宗門的上層人物,活活的要陪葬了。”

  摘星殿是沒有天花頂的,所謂的天花頂上滿天星辰,那是真正的星辰,而大殿的天花頂便是眾人頭上的天空。

  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開始運行了。

  能夠讓將一塊虛無的天空凝結成天花頂,還在其中封印了無數星斗。這是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中五行陣法的威力。既然已經啟動了五行陣法,那麼天干十門、六十輪回大道還會遠嗎?

  安雲謹慎的打量著四周,視線隨著數以億計的星光移動,神念展開。化作無數道神絲。每一道神絲跟隨每一縷星光,沿著星光移動的軌跡,推測出陣法的規律,尋找生路。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安雲要尋找的。就是那遁去的一。

  天無絕人之路,總會留下一線生機。陣法是借助天地鬼神之力展開攻防的一種道術,人為的模擬出一方小天地而已。

  是以,無論再厲害的陣法,也不能脫離天道規則。

  天道有常,必有生路。陣法變幻莫測,留有生門。

  作為在陣法上淫侵數百年之久的陣法宗師,安雲深明天無絕人之路這個道理。每一個陣法都會留下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既是給佈陣的修士所留,也是給入陣的修士所留。

  “阿彌陀佛。”

  洪亮、浩然、平靜的佛音從靜虛大師的口中發出,他出口時聲音極小,但隨著聲音的傳播,音色竟越來越大,乃至到了最後,摘星大殿內只剩下那道暮鼓晨鐘般的佛號。

  佛號聲衝破了漫天星光封印的摘星大殿,毫無阻塞的傳來出來,落入每個人的耳中。眾人惶然彷徨的心思為之一振,漸漸平靜下來。

  清心普善咒。

  安雲計算陣法的心思也被靜虛大師的佛號震醒了,不由暗歎。三百年不見,大師的在佛法的領悟上似乎進入了更高的境界,否則斷無可能只一句佛號便能喚醒所有人的神智。

  “南離長老,何事不能商談,何須動怒?”靜虛大師站起身來,走到南離長老和青驊真人中間,低頭輕歎。

  “哼哼,老夫倒是願意靜下心來和他們好好談談,然而靜虛老和尚,你看他們玄天宗今日的架勢,有打算好好談嗎?”南離長老冷笑道。

  清虛道長呵呵笑道:“南離長老,你這倒是冤枉我們玄天宗了。”他頓了頓,神色肅然:“我們只是想,趁著今日諸位同道在座之際,求一個遲來的公正。靜虛大師,我們玄天宗這個要求,過分嗎?”

  他轉向大殿。面朝殿中所有賓客,厲聲喝問道:“我們玄天宗求一個公道,過分嗎?”

  清虛道長情緒激烈,聲音在大殿內激蕩回溯。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響。

  眾賓客啞然無語,心裡其實很鬱悶。你們這些神仙打架,關我們這些小魚小蝦屁事?當初沒有人徵求我們的意見,現在反而來徵求我們的意見了?

  當然,大家都知道清虛道長不是真的要他們回答。也不在意他們的意見,不過這是威逼天道盟三位長老的由頭罷了。

  靜虛大師低頭念佛,等到清虛道長的話音落下後,才緩緩開口:“今日種種,皆有前因。世人迷茫,我佛慈悲,願賜佛光一縷,滌清世間貪嗔癡。清虛道友,前塵已逝,昨日之公道。好比凋零的花朵,真的重要嗎?”

  清虛道長哈哈笑道:“我等俗人,不比大師通透。是非怨懟,在大師看來不過虛妄,我等卻看得重的很吶。好吧,如果你們不願意說,那我來說。如果說的不對,大師請擔待一二。”

  “阿彌陀佛,清虛道友請說吧。”靜虛大師見清虛道長執意如此,歎聲說道。

  清虛道長高叫一聲好。轉身朝殿中的青玉台走去,站在青玉臺上,向著殿內以及殿外的修士朗聲說道:“諸位道友,你們知道為什麼天道盟三位尊敬的長老。始終不願意說明當年為何要讓各門派‘鬥法奪令’的決定嗎?”

  所有人的耳朵悄悄的豎了起來,知道當年的辛秘就要解開了,底下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對於當年的那段隱秘,知道人的很少,就算知道,也是隱約不詳。今日能夠解開當初的謎案。也算是不虛此行,解開了眾人心頭橫亙不去的疑惑。

  “我告訴你們吧,因為原因太無恥太齷齪,天道盟尊貴至極的長老團們,沒有那個臉將原因宣諸於口。因為他們竟然還知道羞恥,竟然還曉得遮掩,我清虛今日就要掀開他們臉上神聖的面紗,露出他們那張讓人厭憎的嘴臉。”

  清虛道長語不驚人死不休,開頭一句就讓眾人心驚膽戰。

  “你找死!”南離長老憤然起身,一道劍氣憑空凝聚,比他的聲音還要快上數倍,向青玉臺上的清虛道長斬去。

  “砰。”

  青驊道長只是伸出了手,他那隻如古玉般剔透晶瑩的手捏碎了南離長老無形劍氣。

  他慢慢的站起身來,古拙的長臉上沒有任何神情,仿佛泥雕石塑的雕像。細長的眼睛緩緩的盯上來南離長老,眼神平淡的像是暴風雨前平靜的海面。

  “怎麼?南離長老想要殺人滅口?”青陽子嘎嘎譏笑道,笑聲說不出的嘲諷不屑。

  “我青驊還在這裡,南離一心,你何不先殺了我?”青驊真人開口,聲音如同壓抑著風暴。

  “殺你又何妨?”南離長老絲毫不懼青驊真人,五千年前他已經晉入元嬰期,憑藉自創的南離二十三劍,修道界甚少有對手。區區千歲的青驊真人,他還真的不放在眼裡。

  “早就聽聞你青驊真人的如玉手十分了不得,不知道我的南離二十三劍,你能接住幾劍?”南離長老並指如劍,指尖乾指向面前的青驊真人。

  “如此甚好,我也想見識見識南離長老的二十三劍,是否真如傳聞那般無堅不破。我青驊千年以來只學了一招如玉手,師尊曾對我說,一招鮮嘗遍天。因為這句話,我再也沒有修習其他的道術,每日只習練如玉手,自覺有些成就,請南離長老賜教。”青驊真人依舊神情淡淡,聲音無悲無喜。

  他這話傳到眾人耳中,卻如石破天驚一般,眾人看向青驊真人的目光,不由又驚又佩。

  修道其實是一件枯燥的事,每日重複著打坐練功,一閉關便是數十年,甚至數百年。修士唯一的興趣或許就是練習各種道術了,種種妙法各有用處,從來沒有修士能忍受住誘惑只練習一種道術。

  但今日,青驊真人說他只會一種道術,也只習練了一種道術。一練便是千年,一招便要破天。

  十年磨一劍,這一劍的鋒芒便能平定天下。更何況,青驊真人千年磨一劍,劍還未出,眾人便已覺察到了劍芒刺骨。

  安雲也覺得心裡佩服的不行,這世上從來不缺天才,當然更不缺勤奮的蠢材。

  她前世也是修道界的廢材,卻硬是靠著最基礎最簡單最低級的養氣訣生生的修煉到了金丹大成境界。明明最無用最雞肋的五行遁法,也被她練到了先天五行遁法的境界。

  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天道有常,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對於蠢人來說,愚蠢的勤奮,便是那遁去的一,就是上天給予廢材唯一的出頭之路。

  安雲不由開始反思。

  她自重生以來,今生修道天賦極佳,且保留了前世一部分神識,又仙緣深厚的先後獲得了紫宵雷霆劍氣以及玲瓏錦繡台這些天材異寶,再加上一開始便修行歸墟寶典這等上上品的心法道術,可謂是上天的寵兒,修道界千年難遇的大氣運。

  然而她現在的修為不過是築基中期,連築基後期都不到,實在對不住上天給予她的寵倖。

  天道是公平的,給予了什麼必然會收回去什麼。

  天道給了她前世沒有的天賦,給了她前世沒有的仙緣。同樣的,也收回了她心裡那道不服氣不服輸的精神,那道不到南山勢不回的勁頭,還有當初那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平和心境。

  前世她能沒事就閉死關,不是打坐修煉就是苦研陣法,再不就是重複千萬回的煉丹。除了修煉,她的前世可謂空白一片。

  今生的她連一次關都沒有閉過,更別說枯燥乏味的死關了。

  原來以為自己得到了這麼多,是上天給予自己前世辛苦的補償。卻發現,這些補償,或許會讓她忘記了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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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7 20:31: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嘩變

  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他會用盡全力去追求,不安於現狀,不畏懼挑戰,不害怕學習,能忍受一切原本以為無法忍受的待遇,能接受一切不公平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去挑選去抗議去拒接。就像一條不受待見的癩皮狗,永遠不會離開家門,哪怕被主人又打又罵。因為它知道,它一旦離開,沒有任何人會去找它,只能做一隻顛沛流離的野狗。

  這個時候的他,將是不可戰勝的,打倒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殺死他。

  而當一個人生來便有了一切,或者還沒有開始努力便輕易的不斷成功。那麼他將不會懂得珍惜,也不會在乎努力,看似強大無匹的他,只需要一個稱不上磨難的小小挫折,就能輕易將他打倒在地。

  前世的安雲是前者,她在磨難的過程中,成就了不可思議的她。

  那麼今生呢?

