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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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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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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9:38:25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0

  當今皇帝比裴舜卿大個四歲,如今已經二十九了,最近宮中選秀,又選進來了十幾個年輕貌美的妃嬪,因而皇帝也不再抓著皇後和貴妃那檔子事每日想了,轉而寵幸起一個十六歲的美人,連召裴舜卿進宮議事得頻率都小了。

  裴舜卿病好後回到朝中理事,之前積累的那些事,等他一回來,到他手上就能很快做完,其他人也是服氣的很。裴舜卿除了大朝會,平日裡的朝見也得去,幾乎就是得日日往宮裡跑。作為皇帝身邊最寵信得紅人,裴大人最近也是比較受歡迎,主要是他死了妻子,大家就都有點蠢蠢欲動。

  就他那張臉來說,南上京中見過他的女兒家,有一多半想嫁他,衝著他家裡沒有長輩約束,前途無限,剩下那一小半也想嫁他。先前應嫻還在的時候,想與他做妾得也不少,他統統拒絕了,人人都覺得他是礙著盛勇侯的面子, 不好納妾。

  可如今人都死了,總不好再攔著人家再找夫人。前段時間因為他臥病在床,有些人也不好打擾,現在就不一樣了,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已經沒了先前那種悲態,應當是已經走出來了。此時還不抓緊,難道要等著其他人捷足先登麼。

  這第一個來探裴舜卿口風的人就是他的老師宋淵宋宰相。宋宰相見他回來後養好了身子,比從前也沉靜許多,心裡非常欣慰,然後就動了心思。他自家雖然沒有適齡的女兒,但那麼多好友親戚,總有年齡合適的女兒。

  但是裴舜卿拒絕了,他只說最近八年內都不再考慮娶妻,想要為國家為天下做出些事情來。

  宋宰相對學生的上進感動非常,即便心裡知道自己這個學生八成又在胡說八道,也沒再提起過這事,順便還通過自己的渠道傳出去裴舜卿八年不娶的話,為他擋掉了不少的人。這就是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默契。

  那些同僚們的熱情裴舜卿可以直接拒絕,但皇帝不知道為什麼也要來橫插一腳。他召裴舜卿議事的時候,說完了朝中的事,總要和從前一樣聊些自己遇到的事情,和裴舜卿交流一下感情。

  某天,皇帝跟裴舜卿說完了自己新封的岳嬪極擅彈琴這檔子事,忽然口風一轉,對裴舜卿道:“舜卿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妻啊。”

  裴舜卿一拱手:“皇上,臣最近體虛,大夫令臣休養,還是不要近女色的好。”

  皇帝沒想到他眼睛眨都不眨就能說出這種話,也是被他堵了個正著,好半晌才繼續說:“此言差矣,就算不為那種事,讀書之時紅袖添香也是極美的啊。”

  裴舜卿嘆道:“近日手中雜事繁忙,臣每日都沒有空閑,那書房中的書怕是都落灰了,便是有美人,也是冷落了。”

  事情都是皇帝給他的,臣子日日操勞忙的沒有時間,皇帝也沒法說什麼。但皇帝又豈是一般人,他馬上就換了個說法,“既然自清身體又不好,又忙的沒有時間,那就更要娶個賢妻回家,幫你料理種種事情,也讓你後顧無憂。”

  裴舜卿連眼皮子都沒撩一下,張口就道:“那臣便說實話吧,臣也不是不想娶妻,只不過找不到合心意的罷了。”

  皇帝好奇,“你想找什麼樣的,說說看,朕幫你找。”

  裴舜卿道:“臣想找一個容貌比得過臣的女子,再者對方家世不能太低,至少得配得上我這個正三品的翰林學士。學識不能太低,至少能與我一同寫詩作畫,身體不能太差,至少能走上一盞茶得功夫不喘氣,要會洗手作羹湯,要細心體貼聰慧溫柔。”

  皇帝:“……”光是第一個容貌比過裴舜卿,那就幾乎沒得選了,再加上後面那些要求,就算他是皇帝也找不出來啊!

  咳嗽了一聲,皇帝道 :“後面那些倒好說,只是這第一項,舜卿哪,容貌其實也不那麼重要,正所謂娶妻娶賢嘛。”

  裴舜卿擺擺手,笑得非常溫和堅定,聲音鏗鏘有力,“臣就是這樣一個只看容貌的膚淺男人,讓皇上見笑了。”

  自己也是個喜歡美人的男人,皇帝哪裡能指責裴舜卿這種說法。但畢竟多年相交,皇帝也明白裴舜卿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說出這種話,無非是拒絕的意思。皇帝磨著牙想來想去,也沒找出一個合適的人來,被氣笑了。

  “嘿,我說裴舜卿,你之前娶應嫻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這麼多要求呢?容貌才學身體……哪一樣符合你說的?”

  裴舜卿臉不紅心不跳,答:“若是應嫻,那自然不同。對心愛之人,便是對方沒有姣好容貌,沒有健全的身體,沒有才學不會寫詩作畫,不會洗手作羹湯,也不溫柔細心體貼,都無礙。”反正他都會。

  皇帝嘆息了一聲,“我見你這些日子漸漸好了,還以為你對應嫻沒那麼執著了,可如今看來,你分明還念著人家,這又何必呢。”

  裴舜卿:“臣自得其樂,皇上又何必為臣擔憂呢。”

  皇帝:“朕美人在懷,就難免想到愛卿孤身一人生活凄冷,心裡著實不好受……說來你真的沒有再娶的意思?”

  裴舜卿:“皇上為何今日三番幾次提起這事?”

  “這……”皇帝摸了摸鼻子,見裴舜卿的眼神真摯,心裡便覺得有點對不住好友,也就忍不住說了實話,“其實這也不是朕的意思,這幾日不知道怎麼回事,皇後與貴妃經常一同來找朕,話裡話外的說讓朕給你指一門親事,朕也很無奈,她們著實太煩了點。”

  “兩位娘娘為何這麼關心臣的終身大事?”裴舜卿問。他與皇帝在好幾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候在王府,他也沒見過王妃和另一個側妃,為何如今她們這麼關心他的婚事?

  “朕怎麼知曉,大概是她們家中有女兒心系與你,便想求朕與你說說呢。”皇帝笑道:“咱們大齊第一美男子,自然是受人喜愛,人人爭搶的。”

  裴舜卿鎖著眉頭,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問:“皇上,敢問皇後與貴妃的異樣,是不是從應嫻死後開始的?”

  皇帝莫名其妙,但點了點頭,“好像是。”

  裴舜卿又問:“前些時候,皇上給臣賞賜了許多東西,是不是每次給臣賞賜東西,皇後與貴妃兩位娘娘就會聚到一處?”

  皇帝有點明白了,“好像,是。”

  裴舜卿輕咳了一聲,“皇上前些時候不是想知道皇後與貴妃究竟是怎麼回事嗎?臣便教給皇上一個計策,皇上去一試便知。”

  皇帝聽裴舜卿說了一陣,臉色有些微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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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9:38:41 |只看該作者
第171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1

  “近日的天氣似乎都不錯,園山上的梅花也開得正好,我聽同僚說山頂上那一座園子裡的十幾株寒山香雪梅也開了, 香氣宜人,令人聞之欲醉,嫻嫻明日若是有空閑,不若與我一道去賞梅花?”裴舜卿坐在應嫻身邊給她磨墨,閑聊般的提起了這件在心裡放了好幾天的事。

  應嫻畫完了一根花枝,退後一步看看,覺得不太滿意,聽了這話後,扭頭看向裴舜卿。他穿著一件閑適的深藍衣衫, 挽著袖子磨墨,鬢角邊上支棱出幾根細小的絨毛, 在映進來的光中泛著一層光暈,那樣子簡直是好看極了,手好看,臉好看,眼睛格外好看。應嫻總是覺得被他這麼看著,這具健康的身體也會出現上輩子那種心慌氣短的毛病,就好像發病了一樣。

  仔細想想,說不定她這喜歡看美人的狀況,也是一種病呢,所以說生病也還貼切。

  應嫻捏著毛筆,抿了抿花瓣一樣的柔軟小嘴,嘴裡應道:“喔,那好哦。不過,那上面的園子是私人的吧,聽說一般不輕易讓人進去看的。”

  裴舜卿雲淡風輕的笑笑,“我恰好與那園子的主人認識,算有幾分薄面,進去看幾株梅花自然可以。”

  這話是胡說的,那園子的主人是良親王親孫子齊致鈺的園子,說起齊致鈺,他與裴舜卿差不多年紀,卻是天差地別,雖在朝中頂著一個虛職,卻日日不干正事,乃是個地地道道的紈绔子弟。按說這種人,與裴舜卿也走不到一處去,可那良親王不知為何特別中意裴舜卿,日日就在幾個孫子面前提起裴舜卿如何有才,所以裴舜卿還沒認識齊致鈺的時候,就被人打心眼裡討厭了。

  這也就導致了裴舜卿第一次見齊致鈺的時候,被對方好一通冷嘲熱諷。裴舜卿雖然被罵的一頭霧水,但他這個人腹中一肚子墨水,有點黑,所以也就不客氣的軟釘子懟了回去,把齊致鈺氣的夠嗆,打那之後這位紈绔子弟那是看到裴舜卿就要上前來唇槍舌戰,屢戰屢敗,從未贏過,漸漸的他也就不愛見到裴舜卿了,裴舜卿也樂得他不找自己麻煩。

  可是前些天裴舜卿想找個日子帶應嫻去園山上看梅花,最好是找個清閑點沒有外人的地方,這才把主意打到了園山上那個園子的頭上,結果一查,好嘛,那園子是齊致鈺的。這可好了,裴舜卿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齊致鈺不可能讓他進去園子裡看梅花的。

  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定的,只要有心,很多事要做到都並不難。正所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所以裴舜卿特地制造了一個偶遇,然後簡簡單單激起那位紈绔公子的好勝心,接著順其自然與他打了個無傷大雅的小賭,結果嘛,自然是他贏了。至於贏了的好處,就是他這個冬日,齊致鈺那園子裡的梅花任他看。

  特地耗費了這一通功夫,裴舜卿就是想跟應嫻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去看一次梅花。這會兒聽應嫻答應了下來,他心裡著實高興,忍不住就對應嫻多笑了幾次。

  應嫻原本認認真真在畫畫,被他笑的感覺眼睛都花了,最後干脆放下筆,坐在椅子上准備歇歇眼睛。她現在的身體胖胖短短的,非常圓潤,平時想畫畫,都是直接踩在椅子上,幾乎撲在桌子上畫的,這會兒從桌子上起來,蹭到椅子上坐好,像個老人家那樣嘆著氣捶捶腰捏捏手腕。

  從前當了二十一年的瘦子,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健康的胖子,生活也這麼艱難。胖的話,雖然沒有病,走起路來也是非常累呀,還有在那趴久了,腰也痛,還有這小胖手上都是肉,握著毛筆一陣子,就會痛。

  唉,果然不管是怎麼樣的,都有不同的煩惱。

  應嫻和老人家似得在那感嘆,一旁裴舜卿用一種欣慰又喜愛的迷之目光看著她用小拳拳捶腰,終於忍不住的說:“累了吧,不如我給你捶捶?”他真的,真的很想碰應嫻,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曖昧意味,就是單純的想觸碰她,也許是想更加確認她是活著的人,也許只是因為自己心裡的愛疾,總之就是想和她更加親密一點。

  應嫻沒有拒絕,她出於對裴舜卿的愧疚,還有他那張臉的容忍度,態度非常的好,幾乎裴舜卿提出什麼她都答應了。當然主要是因為裴舜卿分寸拿捏的好,從來沒提出過什麼讓她為難的要求。

  得到應嫻答應的裴舜卿,小心的伸手給她捶腰,然後他發現,小女孩子,特別是胖的小女孩子,是沒有腰的,那一截疑似腰的地方,很是微妙。

  不過,胖胖的應嫻真是太可愛了,身上軟綿綿的肉肉也很可愛,胖胖的小手也可愛。

  裴舜卿臉上沒露出什麼,但是給人捶小腰捏小手的時候,那眼神都快化掉了。應嫻也覺得裴舜卿力道拿捏的好,那手法還有幾分門道,給她捶一捶捏一捏就沒有之前那種酸痛感了。但是她一抬頭對上裴舜卿的眼神,立馬就低下頭去了。

