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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素子花殤]醉三千,篡心皇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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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4: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0
本帖最後由 發表回覆 於 2017-12-12 00:36 編輯

醉三千,篡心皇后  作者:素子花殤

【內容簡介】:

  她是一國公主

  大婚當日,傾心三年的男人如同天神一般策馬而來,為的卻不是她,而是她的家。

  那一夜,血光沖天、哀鴻遍野。

  那一夜,王朝覆滅、新帝登基。

  *

  懸崖邊,男子衣髮翻飛,朝她伸出手,笑若春風:「恨嗎?那就去奪回來。」

  *

  煙花三月,繁華京城,她背負著家仇國恨而來,尋找男子口中的她可倚仗之人。

  風月樓裡,他輕撫她臉:「頭牌就是頭牌,果然傾國傾城。」

  「那麼,帶我離開。」她水眸瀲灩。

  他淡抬眉眼:「可惜美貌於我,只歡不愛。」

  「美貌卻可幫你傾人家國、傾人家城,」她吹氣如蘭。

  他笑,魅惑眾生:「成交!」

  *

  霸業之爭、情海浮沉,誰人能置身事外,誰人又能獨善其身?

  *

  她是相府裡有名無實的夫人,她是風月樓裡最嫵媚的頭牌,她是一計退兵十萬的小兵,她是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鬼娘。

  她不想百變,她只想報心頭之恨。

  他是位高權重的相國,他是智計百出的謀士,他是龍行淺灘韜光養晦的皇脈。

  他不想隱忍,他只想一招定乾坤。

  *

  他們共進退、目標同,亦敵亦友。可誰能說,這一場相濡以沫是彼此深愛,還是相互利用?

  *

  最後的最後,她傾了自家的國、傾了自家的城、也傾了一顆心;他卻坐擁她的國、腳踏她的城,冷冷地看著她上刑。

  他說:「蔚景,我告訴過你,像我們這種人,是不能有愛的,一旦動了心,就等於給了對方一把對付自己的利器。」

  她笑:「利器麼?我有更狠的。」

  話落,她翩然轉身,如同飛蛾撲進熊熊大火之中。

  他一向淡然的臉色巨變……

  *

  風雲詭譎,王朝更替,當身世揭開,當陰謀大白,誰才是這一場爾虞我詐的愛情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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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5:11 |只看該作者
【001】城破宮傾01

  夜,公主府

  “九公主,夜裡黑,要不奴婢陪你一起去吧?以前見錦將軍,不都是奴婢陪著一起嗎?”婢女鈴鐺將蔚景身上的披風嫻熟地系好帶子,末了,又回身挽了一枚八角燈籠。

  “真囉嗦,”蔚景嗔了她一眼,“皇宮是我的家,難不成我還能在自己家裡迷路或者被別人欺負不成?”

  以前每次跟錦弦見面都帶著這個丫頭,錦弦都說過很多次了,兩人難得有親近的時間,結果旁邊一個人杵在那裡,要多煞風景有多煞風景,所以,今夜,她就不讓她一起了。

  “好了,我走了。”蔚景拍了拍鈴鐺的臉,瞇眼一笑,將她手中的燈籠接過,轉身就出了門。

  “公主小心點!”

  “知道啦!”

  **

  三月的夜,春寒料峭,蔚景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挽著燈籠走得比較急。

  雖與錦弦互生情愫已久,但兩人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因為錦弦是將軍,經常南征北戰。

  上次與他見面還是半月前,後來他又被她父皇派到外面去了,今日剛剛回來,夜裡便約她見面。

  滿心歡喜,步子不由地撿得更快了些。

  在抄手游廊的拐角處,一抹俊逸挺拔的身影迎面拐出,蔚景心中有事,走得又急,等意識過來的時候,想頓住腳步都來不及,就直直撞在那人的身上。

  “啊~”蔚景驚呼一聲,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眼見著身子就要倒下,驟然腰間一暖,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經將她穩穩地攬住。

  “九公主沒事吧?”

  男人低醇磁性的聲音響在頭頂,蔚景驚魂未定地抬眸,就看到男人俊美無儔的笑顏,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懷裡,臉色一變,連忙伸手將他推開。

  “你是何人?竟敢對本公主無禮?”