  安雲心中暗自警醒,今生她太順利,順利的她竟然忽然發現,自己變得都不像自己了。如今危機重重,她如果還這般懈怠下去,或許下一次,老天不再眷顧,她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

  青驊真人與前世的安雲一樣,據說他的資質原本極為普通,小時候是以雜役的身份進入了玄天宗。原本按照一般的規律,他一輩子最大的成就或許就是成為玄天宗雜役頭子。

  但是,青驊真人卻打破了這個規律,他從雜役弟子成為外門弟子,又從外門弟子成為內門弟子,然後成為上上一代玄天宗掌教的親傳大弟子,最後是身份最高貴的玄天宗老祖。

  他的一生平淡無奇,前半生可謂籍籍無名。就連安雲也只是聽過玄天宗有一名面相古拙的太上長老,連他的名字都沒聽過。

  後來名聲大噪,乃是因為玄天宗上一掌教青揚真人以及太上長老青陽真人先後逝世,玄天宗群龍無首,面對聽潮閣的不斷施壓搖搖欲墜,正是危急存亡之時。

  這個時候,青驊真人雲遊歸來,隨後隻身前往聽潮閣。

  誰也不知道青驊真人進入聽潮閣後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只知道聽潮閣閣主西門春秋打坐的觀海蘸自他去後,突然無聲無息的墜入了東海之中。

  從那個時候起,玄天宗從上到下每一個門人都鎮定下來,不再人心惶惶,也不再畏懼聽潮閣的壓力。

  想到這個典故的修士們紛紛將目光投向獨坐無語的西門春秋,只見他白衣無塵,舉杯自酌,一副置身事外的高人模樣。

  眾修士們卻沒看到他藏在衣袖下的左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

  青驊真人到底有多強?這個問題在座所有的修士都不能回答,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他以千歲的壽元修煉至元嬰中期實力,算不得修道界修煉最快的修士,卻絕對屬於修煉最快的修士之一。

  但他為人實在太低調了,低調的竟然沒有人看過他出手。

  當然,西門春秋除外。不過很明顯,西門春秋不願意談這個話題。

  此刻,神秘無比的青驊真人竟然要與五千年前就名滿天下的南離長老鬥法,這一戰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也足矣讓所有人充滿了期待。

  青驊真人動作優雅的舉起了右手,那隻手掌在大殿內明亮的星光照耀下,仿佛璀璨生輝的明珠,光芒不可直視。

  他的手指修長似玉管,光潤純淨,捏了一個拈花的姿勢,遙遙的指向南離長老。

  南離長老眼睛眯了起來,似乎被那隻玉手上璀璨的光芒迷了眼。他全身散射的劍芒忽然凝結在一起,人劍合一,似一柄無形的破天之劍。目光所及之處,便是劍尖所向之處。

  而他,現在盯著青驊真人。

  “菩薩蠻。”

  靜虛大師雙手合十,一道中正平和的佛號自他嘴裡發出。佛音既出,言出法隨,一尊菩薩的虛像在他的身後顯現,隔絕了那隻璀璨玉手與衝天劍氣的爭鋒相對。

  “老和尚,你一定要插手?”南離長老聲如劍鳴,鋒芒畢露。

  “大師,請暫且安坐,容我見識一番南離長老的二十三劍,可好?”青驊真人聲音不疾不徐,所有人聽出都能聽出他話語中的堅決。

  靜虛大師歎息:“青驊道友,南離老友,兩位想要切磋鬥法,何處不是戰場?為何非要在此時此地?兩位修為通天,法出滅世,然則此殿中所有同道何辜,要造此池魚之災?”

  清虛道長在青玉臺上插話道:“靜虛大師慈悲為懷,世人皆知。然則我玄天宗也不是好殺之輩,諸位同道乃是前乃為我青驊老祖賀壽,是我玄天宗之賓,我玄天宗自然能護住諸位道友的安全。”

  青驊真人和南離長老這場曠世之戰即將發生,摘星殿中的眾多修士早就忘了自身的安危,期待從這場戰鬥中可以明悟幾分,或可突破修煉的桎梏。誰知卻被靜虛大師硬生生的從中作梗,眾人心裡好不吃味,卻也不好指責他多管閒事。

  這時候聽見清虛道長的話,殿中便有不少修士符合道:“是啊大師,玄天宗既然有結界護持,想必不會出事,請不要為我等擔心。”

  “就是就是,大師請放心,我等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會被波及到的。”

  “大師若實在擔心,不如你過來與我等站在一起,便能護住我等周全了。”

  “……”

  種種雜語,不一而同,皆是希望靜虛大師能夠不要從中作梗,讓青驊真人和南離長老好好打一場,他們也可以飽飽眼福。

  靜虛大師苦笑連連,腳下卻一步未動。

  “清虛小友,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如果全力運轉,自然可以護住眾人周全。只是,一旦陣法完全運轉,你玄天宗要如何善後?”

  清虛道長朗聲道:“我玄天宗自有安排。”

  “什麼安排?”靜虛大師寸步不讓,句句緊逼。

  知道玄天宗今天布下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的修士並不多,即使他們知道,也並不明白這道恐怖的陣法全力運轉後究竟有多麼恐怖。他們原本還有些不以為然,但見靜虛大師如此慎重其事,便也紛紛停下了聒噪,視線落在清虛道長身上,希望他能解說分明。

  畢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修道之人?再期待看到兩名絕世強者的曠世之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

  “該有的安排。”清虛道長卻並不正面回答,只含糊帶過。

  他這個態度頓時讓修士們感覺到不妥,看來這個陣法絕對不簡單,恐怕還會反噬此地的修士,否則清虛道長也不會顧左右而言他。

  別人不知道,安雲卻是知道的,她從第一步踏入飛雲台時便察覺到今日的玄天宗不是善地。

  剛才青驊真人和南離長老約戰時,她其實已經開始在腦海中計算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的變化和規律。

  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並不是一開始就成型的,而是玄天宗歷經了幾千年才先後佈置成功。

  最開始只是天干陣法,後來又巧妙的在天干陣法中植入五行陣法,隨後,玄天宗歷代高人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竟然又布下了六十輪回大陣。又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年,花費了多少心思,玄天宗巧妙的將這幾座大陣結合在了一起,佈置成為了陣法群。

  實際上,天干陣法已經是安雲擅長的連環陣法了,一共是十座陣法組合而成。五行陣法則是陣中陣,是與連環陣齊名。六十輪回大道陣法就更厲害了,六十座陣法的組合排列,已經堪稱是一座小型陣法群。

  更何況,玄天宗異想天開的將這幾座陣法結合在一起,終於佈置成了修道界絕無僅有的護山陣法群。

  這座宏大的陣法群佈置成功之後,玄天宗取名為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將之公佈於天下。這座陣法群從來沒有開啟過,誰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威力有多恐怖,但有一點猜測卻得到修道界的一致公認: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論威力,恐怕已經超過了上古十大殺陣。

  畢竟,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是一座陣法群,上古十大殺陣則是一道陣法。

  安雲進來之後便一直在推測這座陣法群的規律以及有多少種變化,直到現在也沒能推測出千分之一。

  天干陣法有十種基本陣法,互相排列組合的話不同順序不同數量就是數以萬種的佈置。如果在加入五行陣法的話,這個數量便要翻上幾番。這還罷了,六十輪回大陣可是有六十種基礎陣法,和前兩種陣法結合起來,數量何止億萬種?