  要命,這眼神受不了。

  捏了小半個時辰,裴舜卿終於戀戀不舍的停手了,應嫻也松了一口氣。雖然說裴舜卿捏的不錯,但是捏這麼久,她感覺自己的軟肉都被捏實了一點,可怕。

  “嫻嫻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哦,好啊,剛好肚子有點餓。”應嫻說著,坐在椅子上低頭准備找自己的鞋子。她站在椅子上畫畫,鞋子脫了放在桌底下。她這個圓滾滾的身體實在有點不習慣,低頭摸鞋子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往桌子底下滾下去。

  一旁的裴舜卿眼疾手快把她撈回椅子上,說:“讓我來吧。”

  他拿了桌子底下的小小繡花鞋子,非常自然的半蹲在應嫻面前給她穿鞋,眉目之間滿是溫情。應嫻看著他的頭頂,忽然垂著眼微笑起來。

  裴舜卿給應嫻穿好了那雙鞋,順手把應嫻抱下來。應嫻落地後,裴舜卿收回手,心裡出現一點危機感。

  雖然他現在還抱得起應嫻,但是等她以後長大更胖了怎麼辦?若是抱不起她,那可實在是不太像話。裴舜卿動作隱秘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雖然不單薄,但是就是盛勇侯口中的文弱書生,和那些習武的粗漢子們是比不了的。

  如此,他還是得找個機會去好好鍛煉一番身體,有幾分力氣,日後才不至於連自己的妻子都抱不起來。等看到應嫻像個松鼠一樣抱著一塊點心哢嚓哢嚓咬,臉頰鼓鼓的樣子,裴舜卿再次確定,必須好好練出一把力氣。應嫻現在的小胖子樣很可愛,他希望等應嫻長大了,能成為一個大胖子。

  雖然如今大勢所趨,男人女人們都覺得女子瘦弱一些好看,但是裴舜卿現在覺得,女子胖一點好看,總之像應嫻這樣的,就最好。

  “裴舜卿?”

  “嗯,何事?”

  應嫻思考了一番措辭,然後認真的對他說:“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對著我這樣笑?”

  裴舜卿內心哢嚓一聲,就像應嫻手裡的那塊點心,直掉渣。

  但應嫻接著又說:“你笑的這般好看,我雖然喜歡,可又覺得有點受不住,心裡總是砰砰的亂跳個不停,這樣不太好,我總覺得自己是生病了似得。”

  裴舜卿一顆心又被捏吧捏吧復原了,甚至捏的更加結實。他態度良好的認了錯,“這樣麼,那我今後會注意一些。”雖然認了錯,但他是不會改的,不僅不改,他認識到自己的笑對於應嫻來說有多大影響後,決定以後多笑,抓住更加恰當的時機,找尋更多的機會,什麼都不說了,微笑就可以了。

  和應嫻在一起的時候,裴舜卿覺得時間過得極快,一晃就過去了。他走時再次和應嫻提了一次明日的約定,然後就高興的回去了。

  可是第二日,當他把自己好一番捯飭來接應嫻的時候,被告知應嫻不能去賞梅了,因為他們家盛勇侯病了,應嫻不放心,要在家照顧爹爹。

  裴舜卿臉上十分擔憂,當即表示要去看看盛勇侯,心裡則是半信半疑,結果去到盛勇侯房間,看到躺在床上的盛勇侯,他心中湧出一陣悲愴。

  岳丈大人,你為何要如此三番四次坑害於我啊!

  說是生病了的盛勇侯,雖然躺在床上,可是那屁事沒有的樣子,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裴舜卿知道一些醫理,因為應嫻病弱,他對醫術便也下了一番功夫,雖說比不過那正經出身的大夫,但這點情況還是看得出來的,盛勇侯根本沒有生病。

  更何況盛勇侯還生怕他不曉得自己是裝病似得,忽然捂著嘴大聲咳嗽起來,那叫一個聲如洪鐘中氣十足。

  有些人想要裝病的時候,那是讓人看了就覺得深信不疑,並且為之擔心,此中佼佼者如裴舜卿。而有些人裝病,簡直是在考驗別人的眼睛,但凡不是眼神不好的老人家,便沒人會看不出來在裝病,此一例者,就如盛勇侯了。

  盛勇侯咳嗽完,對裴舜卿道:“真是不巧,本侯爺忽然生病了,嫻嫻要留在家中照顧,那梅花,裴大人就一個人去看吧。”

  裴舜卿心中在滴血,臉上還要微笑,“賞梅只是小事,盛勇侯要好生休養才是。”就算知道對方在裝病,他也沒法拆穿。可是裴舜卿不明白了,岳丈為什麼把他看的這麼緊,應嫻還那麼小,他難道會對她做什麼嗎?他之前那三年修身養性清心寡欲的都能出家做和尚去,盛勇侯都看在眼裡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因為床上的病人一直在對他進行目光的譴責,裴舜卿只能早早告辭。他走出去的時候,床邊坐著的應嫻跳下椅子對自家爹說:“我去送送他。”然後也走了出去。

  “裴舜卿。”應嫻在外面喊住裴舜卿,等他走到面前的時候,行了一禮,滿懷歉意的說:“爽約之事是我的不對,爹爹心中一直不放心,我也無法開解他,實在不好意思。”

  裴舜卿其實多少能理解盛勇侯的心思,無非就是失去過一次後忍不住更加小心謹慎罷了。他不可能為難應嫻,馬上就扶著她站直,口中安慰道:“不是什麼大事,這回不能去,還有下一回,就算今年不能去,還有明年後年,總能去得成的。”

  應嫻被他的大度感動了,看著他的目光越發溫柔,裴舜卿察覺到了,表示很欣慰。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理解歸理解,和心上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那是不可能這麼簡簡單單放棄的。裴舜卿這個男人,可不是一個會被人隨隨便便就攔住的男人。

  他走出盛勇侯府的時候,心中已經找出了一個圓滿的解決辦法。

  “這回對不住了,老丈人。”裴舜卿捏著自己的袖子,和和氣氣的對著盛勇侯府大門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侯府中正被女兒喂苦藥的盛勇侯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心道,難不成這裝病還真裝出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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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發表於 2018-3-6 09:38:52 |只看該作者
第172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2

  “北方狼戎雖被暫時打退了,可來年等到他們王帳南遷,又會再次騷擾邊境,不僅狼戎,西南方的浩瀚人也在蠢蠢欲動,我大齊一貫以文為重,可如今諸方強敵窺伺,便不能再如此下去。”裴舜卿語氣肅然慎重。

  “那裴愛卿以為如何?”皇帝坐在上首正色問。

  “臣以為,當練兵強國,以抗外敵侵擾。”裴舜卿微微低頭。

  “練兵?”皇帝琢磨了一會兒,抬眼看了一下殿中的其他人。這裡的人差不多都是翰林院出身,都是他的心腹,“你們覺得如何?”

  一個看上去穩重的中年人答道:“臣以為裴大人說得有道理,臣去年便在想這件事,還尋裴大人討論過,恰好裴大人與臣下都是一般想法,本該早些提起,只不過當時狼戎來犯,朝中諸事繁雜,便沒尋到時機說,如今倒是正好。”

  “朝中從定乾年之後,武將凋零,軍中青黃不接,兵卒易得,良將難求,如今只有一個盛勇侯可當大局,若是日後再出現戰事,怕是會吃虧啊。”

  又有一個青袍男子道:“臣也以為,兩位大人說得對。若想強國,則武不可弱。前朝有戰無不勝的孫家軍,孫家軍名號一出,四海皆懼,無人敢犯,何等威武,若是我大齊也有這麼一支軍隊,還有何懼。”

  皇帝連連點頭,他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登基沒兩年,之前的爛攤子還沒完全收拾完,這些事都沒騰出時間去做。現在被這麼一提醒,他也覺得還是要早做准備的好。

  裴舜卿又道:“話雖如此,但一支強兵不是那麼容易便能訓練出來的,如今國庫不豐,也沒法大肆練兵,但是可以先選出一部分,嘗試一番……青州距離南上京不遠,民風彪悍,男子大多勇武善戰,若是去青州招兵,組建一支善戰之軍,等到日後有戰事時,派遣前去征戰,將成為一柄為我大齊開辟出全新局面的利刃。”

  一直沒出聲的另一位大人聽了這番話,開口道:“趁著冬日時機練兵,以待來年,這事臣也是認可的,但是地點,臣以為,滄州會更合適些。滄州雖然地處偏遠,但是男兒英勇不下青州,更何況滄州乃西北國門重地,在那處練兵,更可起到震懾外敵的作用。”

  “嗯,周愛卿說得也有道理。”皇帝點點頭,“那便兩處各練一支兵吧,如此還能互相競爭學習,守望相助。至於這領兵者,眾位愛卿可有人選?”

  裴舜卿便道:“滄州知州陸雨橋是個軍事奇才,滄州這些年能守的安穩,多虧了陸雨橋的調度,他有一至交,乃北大營小將江海道,此人在狼戎之戰中也立下不少功勞,不如派遣此人前去協助陸雨橋,當可練出一支靈勇之軍。”

  “嗯。”皇帝道:“這人我也聽說過,那便他吧。滄州那邊沒問題了,青州這邊的人選呢?”

  周大人道:“這人選非盛勇侯莫屬。”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確實確實,今冬無戰事,怕盛勇侯在南上京待得煩悶,不如去青州練兵,聽說那青州知州早年還與盛勇侯共事過,兩人當能好好配合。”

  裴舜卿避嫌的並不說話,只是一臉尋常神色,看不出什麼。皇帝點點頭,“如此,便定下吧,明日大朝,再行通告。”

  一群人議完事出宮,那中年男子走在裴舜卿身邊,問他:“怎麼忽然說要提起練兵這事?我記得前些日子你還說此事不急。”

  裴舜卿道:“之前是我想差了,這等利國利民之事,自然是要越快越好,而且冬日正是練兵的好時候,錯過豈不可惜。”

  “不錯,便是你們不說,過些日子我也要說的。”周大人也走上前來,籠著袖子對二人說:“你們二人做事好倒是好,就是慢吞吞的,半點都不急,我可是都快急死了,滄州那邊那混蛋小子發了多少封信跟我要人去練兵,練兵練兵,哪有那麼好說的,要不是時機好,斷沒有這麼容易。”

  “不過我有一事不明白,裴大人,你為何要選青州練兵?”

  裴舜卿微微一笑,“因為青州距離南上京近。”

  “哦,難道是因為這一支兵要練來守衛皇城?”周大人兩位大人猜測著,有各自談論了幾句。裴舜卿皆笑而不語。原因很多,其中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為他不好把岳丈安排到太遠的地方去。

  練兵這事,他早已有想法,但是一直覺得不到時候,如今恰逢其會,不僅能解決練兵的問題,還能搬動一座擋在面前的老泰山,一石二鳥,嗯,很好很好。

  自己被派去青州練兵的消息傳到盛勇侯耳中,他著實苦惱了一陣。他確實在京中憋悶的很,去練兵又不比打仗,安全的很,還能活泛活泛筋骨,順便去青州見見老友,他當然是願意的,只不過女兒著實讓他為難。從前便是這樣,他一出門去打仗,就要對家中的病弱女兒牽掛不已。

  後來女兒嫁給了裴舜卿,有人照顧了,他在外才稍微安心一些。可如今女兒雖然不再病弱,但她現在也太小了,讓他扔下這麼小的女兒一個人在家,他怎麼放心。

  “不如我與皇上說說,還是不去了。”盛勇侯思考了一日,還是這麼對女兒說。

  應嫻捏著一枚圓潤的白石棋子,聞言看向自家親爹,然後那張一貫平靜淡然的臉上就嚴肅了起來。她放下棋子,對盛勇侯說:“爹,你知道麼,女兒死時,其實心中隱隱有些高興,因為女兒死了,日後爹爹就不用再時時牽掛,連在戰場上也無法放心。”

  盛勇侯豎起眉毛,“你這是什麼話!”