  男人低低一笑,對著她優雅地鞠了鞠身,“在下司樂坊凌瀾,方才見公主要摔倒了,伸手扶了一把,何來無禮一說?”

  凌瀾,他就是樂師凌瀾,在學堂,她的幾個公主姐妹最愛談論的男人?

  蔚景微微一怔,輕凝了眸光,睨向男人,男人一襲月白華袍、面如冠玉、墨發輕垂、果然是一表人才、天下無匹,難怪那些個花癡姐妹…..

  “公主,你的燈籠……”

  男人略帶促狹的聲音響起,伸手指了指她手下,蔚景回神垂眸,就見燈籠的紙罩竟是突然燃了起來,她一驚,連忙扔在地上,抬腳將火踩滅。

  想來是剛才相撞的時候,燈油撒潑出來的緣故。

  沒了燈籠,夜瞬間暗了下去,所幸走廊邊稀稀落落的有風燈,也還能勉強辯物。

  蔚景蹲下身,想看看燈籠是否還能用?手剛觸上,卻又驀地驚呼一聲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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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5:24 |只看該作者
【002】城破宮傾02

  蔚景蹲下身,想看看燈籠是否還能用?手剛觸上,卻又驀地驚呼一聲縮回。

  “怎麼了?”幾乎就在下一瞬,男人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她的手已經被人握住,她甚至都沒有看到他幾時蹲下的身。

  “看樣子燙得不輕,得趕快擦藥才行,”男人凝著那瑩白手背上的一塊紅痕,微微蹙了俊眉。

  兩人隔得很近,一時間呼吸可聞,男人身上有著淡淡的墨竹香,蔚景一驚,連忙將手抽回,站起身。

  想著錦弦還在御花園等著她,便不想再有一分耽擱,轉身就走。

  “更深夜重,九公主這是要去哪裡?要不要在下送九公主一程?”

  男人的聲音響在身後,蔚景理都沒有理會,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她總覺得他磁性動聽的聲音裡蘊著一抹興味。

  **

  春夜的御花園,香氣四溢,蔚景緩緩走在其中,一雙眸子四下張望,園邊的風燈隔得有些遠,又加上花樹茂密、枝影婆娑,光線很不清明。

  錦弦那家伙就說在御花園,也沒有說在哪裡,這御花園那麼大,讓她上哪裡去找。

  正兀自抱怨著,驟然背上一暖,男人溫熱的氣息逼近,她一驚,剛想掙脫,就聽到熟悉的聲音緊貼著她的耳畔響起:“是我。”

  錦弦。

  蔚景在他懷裡轉過身,舉起粉拳就對著他的胸口捶了下去,嬌羞地嗔怒道:“你嚇死我了。”

  錦弦低低一笑,雙臂環住她纖細的腰身,往自己面前一扣,“怎麼才來?”

  高聳的胸脯緊緊貼著男人結實的胸膛,蔚景臉上一熱。

  “路上遇到了一點事情。”

  錦弦一怔,“沒事吧?”

  蔚景本想將自己燙傷的手背給他看,想了想,又怕他心疼,就搖了搖頭,“沒事。”

  “雲漠國使者前來給七公主提親的事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蔚景點點頭,“聽說明日宮宴父皇會將這事兒定下來。”

  “嗯,七公主嫁了就好了。”

  “什麼?”蔚景不明白他的意思。

  錦弦微微一笑,抬手將她額前的一縷碎發溫柔地順到耳後,“傻丫頭,你頭上不就只剩下七公主一位姐姐了嗎?等她嫁人了,就輪到你了,我就跟皇上請旨,求他將你賜給我。”

  光線太暗,看不清錦弦臉上的表情,只看到黑暗中,他的一雙眸子晶亮如星,蔚景心中一動,紅著臉別過身,嗔道:“誰要嫁給你了?”

  下一瞬卻又被男人的大手扳正,“景兒,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蔚景一怔,剛想再說什麼,卻是驀地聽到遠遠地有人喊:“抓刺客,抓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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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17-11-30 22:05:34 |只看該作者
【003】城破宮傾03

  蔚景一怔,剛想再說什麼,卻是驀地聽到遠遠地有人喊:“抓刺客,抓刺客!”