  安雲腦門冒汗,想到陣法群不同變化組合的龐大數量,她心頭泛起一股無力感。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計算,就算她能計算的出來,也需要極長的時間。

  不妙不妙。

  安雲心中叫遭,她就是覺得這座陣法群實在不祥,一旦全力運轉後,將會發生讓她厭煩恐懼的事情。

  她想要推算陣法群的變化,找出一條等會逃命的活路,但時間卻是遠遠來不及。

  幸好靜虛大師佛法高深,也看出來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不祥,於是及時出手阻攔兩人的決鬥,不讓陣法群有發動的機會。

  “清虛小友,你明明清楚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發動後的後果無法控制,卻依然執意要發動這個陣法,到底是何居心?就算我天道盟長老團與西門閣主和你們玄天宗有仇,然而冤有頭債有主,玄天宗自尋我等便是,為何要拖著綁著其他道友?使他們身涉險地,隨時有喪生的危?”靜虛大師連連歎道。

  “什麼!大師所言可真?”有修士跳起來問道。

  他這話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修士們面帶憂急之色,紛紛看向靜虛大師。

  “大師這話何意?”青陽子怪笑著問道。

  靜虛大師急速轉動著手中的念珠,搖頭道:“明人眼裡不說假話,何須裝糊塗?天干五行竊取天道陰陽的規則,本是陣法中的大道之術連環陣與陣中陣。然則你等卻讓兩者互相結合緊密聯繫,就等於亂了天道綱常,打破了陰陽交泰的和諧。於是天干陣法和五行陣法便變成了凶煞之陣,是滅絕生機的死地。”

  “諸位道友且看。”靜虛大師指著摘星大殿的天花頂說道:“大殿本無頂,陣法運轉之下卻硬生生的從天空剝離下一塊,還封印了無數星光。老衲在陣法一道上雖然所學不精,但是三百多年前卻有幸結交一名陣法宗師,老衲與她暢談足有一年之久,在陣法一途上收穫良多。她曾告訴老衲,陣法之道是借天地之力,借鬼神之力,借陰陽之力,這是陣法的本質。”

  “諸位道友,既然是借,那麼必然要還。然而玄天宗的護山大陣開啟,卻是直接搶奪了天地,搶劫了星光。奪天地造化之力,搶陰陽交泰之功。這樣的陣法,如同魔陣,一旦運轉,必有驚天大劫,諸位道友以為如何?”

  “嘩”的一聲,摘星殿內的修士紛紛起身,驚駭憤怒的眼神直射向清虛道長和青驊真人以及人不人鬼不鬼的青陽子。

  “清虛,我等好心好意前來為青驊真人賀壽,從未有得罪過你們玄天宗的地方,為何要如此對待我等?”師古派的黃石道長拔劍厲聲喝道。

  見到殿中賓客異動,大殿四周的玄天宗弟子紛紛快速的湧了上來,持劍在手,將青玉台圍在身後。

  青驊真人身後的幾十名玄天宗二代弟子,也分作兩支隊伍,一支隊伍將青陽子護在中央,一支隊伍紛紛守在了摘星殿各個出口處。

  “清虛,你敢?”有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站了出來,厲聲大喝:“今日你玄天宗膽敢與整個臨海修道界為敵,就不怕他日你玄天宗被各宗門斬盡殺絕?”

  清虛道長卻是神色不變,聽到老者說完,才笑道:“諸位且稍安勿躁,請聽我清虛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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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7 20:3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輸了

  十七名玄天宗金丹長老圍站在清虛道長身邊,神情戒備的注視著台下的眾賓客。

  今日臨海修道界幾乎所有宗門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到了玄天宗,除去摘星殿外那些不入流的宗門首腦,臨海州有名有姓的修道界人物幾乎全部聚集在摘星殿內。

  這其中雖然沒有元嬰期的大能,卻不乏金丹期的高人,數量比玄天宗的金丹修士多了一倍不止。如果摘星殿內的賓客暴起,清虛道長的處境將異常危險。

  清虛道長對於自己的處境卻沒有半分擔憂,笑意吟吟看的看著台下群情憤怒的場面,開口道:“我玄天宗好歹也是名門正派,靜虛大師的話未免危言聳聽了吧?諸位道友,如果真是魔陣,我玄天宗豈會將這樣的陣法作為護山大陣,難道不怕傷了我玄天宗的萬年氣運?”

  他又轉頭看向黃石道長,繼續笑道:“就像師古派的黃石道友說的一般,難道我玄天宗不怕遺臭萬年嗎?難道不擔心師門傳承嗎?所以諸位道友請當寬心,我玄天宗的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陣法,不是什麼邪門歪道,更不是什麼逆天而行的魔道。”

  “放屁,靜虛大師一生從不妄言,他老人家既然這麼說了,斷然不會胡說八道。反倒是你玄天宗,今日的所作所為卻是一味的要脅我等。清虛老道,做人不可太厚顏無恥,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一名魁梧大漢越眾而出,慨然說道。

  這是是煉體宗門鐵甲門的護法長老秦漢,代表鐵甲門前來玄天宗向青驊真人賀壽,一身橫練的道法已臻化境,飛劍難傷百毒不侵,堪稱當今修道界煉體道法得大成者。

  他鐵塔般的身體分外高大,加上嗓音渾厚如鑼鼓,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清虛老道,若你還有半分修道界的香火之情,便開放結界放我等出去。你們玄天宗與天道盟幾位長老之間的恩怨,我等不參合了,也參合不起。這便起身告辭,回各自宗門,無需相送,如何?”

  秦漢這一番話,無疑說出了殿內所有修士的心聲。他一說完,底下紛紛響起了附和的聲音。一時之間,玄天宗從被人憐憫的角色轉變為人人厭憎的角色。

  “師傅,今日玄天宗為何要這麼做呢?”龍陽少羽臉色有些晦暗,悶悶不樂的問道。畢竟他在玄天宗學道有十載,雖然玄天宗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對她的態度很不好,然而這畢竟是他第一個師門。

  清虛道長在他身上花費了巨大的財力物力,就連青驊真人都親自為他洗脈伐骨,對他可說是情至意盡。他內心深處從來沒有怨恨過玄天宗,相反對玄天宗充滿了感恩愧疚的心情。

  這次前來參加玄天宗十年大比,更多的是為了在玄天宗眾人面前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廢物,是為了爭一口氣。如果叛逆的孩子總想著有朝一日一鳴驚人,在父母親人面前揚眉吐氣。

  此時看到玄天宗成了眾矢之的,自然感同身受,心裡十分難過。

  安雲想了想,回道:“因為玄天宗有怨氣,他們有恨。”

  “我知道玄天宗有怨氣,換了誰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都會怨氣衝天。可這怨氣應該是對天道盟長老團和聽潮閣才是,為何要綁架臨海州修道界所有修士,一起來承受他們的怨氣?”龍陽少羽歎道。

  安雲想了想,說道:“所以,玄天宗的怨氣不只是對天道盟長老團和聽潮閣,還有整個臨海州修道界。”

  龍陽少羽吃了一驚,不解道:“玄天宗為何要怨恨整個臨海修道界?”

  汪清淵歎息著接過話題,說道:“少羽你還年輕,所以不太明白人心。人心很複雜,不是簡單的誰對誰錯就能說清楚道明白。你或許認為臨海州修道界其他宗門並沒有得罪玄天宗,玄天宗為何對他們有怨氣是吧?”

  “是。”龍陽少羽點頭道。

  “玄天宗執掌臨海州修道界牛耳已經有成千上萬年,期間為了維護臨海州修道界的安寧和平付出了無數代價,各宗門有什麼請求,玄天宗也會認真的給予幫助。這麼多年來,臨海州修道界各宗門已經習慣了以玄天宗為首,玄天宗也習慣了領導臨海州修道界。然而忽然之間,聽潮閣要取代玄天宗成為新的霸主,這無疑是玄天宗無法容忍的事情。”

  “都說修道之人看淡了名利富貴,其實這話應該這麼說,修士只是看淡了凡間的名利富貴,因為修士和凡人的追求完全不同。但其實不然,修士最是爭名好利之輩,爭仙緣氣運,爭天地異寶,爭靈脈丹藥,爭道侶爭弟子。修士更好名聲,名利名利,名在利前,有了名氣,利益自然會隨之而來。沒有名氣,哪有資格受人敬仰,受人追隨?”

  “玄天宗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自然對天道盟長老團還有聽潮閣恨之入骨。然而玄天宗最恨的恐怕不是天道盟長老團和西門春秋,而是臨海州坐視不理的各大宗門。就好比凡間的朝廷,有人要謀朝篡位,只有皇帝一個人拔劍反抗。平時那些享受高官俸祿人間富貴的大臣將軍,卻是一副事不關己,誰打贏了就認誰當皇帝的態度。少羽,換了你是那個皇帝,你最怨恨的是誰呢?”

  龍陽少羽憤然道:“當然是那些事不關己的大臣和將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皇帝有難,手下卻臨陣逃脫,當真該殺!”