  應嫻擺擺手,“爹先別生氣,聽女兒說完。女兒從出生起便是那副破敗身子,爹這些年養育女兒耗費了多少心血,女兒都看在眼裡。女兒知曉,爹喜愛戰場,相比這溫軟的南上京,更愛漠北荒原,可是因為女兒,爹不得不放棄了許多次機會,就為了守在女兒身邊。”

  “我心中,一直懷著深深的歉意,若是沒有我,爹爹怎麼會如此不得自由。我希望爹爹能開心,能去做自己喜愛的事,不為我所牽絆。如今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我很健康,能活得比爹爹更長久,所以爹爹,你不要再為了我勉強自己了。”

  “爹爹若是喜歡做什麼,便去吧,女兒會一直在這裡等著爹爹,不論我是應家小姐,還是裴夫人,我總歸是爹爹的女兒,爹爹在擔心些什麼呢?”

  盛勇侯沉默良久,幽幽一嘆,“裴舜卿是個好男兒,我知曉。把你交給他,我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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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9:39:04 |只看該作者
第173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3

  盛勇侯心情復雜的前往青州協助練兵的時候,裴舜卿將應嫻接回了裴府。

  下了點小雪, 天氣略有點陰沉,但是裴舜卿心情極好,他在裴府門前將應嫻從馬車上抱下來,就一直沒有把她放下去過。

  在應嫻表示自己可以走路的時候, 他非常溫和的拒絕了這個要求,並且告訴應嫻,“雪天地滑,我擔心你會摔著,而且你穿的鞋子很容易被浸濕,還是我抱著比較合適。”

  應嫻實在是好意,因為她覺得裴舜卿是個文弱書生,沒什麼力氣, 要這麼把她一路抱回去知微閣,大概也很是吃力。但是裴舜卿樂在其中,她也就隨他喜歡了。

  裴府的管家和下人把應嫻帶來的東西從馬車上拿下來,跟著裴舜卿一起往知微閣走,他們都低著頭,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

  自三年前應嫻嫁到這裡時,就是這樣,她覺得這個裴府裡的所有下人,都和這裡的主人一樣,從來不表露出什麼情緒。那三年間,應嫻從沒見過裴舜卿生氣,也沒見過他高興,簡直比她這個病人還要更平心靜氣。所以她才會覺得裴舜卿是個喜怒不形於色,鎮定的如同山岩一般的高嶺之花。

  但她現在已經明白了那都是假像,裴舜卿其實是個很溫和細心的人,還很愛笑,經常笑的人腦袋發昏。她都不知道從前裴舜卿是怎麼忍住的,這也太厲害了。

  住處都是現成而熟悉的,只有一些細微的地方變了,沒有了那麼厚重的簾子擋風,也沒有了那些散不去的藥味,但裡面的人還在。

  應嫻被抱進知微閣的時候,之前伺候她的幾個丫頭都站在門口等著,因為裴舜卿已經提前通知了她們,盛勇侯過繼的女兒即將在這裡住上幾個月。這幾個丫頭與應嫻這個小姐關系都還不錯,所以現在她們對於這個即將住進來的‘應閑’,感覺都很復雜。

  按身份來說,‘應閑’是她們小姐的妹妹,也是她們的主子,她們也該好好照顧著。可一方面,幾個丫頭心裡頭又有點不是滋味,覺得小姐去世沒多久,就被人替代了,心裡很不好受。

  不過再不好受,她們也不敢甩臉色,說到底她們只是丫頭,之前膽子最大的蒲桃在氣頭上罵了裴舜卿,後來冷靜下來之後也是好一番驚嚇,膽戰心驚的等著裴舜卿處置她,結果等了這麼久也沒發生什麼事,心裡也是松了口氣,因為這事,四個人中的大姐時榴這些日子好好的訓斥了她一頓,四個丫頭都越發低調。

  將應嫻迎進去之後,幾個丫頭發現這位‘應閑’小姐沒有帶自己的丫鬟過來,而且她對這裡很熟悉似得,一被放下就直接坐在了之前小姐最喜歡坐的那個榻上,然後對她們幾個笑了笑。

  “我帶了些新的筆墨過來,時榴,幫我收起來。”

  “蒲桃,去廚房裡問問有沒有做紅豆蜂蜜糕,我想吃。”

  “橘紫,離枝,房裡炭火燒的太多了,讓人撤了一個爐子吧。”

  應嫻吩咐的自然,幾個丫頭一時都愣住了,然後才面色怪異的照做。奇怪了,她們剛才那會兒還以為是自家小姐回來了,那語氣根本就是小姐平時的語氣,讓她們做的事也是。

  不管她們幾個心中的疑惑,應嫻對裴舜卿說,“棋盤放到這邊,還有棋譜,這棋譜很好,是誰做的?我這幾天收獲良多。”裴舜卿把棋盤放到她面前的小幾上,自己坐在對面。

  “棋譜是我自己做的,棋子棋盤也是我自己磨刻出來的,嫻嫻喜歡就好。”

  應嫻聞言有些驚訝,這棋子也是裴舜卿自己磨的?她是看出來了這白石棋子不太像出自大家之手,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裴舜卿自己磨的。她捻起一枚白色棋子看了看,然後問:“這棋子磨的很好,不像是倉促間磨出來的,大概花了很久吧?”

  “嗯,是我從前磨的,有好幾年了。”裴舜卿捻起一枚黑色棋子,“嫻嫻看上去很有興致,不如我們來下一盤,如何?”

  開始磨棋子的時候,他還沒能報仇,心中日夜憤怒煎熬無處抒發,於是他就按照寺中一位大師的建議,撿了許多白石黑石來磨棋子。那位大師說,這是一種心的修行,裴舜卿磨著棋子,就如同打磨自己的內心一般。慢慢的,他感覺到自己平靜下來,人也像是這小小的棋子,被打磨圓潤。

  這些棋子每一枚都在他手中把玩過無數次,都帶著他這些年的心路歷程與感情。如今他把這棋盤棋子送給應嫻,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應嫻雖不知曉其中內情,但聽說他親手磨出來,心中對著棋子也多了幾分珍愛。對於旁人的心意,她總是願意慎重以待的。

  捻起一枚白色棋子,將之放在棋盤中,應嫻對對面的男人一笑,道:“學生對棋藝雖然感興趣,但是並不精通此道,如此,還望老師手下留情了。”

  裴舜卿差點沒被這帶點親昵的調笑給融了,有點沒法集中精神下棋。但是這種狀態,他依舊是贏了應嫻,下了四盤棋,應嫻就輸了四盤,雖然輸了,但她顯得很高興,看著裴舜卿的目光中帶著喜愛和欽佩。

  “果然厲害,我很小的時候有個棋藝老師,我覺得他肯定也下不過你,我聽說你還沒有和人下棋輸過,是嗎?”

  裴舜卿笑得十分謙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敢說自己從未輸過,小時候剛學下棋,還是輸給過我的老師的。”

  應嫻:“那你從什麼時候就沒輸過了?”

  裴舜卿:“從十四歲後,再沒輸過。”

  應嫻驚訝,“這樣還叫不厲害麼?”

  裴舜卿擺擺手,“話雖如此,說起話來還是要謙虛一些。”

  應嫻露出明了的神色,“我明白了,這是你們官場上的風氣,明明很厲害也不能說自己很厲害。”

  裴舜卿忍笑,“對,心中知曉自己厲害便罷了,若是說出來,則會惹人不快,到時候可是會平白出現很多麻煩事。”

  應嫻:“你看上去似乎很有經驗?”

  裴舜卿輕輕咳嗽一聲,“難免有年少輕狂的時候。”

  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聊天,氣氛異常和諧融洽,不時會有笑聲傳來,幾個丫頭默默在一邊聽著,心中都感覺怪異無比。

  那邊下棋的小團子,舉手投足間都是怪異的熟悉感,越看越覺得像自家死去的小姐,這也就算了,為什麼從前一直冷著一張臉不見笑顏的男主人,忽然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得?這真的不是換了一個人?

  下了一宿的雪,第二天天晴了,裴舜卿早早回來,准備帶應嫻去園山上看梅花。

  “本來就胖了,穿這麼多衣服,會走不動的。”

  “沒關系,若是走不動了,便讓我來抱你上山就是。冬日山上寒冷,這些是一定要穿的,不然生病可怎麼是好,還有這件新制的鬥篷,來,我給你系上帶子。”

  應嫻無奈的站在那,讓裴舜卿給她把鬥篷系上。她這個身體胖胖的,穿了這麼多之後,越發圓潤的像個球球,試著往前走了幾步,應嫻覺得自己也許更適合用滾的,一定能滾得非常快。

  但在裴舜卿眼裡,應嫻真是比世間一切生靈都要可愛百倍,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穿著毛茸茸的衣服,就算成了一顆球,也是一顆再可愛不過的球。

  應嫻被裴舜卿抱出門的時候,想著,該不會日後裴舜卿都要像她爹一樣吧?裴舜卿則暗暗運氣,覺得自己最近的力氣大了不少。照這樣下去,只要每日多練習抱著應嫻在院子裡走幾圈,都能扛著八十斤的大刀上戰場了。

  園山有許多梅樹,這時候也有很多人在賞梅,裴舜卿繞著人走,直接上了山上那個園子,然後用園子主人齊致鈺的信物直接帶著應嫻進去了。

  寒山香雪梅是京中人給的雅號,這種梅花,開時似枝頭堆雪,香味若隱若現時有時無,濃郁時仿若將人浸在花海中,清淡時如隔林聞香。

  這些香雪梅附近還有建的一座專用來賞梅的亭子,四面用琉璃阻隔了寒氣,裡面放著桌椅軟墊。裴舜卿將應嫻放在墊子上,讓跟來的兩個下人把東西擺好。

  不大的亭子裡面放了碳火,一會兒就不冷了。讓下人們去了附近的屋子裡休息,亭子裡就只剩下裴舜卿和應嫻兩人。打開了正對著香雪梅的那扇窗戶,裴舜卿回來坐下,給應嫻磨墨。

  “前些時候聽你說想畫梅花,這些梅花如何?可能入松鶴居士的畫?”

  應嫻盤著腿坐在墊子上,聞言有些訝異:“原來你要帶我看梅花,是因為我之前說想畫梅花?”

  不全是,裴舜卿只是想帶應嫻出來玩。她從前只能待在內宅,看著那一小片地方,隨著身體越來越差,連床都不能下,裴舜卿一直覺得很遺憾。有時他在外面,看到什麼景色感到十分美好的時候,總會有這種遺憾,想著若是能與應嫻一道看便好了。

  “這梅花確實好看,那我今日畫出的畫,便先定好送與你吧,謝你特意帶我出來賞花。”應嫻拿起筆笑了笑。

  她畫畫的時候異常認真,會漸漸忘了周圍的人。她就是如此,若是喜歡什麼,便會像這樣專心致志的沉下去。恐怕盛勇侯就是因為了解女兒,才會為此擔心。就如同從前有人說慧極必傷,同樣的,若是太喜愛一樣東西,一心鑽研,也會很容易傷神。

  應嫻嫁給他之後,基本上不再動筆畫畫了,再加上有各種顧慮,所以裴舜卿難得見她畫畫,倒是現在,他常常會見到她提筆畫畫。裴舜卿喜歡她的畫,因為她的畫就和她的人一樣,很是自在。不管是一株花草,還是一片山水,都很自在閑適。

  靜靜陪著應嫻畫畫,等她停筆沾墨,打量著外面的梅樹時,裴舜卿問她:“你的畫都是山水花鳥,為何不畫人物呢?”

  應嫻眨眨眼,“因為人物最是難畫,若是心中無情,便畫不出神彩,我從前不敢談情,也不敢隨意落筆。”

  “既是如此,”裴舜卿望著她,“那以後,能不能請你為我畫一幅畫?”

  應嫻笑出聲了,“你這人會看我的畫,我若是畫出你來,你豈不是能看出我對你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裴舜卿嘆氣:“唉,我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你都不想畫嗎?”