  她一驚,錦弦亦是臉色一變,一邊將她拉至身後護著,一邊“唰”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

  似乎有黑影往御花園而來,光線很暗,看得不是很清楚。

  而喊抓刺客的聲音在那兩聲之後也沒有了,夜一片靜謐,所以有人走在花林裡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就聽得很分明。

  蔚景心頭狂跳,環顧了一下四周,怎麼連個巡邏的禁衛都沒有?

  錦弦將她拉至一棵大花樹後面,示意她不要出來,在他准備離開的剎那,蔚景拉住了他的衣襟。

  他轉身,在黑暗裡看著她,驟然伸手將她拉過,輕輕吻上她的唇,在她震驚地瞪大水眸之際,又快速將她放開,傾身湊到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乖,在這裡等我,別擔心,別忘了,你的男人是大將軍呢。”

  蔚景還沒有回過神來,男人已經提劍朝著腳步聲響起的方向而去。

  蔚景靠在樹干上面,一顆心“噗通噗通”,幾乎就要跳出胸腔,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方才男人的舉措和話語。

  他第一次吻她,竟是在這種時候。

  抬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唇瓣,似乎男人的氣息仍舊殘留在上面,想著男人說的話,蔚景不禁輕輕彎起了唇角。

  驟然,“嘶”利器入肉的聲音,“唔”女人悶哼的聲音,“砰”重物委地的聲音相繼在不遠處響起,許是夜太過靜謐,蔚景聽得很清楚,她一驚,剛想探頭看看,就猛地聽到錦弦慌亂的聲音,“七公主……”

  七公主?

  蔚景一震,想起方才聽到的女人的悶哼,驀地意識到什麼,臉色大變,連忙從樹後面出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遠遠地,就看到花林中,地上躺著一人、邊上蹲著一人。

  心頭狂跳,她跑了過去,卻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生生頓住了腳步,再也無法動彈一分。

  女人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胸口一枚長劍直刺,殷紅的鮮血順著劍鋒汩汩而出,染紅了女子原本的淺黃色衣裙,女子瞪著大大的眸子,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正是七公主蔚卿。

  而在女子邊上,低垂著腦袋蹲在那裡,一動不動得就像是一座石像的男人,正是錦弦。

  什麼情況?

  心中紛亂,腦中空白,蔚景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恍惚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個噩夢。

  錦弦殺了蔚卿。

  錦弦錯手殺了蔚卿是嗎?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不是刺客嗎?刺客呢?怎麼會?

  氣息驟沉,蔚景抓著自己胸口的衣襟,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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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5:45 |只看該作者
【004】城破宮傾04

  三月的春,韶華明媚、和風煦暖,隨處可見花紅柳綠、草長鶯飛,蔚景走在一片奼紫嫣紅之間的宮道上,心中卻是一片灰暗。

  今日是雲漠國使者給七公主蔚卿提親的日子。

  她現在正是去未央宮參加宮宴。

  “九公主,”驟然,一道低醇好聽的聲音從宮道的另一頭傳來。

  蔚景一怔,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一身華袍的男子站在綠樹紅花之間,衣袂翩躚、墨發飛揚,俊美無儔的樣子就像是從畫卷中走下來的謫仙。

  是昨夜她撞上的凌瀾。

  蔚景眼波一動,其實她聞聲本能地頓住腳步就錯了,正欲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就猛地聽到男人低低一笑:“瞧我的眼神,對不起,原來是七公主,凌某還以為是九公主,請七公主見諒!”

  蔚景瞳孔微微一斂,沒有吭聲,因為不確定七公主蔚卿到底認識不認識此人,所以,她也不敢隨意開口,只輕睇了他一眼,不予理會,轉身往未央宮而去。

  “聽說今日宮宴專門為七公主而擺,凌某在此先跟七公主道聲喜。”男人眉眼含笑,優雅抱拳。

  蔚景抿了抿唇,繼續無視,心中卻是如同小鼓在搗,也不知今日宮宴之上會不會生出什麼變故來?