  安雲點頭道:“便是如此了。”

  龍陽少羽一愣,頓時明白過來,原來玄天宗確實也怨恨臨海州修道界各大宗門的理由,甚至怨恨比對天道盟長老團和聽潮閣還要重幾分。

  現在更是如此,玄天宗又一次與天道盟和聽潮閣正面對上,這些宗門卻又是一副置身事外兩不相幫的態度,任你們打死打活,關我們屁事。莫說玄天宗了,龍陽少羽自己用心想想,也覺得無比寒心。

  “師傅,玄天宗的護山大陣,真的不祥嗎?”龍陽少羽憂心忡忡的問道。

  “不祥,已入魔道。”安雲肯定的回復道:“靜虛大師佛法修為高深莫測,能夠敏銳的覺察到天地異象和因果,他既然說玄天宗的護山大陣已是魔陣,那就必然不祥無疑。很明顯,今日玄天宗不僅要求一個公道,更要修道界為這個公道付出代價,今日之事再難善了了。”

  安雲有些心不在焉,想著先前靜虛大師說的話,心中也很是感慨。

  曉禪宗並不擅長陣法,靜虛大師也不是陣法大師,他先前關於陣法的論述,都是前世安雲與他禪室論道時所說的陣法之道。

  這些道理雖然簡單淺顯,卻是安雲一生對陣法研究的精髓。說著容易,做起來極難,能夠真的明悟,便是難上加難。

  清虛道長靜靜的聽著大殿內所有修士你一眼我一語的噪雜話語,或威逼利誘,或可憐哀求,目的只是為了讓清虛道長放開陣法結界,好讓他們離開摘星殿,脫離危險的境地。

  “哈哈哈哈。”

  聽了好一會兒,清虛道長忽然大笑起來,他笑著笑著,臉上竟然滑落兩行清淚。

  青陽真人也陰測測的笑了起來,笑聲陰森滲人。

  青驊真人神色黯然的無聲歎息,放下了舉起的玉手,頹然的坐了下去。他一把撈過青玉案上的酒壺,也不用杯子,直接就往嘴裡倒。

  酒入愁腸,此時的青驊真人,哪裡像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修道大能,更像是一個頹廢到極致的失意之人。

  “師兄,你輸了。”青陽真人笑著笑著,忽然轉頭朝青驊真人說道,聲音嘶啞陰寒,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清虛道長流著淚笑著,也朝青驊真人歎道:“師伯,你輸了。”

  青驊真人一口吸乾了酒壺中的靈酒,重重的將酒壺放下來,閉目道:“我輸了。”

  大殿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三人身上,搞不明白他們這是在鬧哪出?

  只有靜虛大師沉吟了片刻,忽然睜大了清澈睿智的雙眼,駭然的看向青驊真人,大聲道:“青驊道友,請三思而行。”

  青驊真人面無表情的看向靜虛大師,淡淡道:“若不是我一再三思,大師認為,這殿中活著的還有多少人?”

  秦漢如一座鐵塔一般上前兩步,朝青驊真人說道:“青驊真人,不知你這話是何意思?”

  青驊真人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當他是空氣一般直接無視。他古拙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神情,淡漠的如千古未化的寒冰。

  他微微偏首,卻見到一直安坐在旁的西門春秋。剛才大殿之中鬧得那麼凶,形勢無比兇險,西門春秋卻一直在獨坐獨飲,不理身周之事。

  見到青驊真人看來過來,西門春秋朝他舉了舉杯,眼神深邃複雜,一言未發,便舉杯飲盡。

  青驊真人寒古未化的長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從身邊的女弟子手裡接過酒杯,也朝西門春秋遙遙一敬,仰頭一口飲盡。

  “哈哈哈。”他暢快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西門春秋也大笑起來。

  大殿中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兩個堪稱不共戴天的對頭,不明白兩人明明互相厭憎到了極點,為何還能一起飲酒,一起放聲大笑。

  南離長老身周的劍氣不知何時散了,看了看青驊真人,又看了看西門春秋,搖搖頭不語。

  靜虛大師一臉慈悲,低聲念著佛號。

  龍陽猰貐低著頭,默然的想著心事,看不到他有什麼神情。

  兩人笑了良久,西門春秋忽然止住了笑聲,朝青驊真人正色道:“青驊,你輸了。”

  又是這一句,同樣的一句話,清虛道長含淚而說,語氣悲涼。青陽真人說的陰森恐怖,怨念衝天。

  而西門春秋也說了,卻霸氣四溢,語氣肯定的不可撼動。

  青驊真人沒有理會清虛道長,也沒有理會青陽真人,但他卻理會了西門春秋。

  他看著西門春秋的眼睛,微微點頭,笑道:“是的,我輸了。”

  他承認他輸了,輸的一塌糊塗。然既然輸了,他認得也瀟灑無比。

  “你們究竟在鬧哪一出?”南離長老臉色陰晴不定,疑惑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如此明顯,南離長老還看不出來嗎?”西門春秋笑道:“玄天宗借著青驊真人大壽之際,做下了今天這個局,把所有的人都引入了局中。”

  南離長老臉色不悅的拂袖道:“這個何須你說,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西門春秋笑道:“那南離長老是否有看出來,玄天宗上層的意見並不統一?小清虛想要求個公道,青陽道友想要討個交代。只有青驊真人,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他只是想要求個平靜。但他卻被自己的師弟師侄以情誼裹挾,不得不為兩人今天布下的局撐腰。”

  他看了看青驊真人,又看了看青陽真人和清虛道長,繼續說道:“我猜測他們三人肯定事前打了一個賭,若是今日天道盟三位長老能夠認錯,或者能夠誅殺我西門春秋,亦或是滿殿修士能夠為玄天宗說一句公道話,青驊真人便贏了。若是沒有,青驊真人就輸了。青驊道兄,可是如此?”

  青驊真人苦笑一聲,拱拱手道:“西門道兄看的明白,佩服。”

  西門春秋搖頭,歎道:“我只是瞭解你罷了。在臨海州,只有你青驊真人配做我的對手,我自然對你知之甚深。我知你心性平和與世無爭,無奈師門恩重,被師門拖累難以做個瀟灑自在人。”

  南離長老哼了一聲,皺眉道:“青驊輸了又如何,贏了又如何?”

  西門春秋拍掌道:“我猜,青驊真人輸了,小清虛便會啟動天干五行六十輪回大道這座魔陣。以玄天宗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以天道盟三位長老的性命,以我西門春秋的性命,以及臨海州修道界各大宗門首腦的性命,向老天要一個公道,向修道界要一個交代。小清虛,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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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白天下

  此話一出,滿座譁然。

  青驊真人沉默不語,青陽真人卻是再次陰惻惻的笑了起來,滿殿寂靜,唯有他嘶啞陰冷的聲音在大殿中不停的回蕩,讓人不自覺的毛骨悚然。

  清虛道長看著殿內所有人,殿內所有人同樣也看著他。

  他把目光落在靜虛大師身上,語調悲憤:“靜虛大師,莫非我玄天宗所求,有錯嗎?”

  他的目光從靜虛大師身上掠過,又掃過南離長老,掃過龍陽猰貐,掃過西門春秋,從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他的目光先是悲涼,卻漸漸的變得冷靜,最後是無比的淡漠。

  “阿彌陀佛,清虛,你這又是何苦?”靜虛大師語調慈悲,頗有勸人回頭之意。

  “大師佛音陣陣,奈何世間處處苦海,你又能喚回幾人?”西門春秋冷笑道。

  “佛法無邊,唯度有緣。西門施主,老衲不求喚回所有人,只求能喚幾人便喚幾人。”靜虛大師說道。

  “哈哈,大師品性高潔,我西門春秋佩服。既然如此,今日便請靜虛大師發揚佛門高僧的慈悲精神,讓小清虛放我等一條生路吧。”西門春秋大笑道。

  “哼。”南離長老悶聲道:“區區陣法,便想要了我南離一心的命,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當然,你南離一心成名多年,五千年前已是元嬰期修士,如今修為恐怕更加恐怖。說實話,我還真沒有把握這座天干五行六世輪回大道陣法能夠把你留下來。”清虛道長開口說道:“然而在不久之前,我得到了一個消息,想必天道盟三位長老一定很有興趣知道。”

  南離長老不屑道:“裝神弄鬼,老夫修道多年,歷經無數劫難,那回不是九死一生,還從來沒有怕過誰來,也不相信有誰能夠留得住我南離一心。”

  青陽真人嘿嘿冷笑道:“是嗎?那乾元子呢?”