  應嫻臉上的笑更大了些,她說:“要畫的,要畫的,今年你的生辰過了,等明年畫了給你做生辰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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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4

  裴舜卿從小就是個腦瓜特聰明的孩子,他兄弟三個裡面,就屬他最喜歡搞事,一肚子的壞水,從他會走路會思考起,就帶著哥哥弟弟到處搗亂干壞事。

  小到摸瓜偷棗, 大到往古板先生的書箱裡放狗屎,都是他搞出來的。但是每次被抓住,他都是表現的最無辜那個, 當他想騙人的時候,因為精湛的演技再加上那張作弊一般的臉,大家都會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所以到最後哥哥弟弟兩個被他連累,而他往往什麼事都沒有。

  一般他想干的壞事最後都會成功,隨著年紀的增長,被發現的機會越來越小了。兄弟三個雖然偶爾打打鬧鬧,但是感情很好,裴舜卿每次弄出來什麼破事,哥哥弟弟都給他兜著, 也是十分寵他了。

  家中父母雖然嚴厲,但是打心底疼愛他們,家中富裕,父母感情深厚,兄弟三人又相親相愛。所以裴舜卿的童年無憂無慮,那點聰明勁全都放在歪門邪道上了,鼓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都不肯好好學習。請來的夫子們哪一個不愛惜他的聰慧,又可惜他的天賦不放在正道上。

  若是他沒有遇上那些事,可能現在還是一個不求上進四處招貓逗狗的家伙,也就沒有如今的裴舜卿了。

  可是沒有這個如果,裴舜卿家中一夕之間遭逢巨變,父母兄弟俱都被人逼死,只有他一個僥幸逃過一劫,倉惶逃離了那個面無全非的家。

  從那之後,裴舜卿就變了,他開始無師自通的用自己那顆聰明腦袋謀劃一切,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從前那個開朗任性的壞心眼少年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翩翩溫和的有禮青年。

  溫和良善是他表現給大多數人看的,只有少數人才能看到他真實的一面。真實的裴舜卿,是一個促狹的家伙,很多時候還十分的幼稚。他將傲氣輕狂藏起來,讓自己表現的穩重成熟,對一千個人,他可以有一千張面孔。

  應嫻從前覺得他是個冷若冰霜的冰美人,是個嚴肅律己有責任心的大男人。後來重生後,她覺得裴舜卿是個溫柔體貼,細心善良的好男人。

  但是,隨著與他相處的越來越多,兩人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親密後,她發現裴舜卿這個人……實在一言難盡。

  因為你此刻覺得他是這樣一個人,說不定下一刻,他一句話就得讓你推翻自己對他所有的看法。應嫻覺得自己越來越了解裴舜卿了,因為裴舜卿在她面前越來越放得開,他的偉光正形像也飛速倒塌。

  應嫻喜歡裴舜卿那謙虛中帶著點驕傲的表情,她覺得那樣的裴舜卿很可愛,當然她沒有把這話告訴裴舜卿。

  應嫻剛開始住進裴府的時候,裴舜卿還端著一個端方君子的架子,和她一起下棋賞花,帶她出去看花看雪,真是特別的風花雪月,很符合當今文人的理想愛情。可是一段時間後,這個男人原形畢露了。

  裴舜卿某天下值回來後,對應嫻說帶她去茶樓喝茶去,結果應嫻就目睹了他是如何坑人的。

  這事的起因還要從她們兩個人最近時常一起出門游玩說起。裴舜卿是個什麼身份?他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第一紅人,還有個大齊第一美男子的名頭。相比前面那個,很多普通百姓更津津樂道的是他後面那個身份。

  因為這個,裴舜卿出現在什麼地方,就算不被聚眾觀看的好奇百姓們淹沒,那投注過來的目光也是不少的。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裴舜卿帶著應嫻出門游玩,就讓許多人心中生出疑惑來。這裴大人,怎麼出門都要帶著那個小胖子?他們是什麼關系?

  畢竟他們又不知道此‘應閑’就是彼‘應嫻’,在其他人眼中,這個軟萌可愛的小胖子女娃娃,是盛勇侯過繼來的女兒,從身份來說,該叫裴舜卿姐夫。

  要是‘應閑’再大個三四歲,估計她和裴舜卿的流言就要滿天飛了,上午她們出門賞梅,下午‘妹妹和姐夫那點不能說的秘密’都能傳到宮中的皇帝耳朵裡。

  可是‘應閑’如今還是個十歲的女娃娃,這個年紀就有點微妙了。一部分看熱鬧的人覺得這是裴舜卿深情的證明,想想他對妻子名義上的妹妹都這麼疼愛,能在岳丈離京的時候把人接到自己府中照顧,那肯定是看在死去妻子的面子上愛屋及烏,這是多麼深刻的感情啊。

  抱著這種想法的多是些喜愛裴舜卿容貌才學的女子。如今在她們的眼中,裴舜卿就代表著深情,反正什麼都能往上套。

  至於另外一部分人,則猜測著這裴舜卿,其實就喜歡這種年紀小的女孩子。看他前幾年除了一個病秧子妻子,身邊就沒有過其他女人,對一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來說,這怎麼可能呢,肯定是有什麼隱情。

  如今的風氣如此,某些‘風流名士’狎妓,就愛那些年紀小的男孩女孩,於是有相當一部分人猜測裴舜卿就是那種偏愛女童的人。

  會有這種猜測的人,多半看裴舜卿不順眼,其中不乏官場上和裴舜卿不對付的官員。

  在裴舜卿帶應嫻去茶樓喝茶,特地過來找麻煩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來找麻煩的人姓孫,名鉤,在吏部當個侍郎,他家中往上數三代都是當官的,是個出身不錯的少爺。如今年輕一代的男子們不喜歡裴舜卿,一半是因為裴舜卿那張臉吸引了太多姑娘的注意力,另一半則是因為家中長輩太欣賞裴舜卿,總拿他們比較,自己比不上就感覺特別不爽。

  這孫鉤屬於前者,他喜愛紅樓裡面一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燕水,可這燕水偏偏對他不屑一顧,還曾大膽的與人說過喜歡如裴大人這般的男子。這下糟了,孫鉤算是恨上裴舜卿了。

  裴舜卿也是很無辜,他都不知道那燕水是個什麼人。不過這種莫名其妙的討厭他都不知道遇上了多少,所以表現的很平靜。

  一般而言,像孫鉤這種上來便語言諷刺的人,他都是笑笑就算了,日後再慢慢暗中找補回來。畢竟大度良善的形像不能丟。

  可這回,孫鉤連裴舜卿身邊的小胖子應嫻也一起說了。孫鉤話裡話外就是說裴舜卿喜歡女童,而盛勇侯過繼這個女兒,就是給他找的一個玩意,用來維持兩家的情分。

  裴舜卿聽著孫鉤話裡將應嫻比作幼妓,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那張臉不笑的時候,會顯得很可怕,但被嫉妒心蒙蔽了雙眼的男人是察覺不到危險的。再加上喝了一點酒壯了膽子,孫鉤滔滔不絕,越說越離譜。

  裴舜卿輕輕捂住應嫻的耳朵,不讓她聽見那些污言穢語。然後等孫鉤停下來歇氣的時候,他將面前一杯茶潑到了孫鉤臉上,語氣涼涼的開口說:“孫大人,醒醒酒。”

  孫鉤大怒,上前想要纏打,被最近鍛煉身體很勤快的裴舜卿一腳踢得砸在門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裴舜卿這邊是個雅座,還有簾子遮著,孫鉤來找麻煩時周圍沒有其他人,可如今這一聲響,這邊就被人注意到,再一看裴舜卿也在這,於是眾人紛紛好奇的圍了過來看熱鬧。

  眼見著被這麼多人圍觀,孫鉤稍稍清醒了,面子上過不去,漲紅了臉後對著裴舜卿大喊,“你敢不敢與我比試!”

  “你想比什麼?”裴舜卿淡定的拍了拍袍子,臉上好歹是再扯出了點笑。

  孫鉤最善詩文,他想也不想就選了詩文,然後說:“若是你輸了,便去紅樓前大喊一百次你裴舜卿比不上我孫鉤!”

  “可以。”裴舜卿點點頭:“若是你輸了,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在這裡喝上一百壺茶,洗洗你那張嘴,此事便罷了。”

  此話一出,圍觀眾人都說裴舜卿脾氣好,把孫鉤氣的臉色發青。然後接下來的比試,他的臉色越來越青,他沒聽說過裴舜卿擅詩文,但從裴舜卿寫下第一篇詩文起,他就知道自己今日多半要輸。

  但這事是他自己提起的,若是半途反悔,那可真是面子裡子丟了個干淨,所以他硬著頭皮繼續和裴舜卿比下去。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孫鉤輸了。他怔怔立在原地,看著裴舜卿的目光裡滿是憤恨,但是周圍的圍觀人群卻都高聲為裴舜卿喝彩,茶樓裡的小二按照裴舜卿的意思端來了整整一百壺茶,還都是涼茶。

  這大冬天的,喝一百壺涼茶,夠嗆。而且這茶水比不得酒水,若是酒水可能只會喝醉,醉過去了也就算了,但是喝茶水,全程都是清醒的,只有腹部越來越漲的感覺——令人尿急。

  孫鉤喝了一小半,臉就唰白了,也不知道是凍得哆嗦還是憋得哆嗦,雙腿也忍不住夾緊。他一點都不想對裴舜卿服軟,可要是不服個軟,他就要當眾尿褲子了。

  裴舜卿看著他臉色變幻,忽然笑笑,大度的一揮手,“罷了,你也得了個教訓,今日就算了吧。”

  孫鉤一句謝也沒說,匆匆往店後的茅廁跑。而裴舜卿抱著應嫻從店門口出去,沒走出一段,應嫻見他在旁邊玩耍的孩子手中買了好幾個大炮仗,然後抱著她繞到店後頭那個茅房。

  孫鉤的聲音從茅房裡面傳來,裴舜卿嘴角一勾,將炮仗點燃,全都扔進了茅房那個糞池裡面去了。

  砰砰的炸裂聲混合著尖叫和怒罵,孫鉤氣急敗壞的大喊後,好像是從茅房跑了出來,在一旁作嘔。

  濃郁的臭味彌漫,應嫻不用看都知道牆那邊是一種什麼樣的慘烈狀況。

  而做完這一切的裴舜卿抱著應嫻趕緊溜了,走到大街上之後,他先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然後往應嫻身上嗅了嗅,最後松了口氣說:“還好還好,沒惹上臭味。”

  他撣了撣袖子,什麼都沒發生似得抱著應嫻停在小攤子上看頭花,應嫻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開口問他:“你讓那個人喝茶,就是為了讓他上茅房?為什麼你這麼熟練的樣子啊?你是不是曾經做過這種事?”

  裴舜卿擺擺手:“……慚愧慚愧,年少不懂事時做過幾次。”

  應嫻:“……”爹你說的對,我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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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5

  孫鉤茶樓挑釁裴舜卿,一場詩文比試慘遭落敗,之後又在茶樓後頭的茅房被人炸了一身的穢物。這事傳得飛快, 隔天裴舜卿去上朝,同僚們就圍了上來問起他這回事。比起兩人那個詩文比試,大家更想知道的是孫鉤那一炸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裴舜卿正氣凜然的道:“這事我也不知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能是附近的孩童玩炮仗,不小心波及到了孫大人吧, 當時我因不想與他糾纏, 很快就離開了,所以對於這件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有人道:“那你還不知道吧,那孫鉤一身穢物,臭不可聞,把整個茶樓的人都熏跑了,孫家來人把他帶回去,一路上人人退避三舍,沒一個敢接近的,你瞧今天大朝會,他都稱病沒來,也不知道是真病了還是覺得沒臉見人不敢來。”

  又有人道:“裴大人,那孫鉤說,炸茅房那事是你做的?”

  裴舜卿還沒說話,旁邊幾位大人就替他開脫起來,個個都笑著搖頭, “那孫鉤平日裡就行事輕狂,恐怕是因為被裴大人贏了一回,自覺丟了面子,才要攀扯污蔑裴大人。”

  “是極,裴大人有容人之量,溫和大度,向來風光霽月,不輕易與人交惡,怎麼會去做這種無恥之事呢,依我之見,定是那孫鉤污蔑!”

  “唉,如今的年輕人,如裴大人這般腳踏實地的可真是不多了,有些人要不是靠著祖上蔭護,怎麼能有如今的官位。“

  還有人憂心忡忡悄悄與裴舜卿說:“我說裴大人,你可得小心孫家,孫鉤這人睚眥必報,盡管這事不是你做的,他恐怕都得算到你頭上,你可得小心他之後來報復。”

  “多謝各位提醒,我會當心行事。”裴舜卿一臉純良的謝過諸位熱心同僚。

  轉頭,下朝後皇帝私底下召見他,問起這事,肯定的說:“你做的吧?”