  是的,現在她是七公主,她頂著蔚卿的臉。

  無論她怎樣不想面對現實,怎樣以為昨夜發生的一幕是噩夢,事情都是真切地發生了。

  錦弦錯手殺死了蔚卿。

  蔚卿死了,她探過她的脈搏,當場就死了。

  錦弦說他去跟她父皇認罪,哭著跟她說,讓她忘了他。

  那是她第一次看錦弦哭,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是大將軍,那樣殺敵無數的鐵血男兒在她面前第一次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讓她忘了他,她如何忘?

  她知道,跟她父皇認罪的後果只有一個,死!

  就算是錯手而殺,可是對方是公主,而且是馬上就要去跟雲漠和親的公主,不死,不足以樹皇室威嚴,不死,不足以給雲漠交代。

  可是,她怎麼能讓他死啊?

  於是兩人糾結了一夜,才不得不想出此法。

  她先冒充七公主去和親,將眼前的危機解決掉,反正到時出嫁也是由錦弦護送至雲漠,到了雲漠境內再想辦法脫身,到時,人在他們國內丟的,他們也只得打落門牙和血吞,不敢聲張造次,她再回來做回她自己的九公主,也不會有人懷疑到錦弦的頭上。

  而這段時間,她裝病,讓鈴鐺替她擋著。

  禮樂聲聲,絲竹切切,遠遠地傳來。

  循著音聲走過去,便是宴請使臣的大殿,未央宮,雖是白日,殿內亦是宮燈盡數亮起、一片燈火輝煌,且布置得奢華大氣,一看就知對今日的貴賓雲漠國使者的尊重程度。

  蔚景深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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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5:55 |只看該作者
【005】城破宮傾05

  大殿裡面,很多人已經到了,幾個公主端坐在一邊,個個妝容精致,錦衣華裙,或鮮艷,或淡雅。

  見她進來,皆紛紛喊她,她只是笑著點點頭,也不敢有太多交談,雖說錦弦曾經教過她一些口技,模仿蔚卿的聲音不成問題,但是,終究是做賊心虛、怕出紕漏。

  在原本屬於蔚卿的位子坐了下來,她緊緊攥著廣袖中的小手,一顆心狂跳得厲害。

  正極度不安中,錦弦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今日的他身著一襲絳紫錦袍,墨發用同色發帶在頭頂束成一個公子髻,其余輕垂於腦後,俊美得無法比擬。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錦弦眼梢徐徐一抬,朝她這邊看來,四目相接的瞬間,給了她一個極為淺淡的笑容,很快又將視線收了回去,走向自己的位子。

  蔚景惴惴不安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

  似乎永遠都是這樣,只要錦弦在,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

  微微斂了心神,她神態自若地端起桌案上的杯盞小啜了一口茶水。

  恍惚中,似乎有誰的目光深凝,蔚景一怔,憑著感覺看過去,就看到樂師的隊伍中,俊美如仙的男人手撫瑤琴,目光正揚落在她這邊。

  又是凌瀾。

  蔚景冷了他一眼,他也不惱,薄薄的唇邊抿出一抹動人心魄的淺笑,緩緩將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瑤琴上。

  蔚景也未予理會。

  所幸接下來的宮宴都很順利,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是在皇家,都是她那個皇帝父親說了算,她就坐在那裡幾乎一聲未出。

  最後,雲漠以黃金萬兩、綾羅千丈、良駒百匹、夜明珠十顆作為聘禮,中淵皇帝眉笑顏開,當即應允,三日後,大婚。

  蔚景瞬間有種被賣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身為皇家女兒的悲哀,看似身份光鮮,眾人仰望,其實,終究不過是一枚廉價的政治棋子。

  所幸,她有她的錦弦。

  *

  三日時間,對於一個贗品來說,是相當漫長的。

  她必須呆在七公主蔚卿的宮裡。

  因為做了虧心事,夜裡都不敢滅燈睡覺,整夜整夜睜著眼睛;白日又是試首飾,又是試嫁衣,也忙得暈頭轉向,所幸只是三日,如果有個十天半月的,她想,她不是瘋掉,就是累死掉。

