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199 賭場

　　西華集團在韓初這裡已經是一顆毒瘤。

　　雖然他跟對方並沒有直接業務往來，也不可能和這種有問題的公司有業務往來。但是因為韓初做的是高端市場關係，已經被西華集團列為肥羊的這個群體中自然也難免會有一兩家中招。

　　上帝也有打盹的時候，不是說你身經百戰就一定會萬無一失了。萬一真是被人盯上並且咬住弱點……比如說類似安子勳這樣從內部高層種植木馬攻克的情況……那麼即便再堅強的防禦網也擋不住漏洞的擴大。

　　操盤手的客戶公司是怎麼被西華集團算計的不重要，算計到什麼程度也不重要，重要的問題是，現在怎麼驗證資金鏈的問題？！

　　韓初和操盤手單獨聊過後，等葉霜吃完鰻魚飯後二人也得出了方案——要求律師介入財務調查。

　　「作為獵頭，我有權利要求確定並保障自己手下人才的工作環境，一旦出現陷阱懷疑的情況，我也有權利提出調查。」韓初解釋：「如果最後查明資金鏈沒有問題的話，那麼有兩個後果，一是客戶方面可能會對你的『多事』表示不滿，二是律師費用將由你來負責，而如果查出有問題的話，律師費由對方公司負責。」

　　「……」反正你自己是怎麼都不掏錢就對了。

　　葉霜默默吐個槽，裝作沒聽見電話裡兩人通話內容的樣子。

　　操盤手面臨的問題其實不是大問題，他雖然算是兼職，但怎麼說也是有靠山有合同保障的員工，求包養求籠罩還是很有安全感的，前提是有人過來搭理他。

　　要換做全職隸屬對方公司的員工就不好辦了，你職位裡的權限就那麼點兒，唯一衣食父母就是自己老闆，有什麼資格跟人叫板提出質疑？！

　　當然要是跳開這單業務之外的話，從整個局面來看事情還不算完。畢竟韓初也說不好哪天哪個客戶就會頭腦發昏的被西華集團忽悠過去，整個市場不穩定，必然代表了在這個市場中的所有人都會有風險……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那邊兩人在電話裡又說了一些細節問題，比如律師什麼時候過來，操盤手什麼時間通知客戶這件事情，韓初怎麼和對方交涉不容易引起對方反感等等。

　　等到他們商量完的時候，葉霜飯已經吃完一份了，正在神色自若的叫來服務員又點一份其他套餐，順便還恬不知恥的把自己吃空的盤子放到了桌子旁邊略微靠近操盤手方向的地方。

　　掛斷電話後的操盤手被服務生高山仰止目光看得有些愣，等人走了才莫名其妙問：「我覺得這裡服務生有點奇怪？！」

　　「是嗎？」葉霜也看眼足夠一個大男人吃飽的「足量超大鰻魚飯」，然後淡定收回目光正色：「我沒覺得啊，你神經過敏吧。」

　　操盤手摩挲下巴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來遂果斷放棄：「算了，吃完飯再說！」

　　……

　　等到新套餐上來之後，葉霜幾乎是和操盤手同步吃完晚飯，而後者直到結賬才後知後覺發現多了一份的費用和餐盤。

　　而後一頭黑線的和葉霜分手，操盤手依舊回自己租用來充當辦公室的小套間中，葉霜則隨便找了家看起來還挺乾淨舒適的酒店住下。

　　第二天中午韓初再次打進電話來，說明了自己已經在潮海市籍的人才庫中找到合適律師的事情。

　　因為葉霜還在潮海市的關係，正好他現在也有其他事情暫時無法趕去，所以和律師碰面的事情就直接被韓初交給葉霜，而韓初自己則會用電話去和操盤手的客戶交涉，取得調查同意後再讓葉霜直接把律師帶過去。

　　於是葉霜分外苦逼的吃了午飯，看看手機上明明初春卻儼然已經跳上30度的潮海市氣溫，抹把臉頂著不那麼明媚的太陽出門工作去了。

　　自我介紹、說明質疑情況，然後再提交了委託內容。

　　律師之前就接到過韓初電話，這會兒對葉霜的到訪自然沒有什麼好奇的。

　　雙方走了一遍程序，確定委託後就沒葉霜什麼事情了。接下來再等韓初的交涉答覆，律師則去先做些前期調查。

　　……等到終於把律師送進操盤手的客戶那家公司展開調查的時候，已經是葉霜女體性別的第四天，就在前一天她還隨便找了家幼兒園，蹲在外面公園誘拐了個小孩子親親，險些沒把小孩兒他媽嚇得血壓升高以為是遭遇人販子。

　　第四天0點一過，於是又到了霜哥出現的時候。

　　因為不想頂著這性別回去再變一次的關係，葉霜索性依舊留在潮海市當度假，午夜過後無心睡眠，換上衣服就直接奔去了自己之前已經探路來過的地下賭場。

　　「賭神！」剛到門口就遇上一個眼睛一亮的小夥子，對方見到霜哥簡直像見到自己偶像，十分激動的撇下身邊朋友就小跑了過來：「葉哥你又來了？！這幾天都沒見到你，還以為已經離開潮海市了呢。」

　　小夥子朋友往這邊張望了一會兒，等小夥子回頭衝他揮揮手後，對方才笑著回揮舞兩下胳膊，而後聳聳肩自己轉身先進賭場。

　　葉霜看眼小夥子也是無奈：「又是你，上次還沒輸夠？」

　　小夥子是葉霜之前來賭場時候認識的，那次葉霜看到這人時候，對方正在牌桌上和人梭哈。

　　這裡賭場規模當然沒有作弊的可能性，監視攝像頭以及各種設備足夠保證客人們身上的「清潔性」。

　　但是沒有工具作弊不代表就沒有辦法出千，儀器再厲害也只能防機器而不能防人。葉霜遇到小夥子時候，對方身後一米開外就站了個人在光明正大偷看其牌面，並且向自己的同伴用手勢及動作暗示。

　　遇上遠視眼有什麼辦法？！你總不能每個客人進來前還讓做個視力檢查吧。

　　謹慎的賭客們可能沒那麼容易洩牌，就算不那麼謹慎的，有點經驗的人也知道輸了好幾把肯定是有問題……賭桌上沒有運氣的說法，一切運氣的基礎都是來源於實力。

　　於是這只肥羊就這麼被人合夥狂宰，最後還是葉霜閒得無聊上去幫了個忙，連連翻局後把小夥子的籌碼全部贏回來……再再於是她身後就多了這麼個小尾巴。

　　小夥子訕笑嘿然，摸摸頭髮忙反駁：「哪能啊，之前您就說了他們是出千，我又玩不過這些人……咳！就是來看看熱鬧的。」

　　「看出什麼熱鬧來了？」葉霜走到門口站定，一面張開手臂讓門口女保安檢查身上有無攜帶儀器，一面微微側頭問旁邊小夥子。

　　小夥子失落搖頭：「就是沒有才無聊呢，自從葉哥你不來之後，這裡人的技術看起來都沒什麼意思了。」

　　女保安搜完身後有些猶豫看了葉霜兩眼，葉霜疑惑挑眉看回去，後者臉一紅，咬咬牙搖頭：「沒有問題，您可以進去了！」

　　什麼情況？！

　　葉霜留心聽了一下後面女保安的聲音，只聽對方失落嘆息後有些低沉的嘟囔：「算了，跟客人要簽名會被開除的。」

　　葉霜：「……」

　　小夥子也很快進來，亦步亦趨跟在葉霜身後，經過第二道儀器檢測後，大門才終於被推開，一眼看進去的內部裝修相當豪華，裡面也是人聲鼎沸，有來來往往的服務生們在賭客們之中穿梭，偶爾幫賭客們兌換籌碼或是購買一些飲料點心……賭場內不管什麼東西都是不能外帶的，除了錢以外，你就是想帶個手機、帶張餐巾紙進來都不行，必須要在外面托存。

　　「你覺得無聊是因為你還不會賭。」葉霜邊走邊隨口回答小夥子之前問題：「技巧跟技能是兩回事，玩得好看不代表賭得也好看……你覺得這些人洗牌搖骰的動作不炫，所以就覺得他們肯定不高明？！」

　　小夥子莫名其妙：「賭博不就是個玩……」

　　「不管是哪種行當和技術裡都有業餘和職業的區別。」葉霜也想打消小夥子的賭博念頭，看年紀對方也就和自家弟弟差不多大，心思也並不陰暗而是被保護得相當光明。

　　這種地方照理不是這類性格人應該來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狐朋狗友帶人來見世面，結果就把小孩哄到裡面被人騙……葉霜反正自己也要逛，乾脆就帶著小夥子一路走一路介紹：「有些人是玩技巧的、有些人是玩邏輯運算的……你知道這裡面能贏錢的那幾個都是什麼人麼？」

　　小夥子茫然搖頭。

　　葉霜淡淡笑下，順手從旁邊路過的服務生手中托盤裡接過兩杯酒，而後修長食指在對方托盤上同樣放下兩枚小籌碼。

　　服務生鞠躬一下後離開，葉霜遞給小夥子一杯後搖晃下酒液：「我和幾個人聊過，雖然他們沒有明白說出自己身份，但我大致判斷這幾個人應該分別是數學家，物理學家，心理學家和小偷。」

　　小夥子一愣。

　　葉霜平靜補充：「那你知道他們的勝率統計嗎？」

官不聊生

200 飛揚的肥羊

　　「那個數學家……」

　　葉霜帶著小夥子走到一張牌桌前，隨便抬起下巴遙點了不遠處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算上打和與敗局的話，他這幾天的綜合統計勝率是59……你覺得這個概率不大？但他已經是這座賭場裡近期最知名的『賭神』之一。他是華僑，我覺得大概應該是國外相關專業的大學教授，擁有超凡的記憶力和心算能力，勝出的技巧就是計算牌面以及自己和對手的勝負率。」

　　「很不可思議？！1994年麻省理工曾有個二年級的華裔男學生被邀請加入算牌研究小組，這個小組就是利用他們的高智商在拉斯維加斯贏了數百萬美元，你今天如果有機會去拉斯維加斯看到他們賭城黑名單的話，大概還能看到這些數學天才的名字。現在那個華裔已經用這筆錢做本金開了體育預算公司，仍然是利用數學去預測體育競技結果……」

　　葉霜看小夥子一臉不可思議如聽天方夜譚般的痴呆表情，笑笑搖晃下酒液反問：「那麼現在問題來了，你學歷多高？大學數學成績多少分？精通概率統計學嗎？什麼都不會還想用賭博來贏錢？」

　　「……」臥槽！學霸就是這麼討厭！

　　小夥子淚眼汪汪看葉霜，可憐的樣子像小狗一樣惹人憐愛。

　　葉霜淺品一口醇香酒液，帶著小夥子繼續往前走，隔了兩張牌桌後又隨意指了另外一個銀發外國人：「剛才那位數學家的敗率中，至少有12的數據是貢獻給了這位心理學家，他是某國特殊部門的側寫師，至於具體的你就不用瞭解了……這老外雖然不會算概率，但是幾乎所有人的情緒都會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你拿的是不是好牌，你跟加籌碼的時候是勝券在握還是虛張聲勢，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人在賭場除了賺錢外，更多樂趣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眼力，勝率為63，知道他唯一不敢賭的人是誰麼？」

　　小夥子簡直要給跪了，本來還以為賭博就是很簡單很熱血沸騰的事情，結果聽了這番話後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無知。

