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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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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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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22:29:55 |只看該作者
第90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7

  “為什麼雷埡星人竟然孕育出了新的王蟲!哨兵呢,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什麼沒有早傳回來!”

  “好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王蟲出現是我們誰都沒想到的,好在尼爾殺死了那只王蟲,不過現在尼爾的情況不明,雷埡的那只王蟲雖然死了,但是其他的雷埡人還沒放棄,戰爭還需要收尾,我們得另派一個人過去。”

  “……算了,我去吧。”颯站出來,看了看周圍面色不好的兄弟們,“我在那邊收完了尾會盡快去找找尼爾的下落,那家伙那麼厲害,應該不至於就這麼死了。”

  先前暴躁的那位哥哥錘了一拳牆,“衡原星系的那片荒原星一直都很危險,那些不穩定的隕石帶和隨時會互相撞擊的小行星,哪一個都不是那麼容易能避過的。而且你們又不是沒看到,尼爾和那個王蟲打起來的時候,到後面明顯已經狂躁化了,不然他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平時的狀態下獨自撕碎了那只王蟲。”

  “他那身體,如果是輕度狂躁還好,及時恢復就好了,但他發狂被附近的空風卷進去的時候已經失去意識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變成了原型。如果是那樣他會徹底失去理智,那種狀態下就算我們全都去,也沒法把他制服帶回來。更不要說現在新的女王才剛誕生,我們還要守在這裡一個紅月時,讓颯一個人去怎麼可能把人帶回來!”

  “那你說怎麼辦?”

  “不然等女王穩定一點,多讓幾個人一起去。”

  “繼續等下去說不定尼爾那家伙都已經暴躁狂化到極致,炸成一堆肉塊了。”

  一直皺著眉的大哥渠余出聲制止了兄弟們,“行了,都安靜。”他把臉傳向甬道口女王所在的方向。那裡已經誕生了一個新的女王,剛生下孩子的女王顯得有些虛弱,發出噠噠噠的敲擊和振翅聲。

  渠余聽到那聲響,忍不住說:“可是,王您才剛生下新王,我們現在必須守在您身邊!”

  噠噠噠聲更大了一點,渠余往後退了一步,低下了頭,“是的,我明白了。”

  女王那邊沒有再出聲,渠余轉向安靜的兄弟們,“你們也都聽到女王的話了,分五個人去找,就由颯、巫、目化、今山、式寧你們五個去,一定要把尼爾帶回來。”他頓了一下又說:“就算是屍體,也得帶回來。”

  五人朝甬道口女王的方向行了禮,然後朝外走去。

  同一時刻,鐘瑾掛了和建國大叔的通訊,看了一眼還在混戰的光屏,起身把翻譯器遞給了塔塔爺爺。

  軟軟萌萌像個大型玩具抱枕的塔塔爺爺接過翻譯器,然後瞪圓了眼睛。

  “黑黑,你要去找尼爾?”

  鐘瑾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沒錯,我們得去找他。”

  沒了尼爾,她在這個外星球根本沒法長久的生活下去。雖然尼爾給了她劍和身份,但這個身份明顯不被其他貴族認可,尼爾現在只是失蹤,萬一等確定了他的死訊,就完了。建國大叔說,到時候這片地方會被其他東方貴族吞並,那個時候她還能怎麼辦?

  好吧,其實最大的原因根本不是這個。從親眼看見尼爾和那個可怕的大蟲子打起來,身上受了傷,慢慢變得瘋狂,最後被颶風吞沒起,她就感覺自己渾身都冰涼了。就像是小時候知道最疼愛自己的養父死去時,有種空茫茫不斷下墜的感覺。

  心髒密密麻麻的刺痛過後,一個念頭浮現出來,摁都摁不下去。她要去找尼爾,尼爾不找回來她以後睡覺都不安心。

  鐘瑾就是這點好,做了決定就不猶豫。年紀過了二十五之後也不愛想得太多,很多事都不願意去糾結,有了這個念頭,當即就直接和塔塔爺爺商量起來。

  這個這個,雖然她出發點是好的,心靈也很堅強,但身體脫離意志單獨存在,畢竟還是個脆皮的地球人,沒個人帶著,別說去那片混亂的地兒找尼爾,光是離開這裡都做不到,絕對半路上就被人逮著吃了。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塔塔爺爺會不會答應她的要求。

  塔塔爺爺是個腦回路清奇的真豪傑,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爺爺,沒有勸她就待在家裡等著消息,相反,看到翻譯器上的話,他的眼睛一亮,熊掌捧著大臉激動的說:“好,我們一起去把尼爾帶回家!”

  說完,兩個一拍即合的人立刻就行動起來,各自去收拾行李。

  塔塔爺爺在隨身移動箱裡裝東西,他好像要把整個家都搬走,連他的廚具都全套放了進去,保鮮箱也塞進去了,裡面還放著中午沒吃完的酸菜魚,他還沒忘記自己就快要完工的小裙子,好好收拾好了放進去,最後他甚至還把鐘瑾最愛躺著的那個懶人沙發放了進去。

  鐘瑾:爺爺我們是去旅游的嗎?

  算了,反正那個隨身移動箱空間大,塔塔爺爺要帶就帶吧。她自己購買了一大堆的壓縮餅干之類的食物,還准備了足夠的水,然後帶上自己能用的武器,換上了把自己包裹嚴實便於行動的衣服和褲子,用帽子把自己的腦袋和臉都遮擋起來,另外那六把紋刻了花的金劍她也帶上了。

  這幾把尼爾給她的金劍還挺鋒利的,她自己用著都要特別小心,不然一下子就會把她的手給削掉。這原本被她扔在一邊落灰的利器掛上了腰後,鐘瑾莫名的覺得自己多出了很多的底氣。

  “來來,黑黑,我們出發了!”塔塔爺爺不知道從哪裡開出來了一個小飛艇,很可愛的那種,外表漆成了粉紅色,上面畫著條紋和花花,非常少女心。塔塔爺爺坐在駕駛位置,腦袋上戴上了那個被他改造成鋼鐵兔耳的裝飾品,眼睛上還掛著一幅深色眼鏡。因為耳朵長在頭頂,根本沒法卡住眼鏡,於是他只能選擇拆下眼鏡腿,穿好繩子套在腦袋上。這還是鐘瑾幫他完成的。

  鐘瑾爬到非常寬大的位置上坐好,同樣戴上了一幅很帥氣的墨鏡,雙手抱胸通過面前的透光面板看向外面。

  艙門關閉,塔塔爺爺大喊一聲,“出發!”啪的一聲按下了按鈕。飛艇唰的一聲竄了出去,掠過了附近的一顆大樹樹頂,衝向了天際。

  受重力影響,鐘瑾緊緊靠在椅背上,剛才的帥氣全都不見了,只覺得自己心虛氣短還腿軟,這玩意兒開起來怎麼比飛機起降反應還大?但塔塔爺爺興奮的很,他甚至還打開了自帶的音樂系統,整個空間一下子充斥著搖滾音樂,瞬間就讓鐘瑾覺得自己坐上了一個深夜飆車摩登搖滾小青年的黑車。

  摯愛搖滾的塔塔爺爺在座位上擺臀扭腰,腦袋上的兔耳有規律的搖擺。鐘瑾緊緊握著扶手,感覺自己心裡有點一言難盡的感覺。

  他們是去尋找失蹤生死未蔔的尼爾對吧?這難道不是一件讓人心情很凝重很擔心的事情嗎?為什麼塔塔爺爺整的和出門旅行一樣?搞得她現在一點都緊張不起來。

  可愛小飛艇載著家庭成員兩名,踏上了尋找失蹤親人的漫漫之路!

  然而在衝出萊亞星不到一會兒的時間,他們的小飛艇被幾艘巨艦攔了下來。在巨艦面前,小可愛飛艇看上去弱弱的,被龐然大物包圍的小飛艇裡,鐘瑾還有點懵,塔塔爺爺已經和對面巨艦發過來的通訊鏈接好了,直接將小飛艇開上了巨艦,停在了巨艦頂端的甲板上。

  路上遇上的這巨艦,是即將前往衡原星系處理剩下戰場,以及尋找尼爾下落的五個東方七劍貴族。

  鐘瑾跟在塔塔爺爺身邊上了巨艦,立刻就被包圍了。她仰頭看了一圈,對這幾位都有幾分印像,他們前段時間來找過尼爾一次。其中那位笑眯眯的,還是幫尼爾的友軍。

  這幾個對塔塔爺爺的態度還挺好,簡單交流了一下情況。鐘瑾一手拿著翻譯器,忍著那些黏糊糊的對話找出裡面的信息。但他們沒有說多久,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鐘瑾身上。

  “這就是尼爾的小寵物了吧,怎麼把她也帶過來了?”叫做巫的那個黑臉男人瞟著鐘瑾,眼裡是顯而易見的不屑和嫌棄。“這種小東西膽子都很小,等到了戰場上別被嚇死了。”

  鐘瑾就當他放屁。

  塔塔爺爺坐下來,把鐘瑾安排在身邊,說:“黑黑很擔心尼爾,所以要來找尼爾,我們家黑黑又聰明又可愛還很勇敢,完全沒有問題!”塔塔爺爺對於鐘瑾的信心不知道為什麼來的毫無緣由,就像地球上那些媽媽們對自己的孩子,自豪的不行,走到哪炫耀到哪。

  比起名義上的霸霸,還是慈祥的塔塔爺爺更像一個長輩。

  巫還想說什麼,颯適時的插嘴說:“黑黑在這裡也好,尼爾那麼喜歡他的小寵物,等我們找到尼爾,也許黑黑還能幫上忙呢,要知道尼爾很有可能已經暴躁狂化失去意識了,說不定黑黑能把他喚醒呢。”

  另外一個沒說過話的男人目化對此不以為然,“怎麼可能,暴躁狂化是那麼容易平息的嗎?別說是這個小寵物,就算女王親自來了尼爾都不可能認得出來,要是真把這小東西放到暴躁狂化的尼爾跟前,唯一會出現的場面就是這小東西被尼爾一口嚼碎吃了。”

  巫也篤定的點頭,“沒錯,我們上次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才制服了尼爾,讓他恢復神智,區區一個小寵物能做什麼。”

  颯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覺得自家的兄弟們一個個都愛打他們自己的臉。

  幾個人圍著鐘瑾看你了一會兒後就失去了興趣,紛紛到一邊去了。倒是有個叫今山的對她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一直蹲在她身邊看她點翻譯器和光屏。“唉,上次沒看仔細,藍星人原來長得這樣,他們真是小,好像一根指頭就能拎起來。別說還挺可愛的,等回去了我也要養一個。”

  他說著還想上手來摸鐘瑾,被鐘瑾用一把小金劍給擋了回去。今山明顯更加興奮,兩只手一齊上想摸鐘瑾的腦袋。可是他沒能摸著,被塔塔爺爺給擋住了。

  塔塔爺爺慈祥的呵呵笑著,那張可愛的熊臉又軟又萌異常無害,熊掌卻毫不客氣的拍在今山的臉上,“不要摸我們家黑黑,不然尼爾會生氣的,小氣的尼爾不喜歡別人碰他的黑黑,他發起氣來可不得了,塔塔爺爺我也怕他呢。”

  今山訕訕的收回手去:“等我回去我也要買一只。對了颯,這只是你帶尼爾去買的,在哪買的,下次也帶我去啊!”

  颯來了興趣,和今山說起了各種寵物的選擇。

  鐘瑾:你們真的是來找尼爾的嗎?為什麼我感覺氣氛超級放松的?這是午後茶話會嗎?要不要再來個餅干配紅茶?

  塔塔爺爺忽然掏出一盤小餅干,“來,黑黑要不要吃小餅餅?”

  鐘瑾:……

  到地方後鐘瑾發現他們還真的是來找尼爾的,只留了一個式寧在戰場上繼續統領萊亞人戰鬥,剿殺剩下的雷埡人,其余四個,和塔塔爺爺以及鐘瑾一起,深入了衡原星系的那片荒原星。

  “按照當時的情況,尼爾很有可能是被卷到這片荒原星了,這些地方很多連個活物都沒有,只有風化的岩層,如果尼爾是落在這樣的地方,僥幸沒狂化爆炸,也會被餓死的,他狂化過後極度消耗體力,算算時間,如果一直沒吃東西,現在已經非常飢餓了。”

  “也就是說他會出來尋找吃的?”

  “對,我們只要走過這些地方,只要他還活著,就會主動尋找出來,把我們當做食物。”那個叫做巫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說。

  鐘瑾看自己的翻譯器——只要我們繼續走的話呀~他就會主動噠~出來找我們喲~因為我們現在在他眼裡,是可愛的食物呢誒嘿~

  這一路上鐘瑾默不作聲的聽著他們聊天,已經差不多弄清楚了現在的情況。他們找到的尼爾,很有可能會是一個發了瘋而且肚子餓了很久的神經病。

  鐘瑾摸摸自己的小心髒:哦豁,還有點怕怕的。

  尼爾發瘋的樣子,鐘瑾想了想,上輩子看到她差點被人抓了吃掉,尼爾的表情確實有點輕微的狂躁,如果只是那種程度的話,她覺得還是沒問題的。

  這麼想著的鐘瑾沒有特別注意被自己忽略掉的一個詞——原型。她完全想像不到,所謂萊亞人的原型是什麼,那根本就不是簡單的多出幾條手臂的問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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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22:30:08 |只看該作者
第91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8

  茫茫的一片黃沙中間,一隊人乘著小飛艇,幾乎貼著地面緩緩飛行著。

  小飛艇上的人就是鐘瑾一行人,他們來到荒蕪星系尋找尼爾已經兩天了,走遍了六個星球,這個已經是第七個,可是一直都沒能發現尼爾的丁點蹤跡。

  這個星球裡同樣資源缺乏,沒有水源和食物,從地表上看不見任何植物,目光所及全都是黃沙和被風化了的岩層,像是一個死去的星球。

  在這種環境下,難免令人心浮氣躁,脾氣最急躁的巫已經自顧自的發了好幾次脾氣了。他要發脾氣也沒人攔他,不理他過一會兒他自己就會好了,就連鐘瑾都習慣了他時不時就要發飆。她心想,還說尼爾是脾氣最不好的,到底誰污蔑的?她家尼爾明明聽話又乖巧,這個巫才是名副其實的脾氣最不好,就尼爾最老實,鍋都讓他背了。

  鐘瑾這麼面無表情的腹誹的時候,巫又開始發火了,他看著一望無際的黃沙和岩層,忽然怒拍身下的飛艇,“尼爾那家伙到底死在哪裡去了!連個屍體渣都看不到!混蛋玩意兒淨會折騰人!”

  他這回火氣積攢的有點多,下手沒注意輕重,坐著的飛艇竟然被他拍的出現了故障,啪的往下面的黃沙摔下去。

  被塔塔爺爺眼疾手快抱到懷裡,一臉懵逼栽倒在一堆白毛毛裡的鐘瑾:……大哥你們家智障基因遺傳的嗎?