  裴舜卿還未答,皇帝就道:“不說真話就是欺君之罪!”

  裴舜卿於是毫無壓力的笑道:“皇上聖明,正是臣做的。”

  皇帝:“虧你就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口了。”他說完就忍不住笑,十分八卦的朝裴舜卿招了招手,“唉你知不知道,孫鉤被人抬回孫家的時候,一整條街上都沒人走動,可把孫家人臊的慌。”

  “臣知曉,因為臣特地在附近的一家酒樓二樓看著。”裴舜卿搖搖頭,“看一眼,胃口全失。”但是和他一起的應嫻,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好像完全沒有被影響,還平靜的吃掉了三碟下酒菜。

  “哈哈哈~朕還道你娶了應嫻這幾年,修身養性,不做這些事了,現在好了,知道你還是從前認識的那個裴舜卿,朕就放心了。”皇帝十分欣慰。

  “臣定不會辜負聖上期望,再接再厲。”裴舜卿答道。

  皇帝一瞬變臉:“但是你搞出什麼事,朕可不會給你兜著,你看著,過幾天就肯定要有人參你了。”

  裴舜卿看得很開,“當官的,難免都有這麼一遭,臣也不是第一次被參了。”

  果然就如裴舜卿所說,沒過幾天他就被參了,說他生活作風有問題,於是朝堂上吵吵鬧鬧著實是鬧了一陣。不過,很快的,這陣風就被另外一件事很壓了下去。

  臨近年關,坐鎮東南的藩王定慧王即將到京,他的小女兒已經及笄一年,該嫁人了,定慧王決定在南上京中選一青年才俊,將女兒許配給他。

  一時之間,南上京中的未婚男兒俱都蠢蠢欲動。定慧王家中那位小郡主據說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很得定慧王喜愛,若是能娶了小郡主,那可不是就能靠上定慧王這座大山了。

  許多人做著這種美夢的時候,裴舜卿在家中教應嫻玩骰子。

  叮叮當當幾聲後,裴舜卿啪的將骰子筒蓋在了桌面上,然後他收回手對應嫻示意一下。應嫻看看那蓋著的骰子筒,有點不太相信的問:“真的是三個六?”

  裴舜卿自信的微笑:“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應嫻伸手打開骰子筒,三個骰子上,都是六個點。她驚嘆的看著裴舜卿,“你是怎麼做到的?這太厲害了!”

  在應嫻的欽佩目光中,裴舜卿忍不住抖起了尾巴,他從袖子裡掏了一把,又拿出來三個骰子,連之前那三個骰子一起放進了骰子筒,說:“你猜我能不能投出六個六點?”

  應嫻:“啊,我更想知道,你是連上朝都在袖子裡放骰子的嗎?”

  裴舜卿咳嗽一聲,假裝沒聽見,刷刷刷的開始搖骰子。過一會兒他啪的放下來,十分胸有成竹的一笑,“夫人請開。”

  應嫻拿開筒子,果然看到六個六點。然後她盯著裴舜卿的袖子看。

  裴舜卿一笑,果然又從袖子裡掏出三個骰子,“來,猜猜我九個骰子能不能搖出六點。”

  應嫻:“看你這麼有信心,肯定能吧。”

  誰知裴舜卿老神在在的搖起頭,“不能,我還在練習,目前只能搖出八個六點,九個還有些不熟練。”他搖起骰子,最後打開,果然是八個六點,還有一個是三點。

  “雖然搖不出九個六點,但是已經夠用了,畢竟一般也用不上這麼多。”裴舜卿給自己挽尊,“不如你來試試說幾個數字,看我能不能搖?”

  應嫻感覺裴舜卿就像只正在抖毛的公孔雀,花枝招展的。她很配合的說了幾個數字,果然最後裴舜卿開了蓋子,就是她說的那幾個數字。

  一連試了幾遍,應嫻是徹底服了,很是好奇的問他:“你為什麼什麼都會啊?”

  裴舜卿收拾桌上的骰子,漫不經心的拋了拋,“怎麼可能什麼都會,我不過是對什麼都有興趣,喜歡嘗試,腦袋比較聰明,試一試就能做的好。我不會的東西比會的要多多了。”

  應嫻:“那你是怎麼學的?這個總沒有老師吧?”

  裴舜卿摸了摸鼻子,“小時候鎮上有個賭坊,我好奇跑去玩耍,和裡面一個小老板學的。”

  應嫻:“……你還去賭坊的?”

  裴舜卿嚴肅的表示,“去的不多,只是好奇而已。”其實他第一次好奇去玩,輸掉了自己的長命鎖,他那時候才十二歲呢,氣的不行,立誓要把東西贏回來,於是他在一邊旁觀搞清楚了各種規則和規律。

  眼力、耳力,記性又好,再加上一個聰明腦子,他很快在賭坊裡大殺四方,不僅贏回來了自己的長命鎖,還贏回了一袋子的碎銀。走出賭坊的時候,他發現身後有人跟著,就干脆在街上發銀子,一人發一點,把贏來的那袋子錢都發出去了。然後見識了賭坊的他一身輕松心滿意足的回家,身後也沒人跟著了。

  不過因為這事,他一個人跑賭坊去玩的事被父母知曉了,他第一次被爹打的屁股開花,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

  想到這一茬,裴舜卿還是心有戚戚焉,所以他很嚴肅的告訴應嫻:“賭坊其實不好玩,而且賭博也不好。”

  應嫻:“哦。”

  裴舜卿玩了一會兒骰子,又忍不住跟應嫻說:“當年我與聖上就是在賭坊裡遇上的,並不是外頭傳聞那些‘皇上遭人刺殺而我剛好出現救了他一命’,也不是‘在路邊算命遇上覺得有緣於是輔佐皇上奪得皇位’。”

  應嫻有了點興趣,身子往前傾了傾,“那是怎麼說?”

  裴舜卿:“當時我只是個窮學生,沒有錢,只能去賭坊賺,我厲害,怎麼賭怎麼贏,不過我一般也不贏多,控制的好。皇上當時還是梁王,喬裝打扮去賭坊裡賭錢,他手氣奇差,把自己身上的銀子輸了個精光,我一路看著他差點把自己那身衣服都輸掉,十分感嘆,竟然還有如此手氣差的人,簡直不可思議。所以我請他去喝酒了。然後我帶著他去見識了一下我百賭百贏的技巧,再然後,我們就熟識了,我也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

  應嫻:“傳聞果然是不可信的。”

  兩人天南海北的說了一陣話,又談起了即將來京的定慧王,說起他的女兒,應嫻隨口說:“說不定人家小郡主會看上你呢。”

  裴舜卿笑道:“京中俊朗男兒那麼多,肯定不會看上我,我可是個‘鰥夫’,身上還背著喜歡幼童的污名呢。”

  然後他很快就被打臉了。定慧王帶著小女兒來到南上京的第一天,小郡主隨著父親進宮給皇上請安,恰好遇到裴舜卿匆匆離去,她對那驚鴻一瞥念念不忘,很快弄清楚了裴舜卿的身份,然後就求著父親定慧王去讓皇帝賜婚。

  皇帝這一頭委婉的表示此事不急,轉頭就火急火燎的把裴舜卿召來了。

  “這事你怎麼辦吧,娶還是不娶?”

  “回皇上,臣不能娶。”

  “那這事你自己解決。”

  “臣遵旨。”

  出了宮,裴舜卿嘆氣,世人怎麼都如此膚淺,只看過他的容貌就要嫁給他。還是應嫻好。

  他已經選擇性的忘記了當初人家應嫻要嫁給他,也是因為他那張臉。他回了家和應嫻說起這事,應嫻瞪著圓眼睛想了一會兒,問他:“這種事,要我出面和小郡主說說嗎?”

  怎麼說她都是裴舜卿的妻子,遇上了這種事,總不能讓裴舜卿一個人苦惱。而且,她也不想把裴舜卿讓出去。

  裴舜卿看了看妻子現在這短短小小的身子,愛憐的摸摸她的腦袋,說:“沒關系,這種小事用不著夫人出馬,我自己就可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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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6

  定慧王孩子不少,但是小郡主是他的老來女,長得嬌俏可愛很會撒嬌,所以定慧王最是寵愛她,不然也不會聽她央求,就進宮去向皇帝求賜婚了。

  而小郡主被從小寵到大,想要的東西都會被定慧王送到手中,因此脾氣驕橫了些,想要什麼若是得不到就要發脾氣,就連定慧王也拿她沒辦法。

  皇帝那邊只說要詢問裴舜卿的意思,暫時不急,定慧王也不在意,在他看來,自己的女兒是世界上第一好看可愛的姑娘,自己又是封地遼闊的定慧王,那裴舜卿肯定會答應,否則不是個傻子嗎。

  就算那裴舜卿不答應, 只要女兒想要,他也有的是辦法讓裴舜卿願意娶。定慧王自信無比,半點不擔心這件事。但小郡主就不一樣了,她自從見過裴舜卿一面後,天天就想著那張帶著淡淡笑意的俊朗面龐,想著想著自己都能捂著臉笑出來。

  伺候她的丫鬟沒見過裴舜卿,見到自家郡主這個樣子,忍不住便問她:“郡主,那裴大人真的像外面傳聞的那麼俊朗?”

  小郡主捧著臉,一臉驕傲,“當然,比她們說得還要好看得多,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男子呢,我幾個哥哥都比不過他。”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有一個丫鬟小心翼翼的說:“可是郡主,奴婢們聽說那裴大人似乎喜歡、喜歡幼童啊。”

  小郡主翻了個白眼,瞪向幾個丫鬟,“怎麼可能,他那是深情,因為喜愛從前的妻子,才會對妻子的妹妹這麼好!而且他那麼好看,怎麼會喜歡幼童!”

  跟著她一起長大的丫鬟憂心忡忡,“可是郡主,要是那裴大人那麼喜歡從前的妻子,那您嫁給了他,他若是不喜歡您可怎麼辦呀?”

  “他怎麼可能不喜歡本郡主呢?!”小郡主昂著腦袋,“本郡主是東南第一美人!還比不過他那個早死的妻子不成,聽說那是個病癆鬼,長得也不好看。要是我嫁給了他啊,以後他就會愛我了。”

  小郡主想著那雙溫柔的眼睛,以後會滿含深情的看著自己,忍不住紅著臉頰笑起來。幾個丫鬟見她這樣,也不敢再說掃興的話,而是轉而奉承起來。

  小郡主聽的開心,可是想一想三天過去了,那邊還沒消息,就有些煩惱。她這三天都想著那個俊朗的男子,非常想再見他一面。

  有個小丫鬟聽她這麼說,試探問道:“不如,去求求王爺?”

  小郡主眼睛一亮,“對啊!可以讓父親帶我去見裴舜卿!”

  她說著,提起裙擺就往外跑。定慧王剛從宮中回來,聽了女兒的要求後,沉著臉說:“胡鬧,哪有年輕女子這樣上門去見陌生男子的!”

  小郡主一點也不怕他這沉著臉的樣子,拉著他的手臂撒嬌。她翻來覆去的念,惹得定慧王也受不了了,他想著反正裴舜卿遲早也要娶自己的女兒,早點見見也沒什麼。於是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就算要去,也沒有這麼直接過去的,先下個拜帖,明日帶你去。”

  “爹爹~汝兒今日就要去嘛~”

  “不可胡鬧,否則明日也不去了!”

  “別別,明日去就明日去,說好了!”小郡主笑嘻嘻的提著裙子又回去了,一邊跑還一邊朝丫鬟們喊:“快去把本郡主的裙子都拿出來,要好好選選明日穿的衣裳,定要教裴舜卿喜歡我不可!”

  定慧王的拜帖送到裴府,裴舜卿拈著拜帖笑出聲了。他放下拜帖拍了拍掌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來得真好,我正在考慮如何請人過府一趟呢。”

  應嫻在一旁用棋子敲棋盤,聞言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好奇的用眼睛瞟裴舜卿。

  裴舜卿對她神秘的笑了笑,“夫人且看我行事。”接著他叫進來管家,還把伺候應嫻的好幾個丫鬟都叫了來,一個個吩咐了明日要做的事。

  應嫻的幾個丫鬟,包括最咋咋呼呼的蒲桃,在經過這段時間的猜測和糾結後,都開始把應嫻當做從前的小姐一樣照顧,雖然沒有點破,但應嫻覺得她們幾個心裡都有數了。

  她們幾個對於自家小姐和前姑爺如今的相處情況也覺得不可思議,最近的裴舜卿變化太大,她們都有點跟不上,而今天聽到裴舜卿吩咐的這些事,就連最穩重的時榴都目瞪口呆,半天沒說話。

  等把一切吩咐好,讓他們下去准備,應嫻在一旁端著茶杯都忘記放下了。裴舜卿接過她手中的茶杯,給她續了一杯茶,笑眯眯的問:“這招如何?”