　　這麼多逆天人物來這裡欺負他們這些小菜鳥真的合適嗎？！

　　想想對方如此牛B的技能點，小夥子忍不住心弛神蕩一臉憧憬：「難道是葉哥你之前說的物理學家？還是那個騙子？」

　　「物理學家不用和他們賭，物理學家玩的是轉盤和老虎機。騙子和心理學家的路數差不多，只不過再加上一點演技……」葉霜搖搖頭：「猜不出來？那我告訴你吧，那個心理學家唯一不敢對賭的是一個女人……」說完左右看了一會兒，找到一個漂亮女人指了指：「就是她。」

　　小夥子肅然起敬：「這位高人是？」

　　剛說完就見漂亮女人胸脯貼上一個老頭子胳膊大發嬌嗔。

　　小夥子默了下：「……」看起來完全沒有高人的樣子……

　　葉霜忍不住呵呵輕笑兩聲：「這女人全身多處整容，下頜骨切過、鼻樑墊過、頰脂墊抽過、眼皮割過、還打了肉毒桿菌瘦臉……因為整容太多的關係，她面部表情肌肉已經僵硬，所以心理學家根本就看不出她的真實情緒。」

　　跟這種整容臉玩牌簡直就是被逼拉低檔次的節奏，無論他有多高的手段和專業技能，仍舊只能和人純拼運氣，所以數學家還好，讀臉師要是遇上這種人也就只能鎩羽而歸了。

　　小夥子再默：「……」

　　「經濟繁榮的地方多會吸引來大批賭客。」葉霜不欲馬上參與玩牌或者找人交流，既然二次遇上了這小夥子，乾脆就先點化這只迷途羔羊再說。

　　將人帶去一處無人的長沙發上坐下，葉霜示意小夥子坐到旁邊後才道：「近十年前，西部某城市還曾經有發展專家上書，提議設立合法賭城推動經濟發展……當然最後這個提案沒有通過，但是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來大眾對賭博的接受度其實很高，參與熱情也很大。」

　　「我承認，賭徒裡確實有一夜暴富的人存在，但是你知道這個成功者是從多少人裡才能出現一個嗎？如果用統計學來看所有賭徒的話，以賭博發家的幾率已經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倒是破產的幾率很高，有差不多40以上。」葉霜認真的看著小夥子，伸手拍拍對方柔軟的頭髮頂：「就像六合彩裡也會有頭獎中獎者一樣，但數百人、數千人甚至數萬人裡才能走出這麼一個成功者，這就已經足以證明這是條錯誤的路線……這種例子代表的並不是勵志、而是欺騙。」

　　小夥子有點沮喪：「可是你那天明明就贏了不少……」

　　「那是因為有人在你身後出千，我故意誤導了那個人讓他看錯我的牌面。」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讀臉比那個心理學家更厲害。

　　葉霜笑眯眯端起酒杯淺抿一口，揭曉謎底同時順便欣賞小夥子瞬間瞪大眼睛的驚訝表情：「很意外？！早跟你說過了，賭博不是單憑運氣的事情。」

　　剩下時間裡葉霜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好整以暇招來服務生點了些點心零食之類的東西，剛要掏籌碼出來付賬的時候，旁邊一直在皺著臉糾結思考的小夥子就忙先付了。

　　葉霜也無所謂，算起來對方其實也不虧，要是自己不說今天這番話的話，這小子不定要在賭場裡被宰走多少錢……

　　可是在別人看來的話就不是這樣了，大概有著「誰買單誰佔據主導地位」的潛意識觀念，小夥子的朋友過來時剛好看到了對方為葉霜付賬的一幕，於是理所當然的把葉霜當成了是傍大款的小明星。

　　「剛才在外面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這位是洛天王新片裡客串的那個葉先生吧？！」

　　之前在賭場外遇到過的年輕人笑著走過來，他似乎也是才賭完幾把下來，和葉霜簡單打個招呼後就不以為然的略過了她，轉頭一副熟稔的樣子坐到小夥子身邊：「尤洋，你家裡最近要投資拍電影？！怎麼今天不下去玩兩把，光在這裡乾坐著了？！」

　　原來小男生家裡就是本地的水果大亨？！

　　葉霜笑笑抿口酒，對年輕人的輕視態度並不在意。

　　尤洋有些擔心兼抱歉的扭頭關注了一下葉霜的表情，發現對方並沒有被無視的羞惱，甚至有心情衝自己抬起酒杯遙敬了一下之後，這才松了口氣，義正詞嚴的反駁自家小夥伴：「葉哥才不是那些三流明星……還有，賭博是不好的！」

　　年輕人差點被囧成傻Ｂ……誰會特意跑到地下賭城來說賭博是不好的？！

　　真不願意來的話你早幹嘛去了？！別來了以後才突然正義感過剩啊！

　　葉霜看年輕人的表情實在太糾結，忍不住呵呵輕笑了兩聲。

　　年輕人回神，惱羞成怒的瞪了一眼過來，卻沒想到葉霜笑得更加不掩飾了。

　　尤洋也不好意思的跟著笑了幾聲，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有點太突兀了，於是胳膊撞下年輕人調侃問：「剛才輸了贏了？」

　　「輸了。」年輕人樂得被轉移注意力，攤手大嘆一聲靠到身後沙發上：「就是玩一個樂子罷了，在這裡想贏錢哪有那麼容易……不過沒辦法，誰叫客戶不喜歡女人、不喜歡喝酒，就喜歡賭兩把，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

　　尤洋嘲笑年輕人幾句，倒是知道葉霜不認識對方，於是笑完後順口又幫忙介紹了句：「葉哥，這位是卓飛揚卓公子，家裡主做酒店業的，還有國外旅遊也有涉足……」

　　「嗯，你好。」年輕人淡淡點頭，對葉霜倒是依舊不怎麼熱衷。

　　葉霜卻有些意外，仔細品味了下這個姓氏：「卓？酒店？！」然後笑了：「卓公子家的該不會是四海集團吧？」

　　年輕人沒覺得奇怪，自家在潮海市的地位是一流階層的，名氣那麼大，街頭巷尾人都知道，被人叫破有什麼稀奇？！「是四海集團沒錯，你聽過？」

　　「有所耳聞。」葉霜笑意更深，何止是有所耳聞，簡直是再巧不過。

　　操盤手所服務的客戶正是四海集團，再聯繫到年輕人口中的客戶話，帶他和尤洋來賭場的那「客戶」幾乎已經是呼之慾出：「聽說卓公子家最近正和西華集團合作，難不成就是他們的人要來賭場？！」

　　尤洋不滿抱怨：「葉哥你怎麼對飛揚家這麼關心？！我家水果園也很大，怎麼沒見你關注我？！」

　　嘮嘮叨叨又嘮嘮叨叨，怨念的小男生簡直就差直接明指葉霜偏心了，但這時候葉霜和卓飛揚倒是都沒工夫搭理他。

　　本來還一副敷衍懶散樣子的卓飛揚臉色一頓，皺眉突然換上了警惕表情：「我家和西華集團的合作並沒有對外人公佈，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霜呵呵，正想隨便編個理由，對方自己歪樓正色斥責尤洋：「難道你連這種事情都跟外人隨便說了？！」

　　葉霜：「……」

官不聊生

201 第四人

　　「冤枉啊！！！」

　　尤洋簡直委屈得不行險些淚奔個，卓飛揚一看就明白，這樣子應該是自己誤會了小夥伴，正想道歉來著，緊接著卻聽尤洋又接著表衷心：「葉哥問了我當然會說，但他還沒問啊！」

　　「……」

　　原來你果然還是會說！！

　　卓飛揚剎那間無語，都不知道是該先斥責小夥伴的反水，還是該先計較葉霜得來消息的門路。

　　葉霜忍不住「噗嗤」一聲，輕咳幾聲後笑笑大方道：「卓公子不用猜了，我是因為其他原因才知道這個的……如果說確定了某個消息的話，大概過上一兩天後我還會去貴公司拜訪，到時候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卓飛揚將信將疑，雖然還是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但他倒是相信葉霜不會騙他——不說別的，霜哥這張臉的分辨識別度首先就太高了。

　　所以如果對方真是信口開河的話，卓飛揚想找人對質也是十分簡單……

　　而且話又說回來，雖然合作內容沒有向外公佈，但是其實這件合作事情也沒什麼保密的必要，只不過是沒有必要對外提起，所以信息流通面才顯得比較狹窄罷了。

　　想通這一點後，卓飛揚不再糾結於葉霜得知消息的渠道，反正只要對方不是對自己家集團有什麼惡意的企圖就好。

　　重新放鬆身體靠回沙發上，卓飛揚看眼不遠處正在輪盤旁邊的客戶，那裡正圍了一群人，本來在明面上大家都是衣冠楚楚的名流富商，但到了這種地方就都放下了身份，現在那些人也像個純粹的賭徒一樣，邊揮舞拳頭邊叫嚷吼叫著自己投注的數字。

　　被這種熱火朝天的氣氛感染，本來只是想過來休息一下的卓飛揚忍不住也想過去了，遂用肩膀撞了尤洋一下，使了個眼色興致勃勃邀請：「一起過去玩兩把？！」

　　尤洋哪還有玩的心情？剛被葉霜狠狠幾盆冷水潑過，現在叫他上賭桌的話，他簡直就有種差等生拿著全不及格成績單去國際名校申請入學的感覺——他玩得過人家才怪。

　　於是尤洋搖了搖頭，不僅完全沒有被感染，甚至還有些垂頭喪氣了：「算了，過去也是白給人家送錢的。」

　　「你又不差那幾個錢，再說就是玩個熱鬧而已……」卓飛揚皺眉。

　　畢竟是好朋友，卓飛揚深諳自己朋友性格，尤洋其實就是個很容易被挑動、自己主觀想法並不堅定的小男生。於是勸了幾句後，最後在卓飛揚「就陪我去押幾次！」的堅決表示中，葉霜果然發現尤洋臉上的神色又有些鬆動。

　　……小朋友果然不好帶啊。

　　葉霜無聲嘆息個，不動聲色「嗯」了聲又淡淡道：「那邊確實挺好玩，有個物理學家……哦，也有可能是工程師正好就在你們要去的檯子那兒，之前幾次我看他都在統計那台輪盤的數據，畢竟每台機器都不可能是完全相同的，因為重心、螺絲鬆緊度以及彈珠和荷官習慣力道的區別，36個數字出現的次數並不均等，總會有幾個數字的概率偏高……雖然現在工藝這種細微差別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但那人最大的絕技還在於瞬間計算彈珠速度和慣性，可能是從事這方面研究的專業人員……你們可以去跟著他下注，那個人勝率是在52左右，還算不錯的了。」

　　尤洋：「……」

　　卓飛揚：「……」

　　這簡直就像看一部新電影時候卻被旁邊傻Ｂ劇透了一樣的憋悶感。

　　玩賭博就是要心跳、就是要未知……什麼都知道了還有個毛線意思？！他們又不是真缺那幾個錢要靠賭博來發家。

　　剛被挑唆起一點興趣的尤洋頓時再次淚奔了，憂傷的往沙發裡一縮，整個人簡直都要陰影化的低沉到極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尤洋現在再看賭場已經是絕對的厭惡和怨恨，就如同學渣被邀請進學霸俱樂部……

　　卓飛揚手裡籌碼都震驚得滑下幾顆來，結結巴巴剛剛體會到來自霜哥的惡意：「你、你什麼意思？！」

　　次奧！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葉霜笑得自然和氣：「大家都是朋友，我在告訴你們贏錢的捷徑。」