  另外幾個倒是脾氣好,也不和巫生氣,紛紛從摔落的飛艇裡站起來。颯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提議,“干脆我們先在這休息一會兒好了,反正也找不到,不差這一會兒。”

  這群萊亞人各個體力好到逆天,幾天幾夜不休息吃飯都沒問題,但是鐘瑾不行,之前兩天她都是抓緊時間在飛艇上囫圇睡一會兒,趕路的間隙吃些東西,雖然很辛苦,但她沒有抱怨過一句,也沒表現出不滿難受,自己把自己照顧的很好。連不怎麼喜歡她的巫都開始覺得,她這個脆弱的小寵物也並不那麼麻煩,對她的態度稍微好了那麼一點。

  現在颯說要特意停下來休息,一來是為了讓巫消停一點,調整一下心情,二來也是想讓鐘瑾休息,畢竟作為一個喜歡飼養寵物的男人,颯對於可愛的小寵物還是非常溫柔有耐心的。

  其他人沒意見,塔塔爺爺更是行動派,立刻就把自己那一套炊具給搬了出來,准備給鐘瑾做點熱乎的好吃的。之前鐘瑾吃的都是速食餅干和罐頭之類的東西,塔塔爺爺特別心疼可愛的黑黑。

  塔塔爺爺做飯的時候,鐘瑾就坐在他旁邊,掏出根煙,翹著二郎腿看著明亮的天空發呆。這兩天她快把帶出來的煙都抽掉了,實在是沒找到尼爾,心裡沉得很,不踏實就覺得煙癮犯得厲害,奇怪了,尼爾在的時候,她的煙癮從沒犯得這麼厲害,不抽也沒問題。

  鐘瑾想起自己學會抽煙,是在十八歲的時候,她被送回了地球。在她為了自己的未來努力之前,當然是有過一段狠狠消沉的時間,就是那個時候她開始抽煙的。很累,生活的重擔,心裡的空虛,孤獨無助,全都向她壓來,壓得她幾乎直不起腰,只有抽煙的時候,她才能稍稍放松那一切,將腦袋清空。

  食物的香味忽然從旁邊鑽進了鼻子裡,鐘瑾往塔塔爺爺那邊瞄了一眼,發現塔塔爺爺在給她做紅燒肉,特別香。她現在其實吃不下去,但是也不想辜負了塔塔爺爺的一片好心。

  忽然,鐘瑾的動作一頓。她忽然想到,尼爾現在可能很餓,那也許用香味能把他勾引出來呢?會不會可能他們找不到尼爾,只是因為尼爾藏了起來?只要聞到食物的香味,他很有可能會主動出來。

  鐘瑾跳了起來,拿起了翻譯器和塔塔爺爺溝通。塔塔爺爺再次捧起了臉,給面子的同意了她的想法,並且誇贊,“我們黑黑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孩子!”

  其他幾個並不抱太大希望,但還是在一邊等著。塔塔爺爺把鐘瑾的食物做好塞到她手裡,開始做尼爾喜歡吃的食物。還好他把大保鮮箱帶來了,有很多新鮮的食材。

  香味漸漸飄散,飄得越來越遠。鐘瑾坐在一邊吃自己的,一邊往四周看。另外幾個百無聊賴的坐在破飛艇上四處張望。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個風化巨石岩層底下的黃沙裡,悄悄露出一雙赤紅色宛如寶石的大眼睛。那雙眼睛開始定定的看著塔塔爺爺手裡拿著的食物,後來慢慢的轉移到了一邊抱著碗吃東西的鐘瑾身上。

  兩只鰲足輕輕在黃沙上點了點,那雙眼睛仿佛十分飢餓的爆發出兩團惡狠狠的凶光。然後他慢慢的鑽進了黃沙下。

  鐘瑾莫名的打了個寒顫,昂起頭往周圍看,但是依然是什麼都沒看見。她低下頭嘆了一口氣,把碗放在一邊。剛想起身,鐘瑾忽然覺得腰間一緊一痛,自己被什麼東西重重抓住了,然後耳邊風聲呼嘯,眨眼間的時間就被帶離了之前坐著的地方。

  發生了什麼?鐘瑾感覺自己被什麼騰空抓住躥了出去的同時,耳邊好像聽到塔塔爺爺和另外兩個人發出了驚呼,但她暈頭轉向沒能看翻譯器上顯示的什麼,所以也就不清楚其他人在驚訝個什麼。

  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那東西牢牢禁錮著她的腰,力氣大的她要吐出來,連忙艱難的捂住了嘴。

  這司機開的車好顛!鐘瑾忍著痛和暈,爆發出強大的意志力,硬生生用這個別扭的姿勢仰頭看清楚了抓著自己的那東西。

  這一看,她差點沒哭出來。

  媽媽呀,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個落單的雷埡星人,還是這麼大只。之前在光屏直播上看到雷埡星人出現鐘瑾就覺得這玩意兒嚇人了,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自己還被抓住,更是整個人都要瘋掉。

  不身臨其境,真的是不知道有多可怕。這個抓著她逃跑的雷埡星人和她在光屏上看到的雷埡星人大致相似,也是同樣的節肢身體,整個身體有四截,類似螳螂的節肢鰲足有四個,分布在兩側,不像其他雷埡星人那麼多,蠍子似得尾刺閃著尖銳寒光,還有那腹部的黑色硬殼,有點像螃蟹。

  最讓鐘瑾發毛的就是這東西的腦袋,腦袋上猙獰的口器,從她這個角度,能看到裡面分泌的液體,大概是口水,還有那雙可怕的紅眼睛,一直盯著她,大概是餓的狠了,非常想吃了她。

  鐘瑾欲哭無淚,她讓塔塔爺爺做食物是想引出尼爾,結果尼爾沒引出來,倒是引出來一個雷埡星人,這下完了,她要被吃掉了。

  不過余光瞟到後面緊緊跟上來的其他人,鐘瑾又覺得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也許塔塔爺爺能把她救下來呢?想到這,鐘瑾也顧不得被這東西的尊榮給嚇出來的雞皮疙瘩了,扯開嗓子大喊:

  “爺爺救我!爺爺!”

  喊了兩嗓子,鐘瑾覺得自己喊爺爺、爺爺的,特別像葫蘆娃,決定還是把塔塔兩個字加上。

  “塔塔爺爺救命啊啊啊啊!”

  鐘瑾忽然的聲音好像把抓著她的東西嚇了一跳,也可能是他發現自己真的甩不開身後跟著的那些人,一個急轉靠在了一個風化的巨石下面,警惕而充滿敵意的對著那些圍上來的人。

  被他放在腹部硬殼底下的鐘瑾艱難的露出一個腦袋,看到塔塔爺爺和其他幾個人也停了下來,正在慢慢靠近他們,臉上全都是奇怪的激動和莫名其妙的微妙神情。特別是巫,對著這邊大喊大叫,要不是颯攔著就要衝過來了。塔塔爺爺搓著熊掌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鐘瑾:爺爺我快要被這怪物吃了你還笑得出來,咱們家三個人很快就剩下你一個孤寡老人了啊!

  那幾個人一靠近,抓著鐘瑾的那東西就發出充滿敵意的吼叫,前面兩只鰲足更是蓄勢待發,不安的磨蹭著,抓著面前的岩石,抓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跡。鐘瑾看的一陣肉疼,不敢再胡亂動彈了,只是緊張的看著對面圍著的其他幾個人。

  那幾個看懂了來自那個大家伙的警告,面面相覷的停在了安全距離之外。從塔塔爺爺開始,每個人都對著大怪物喊話。

  鐘瑾聽不懂,她往胸前一摸,發現翻譯器大概在剛才被抓著飛掠的過程中丟失了,現在她只能抓瞎的看著,並且猜測他們在說些什麼。

  鐘瑾想,他們大概是在說“放下那個食物饒你不死”或者“兄弟別跑雖然我們兩個星系在打仗但是我們沒有惡意可以用其他食物跟你換你手裡的人質”之類的?

  很可惜,鐘瑾想錯了。

  塔塔爺爺滿懷激動的,對著那外表極像雷埡星人的奇怪威武大甲蟲喊道:“尼爾呀,我和黑黑終於找到你了啊嗚嗚嗚!”

  其他幾個哥哥則是紛紛表示:

  “你這混蛋連我們都不認識了,轉身就跑,真的失去理智了?!”

  “尼爾,你現在情況怎麼樣?還聽得懂我們說話嗎?認識我嗎?我是颯,你親愛的哥哥啊!”

  “就他現在那個蠢樣,認得出來才奇怪了,你沒看見他眼睛都變紅了嗎?跟那些雷埡星的低等蟲子一樣,弄成這樣真是丟人!”

  “別這麼說,好歹我們找到他了,而且也沒死,沒炸成一堆肉塊,這可真是幸運。”

  鐘瑾萬萬沒想到,這個劫持著自己的‘劫匪’,就是她心心念念想找的尼爾。她此刻老老實實的趴在這個大蟲子的腹部底下,提心吊膽的看著他嘴裡滴下來的口水,心想自己待會兒是不是就要變成大蟲子嘴裡的食物。

  忽然,她感覺臉上滴落下來什麼,伸手一摸發現是深紅色的,聞起來還有一股腥味。仰頭一看,她這才發現大蟲子好像傷的厲害,腹部那看上去十分堅硬的甲殼上布滿了裂紋,露出底下的柔軟肉色,上面遍布傷痕,紅色的液體順著破裂的甲殼邊緣滴落下來。

  鐘瑾按著自己跳動快速的心髒,往周圍一看,發現身邊好幾處地方都已經被大蟲子腹部傷口流下來的血給染紅了。

  雙方僵持,塔塔爺爺他們只要一靠近,尼爾就會表現出極強的驅逐性,同時塔塔爺爺他們在那裡守著,尼爾也不敢離開。

  “他的情況很不好,他已經保持狂化很久了,看他的甲殼開裂成那樣,要是再過段時間不能恢復理智,還是要炸成一地肉塊。”

  “干脆強行過去弄暈他!”巫一捏拳,表情陰沉的像是要去殺人滅口。

  “不行,尼爾現在被本能所支配,他根本不認識我們,我們靠近只會被他認定為敵人,然後不顧身上的傷驅逐我們,別說我們現在不能刺激他跟他打,就算能打,你確定我們打得贏?別看尼爾現在這個慘樣,我敢確定只要我們靠近,他絕對會凶狠的打過來,我們贏不了。”

  “那怎麼辦?就這麼看著?”

  “不然,我們先等等?也許等到他自己受不了……”颯說著說著也不太確定。

  幾個人退開一段距離商量起來,塔塔爺爺過來插話說:“我們送點食物過去,我覺得尼爾他很餓了,要是一不小心把黑黑吃掉了,等他醒過來肯定會非常難過的。”

  聽了塔塔爺爺的話,幾個人同時往尼爾那邊看去,卻看到他低下頭,仿佛准備要去咬肚子底下的鐘瑾。

  鐘瑾也以為這個大蟲子要吃自己了,頓時嚇得抱住腦袋。抱歉,身為一個脆弱的地球人,還沒帶上利器防身,對於這種怪物她根本反抗不能,只能等死了。還沒找到尼爾就要死了,鐘瑾內心充滿了苦逼,然而等待著的痛苦並沒有到來。

  她又等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放開了手臂,偷偷往上瞧了瞧,正好對上了一雙赤紅色的大眼睛。

  猙獰的口氣距離她的臉頰不過一個手掌,鐘瑾甚至能感受得到裡面吹來的熱氣,那口器裡低落的口水就砸在她的面前。

  被飢餓的野獸盯著是一種什麼體驗?是一種糟糕的體驗,嚇得腿軟。鐘瑾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屏住呼吸。大蟲子湊得越來越近,就快要挨到鐘瑾臉上。

  鐘瑾:吾!命!休!矣!

  激動的心髒病都快犯了的時候,鐘瑾發現這大家伙只是湊過來嗅了嗅,又退開了一點。她剛松一口氣,大腦袋又湊了過來,挨到她身上嗅了嗅,完了又退開,又湊近。

  鐘瑾:……你特麼到底要不要吃,還是說在找下口的地方?也許是沒吃過地球人不知道會不會食物中毒所以在猶豫?

  遠遠望向這邊的颯有點驚奇,“我還以為尼爾要吃了他的小寵物呢,明明都餓成那樣了,看他的鰲足一直在暴躁的擺動,這樣了還不願意下口,難道說他的理智並沒有完全消失?”

  “不可能,理智沒有完全消失會不認識我們?難道我們還比不過一個小寵物?”巫嘁了一聲,擺明了不相信他的猜測。

  沒看到尼爾吃掉小寵物,今山有些遺憾(?)的收回了目光,興致勃勃的猜測說:“也許是因為小寵物不對他的胃口呢,就我所知我們萊亞人並不喜歡吃藍星人。”

  關於這個問題,已經神經錯亂發病癲狂變成原型的可怕大蟲蟲尼爾表示,抓來的食物聞起來特別香,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但是又有點舍不得下口,所以很糾結。

  但是他實在太餓,飢餓感幾乎充滿了他的全部思想,所以他幾次張開口器湊近想把食物吃掉,可是湊過去後又覺得還是舍不得,只能又艱難的退開,搖擺不定的盯著面前這很好吃的小東西。

  吃?還是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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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22:30:19 |只看該作者
第92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9

  鐘瑾緊緊盯著大怪物的動作,一顆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來回循環,差點整出心髒病來,她感覺得到面前這個怪物那糾結的快滿溢出來的心情,又不知道他到底在糾結個什麼,到最後甚至覺得不耐煩起來。

  吃還是不吃你特麼快點決定好嗎?殺人不過頭點地!等等,萬一這種種族是貓一樣喜歡玩弄獵物的怎麼辦?鐘瑾的思緒越跑越遠,忽然覺得面前一暗,自己半個腦袋進了怪物的口。

  鐘瑾:臥槽終於要被吃了?!

  怪物又放開了。

  鐘瑾:……媽的。

  她卷起衣服擦了擦腦袋上的口水,發現大怪物竟然比她這個差點被吃的人還生氣,甩著腦袋噴了兩口氣,前面兩根鰲足不耐煩的在地上抓啊抓,刨下來一大片碎岩石。那兩根堅硬尖銳的鰲足撓起石頭,活像在撓白灰牆,一撓就掉下來一大片。

  忽然,鐘瑾注意到塔塔爺爺往這邊靠近過來。鐘瑾心想果然還是塔塔爺爺靠得住,其他幾個都是一臉看好戲的在那等著,完全沒有要來救她的意思。鐘瑾在心裡唾棄那幾位,同時緊張的注視著躡手躡腳走近的塔塔爺爺。

  大怪物也察覺到了這個動靜,停下動作看過去,越發赤紅的眼睛裡滿是狂亂。對於靠近的威脅他本能的豎起了鰲足,瞬間進入了迎戰狀態。

  塔塔爺爺舉起手,拿出了一大塊肉,放在原地,然後慢慢退開。

  鐘瑾:塔塔爺爺真是太聰明了,大蟲子吃飽了肯定就不會吃她了,這樣她就安全了!也許塔塔爺爺是准備用食物吧大蟲子引開,等大蟲子去拿食物了,她就能逃脫了!