  應嫻看著杯子裡打轉的茶葉,有點憂心,“才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會不會嚇到。”

  裴舜卿雖然長得美,但是焉兒壞,聞言良心一點都不痛的說:“夫人不用擔心,人這一輩子總得遇上幾個壞人,我這也是為了那位小郡主著想,讓她早點明白,長得好看的男人多半都是壞蛋。”

  應嫻:“……”

  裴舜卿:“當然,對其他女子來說,我是個壞蛋,但對夫人來說,一定會是個好夫君。”

  應嫻:“這樣哦,那你好好干。”

  第二日一早,應嫻見到裴舜卿坐在自己的梳妝台前,打開胭脂水粉在臉上塗塗抹抹。

  應嫻:“……?裴舜卿,你在做什麼?”這梳妝台雖然是她的,但是她基本上用不著,畢竟從前病得厲害,也沒有那個精力去梳妝打扮,她對自己的容貌也不怎麼在意。但她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看到自己的夫君坐在梳妝台前面化妝。

  坐在梳妝台前的裴舜卿一臉尋常,打開一盒粉,十分熟練的用摸了摸,塗在了臉上,嘴裡回答道:“我在將自己化妝的醜一些,如果把自己畫的醜一些,今日的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應嫻無言以對,就這麼看著他異常熟練的把自己從一個水靈靈的絕頂美男子化成了一個不那麼水靈的美男子。比之前那樣,確實是……醜了不少。

  裴舜卿對著模糊的鏡子還不太滿意,感嘆道:“許久沒動筆,手藝生疏,功力不及從前了。”

  應嫻:“你從前到底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為什麼連裝扮自己都會?”

  裴舜卿:“長得太好,很多時候也並不好,要做些壞事的時候就會不方便,所以我只能學著裝扮成各種樣子,我還曾經化妝過乞丐——”說到這,裴舜卿頓住了。

  應嫻注意到他停的突兀,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裴舜卿自然的接上:“當時是為了查清楚一件事,都過去了,我只是想說我對這方面還是有幾分心得的,日後等夫人再長大些,我可以為夫人畫眉,定會給夫人畫的漂漂亮亮。”

  看著他那張看不出絲毫破綻的臉,應嫻點點頭,她現在很相信裴舜卿的技術。

  見應嫻沒有注意剛才說的乞丐,裴舜卿心裡松了一口氣。其實他從前確實扮過流浪漢,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面無全非,在應嫻去菩提佛寺拜佛,參拜後布施齋點的時候,他還親手從應嫻手裡接過兩次白白軟軟的饅頭。應嫻一般在侯府裡面養病,輕易不出門,要見人家一面,裴舜卿也是煞費了苦心。

  這種事若是說出來,絕對會嚇落一地的眼珠子,親口和應嫻說起來,也實在令人不好意思。所以,他自己知道便好。

  管家來報說定慧王帶著小郡主來了,裴舜卿端著自己平日的君子模樣,朝應嫻點了點頭,“我去去便來。”

  真是很有幾分盛勇侯上戰場時的英勇自信。

  說道那一晚上沒睡好的小郡主,穿的花枝招展來到裴府後,見到裴舜卿,那心裡莫名有些失望。這……怎麼好像沒有沒有上一次好看呢?臉色有點不好,難道是沒有休息好?那眼睛也死板死板的,眉毛太粗了,嘴也……但還是比許多人好看。

  小郡主一直盯著裴舜卿瞧,連定慧王喊了她幾聲都沒反應。定慧王覺得不像話,咳嗽了兩聲,小郡主才回過神來,掩飾的端著旁邊的茶杯喝茶。

  定慧王與裴舜卿說話,兩人打著官腔,小郡主原本就是來看裴舜卿的,這麼端著茶杯偷偷看了一會兒,她忽然覺得肚子有點痛,忍不住放了個屁。

  裴舜卿看向她,眼神有點詫異,把小郡主臊的臉色通紅,細聲細氣的說:“我不太舒服,想去休息休息。”

  小郡主當然不知道,她那杯茶,加了點東西。當然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只不過會讓人覺得腹中脹氣,想放屁而已。

  裴舜卿腹中大笑,臉上正經的點點頭,讓管家將小郡主和她的幾個丫鬟一起帶到後面准備好的客房。自己則陪著定慧王說些東南風物。

  小郡主快步出了客廳,又接連放了幾個屁,她捂著肚子一臉懊惱,見跟著自己的丫鬟臉上有笑,氣的抬腳踹了她一下,“你笑什麼!”

  “郡主恕罪!”丫鬟連忙低頭請罪。

  “哼,還不快點帶本郡主去更衣!”

  小郡主去解決問題的時候,不讓幾個丫鬟在附近看著,就讓她們守在門口。她自己覺得肚子舒服了,剛想起身,就聽到後頭窗戶外面有人在說話。那是兩個裴府的丫鬟,兩個人神神秘秘的。

  一個說:“你聽說沒?昨天夜裡,夫人的鬼魂又回來了。”

  另一個說:“聽說了,又嚇瘋了一個丫鬟,夫人從前用的那個丫鬟,聽說昨晚上去給夫人燒紙,不知見到了什麼,生生嚇瘋了,老爺讓人關了起來呢,唉,前頭已經死了個兩個丫鬟了,這都是第三個了吧。”

  “可不是,大家都猜啊,說夫人死不瞑目呢。”

  “造孽啊,老爺怎麼能這麼對夫人呢,如今鬼魂是來報仇的。我住的離夫人那房子那麼遠,每日晚上都覺得陰森森的。”

  “這事我不敢告訴別人,我有一天晚上經過東閣走廊那邊,聽到哭聲,那聲音好像死去的夫人,嚇得我一路跑回去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大家都說夫人的鬼魂如今還在這裴府中四處游蕩呢。”

  小郡主聽著那兩個丫鬟的聲音遠去,小臉都白了。她咽了咽口水,抖抖索索的提上裙子,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脖子後面一股涼風颼颼,忍不住大聲把門口守著的丫鬟叫了進來,這才覺得好受一點。

  她被幾個丫鬟簇擁著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從旁邊角門衝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臉上白刷刷的,瘋瘋癲癲的喊道:“夫人,不是我害的你,夫人我對不起你,你不要來找我!啊!”

  “有鬼啊!夫人饒命啊!”

  小郡主被丫鬟們護在身後,嚇得尖叫了一聲,她一向被定慧王保護的好好的,什麼時候見過這種瘋子。就在這個時候,管家帶著兩個粗壯的婆子跑過來把女人抓住。

  “郡主恕罪,府中一個瘋奴,沒看好讓她跑出來了。”管家板著一張好似棺材一般的臉說,說完了揮揮手,讓兩個婆子把那個瘋女人拖走了。

  小郡主看不見那個女人後,感覺自己心口跳得厲害。她,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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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7

  小郡主轉頭看了看周圍,莫名覺得陰氣森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裴府面積不小,是從前一位大官的府邸,幾年前被皇帝賜給裴舜卿,裡面假山回廊,一派江南風光。小郡主之前還覺得這裡環境清幽,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一出,她現在覺得這種清幽也變成了森冷。

  這麼大個裴府,不知道為什麼下人極少,這一路上過來,到處都空曠的好像沒人一樣,而且兩旁的走廊上還掛著白色的燈籠。

  “聽說,裴大人的夫人死了才沒多久呢……”忽然,不知道是誰幽幽的說了這麼一句,陪著小郡主一起的那些丫鬟們頓時也覺得有點毛毛的。

  小郡主更是背後一涼,大聲斥道:“誰讓你們這個時候提起這種晦氣事的!”她一扭頭看向身後的丫鬟們,“誰說的!”

  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說:“郡主,奴婢沒有說。”

  小郡主覺得她們沒說真話,沉著臉問:“肯定是你們說的,不然還能是鬼嗎!”

  一個丫鬟硬著頭皮道:“奴婢方才聽著,聲音好像是從奴婢身後傳來的。”

  她身後那個丫鬟連連擺手, “不是奴婢, 是從奴婢身後傳來的!”她扭頭看去,身後什麼人都沒有。她頓時慌了,聲音裡也帶上了哭腔,“郡主,真的不是奴婢!”

  她說完,忽然想到什麼,趕緊補充道:“奴婢記得剛才那聲音,那聲音似乎很陌生,不是奴婢幾個。”

  小郡主望著走廊,咽了一口口水。她現在仔細一想,也覺得剛才那個幽幽的聲音,好像並不耳熟。幾個人方才被那瘋女人嚇了一回,走過來的一路上都有些回不過神,剛才聽到那個聲音,竟然一時間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丫鬟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這時,從走廊的花窗那邊吹來一陣風,將走廊邊上掛著的白燈籠刮得搖晃不停,一旁的竹子也唰唰作響。有一股涼氣順著風貼了過來,這風聲穿過走廊旁邊的花牆,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女人的哭聲一般。

  小郡主站在最前面,她這會兒是轉過身來面對著幾個丫鬟的,忽然,她見到走廊盡頭那邊飄過去一道白色人影。那人影還扭過頭來,對她露出一張慘白模糊的臉。

  小郡主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提著裙擺轉身往前跑去。丫鬟們不知道小郡主看見了什麼,喊著郡主,趕緊跟著追了過去。

  等她們全部離開了,安靜的走廊花窗另一邊,蹲在那拿著個塤的管家對兩個小廝招招手,“行了,你們下去吧。”兩個小廝從窗戶底下站起來,拿著大扇子抬著冰塊走了。

  此刻的小郡主腦中再也不想著什麼美男子了,她就想盡快看到自家爹,不要在這陰氣森森的院子裡待著了。

  她因為恐懼跑的飛快,丫鬟們追的氣喘吁吁。就在快到客廳的時候,拐過一個拐角,小郡主撞上了一個丫鬟。那丫鬟躲閃不及,手裡端著的一碗藥,全都潑到了郡主的胸前,一瞬間把小郡主的胸口浸透了。

  今天小郡主特意穿的很輕薄,連冷都不怕,就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有魅力。可這會兒,她胸口濕透,涼颼颼的,還有一股難聞的藥味往上衝,頓時氣急,抬腳就往那冒失的丫鬟身上踢了一腳。

  “長眼睛了沒有,沒見到本郡主嗎!難聞死了這味道!”

  那被撞倒在地的白衣丫鬟低著頭,“郡主恕罪,奴婢、奴婢沒有見到郡主過來。”

  小郡主的丫鬟們追了上來,見到小郡主這個樣子,都急了,一個稍大些的丫鬟說:“郡主不能這麼出去啊。”她扭頭看一眼跪在一邊的那個白衣丫鬟,說:“你們府中有沒有衣物能給郡主換上?”

  白衣丫鬟說:“有的,請郡主跟奴婢來。”她說著從地上站起來,將郡主一行人往不遠處的一棟小樓裡面帶。

  這小樓裡布置的十分雅致,還生了暖爐,郡主進去之後,見到周圍擺設,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白衣丫鬟送過來一套衣裙,小郡主伸手去翻那衣裙,不小心碰到白衣丫鬟的手,頓時皺著眉問:“怎麼這麼冷,別碰本郡主,衣服放下,你出去。”

  白衣丫鬟依言放下衣服,退到一邊說:“奴婢白梨,就在外面守著,郡主有事可喚白梨。”

  小郡主不理會她,讓自己的丫鬟伺候自己換下來那身髒衣服。

  可是等她換好衣服出去時,卻不見門口有人,那自稱白梨的丫鬟不見了。

  “這府裡的下人真是沒規矩。”伺候小郡主的一個丫鬟嘟噥道。

  小郡主黑著臉,這古古怪怪讓人不舒服的地方讓她心裡憋著火氣,“記著那丫鬟叫什麼,白梨?待會兒與裴大人說說,這種丫鬟還是早早打發走的好。”

  主僕幾人又往回走,這回小郡主不敢一個人跑在前面了,讓幾個丫鬟圍著自己走。

  迎面走過來兩個丫鬟,兩人本來說說笑笑,可是見到小郡主一行人後,前頭那個綠衣丫鬟忽然驚叫一聲,仿佛見了鬼似得指著小郡主說:“夫、夫人?!”