　　「……」這種捷徑誰想要啊次奧！卓飛揚簡直鬱悶。

　　「賭徒們一開始都覺得自己很有自制力的。」葉霜看了眼那張人聲沸騰的輪盤桌，笑容淡了下來，低沉的聲音如同耳語，但卻依然清晰的傳入旁邊兩人耳中：「一開始大家的想法都一樣，『我就是玩玩』『我不賭大的』，或者也有人比較天真，覺得『也許我會是贏的那一個呢？』……但是法國數學家早就發現，賭博的設計是根據一條無窮大的數學統計規律而來——不論你的資產有多少，只要賭博次數足夠多，就一定會輸得身無分文。」

　　「而你們自己其實也可以感受到兩條規律。第一，我不賭大的……可是當你過上幾年再看，你博弈的籌碼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增大到遠超出你的預期。當原本的金額籌碼已經無法帶來刺激的時候，這條規律就會在悄無聲息中實現。」葉霜冷笑聲，嘲諷般轉回目光，灼灼看向卓飛揚：「第二條規律，我就是玩玩……可是賭徒們其實只能記住贏錢時的暢快興奮，仔細回想的話，你會發現自己想不起來輸錢時候的心情。於是在激素刺激下，慢慢的越玩越投入，越玩越認真，哪怕你最初真的只是玩玩，等這種刺激累積的程度足夠深後，你就會忘記原本的客觀立場。」

　　葉霜的演技絕對是經過大眾檢驗的，卓飛揚一時被震得有些語塞。回過神後才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不知為什麼感覺有些心虛：「這純屬無稽之談……」

　　「我剛才注意了一下。」葉霜打斷卓飛揚，有些抱歉的笑了笑，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窺視對方：「卓公子最初兌換了20萬的籌碼沒錯吧？之後您先後親自去兌換窗，還有轉託服務生刷卡。如果我沒估算錯的話，你之後兌換的那幾次籌碼應該分別是30萬、50萬、80萬……這已經不僅僅是陪客戶開心的程度了。」

　　卓飛揚愣了下，然後不自覺想辯解：「我只是想難得來玩玩……」所以當然要玩得開心。

　　「那您最開始進來的時候是怎麼想的？」葉霜指出。

　　尤洋跟著插嘴：「是啊飛揚，你最開始不是說陪陪客戶，你沒興趣，然後等他們玩夠了再把人送去酒店？！」

　　葉霜笑了：「這就是賭徒定律，最開始的賭徒都是無意入局然後慢慢的玩大，使用的籌碼承受程度大家一開始都是『湊個熱鬧』，接著心理歷程基本是『試試手氣』、『差一點就贏了好可惜』、『再來幾把』、『算了好麻煩乾脆多兌點』、『有這麼多籌碼多押一點』……然後這個歷程不斷循環，漸漸的就脫離軌道了。」

　　「……」卓飛揚皺眉半晌，終於察覺葉霜似乎有所指代了：「葉先生對我這第一次見面的人說那麼多，是不是有點其他的意思？！」

　　「你現在入局還不深，我只是順手拉一下罷了。」葉霜把服務生送來的點心向卓飛揚方向推了推，順便看眼對方手中藍籌，嘆口氣道：「最初您手上藍、紅、白籌碼各有幾枚，以白色最多，現在已經全部變成藍色……說真的，我覺得最後卓公子你從客戶身上賺到的錢都未必有現在這筆陪他玩的『公關費用』高。」

　　卓飛揚正若有所思的時候，輪盤桌那裡從人群中擠出一個人來，此人在賭場中左右張望了一下，最後才注意到葉霜這個方向坐著的三人。而後此人眼睛一亮，爽朗大笑著向這裡就走了過來。

　　「卓公子，尤先生，怎麼兩位都在這裡坐著，不去玩兩把？！」此人走到沙發後面雙臂撐開扶著沙發背，倒是沒有坐下的意思，笑呵呵的玩笑了一句，而後就將目光投向了霜哥：「這位是……明星？！」

　　「也不算明星，就是做了點小生意。」葉霜隨口忽悠，笑得十分儒雅高傲，彷彿世家低調子弟般故意誤導道。

　　果然，對方笑容在聽到葉霜說法後笑得更大了：「既然都是朋友，不如葉先生也去玩兩把？」

　　「認識我？」葉霜隨意變換了一下坐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似笑非笑看著此人問。

　　尤洋一臉迷糊簡直要震傻了，剎那間突然感覺葉霜氣場彷彿強大了幾倍。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張口問上些什麼的時候，卓飛揚倒是似乎看出點什麼，暗暗的拽了一下尤洋衣服，阻止了這傻兔子給葉霜拆台的可能性。

　　那個剛過來的人什麼都沒發現，只是不動聲色的打了個哈哈，而後就邀請葉霜，似乎想要摸清對方的底細：「當然，葉先生在大螢幕串的角色可是十分出名，就是不知道原來葉先生也常來玩？」

官不聊生

202 重新認識

　　一件事情不管你有沒有把握，首先開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落進別人的節奏。

　　所以就算葉霜有相當自信將對方短褲都贏回去，此時仍然是笑得十分純良無辜：「抱歉，我不喜歡賭博，這次就是來旁觀的。」說著還很有誠意向對方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裡的幾枚白籌：「我只準備了點心茶水的籌碼。」

　　對方：「……」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半分鐘，只有葉霜始終一副很自然和藹的微笑表情，其他幾人都有些不由自主的糾結。

　　好一會兒後對方才找回自己聲音，臉皮抽動兩下有些僵硬轉向卓飛揚：「那卓公子？！」

　　卓飛揚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收到邀請暗示後居然是第一時間就不自覺將目光投向了葉霜，葉霜聳聳肩起身表示「去看看」，卓飛揚這才暗鬆了口氣跟著站起來。

　　但這一來也是誤打誤撞讓那人誤會了葉霜的地位——看，連卓飛揚和尤洋也要看其臉色，所以對方一定有隱藏很深的身份。

　　……這是個美好的誤會。

　　現代賭場已經沒有太多的硬件漏洞可以供人鑽探，比如賭大小原本是搖骰盅，現在是電子板隨機顯示三個點數。比如輪盤原先是手工製造荷官投彈珠，現在也是流水線生產的桌子並由機器發球……當然復古型的賭博台也是有的，畢竟有些賭徒就是喜歡這種老件兒的氣氛，但是即便如此，想要憑鍛鍊就達到聽骰之類的水準也是很難的。

　　所以真正的高手們通常都在牌桌上決勝負，因為惟有這個是人與人之間的博弈。而且惟有這裡才有出千做手腳的餘地——願賭服輸、技高者勝。

　　地下賭場流行的潛規則就是如此，高手對招都是各憑本事，暗中競技博弈沒人管，但是如果被識破並揪住出千的證據，那就要老實認栽罰錢。

　　西華集團的這人看起來三十多歲，很是文雅戴了一副金邊眼鏡，葉霜當時第一眼就覺得此人造型有些熟悉，而後回憶一下才想起來，當初許簡打進安家企業時候也是這麼一套裝備。

　　眼鏡男笑容溫淡帶幾人直接走向牌桌，葉霜跟在後面嘴角忍不住又上翹了幾分——這架勢，看來是要「博弈」？！

　　尤洋莫名有種被算計感，忍不住放慢腳步落後一點走到葉霜身邊：「葉哥，真的要飛揚去玩嗎？！」

　　之前來賭場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尤洋卻覺得局面越來越古怪了。

　　從葉霜的揭秘到分析再到若有所指……即便他再遲鈍也能聽出來一點不好的意味，葉霜的意思彷彿像是在說他們掉進了什麼局中一樣。

　　相信卓飛揚肯定也有這感覺，不然剛才不會暗中拉他衣服阻止他說話。

　　葉霜不答而是笑笑，突然很熱情抬起手臂如同好哥兒們般攬過卓飛揚肩膀，高大身材把一米七幾的卓飛揚攬入懷中，頓時襯托得對方小鳥依人，也如同好哥哥安慰小弟弟。

　　葉霜唇邊帶笑，壓低聲音在卓飛揚怔愣間輕道：「我不說話的時候你就跟，我出聲的時候記得拋牌……演自然點兒。」

　　卓飛揚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葉霜就已經鬆開手重又退回尤洋身邊。

　　而此時眼鏡男坐到一張梭哈台邊，笑跟之前就坐在這裡的同台幾人打了個招呼，接著就對卓飛揚親切揮手：「卓公子，來玩兩把。」

　　卓飛揚比尤洋老練多了，瞬間整理好表情很自然過去坐下，同樣客氣向其他人頷首笑笑，而後對葉霜和尤洋也招手：「葉先生，小洋，過來坐啊！」

　　二人過去坐下，賭檯上不必互相認識，於是發牌師直接例行介紹了一下規則和加注底金，接著就開始發牌。

　　葉霜都不用細看，隨意掃一眼就看出來這張檯子上至少有兩個人是眼鏡男同夥。

　　為什麼是同夥而不是其他？！因為他們交流眼神分明認識，但剛剛打招呼時卻故意裝作不認識……

　　「黑桃J說話。」發牌師抬起白手套向眼鏡男示意。

　　眼鏡男笑笑：「運氣真好，第一次就我說？那就……先來一萬吧。」

　　一萬……還「先來」？！

　　葉霜笑笑沒吭聲，尤洋有些緊張，卓飛揚捏著紅9不方便扭頭亂看，只皺眉觀察了一下同台的其他人，而後也跟一萬。

　　第二張牌眼鏡男摸了個10，牌面可能連上順子，但不同花，又是他說話：「再來兩萬？！」

　　卓飛揚捏著紅9黑4很想扔牌了，但葉霜仍沒吭聲，他只好硬著頭皮信對方一次，再跟。

　　第三張眼鏡男是黑8，卓飛揚一對9一張4。

　　第四張眼鏡男8、9、10、J湊齊，卓飛揚滿頭黑線拿到了三張9……其他人都是散牌只有一個有二對，勝負基本就在眼鏡男和卓飛揚之間，從牌面上來看話，眼鏡男顯然更被看好。

　　但是開出底牌的結果出人意料，最被看好的順子最後被打成散牌，一張小5明晃晃映入大家眼中彷彿在嘲笑眼鏡男的志得意滿，讓對方本來已經要展開的笑容凝固在唇邊。

　　「藏牌啊……」葉霜輕嘆口氣，聲音低得只有身邊兩人能聽到：「他手腳倒是挺快的，這裡不准攜帶多餘物品，我估計他是之前玩的時候從台上偷了幾張，可是我這人手欠又好奇心重，一不小心發現人身上有多餘東西就想摸出來看看……」

　　所以原本應該是Q或者7的底牌早就不知道藏哪兒去了，葉霜把順手摸來的牌打亂順序又重新塞了回去，對方要想從幾十張牌中抽出自己想要的，估計沒相當運氣是不可能完成的。

　　尤洋拚命掐住嘴唇低頭壓住笑聲，卓飛揚則是擦了把汗，憑三條賭贏對方順子也是相當刺激，他差一點點就心臟麻痺。

　　職業的畢竟是職業的，眼鏡男低下頭飛快的懷疑了一瞬，雖然想不通是哪裡出了問題，但也知道原本的法子是用不成了。

　　飛快重新切出自然的笑容，眼鏡男抬頭彷彿自己什麼都沒做過般恭喜卓飛揚：「卓公子的手氣果然不錯，這麼一把就贏了幾十萬。」

　　「也是您給面子，要我自己的話就不敢叫這麼高的價。」卓飛揚也會演戲，雖然不夠專業，但矇混下普通觀眾也夠了。一副大鬆口氣的表情不客氣說出讓人咽血的諷刺來，如果不是知道卓飛揚已經明白對方把戲的人來聽，換誰都會以為他真的只是在單純慶幸自己運氣好。