  鐘瑾腦海中飛速掠過無數人質逃脫相關影視片,暗暗做好馬上逃跑自救的准備。誰知道下一刻她感覺腰間又是一緊,大蟲子重新把她攔腰截住按在腹部,帶著她一起試著走向那塊散發著濃濃香味的肉。

  鐘瑾翻了個白眼。為什麼去拿食物也要帶著她一起?本來就只有四根鰲足,比起其他的雷埡星人已經很少了,還要特地為她騰出一根,就不怕逃跑不方便?轉念一想鐘瑾又覺得這個做法才是對的,畢竟人質在手就有很大贏面。

  很聰明嘛這家伙,看來塊頭大腦子小這種說法不一定對。

  大怪物帶著鐘瑾走向食物,然後保持著絕對的警惕拖住了那塊肉,一直拖到剛才的位置。這個過程中塔塔爺爺和其他人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一旦他們動了,很有可能尼爾就會轉身離開繼續僵持,他們都很清楚這一點。

  順利的把食物帶回了安全地帶,大怪物也沒有放松警惕,一邊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一邊注意不遠處等著的塔塔爺爺他們。

  鐘瑾在他肚子底下乖乖待著,目瞪口呆的看到他把那麼大的一塊肉三四口就吃光了。那拉扯著肉,碎末橫飛的凶殘模樣真的是小孩子看了要做噩夢。

  一大塊肉下肚,但大怪物顯然沒有吃飽,鐘瑾咂舌,見到塔塔爺爺又靠近了,這回放的肉多了一倍。

  大怪物用同樣的姿勢去把那些肉全都拖了回來吃掉,就這樣來回了幾次,大怪物終於吃飽了,他往後退了退,抵著後面的岩石,不再動彈,塔塔爺爺再次放下的肉他也視而不見。

  塔塔爺爺走回巫和颯他們身邊,“尼爾暫時吃飽了,先讓他休息一會兒,我們想想該怎麼辦。”

  颯搖搖頭,“我們根本沒辦法在尼爾陷入狂躁的時候讓他恢復理智,他的基因缺陷連女王也沒有辦法修復。我們只能期望於他自己恢復,或者受不了的昏倒過去,讓我們能把他抓住拖回去,慢慢等。”

  “可是我們就在這干等著也不是辦法,又沒有外部刺激,尼爾怎麼可能突然恢復理智。”

  塔塔爺爺笑眯眯的舉起一只熊掌,“黑黑不是在尼爾身邊嗎,尼爾看到她很快就會好的,相信塔塔爺爺沒錯的。”

  除了颯若有所思,其余三個對視一眼,並不太相信。

  這邊的大蟲蟲尼爾吃飽了准備休息了,他陷入狂躁的這段時間落入荒蕪星球,不僅沒有食物能補充消耗的能量,也因為時刻處於狂躁混亂無法休息,雖然看上去一副凶樣,其實已經十分虛弱了。

  他一動不動的,鐘瑾就在他兩根鰲足的縫隙裡待著,身下是岩石和一層稀薄的黃沙,坐著非常不舒服,而且還不斷的有風嗖嗖的吹,這個大怪物雖然遮住了她的腦袋頂上,但周圍可是沒什麼遮擋的。

  當天空上照明的幾顆星球變得黯淡後,鐘瑾打了個寒顫。這片星系分三個時間段,夜晚,白天和過渡。現在就處於過渡的這個時間,現在還不算冷,但是過一會兒到了晚上,這裡就會變得異常寒冷。之前兩天她都是待在天然大暖爐塔塔爺爺身邊度過的,可現在好了,這個大蟲子身上連根毛都沒有,顯然不保暖。

  而且她還餓了。

  鐘瑾抱著膝蓋靜靜的等待,等著大怪物睡熟,她就試試逃跑。反正逃不逃情況都不會變的更糟,該試還是要試試的。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凝神聽著大怪物動靜的鐘瑾發現他大概已經睡熟了,於是她悄悄地,悄悄地移動了自己的位置,爬到了大蟲子的腦袋底下,眼看著希望就在眼前,她半個身子都已經爬了出來,忽然感覺腿一緊,整個人又被拖了回去。

  鐘瑾躺在黃沙上仰頭一看,發現大怪物已經醒了,醒的悄無聲息,就那麼瞪著一雙紅紅的大眼睛瞪著她。

  功虧一簣的感覺太糟糕,鐘瑾也不是什麼脾氣很好的人,當下她也顧不得那麼多,暴躁的瞪了一眼回去,還發氣的踢了他一臉沙子。

  有本事來吃啊混蛋!

  鐘瑾想著就覺得有點受不了,尼爾還沒找到,她被困在這個怪物手裡,塔塔爺爺他們也沒有急著來救她。她忍不住想,要是尼爾在這裡,他絕對不會等著,第一時間就會衝過來把這個怪物打成渣,然後把她帶回去。

  可是尼爾失蹤了,她根本找不到他,也許以後也都找不到他了。只這麼一想,鐘瑾就覺得心裡有一股無法發泄的窒郁。也許是這份心情蓋過了害怕,也可能是大怪物一直沒傷害她,鐘瑾干脆也不在乎那麼多了,按著額頭坐在那和大怪物對瞪。

  但是被揚了沙的大怪物沒生氣,就默默的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鐘瑾覺得他比之前那個樣子要正常一點了,之前就好像隨時都要爆發的火山一樣。

  “喂,皮皮蝦,你到底要怎麼樣?”

  “你看我這麼小一個,不夠你吃兩口的,剛才塔塔爺爺給了你那麼多肉,能換很多個我了。”

  “嗯,難道說你准備一直扣著我換肉,把我當長期飯票?你這也太心機了!”

  “喂,你們雷埡人聽不聽得懂藍星人說話的?”

  “看來是聽不懂了。”

  鐘瑾自言自語,周圍已經暗了下來,她抱著胳膊縮著脖子抖了抖,“哇好冷。”

  “皮皮蝦,你就不能找個擋風的地方嗎?我都快冷死了。”她試著動了動腿,一不小心揮舞著手臂碰到了大蟲子腹部的殼。那厚厚的殼原本就開裂了,欲落不落的蓋在肉上,稍微一碰就掉了下來。

  硬殼啪的砸在鐘瑾腳邊,空氣都突然安靜下來。

  鐘瑾愣了一下才收回手,看向地上掉下來的好幾塊黑亮厚殼。大蟲子大概覺得疼了,兩只鰲足蠢蠢欲動的抬了抬。鐘瑾一縮,“等等別動手,不是我干的,本來它就要掉了!”

  可大蟲子不是要打她,而是撩起鰲足一歪,碩大個身子忽然往旁邊一倒,在沙地上翻滾了起來,他身上的殼很多地方都開裂了,這麼翻滾了幾圈,那些開裂的殼都被他蹭了下來,裡面露出來的肉也裂開傷口,流出了新鮮的血。

  整一出人間慘劇,凶殺現場。

  這麼滾了幾圈,這蟲子看上去凄慘的一逼,而且有些地方沒有了黑殼的遮擋後,露出的肉肉看上去竟然還挺好吃?就是那種很適合涮火鍋的那種嫩肉。鐘瑾忍不住,就吞咽了一下。

  現在怕是不太怕了,但是她究竟要怎麼逃走啊?鐘瑾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在又一陣涼風吹來的時候,裹緊了自己的衣服。頭頂一暗,鐘瑾看到大蟲子剝完了裂殼,又哢噠哢噠的爬了回來,重新擋在她頭頂上。

  霎時間,鐘瑾就被一股血腥味包圍住了。她捂著鼻子仰頭看,看到大蟲的腹部露出很多肉。

  喂喂喂,說好的腹部一般是最脆弱的地方呢,就這麼露在這裡沒關系嗎?她說不定一個用力就能捅破這沒了殼保護的肚皮呢。

  鐘瑾眯著眼睛,暗暗捏住了拳頭,她在沙地上摸了摸,摸到了一片碎石,是之前大蟲子刨下來的。這碎石邊緣鋒利,要是用點力,說不定也能割破這柔軟的肉。

  要不要試試?

  就在鐘瑾蠢蠢欲動的時候,她看到塔塔爺爺又走過來,放了些東西在之前放肉的地方。鐘瑾眼尖的看到那是一床厚厚的毛毯子和食物之類的,頓時激動起來。可是隨後她又耷拉下肩膀,這個大蟲子不讓她離開,可明顯這大蟲子也不會幫她把東西拿過來,畢竟又不是肉。

  鐘瑾又想錯了。

  塔塔爺爺放完東西之後,大蟲子只等了一會兒,就上前去把東西都拖了回來。鐘瑾也顧不得去想他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做,趕緊把毯子抖了抖披在了身上。能自動散熱的毯子非常暖和,冷的牙齒都顫抖起來的鐘瑾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翻撿著一起包在裡面的其他東西。

  有她的食物和水,還有……鐘瑾手一頓,拿起那大包的過期辣條。塔塔爺爺給她送這個過來干什麼?這過期辣條是尼爾最喜歡吃的小零食,她們來尋找尼爾之前,鐘瑾特地訂購了一大箱一起帶來了。

  她不吃這個,這個是留給尼爾吃的,塔塔爺爺都知道,為什麼還給她送了這個?鐘瑾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把那大包的過期辣條扔到了一邊,自己拿起食物吃了起來。

  才剛吃一口,鐘瑾轉眼就看到那只大蟲子好奇的聞了聞她扔在一邊的辣條,然後連著包裝一起吃掉了,看上去還挺喜歡的。

  喂!包裝不能吃的!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只蟲子為什麼吃過期辣條!

  鐘瑾忽然手一抖,筷子上夾著的肉丸子滾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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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22:30:31 |只看該作者
第93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0

  鐘瑾被自己腦子裡電石火光間閃過去的某個想法驚呆了,連手上的丸子掉了都沒反應過來。

  她頓了一會兒,緩緩抬頭看向這個大蟲子。他紅色的大眼睛順著她掉落的那個丸子,將視線投了過去,看上去有點蠢。

  鐘瑾深吸一口氣,她想我一定要冷靜,這只是個可能性很低的猜測而已,又不是只有尼爾一個人喜歡吃過期辣條,說不定整個外星種族都有很多這種怪胎呢。

  鐘瑾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把手上一口沒動的飯菜扔到一邊,抓著毯子就爬起來往外衝。

  去他媽的冷靜,這個大蟲子怎麼可能是尼爾啊啊啊啊!

  雖然很快就被大蟲子拽著給拉了回來,可是再次栽倒在黃沙上的鐘瑾還是引起了那邊塔塔爺爺的注意。

  鐘瑾爬起來朝著塔塔爺爺激動的比劃,她先大幅度的揮手,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前,原本掛著翻譯器的地方,再合起雙手比劃出翻譯器的模樣,來回幾次。她看著塔塔爺爺從一頭霧水的模樣變得恍然大悟,放下心來。

  只要有了翻譯器,她就可以問他們,她身後這個可怕的大蟲蟲到底是不是尼爾。其實她早該想到對面那幾個的態度不對勁的。他們一個個都拽的上天,之前兩天在其他幾個荒蕪星球看到覓食的凶殘怪物,都徒手推了好幾個,沒道理對這個大蟲子就一直不出手。

  她自己好像沒那麼大的臉面讓這幾位一直在這耐心等著,還有之前塔塔爺爺那激動地樣子,給出的肉食似乎都是尼爾最喜歡吃的那種。只要解開了一個小口子,鐘瑾的腦子裡就呼啦呼啦湧出來一大堆證據,把她整個人都衝的有些暈眩。

  不管是不是,只要有了翻譯器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然後對面一臉恍然大悟的塔塔爺爺沒有去給她拿翻譯器,反而戴著那兔子耳朵原地跳起舞來。

  鐘瑾:……不,我不是要和你鬥舞。

  她氣的嗨呀一聲跺了一下腳,又開始比劃。奈何塔塔爺爺和她一點都沒有心有靈犀的默契,看到她回應之後跳的更加起勁了。鐘瑾停下來思考,為什麼之前同樣是沒有翻譯器,和尼爾交流起來,怎麼就沒有這麼困難呢?

  鐘瑾不死心的比劃了幾次,沒用。她感覺十分憔悴,回去把已經快冷了的飯吃掉了,還喝了水,接著裹緊了毯子倒頭休息。

  從她猜測這個蟲子可能是尼爾之後,鐘瑾發現自己奇跡般的一點都不害怕了。這只是一個猜測而已,萬一這蟲子不是尼爾,半夜說不定餓了會把她當個夜宵吃掉,所以還是要保持警惕的。雖然這麼告誡自己,但是鐘瑾毯子一裹立馬睡死過去,大蟲子半夜疼的喀拉喀拉刨石頭都沒能把她吵醒。

  第二天,塔塔爺爺又來送東西了,這回他能走近的距離多了一點點,送的東西除了給大蟲子的一堆食物,還有給鐘瑾的。鐘瑾已經放棄了比劃這個溝通方式,考慮著究竟怎麼表達自己想要翻譯器,結果把大蟲子拖過來的東西打開一看,一個翻譯器就放在裡面,墊著她的早飯。

  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拿起翻譯器她立刻站起來往塔塔爺爺那邊揮了揮,塔塔爺爺也揮了揮熊掌,開心的喊了一聲。

  鐘瑾低頭一看——“寶貝兒乖乖的呀,好好照顧尼爾,要看著他把食物都吃下去哦~他的身體那麼虛弱~就是要好好吃東西的呀~”

  問題還沒問,塔塔爺爺就給了她一個大雷。鐘瑾一陣暈眩的扶住旁邊的東西,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竟然還真的是尼爾。

  說好的和人長得一樣呢?之前發現多了幾條手臂的時候,她就已經很辛苦的忍下去了,現在更生猛,直接變成大蟲子。要早知道尼爾是個能直接參演異形系列恐怖片的大蟲子,她至於糾結喜不喜歡的嗎,肯定嚇都被嚇死了。

  貨都驗了才發現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可惜已經晚了,沒法退貨。

  鐘瑾一手捂住了臉,感覺自己離瘋不遠。知道尼爾是個怪物蟲子之後,她竟然猛地大松一口氣,因為找到尼爾高興起來,而不是害怕。

  瘋了瘋了!鐘瑾一抬頭,發現自己剛才往旁邊一扶扶住的竟然是尼爾的一根鰲足。再仰頭看那之前怎麼看怎麼可怕怪異的腦袋,竟然看出來一點淡淡的萌。連見到他凶殘吃肉的樣子也覺得欣慰起來。

  人類的眼睛果然是帶濾鏡的。

  鐘瑾往地上一坐,靠著那根鰲足,雙目無神的望天,心情復雜。

  知道大蟲子是尼爾之後,鐘瑾的膽子大了很多,她坐了一會兒,起身繞著大蟲子轉了轉。這回看到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就沒有之前那麼無動於衷了。看這深深的裂痕和裡面干涸的血痕,看這破裂的硬殼!