  小郡主已經被嚇了好幾次了,她的聲音都有點顫抖起來,大罵道:“你這賤婢,胡說什麼!”

  綠衣丫鬟趕緊回答說:“小郡主恕罪,奴婢方才看錯了,實在是因為小郡主身上這件衣裳,與我們夫人最喜歡的那件衣裳一模一樣,遠遠看去有些分不清。”

  小郡主覺得不對,她拉著身上的裙子,“你說這是你們夫人的衣服?”

  綠衣丫鬟趕緊搖頭,“不是,肯定不是的,夫人的衣物已經全部燒掉了,可能只是相似而已。”

  越聽她這麼說,小郡主越覺得不對,“可是這衣服是你們府中下人帶著本郡主在那邊換上的。”她指著不遠處的小樓。

  綠衣丫鬟的臉一下子白了,她抖抖索索的說:“那、那邊是夫人生前的住處,已經許久沒有人、沒有人去了,怎麼會有人把郡主往那邊帶呢。”

  小郡主感覺毛骨悚然,剛才那地方是不久前死過人的?“你、你是不是在騙本郡主!”

  “奴婢不敢欺騙郡主。”綠衣丫鬟說。

  小郡主又驚又怒,“你去把你們府中一個叫白梨的丫鬟帶過來,本郡主要問問她為何將本郡主帶到那裡去,還給本郡主穿一身死人的衣服!”

  聽了這話,不僅是綠衣丫鬟,在她旁邊那個丫鬟也抖索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還是綠衣丫鬟回答說:“可是,郡、郡主、白梨她十天前就死了啊。”

  小郡主霎時渾身一震,她想起剛才碰到那個白梨的手,涼的跟冰塊一樣。難道,那是鬼?

  “郡主!”

  “郡主!”

  幾聲驚叫,三四個丫鬟手忙腳亂的接住了往後歪倒的小郡主。“郡主您怎麼樣?”“郡主您沒事吧?”

  小郡主眼前一陣發黑,她感覺渾身都不對勁了,掙扎著站起來,嘴裡說著:“我要離開這裡,快去找我爹,我要離開這裡!”

  前廳裡,定慧王正隱晦的和裴舜卿說起削藩的事。他這幾日進宮,隱約聽到過削藩的傳聞,裴舜卿是天子近臣,對這事他肯定不會一無所知。定慧王也有自己的算計,他想若是將裴舜卿拉進自己的陣營,那日後削藩之事,自然不會那麼容易,他在南上京也總得有些安排。

  可是,這一番話談下來,定慧王忍不住黑了臉。這裴舜卿油鹽不進,聽他那話裡話外的意思,竟然還是主張削藩的,這不是與他對著干嗎。這樣一個人,若是女兒真嫁給了他……

  “爹!爹我們趕快回去!”小郡主這時候跑了過來,一張小臉嚇得煞白,二話不說拉著定慧王就要往外走。

  定慧王莫名其妙,問她:“怎麼了你這是,發生了什麼,可是被人欺負了,說出來爹給你做主!”

  裴舜卿也站起來,驚訝的道:“小郡主發生了何事,為何這般狼狽?”

  小郡主看向裴舜卿,他站在桌前,笑容詭異。再定睛一看,那詭異的笑容好像只是眼花,裴舜卿的表情十分端莊正直。

  瑟縮了一下,小郡主認定這宅子裡有鬼,抽噎的拉住了定慧王的袖子哀求道:“爹,爹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這兒了!”

  定慧王沒辦法,只能帶著女兒匆匆離去。

  裴舜卿一路將他們送到門口,禮節一點沒落下。目送定慧王的馬車離開,裴舜卿轉身走進府裡,裴府大門一關,裴舜卿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管家,今日你們辛苦了,每人多發一月月銀吧。”

  裴舜卿轉回後院,坐到應嫻面前。

  “事情解決了?”應嫻問。

  “自然,我看那小郡主,再也不會想嫁給我了。”裴舜卿答。

  應嫻想了想,“你這樣做,不是得罪了定慧王麼,他找你麻煩怎麼辦?”

  裴舜卿笑著搖搖頭:“我得罪的人難道還少嗎。我與定慧王交惡,是一件好事。”

  “怎麼說?”應嫻問了一句,忽然又恍悟道:“哦,我知曉了,因為定慧王是藩王?”

  裴舜卿點點頭:“正是,皇上可不希望我真的與藩王攪合在一起。放心,這事,皇上會保我。”

  應嫻嘆了一口氣,看著裴舜卿的眼神頗為憐憫,“你們當官真是累啊。”

  裴舜卿盤腿坐在榻上,聞言擺了擺手指,“非也非也,其樂之無窮也。”

  “行,你開心就好。”應嫻啪的將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盤上,“來陪我下一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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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8

  小郡主回去後就生了一場病,之後要死要活不肯在南上京找夫婿,硬是要回封地去,定慧王沒辦法,等小郡主病一好,就提前帶著小郡主回了東南封地。

  這事又引起了一番議論,不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沒當事人站出來說,所以大家依然只能是靠猜測。有人說是小郡主看上裴舜卿,但是被拒婚,於是傷心欲絕之下就病了。也有人猜小郡主是在裴府裡遇上了不干淨的東西,否則定慧王為何還請了一個道士入府?

  裴大人又給無聊至極的南上京百姓們制造了茶余飯後的談資,十分的樂於奉獻。

  入冬的第三場大雪,百官們都放假了,辛勞了一年,終於可以好好歇歇,與家人聚在一起,享一享天倫之樂。裴舜卿不用去上值,也不用去給皇帝開小灶出謀劃策,留在家中的時間多了,每日裡就和應嫻待在一起。

  應嫻發現這位‘君子’懶散起來的時候,好像連骨頭都沒有,躺在榻上蓋著皮毛褥子,一天到晚腳不沾地,眼睛都半眯半開的。

  這真是奇了,往年冬日裡,他不還是時不時忙忙碌碌沒個閑的嗎?偶爾見到他,都正經嚴肅,一言一行都穩重得體,現在怎麼相差如此之大?

  這會兒連跟她下棋也是撐著腦袋,懶懶散散,好像根本沒有認真下。但是從她沒能贏過裴舜卿一局來看,這棋裴舜卿還是有認真下的。

  “裴舜卿,你是不是很累?”應嫻看到裴舜卿縮著腦袋躺在那,好像要睡著了,忍不住問。

  裴舜卿睜開眼睛,“還好,不太累。”

  應嫻:“你要是累了,就干脆到床上去睡吧,我又不需要你陪。”她還記著之前裴舜卿那臉色蒼白弱柳扶風的樣子呢,總感覺裴舜卿是傷了底子還沒恢復過來。

  昨晚通宵看話本,導致現在困意熏天的裴舜卿伸了個懶腰,渾身的懶氣蒸騰,連語氣都懶洋洋起來,“可是我需要夫人陪啊。”

  他說完坐起來,穿著鞋踏踏踏出去了,過一會兒又拿著一個火鉗子和一籃子板栗紅薯之類的東西過來,身後還跟著個端火盆的小廝。

  “放這兒,別放那邊。”裴舜卿讓小廝把火盆放自己腳下,然後自己坐在旁邊用火鉗夾著板栗扔進碳火堆裡。

  應嫻扒著桌子看那火盆,被裴舜卿伸手攔了攔,“別湊近,待會兒火星子飄到你身上去了。你等一會兒,我給你烤栗子吃,這裡還有小紅薯,烤著也好吃,給你烤兩個?”

  應嫻沒試過這麼吃,聞言滿臉的好奇,“這也能烤著吃嗎?”

  裴舜卿倚著桌子笑,用手裡的火鉗子敲了敲炭盆,“自然能,我小時候常常這麼吃。”

  應嫻來了興趣,眼睛盯著炭盆,見裴舜卿把紅薯放進了炭盆裡的灰堆中埋起來,板栗則是放在火上烘烤。香味沒一會兒就開始四處飄散。

  應嫻吸了吸鼻子,有點沒心思琢磨棋局了。看了一會兒碳盆,她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放在了裴舜卿的臉上。

  他臉上的表情很悠閑放松,整個人懶散隨意,衣帶都系的歪歪斜斜,鞋子也沒穿好,剛才出去只是拖著,現在還是那樣。他的嘴邊帶著點懶樣樣的笑,讓應嫻看了覺得,他現在很開心。

  “裴舜卿,我覺得你近些時候,越來越放松了,笑的也越來越多。”應嫻忽然說。

  她從前看到的裴舜卿一般沒什麼表情,可是即使那是他假裝的,應嫻也覺得,他那時候是不開心的。

  裴舜卿動作一頓,抬頭望向她。

  “因為從前我每一天都在想,你還有多久會離開我。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得到,我或許會好一點……不,不存在,就算你沒有嫁給我,我也會感到同樣的難過。”

  說到這,裴舜卿又換了個語氣,輕松的自嘲道:“你知道,聰明人總是喜歡為難自己。想得太多,有時候會把自己逼死的。”

  應嫻想說點什麼,這個時候火盆裡的栗子忽然發出一聲劈啪的爆響。裴舜卿扭過頭去,把栗子鉗到一邊,讓它們放涼一點。

  他放下鉗子伸手撥動那些表面被燒焦了,開了個口子的圓滾滾栗子,嘴裡說:“我知道嫻嫻想說什麼,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做一件事的最開始,就會先想好最糟糕的結果,如果我能承受,我就會去做。但是決定娶你的時候,我沒能做好接受那種結局的准備。所以就顯得有點……狼狽。”

  “如果你沒有復活,我也不會怎麼樣,病好了可能就繼續過日子,只是沒有現在這樣開心而已。但是又有多少人每天都能過得開開心心呢,現在的日子倒是更像我的妄想了。”

  應嫻皺起兩條細眉毛,張嘴想說話,裴舜卿就忽然轉過來,把手裡剝出來的栗子恰好塞進了應嫻嘴裡。

  “來嘗嘗味道,香不香。”

  被大栗子堵住嘴的應嫻:“……”

  她還從來沒有想說話的時候被人賭一嘴呢。應嫻把栗子拿出來,抬手扔向對面。裴舜卿早有准備,眼疾手快的接住,問:“不吃?”

  應嫻其實還是想吃的,但是她沒說話,於是她眼睜睜的看著裴舜卿問完,很自然的把栗子塞進了他自己的嘴裡。

  “你……”應嫻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嘴也微微張開。

  裴舜卿嚼著栗子,看到她震驚的表情,忽然趴在桌子上悶笑起來,笑的肩膀聳動,久久停不下來。

  “別生氣,我只是想逗你玩,我又不嫌棄你,我們是夫妻,這樣也很正常不是嗎?”好不容易停下笑,裴舜卿十分嚴肅的解釋。

  然後,他被應嫻用小拳拳錘的,差點把吃下去的栗子吐出來。

  關於之前的話題,沒能繼續。

  大年三十,盛勇侯騎著馬趕回來陪女兒過年,他提著馬鞭走進裴府的時候,正看到自己被裹成一個雪白團子的女兒,在院子裡玩雪。

  她騎在裴舜卿身上,一手從旁邊的雪地裡抓著雪,往裴舜卿的領子裡塞。臉上一貫平靜淡然的表情都碎了,盛勇侯竟然從她臉上看出了咬牙切齒的感覺。

  而整個人被壓在雪地裡,抱著頭被人往衣領裡塞雪的裴舜卿仿佛一個傻子,嘴裡還在哈哈大笑個不停。

  “夫人、夫人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只是與你開個玩笑!”

  應嫻大聲說:“開玩笑開玩笑,笑你個頭哦,你就是故意惹我,看我變臉很好玩!”

  盛勇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軟綿綿的女兒會生氣罵人了?不不不一定是假的,我的女兒乖巧可愛從出生起就沒生氣罵人過……日,一定是裴舜卿把我女兒教壞了!