　　果然眼鏡男笑容也有些撐不住了，彷彿吞了蒼蠅般糾結了一下。

　　眼看台上其他人招呼發牌師準備再開局，葉霜咳嗽一聲站起來：「我去看看別的賭局。」

　　卓飛揚接到暗示忙站起來：「那我也去看看，正好現在籌碼多。」

　　眼鏡男又被噁心一把，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葉霜三人都已經向其他檯子走去。緊接著人群中一胖子飛快上座：「來來來，發牌啊！」

　　發你妹！

　　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惹人懷疑，眼鏡男只能耐著性子再賭一局。

　　而此事尤洋已經湊近葉霜小聲嘀咕：「怎麼只賭一把就不賭了？」

　　「因為多人梭哈只能賭一把。」葉霜見卓飛揚也有好奇神色，趁眼鏡男沒追過來，同樣壓低聲音為二人解釋：「高手梭哈的時候一般只會單挑，因為同時跟其他人玩的時候很容易被作弊，同時也很難專心攻克你想攻克的對手。對賭的人越多，你同時牽動所有人行為的成功率就越小，比如你摸到一把爛牌想丟掉，有人看你虛張聲勢會害怕拋牌，但有人會死跟，這就相當於夾擊……剛才那張檯子上有那人的同夥，如果他們合夥的話，你贏的幾率幾乎小到可以不計。」

　　卓飛揚一陣後怕：「你不早說。」

　　「第一把不怕的。」葉霜笑笑安慰道：「對方自恃千術高深，第一把只是探底不用配合。畢竟配合也容易漏出破綻被人懷疑。所以他只會想用自己的本事來陰你……我們反陰一把就走，等他想要合夥玩的時候你已經不參加了。」

　　卓飛揚皺眉沉吟片刻：「葉先生，明人不說暗話，這個西華集團是不是有問題？！」

　　葉霜看他一眼，不答反問：「有問題你想怎樣，沒有問題又要怎樣？」

　　卓飛揚抽出支香菸，想點火又放下，抿了抿唇：「我還沒搞清楚他們想拉我入賭局的原因，難道是因為想要捏住我把柄好在合作中做什麼手腳？」

　　要是現在還不明白西華集團的人有古怪話，那卓飛揚的智商也就太對不起剛才葉霜一番勸告和折騰了。

　　葉霜笑笑，話題一轉道：「我是葉霜……這個名字可能你還沒什麼瞭解，但是我老闆是韓初。」

　　韓初……

　　卓飛揚眼睛睜大了一瞬，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我好像聽說我們集團收到了韓初代表律師的財務調查申請……」

　　「沒錯。」葉霜點頭：「我想貴集團應該願意配合？」

官不聊生

203 艾伯納

　　「我們國內有句成語叫紙醉金迷。」

　　徵得了卓飛揚和尤洋的同意後，已經初步獲得卓公子信任的葉霜帶著兩人去了小休息室。

　　賭場的休息室裡消費也不低，保底一張小藍籌的消費就等於是最少5000元.

　　賭場公共廳有白、紅、藍三種顏色籌碼。白色籌碼按大小和花紋不同，中心分別刻有代表5、25、100的面值，紅籌有500和1000，藍籌是公共廳中最高的籌碼，分別等於五千、一萬和三萬。另外如果要進入VIP貴賓廳的話，還有10萬和100萬的金籌。

　　卓飛揚贏了眼鏡男後也大方，隨手丟了張最大藍色籌碼給葉霜算是吃紅，至於說是感謝對方提點也好，還是說感謝對方換了眼鏡男的藏牌也罷，反正他覺得今晚這一局裡的最大功臣應該就是葉霜。

　　葉霜似笑非笑的把玩了那隻籌碼片刻，而後點點頭果然收進口袋裡，張口就是剛才的那麼一句話。

　　卓飛揚和尤洋面面相覷，都有點不明白對方突如其來的感慨是因為什麼。

　　葉霜對端著酒水進來的金發外籍女服務生笑笑，如調情般一口低沉如大提琴的磁性嗓音流出，幾句外語對話後，等對方臉蛋通紅的退出去，這才轉回來給兩個看起來還不算老練的小朋友解釋：「賭場、股市和頂級紅燈區都是我不建議你們參入的場所，比如說這裡，也許你們覺得賭博不是吸毒不會上癮，但其實這裡的氛圍比吸毒更可怕。」

　　「卓公子和尤洋已經來過幾次了吧？！」葉霜為二人面前的空杯中各斟上半杯酒液，而後道：「之所以說紙醉金迷，是因為這裡的奢侈豪華、腐朽享樂已經達到了極致。你們應該也能體會到，一間休息室坐坐就是一張小藍（5000），一杯酒是大白（100），隨手給我吃紅是三萬……你們真的沒覺得不對勁？！」

　　就葉霜一路看下來，賭桌上的籌碼基本都是紅色或者藍色這兩種。

　　白色的籌碼在這裡幾乎只等於酒水零花錢和小費，人們交頭接耳說的都是自己贏了幾十萬或者輸了幾百萬，錢在這裡真的就只是個數字。

　　比如說一般去其他娛樂場所的時候，會肯花5000元買個包間？！但在這裡大家就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裡的金錢觀念是畸形的，而長期被這樣畸形的氛圍所渲染，人們慢慢的肯定也會被同化進去。

　　「在這樣的氛圍裡你很難像平常一樣正確看待金錢的價值，手裡的籌碼也無法讓你有『這是一筆很大財富』的真實感。你沒法冷靜下來，你的正常價值觀也會在這裡崩潰……幾十萬上百萬的籌碼就這樣流水般在賭桌上或進或出，你會覺得這些錢來得簡直輕而易舉，一個藍籌丟下去，分分鐘就回來了一堆……」

　　葉霜搖搖頭，嘆息聲後道：「冷靜的投資人不會涉足這樣的場所，因為在這種瘋狂的氛圍裡，你的正確價值觀會被浮躁的博弈狂賭衝擊得粉碎。比如說『我上筆生意賺了100萬，可是這裡只需要十分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卓公子的大哥應該是不建議你來這裡陪客戶應酬的吧？」

　　四海集團其實有些類似洛銘辛那部電影裡的主人公背景，同樣有一個獨力掌舵撐起家族企業的冷靜老辣大哥，同時還有一個名聲不差、但怎麼都不如大哥出彩的弟弟——卓飛揚就是這弟弟。

　　從韓初儲存的客戶資料裡看得出來，四海集團一直屬於穩健發展型，偶爾有激進的大手筆時，前期也是做了很多的鋪墊計畫和調查活動。按照目前掌舵人的性格分析來看，對方就是典型的實幹家，陪客戶應酬肯定有，但絕不會拉皮條賄賂或是跑來賭場這種地方。

　　卓飛揚皺眉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一臉彆扭的別開視線粗聲粗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從你能被騙到這裡來看，你根本就是小孩子。」葉霜冷靜指出，而後沉吟片刻突然意識到什麼：「我說……和西華集團的合作不會也是你一力主導的吧？！」

　　卓家大哥的眼光應該沒有這麼廢柴，否則最初也不可能通過韓初審核進入對方的客戶名單。

　　卓飛揚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聯想到今天情景也知道這合作對象肯定有問題了，於是被嚇得小臉一白，似乎剛剛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是、是我。」

　　糟！該不會真給家裡闖禍？！

　　尤洋看小夥伴一臉灰敗也有些不忍心：「葉哥，飛揚現在該怎麼辦啊？」

　　「好辦，天要塌了趕緊去找高個子頂。」葉霜笑笑：「老老實實把情況告訴你大哥，他肯定能幫你收拾的。等過一兩天我們這邊財務調查結果出來了再說。」

　　兩人：「……」這種時候難道不該是你開金手指逆轉局面的時候嗎？！找外援算怎麼回事？！

　　說好的大殺四方呢？說好的管殺管埋……哦，不對，說好的收拾殘局呢？！

　　卓飛揚一口氣被葉霜的暫緩處理給憋住，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休息室房門突然打開，剛剛送上酒水後退出去的外籍女服務生身後領著一個銀發男人走了進來。

　　葉霜站起來張開雙臂迎過去，和對方親暱的擁抱問候了一下，兩人用英語大笑交流幾句，而後葉霜才拍著對方肩膀對愣然的另外兩人介紹：「這位是艾伯納，你們叫他阿布就可以了。」

　　卓飛揚還好，尤洋簡直要嚇尿，這不是剛才葉哥給他介紹過的「某部門」側寫師來著？！據說是勝率有63的那牛B心理學家……

　　「你們好。」艾伯納笑呵呵走過來坐下，看起來十分開朗熱情，就是中文說得有點彆扭，還大舌頭。

　　葉霜再給幫忙帶人過來的女服務生一枚白籌小費，女服務生拋個媚眼離開，葉霜這才回來坐到艾伯納身邊，熟稔笑道：「阿布，我的兩個朋友有點小麻煩，他們遇上個高手賭不過……你有時間幫忙賭幾把嗎？」

　　艾伯納正在自覺的為自己倒酒，剛抬起杯子就聽到這麼句話，頓時一副誇張的吃驚表情，灰色的細長眼睛瞪大：「哦，不！難道還有你也賭不過的對手？」

　　「我不好出手。」葉霜輕笑丟去一個「你懂的」眼神

　　艾伯納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麼，聞言手指摩挲了下巴幾下，灰眸轉過來，微微眯起看了一臉緊張的尤洋一眼，忽然舉著酒杯笑笑：「這位小朋友難道認識我？」

　　「我給他介紹過你的勝率。」葉霜隨口解釋同時抬杯，杯沿輕碰了一下艾伯納手中酒杯，率先飲下一口：「那就這麼說定了？」

　　艾伯納不置可否聳聳肩，同樣抬杯喝下一口：「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尤洋大鬆口氣，而卓飛揚則看得莫名其妙，完全沒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忍不住胳膊捅捅自己小夥伴：「小洋？」

　　尤洋擦擦額上緊張出來的熱汗：「沒事了飛揚，葉哥朋友肯幫忙話，你今天肯定不會輸。」

　　「哦，不不！那可不一定，我會正視自己的對手，而且無論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永久的贏下去。」艾伯納攤手搖了搖頭，而後頗感興味的問葉霜：「可以提前告訴我，我的對手是什麼人嗎？」

　　「大概是小偷或者老千。」葉霜想想後判斷道：「他從其他檯子上事先偷好了一疊牌藏在身上，應該是驗牌的時候做的手腳，所以你要贏他可能也有點難度。」

　　「不要用激將法，我聽說天朝人很狡猾，你明明對我有信心卻還是要故意說反話。」　艾伯納搖搖頭：「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一定會用最大的誠意去賭，這一點毋庸置疑。」

　　葉霜笑笑：「好吧，那希望我對你的信心在今晚之後也能繼續保持下去。」

　　……

　　眼鏡男在大廳賭完一把，離開檯子後就找不到卓飛揚和尤洋身影了。

　　這一點讓他十分焦急，但還不至於慌亂。畢竟他現在還是卓飛揚家的客戶身份，對方如果真的要走話，絕不可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突然消失，所以現在找不到人也只可能是自己還沒發現對方的位置。

　　可能是去衛生間，也可能是在別的賭桌。

　　眼鏡男皺眉仔細梭巡了一圈，果然不一會兒後在一張三人梭哈台上發現了卓飛揚和尤洋身影，對方二人正在和一個銀發男人梭哈。

　　三人面前的籌碼各有高低，卓飛揚的最多，銀發男人一般，尤洋面前只剩零星幾枚紅籌。

　　眼鏡男剛一走過去，尤洋一眼看見，忙大大鬆一口氣從位子上起來，不由分說就把眼鏡男抓來摁到位置裡：「太好了，我都快輸吐血了，正好你來！」說完樂顛顛的跑去卓飛揚那邊看熱鬧。