  **

  三月十六,黃道吉日,中淵七公主遠嫁雲漠太子。

  那一日,天氣出奇得好,陽光明媚、和風煦暖。

  紅妝十裡,喜樂震天。

  中淵國最年輕、戰功最顯赫的將軍錦弦帶領三百人送嫁,其中包括二十名吹奏喜樂的樂師;而雲漠國接親隊伍也將近兩百人,在這個春日的清晨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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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6:05 |只看該作者
【006】城破宮傾06

  蔚景鳳冠霞帔、一身華麗,掩在一排水晶珠簾之後的小臉,妝容精致得就像是瓷娃娃。

  她想,許是考慮到從中淵到雲漠要幾日路程,用紅蓋蓋頭有諸多不便,所以鳳冠的設計才是前面一排珠簾吧?

  這樣也好,省卻了她後面的麻煩。

  隨著馬車的輕晃,珠簾輕輕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細響,和著耳邊連綿不絕的喜樂,蔚景感覺就像是做夢一般。

  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穿著大紅嫁衣,嫁給錦弦時的場景,獨獨沒有想到會是今日這樣。

  她是新娘,錦弦卻不是新郎。

  所幸,這一切都是假的,所幸,他就在她的窗邊,她知道,他此刻就騎著馬伴在香車邊上。

  其實,想想,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別樣的經歷,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幸福?

  心中忽然生出幾分與心愛的男人相濡以沫、同舟共濟的豪邁,她抬手,輕輕撩開香車左邊的窗幔,果然,高頭大馬上的男人衣發飛揚,不是她的錦弦又是誰。

  她正欲張嘴喊他,卻驟然聽到有男聲自右邊窗戶傳來。

  “七公主。”

  她一怔,連忙松了手中窗幔,沉聲道:“何事?”

  “在下司樂坊凌瀾,負責此次送嫁的一切喜樂事宜。雲漠遙遠,長路漫漫,一路一直吹奏婚樂未免單調枯燥,不知公主可有什麼特別想聽的曲目,不妨說出來,只要我們司樂坊會的,定會為公主獻上。”

  凌瀾?!

  又是凌瀾!

  不知為何,腦子裡忽然想起“陰魂不散”這樣的形容,她想也沒想,就冷聲道:“凌公子的好意本公主心領了,只是本公主現在有些不舒服,沒心思聽曲子。”

  言下之意,傻子也能聽出來吧?

  窗外的男人似乎低笑了一聲。

  “如此,叨擾了。”

  接著就沒有了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確認凌瀾已經離開,蔚景才再次撩開左邊的窗幔,錦弦正好一個堪堪回頭,就看到了她,四目相撞,他對著她眉眼輕輕一彎,眸底融融的笑意就像此刻頭頂的春陽,明媚溫暖。

  她臉上一熱,他已將目光移開。

  她知道,要避嫌。

  放下簾幔,她也禁不住輕輕彎起了唇角。

  又是不知走了多久,感覺應該是入了山,馬車走得極慢,且路面不平,有些顛簸。

  “七公主。”

  窗外再次響起男人低醇的嗓音。

  又是凌瀾。

  蔚景閉了閉眼,“凌公子又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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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6:15 |只看該作者
【007】城破宮傾07

  蔚景閉了閉眼,“凌公子又有何事?”

  “司樂坊前不久練習了個新曲目,叫《四面楚歌》,該曲目多人吹奏、氣吞山河,很適合在這樣空蕩廣袤的山林間吹奏,會別有一番韻味,不知公主想不想一聽?”

  四面楚歌?

  蔚景一怔,還沒有做出回應,卻又聽得另一道清冽的男聲緊接著響起:“大喜的日子,凌樂師覺得吹奏《四面楚歌》合適嗎?”