  鐘瑾不忍直視的扭過了頭。不行,這麼一直看下去忽然變得很想吃蝦。她醞釀了一下表情,把滿身傷的大蟲子代入一下尼爾人類形態滿身的傷,這次不用等多久立刻眼睛就模糊了,淚眼朦朧的摸著尼爾的大殼子,“怎麼傷成這樣……”

  說到一半她想起尼爾肚子底下的殼貌似還是自己不小心碰掉的,立刻就咳嗽了一下話音一轉,“看得我心疼的。”

  大蟲子尼爾瞪著紅眼睛無動於衷。鐘瑾泄氣,尼爾這個樣子要怎麼變回去?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吧?鐘瑾沒辦法,向著塔塔爺爺那邊喊話,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喊話,用翻譯器艱難交流。最後鐘瑾得出結論,沒有辦法,只能靠尼爾自己。

  鐘瑾摸了一下尼爾的鰲足,說:“爭氣點,靠你了。”

  尼爾一點都沒爭氣,他就待在那不挪窩,也沒有變回人類的意識,他不讓鐘瑾離開,不讓其他人靠近,鐘瑾就只能在他附近活動,才幾天功夫就差點把自己折騰成野人,臉都快被這裡夜晚的冷風吹裂了。

  這天晚上她躺在大蟲子肚皮底下,枕著腦袋看著大蟲子的眼睛。不遠處傳來塔塔爺爺和另外幾個人吃飯的動靜。昨天又來了兩個哥哥,他們也不見著急,白天湊一桌玩游戲,還切磋切磋,順便輪流對著尼爾喊話,晚上就聚在一起點火燒烤,這野炊過得還挺愉快。

  塔塔爺爺在那邊跳舞,肚皮抖得肉肉和毛毛一起顫。鐘瑾不知道怎麼的,覺得自己和尼爾就是兩個被拋棄的可憐兒童,只能待在這邊吹風。好吧,風已經吹不到了,她撿了幾塊尼爾脫下來的大殼子在沙地上插著,做了個簡單的格擋。

  但熱鬧就在不遠處,他們兩個在這裡待著,沾不到那熱鬧,尼爾還不會說話,無聊死。最重要的是她的光屏沒帶來,那幾百集的劇都看不成了。

  人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鐘瑾忍不住就想起來很多超現實魔幻作品中,男主角出了事,女主角親一下就能用愛感化。

  要不,她也試試?鐘瑾又看了一眼大蟲子猙獰的口氣,扭過頭去。不行,這樣下不了口,還是放棄吧。到半夜鐘瑾還沒睡著,她看到塔塔爺爺那邊他們都已經休息了,忽然跟做賊似得爬起來,摸索著大蟲子的鰲足從他肚皮底下爬出來。

  警覺的大蟲子尼爾被她摸醒了,睜開紅眼睛看她。鐘瑾躡手躡腳,偷偷摸摸,看那邊沒人注意,湊到尼爾跟前。在那目光的注視下,她竟然覺得有點緊張。

  “這是蟲子這是只蟲子,不要緊張!”鐘瑾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猛地睜開堅定地雙眼。過了一會兒她又閉上,轉而開始給自己洗腦“這不是蟲子這是尼爾你可以親下去的!你可以的!”

  完了她才發現自己根本親不到嘴嘛,跳起來也親不到,更何況那東西到底是不是嘴?鐘瑾無比糟心,親的不是嘴可不可以的?算了不管那麼多了,先親再說。

  沒那麼高夠不到上面,本著就近原則,鐘瑾摸了摸一塊傷痕,試著湊上去,在旁邊親了一下。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鐘瑾又試了一下,好嘛,和親一根柱子沒什麼區別。

  尼爾跟一根柱子相比,反應也沒有什麼區別,杵在那裡不動彈。

  這是種族和文明的差異,也許外星生物不符合地球定律,親親根本沒用。

  “你到底要怎麼才能變回來?”鐘瑾忽然在黑夜裡輕輕嘆息了一聲,上前一步張開手臂抱住了尼爾的一小部分身體。“我很想你,尼爾。”

  “我很害怕,你要是一直這樣怎麼辦呢?我想回去了,回我們自己家去。”

  在腦子混亂的大蟲子眼裡,這個軟軟香香的小家伙仿佛十分難過,整個人都沒精神的貼著自己,很不好的樣子。

  她怎麼了?大蟲子尼爾亂七八糟的腦袋裡偶爾會有一點點清明,但還無法負荷理智思考這種重任,只剩下簡單的基因本能。但他感覺有一股溫暖的感覺順著小家伙貼著他的地方傳過來,讓他腦子裡的躁動得到了片刻的安靜。

  在這裡不能洗澡沒有按摩浴缸沒有軟軟的沙發沒有熱騰騰的飯菜沒有好吃的下午茶餅干沒有有趣的光屏節目,什麼都沒有,難受,想哭。鐘瑾抱著皮皮蝦想。

  第二天早上,鐘瑾在一片陽光的照射下醒來,她眯了眯眼睛把腦袋往毯子底下藏。

  今天的陽光怎麼這麼刺眼?

  嗯?陽光刺眼?鐘瑾忽然清醒過來。尼爾呢?每天早上尼爾不都是擋在她身上嗎,陽光又不能直射下來。

  猛地睜開眼睛,鐘瑾對上了一雙紅眼睛。但這雙紅眼睛不是長在大蟲子身上,而是長在人形尼爾的臉上。

  鐘瑾的第一想法是:親親竟然真的有用!變回來了!

  尼爾變回了人形,除了那雙金黃色的重瞳雙眼變成了紅色,渾身滿是傷口,看上去狼狽又凶狠外,和之前也沒有區別。鐘瑾看著尼爾,不經意看到他某個部位,臉色忽紅忽白。媽啊竟然真的有這種形狀!

  一個混身傷,又高又壯的硬漢坐在她身邊,鐘瑾倒也沒有被嚇到,她慢慢收回眼神,發現塔塔爺爺他們也站在不遠處,都是一臉激動,只是並不敢靠過來。

  鐘瑾:都變回來了,應該沒事了吧?為什麼都不過來?

  有事,出大事了,就算變回了人形,尼爾也還是在發癲,根本不允許其他人靠近,看上去比之前還要不好說話些,最重要的是,尼爾還想帶她從這裡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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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22:30:42 |只看該作者
第94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1

  尼爾變回了人樣,但是還沒有恢復理智,表現的和之前那只大蟲子也沒有什麼區別。

  他試圖再次用自己的身體遮住鐘瑾,不讓她離開,對此鐘瑾表示:這個家伙在耍流氓!光著身子壓過來干什麼走開!

  蟲子不穿衣服沒什麼,但是一個有大[嗶——]的男人不穿衣服還要蓋在她身上,這就不行了。她怕自己把持不住,畢竟她也不是個意志堅定的女人。

  除了鐘瑾有點接受不能之外,在這裡的其余人,塔塔爺爺和幾個哥哥們,全都很高興。因為恢復了人形就說明尼爾在慢慢恢復了,就算暫時還沒有完全清醒,遲早也會清醒的。知道尼爾不會炸成一堆肉塊後,幾個哥哥全都放下心來。

  當然,個別哥哥心裡非常不平衡,尤其以巫為最,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念叨了,從尼爾變回了人形後,他就開始用苦大仇深的目光,盯著那邊抓著寵物不放的傻弟弟。

  “尼爾怎麼會突然變回來?”

  “都說了是因為他的小寵物了。”

  “所以我說怎麼可能啊!狂躁症哪裡這麼容易好!尼爾上次的狂躁症還沒有這麼嚴重,最後都是我們幾個花了大力氣制服才讓他慢慢恢復的,這回怎麼可能就因為一個小寵物在他身邊待了幾天他自己就好了!”

  “所以我說了尼爾很喜歡他的小寵物啊。”

  “不過是一個寵物!養著玩的,我們這些兄弟,連女王都沒辦法,那個寵物怎麼能影響尼爾到這種地步?我不信!”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尼爾已經恢復……”

  “我不信,怎麼可能呢,這也太離譜了!”

  颯閉上嘴翻了個白眼,不想再和巫搭話了,不管他怎麼說巫都一副沉浸在自己想法中什麼都聽不進的模樣,要不是知道他也是個關心弟弟的好哥哥,他真要以為巫其實不希望尼爾好起來了。

  颯不再理他,但是巫不肯就這麼算了,往周圍看看,走到塔塔爺爺身邊。塔塔爺爺正在篤篤篤的剁肉醬准備炸肉丸子,笑眯眯的看他一眼,“怎麼了?”

  巫兩手撐在桌子上問:“尼爾真的是因為那個小寵物變回來的?”

  塔塔爺爺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那當然,我們黑黑那麼厲害。”

  巫怪叫一聲:“怎麼可能!那只小寵物根本就什麼都沒做!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能緩解尼爾的狂躁!”

  塔塔爺爺哦了一聲,笑道:“可是尼爾那麼喜歡黑黑,黑黑在旁邊他就知道不能發瘋了,不然一不小心黑黑就被他弄死了。”

  “什麼!”巫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難道我們這些哥哥還比不上一個小寵物?!”

  “你在說什麼呀,當然是比不上的啊。”塔塔爺爺燦爛的笑著,“你們哪裡有黑黑可愛,尼爾能下手打你們,但是不會下手打黑黑啊。”

  巫:“……”

  尼爾在恢復這件事讓守在這裡的幾個人都顯得輕松很多,說說笑笑的。但他們沒想到,尼爾會二話不說趁著他們松懈的時候,撈著鐘瑾就跑了。

  鐘瑾沒反應過來這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正在照著翻譯器的屏幕給自己扎頭發,忽然在旁邊好好坐著的尼爾把手往她腰間一攔,她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接著尼爾動作快如閃電,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奔出了很遠。

  塔塔爺爺他們都沒想到尼爾好好的會跑,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很安靜,沒有表現出要離開的意思,漸漸的他們也看的不那麼緊了,再加上尼爾變回人形,他們覺得尼爾很快就能完全恢復,更是看的不緊。

  誰能料到尼爾瘋的這麼厲害,身體稍好一點就搞出這事,等塔塔爺爺他們趕緊追上去的時候,發現已經找不到尼爾的蹤跡了。

  “應該沒問題吧,尼爾都恢復過來了。”

  “不清楚,他還沒完全恢復,要是再遇上個意外說不定情況還會更糟糕。”

  “那我們要不要去追?”

  哥哥們都在為了傻弟弟擔心,只有塔塔爺爺舉著肉丸嘆氣,熊臉上有幾分憂愁,“哎呀,黑黑的食物都沒帶著去,尼爾腦子還有點不清楚,別把黑黑給餓著了。”

  再說鐘瑾,她被果男抱著離開風馳電掣的遁了一大段路,被放下來的時候捂著肚子跪倒在黃沙上。夭壽,腰被勒的好痛!淚眼朦朧凶神惡煞的一抬頭想吼人,剛好對上那個不能描述部位,頓時那些話都噎在了嗓子裡,噎的鐘瑾差點沒喘過氣,咳嗽了好幾聲。

  瘋男人站在黃沙之中,一派大丈夫的坦蛋蛋,那雙紅眼睛泛著智障的光芒。鐘瑾有心想罵他幾句,轉念一想他又聽不懂,覺得還是不要浪費自己的口水了。

  跪在地上緩了一會兒,鐘瑾起身四處望,這竟然是黃沙的盡頭了,距離她們不過十米的地方開始變成大片大片風化的岩石層,成奇異的粉紅色和淺紅色,宛如迷宮一般。

  “這裡是哪裡?”鐘瑾欲哭無淚。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絕對沒有她能吃的東西,也沒有她需要的飲用水。這腦子不清楚的家伙帶她一起跑了,他自己多少天不吃也沒問題,生命力頑強的和小強似得,可她不行啊。

  鐘瑾扭頭握拳在尼爾腹部的肌肉上砸了一下。

  尼爾身上還有很多傷,胸前背後腹部大腿肩膀,全都是裂開的傷痕,看著都很可怕,但是鐘瑾全力一錘,旁邊一個傷口都沒裂。

  往地上一躺,鐘瑾放棄的說:“我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等著塔塔爺爺他們找過來。”

  抱歉,尼爾聽不懂,見她不動了,就動手把她從地上撕起來,抱著進了那迷宮一樣的岩石層裡。兩邊都是十幾米高的風化岩石層,中間溝壑分明,距離肉眼看上去都是一樣的,讓人不得不感嘆自然的鬼斧神工。當然鐘瑾是沒那個心思去感嘆的,她被尼爾一路帶進了一個狹窄的岩石洞裡。

  說是洞也不盡然,就是三面都被高高的岩石層包圍,留下一道細細的縫隙,從這裡往上看,天空都變成了一條狹窄的巷子,鐘瑾被尼爾一路抱進了這個死胡同,把她往那一放。

  鐘瑾雙手往後一撐,按到軟軟的東西,一愣之下用力一抓,抓到了幾根草。她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發現這裡竟然長著植物。和兩邊岩石一樣的顏色,淺粉紅色,從中間往四周輻射長開,軟軟的葉子都貼在地上,墊了一層又一層,是個大圓毯子的樣子。

  鐘瑾被放在這上面,沒等她多看,身上就壓下來一個重重的軀體。

  被尼爾壓倒在那的時候,鐘瑾心裡一驚,愕然想,我要有性生活了?這也來的太突然了,說真的她是拒絕的!

  要是換個地方,而且尼爾那玩意兒正常一點,她很樂意來一場親密交流讓自己身心更舒暢一點,但是!她都親眼看到尼爾那玩意的長相了,這樣她還敢來那可真是心大了。那東西要是真的用了,絕對會大出血的,在這裡大出血往哪找醫生?她可不想因為這種原因去死,這太丟人了。

  鐘瑾都做好拼命掙扎的准備了,然而並用不上,因為尼爾把她扒拉到身下後,就不動了,完全沒有動用自己那玩意兒的意思。

  鐘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慶幸。

  她動了動腿,見到尼爾眯著紅眼睛好像要睡著了,那東西就大喇喇的在她腿邊,頓時惡向膽邊生,抬腿屈膝照著他那個位置用力頂過去。

  “嘶!”鐘瑾倒抽一口涼氣,她腳痛。再一看,尼爾好像已經睡著了。

  這個外星人果然全身都是鐵鑄的!她臉都綠了,硬成這樣還怎麼玩?不玩不玩,她拒絕,還是老老實實當干女兒算了,外星男人咬不動。

  鐘瑾有賊心沒狗膽,強迫自己當個柳下惠,懷抱八塊腹肌的大長腿果男而不為所動。

  智障尼爾沒有覺悟,他長了一張酷帥的臉,奈何現在腦子智障的厲害,用那雙大長腿壓著她不讓她亂動,還抱著她蹭來蹭去。被他蹭的生無可戀的鐘瑾心想,還不如變成大蟲子呢,現在這樣像什麼樣!