  “你說什麼?”南離長老神情陡然一變,聲音頓時拔高了一截。

  不僅是他,連龍陽猰貐都訝然的抬起頭,眼神驚疑不定。靜虛大師神情微動,兩條長長的壽眉的無風自動。

  “我說乾元子你怕不怕?你們當初所謂的大行動計畫,不就是誅殺乾元子嗎?又以為真的能瞞過天下人了?”青陽真人嘶啞的聲音忽然變得尖利,刺的人耳膜一陣生疼。

  但這時大殿內卻沒有人覺得他的聲音尖利刺耳,所有人都已經被他說出的名字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乾元子!

  這是一個只需要憑藉名字就能讓南疆妖族,三界正道以及北冥魔族皺眉的人物,他的名字代表著一個傳奇,沒有人可以複製的傳奇。

  他的事蹟曾經讓無數低階修士熱血激蕩,引為榜樣和偶像。同樣,他的光芒也一直將所有修士死死壓住,他存在的時候,青冥大陸雖然屢屢遭到南疆妖獸入侵,卻一直是三界修道界之首。當時的青冥十三宗,作為反擊妖獸入侵的主力,在乾元子的帶領下一直戰鬥在最前線,打敗了數次妖獸入侵,殺掉的妖王妖帥不計其數。

  當時的乾元子帶領的青冥十三宗,隱隱的壓在歷史悠久的天道盟之上,成為新的修道界領袖。他存在的時候,天道盟的威信降到了有史以來最低的境界,很多低階年輕修士只聽過青冥十三宗和乾元子的名字,卻不知天道盟的存在。

  天道盟當時的處境極為尷尬,他們的命令居然無法下發到每一個宗派。即使發佈了執法劍令,對方卻總會問一句:此事可得到乾元子首座的同意?

  誅殺乾元子!這就是當初天道盟長老團要進行的大計畫,也是大行動。務必要求人少,修為深厚,三界修道界領頭人物參與。

  難怪南離長老不肯讓清虛道長說出當年的行動,難怪就連靜虛大師這樣的佛門大宗也不願意在眾人面前提及此事,難怪這件事在當年幾乎無人知道,即使有人知道些許,也紛紛閉口不言。

  青陽子怪笑著繼續說道:“為了誅殺乾元子,你們天道盟長老團甚至不惜聯絡妖族的狻猊大聖,派出狻猊一族的一位妖王前來青冥大陸,不停的挑戰清明大陸各宗門的長老和掌門。你們明明知道乾元子正在修煉一門極為霸道的功法,需要閉死關百年,期間由不得一點打擾。但你們就是這麼做了,為了逼迫乾元子出關,為了逼迫他被霸道的功法反噬,你們連妖族都可以合作。這就是三界最尊貴的長老團的嘴臉,這就是三界修道界的代表天道盟的嘴臉,無恥!”

  他越說越激憤,巨大的嘴巴裡翻滾著,不斷吐出誅心之言:“你們為了誅殺乾元子,收買了青冥十三宗中上湯宮的掌教葉欣,打聽到了乾元子正在修煉的功法不容打擾,所以開始了這次計畫和行動,是也不是?”

  “便是如此你們還不放心,擔心乾元子閉入死關,乾極宗的人不會告訴他狻猊妖王前來青冥大陸挑戰各大門派首腦,也不會告訴他各大宗門的首腦全都敗在狻猊妖王的手中。所以你們安排了一個人在乾元子身邊,一個任何人都不會有警惕之心的少女,單純的或者說愚蠢的少女西門青鸞。”

  青陽真人說著,戲虐的目光落在西門春秋身上,兩顆吊在鼻子旁邊的眼球裡說不出的譏諷之色。

  西門春秋終於無法淡定下去了,臉色瞬間一白,手中的玉杯無聲無息的在他手裡化作齏粉。

  “西門春秋,那是你妹妹吧?”青陽真人猶自不肯放過他,當著全殿所有人的面,大聲說道。

  “阿彌陀佛。”靜虛大師低頭小聲的念著佛號,沒有開口阻止青陽真人繼續說下去。

  南離長老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又一陣白,各種情緒在他臉上和眼底變幻莫測,最後他長歎一聲,坐了下來。

  “哈哈哈,大家知道嗎?西門春秋其實有個妹妹,這件事情你們都沒聽過吧?”青陽子大笑道:“大家知道為什麼西門春秋和聽潮閣要隱瞞西門青鸞的存在嗎?因為他把自己的親妹妹親手送給了乾元子,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女被她了不起的哥哥以侍妾的身份,送給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哈哈哈,西門春秋,你當時到底是怎麼不要臉才能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青陽真人瘋狂的笑聲在摘星殿內回蕩,所有人都被他的話語震驚的無言以對。

  西門春秋臉色蒼白,從容淡定的神情被憤怒和羞愧等情緒取代,他的拳頭死死地捏在一起,骨節聲如鞭炮般一陣陣炸響。

  青驊真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朝身後招了招手。年輕貌美的女弟子躬身上前,見他指了指西門春秋,便走過去給西門春秋斟滿了酒。

  西門春秋毫無反應,眼神散亂的沒有絲毫焦距,對面前的女弟子和美酒理都不理。他的眼前似乎閃過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少女的臉龐,那溫柔的眉眼,那無暇的笑容,那雙宛若會說話的眼睛。

  那是他的妹妹,他西門春秋活了幾百年後,居然突然有了一個親妹妹。

  西門春秋猶自記得第一次見到青鸞時,他手足無措,抱著繈褓裡的小生命,被那雙純潔的如黑曜石般的嬰兒的眼睛看著,堂堂金丹修士的他差點落荒而逃。

  那是他的妹妹青鸞,他此生唯一抱過的嬰兒。

  西門春秋一生過得孤苦伶仃,本是修道家族的嫡傳子弟,卻剛出生便因為家族內鬥,差一點死在了繈褓之中。是家裡的老僕人帶著他逃了出來,一路躲避家族的追殺,老僕最終戰死。要不是恰好恩師路過救了他,並把他帶回了聽潮閣,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西門春秋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他修為達到金丹後期之後,在凡間遊歷之時,忽然發現了自己的身世。

  而當時,他那對築基後期修為的父母正好生下了他的妹妹西門青鸞。滿腔怒火要殺人的西門春秋,一進門便看到了那個弱小的生命,被憤怒和仇恨燒紅的眼睛對上那雙晶瑩剔透如黑曜石的無暇眼眸。

  西門春秋落荒而逃。

  過了好久,他才鼓起勇氣重新走了回來。

  西門家族所有成員怯怯不安的看著他,唯恐他要清算當年的仇恨。誰知道,他只是俯身抱起了西門青鸞,隨後飄然而去。

  因為一雙嬰兒的眼睛,他決定忘記家族的仇恨。

  西門青鸞是他的妹妹,然而在西門春秋的心中,她更像是他的女兒,他唯一的親人,他最在乎的人。

  “西門閣主,世人皆自以為是,你又何必在意。不如滿飲一杯,任他人笑說。如何?”青驊真人舉杯說道。

  西門春秋回過神來,一掃先前的頹廢,大笑道:“說的是。我知青驊真人,真人亦知我。世間知己難求,當飲浮生一大白。”

  “乾。”

  “乾。”

  兩人一口飲盡杯中酒,放下酒杯相對而笑。

  南離長老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怒道:“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知己還是對頭,你知我我知你的,豈有此理。”

  青驊真人笑道:“南離長老,豈不聞唯有仇敵最懂你,世間難求一對頭嗎?”

  “正是如此。”西門春秋撫掌附和道。

  青陽真人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師兄,你倒是與西門春秋相知甚深呢,難道忘記了青揚師兄臨終之言嗎?”

  青驊真人揚起眉頭,憤然道:“我當然沒有忘記,一碼歸一碼,我做事還不需要師弟操心。”

  青陽真人怪聲道:“那就好,我還以為師兄忘記了。若是忘記了,我就再重複一次給你聽。青揚師兄說:天道盟長老團要他暗中刺殺乾元子,事成後玄天宗永為臨海州修道界之首,永執臨海州執法劍令,永世號令臨海州修道界各大宗門。”

  “青揚師兄說他拒絕了天道盟無恥之極的提議,並且在青冥大陸遭到南疆妖獸入侵之時,接受了乾元子的號召,帶領宗內所有築基期以上修為的門人前往青冥援助。他沒有想到天道盟長老團竟然為此懷恨在心,才有了後面的事。”

  “後來乾元子被天道盟的奸計所害,世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此時南疆妖族聽聞乾元子已死,便傾族裹挾而來,大舉入侵青冥大陸。青揚師兄再一次召集全宗築基修為以上的修士前往青冥援助,他沒想到聽潮閣居然厚顏無恥的按兵不動隔岸觀火,並且趁臨海州各大宗門紛紛援助青冥之時,借機佔據了無數的靈脈寶地,強佔其他門派的財富駐地。”

  “誰也料不到聽潮閣竟然敢這麼做,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難道不怕妖獸之戰後遭到三界修道界的清算嗎?卻沒想到,原來是有天道盟在他們身後撐腰,聽潮閣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再想想迫害乾元子前輩的正是西門春秋的妹妹西門青鸞,所有的事情便一目了然了。聽潮閣早就和天道盟長老團暗中勾結,他們借助西門青鸞的手,給乾元子下了滅魂草的毒,又強行打斷了他的修煉。這幾樁手段一起施加,導致乾元子與狻猊妖王決鬥中遭受到功力反噬,與狻猊妖王同歸於盡。”

  “天道盟,好一個天道盟!就因為青揚師兄不屑於參與他們如此齷齪骯髒的手段,他們便要聽潮閣取代了我們玄天宗的位置,用下作的手段,不公正的對待抗擊妖獸入侵的我玄天宗。”

  “師兄,西門春秋這樣的卑鄙小人,你也要和他做知己嗎?你眼中可還有我等師兄弟之情?你可還記得青揚師兄死去時臉上的不甘之情?你難道忘了你是玄天宗弟子嗎?”