  是錦弦,竟不知幾時也來到了香車的右邊。

  難得有光明正大看錦弦的機會,豈能錯過?蔚景連忙伸手打起簾幔,看向窗外的兩人。

  錦弦一身絳紫華服騎在白得纖塵不染的高頭大馬上,凌瀾一襲月白錦袍,手執玉簫,腳步翩躚地跟在香車邊上,錦弦扭頭斜睨著凌瀾,眸色微厲,凌瀾輕彎著唇角,微微鞠身,“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適哦,是凌某考慮欠周,請公主和將軍見諒,那要不這樣,凌某這裡有本司樂坊常練的曲目單,公主自己挑選。”

  凌瀾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書卷,遞到窗邊蔚景的面前。

  男人五指淨長、笑若春風。

  蔚景怔了怔,伸手去接,卻在手指剛剛觸及到書卷時,驀地發現男人眼梢輕抬,目光正輕輕掠過她的手背。

  她垂眸望去,手背上一塊紅痕未褪,赫然是——那夜被燃著的燈籠所燙之痕。

  蔚景大驚,本能地將手縮回,同時也松了手中窗幔,將男人的視線隔擋在外面。

  “方才本公主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本公主不舒服,沒有心思聽。”

  一顆心狂跳,她抓了胸口衣襟,強自鎮定。

  這時,前方傳來探路士兵的聲音,“前方有段山路塌方,馬車不好過,能否請七公主先下車來?”

  蔚景還未在剛才的驚嚇中回神,馬車停下,眼前驀地光線一亮,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張冠玉般的俊臉探了進來。

  是錦弦,他看了她一眼,快速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沒事吧?”

  蔚景怔了怔,知道他肯定也是看到了她有些過激的反應。

  連錦弦都覺察到了,那凌瀾呢,會不會更加起疑?

  懊惱之余,一顆心越發忐忑,很想告訴錦弦,可此事豈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的?

  “沒事。”為了不想多一個人擔心,她干脆輕咬著唇瓣,搖了搖頭,錦弦眸光微斂,直起腰身,沉聲吩咐邊上隨行的婢女,“扶公主下車。”

  在婢女的攙扶下,蔚景從馬車上下來,

  嫁衣繁復冗重,好在有婢女在後面托著,她才稍稍方便了一些,可沒走幾步,擾了她一路的聲音再度響起來,“公主,絲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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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6:26 |只看該作者
【008】城破宮傾08

  蔚景回頭,就看見在她身後不遠處,凌瀾彎下腰,修長的大手將靜陳在地上的一方粉色絲絹拾起,另一手優雅地在上面撣了撣,輕輕撣掉上面的塵土,末了,才拾步朝她走來。

  的確是她的絲絹,可能是方才下車的時候掉的,蔚景正欲伸手去接,眼前人影一晃,已有人先她一步迎了過去,是錦弦。

  錦弦背對著她,高大的身軀遮擋了她的視線,所以,她也看不到兩個男人臉上的表情,只知道兩人面對著有一會兒,錦弦轉身,將從凌瀾手上接過來的絲絹遞給她。

  “謝謝。”蔚景沖他眉眼一彎,兩人手指輕碰的瞬間,心跳也變了節奏。將絲絹接過的同時,她眼梢輕掠了一眼凌瀾,只見他正默然轉身,歸到樂師的隊中,背影翩躚,她也沒有多想。

  所幸塌方的只是一小段路,過了那段,她又重新上了馬車,隊伍又開始有序地行了起來。

  接下來的行程很順利,她擔心的事也沒有發生,凌瀾再也沒有來騷.擾過她,她想,或許,他並沒有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燙傷,只是自己做賊心虛罷了。

  又過了幾日,隊伍終於行至東盟山。

  東盟山山高路陡、山巒重疊、且滿山翠竹蒼梧、郁郁蔥蔥,幾乎長年都見不到日光,平素都人跡罕至,可卻是去雲漠的必經之地。

  東盟山,已經是雲漠國的地界,所以,中淵的送嫁隊伍就只能送到此處。

  在錦弦的帶領下,中淵國隨行送嫁的三百人對著蔚景拜別。

  蔚景站在寶馬香車的旁邊,素手輕撩開鳳冠的珠簾,看著錦弦動作輕盈地翻身上馬,山風獵獵中,回頭朝她深意一瞥,然後,拉了手中韁繩,調轉馬頭,渾厚的聲音響徹:“回朝!”