　　眼鏡男皺了皺眉，掃眼人群中自己的同夥，手掌不動聲色按了按重新被整理好順序的藏牌，點頭：「好吧。」

　　就兩個對手而已，他應付得來。

官不聊生

204 賭畢

　　就像艾伯納說過的那樣，再高明的賭徒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直贏下去。

　　所謂的賭神即使有比其他人更專業的技巧，但也頂多是擁有比別人更高一些的勝率，而那些不可控的敗陣因素則可能是因為計算的錯誤、對手的強大、再或者是因為少了那麼一點點運氣……

　　第一局，卓飛揚同花順，眼鏡男摸摸自己的藏牌，換了也沒法贏，咬牙忍了，跟隨艾伯納一起爽快丟籌碼。

　　第二局，卓飛揚富爾豪斯，三張K帶一對10，眼鏡男看眼自己牌面的3、5二對，再次忍了，丟籌碼。

　　第三局，卓飛揚四條A，眼鏡男看看好容易可以湊出富爾豪斯的牌面，繼續忍。

　　第四局……

　　「不好意思，我要求換牌！換其他背花的牌！！」

　　連輸五把見卓飛揚始終手氣逆天，眼鏡男終於忍無可忍，崩潰叫來一杯酒猛灌下去後吼。

　　賭場裁判作弊是不可能的，撲克發牌除了一張底牌外其他也都在明面，想做手腳絕無可能……除非是有人一早就換過裁判手裡的牌。

　　作為一個技能嫻熟的小偷，眼鏡男第一時間從自己專業領域找出可能手法，然後要求換牌就是理所當然。

　　當然這樣一來話他藏的牌也就沒有用處了，接下來只能靠團隊合作卡死卓飛揚，否則今天就算白來。

　　不過除此之外眼鏡男另外比較疑惑一點是，到底是誰膽子那麼大？！連他都只能猜出這個理論可能性而不敢對裁判下手，更別說得手後還要飛快排列好自己想要的牌面順序塞回去……難道這人就不怕監視攝像？！

　　……

　　果然，裁判讓服務員帶來幾副另外花色的新牌，現場拆封洗牌切牌後，再發下來的牌面就沒有那麼眷顧卓飛揚了。

　　不過眼鏡男一口氣還沒徹底松完，緊接著新的悲劇再次出現。

　　接下來連續贏牌的人變成了那個銀發外國男……

　　風水輪流轉，但就是不轉到眼鏡男這邊來。

　　對方似乎能看透他的每一個想法，不管他的底牌是好是壞，是故意虛張聲勢想哄騙對方不跟，還是勝券在握想誘導對方下注……那個銀發男人總是能輕易避開他設的每一個陷阱，就好像他的真正想法其實已經寫在臉上一目瞭然。

　　哪怕眼鏡男試圖紋絲不動，只要眼皮稍微一抖，下一秒種就能看到銀發男唇邊若有若無如瞭然般的神秘微笑……

　　真活見鬼了！

　　……被劃走最後一顆籌碼後，輸紅眼的眼鏡男正想揚聲叫服務生過來再換籌碼，突然目光就掃過了人群中同夥不贊同的眼色。

　　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快要賭瘋了的眼鏡男突然想起自己的真實目的並不是來賭博的，他現在不應該在這裡和人叫勁，而是應該把卓飛揚拖下水才對。

　　僵硬扯了兩下嘴角，眼鏡男強笑下藉口籌碼輸光離開賭檯，卓飛揚果然也下來問候了幾聲。

　　銀發男聳聳肩不以為意，這兩人走了，他也就抱著籌碼閃人了，看來沒有繼續賭下去的意思。眼鏡男注意到這一幕時竟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實在不想和這個能夠看透人心的惡魔繼續糾纏下去。

　　葉霜在人群中對艾伯納笑下，轉身離開同時擺擺手，於是不一會兒後兩人就一起進入了約好的小休息間。

　　「給你分紅。」艾伯納拋出兩個藍籌，隨意的捏著手裡的籌碼愁眉苦臉，不僅沒有賭贏的喜悅，看起來反倒還有些沮喪：「幫你幹了這一把後，這家賭場肯定會把我列入黑名單了。」

　　沒有掩飾、沒有化妝、甚至他連墨鏡都沒有戴……雖然賭的金額並不大，但接連贏錢的動靜肯定會引來賭場的戒備。

　　要知道，艾伯納原來在這裡玩的時候可是會時不時輸幾把的，更不會盯著同一張檯子和同一個人賭。

　　「聽說很多人都以能進入賭場黑名單為榮。」葉霜笑笑調侃道。

　　這就類似於以前想出名的武者們會去找武館踢館一樣，能進入黑名單在這些人看來也是一種承認和榮耀。

　　「那些人肯定不包括我。」艾伯納攤手，試圖把過多的籌碼儘量分裝進自己不多的口袋裡去：「想進入黑名單的賭徒或者是因為太過貪心、或者是因為想要出名，但是我們不這樣……我只是想找個地方玩玩罷了。」

　　高明的賭徒總是會躲在暗處，曝露出來的那些大多是新人或是有直白利益需求的。而悶聲發財才是艾伯納這類人的玩法，畢竟他們也不想引來無謂的挑戰者或是其他關注力。

　　「算我欠你一次，有機會的時候還你。」葉霜也痛快道。

　　艾伯納要的就是這句話，聽完頓時眉開眼笑也不繼續抱怨了：「那你千萬記得，也許我很快就會來要回這次人情的。」

　　兩人聊了沒多久，休息間房門就被禮貌敲響，接著外面一個看起來應該是領班或大廳經理的人走進來，禮貌對艾伯納欠身笑道：「這位先生需要我們幫您兌換籌碼和叫車嗎？」

　　「東方人果然很含蓄，這是請我離開的意思？」艾伯納看葉霜。

　　葉霜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了。

　　艾伯納大大嘆息個：「看來這裡以後也不會歡迎我了？！」

　　「怎麼會，我們是打開門來做生意的。」領班笑容沒有半分改變，甚至可以稱得上慇勤：「如先生這樣的高級客戶，如果以後繼續光臨的話，我們一定會專門派服務生為您貼身服務。」

　　因為艾伯納贏得不多，而且顯然是有針對打擊的關係，所以儘管他的能力暴露出來並被注意到，但對賭場來說還只能算是一般的大眾黑名單。

　　這類黑名單的客人不會被賭場禁止進入，但是會被特別監視，一旦被抓到出千偷牌之類的事情，一次罰個十萬百萬都是看情況而定。

　　雖然艾伯納的賭博技巧並沒有不合規矩的流程，也用不著做小手腳，但被盯上還是很鬱悶的一件事情。比如別的不說，要是賭場有意打壓的話，故意給他發幾次爛牌就足夠他鬱悶的了，反正發牌師就是他們自己的員工……

　　艾伯納無意繼續留下來找彆扭，於是很配合被押送出賭場。

　　葉霜跟著一起到了門口，正在考慮要不要揣下臉皮跟著被押走的艾伯納一起蹭車時候，就見旁邊卓飛揚幾人也出來了……於是還有什麼好想的？有眼鏡男在場，她當然得裝作不認識那老外。

　　「葉哥？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尤洋很高興向葉霜揮了揮手。

　　眼鏡男也勉強笑笑，但肌肉有些僵硬。想想艾伯納懷中的五百萬支票，葉霜頓時很能理解對方現在表情：「剛剛才出來，正在想要不要直接回家……你們籌碼兌完了？！」她也忍不住往眼鏡男心口小捅一刀。

　　果然，眼鏡男表情頓時扭曲了一個瞬間，幾乎想破口大罵——兌個毛線兌！他連底褲都快輸出去，這周公費全部用完不說，結果還沒能把卓飛揚拉下水！

　　尤洋不知道是真沒注意眼鏡男臉色還是特意補刀，歡快的大聲應過來：「兌完了啊，去掉手續費的話，飛揚今天還贏了三十萬！」

　　「哦，真不錯。」葉霜有些悵然，她才拿了九萬吃紅……

　　不過話又說回來，真叫葉霜去賭的話她也不敢。

　　賭場來錢確實太容易了，就像葉霜對卓飛揚二人說的那樣，這種事情一旦起了頭，正常的價值觀很容易就會被觸目驚心的金額數字擊潰粉碎。

　　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很多人可能都覺得小小踩線一下沒什麼，但底線這種東西從來就只會越退越多，不可能是越退越少的。只要她放縱了自己越界一次，開了頭後很快就可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自制力和原則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次都不能破壞的。

　　眼鏡男幾乎被尤洋的天真擊吐血，尼瑪他這麼淒慘的時候你們大談贏錢的事情合適嗎？合適嗎？？

　　表忘了他還是客戶！

　　還好卓飛揚畢竟是比尤洋懂事，沒有在眼鏡男面前表現出贏錢的志得意滿，反而謙虛和氣的笑笑：「我還是先幫劉先生叫車吧？」

　　「不用了，你們先走吧。」同夥還在裡面，眼鏡男當然是深吸一口氣婉拒道：「我還想逛逛這附近的夜市。」

　　卓飛揚笑：「既然劉先生這麼說，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說完對旁邊服務生說了幾句，再向葉霜招招手：「葉哥我們送你一程？！」

　　「好啊。」葉霜倒是沒拒絕，坦然站過去，和卓飛揚二人一起鑽進開來的出租車中。

　　等到賭場地上大樓的輝煌燈火消失在後視鏡中之後，車內一直沒人說話的安靜氣氛才被葉霜打破。

　　葉霜十分自然的對卓飛揚開口，不是疑問、不是徵詢意見、而是簡單的陳述：「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見卓先生？」

　　卓飛揚沉默一會兒，點頭：「好，我會通知大哥的。」

官不聊生

205 卓遠航

　　卓遠航是個在潮海市聲名遠颺的霸主級人物。

　　雖然只有三十出頭，在商界來說這年紀還算是年輕俊傑，但卓遠航卻擁有讓人絕不敢小覷輕蔑的鐵腕能力。

　　簡單形容一下，在各地的富豪俱樂部中，一個人的地位是能夠看得出來的。因為能力、資質和影響力的不同，在富豪俱樂部中，每個人受追捧奉承的程度都有所不同，而他們在俱樂部中所能擁有的話語權，也客觀體現了這個人在本地名流中的地位。

　　卓遠航就是最有話語權的那一個，甚至就連俱樂部本身他也擁有30的股份，不在乎多少紅利，只因為他的話語權。

　　但是同樣的，有多高的身份就代表著有多大的付出。

　　別的不說，首先一個卓遠航的行程安排就十分擁擠，即便是親弟弟要去和他「聊天」，也必須事先和其專人助理打過招呼，而後安排行程，再嚴格遵守時間……

　　「你們遲到了一分鐘。」寬大半開放辦公室中的男人坐在大靠皮椅中，埋首伏案批閱文件的同時掃了眼桌上時間，而後淡淡道：「14點整我有一個會議，所以你們現在還有24分鐘。」

　　……這就是卓遠航對葉霜和卓飛揚進門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帶著兩人進來的助理輕聲退出辦公室，小心翼翼的帶上房門，彷彿生怕弄出一點過大的聲響打擾了辦公桌後那個男人批改文件的思路。

　　卓遠航的辦公室整理得十分有序，就算過多的文件看著讓人覺得觸目驚心，但卻絲毫沒有雜亂的感覺，已經批改和尚未批改的文件山在寬大的辦公桌兩邊分別堆成一堆，中間則是正攤開的一份文件、文具架及一台筆記本電腦，除此以外再無多餘出來的哪怕是一張紙片……這張桌子有序得簡直不像是一個公務繁忙的人所使用的。