  青陽真人越說越激憤,嘶啞尖利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

  青驊真人氣的渾身顫抖,抖索著嘴皮子,好半晌才咬牙道:“我沒有忘,我沒有忘。”

  “好,我就知道師兄不會忘。清虛,你還不動手?”青陽真人前一句還在對青驊真人說話,後一句卻轉頭朝清虛道長吼道。

  “不可!”靜虛大師大喝一聲,佛掌向清虛道長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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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7 20:3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九章 混亂之戰

  青陽真人突然的大吼,所有人都為之一愣,下意識的去想他讓清虛道長動手做什麼?

  靜虛大師卻似乎早就知道青陽真人的意圖,也明白清虛道長要做什麼,直接便出手阻止。

  清虛道長對於靜虛大師雷霆閃電般的攻擊看也不看,任憑那一隻佛手裹挾著聖潔的佛光,向他頭頂拍來。

  他閉上眼睛,手中捏著的拂塵霎時間化作萬千銀絲,道道銀絲接連上每一縷星光,萬千星芒頓時散發出熾烈的光芒,將摘星殿照耀的纖毫畢現。

  “砰!”

  青驊真人璀璨的如玉手和靜虛大師閃耀著聖潔佛光的黃金手在清虛道長身前握在了一起,整個摘星殿被兩者相撞的力量震動的顫抖不休。

  “阿彌陀佛,南離長老、龍陽長老、西門閣主,你們趕緊阻止清虛道友,他要啟動大陣。”靜虛大師被青驊真人糾纏住,立刻朝身邊的幾人說道。

  “好。”南離長老聞言立刻應道,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雙眼亮如星辰,一眼看向閉目喃喃自語的清虛道長。

  大殿內忽然響起了尖利刺耳的劍鳴聲,空氣劇烈的波動,像是被一柄無形的氣劍劃破,向兩邊分開。

  青驊真人的身形消失,瞬間出現在清虛道長的身前,如意手又一次舉起,拈花一般併攏食指和中指,拈住了空氣中那一柄無形的劍氣。

  “好。”南離長老高聲叫道:“能接住我的眼劍,青驊,你的如意手果然已臻化境。”

  青驊真人卻沒有時間與他說話,靜虛大師又一掌向他拍來,說是一掌,實際上卻是千掌萬掌,每一掌都蘊含著莫大威能的佛光,一擊便能毀天滅地,招招皆是降妖除魔。

  靜虛大師成名絕技便是曉禪宗的鎮派絕學大慈大悲千佛手,與曉禪宗另一名絕學天龍八部號稱佛門至高心法。大慈大悲千佛手在靜虛大師手中施展,便猶如怒目金剛降龍羅漢下凡,一招一式皆有千佛影從。

  青驊真人卻是僅靠右手就擋住了漫天的佛光手掌,他的如意手借助大殿內的星光,每一擊都如鑽石燃燒般璀璨奪目,與靜虛大師的佛光分庭抗禮。

  南離長老哼了一聲,不屑與靜虛大師合擊青驊真人,身形一轉,身形如劍,便朝青玉臺上的清虛道長衝了過去。

  “錚錚錚……”

  連綿不絕的劍鳴聲從南離長老和十七名玄天宗金丹長老之間響起,如暴雨傾盆,又如無數玉珠落在地面上。

  南離長老化為長劍的身形在虛空中重新凝結,皺眉看向面前的十七名玄天宗金丹長老,神情驚疑不定:“小誅仙劍陣?”

  十七名金丹長老中為首的是一名身形奇高的老者,他彈指彈了彈手中的長劍,沉聲道:“正是小誅仙劍陣。我十七人為了練成劍陣,這兩百年來一直同吃同住同修,勉強習的幾分劍陣真意,請南離長老賜教。”

  玄天宗既然敢佈局,自然有佈局的能力。只有青驊真人和青陽真人兩名元嬰期太上長老,顯然不夠資格對付天道盟三位長老和西門春秋。但玄天宗還有十七名金丹長老,以及大殿內的一百零八名築基大圓滿的弟子。

  “有些意思,然而卻攔不住我。”南離長老說著,再次化身無形劍氣,正面向十七名金丹長老組成的劍陣刺去,想要一劍刺穿小誅仙劍陣。

  “聚星。”

  為首的老者一聲大喝,高高的舉起了手中古意盎然的長劍。

  “如劍。”

  其餘十六名金丹長老也是一聲大喝,手中長劍擺放成十六角星陣,劍與劍之間相互牽連,無數星光彙聚在每一把長劍之上。再經由長劍的劍身,一起彙聚在為首老者舉起的長劍上。

  為首的金丹長老手中長劍散發出灼熱的光芒,漫天星光化成一道星劍,與南離長老化身的無形劍氣撞在一起。

  大殿內頓時白茫茫的一片,所有人的眼睛一時間不辨一物。散碎的星光搖曳著落下,暴戾的劍氣四下亂竄。

  從雙方之間的交手,到大殿之中的混亂,其實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大殿之中的修士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而天道盟兩位長老與玄天宗青驊真人、十七長老已經硬拼了無數次。

  “跑啊。”大殿之中的修士有人反應過來,毫不猶豫的朝門口衝去,手中的飛劍用力的刺向門前的結界。

  “衝啊。”更多的修士跟著他朝四面八方衝了過去,不停的用手中的飛劍和法寶,攻擊那道薄如星光的結界。

  摘星殿內的一百零八名築基期大成弟子並沒有阻止這些修士的行動,各自抱劍在懷中,佔據著不同的方位,所有人的視線齊齊的落在坐著的西門春秋身上。

  他們的陣型看似毫無聯繫,但卻瞞不住大殿內高明修士的眼光,一眼便看的出他們其實已經組成了一道陣法。至於是什麼陣法,卻是不得而知,但想來威力無窮,否則又怎敢以此來對抗西門春秋。

  西門春秋飲盡杯中最後一滴酒,拍了拍衣衫站起身來,斜睨著身周的玄天宗築基期大成弟子,自嘲般笑笑:“看來我西門春秋在玄天宗眼裡,實力最差勁啊,居然只讓築基期弟子來對付我,哎!”

  青陽真人嘶聲叫道:“西門春秋,你錯了。我們玄天宗不但沒有看不起你,相反對你尤其重視。你的功法霸道剛烈,尤其是一刀兩斷,如果不用一百零八名築基期弟子組成百鬼夜行大陣,恐怕擋不住你。”

  西門春秋一揚眉,訝然道:“百鬼夜行大陣?哈哈,你們果然已經入了魔道,連魔陣都毫不猶豫的展露出來。也罷,既然你們已經入魔,那我便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青陽真人怪笑連連:“什麼是正道,什麼是魔道?我們玄天宗一向自詡為正道之首,最後落得的下場又是如何?如果做正道的下場是這樣,那麼入魔又何妨?西門春秋,乾元子已經出山了,就算你能過得了今日,恐怕他日也難逃被乾元子煉化成厲鬼惡魔的下場。”

  西門春秋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那就不用你來操心了,諸位,我要……殺了。”

  他說著,一柄燃燒著劇烈火焰的大刀暫態出現在手中,兩隻火鳥自刀身洶湧的火焰之中衝出,口中發出清越的長鳴聲。

  龍陽真人剛一抬頭,青陽真人便朝他看了過來,笑道:“龍陽兄,你我數百年未曾交手,不如你我再切磋一番?”