  光天化日之下光著屁股亂蹭!鐘瑾一邊譴責一邊盯著人家的漂亮腹肌、寬肩窄腰、修長大腿看。

  看著看著她就餓了。今天還沒吃飯,人類總是容易餓的,特別是消耗很大的時候。鐘瑾很快就不為男色所動了,一心想著自己多久才會被餓死。癱在那過了很久,尼爾也沒動過,鐘瑾腰酸背痛還很餓,實在餓的有點受不了,就把目光盯向了身下唯一的一顆植物。

  不知道這玩意兒能不能吃啊?嘗遍無數萊亞人食物,膽子被鍛煉的大了不少,鐘瑾決定吃一點試試,於是她掐了一小點嫩葉往嘴裡塞,就指甲蓋那麼一點,她准備試試,要是沒什麼大問題就試著吃這個。粉紅色的葉子甜甜的,還挺好吃,就是吃了之後肚子一陣劇痛,而且忍不住開始吐血。

  哇的吐了一口血出來,鐘瑾抬手一擦,含糊道:“這次運氣不怎麼樣,竟然有毒。”

  毒死和餓死,其實還是毒死更好一點。又是一陣血氣翻湧,鐘瑾一口鮮紅的血吐在了尼爾的手上,把他驚醒了。他來到這裡把鐘瑾壓倒之後,就開始休息,一直都沒什麼反應,現在才醒過來。

  他聞了聞自己手上的血,發現有種香香甜甜的味道,於是低下頭把那片血跡都舔掉了,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還有點意猶未盡舔了舔唇角。

  鐘瑾扶著胸口看的目瞪口呆。大哥,你怎麼還喝人血的啊?哦對,變成大蟲子的時候他還想吃人呢。這一想,她胸口一悶又想吐血了,見尼爾莫名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滿是血跡的唇邊,忙努力忍住。

  尼爾盯了她一會兒,忽然壓上來舔她的唇邊,那裡沾了血跡。鐘瑾被他困在手臂之間,掙脫不能,心裡大罵禽獸,一驚之下咬緊的唇開了個口子,裡面的血氣傳出來,尼爾循著味道就堵住了鐘瑾的唇。

  這個智障和吸溜啥似得抱著她腦袋舔,鐘瑾糟心的簡直想一鏟子給他開瓢。

  她都吐血了,一般電視劇上吐血十有八九就快死了,她肯定也快死了,現在是做這個的時候嗎!

  不對,都快死了,臨死前來一發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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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22:30:52 |只看該作者
第95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2

  夜晚降臨的很快,躺在這裡往上看,只能看到變成狹窄一線的天空,是深深的藍色。

  後腦勺被一只大手按著,沒法掙脫。背後貼著草的地方是涼涼的,身前和尼爾貼著的地方卻散發著灼人的熱度。鐘瑾覺得頭暈目眩,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中毒還是被尼爾親……不,應該說吸成這樣的。

  眼前一陣發黑,鐘瑾看不清尼爾的臉,只有他那雙紅色的眼睛在黑夜裡折射出一絲妖異的暗紅。

  有完沒完了這還,鐘瑾心想,別等塔塔爺爺找過來,發現她已經被吸成人干了。還好,等到她嘴裡那股血腥味淡了,尼爾放開了她。

  鐘瑾喘了兩口氣,撲上前去按住尼爾的肩,用力咬住了他一瓣唇,真的是用了吃奶的力氣,結果咬了半天她感覺牙齒都酸了,都沒感覺出來自己把他咬出血,夜裡看不清,鐘瑾試著伸手摸了摸,發現只有一個淺淺的印子,皮都沒咬破。

  鐘瑾不痛快了,她被吸得整個嘴都麻麻的,快沒知覺了,尼爾倒是好,舔完了血就跑?能耐啊。

  發瘋中的尼爾被她咬了一口,用他所剩不多的理智簡單粗暴的一想,自以為是的露出尖牙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按著鐘瑾的腦袋親過來。

  親了一嘴血的鐘瑾:……我跟你不一樣,不吃外星人謝謝。

  鐘瑾感覺肚子裡吃下去的那葉子毒性還挺大,肚子裡涼涼的痛,眼前也發黑。她整個人都起了幾分煩躁,再加上尼爾一直壓著她的腦袋,鐘瑾干脆如他所願張嘴咬住他鮮血淋漓的唇。

  這血味道一點都不好,是苦的。鐘瑾用力轉頭,避開了這苦兮兮的嘴唇。晦暗的光線中,鐘瑾看到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撐起上身,舔了舔唇邊的血漬,那舌頭長的不太尋常。尼爾之前的舌頭有這麼長?

  鐘瑾沒能探尋個究竟,因為就在這時,整個狹窄的通道裡驟然響起了巨大的聲響,鐘瑾看到身邊的風化巨石壁上出現一道道顯眼裂紋。

  這些石頭要塌了!尼爾比她反應的更加迅速,一把將她抱起按在胸前,往後一躍躲開了一塊剛好砸下來的石頭。接下來鐘瑾只覺得尼爾抱著自己左右閃躲,黑夜裡身邊不斷有黑影壓下,那是零碎的碎石。

  即使尼爾盡可能多的包裹住她的身體,鐘瑾自己也配合的蜷縮起來,但還是有許多飛濺的碎石在鐘瑾身上劃出一道道的小口子。就在他們快要逃脫這個一線天的時候,鐘瑾感覺眼前一黑,她挨著的這個寬厚胸膛猛地往下一沉。

  鐘瑾的心也跟著往下一沉。

  尼爾被大塊的碎石撞了,他沒事吧?鐘瑾把手按在那裂痕遍布的胸膛上,呼吸因為緊張而粗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鐘瑾感覺他們終於離開了倒塌的範圍,但是尼爾沒有停下來,他選擇了一個方向繼續奔跑,冷風刮得鐘瑾臉頰劇痛,只覺得尼爾跑得太快,把臉埋進他懷裡才覺得好些。

  被再次放下來後,鐘瑾沒有看周圍是什麼情況,而是第一時間繞到尼爾背後仔細看。之前那塊巨大的石頭砸下來,尼爾用肩膀去接的。鐘瑾吊著心仔細摸索了一陣尼爾的肩膀,覺得自己又瞎操心了,尼爾一點事沒有。

  她扶著自己發暈的腦袋坐下來,“你怎麼總是這麼嚇我。”

  見尼爾沒事,鐘瑾往周邊看,這裡還沒離開風化岩石群的範圍,但是看上去距離剛才那個地方很遠了。這邊的岩石低一些,也有兩人多高,地上長滿了那種粉紅色的毒草,坐上去比之前那裡軟一點。

  鐘瑾癱倒,覺得自己的人生真他媽精彩。有誰能像她一樣死而復生,回到從前,來到外星球,還和一個能變成大蟲子的外星男人牽扯,就這坎坷的經歷,都能寫成小說了。

  腳背一涼,鐘瑾驚了一下,勉強撐起身子就看到尼爾抬著她的腳在舔舐上面那處傷口。她身上被碎石劃出了很多傷口,衣服都被劃破了好幾個口子。到這時鐘瑾才察覺到身上處處都在疼,特別是大腿上一處,還在流血,冷嘶了兩聲,鐘瑾摸索到那個傷口。

  她才摸到,就被尼爾拉開了,他埋著頭,一點點把那些血舔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鐘瑾覺得被尼爾舔過的傷口都開始癢癢的,也不再流血了。難不成像老人說的,口水能消毒?

  手背碰到自己的臉,鐘瑾發現觸手的熱度能煮雞蛋了。她心想,我害羞臉紅個什麼呢?尼爾根本就不行,他現在智障了根本就不會對她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尼爾握著她的腳,循著血腥味,一點點的把那些血都清理掉。大腿上的傷口有點深,流出來的血順著大腿往下流進腿根,尼爾也跟著湊過去。

  鐘瑾肩膀一顫好險沒喊出來,她忍了又忍,沒忍住去拽尼爾腦袋上的黑毛。

  “喂喂喂,差不多就夠了,你別亂舔好不好!”

  尼爾一手就把她按倒了,繼續。鐘瑾揮舞著雙手像只被翻了殼的烏龜,徒勞的掙扎了一陣後,一癟嘴不掙扎了。她想,算了吧,掙扎什麼呀,假惺惺的,說實話其實她也挺想睡這家伙的。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想做什麼不趕緊做說不定就來不及了。

  “喂,尼爾,我要睡你你答不答應呀?要是不答應你就說話。”

  可想而知,尼爾並不會說地球語。鐘瑾呼出一口氣,把手往下伸。

  關於和外星人怎麼來,革命先驅黑長直小姐姐曾經跟她說起過,其實這一點和人類也沒有太大差別,都是差不多的。

  還好差不多,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要是換了個年紀小點臉皮薄點的妹子,都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成人套路。

  用手摸索出的形狀令人顫抖,鐘瑾有點虛,頓時搖擺起來。可惜已經來不及退了,本來舔著傷口的尼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他往下看了看,又去看鐘瑾的眼睛,然後緩緩壓上來。

  鐘瑾:其實你沒傻吧。

  不然,不然怎麼會知道怎麼做!鐘瑾發現尼爾意外地配合,她就開了個頭撩了一下,接下去尼爾就順手接過司機駕駛座,把車開成了飛機。

  關於萊亞人的辦事方法,鐘瑾真切的體驗了一次,直到現在,她才真的明白黑長直小姐姐跟她說過的“能收縮,會變形”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那是花樣玩起來比萬花筒還多的意思,畢竟地球人可不能做到一半變成其他形狀繼續。這一夜昏昏沉沉,鐘瑾都分不清自己的暈眩是因為太激烈了還是因為那個毒。

  被緊緊抱在那個暖和懷裡的時候,鐘瑾恍惚想起了上輩子。

  那時候她聽不懂尼爾說話,時常就安靜的看著他。她總是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尼爾見了,漸漸的就喜歡抱著她,在屋裡也是,在屋外更是。他們那個屋子經常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尼爾看到哪裡的景色好就讓停下來,然後抱著她在外面走動。

  因為那時候的她心情非常壓抑,整天沒什麼精神,也不知道尼爾出門向誰求教了,回來之後就開始經常帶她出門,也不去其他地方,就找那些風景漂亮沒人來打擾的。鐘瑾被他抱著,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他的表情也不是那麼溫柔,但是只要鐘瑾的目光在哪一種植物上停留的稍久一點,尼爾就會馬上注意到帶她過去看,一臉認真地給她說話,大概在介紹那植物。

  就和他這輩子帶她去逛武器庫時一樣。

  上輩子還有一回,她心情稍好,在外面走的時候,用一種帶藤的花做了一個花冠,玩笑似得戴在了尼爾的腦袋上。尼爾當時一怔,接著就輕松的笑了,他把花冠取下來放在她腦袋上,湊過來輕吻了她的眼睛。

  那一瞬間,鐘瑾覺得尼爾是喜歡自己的,就和她喜歡尼爾一樣,有些感覺即使無法用語言去表達溝通,也是能從舉手投足間和眼神裡體會出來的。

  那時候的感覺,就和現在的感覺一樣,尼爾抱著她,好像想把她死死禁錮在懷裡。那麼一瞬間,鐘瑾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愛。

  尼爾,為什麼你變成沒有理智的大蟲子之後,會把我帶走,為什麼你不願意吃我呢?鐘瑾抱住他的腦袋低聲哭泣,因為身體的折磨也因為心靈的折磨。

  尼爾,你能明白我上輩子在這裡過得不開心,你會決定費盡周折的送我回地球,是因為你喜歡我嗎?

  尼爾,上輩子我走後,我沒來找你,你一個人在這裡……死了嗎?所以你才再也沒去找過我嗎?鐘瑾最想問的問題是這個。

  這不是個溫柔有耐心的男人,可他所有的溫柔和耐心大半都給了她,鐘瑾心不瞎眼睛也不瞎,撇去了所有少年輕狂的自卑怯懦後,她看得清清楚楚。

  上輩子她總是覺得尼爾只把她當成寵物,她還因為自己的脆弱而自卑,可是這輩子她才明白,真正把自己定位成‘寵物’的,是她自己,也許尼爾才是那個不把她當做寵物看待的人。

  所以這輩子她口口聲聲說要當個混吃等死的寵物,實際上心裡根本沒有這麼覺得,尼爾就給了她萊亞人貴族才能擁有的金劍。他早就承認他們是一樣的了。

  漆黑的天空在鐘瑾眼裡迅速褪去了暗沉,幾乎是眨眼間就變作了璀璨的藍色,與此同時,她看到了身上這個男人布滿傷痕的身體,還有變回了金黃色的瞳孔。

  影視劇裡男主發瘋怎麼解決?親一下,如果不行,就深入交流,沒有什麼問題是深入交流不能解決的。這個經過了無數考驗的辦法,果然可行。

  鐘瑾走了一小會兒神,扭頭閉眼休息,她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她扭頭瞪了一眼尼爾,“你別自顧自就繼續起來了好嗎?”

  尼爾托起她的腦袋親了一下。

  鐘瑾:“……算了,你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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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22:31:05 |只看該作者
第96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3

  “不去找尼爾?”

  “不用了吧,看他那樣應該很快就能好了,到時候自己就會找過來。”

  “那我們就先在這裡等著?”

  “反正我是不想去找。”

  幾個哥哥就這麼隨意的追了兩步,然後停下來望著發瘋的弟弟跑遠,接著閑聊幾句後回到了之前的地方,懶懶散散駐扎下來。這回連塔塔爺爺也沒說去找。

  “哎呀,尼爾不會讓黑黑出事的啦~”塔塔爺爺這麼笑眯眯的說。

  他們在這裡等了兩個日夜,才再次見到了尼爾。他全身的傷口還裂著,看上去異常慘烈,但是神情平靜,一雙金黃色的眼睛璀璨明亮,精神挺好的樣子。他身上什麼都沒穿,懷裡抱著個蜷縮成一團的人,昂首闊步走近了一群眼神炯炯的哥哥。

  塔塔爺爺第一個迎上去,往他懷裡的鐘瑾看了一眼,啊呀了一聲,“黑黑看上去不太好,她怎麼了?”