  蔚景目送著隊伍離開,手中絲絹越攥越緊。

  按照她跟錦弦的約定,他會中途折回,在東盟山上伺機將她救走。

  希望一切都能順利。

  漸行漸遠的隊伍中,似乎有人回頭朝她看過來,她輕凝了眸光,辨了片刻,是樂師凌瀾。

  **

  接下來,就是隨著雲漠的迎親隊伍入山,雲漠的兩個使臣騎在高頭大馬上,一左一右伴在香車兩邊,聽說一人是雲漠尚書,一人是雲漠將軍,都是位高權重之人,可見雲漠國對於此次和親的重視。

  山越走越深,陽光完全被茂密的樹層隔擋在外面,行在其中,猶如夜間,且陰冷濕重,再加上沒了喜樂的吹奏,山間靜謐非常,似乎只能聽到車輪滾滾和腳步聲紛沓。

  當然,還有自己一下一下強烈地撞進耳朵裡的心跳。

  也不知錦弦幾時回來?又如何救?

  不停地絞著手中絲絹,蔚景心亂如麻。

  忽然,臉頰傳來一絲微癢,她以為是山中蚊蟲,拿手絹拂了拂,卻發現不拂還好,越拂越厲害,很快竟是整張臉都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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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0 22:06:36 |只看該作者
【009】城破宮傾09

  她莫名,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深山反應,還是說人皮面具貼在臉上太久所以造成?

  她想撓,卻又不能撓,臉上帶著人皮面具,她以為忍忍就能過去,誰知,卻愈來愈烈。

  那感覺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臉頰上噬咬,奇癢難耐。

  這時,馬車驟然停了下來,雲漠將軍的聲音透門而入:“公主,眼見這天要黑了,前方林密,夜裡有很濃的瘴氣,我們今夜就在此地扎營,等天明再趕路。”

  蔚景正難受得不能自已,突聞此言,眸光一亮,說:“好!”

  這是個好時機。

  趁大家都睡著了,錦弦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救走,也省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她的臉,她的臉…….

  又不能抓,又不能撓,又不能揭,那感覺,那感覺比讓人死還要難受。

  所幸,他們扎營的速度還挺快,很快就將營帳搭了起來。

  蔚景強忍著巨癢從馬車上下來,說自己有些暈車不舒服,想要躺會兒,讓大家不要打擾她,就直奔雲漠為她安排的營帳。

  一進營帳,她就迫不及待地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取了小銅鏡來瞧,這不瞧還好,一瞧卻是被自己鬼一般的樣子嚇住。

  一塊一塊的紅腫,一顆一顆的紅斑,遍布原本白皙的臉部,她幾乎都認不出了自己,而且依舊癢得鑽心。

  她怕抓破了皮,不敢用指甲,只得用手背輕蹭,一邊蹭,一邊難受得淚流滿面。

  為何會這樣?

  她強自沉下心,快速思忖。

  人皮面具她以前也戴過,為了溜出宮去玩,她經常戴著面具扮作宮女的樣子,應該跟面具沒有關系;如果是水土不服或者深山反應,不會來得如此迅疾,應該會先慢慢有症狀的,而且不會光只在臉部。

  臉部?!

  她驟然瞳孔一斂!腦子裡有什麼東西驀地浮出來。

  因為她的臉!

  她的臉戴著人皮面具,有人就是要讓她的臉癢,目的就是為了揭露她假冒的身份。

  是了,是有人陷害,她是懂醫之人,紅腫紅斑分明過敏或中毒之狀。

  可是,除了錦弦,還有誰知道她不是七公主蔚卿?

  眼前劃過俊美男人眼梢輕輕掠過她手背的樣子,她呼吸一滯,凌瀾!

  凌瀾知道。

  可他幾時給她下的藥?他沒有機會啊。

  絲絹,對了,絲絹,她記得凌瀾拾起來後,還輕輕拍打撣灰,其實,就是將致癢的藥弄到了上面是嗎?

  如果他的目的就是要揭露她的身份,那她取下面具豈不是…….

  她驀地意識到什麼,大驚,連忙執起面皮想要貼到臉上,營帳卻是突然被人撩開,一個人影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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