  “你們這又是何苦?”龍陽猰貐不解的搖頭道。

  青陽真人寒聲道:“問得好!龍陽兄,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般靈透。”他指著摘星殿中各自打鬥的修士,語氣不屑:“你看看這群蠢貨,一個個自以為是,個個號稱都以為自己是修道界了不得的人物,我呸!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卻不明白為什麼打,又為什麼殺,還是龍陽兄你這樣的智者,才看的出我們玄天宗真正的目的。”

  龍陽猰貐彈到:“青陽子,你究竟想做什麼?我看的出來,青驊真人只是被你和清虛用師門情義捆住,身不由己罷了。清虛一心想要替清揚真人復仇,想要重振玄天宗昔日名聲,已經走火入魔了。唯有你,才是今天這場動亂的真正策劃者,。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真的要讓玄天宗從此在修道界除名嗎?”

  “除名?”青陽真人尖聲叫道:“我們玄天宗難道還沒有在修道界除名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天道盟長老團早就對我們玄天宗磨刀赫赫,只是時機不對,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罷了?不錯,你們當然會允許玄天宗繼續存留,不過卻是要玄天宗只剩下一個名字。因為你們知道,我們玄天宗遲早要找你們天道盟算總帳。今天,我玄天宗就是要先下手為強,從此玄天宗脫離天道盟,臨海州修道界也脫離天道盟,此戰,是為自由之戰!”

  龍陽猰貐駭然道:“難道你想要殺光這裡所有的修士,然後借機取代聽潮閣成為臨海修道界之首,從而號令臨海州各大門派脫離天道盟?”

  “不錯。這大殿裡所有的修士都是各宗門修為實力最強之輩,他們一死,他們的宗門哪有與玄天宗抗衡的力量?本來給了他們選擇,只要選擇支援我們玄天宗,自然可以活命。既然他們喜歡袖手旁觀,那就給我統統去死好了。”

  “阿彌陀佛。青陽道友,你的心已墜入魔道了。三界修道界歷來是一家,同氣連枝才能對抗南疆妖族和北冥魔道,你們想把臨海州修道界分裂出去,無異於自取滅亡。”靜虛大師在與青驊真人的打鬥中,百忙中回頭說道。

  “閉嘴!你個臭禿驢!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別人捧你兩句,還真當你自己是聖僧了?你個老不要臉的,整天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去你娘的佛!你少管閒事待在你的和尚廟也就罷了,偏要東奔西跑的招花惹草,遲早滅了你曉禪宗滿門,將你曉禪宗所有的大小和尚統統殺光。”

  青陽真人裂開大嘴,朝著靜虛大師一陣破口大駡。

  他們這邊打的熱鬧,清虛道長依舊緊閉著雙眼,口中的咒語越念越快,天花頂上被封閉的星光越來越燦爛,落在大殿內的星光也越來越多。這些星光不斷的補充的青驊真人的如意手上,十七名金丹長老的長劍上,以及一百零八名築基大成修士的身上。

  這些星光似乎增強玄天宗修士的力量,青驊真人與靜虛大師鬥的如魚得水,十七名金丹長老也與南離長老打的難分伯仲,就連一百零八名築基期修士,也能靠著靈活詭異的身法糾纏著西門春秋,不讓他騰出手來攻擊青玉臺上的清虛道長。

  至於大殿內其他的修士,則是拼命的攻擊著四周的結界,想要破開陣法衝出大殿。

  龍陽猰貐打量著四周,見到周圍修士擊打在結界上的力量全被結界上的星光分散,然後轉移到清虛道長那把散開的拂塵上,又被補充到了玄天宗其他人的身上,頓時明白玄天宗陣法的奧秘。

  他大聲開口道:“諸位道友,不要再攻擊攻擊結界,結界會吸收你們的力量,補充到玄天宗門人身上。大家一起攻擊清虛,不要讓他啟動魔陣。”

  亂成一盤散沙的眾修士聽了,一部分人停下了手裡的攻擊,仔細一看,果然如龍陽猰貐說的一樣,他們攻擊結界的力量被陣法轉化成了玄天宗眾人的力量,正在用來對抗靜虛大師和南離長老以及西門春秋。

  “清虛,我等與你無冤無仇,既然今日你要我們的命,那我們就先要你的命。諸位道友,斬殺清虛,破陣而出。”師古派的黃石道人一聲曆吼,巨大的土系飛劍漲大成十丈,一劍朝清虛道長砍去。

  其他修士見了,也紛紛施展自己最強的招數,一起攻向清虛道長。

  “綠荷。”青陽真人見狀一聲大喝。

  “悶!”

  沉悶的聲響在青玉臺上響了起來,青玉臺上描繪的古老圖案亮了起來,空間一陣搖晃,一頭碩大無匹的碧綠色怪獸陡然出現在青玉台。

  它剛一出現,眾修士的攻擊便恰好被它的身體硬接住了。

  碧玉般的鱗片被漫天的攻擊拍碎,綠色的鮮血從怪獸身上嘩嘩的流出。那怪獸發出一道痛楚的悶響,朝著眾修士張口便是數道粗大的水箭。

  “是碧水晶金獸,滅度水箭,大家快躲開。”金甲宗掌門譚木子駭然叫道。

  但他的提醒已經晚了,眾修士太過聚集,一時之間哪裡多的開,三道水箭輕易的刺穿了最前面的修士,隨後炸裂開來,水花四濺。

  “啊!”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的從修士群中傳了出來,那些被水箭直接射中的反而死的痛快,身體被滅度之水融化成一團黃漬。但那些被水花濺射到的修士則是淒厲的吼叫起來,身上沾了水花的地方不停開始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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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天道盟的陰謀

  青陽真人嘶啞的不停笑著,看到滿殿血肉模糊的場景,眾修士東奔西走的狼狽,他朝龍陽猰貐笑道:“龍陽兄,還記得你我曾經對於三界修道界的論斷嗎?”

  龍陽猰貐眼神複雜,幾次欲言又止,雙手數次蠢蠢欲動想要出手,卻每次都在青陽真人那兩隻恐怖的眼睛注視下停了下來。

  “當年你說,若不是有天道盟存在,將三界修道界的力量聚合在一起,正派修道界總會被南疆妖族和北冥魔族滅殺殆盡。所以,你當年接受了天道盟長老團的邀請,成為了長老團的一員。龍陽兄,你還記得我當年說過的話嗎?”青陽真人問道。

  龍陽猰貐嘴唇動了動,許久後歎道:“你說,天道盟才是真正導致南疆妖族和北冥魔族屢次入侵三界的罪魁禍首。他們根本不是為了天下正道修士的存亡而存在,只是為了壓榨三界修道界的修道資源。他們衡量著三界修道界與南疆妖族、北冥魔族的實力,始終保持三足鼎立的局面。只要在平衡的狀態下,天道盟才有存在的土壤,才有獲利的機會,才能深受三界修道界的尊崇,成為修道界最頂尖的存在。”

  青陽真人憤然的接過他的話:“不錯,天道盟早就腐朽不堪,他們是吸附在三界修道界身上的寄生蟲,不停的吸取所有修士的血液來供給他們修煉。數萬年來,修道界本來有好幾次機會可以滅掉南疆妖族,至少可以將南疆百萬妖族斬殺大半,幾千年也休想恢復元氣。至於北冥魔族,呵呵,區區魔道,何足道哉?”

  “但是你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你所效力的維護的所謂修道界執法者的天道盟,他們都做了什麼?每次任由南疆妖族從容的從青冥大陸退走,毫無憂慮的恢復各族的實力,然後再發動第二次妖獸入侵。接下來便又是三界修士與南疆妖族之間的混戰,一再重複這樣的過程,一再製造修道界無數殺劫。”

  “龍陽,你看不到嗎?修道界的前景根本就沒有,這天是黑色的,是沒有光明的,是看不到明天的!尤其是最近這幾千年來,修道界出了幾個元嬰修士?有一個化神期嗎?更別說大乘期和渡劫期修士。”

  “遙想上古時代,渡劫期大能層出不窮,元嬰修士多如狗,化神大乘期修士滿地走,但自從有了天道盟之後,修道界一片死水,前期還能湧現出一兩名化神期大乘期修士,最近幾萬年來,就看不到一個化神期老祖。你是一位智者,難道你真的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裡嗎?連年與南疆妖族和北冥魔道廝殺,剛剛成長一批天才修士,便立刻損失在這些無所謂的廝殺裡面,哪個修士能夠安安靜靜的修煉?”