  尼爾說:“……她吃了毒草。”

  塔塔爺爺搖搖頭,“黑黑就是喜歡亂吃東西。”

  尼爾往懷裡緊閉雙眼的人看了一眼,又問:“之前沒吃完的金劍花帶來了嗎?”

  塔塔爺爺摸摸腦袋,“我記得好像帶來了的,讓我找找。”他說完開始翻找起來,最後找出來一包金黃色開著小花的植物,“找到了。”

  尼爾接過那東西就往鐘瑾嘴裡塞,托著她的下巴讓她咽下去。喂了一小半,摸了摸她的肚子和脖子才住了手。

  旁邊神情怪異的一群哥哥看到這裡,才有人開口,“尼爾,你把女王給你的金劍花給一個寵物吃?這麼珍貴的東西,你怎麼能隨便……”

  尼爾抱著人坐下來,接過了塔塔爺爺准備的食物大口咬了一口,“不是寵物。”

  “好吧,看你也沒准備把她當寵物,畢竟這都結合了。”一個哥哥聳了聳鼻子,呵呵干笑了一聲,“尼爾,你還記得萊亞公約嗎?”

  尼爾三兩口吃掉了食物,他快速恢復的過程中身體裡的能量消耗的很厲害,而且這些可怕的傷口如果需要快速的自我愈合,也需要更多的能量。他一邊吃,一邊頭也不抬的回答:“有什麼問題,萊亞公約是說不允許和三級文明以下生物生下後代,我本來就有基因缺陷,跟誰都不可能有後代,你們在擔心什麼。”

  這位哥哥被堵得啞口無言,一位哥哥倒下了,另一位哥哥又站了起來,這位哥哥沒有什麼很反對的意思,只是抱著胸調笑的語氣說:“之前你不是還說認自己這個小寵物當孩子嗎?還鄭重其事的賜了金劍,通告了所有的貴族這個決定,還鬧到了女王那裡,現在?嘿,你自己聞聞,你留在自己‘孩子’身上的味道多重,隔了老遠都能聞到那股囂張的味道。”

  尼爾一抹嘴,寬厚的手掌按在鐘瑾的後腦勺上把她換了個姿勢,面色不變的說:“我沒說過那種話。”

  小弟弟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打自己的臉了,其他哥哥們表示果然如此,同時聳了聳肩。

  但是那位哥哥還不願意放過他,打開了自己的光屏點了點,給他看:“喏,你看你自己那時候發的通告。”

  尼爾接過,看也沒看登上了自己的權限,把那通告刪掉了,然後把光屏扔回去,笑出一口帶著冷光的尖牙。

  “所以,還有問題嗎?”

  颯:很好,尼爾每次打自己的臉都那麼響亮有力,他看上去都已經習慣了。

  即使知道最小的弟弟從來都是個非常難以形容的人,但是看到他這麼自然的做這種事,眾位哥哥還是一時無言。唯獨颯左右看看,咳嗽了一聲說:“尼爾啊,你這次恢復的時間用的很短,還……唔看上去經過一番勞累,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另外,你該把衣服穿上。”

  尼爾低頭往身上一看,好像現在才發現自己沒穿衣服,他哦了一聲,抱著昏迷中的鐘瑾往一旁停著的巨艦裡走,快踏上巨艦的時候,他扭頭看了看表情各異的哥哥們,頓了一下說,“哥哥,讓你們擔心了。”

  等到尼爾的身影完全消失,場面還是詭異的安靜。良久才有人說:“那家伙剛才喊我們什麼?”

  “……我沒聽錯吧,他叫我們哥哥?”一個哥哥捂住了額頭,表情震驚甚至帶著驚恐,“哥哥?哥哥!這家伙什麼時候乖乖叫過我們哥哥?他還瘋著沒恢復吧?”

  某位哥哥面無表情,“聽他喊哥哥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點怕,他還是不要這麼叫比較好。”

  其余人用沉默表示了贊同。

  鐘瑾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個布滿疤痕的背影,她躺在軟綿綿的軟墊子上想,之前還像片干涸的河床,裂了幾道大口子,怎麼睡一覺起來全都結疤了,萊亞星人恢復能力這麼好?還是她一覺睡了幾個月?

  不對,她沒死?鐘瑾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軟綿無力的手上有很多不能描述的紅痕。她默默看了兩眼,把手塞回被子底下。躺在那仰望著銀白色的穹頂,她進入了一種賢者時間。

  啊,她真的和尼爾那什麼了,而且被那麼折騰了好幾頓還沒死,這簡直是一個奇跡。她在被子裡摸了摸肚子,之前吃了毒草變得涼涼的肚子現在暖烘烘的,除了某個位置有些使用過度出現麻麻的鈍痛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腦子放空的癱在那,鐘瑾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心情。直到被子被掀開,一雙手把她抱了起來。

  尼爾屈膝跪在這個大軟墊旁邊,用自己金黃色眼睛盯著她,鐘瑾側頭移開目光,又被他兩根手指把臉推了過去。被逼對視了一會兒,尼爾眼神閃爍,湊近聞了一下她的頭發,鼻子蹭過她的額頭。鐘瑾看到他喉結動了動,好像餓了。

  他之前好像躺在她身邊,才剛起身,因為褲子穿好了,上衣還敞著沒有扣。鐘瑾的眼神不自覺往下瞄,見到他胸前的傷好的更快,交錯的疤痕有種猙獰又性感的味道,有一道疤痕剛好斜斜的劃過小腹,和著人魚線一起沒進黑色的褲扣裡。鐘瑾知道這道傷口的形狀,雖然到後來昏昏沉沉,不過被按著背抱起的姿勢,會很容易就看到那個部位。

  這麼一想,鐘瑾也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是真的餓了,她的肚子癟癟的。鐘瑾拋棄了面前的惑人男色,爬起來穿好衣服准備去找塔塔爺爺找吃的。她去清理自己的個人衛生,尼爾一邊扣著衣服一邊跟了過來,就跟他們平時在家裡的時候一樣。

  其實與其說她是個‘寵物貓’,不如說尼爾才更像是個‘寵物貓’,只要待在家裡,她去哪他就跟著去哪,哪怕是上廁所泡澡,他都仿佛害怕她掉進浴缸裡淹死,慢悠悠的跟上來站在門口看著。

  在那種目光中淡定的打理好自己,鐘瑾往門口走,果然尼爾又跟了過來了。鐘瑾扭頭和他對視,錘了錘腰,尼爾就上前一步張開了手臂,同時鐘瑾也抬起了手,尼爾把她抱起來的時候,鐘瑾就順手把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出了門,鐘瑾發現尼爾的哥哥們都離她們很遠,不願意靠近的樣子,甚至還表現的很嫌棄。

  塔塔爺爺倒是沒說什麼,招呼兩個人吃東西。尼爾跨坐在一條圓凳上,也不把鐘瑾放開,鐘瑾就干脆坐在他腿上不挪窩。鐘瑾的食物占了台面上一大半,聆郎滿目都擺在她面前,尼爾的單調很多,就是肉,放在邊角上,他也不在意,伸長手拿了肉側過臉大口大口的吃。

  鐘瑾則是擦了擦手,講究的先喝了小粥墊墊胃,然後才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

  翻譯器重新回到手中,鐘瑾吃的半飽,注意到身後那些哥哥們若有若無的視線,忍不住問塔塔爺爺,“塔塔爺爺,為什麼他們的態度都有點奇怪?”她記得之前有一個對藍星人還挺感興趣的,看到她就忍不住過來盯著瞧,現在怎麼也離的那麼遠?

  塔塔爺爺黑豆眼眯起來,慈祥的笑著,“黑黑身上味道太重啦。”

  鐘瑾看到翻譯器上的回答,立刻皺眉抬起手臂聞了聞,什麼都沒聞到,“雖然這幾天都沒有洗澡,但我剛剛有好好洗過啊!”話一出口,鐘瑾就反應過來並不是這個問題,所謂的味道應該是更深層次的那種意思。

  果然塔塔爺爺又說:“是黑黑身上尼爾的味道太重了,萊亞人雄性分泌的體液含有很重的自身氣息,對於其他雄性來說是一種警告和挑釁。越活躍強勢的,排斥越嚴重,所以他們都不想靠過來呢。”

  “哦,下次記得讓尼爾收斂一點。”塔塔爺爺說著揉了揉鼻子。

  鐘瑾面無表情合上了翻譯器,夠了,她不想再聽了,她感覺現在自己就像個被人在身上噴了滿滿一瓶六神花露水的傻逼,味道大的能熏死靠近的任何人。

  罪魁禍首一臉沒聽到的表情還在吃,就知道吃吃吃!鐘瑾磨了磨牙,一筷子戳穿了一塊肉,狠狠咬了一口。尼爾瞄了那被戳爛的肉塊一眼,吃的更快了。

  當他們回到萊亞星系的時候,一條轟動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東西所有貴族的圈子。

  “聽說了嗎?東邊那個經常犯病的尼爾要找一個一級文明的雌性當伴侶。”

  “本來就是個任性的人,做什麼都不奇怪,之前說要認個寵物當孩子的也是他吧?”

  “嘿,之前咱們西方也有個要和藍星人結成伴侶的對吧?這事被東邊那些大老粗們嘲笑了很久,這回咱們能嘲笑回去了。”

  “唉你不也養了藍星人嗎,你可別也像這些人一樣發瘋了啊。”

  “呵呵,關你什麼事。”

  諸如此類的討論出現在無數人的口中,有鄙夷有好奇,有嘲笑有不在意,總之帶來的結果是關於藍星人的飼養節目引起了更多人的興趣。

  這股熱鬧和兩個主角沒什麼關系,他們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鐘瑾和尼爾以及塔塔爺爺回到家後,繼續著和之前差不多的生活。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她開始有夜生活了,無重力臥房的妙處開始初步顯現,鐘瑾表示很滿意。

  回來差不多兩個月後,最新版的翻譯器被送了過來。變成了手環樣,兩個手環樣式差不多,就是一個大一個小,可以系在手上避免遺失,同步翻譯更加便捷。最重要的是鐘瑾拿到後就試了試翻譯光屏節目,然後她發現這回翻譯器靠譜了,沒有了那種黏糊糊的語氣。

  對此研發者表示資助者威脅他下次不滿意就撤資,為了能有更多的錢來飼養自己的藍星人,他只能忍痛放棄自己的小愛好,不在研發過程中隨便加奇怪的設定。

  測試完畢的鐘瑾戴著翻譯手環走到尼爾面前,慎重的說了第一句話,她說:

  “別再叫我黑黑,我受夠了。下次記得,我叫鐘瑾。”

  尼爾:“鐘瑾。”

  鐘瑾對他的識相表現很滿意:“很好。”

  尼爾:“你很好,我很喜歡你。”

  猝不及防被直球,鐘瑾只頓了一小會兒,就耷拉下肩膀,認命般的回了句:“好吧,我也是。”

  十年後

  鐘瑾塗上口紅,戴上墨鏡,蹬上了高跟鞋踏踏踏往外走。路過沙發時,見到一個癱在那的尼爾。

  “起來,說好陪我去主城玩的。”鐘瑾往他肚子上踩。

  尼爾動了動,大手抓住她踩在自己身上的長腿,側頭就輕輕咬了一口。鐘瑾翻了個白眼把腳抽回去,尼爾就順勢坐起來搓了搓臉抓了一把頭發,跟在她身後往外走。

  塔塔爺爺穿了一身上次鐘瑾回地球帶回來的夏威夷沙灘花褲衩,在門口聽著廣場舞金曲跳舞。鐘瑾喊了一聲,“塔塔爺爺,我們去主城玩,晚上回來吃飯!”

  塔塔爺爺把兩只熊掌在頭頂上拍了拍表示聽到了。鐘瑾帶著尼爾坐上了一輛敞篷車,她坐駕駛座,尼爾上了副駕駛。

  這車是定做的,一般大小尼爾坐不進去。雖然這車在尼爾看來就是玩具車,速度還沒他走路快,但是鐘瑾喜歡,他只能癱在副駕駛上當個乘客,任由老司機載著她到處飆車。萊亞人不開車,都在天上飛,鐘瑾的車想怎麼開就怎麼開,完全不用擔心會撞車。就是乘客總不老實,愛干擾司機。

  “尼爾!說了不要干擾司機,不然就踢你下車讓你跟在車子後面跑!”

  尼爾要是能乖乖聽話就不是尼爾了,所以車子很快開起了蛇形,扭來扭去,最後一頭撞上了旁邊的一棵樹。

  鐘瑾氣急敗壞的下了車,抬腳踢了尼爾一腳,“都怪你,這車都沒開兩回就報銷了,現在好了,我們怎麼去?”

  最後是尼爾一手抱人一手舉著車去的。

  “下次教你開戰甲。”

  坐在尼爾手臂上的鐘瑾翻了個白眼,揪他頭發。這家伙肯定是故意要報廢她的車,特別壞。

  後來鐘瑾始終沒學會戰甲,固定出行工具還是尼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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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22:31:18 |只看該作者
第97章 太監是真太監1

  “混帳玩意兒!”

  坐在紅木圈椅上的季和霍然起身,抬腳就把身前站著回話的人給踢倒在地。將人踢倒在地後,他猶覺氣惱,啪的一聲拂掉了一旁矮幾上的茶盞。

  “你這狗東西,誰指使的你去脅迫檀繡姑姑!本公難道沒有跟你們囑咐過,不許為難她?你今兒個給本公鬧出這等事兒,還敢到本公面前提起領賞,本公沒摘下你這狗頭就算本公顧念情誼了。”

  被他踢翻在地的小太監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名叫季嚴思,長了張討喜圓臉,此刻面上一片慘白,他從地上爬起來跪好,額上冷汗也不敢擦,只連聲討饒。

  他從未見過司公這般疾聲厲色,有些嚇住了,聲音也不禁結巴起來,“干、干爹您息怒啊,兒子、兒子怎敢違背您的意思,就是給兒子一百個膽子,兒子也不敢去擾了檀繡姑姑的清淨。”

  “是、是您吩咐了這些時日要好生照看著那邊,所以兒子就格外上心一些,去的勤了,今日檀繡姑姑將兒子叫去,問了兒子一些關於干爹的事兒,兒子撿能說的小心答了,檀繡姑姑便說‘你干爹的心思我知曉,我答應了,你自去告訴他,問他如今可還願意。’”

  “兒子一聽,哪裡還不明白,心裡為干爹高興呢,這才興衝衝回來稟報了這件事。蒼天明鑒,兒子對待檀繡姑姑如同親娘一般,哪兒敢讓她有一絲不痛快。這事兒子也未提起,是檀繡姑姑玲瓏慧眼,自己猜出來了,想是心底也願意,不然也不會特地找了兒子去說這些。干爹您千萬明察啊,兒子真的是不敢亂動什麼手腳的!”