　　來之前葉霜就從韓初那裡詢問過卓遠航的個人資料，要說這個人有什麼特點的話，除了手腕能力的強大以外，最大的特點應該就要算是其計畫性了。

　　就如同一台按照錄入程序運行的機器人一樣，卓遠航擅長並習慣於把自己的所有事務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然後一絲不苟的執行，絕不允許出現任何計畫外的情況。

　　比如7點必須準時吃早飯，早餐單子是營養師制定好的，15分鐘後必須上車前往公司，行車途中遙控佈置一天計畫或者整理文件，8點前一定要到達自己的辦公室，然後開始工作，12點準時午餐，12點15午餐結束休息15分鐘……葉霜一直覺得他居然能想到給自己留休息時間是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12點30重新工作，18點下班……

　　這還不算什麼，更可怕的是下班後計畫，幾點鐘是晚餐時間，幾點鐘是鍛鍊時間，幾點鐘閱讀，幾點鐘和家人交流，交流時間是多少分鐘……卓遠航28歲時商業聯姻娶了一位夫人，就連每個月和自己夫人肉體交流時間都是嚴苛制定過的，當家庭醫生來報告卓遠航已經到了夫人的排卵期時，他就嚴格按照日期在那幾天提前休息並上繳公糧。

　　順便提一句，卓遠航目前有一子一女，女兒正上小學，兒子還在家裡由高級保育人員進行早教培養……

　　當葉霜從韓初那裡聽過卓遠航如此彪悍的這些事蹟之後，即便是她自詡已經見識過不少神人，仍然是忍不住在聽到這些後深深的沉默了……這人已經不是強大，根本就是個變態好麼！

　　坐在寬大辦公桌後的卓遠航批完手中文件，順手把它放在了左手那一疊中，而後扣上鋼筆筆帽抬頭，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睜開眼銳利目光掃向葉霜和自己弟弟：「你們發呆了兩分鐘，現在你們還有22分鐘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霜忍不住看眼卓飛揚——臭孩子怎麼不提醒她？！

　　葉霜是看人在批文件所以不好打擾，但沒想到這個體貼還是得由自己來買單……那兩分鐘難道就不能往後順推？！

　　卓遠航的聲勢十分強大，身上有種慣於發號施令的上位者氣場。葉霜倒還好，但不管是剛才退出去的那個助理還是現在留下來的卓飛揚，似乎其他人在卓遠航面前都會有一種手足無措的謹慎感，面對對方打量時，簡直就像是被人從頭到腳不著寸縷的透視了個徹底，並由此油然而生一種心虛感，總覺得自己似乎有哪個地方不甚得體，在這樣的目光下有些自慚形穢……

　　葉霜注意到卓飛揚已經開始悄悄的整理衣擺袖口，如果不是怕動作幅度過大的話，他似乎還想理順一下頭髮，就連站的位置都暗暗的挪動了一些，似乎想要躲到葉霜身後避開自家大哥的威壓。

　　這是個很難纏的人。

　　葉霜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做下了判斷，而後瞬間切換出拍片時的狀態——與對方不相上下，甚至遠超於卓遠航威嚴的淡漠強大。

　　「你出去。」葉霜淡淡開口，甚至沒有回頭，只是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對手。

　　但不知道為什麼，卓飛揚就是知道對方這句話應該是對自己說的，而且奇異的、他甚至絲毫沒有反抗的念頭，縮了縮脖子就乖乖的退出辦公室……和剛才助理一樣躡手躡腳的小心翼翼。

　　卓遠航挑眉，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後稍微轉動了一下靠皮椅，滑開一點距離從辦公桌下的抽屜櫃裡抽出一份文件丟上桌面：「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那家皮包公司？」

　　「哦？」葉霜自然的坐到辦公桌前的會客椅中，唇角微微勾起一點弧度，掃了眼文件封面上大大的「西華集團報告」幾字，並不抬手去拿，而是隨意的將胳膊搭上椅邊扶手，頗有興味的笑了：「看來是我多事了，卓先生早就知道西華集團的事情？」

　　「你確實是多事了。」卓遠航表情依然沒有什麼波動，彷彿古井無波一般，只有眼尾微微的皺了一瞬。

　　「願聞其詳？」

　　「既然你是韓初的人……」卓遠航想了想，食指有節奏的敲著桌面，眼角從桌面的時間上再次掃過，沉吟片刻後道：「這麼說吧，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天賦，有些人比較幸運，擁有優渥的資源，又早早開發出了這方面的興趣並接受專業訓練，於是成為了天才。有些人運氣一般，資源並不那麼豐厚，但是也發現了自己的興趣和專長方向並且願意努力，於是成為人才。而剩下的大多數人或許湮沒在體制教育中無暇他顧，或者根本沒有能力去開發自己的天賦，錯過了吸收知識的最佳時間後，最終只能淪落為庸才。」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天賦，繪畫、音樂、體育、推理、計算……這些天才中絕不可能會出現練達世故的天才。」卓遠航冷淡的看著葉霜道：「想要擁有應變和交際能力，想要通曉世情掌握人心，這些能力都是非要時間來磨練不可的，沒有經驗一切都是空談。」

　　葉霜想了想，大概有些明白卓遠航想要表達的意思了，恍然大悟問：「你的意思是，四海集團就是你給卓飛揚安排的『歷練』之一？！」

　　「如果他不遭受一些挫折的話，那他永遠都成長不起來。」卓遠航不置可否：「那家集團有問題沒錯，我可以解決甚至從一開始就杜絕。但如果我一直把所有的問題都處理得萬無一失，那飛揚也就永遠只能是個什麼經驗都沒有的白紙一張。」

　　葉霜聽完沉思下，也同意卓遠航的說法，但是並不代表完全贊同：「那卓先生在安排歷練之前，真的已經評估過卓飛揚的處理能力了？」

　　卓遠航抬高眉腳，似乎是示意葉霜繼續說下去。

　　葉霜唇角輕佻，終於拿起了桌上的文件，修長手指輕巧並飛快的翻過薄薄的幾頁紙張，看完所謂的調查報告後終於忍不住笑了。

　　合上文件重新放回桌面，葉霜想想道：「如同一場遊戲，LV10的玩家不可能去越級挑戰LV100的BOSS，這不是磨練而是送死……卓先生只知道西華集團是一家皮包公司，可能因此就有些輕視對手了。但是如果我說西華集團的背景並不僅僅限於如此呢？」

　　「哦？！」卓遠航首次主動發出了代表訝異的主動反問聲：「葉先生的意思是？」

　　「西華集團這段時間一直企圖帶卓先生的弟弟進入賭場。」葉霜不急不緩的從容說道，如預料般果然看見卓遠航皺起眉峰似乎訝異於這個控制之外的事件。

　　意識到自己和對方之間終於確定出了主動權歸屬後，葉霜的心情更好了，令人窒息的俊美容貌彷彿在陽光下跳躍閃動著光芒般：「西華集團只是一個幌子，而在他們背後的則是一個全球性的洗黑錢組織……這一點也在卓先生的意料之中？！」

　　卓遠航看了葉霜一眼，想了片刻後按下辦公桌的呼叫鍵，簡單要求助理將自己的行程往後順延半小時，而後對葉霜道：「好吧，我們來談談。」

官不聊生

206 黑臉紅臉

　　和卓遠航的一場詳談讓葉霜亢奮無比。

　　對其他人來說，面對卓遠航可能是一場酷刑，畢竟在這麼一個對別人嚴苛對自己更嚴苛的人面前，一般人都會感覺到一種被壓抑的不自在。

　　那就像是被人用冰冷的手術刀，從皮膚到內臟都徹底仔細的解剖了一道般。

　　卓遠航擅長用數據和事實來說話，葉霜和其交流的過程中發現，這人也是一個邏輯推理的高手。正因為如此，所以大多數人在其面前會有無法喘息感，因為他總是用毫不留情且冰冷的聲音把你所有的錯誤一一指出，配上案例、數據和嚴謹邏輯，將你企圖狡辯強詞的希望都打擊得粉碎。

　　那種看無知者的眼神能將人看得無地自容，甚至彷彿是不屑用你的低劣智商來浪費他的寶貴時間一樣。

　　哪怕是卓飛揚這個親弟弟，在卓遠航面前也有種生怕行差踏錯的小心翼翼感。因為他大哥雖然不會多說些什麼甚至可以說得上對他很有耐心，但那種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總能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幼稚和弱小，於是自然而然就產生了羞愧和壓抑的心情。

　　……葉霜卻感覺完全不同。

　　和人交往之道關鍵在於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比如假設葉霜和三教九流同桌吃飯，人家吹牛聊天大談市井，她當然就不可能在那裡顯擺自己金融政治目光。

　　同樣，如果是和國手聊天下棋，人家談論國粹文化歷史源長時，葉霜如果接不上話來反而用插科打諢糊弄，那照樣也會被人瞧不起。

　　身邊人太無聊，難得碰上一個高智商且邏輯嚴謹又手腕果敢的對手，可想而知進化後一直感到日子過得太無聊的葉霜會有多麼的興奮了。

　　即便不說酣暢淋漓，起碼也是少有的痛快。

　　……

　　「葉哥。你和我大哥白天聊什麼了？！」卓飛揚在白天離開辦公室後早早就走了，因為助理來轉告說二人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結束會晤的關係，他也不敢留在那裡等著大哥出來後再教訓自己。

　　這會兒到了晚上把葉霜拉出來喝酒，卓飛揚自然就想起了白天那一茬，忍不住好奇想問下葉霜到底哪一點入了他大哥的法眼，竟然能讓卓遠航那種變態也推遲會議時間……當然，後來會議中的那些與會者就倒霉了，不僅乾等了半小時不說，還不得不把老闆心血來潮挪走的那半小時內容拚命凝縮，希望能夠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會議討論任務。

　　結果那半個小時大家自己提前開了個小會。先確定了一些不重要的細枝末節後，再揣測不安的跟遲到老闆一起開大會，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老闆對大家新效率很是認可——從此以後本來就緊湊的定額一小時會議時間統統被改成了半小時……

　　想到自己後來接到的好哥兒們電話哭訴，卓飛揚險些幸災樂禍的噴笑出聲來，不過也正因為這個，所以他對造成這一局面的葉霜也越發好奇了。

　　「聊什麼啊……你想知道？！」葉霜端著酒杯似笑非笑看卓飛揚，後者和尤洋擠眉弄眼的交流了一陣，而後由更拉得下臉的尤洋來賠笑：「葉哥說說嘛，我和飛揚都挺好奇的。畢竟卓大哥那種人……呃，我的意思是那種性格……反正你懂的。」

　　葉霜果然秒懂，卓遠航在她眼裡雖然變態，但這變態範圍畢竟還是地球人水準。所以在卓遠航面前時葉霜並不怎麼有壓迫感，甚至還隱隱能掌握主動。但如果要說一般人的話，遇到這種碾壓型怪胎也只能偃旗息鼓了，更別說再加上對方的冷硬性格。更是容易讓人敬而遠之。

　　「要說我們聊的內容話，太具體的你們現在大概也理解不了，因為你們知道的資料並沒有那麼詳細。」葉霜比卓遠航好的一點。就在於並不咄咄逼人，所以倆年輕人雖然也清楚知道葉霜和卓遠航屬於同一級別，但在她面前時就要放鬆得多了。