  “當然,南疆妖族和北冥魔族同樣如此,歷年的相互廝殺,他們也休想冒出了不起的滅世大妖和大魔。我曾經想了很多年,對於當年創造天道盟的那一批修士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們當真下了好大一盤棋啊!不僅算計了整個修道界,連南疆妖族和北冥魔道也在他們的算計之下,數萬年下來,成功的將我們這一片天地的修道實力壓制在元嬰期以下。”

  “龍陽,這是一個陰謀,是一個彌天大謊。我不知道當初創建天道盟的那一批修士為什麼要設置這麼一個陰謀,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他們這麼做的動機和目的。然而,我青陽子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這就是一個陰謀。”

  “為了破除這個陰謀,我青陽子,我玄天宗將以鐵血手段,拔亂反正,還整個修道界一片清朗。既然要變法,自然要從流血開始,這血便從我玄天宗流起,從臨海州修道界流起,我以我血薦軒轅!”

  “天道盟長老團之所以要誅殺乾元子,便是因為乾元子的存在破壞了天道盟執行了數萬年的規矩。乾元子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對於天道盟的約束根本不理會,始終想著帶領三界修道界重創南疆妖族和北冥魔族,給修道界求一個安定的修煉環境。偏偏他又有號召三界修道界的能力,也有能力做到他想做的事情。若是真讓他做到了,天道盟如何自處,還如何存在?是以,天道盟長老團要誅殺他,用盡一切卑鄙的手段誅殺他,是也不是?”

  龍陽猰貐被他逼問的連連後退,臉色蒼白無血色,背心處被汗水打濕了一片。

  作為天道盟決策堂的長老之一,修道界有名的智者,青陽真人所說的一切,他又豈會真的一無所知,一無所覺?

  他有過疑惑,有過思索,有過迷茫。他曾經與靜虛大師在禪室激辯三天三夜,他要求一個答案,一個能說服他的理由。

  靜虛大師沒有給他答案,最後只說了一句很長的話,他便灰心喪氣的走了出來,從此將所有的疑惑忘記了,不再追問和思索這其中所有的問題。

  靜虛大師那句話是:“龍陽道友,你覺得你比之創建天道盟的那幾十位前賢大能如何?他們能夠看透天地,看穿陰陽,看遍古今,每一個都是通天徹地的大修道者,擁有大智慧大胸襟。他們既然決定了天道盟的存在,既然決定了今天這樣的局面,便說明必須這麼做,一定要這麼做。我佛門一位大能也是開創天道盟的成員之一,他曾說過,不如此,不足以保存這方天地。”

  不如此,不足以保存這方天地。

  這方天地名為青冥越衡天。

  外界還有三千大千世界,十萬小千世界,億萬恒沙世界。

  靜虛大師說的很明白,我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一定要這麼做。天道盟的存在,就是為了維護青冥越衡天的存續,維護修道界傳承的延續。這個維護不只是對於正派修道界,還有南疆妖族,北冥魔族,以及所有生活在這方天地的生命。

  兩害相權取其輕,與這方天地所有生命的存續相比,正派修道界的損傷便必不可少。就像人要活下去,總要吃食物。這些食物來源於動物,來源於植物。再慈悲的人,也沒有辦法在不傷害其他生命的同時,保存自己的生命。

  靜虛大師就是給龍陽猰貐講述了這個道理,這是天地至理,誰也沒有能力改變的法則。於是,龍陽猰貐悟了,或者假裝悟了。

  他不再問,也不再想。

  然而青陽真人再一次當著他的面質問於他,讓他重新思考起來,重新抉擇起來,兩股理念在他腦海裡拼命的廝殺,攪動他的思維天翻地覆。

  就在龍陽猰貐陷入了思維混戰的時候,大殿之中的混戰也越發激烈,清虛道長扔出的拂塵萬千銀絲,漸漸的將要全部融入星光之中。

  正在這時,一道火紅色的影子電光火閃般撞上大殿內的結界,將透明輕薄的結界撞得顫抖不休。火紅影子的身後,緊跟著一道七彩霞光,霞光上站著一男一女兩名年輕的修士,正是齊昊和姚文玉。

  原來兩人在返回摘星殿的路上,竟然遇到了逃走的須獼猴,齊昊一見這隻吞了他的定顏丹的死猴子,哪裡能忍得下氣,讓師姐姚文玉駕馭彩霞綾死命的追殺須獼猴。

  須獼猴仗著身法靈活速度奇快,一路帶著兩人在玄天宗繞著圈子,耽誤了大量的時間,最後終於還是被逼著逃向了摘星大殿,前來尋求主人青驊真人的庇護。

  齊昊和姚文玉乘駕的七彩霞光後,還綴著一隻金翅大鵬鳥,大鵬背上站著一個人,雙手插在腰上朝兩人不停的咒駡著。

  正如齊昊見到須獼猴時分外憤怒一般,江流兒看到齊昊也同樣火冒三丈,一路駕馭著金翅大鵬追了上來,要找齊昊算一算推他落入空中的舊賬。

  三人一猴就這般追追逃逃的,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才終於回到了摘星大殿外。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讓三人大驚失色,腦子一下子就蒙了,不明白摘星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摘星大殿外,玄天宗的弟子正和大殿外的其他門派弟子亂戰一氣,仿若一團散沙一般互相捉對廝殺。摘星殿本是仙境一般的地方,此時卻哪裡有半點縹緲之氣,簡直成了人間殺場。

  “這是怎麼回事?”江流兒臉色發青,朝呆立在一旁的齊昊和姚文玉大聲問道。

  齊昊愣愣的回道:“我們也剛來呀,你也看到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

  “師兄!”江流兒透過透明的結界,看到大殿內正在與靜虛大師鬥法的青驊真人,大聲叫道。

  青驊真人並沒有回答他,他要應付靜虛大師的大慈大悲千佛手,根本分不出精力來關注外界的事情。事實上他的修為境界遠遠不如成名無數年的靜虛大師,若非他的如意手已經有幾分晉入先天功法的韻味,再加上清虛道長以漫天星光將大殿內其他修士的力量轉化到他身上,他可能已經敗了。

  “青陽師兄,清虛師侄,還有十七位長老……這到底他娘的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打起來了?”江流兒不停的大叫著,想要衝進大殿內去,卻被殿外的結界數次撞到在地上。

  他先前為了抵擋碧水晶金獸的滅度水箭,強行越級使用道術風神怒,抽乾了全身所有靈力,且受了重傷,此刻根本沒有恢復過來,哪裡能夠打破那道看似薄弱實際卻強韌無比的結界。

  齊昊連忙將他扶了起來,罵道:“你瘋了,看不到裡面全是高階修士在亂鬥嗎?你這麼衝進去,被誤傷一下也就死定了。”

  江流兒推開他,怒道:“你閉嘴!要不是為了救你們兩個惹禍精,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哎喲呵,怎麼著,要打架還是怎麼的?”齊昊挽了挽袖子,痞氣十足的說道:“看眼前這個情形,你們玄天宗與各大門派為敵,你是玄天宗弟子,我們是青雲門弟子,正好正好,我們也湊個熱鬧打一場。”

  “來就來,誰怕你一個築基期都不到的小修士?”江流兒跳開一步,擺開架勢就要動手。

  姚文玉一把拉開齊昊,朝江流兒說道:“青元道人,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你還是先找個玄天宗弟子,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說吧。”

  她的話提醒了江流兒,江流兒向四下打量了一番,見到正與兩名金甲宗弟子顫抖的一名玄天宗女弟子,伸手一指:“幫她。”

  姚文玉一揚手中的彩霞綾,彩霞綾化作十丈大小,霎時將兩名金甲宗弟子纏了個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綠綺,你過來。”

  原來這名女弟子正是先前接引安雲等人的那名女弟子,此時她形容無比狼狽,頭髮淩亂,身上的宮裝撕裂,露出雪白的肩頭。聽到江流兒的呼喚,轉頭一看,臉上一喜,連忙跑了過來。

  齊昊朝她看了一眼,姚文玉立刻瞪了他一眼,扔出一塊錦帕,化作一道披肩,遮住了綠綺裸露的皮膚。

  江流兒卻不管這些,直接開口指著面前一片混戰的場景問道:“綠綺,這是怎麼回事?”

  綠綺一臉委屈,哽咽道:“稟告師叔祖,弟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弟子的身份不夠進入大殿內服侍,只能站在殿外。先前大殿內還有說有笑呢,誰知道天道盟三位長老進去之後,才喝了幾杯酒,他們就好像吵起來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他人也不知道……”

  “說重點!”江流兒打斷了綠綺的喋喋不休。

  “哦哦,重點就是清虛長老忽然發動了護山大陣,有一些大殿內的修士跑了出來,先前得罪了師叔祖的那個叫做安雲的女修也逃出來了。然後大殿就被陣法結界困住了,裡面的人想要出來,又在攻擊……”

  “等等,你先前說什麼?你說有個叫做安雲的女修?”齊昊忽然打斷了綠綺的話,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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