  他說完了,在地上砰砰磕了兩下響頭。

  穿一身藏藍袍子的季和坐回椅子上,臉上有些許狐疑之色,他一手轉動著兩顆老紅色文玩核桃,聽著核桃撞擊的輕響,沉著的臉稍緩,但語氣仍舊帶了涼意。

  季和道:“檀繡姑姑當真是與你這麼說得?”

  季嚴思忙答:“是的,當時檀繡姑姑說起的時候只有兒子在身邊,兒子看她並無勉強之色,應是真心願意的!”

  季和聞言沉吟不語了。

  和他們這些從小進宮被磋磨長成的太監不同,那位檀繡姑姑本是慧靜太後身邊的人,因著長相與慧靜太後早逝女兒有幾分相似,自打入宮後就被慧靜太後調到身邊,一向是疼愛有加,雖說身份是伺候人的宮女,但吃穿用度比起幾位公主也不差什麼了。

  慧靜太後對她用心,著人教導書畫琴棋禮儀女樂。這樣一個人,性子自然是高傲的,對他們這些無根之人也不屑一顧。

  季和從還沒當上司公時見了檀繡姑姑幾次,就對她有了那種心思,只是自覺配不上,想必檀繡姑姑那般性子也不會願意和個宮中閹人結成菜戶對食,沒得白白去惹了人討厭,便從未表露過。

  三月前慧靜太後仙逝,檀繡姑姑的處境大不如前,宮中多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季和擔心她過得不如意,便支使著人注意著些安寧宮那邊的動靜,默不作聲調換了幾個自己手下調教的小太監過去,時時小心關照著些。

  他做這些純是為了自己心裡那點妄念,從沒想過乘人之危脅迫她委身,可誰知今日底下這個最能干的小子竟然滿臉笑容的跑過來說檀繡姑姑願意與他結個對,頓時心裡是又驚又怒。

  他哪能不知道檀繡姑姑的性子,她若是沒遭到脅迫,定是不願意的。如此一想,季和就不由得覺得是底下人陽奉陰違,為了討好他做下了威脅檀繡姑姑的事,因此才難得發了這麼大火氣。

  如今那股氣過去了,他靜坐思索片刻,又覺得底下人不敢觸他這個霉頭,忍不住想,莫非真是檀繡姑姑的意思?

  底下跪著的小太監偷偷抬頭瞄了他一眼,見他竟然是一副難得的愁思臉色,便小聲勸道:“干爹,依兒子看,您不如去當面問問檀繡姑姑?您這每每讓咱們去關照檀繡姑姑,自己卻從不出面表功,檀繡姑姑哪裡知道您為她做了些什麼呢?”

  季和手裡滑動的核桃一頓,瞥了他一眼“多嘴。”

  “是是、兒子多嘴了。”小太監季嚴思輕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臉上卻嬉笑起來,不復剛才的懼怕。他是個慣會看人臉色的,哪能看不出來自家干爹已經過了那陣火氣。

  “行了行了,你先起身吧。今日這事別對人提起,也別做什麼多余的事。”

  季嚴思忙答是,依言起身退下。不等他邁出門,季和又把他喊了回來。

  “回來。”

  “是,干爹還有吩咐?”

  季和砸了砸手中核桃,說:“你出去給我准備點東西。”

  等季嚴思離開了,房中只剩下季和一人,他再度起身,跨過地上潑了一地的雲霧雪清茶,在房中踱步。

  今日他輪休,難得清閑,可這事來的突然,攪了他一顆偷閑躲懶的心,那左右進退不得的緊張心焦,比他剛當上這司公時還要難熬。

  眼見這日頭上了中天,季和還悶在房中沒有出門,也沒叫人傳上飯食,底下管著小膳堂的米大尤不知道該不該主動送過去,便苦了眉眼站在中庭,對著那邊司公的住處探頭探腦。轉臉見到季嚴思匆匆走來,米大尤那黃豆眼一亮,迎了上去。

  “嚴思弟弟誒,你可教教老哥,今兒個咱們司公到這個點兒都沒動靜,我們這膳是上還是不上?哎嚴思老弟你一向最得司公喜歡的,可知道他今日這是怎麼了?司公他老人家是不是心情不好?也沒聽說前頭鬧出什麼大事來啊?”

  季嚴思剛從外面跑了一趟腿回來,累的滿頭大汗,才走過中庭就被這米大尤眼疾手快的攔住,問了這一堆。

  他眼神往下斜著睥睨了米大尤一眼說:“這事兒是你打聽得了的嗎?亂打聽些什麼,被司公聽到耳朵裡,當心司公發火撤了你這油水差事,讓你去掃浣清庭去。我這還有差事,司公等著呢,誤了你擔的了嗎,走走走回你的廚上去莫來煩我。”

  眼見著季嚴思走遠了,米大尤撇撇嘴,皺著一張塌鼻厚唇的大圓臉晃蕩回了後面的小廚房。

  再說季和,他在房中踟躕了半日,等到季嚴思呈上東西,他才發現蹉跎了半日。把東西收到袖中,他心想自己還是該親自去上一趟,不然在這裡猜測來去也無甚意思。走了兩步,季嚴思跟在他身後道:“司公,這午膳時分,檀繡姑姑想是正在用飯呢,您現在是不是也用一些……”

  季和陡然想起這遭,這才發現自己腹內空空早就打鼓了,可笑之前竟然沒發現。他這幾年越發穩重有條理,什麼時候這麼毛躁過。簡直,這老房子著火,燒得快。

  他坐回去摸了摸額頭,“去告訴小廚房隨便做些什麼來……等等,做些沒甚氣味的。”他想了想還是加上了後面這句話。

  吃過午食,季和沒帶小太監,就一個人往安寧宮那邊走。

  米大尤見到司公一個人往外走,還換了身更鮮亮的新袍子,連腳下的靴子都是新的,心裡好奇地貓抓似得,對坐在一邊刨飯的季嚴思小聲問:“嚴思老弟?咱們司公這是上哪去啊?”

  季嚴思咽下嘴裡的濃香紅燒肉,狠狠瞪了他一眼,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遲早死在這顆好奇貓心上!”

  米大尤卻不怕他這裝模作樣的厲色,左右看看無人,更壓低了聲音道:“弟,你跟哥說說,督公這是怎麼了,今天中午他最愛的五香紅燒肉都沒吃。”

  季嚴思鼓著的臉癟了下去,有些無奈的嘀咕,“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嫡親哥哥,要不是我親哥,誰管你這毛病。”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開口簡單解釋了兩句,“干爹心上有人,今兒個那位姑姑讓我傳話說願意跟干爹結個對兒,干爹這可不是心裡難耐了嗎。瞧見沒,這五香紅燒肉雖然好吃,但是味兒大,干爹這會兒去見人了,哪敢吃味兒大的東西,萬一說話出口帶上了味兒,怕人家嫌棄他呢。嘿,平白便宜我了。”

  米大尤聽了這辛密,摸摸腦殼:“娘吔,咱們司公這麼響當當的人物,在皇上面前也得用的,什麼樣的仙女兒才敢嫌棄他老人家?”

  可這回他再問,季嚴思卻是閉緊了嘴不肯再說了。

  他們話中那位了不得的司公此時一路走到了安寧宮的宮牆外,望著那門就是邁不進腿。他這一緊張,就覺得手裡沒東西轉不習慣,只能伸進袖中摸了摸那個木盒子。

  這時恰好兩個宮女說笑著走了出來,沒防備一出來就看到季和站在那,嚇得兩個小宮女面無人色,急忙站好,規規矩矩的齊聲道:“季司公。”

  季和倒也沒為難她們,籠著袖子問了句:“你們檀繡姑姑現下可在?”

  一個小宮女答:“回季司公的話,檀繡姑姑去內醫堂取些安神藥草,還未回來。”

  季和唔了一聲,還未再說什麼,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季司公。”

  季和後腦一麻,架子還是端著,平平淡淡一轉身,臉上就露出個常用的笑來,道了聲:“檀繡姑姑,可巧你回來了,正問起你呢。”

  檀繡穿一身素白宮裙,裙角繡著雲紋水波,細腰上束一根鵝黃緞帶,顯得纖腰盈盈一握,烏發盤在腦後,只簪銀釵和幾朵點藍時令鮮花,整個人如同凌波仙子一般。她靜靜站在那,用一雙平靜的眼睛看著他。

  季和一肚子用慣了的假惺惺客套恭維,和滿腦子的七拐八彎,全都被一個大浪衝走,好險沒怔在當場,勉強說了句囫圇話出來。

  檀繡看似平靜,捏著藥包的手卻收緊了些。重活一回再次見得這個活生生的人,想到的卻是他死時的模樣,滿目血色。

  她壓下心中驟起的酸澀,移開目光,緩了緩語氣說:“勞煩季司公走這一趟,檀繡有些話想說,司公請隨檀繡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那兩個不敢出聲的小宮女,走進了安寧宮中檀繡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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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太監是真太監2

  一般宮中太監都住在西直宮那邊一片的柏巷,相對的瓊巷則是大部分宮女住處,但做到了管事太監和主事姑姑這一階層又不相同,譬如季和,他就在西直宮有一處不小的三進院落,還配了專門的小廚房,專供他不當值的時候住。

  而檀繡格外不同些,因著慧靜太後離不得她,心疾一犯就要召她近前,於是她自打入宮起就住在安寧宮,慧靜太後將自己所居左側廂房撥給了她,喜愛可見一斑。

  季和因為要替皇帝傳口信,,來過許多次安寧宮,但是次次都直往主殿拜見太後娘娘,從未進過這左廂房中,如今被檀繡引進了門,他腳步都輕了兩分,進得房去,往裡走了兩步,就規矩的站在門口處。眼睛往四周一掃,又落在前頭檀繡的背影上。

  檀繡一轉身,見這位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如此拘謹做派,也沒有什麼其他表示,只做了個手勢請道:“季司公,請這邊坐。”

  季和拱手,一張面皮上扯出來的笑有兩分僵硬,看著不像平時那麼信手拈來的熟稔,他按著主人的意思坐在了那黃花梨玫瑰椅上。

  檀繡並不急著說什麼,只低眉斂目泡了茶來,一雙素手點過茶具,腕上一支天青透白細玉鐲,同那套素色茶盞相映生輝。

  裊裊白煙和著茶香飄散在室內,季和望她一眼,不知為何心中隱隱覺得檀繡與上次所見,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仿佛更沉穩了些。不過他很快便將這種不一樣歸結於慧靜太後的仙逝,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總歸還是不一樣的。

  檀繡好似並沒發現季和在打量自己,只緩緩倒了茶奉到季和面前,“檀繡這裡沒有什麼好茶,司公莫嫌棄。”

  季和忙伸手接過,又笑了一下,這回總算沒方才那個別扭了。他還特特壓低了一些聲音,掩蓋住那兩分尖利,聽著倒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溫軟,“檀繡姑姑親手奉的茶,季和哪裡敢嫌棄。”

  檀繡見他這樣,似乎也是笑了一下,右臉頰邊露出個小小酒窩,只是快的稍縱即逝讓人來不及追尋。也許這世間除了檀繡自己,也沒人能猜到她這點笑意究竟為何。

  檀繡想到的是上輩子,似乎從一開始,他在她面前就是如此,堂堂一個司公從來都是自稱名字,說話時一派小心謙和模樣,想是那些朝廷官員都沒能得到他這般禮遇慎重。

  人說宮中太監最善變臉,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長了一張能諂媚奉承也能落井下石的利嘴,最是天下第一勢利人。

  季和當然也是如此,嘴裡說的是一回事,那雙眼睛表露出來的意思又是另一回事,嘴裡自稱的奴才,那是為了不落人口實,可實際上若是見了那些不得勢的,他們那眼睛都長在了天上,不是有權有勢,都不能讓他們的眼睛從頭頂上落下來。

  檀繡想著,眼裡些微笑意倏然散去,她自己也端了一盞茶,坐在另一張玫瑰椅上,細細啜了一口。

  季和與她之間隔了一個案幾,一個青窯花瓶,還有幾枝開到快要凋謝的白花木槿,兩人都沒說話。

  房門沒關,陽光照進來,恰好落在季和的靴面上。他端著茶不敢多喝,怕失了態有什麼惹人嫌的味兒,便放在手中摩挲,等著檀繡說話。

  檀繡的面容在白煙熱氣裡氤氳,有種沉靜的婉約。她如今才二十四歲,與三十四歲的季和相比,是很年輕的了。她似在思索著什麼,就在季和耐不住這秋日最後一絲余熱,將穿著黑靴的腳往後挪動時,她開口了。

  “司公,可願意予檀繡一句話?”

  季和一驚,挪腳的動作立刻停住了,他放下茶盞,將手搭在扶手上,定定神說:“願聞其詳。”

  檀繡終於將目光移向他,瀲灩的看著,那剎那眼裡似有千言萬語,“若季司公要了檀繡,能否今後不要扔下檀繡一人。”

  季和望著她雙眼一陣失聲,手不自覺握緊圓潤扶手。親耳聽到檀繡如此說,他的心緒激蕩的比想像中還要更厲害些。

  他聽到自己胸膛裡的震蕩,他這輩子到如今,只體驗過三次這種宛如重生般的感覺,一次是他幼時看著自己被閹那一刻,一次是他第一次聽從干爹吩咐勒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有一次則是跪在那聽到皇帝點他做內府司司公,再就是現在。

  “司公,可願?”檀繡再問,眼裡的萬千心緒俱都收攏來。

  季和忽然起身,來到檀繡面前,彎身鞠下一躬,“我季和,雖不是什麼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但我今日所說,若有違背必將不得好死!今後,只要我季和在一日,定保得檀繡安樂。”

  檀繡卻是搖了搖頭。

  季和一愣,“檀繡不信?”