　　葉霜想想耐心解釋道：「就說你們能夠理解的吧……第一，西華集團是洗黑錢組織的一家名下公司，專門滲入各城市本土產業藉以流轉資金的。第二，卓遠航本來是安排了人關注飛揚的行程，但有人故意誤導那個監督人，所以你進賭場的事情他一直不知道，不然早察覺不對了。第三，西華集團本來是卓遠航給飛揚安排的歷練，讓你長長見識以後不要被騙的，所以你和他們簽訂的合同都在他掌握之中，那些條款中有漏洞隨時可以在不對的時候讓四海脫身……所以飛揚大可不必擔心，卓遠航精著呢。」

　　卓飛揚鬆了口氣，要說這段時間他最擔心什麼的話，肯定就數自己被騙簽下的那份合同了。

　　既然已經知道西華集團不對勁，那麼合同有問題也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本來他還有些忐忑，覺得自己可能是惹下了一個大麻煩……就在葉霜說到洗黑錢的事情時候，卓飛揚簡直連呼吸都快屏住了。

　　不過還好，既然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家大哥安排好的，那麼後續收尾也就在掌握之中了。雖然不忿又被大哥牽著鼻子走了一次，但被自己人的暴君牽著走也總比被外人居心叵測的哄進陷阱好。

　　心情放鬆之下，卓飛揚也忍不住嘆息個，灌下杯酒感慨：「我大哥確實深謀遠慮，什麼都是一開始就步步精心計畫好了，從來不會出半點差錯。」

　　葉霜斜睨他一眼，淡淡開口：「不出半點差錯？這次如果不是西華集團的底子提前曝露出來的話，真等他『磨練』你磨出個賭癮來，他就算是輸慘了，到時候想哭都未必找得到牆頭。」

　　沒錯啊！！

　　卓飛揚眼睛一亮，精神頓時抖擻，有種終於抓到自家大哥小鞭子，類似……哈哈你也有算錯的時候……之類的酣暢感。

　　想像下卓遠航那種常年保持0度保鮮的冰山臉，再拿那張臉配上個涕淚橫流的悔之不及表情，卓飛揚簡直不能感覺更痛快。

　　但是緊接著這種高興的情緒還沒能持續多久，卓遠航突然想到如果真要證明自家大哥也會犯錯的話，首先得是以自己蠢得被人糊弄成賭徒為前提這一點後，剛才還興奮的那一點點心情頓時就沒了。

　　被人當傻子玩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重新鬱悶起來，卓飛揚再灌杯酒，一張苦瓜臉簡直悲催極了：「反正我就是拖後腿的。」

　　尤洋又是迷糊又是著急，剛才還看著挺高興的，怎麼突然一下又變得沮喪起來了？！

　　都說女人才善變，他家小夥伴什麼時候也有這麼個毛病？

　　「也不一定你只能拖後腿啊。」葉霜也仰脖倒下一杯酒：「本來是打算讓你大哥和你說的，但……得了，看你這樣子應該也沒辦法愉快和他交流，索性我提前先告訴你算了。」

　　看見卓飛揚目光振作望過來，葉霜笑笑道：「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會嗎？！」

　　「求指點？！」尤洋比卓飛揚還主動，兩眼亮晶晶的諂媚幫葉霜倒酒。

　　「你大哥的態度確實有點硬，說出來話也不好聽，但這不代表你就一定要和他唱反調，或是主動放棄你大哥給你提供的優渥資源來證明自己可以獨立做些什麼……」葉霜挑起唇角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我比較喜歡借勢借力……你有的東西我沒有，這沒問題，我也不用非要自己積攢這些本來不用積攢的資本，只要用你的就可以了。」

　　「聽不懂？！」見卓飛揚似乎還沒理解，葉霜索性把話說得更明白些：「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一定要比過你大哥。」因為想比也比不上，先天上就差一大截，後天歷練上又差一大截……「你只要和他配合，或者借用他的資源來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西華集團那邊對卓家兄弟已經是摸過底細，知道這一大一小八字犯沖各行各路，這個是劣勢，比如說卓飛揚在沒有大哥的幫扶下輕易就被騙上手。但也可以是優勢，比如說當卓飛揚想做些什麼的時候就可以自己去做，但他不想做些什麼的時候，只需要抬出卓遠航做攔路虎就可以輕鬆且不惹人懷疑的拒絕。

　　紅臉，卓飛揚。黑臉，卓遠航。

　　既然西華集團想借四海集團的路線做資金流動鏈，那麼在「資金」流動進來之後，卓家兄弟大可以將計就計反咬一口，不管這筆「資金」是真是假，反正文件合同都按正規流程走，到時候到法院一提交申請，哪怕沒有的錢他們也得乖乖變出來。

　　以卓遠航在潮海市的影響力，想要法院提高點行動力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財務流程大概還要走一個星期，有你大哥下令加快速度也得三天。」葉霜主動伸過杯子碰了碰卓飛揚手中杯沿：「所以下星期你就可以上場了，肥羊。」

官不聊生

207 方氏兄妹

　　和卓遠航的首次交鋒就小敗一局，安子勳的惡劣心情可想而知。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助理等人看見安子勳居然能好手好腳的從卓遠航辦公室裡走出來，且一身陰沉氣勢絲毫不減、彷彿並未受到什麼致命打擊的情景之後，整個四海集團中就幾乎已經快將這位安少爺敬為神人。

　　好生膜拜啊有木有，他們頭一次見到能從卓大少手下全身而退的勇士……

　　安子勳的陰沉表情一直持續到走出四海集團辦公大樓，鑽進臨時租來的汽車後，這才抿著嘴唇不爽的打了個電話，好容易等到對面接通，一聽到手機話筒裡傳來的聲音，頓時更加不爽了。

　　「喂？！」好聽的女聲聽在安子勳耳中簡直再刺耳不過。

　　哼！

　　沒聽到自己想聽的聲音，安子勳鬱悶得根本懶得廢話，一聲不吭就把剛撥通的通訊又給掛斷了。

　　「嘟、嘟、嘟……」

　　霜妹聽著手機裡的通訊切斷音一陣無語，這死小孩是個什麼意思？！

　　姚知行正在車行和導購員商量汽車性能，看見旁邊葉霜舉著個手機一臉鬱悶的不吭聲，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於是順口問句：「什麼人打的電話？」

　　「看來電顯示是安子勳，但他沒說話就掛了……」葉霜也是黑線，翻過屏幕看了眼，無奈把手機揣回去：「大概是不小心撥錯了？！」

　　姚知行嗤笑聲：「怕是人家想找的是小葉吧。」

　　咦，對哦！這個倒是說得過去。

　　葉霜攤攤手索性跳過這一茬，而後興致勃勃將注意力重新轉回新車上：「怎麼樣姚哥？！你覺得買哪部車比較好？」

　　「如果要是就你一個人開的話，那直接選個女式車就足夠應付各種場合了，但是小葉也要算進去，那最好就選個車型比較流暢又不那麼剛硬的……」姚知行摸摸下巴想了會兒，打個響指帶葉霜直接大咧咧走出去。

　　因為姚知行在山林市玩車也很出名關係，倒是沒有導購員會覺得這是個來問價過乾癮的，見人走了也只能遺憾是沒有讓對方看上眼的車型。

　　「日本車太花哨了，國產車又太規範，考慮到方便以後改裝的話，最好還是歐洲車型比較適合。」姚知行帶葉霜上自己車，點火發動一打方向盤就直接拐出了這家車行：「AC-BMW或Brabus-Benz吧，我幫你問問有沒有內部貨。這種專業改裝廠出來的類型汽車初始性能就不錯，以後想繼續改裝也有很大潛力。」

　　「……」葉霜默了個半分鐘，有些無奈：「姚哥你可能誤會了，我這是日常用車。」不是要去你們和盤山公道飆車玩的。

　　姚知行露出遺憾表情：「那你豈不是沒機會和我們一起玩了？」

　　葉霜簡直快要崩潰：「我想玩也玩不起好嗎，BMW最低一款才二十多萬，AC-BMW最低一款就是快兩百萬……求別亂加前綴！」

　　AC和BRABUS分別是寶馬和奔馳的專業御用改裝廠，和賽車組織都是有合作的，可想而知這裡面出來的汽車報價肯定跟日常車型不會是一個檔次。

　　葉霜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找個不那麼專業的人來幫自己參考，太專業人員的眼光實在是高得讓人無法理解。

　　姚知行嘖了聲，不爽：「好吧，那馬馬虎虎隨便買個100萬的好了，以後有錢了再慢慢改，車身、避震、馬力、剎車……基礎一套弄完後再看有什麼地方想弄的。」

　　馬馬虎虎……

　　一瞬間葉霜簡直覺得不想再和他說話。

　　富家子的世界她果然是沒法搞懂。

　　折騰一下午後，終於還是選擇了BMW，理由是因為姚知行堅持認為奔馳沒有寶馬開起來順手。葉霜已經無力吐槽，反正只要不用她負債貸款就行，驗車、劃款、上牌、建檔……在姚知行疏通下，一套流程很順利就走完，根本沒有其他人磨磨蹭蹭上「戶口」的麻煩。

　　誰不知道山林市姚家公子隔上幾個月就喜歡收集部新車？！別說看人面子大家還要給個後門，就算是沒後門，這套流程也早被人自己跑熟跑通了。

　　……

　　辦完正事之後，葉霜直接把車開上路帶走，今天忙了差不多一個白天，怎麼說飯還是要請姚知行吃上一頓的。

　　結果兩人剛剛選好店子各自把車停好，還沒來得及走上餐廳，姚知行手機裡就有電話撥進來了。

　　「方墨說請我們吃飯。」姚知行簡單幾句話後掛斷電話，而後對葉霜笑道：「新合約已經簽好了，下月開始方舟集團的冷鏈線就要往山林市運輸，方墨好像有意思趁機多拓展一塊業務，想把這條線做大……」

　　「方哥意思是讓你多介紹幾個其他餐廳什麼的？！」葉霜一聽就明白這個「拓展」是什麼意思。

　　運輸本來就是拉得越多越賺錢，如果十天半月只送一次的話，那方墨特意開出這麼個倉庫點來就等於是純幫忙的，雖然虧本不至於，但也沒有多少賺頭，費半天勁就為給姚家人的餐廳助人為樂。

　　方墨雖然也算熱心，但商人畢竟首先還是看重一個商業價值，熱心到這份上當然是不可能。

　　姚知行點點頭，沉吟片刻後才道：「高端運輸大概是沒多少市場了，但是中檔生鮮倒是有不少份額可以搶過來，這事情難倒不算難，關鍵是可能得罪原本的運輸隊。」

　　一提到山林市最大的冷鏈線，當然首先會想到的就是周樂家。

　　要姚知行使絆子搶生意他是不會有愧疚感的，問題是他現在要幫別人搶……到時候萬一消息傳出去了，難保大家不想歪，覺得姚知行這是睚眥必報。

　　你做餐廳的，人家做冷鏈的。你們合不來一拍兩散就算了，用得著再幫其他人把人家生意都搶走？！好歹大家也合作一場，那麼多年的往來了，結果一朝翻臉就不認人……事情做得這麼損人不利己的，就算說這不是蓄意報復也沒人信。

　　「介紹就介紹吧，反正談生意時候讓方哥親自出馬，你就負責把人帶進去就行了。」葉霜想想也覺得這情況有些尷尬。

　　不幫？方墨本來就是姚知行把人拖下水的，過了河就拆橋算怎麼回事？

　　幫？！名聲行為上似乎有些越界戧行，就算你有不得已的理由拿出來講，但這理由未必是人家也都認可的。

　　還好姚知行也算心大的那種，意思意思為難幾分鐘，很快就把這點小糾結甩到腦後。

　　一般而言，姚知行覺得麻煩的事情都是根本懶得想，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情況在哪步上了就走哪步……