  “不,我信。”檀繡動了動手指,最後還是緩緩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只是我並不是想要這個,檀繡想要的是,司公絕不拋下檀繡一人,不論生死。”

  她怎麼會不信,他上輩子不就是如此,只要他還在一日,就用性命保得她平安喜樂,便是最後,也是為了她才命喪刀下。

  他季和一生貪婪,自私自利,做了許多壞事,殺了那許多人命,唯一救的一條命就是她的,唯一對得起的人,也是她。縱使天下人都覺得他該死,她也沒資格厭棄他。

  季和不明白她為什麼執著於這一點,但見她眼神堅定,眼底不知為何似還有隱隱水色,只能再度點頭答應道:“好好,季和答應。”

  檀繡臉頰上的小小酒窩便再次出現了一次,這次出現的長久了些,引得季司公有些暈了神。

  季司公走出安寧宮中時,臉上帶著任誰都能看出他心情極好的笑容。途中見了幾個宮人,與他問好竟然還得了他一個笑臉,並非高高在上的冷笑,而是頗和善,霎時嚇得那宮人面無人色,直到季司公走出老遠,才拍拍胸口揉揉眼睛,往天上太陽望去,心中暗道莫非今兒個太陽是打的西邊出來。

  陽光西落拉長,映在繡鞋尖上。檀繡一人坐在房中,端過季和方才所用茶盞,托在手中握住,輕輕嘆息了一聲。

  上輩子檀繡一直在追尋的就是能自在活著,可是自在兩字實在艱難,她為了這兩個字負人良多。

  上輩子的她與季和之間,絕無現在這般平和,或者說,一直以來都是她一人在肆無忌憚的作踐季和。

  她那時因著一些誤會,誤以為是季和以勢壓迫她委身,於是從一開始就對他態度冷漠。稍有不順,譏諷起來從不留口,只顧得給自己掙一個痛快,她覺得自己被迫跟了這麼個閹人滿心憤懣,自然能不高興。於是她仗著季和情誼,肆無忌憚的在挖他骨血剖他心肺。

  季和那樣一個不好相與的人,因著別人暗中嘲笑他是個沒根的老狗、把不了嘴的尿壺,被他知曉了,就心狠手辣生生斷送了人家一家性命。那一年的庭詔案牽連甚廣,那些喊著冤的人,有多少是被他公報私仇牽連進去導致喪命的,怕是季和自己也記不清楚。

  可是這樣一個人,與她相處的那些年裡,卻時常忍受著來自於她這個名義上‘枕邊人’的痛訴謾罵。

  檀繡眼神放空,忍不住陷入了回憶。

  那大約是在她跟了季和的第二年,她因為聽了別人的碎嘴而滿心怨憤,見了季和二話不說就與他發起脾氣。

  “如果不是你,我會落到這個境地?你道外面人家都是如何說我的?說我是個不知廉恥的,要去扒一條閹狗,惹一身臊,別人不知曉,難道你還不知曉?我從來就不願與你在一道,是你當初強迫於我!”

  “如果我能選擇,我就是死了,也不要與你這種尖聲細嗓的老貨牽扯在一起!”

  檀繡還記得自己那次與季和吵架,口無遮攔字字戳心,罵的季和站在房中神色狼狽臉色蒼白,連嘴唇都顫抖起來。他半個袍子都被她砸的茶盞打濕了,被熱茶燙紅的手攥住袖口,臉上一絲笑都擠不出來了。那次,她真的以為季和不會再忍了,可是到最後,他也只是一句話沒說的轉頭走了出去。

  季和走後,她枯坐在床邊,就呆呆的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直到小太監小心翼翼的進來收拾東西,小心的喊她說:“檀繡姑姑,干爹說了,您好好休息,身體不舒服明日就不必去當值了,他會替您打理好那邊的事,還叫您放心,他這些時候都不會回來,這邊您一個人住著,大概能自在些。想吃些什麼吃食,就吩咐一聲,咱們小膳堂都能做,前邊還送了兩盆雪中梅,您喜歡就搬到院子裡來,看著也能高興些。”

  小太監說得小心翼翼,因著季和對她態度從來小心,連底下這些小太監們,都戰戰兢兢看她臉色,連對待季和都沒有如此謹慎過。

  她當時厭惡著與一切與季和有關的事物,一再踩著他的退讓而得寸進尺,趾高氣揚理所當然的在他身上發泄著自己所有的不痛快。

  她那些時候對季和的態度有多糟糕,後來知道真相後,對他的歉疚就有多深重,及至後來她幡然醒悟,想要補償,卻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去做。最後,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季和就死了,死在他面前,血濺了她滿身。

  她終於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可她一點都不快活,她是死於心病的。季和死去沒多久,檀繡也死在了病榻上。她覺得也許正是因為自己死前也記掛著這事,所以死後才會遇到那樣一個仙人,願意與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這一次,她再不要那般苛待季和,只要他願意,她便與他好好過日子,絕不會連累的他死在那場災難裡。她曾做錯的事,辜負的人,只希望還能有機會去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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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太監是真太監3

  季嚴思吃了飯就蹲坐在院門口,等著自家干爹回來,足足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見到人遠遠從那邊宮牆下走了過來。一見到季和臉上神色,他也立刻笑了,腆著臉迎了上去,雙手捏了個揖。

  “干爹大喜啊!”

  季和瞥了他一眼,想繃著,但見這小子一副笑的比他還高興的樣子,忍不住也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罵,“你這混帳玩意兒,是你干爹的喜事,你倒笑的開懷。”

  季嚴思道:“干爹的喜事可不就是兒子的喜事嘛,兒子這眼看著就要有個干娘了,人都說干娘就和親娘一般的,兒子以後就多了個娘疼,心裡可也是高興的緊呢!”

  季和臉上笑意更甚,“你這干娘叫的也是溜。”雖說了這句,到底沒斥責他不能這麼叫。

  季嚴思何等的機靈,頓時就明白了,自家干爹這事兒是真的成了。干爹高興,他的日子就好過,這能不高興?於是他繼續綴在季和後頭往裡走,興衝衝問道:“干爹,干娘她是要搬到咱們這兒來住?”

  大晉宮中對宮人互結菜戶對食之事並不明令禁止,對於這種關系,大家俱都心照不宣,於是在瓊巷和柏巷之間就有個專門住著菜戶的街,要是確定結了戶,就搬在一起去住,做尋常夫妻相處。但那是一般的宮女太監,像季和這般,有個單獨的院落,自然是可以把人接來這裡住的。

  抬靴走下樓梯,季和臉上喜意更明顯些,嘴裡道:“她是要搬到這裡來,只是這些日子卻不行,要等到她下次旬休,到時候你帶幾個有力氣的小子過去幫忙,挑那穩重老實不敢亂說話的,別選些油腔滑調手腳不老實的去了,細心些,仔細別弄壞搬漏了東西,聽著她吩咐別惹了人不高興。”

  說了一通,季和玩笑道:“要是這差事辦不好,這回你的賞錢就一文都沒有。”

  季嚴思笑嘻嘻的,“那哪能啊,兒子一定好好伺候著干娘,讓她服服帖帖舒舒服服的搬到這兒來,到時候干爹可要給兒子包個大紅包!”

  “差事能辦好,少不了你這小子的好處。”心情高興,季和顯得好說話了許多。

  過了二門,見到廊下掛著十幾個籠子,裡面鳥雀嘰嘰喳喳的,一個小太監正在喂食。季和腳步一頓,手指一點選了兩只羽毛最鮮亮漂亮的,讓掛到後頭去。

  “等人過來了,住在後頭,這兩只鸚鵡給她逗個趣兒,這兩日讓人好好教教這兩只鳥,誇人的話會不會?”

  後頭這句話問的是那養鳥的小太監,小太監有些膽小,低頭答道:“會的會的,司公放心,小的定然給它教好了。”

  “嗯。”季和揮揮手往後面院子走,見了天井又覺得空蕩蕩的,走了一圈尋思著檀繡應當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的,就吩咐道:“尋些當季的漂亮花木,讓人栽過來,盡快著些。”

  季嚴思又應了,心道自家干爹這高興的團團轉的樣子還真是讓人看著有些發笑,能讓干爹這麼稀罕,檀繡姑姑可真是個厲害人物。

  季和心裡那股喜氣勁兒直到第二天早上去當值,也沒消退下去。天蒙蒙亮,他打理好了自己,就帶上兩個小太監往皇帝起居的延慶宮去。

  當今這位皇上並不愛過多人伺候,季和一旬十天裡,差不多只需要一半時間在這裡守著,若是皇帝想靜思,還會讓他回去休息,並不讓伺候夜起。皇帝今年已是近五十的年紀,這兩年覺淺而輕,醒得早,延慶宮裡的宮人們早起站在外頭,落了一頭霧水,都不敢說話,怕擾了皇帝。

  睡不好,脾氣通常也不會太好。這位皇帝雖說不會隨意發落人,但天子之威深重,這些宮人們伺候著也是大氣都不敢多出。

  季和來時在外頭脫了薄披風交給小太監,自己進了殿。見到室內隱隱綽綽光亮照出來的人影,他原本輕的聽不見的腳步聲就稍稍踏重了些。

  皇帝一聽就知道來人了,季和上前壓著聲音請了個安,接過一個宮人手中的外袍,伺候皇帝穿上。皇帝才剛起身不久,穿好了衣服就坐在那讓人替他淨面,季和伺候在身邊。室內宮人來往,俱都安安靜靜。

  等皇帝打理好了,他忽然打量了季和一眼,道:“季和,你莫非遇上什麼好事了,這一大早的如此開心?”

  季和一摸臉,陪著笑回:“給聖上看出來了,奴才昨兒個聽說太子賑災將返還京裡,事兒做的漂亮極了,朝中人人稱贊,定王在玉山關大破關外賊虜,捷報連傳,還有平王府裡,平王妃聽說又有身孕,說不得明年就又要多個小皇孫,這可不都是天大的好事,所以奴才才高興呢。”

  皇帝笑了一聲,拿手指一點他,“你這奴才,怕不是高興這個,而是高興太子和定王都要回來了罷,他們二人每回進宮,出手都大方的很,可都沒少了給你的孝敬。”

  “都是聖上體恤我們這些底下的奴才,不然咱們就是死也是不敢收這錢的。”季和做出一副真心實意誠惶感激模樣。

  皇帝一揮袖,“行啦,跟在朕身邊十幾年,朕還不知道你這滑頭。”他笑完,忽而又扶著額頭嘆了一聲。

  季和忙讓其他宮人下去,自己小心問,“聖上,您可是有什麼不順心的?”

  皇帝嘆了一聲,“這朝中就沒一日安生過,哪一件事能讓朕順心的。近來朕覺得乏的厲害,太醫院那群人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他們不說朕自己還不知道?這老了老了,身子就是不如從前,吃什麼藥都不得用。”

  “季和,朕日後若是去了,你說朕哪個兒子能為朕守這天下?”兩鬢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白霜的皇帝忽然輕聲問。

  季和一驚,低著頭無聲跪下,“聖上身體康健,長命百歲不是難事,如何就說出這些話。大統之繼,我們這些奴才又知道些什麼,只覺得都是聖上的親子,個個都是好的,聖上中意了就自然是最好的,奴才們愚鈍,事事只知道聽從聖上旨意,聖上乃上天眷顧之聖人,自然是不會錯的。”

  皇帝沒有說話,食指敲在了扶手上。季和俯身垂頭,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青筋。

  過了許久,皇帝終於說話了,他說:“你這性子,不愧是朕那老伙計教出來的,一模一樣的謹慎恭謙……要是朝中那些心思各異的大臣們,也能如你這般想,朕也不用如此苦惱。好了,起來吧。”

  “是,聖上。”季和小心站起來,覷到皇帝帶著些疲意厭倦的神色,頓了頓道:“天下間的聖明都只在天子,其余人難免錯漏糊塗,這就要勞煩聖上親躬,為了江山萬民,聖上千萬保重身體。”

  皇帝笑了,搖搖頭,“有一點倒和朕那老伙計不一樣,他說話可沒你這麼漂亮。”

  季和心中一動,面上露出些懷念之色,低聲道:“干爹常說自己性子悶,嘴笨舌僵,收了奴才做干兒子替他老人家侍奉聖上,就是為了能讓皇上閑暇時也能聽點好聽話,若是能讓聖上稍解憂懷,奴才也就沒有辜負了干爹的教導了。”

  皇帝年紀大了,就開始念起舊情來,對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貼身大太監很有幾分感情。人死了,這幾分寬容就轉到了他干兒子季和身上。季和這個年紀能成為內府司司公,也多仰仗於那個死去的干爹情分。

  季和走出內室時,朝屋外一個長臉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就低眉斂目跟了上來。二人進了一間耳房,季和問那太監,“昨日聖上這邊可有什麼情況?”

  長臉太監就將誰來過都一一說了,“……除此之外,昨日午後內訓司的徐司公來見過皇上。”

  季和皺眉,追問:“是徐詳自己來拜見的聖上,還是聖上召見?”

  長臉太監答:“是聖上召見。”

  季和摸了摸袖口,在房中走了兩步。臉上有些陰沉,他沉思了一會兒後說:“兩日後我會去給我那干爹掃墓,那日我不當值,但是我會讓底下內府司來請示一些事,到時候若是聖上問起我,你想辦法把這個消息無意中透漏給聖上。”

  長臉太監也沒多問,點點頭應了,然後悄悄退出去。

  季和一人在房中冷冷哼了一聲。皇帝早些年一直牢牢把持著朝政,但是近來身體不好精力不濟,就想著把手裡的權利松一松。他每天批那麼多折子,從來親力親為決不讓其他人沾手,但現在,他決定提拔一個人為他篩去那些不緊要的折子。

  看似只是一道經手,也不能做什麼決定,但一旦有了接觸朝政的機會,對宮中太監來說就是個令人垂涎的大好位置。試想一旦成了這個人,朝中那些大臣不都得敬著幾分,那其中孝敬打點想也少不了。季和作為皇帝身邊一位紅人,當然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知道皇帝准備在身邊這些親近的人中選一個,他的機會很大,而另一個可能性最大的人選就是內訓司的司公徐詳。

  內府司管宮中采買進出分配等事宜,內訓司則是督查宮人,徐詳的內訓司雖然沒有季和的內府司那麼多油水可撈,但權力同樣不小。再者徐詳比季和大了快二十歲,也算得上是從小就跟著皇帝,皇帝對他也頗倚仗。

  這件美差到底最後會落在誰的頭上,如今還說不一定。

  季和心道,既然皇帝念舊情,那他就試試自己干爹,如今在皇帝面前還能掙得幾分面子。

  之後兩日,季和果真去給人掃了墓,皇帝‘無意中’得到這個消息,想起自己的老伙計,原本心裡做下的決定又遲疑起來。

  內訓司的徐詳也知道了,他聽了這消息,恨得在自己房中砸了套老茶具。

  與季和的周正容貌不同,徐詳顴骨高聳,顯得有幾分尖刻。他聽了底下小太監傳來的消息,憤恨怒罵道:“好一個狡猾的季和,這當頭拿出他干爹來了,原本皇上是屬意本公的,現下好了,幾日不見消息,想必又改主意了!季和著實可恨,他那干爹也可恨,次次都來攔本公的路!”

  “徐司公息怒,那季和想來也不能一直用他干爹的名頭,不然皇上遲早要厭了他的。”小太監忙寬慰徐詳。

  徐詳這個時候哪裡聽得進這些,一心沉浸在憤恨中,恨恨道:“當年他才二十幾歲,不也照樣用著他干爹的屍體,踏上了內府司的司公之位,如今同樣的伎倆用了一次兩次還能繼續用,皇上也吃這一套,本公就不明白了,本公比不上那個季老狗,還比不上季和這個狗崽子?!”

  “就算季和有干爹又怎麼樣,早都死了難不成還能爬出來一直幫他,咱們可是有太子……”小太監小聲提醒。

  徐詳忽然醒過神來,“對,咱們背後可是太子爺,太子爺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候請太子爺在皇上面前說說,這位置到底是誰的,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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