　　兩人重新上車又轉去了方墨預定的餐廳，到了地方一看，姚知行倒沒什麼，方墨首先就有點尷尬樣子。

　　葉霜先還沒注意到緣故，坐下來後才意識到方墨尷尬原因是自己也在場……

　　「小霜今天和姚少一起出門辦事？」方墨始終是主人身份，很快收拾好神色重新掛上微笑。

　　葉霜看眼姚知行：你不是說他請「我們」吃飯？！

　　姚知行回看：什麼意思？眼神我看不懂……

　　葉霜扯扯嘴角，也不指望姚知行了，乾脆自己上陣：「正好今天請姚哥參考買車，所以趕巧了。」

　　方墨笑笑倒是沒說什麼，但是目光垂下同時隱晦掃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方菲。

　　方菲低頭平靜摺疊餐巾鋪到腿上，彷彿現在情況與她完全沒有關係。但葉霜光看方墨表現也知道了，看來這個尷尬理由就是因為自己和方菲一起出現……

　　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方菲還在暗戀霜哥，所以自己這個官配出現讓對方尷尬？！

　　邊打開菜單點菜同時，葉霜邊天馬行空一心二用。

　　服務員寫好點餐後去下單，方墨又寒暄幾句後才開始說起正題：「其實事情之前就已經說過了，不過我最近聽說城南要劃一條夜市步行街出來，除了小吃攤位外還有商場超市，所以想跟姚少討個內部消息。」

　　「夜市步行街？！」姚知行正在給自己倒熱水，一聽這話想想才有意思道：「我還以為你是打算往原本那些大菜場超市運送……不過那條步行街建設起來最少也要半年了，能不能發展成氣候還要看宣傳效力，你確定要等那麼久？」

　　「搶別人碗裡的東西總是不好，雖然在商言商，但我還是想儘量以和為貴。」方墨笑笑。

　　於是接下來，兩個男人就拿出各自瞭解的消息，開始討論起供貨的可能性來。

　　葉霜有點無聊，這類事情她雖然知道一些，但是沒有分析的興趣。畢竟跟自己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事情。

　　就在等上菜順便聽著兩個男人說話的工夫裡，一直保持沉默的方菲突然開口了：「我想去下洗手間，葉小姐一起嗎？」

　　「……」女人為什麼會有組隊上廁所的愛好？葉霜咳嗽一聲，想想點頭：「好吧。」

　　姚知行和方墨的聊天節奏都被打斷一下，不得不給兩位女士讓座，方菲出來後默默對葉霜點點頭，而後率先就向前走去。

　　葉霜皺眉，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官不聊生

208 第二個未婚夫？

　　葉霜一出差就跑去潮海市玩了半個月左右。

　　這段時間裡，山林市中發生的大事不多，但是小事卻不少。

　　就算葉霜偶爾和韓初、姚知行等人會通通電話、聊下扣扣什麼的，但這幾個都是大男人，要說也只會說些關於正事方面的話題，對八卦小道消息自然是不屑一顧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葉霜完全不知道方菲這段時間以來跌宕起伏的感情周邊。

　　一開始是方菲和安子勳訂婚的消息從方舟年度酒會上傳出，接著方菲在某天晚上心情鬱悶，和閨蜜們一起喝酒時大膽吐露自己心有所屬的秘密，這個消息慢慢擴散出來後，眾人開始關注安子勳對這准未婚妻的態度，然後發現兩人之間的往來氣氛並不頻繁更談不上融洽……

　　要說商業聯姻里夫妻面和心不合的簡直太多了，這種事情根本就沒什麼好稀奇的。

　　可問題就在於方菲說漏嘴後乾脆再不掩飾，時常在外人面前坦然承認自己根本不想聯姻事情……連面子工夫都不做了，即使大家想裝傻來個相敬如賓也不可能了。

　　本來就是口頭約定的婚約，在方菲這樣不配合甚至有意破壞的情況下，最後自然只能是不了了之。背後多少人議論安子勳和方菲先不說，謠言流傳得五花八門也先不說，但除了安家以外，反應最為激烈的當然就要數方舟集團在京城的總部了。

　　這簡直就是被打臉的節奏！

　　方墨出正月後一直在忙跑冷鏈的事情，還好家裡長輩們生氣歸生氣，倒是沒想要掐死山林市分部的生意來作為警告和懲罰……畢竟也是方舟集團的一部分，方墨當真被下絆子的話，整個方舟集團的名聲和股價也同樣會受到影響。

　　於是等到方墨跑完了倉庫點後，這才從京城總部那邊聽到了聯姻被取消的事情，驚喜激動之餘，在聽說了婚約取消的原因之後，方墨也忍不住深深為自己妹子而感到擔心。

　　總部倒是不會動方墨，但是一個沒什麼貢獻還專業拖後腿的方菲？！呵呵……就看人家什麼時候騰出空來再慢慢收拾了。

　　……

　　「咳！」葉霜被方菲一臉淡定說出來的事情給嚇到，愕然轉頭：「你確定你哥意思是說讓姚哥幫忙做一段時間擋箭牌，然後等以後你們再和平分手？！」

　　方菲對著洗手間鏡子細細補粉，彷彿事不關己般隨意從鼻子裡「嗯」了一聲：「我哥說姚知行很仗義也很守信，不會趁人之危，也肯拔刀相助而不計較瑣碎麻煩。最重要是我們家現在和姚知行家合作，說是通過這一方面業務接觸認識也沒什麼會被懷疑的……我哥的倉庫拿到批准申請倒是簡單，但選址買地和建設的錢那麼快就被批下來，其實和姚知行也脫不開關係。」

　　葉霜噎了下：「……你意思該不會是說，那是因為人家真的相信你們馬上就要訂婚了，所以才那麼痛快的一路綠燈，好和姚哥家加強合作聯繫？！」

　　「是有這方面的原因沒錯。」方菲檢查了一下妝面，確定沒有問題後才收起粉盒，看向鏡子中站在自己身後的葉霜：「你覺得這辦法怎麼樣？」

　　「老實說？」葉霜皺眉看了方菲一眼，見到後者點頭後才長嘆一口氣無奈道：「老實說的話，我覺得你哥是太倉促了。」有點狗急跳牆的意思，因為形勢打得他措手不及，所以趕時間之下也來不及做什麼太完善的計畫和準備，只能草草先拉出一個應急方案來。

　　但是既然說是「應急」，自然這個方案也就有很多漏洞和不成熟的地方。

　　首先一個，姚知行性格要突然願意和女生訂婚就不大可能，山林市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姚哥幾乎就是個不近女色的，倒不是因為他潔身自好，主要是這人根本就沒性別概念——他覺得你是個痛快合脾氣的，再加上又有點能讓他看得上眼的本事，那他才願意和人結交往來。

　　……正常大家閨秀哪個能有這種屬性？就算是一般小家碧玉，比較普遍性格也是偏向婉約溫柔的女性美，首先一個性格要和姚知行這純爺兒們合得來就已經很坑爹了，還要能讓他另眼相待，這簡直已經是坑祖宗。

　　於是由此可以得知，姚知行要突然宣佈和人訂婚是基本不會有人相信的事情。此人三天兩頭在外面或飆車或聚會，真有女人話大家早就能見過了。

　　再其次的一點漏洞自然是在方菲身上。

　　前腳和安子勳訂婚消息傳出，事情還沒過去兩個月，你突然就又「訂婚」了，誰信？！

　　好吧，就算這次是真的，那之前你口口聲聲說過的心有所屬又是怎麼一回事？

　　葉霜越想越覺得方墨這回主意粗糙不忍直視，忍不住再嘆一聲：「就算其他都不說，就算沒人發現馬腳或者願意偽裝表面和平，但是你如果真的傳出兩次訂婚消息，而後又一直都沒真的結婚話……老實說吧，對男人來說倒是無所謂，畢竟安子勳和姚哥都只各充當一次男主角，再說他們也就是個風流韻事。但你是女人，社會評價本來就比較苛刻，你還接連折騰兩次……」

　　換句話說，你以後還想不想留個好名聲嫁人了？！

　　「你倒是能為別人操心。」方菲眼神動了動，隨即翻個白眼「哼」了一聲，終於脫掉半死不活的平靜表象恢復幾分潑辣風采。

　　轉個身來和葉霜雙目直視，方菲一抬下巴：「難道你真沒有私心？聽說姚知行在外謠傳和你才是一對吧。」

　　「……」葉霜再噎，簡直要無言以對：「你都說是謠傳了。」

　　方菲想了想：「那你老實告訴我，你和你之前所說的男朋友到底是不是真事？」

　　葉霜有點明白了：「你是想問我究竟和誰在一起？」

　　方菲不置可否，只目光灼灼盯著葉霜。

　　看眼手機上時間，葉霜抬頭嘆口氣：「我們進來時間也太長了，那我就長話短說吧。」

　　「你想追誰是你的問題，對方喜不喜歡你是對方的問題，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問題……所以你不用打聽那麼多，更不用拿著什麼事情以為可以作為交換條件來和我交易些什麼。」葉霜說話同時也有些微微皺眉。

　　因為性別關係，一般她不會太為難女人，畢竟在社會地位上女性本來就屬於弱勢群體，即便有再多權益保護組織也無法改變大眾的潛意識印象。

　　但是不為難女人不代表葉霜就會無限制縱容對方，如果說以前能接受方菲的刁難和質問，是因為葉霜知道自己處於對方所在金字塔的下層地位話，那麼在她已經有足夠能力的現在，葉霜就已經有了拒絕某些事情的權利。

　　方菲愣了一下，接著眉頭一皺有些惱怒神色浮出，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葉霜已經先行抬手制止打斷，並接著說了下去：「追求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並不是壞事，不管結果或過程怎麼樣，是悲劇收場還是說給對方造成了困擾，這都是別人沒有立場能置噱的。但是同樣，你想做什麼事情，最後得到了什麼結果你也必須有接受的心理準備，不要抱怨是誰誰誰攔了你的路，更不要覺得自己只是運氣不好。」

　　方菲沒聽出葉霜想表達的其他意思，她就只聽到了自己想要的重點，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追求你男朋友？」

　　「請便。」葉霜無所謂，大不了男身時候自己去外地旅遊。然後再看眼時間：「我已經收拾完了，先走一步。」

　　說完葉霜果然拉開衛生間門逕自走了出去。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跟方菲這種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因為你想說的一切道理其實對方自己都早已經明白，但是對方偏偏不想理會這麼多……可能是因為自控理智性較弱，也可能是因為以前被誰寵溺而囂張成了習慣。

　　有些事情方菲已經知道是不對的，但她仍然無法放棄，於是四處想尋找到能證明自己是「對」的憑藉依據，然後抓著這個理由，理直氣壯的說「我本來已經不想如何如何，但是既然現在已經如何如何，所以我也不用再顧慮什麼了」……

　　譬如她邀請葉霜一起單獨說話就是這樣，大概是因為霜哥霜妹從不一起出現的關係，本來顧忌著人家名草有主，方菲也只好偃旗息鼓的放棄。

　　但是在見到霜妹又和姚知行似乎有牽扯後，賊心不死的方菲就立刻抓住了這點不放，企圖用這個來說服自己並不是在破壞別人感情，而是對方的女朋友已經紅杏出牆，所以她也就有了追求的權利……葉霜簡直要對這個神邏輯表示拜服。

　　正常人會成天到晚的試圖揪出別人情侶感情不合的論證麼？

　　臉色不好的回到座位，葉霜剛一坐下，就發現了姚知行的表情也有些為難。

　　想到方菲在洗手間裡和自己談話的內容，葉霜恍然大悟：「你們剛才在說婚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