  盛勇侯在那站了一會兒,都沒見到女兒發現自己,握著拳咳嗽起來。

  “爹?你回來了?”應嫻從裴舜卿身上爬下來,裴舜卿順手扶住她,一手給自己抖衣領,“小心些,別摔了。”

  剛想讓女兒小心點別摔了的盛勇侯:“……”

  “裴大人,既然我回來了,就接嫻嫻回去府裡過年了,告辭。”盛勇侯板著臉說,抱起女兒就想走。

  裴舜卿站在雪地裡一臉落寞,也沒有出聲挽留,和剛才高興大笑的樣子相差極大。應嫻看著,還是猶豫的拉了拉親爹的衣服。

  “爹,府裡什麼都沒准備呢,不如就在裴府過年吧,前兩年不也是這樣嗎?”

  自從應嫻嫁進裴府來,每年盛勇侯都會特地過來陪她過年,所以說起來,應嫻也是有好幾年沒有在侯府過年了。

  盛勇侯本來也是准備在這裡過年的,但是他回來一看,感覺到就這麼短短一段時間裡,女兒已經被裴舜卿給籠絡住了,頓時有點上火,想也不想就准備帶著女兒遠離那家伙。

  聽到女兒這麼說,盛勇侯竟然也沒有意外的感覺,心裡只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悲涼感。

  裴舜卿,果然手段了得。

  裴舜卿等在院子裡,心中默數,果然數到十,剛才抱著應嫻往外走的盛勇侯又回來了。

  心中暗笑,裴舜卿臉上滿是驚喜的迎上去,行了一個大禮,“岳丈練兵辛苦了,府中早已備好飯菜,還有好酒,今日咱們翁婿二人,不醉不歸。”

  盛勇侯心想,好你個兔崽子,本想放你一馬,你偏要自己撞上來,今日就讓本候來告訴你,你爹終究還是你爹!

  抱著要將裴舜卿喝的鑽桌底的想法,盛勇侯拍開了酒壇。

  應嫻坐在桌前,面前一桌子好吃的,左邊的爹端著酒壇摩拳擦掌,右邊的裴舜卿臨危不亂。

  該不會出事吧?應嫻有點擔憂裴舜卿。她爹的酒量她可是知道的,喝個三大壇絕對沒問題,可是裴舜卿呢?他好像不擅飲酒吧?似乎是說喝兩杯就會醉,所以都從不在外面與人應酬喝酒。她還沒見過裴舜卿喝酒呢。

  一個時辰後,應嫻看著鑽到桌子底下的親爹,心情復雜。

  裴舜卿面前五壇酒都空了,他還一臉清醒的在吃花生米,嘴裡哼哼著歌。

  “你不是不擅長喝酒,兩杯就會醉嗎?”應嫻問。

  “這當然是隨口說來騙人的。如果不這麼說,就要經常出去陪人喝酒,我哪有那個閑工夫。我那些同僚喝起酒來可了不得,都會發酒瘋,我消受不起啊。”裴舜卿站起來拍拍袍子,走過去扶起了扒著凳子喊著繼續喝的岳丈,一臉純良,“岳丈喝醉了,我讓管家送他老人家去休息。”

  應嫻:“准備好醒酒湯,讓時榴和橘紫去照顧爹。”

  裴舜卿笑眯眯的,很好說話,“行。”

  他今日心情很好,畢竟,想在酒桌上出氣的,可不只有岳丈老泰山一個人。

  匆匆過了一個年,盛勇侯又去了青州繼續練兵。據說他在那邊確實找到了不少好苗子,還收了好幾個弟子,兵練的有模有樣。

  五月時候,青州練的兵拉到南上京來給皇帝檢閱了一回,皇帝看了大為高興,賞了盛勇侯許多東西。

  盛勇侯練出來的這一批人,就在南上京附近建營操練起來,盛勇侯不用去青州了,應嫻也就不用繼續住在裴府了。

  應嫻走時,把幾個丫鬟也帶走了。裴舜卿將她送回去時,難受的心裡直冒壞水,幾乎想搞立馬出點什麼事,好讓岳丈繼續在外奔波了。可是應嫻說了句想念爹爹,裴舜卿就沒辦法了,只能遺憾的放棄搞事。

  他嘆氣,最後對應嫻說:“我下個月生辰,你年前答應過我,送我一幅畫,可千萬莫要忘記了。”

  “好,我不會忘記的。”應嫻說。

  應嫻回到侯府去住,就沒法像之前那樣想見就見,再加上朝中事情越來越多,裴舜卿隔幾日才能見上應嫻一次。

  在距離裴舜卿生辰還有十天時,發生了一件事,橫穿灌州瀚州等五個州的黑河河水泛濫,前年修築的堤壩被衝毀,大水衝掉了黑河下游十幾個縣,灌州境內多處受災。裴舜卿被派往灌州賑災,情況緊急,接到旨意的當日,他就帶著人前往灌州賑災去了。

  應嫻沒能當面與他道別,只接到了一封筆跡匆匆的信。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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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9:40:23 |只看該作者
第179章 我的妻子復活了也變小了19

  “此去一別,少則一月,多則半年,勿念。這一去,便錯過生辰了,想來實在遺憾,不知歸來之時,可能見到松鶴居士新作?”

  裴舜卿心心念念都是應嫻從前答應過他的那張畫像。

  這會兒南上京的桃花已經謝了,應嫻對著自己閣樓外那長出了綠葉的桃枝,將信折起收好,鋪開一張白紙,細細研墨。

  其實她雖然答應裴舜卿,卻也不知該如何下筆去畫。畫人與畫其他任何一樣事物都不一樣,應嫻沒有試過畫人,她只愛畫那些鮮活自在的花鳥山巒。

  手裡緩緩磨著墨的時候,應嫻想起一個月前,與裴舜卿一同去看桃花。當他想做一個君子的時候,姿容儀態都挑不出一絲的錯處,帶著她走在桃林中,許多女子都忍不住臉頰通紅的盯著他看。

  可他只看著她。

  “就算世間所有人都望向我,我也只會看你一人。”當時裴舜卿是如此說的,他說這話時,眼神深情語氣輕柔低沉,帶著一股子說不清的勾人味道。不得不說,饒是從前從未對人動心的應嫻聽了這話,也忍不住一陣臉紅心跳。

  可是隨即,裴大人他就湊到耳邊,聲音帶笑的說:“這句話是我在話本裡看到的,說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其他人是如何寫出來的。”

  那話本,應嫻回去後借來瞻仰了一番。然後她發現,裡面的男主人公,赫然就是裴大人。

  坊間這種以裴大人當做主人公的話本竟然還不少,多是些風花雪月。直白些的直接用上裴舜卿的名字,含蓄些的則用了化名,但從‘容貌極盛、才高八鬥、輔佐新帝、謙謙溫和’等描述來看,無疑就是裴舜卿了。

  至於女主人公,從青樓名妓到小家碧玉大家小姐甚至風塵女俠,全都有,把應嫻看的是嘆為觀止。再一看那些話本內容,裴舜卿都是一副端莊君子模樣,與各位小姐們上演了一出出愛恨情仇生死離別。

  應嫻初時看的十分不好意思,只感覺面如火燒,尷尬難言,畢竟那書中描述的裴舜卿,與她認識中的裴舜卿,真是宛如天地之差。但是看久了,竟然也看出了點趣味,其他不說,書中那些情話,還是很有些動人的。

  也是看了這些話本之後,應嫻才明白過來,裴舜卿那些時不時冒出一句的情話,都是從何處學來的。

  不過……應嫻有些奇怪,為何那些話本裡面,都沒有寫她這個裴夫人呢?不如自己來寫一本?

  這個念頭一起,就壓不下去了。應嫻說寫就寫,也不畫畫了,磨好的墨剛好用來寫書。

  於是裴舜卿在灌州忙著賑災的時候,應嫻在侯府中日日伏案寫作,寫了一本名作《良緣》的話本。

  在這個話本中,應家的病小姐嫁給裴大人後,身體漸好,兩人在相處中察覺到對方的情意,於是一對有情人順理成章終成眷屬日日相伴。

  寫完之後,距離裴舜卿離京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應嫻翻看著自己寫的話本,心裡還是比較滿意的,只是她覺得或許應該再給其他人看看。

  這個任務當然是交給了身邊的幾個丫鬟。她們跟著她耳濡目染,也是識字的。

  幾個丫鬟看了話本,反應各不相同,橘紫和離枝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挺好,不過蒲桃倒是很有幾分架勢,認真與應嫻分析了一番。

  “小姐,你這故事不能這麼寫啊。”

  “哦?”應嫻好奇的問,“這麼寫有什麼不妥?”

  蒲桃答道:“小姐你看其他的話本,主人公哪一個不要經歷許多艱難困苦,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哪有小姐你寫的這麼順遂。怎麼著也得加上些‘老丈人棒打鴛鴦’‘皇帝突然賜婚要拆散一對有情人’‘青樓名妓傾心男主人公惹出一段誤會’之類的劇情才行吧。”

  應嫻:蒲桃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翻了翻自己的話本,應嫻覺得有點不能理解,“順遂些難道不好嗎?”她經歷過那些無奈和遺憾,才會希望在話本中給自己一個圓滿。

  一旁的時榴說:“順遂些自然是好的,可是這話本就是看的一個有趣,小姐你寫的太端正平和了,又缺少濃情蜜意,這般平淡如水的相處,如何能引起那些小姐夫人們的喜愛。況且,您寫男主人公愛捉弄人愛耍賴還偷懶,這,不符合裴大人的形像,坊間稱這種叫做走樣,沒人會喜歡的,有些人還會覺得小姐您寫的不符合裴大人的形像,是因為嫉妒他想要詆毀他的名聲呢。”

  應嫻很委屈,裴舜卿他就是這樣的男子啊。

  憂愁的翻翻自己的話本,應嫻最後決定還是不改,“我不改,就這樣,讓人拿去書肆,問問老板願不願收。”

  三日後,應嫻的書被退回來了,書肆老板說著書人破壞裴大人名聲,這書不給出。應嫻很無奈,決定等裴舜卿回來後跟他說說理。

  不過,裴舜卿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自從他去灌州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只有最開始那封信。

  想起那封信,應嫻想起一個問題,答應裴舜卿的畫還沒畫。

  因為突然來了興致想寫話本,這段時間都在忙活話本了,都忘記了那幅畫。應嫻一拍額頭,將話本收了起來,鋪開紙思考該畫些什麼。

  對著白紙整整想了三日,應嫻才落下了筆。

  在她這幅畫完成的時候,灌州那邊終於傳來了新的消息。

  灌州出現民亂,大量災民鬧事,灌州局勢控制不住,灌州郡縣中原本的官員,還有南上京派去賑災的官員,全都被亂民困在城中,生死不知。

  聽到盛勇侯帶回來的消息,應嫻愣了一會兒,她還沒表現出什麼,盛勇侯就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說:“嫻嫻別擔心,朝廷很快就會派兵去援助,到時候爹自請帶兵過去,一定把裴舜卿給你全須全尾的帶回來。”

  應嫻回過神來,反倒安慰起盛勇侯,“爹,裴舜卿十分聰明,心眼又多,他一定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盛勇侯本來還想再勸,但是看看女兒的神色好像真的完全不擔心,他怕女兒是在硬撐,自己再說反而讓女兒不好受,於是把話咽了回去。盛勇侯心想,就算裴舜卿聰明,但他一個不通武藝的弱書生,遇上這種民亂又能怎麼辦。

  三十年前汛州也發生過一次民亂,那派去賑災的官員,被憤怒的亂民打死,到最後連個囫圇屍體都找不回來。遇上這種事,朝廷派去的官員本就是最危險的。

  朝中因為這事也鬧了起來,有人主張再派欽差前往撫慰災民,有人主張直接發兵鎮壓,吵得皇帝格外頭疼。

  失去消息的是他最信任的年輕臣子,於私還是他私交甚篤的友人,他又如何不想發兵去鎮壓,但是民亂就如洪水,這樣去賭是堵不住的。他得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一個月前還好好的,裴舜卿上的折子還說事情已經緩和,怎麼忽然間就爆發了民亂呢?

  思考幾日,皇帝還是決定派兵,先將民亂爆發的灌州城圍住再說。欽差也派了兩個,都是與裴舜卿共事的翰林。

  結果一群人剛走出京城不遠,就遠遠見到一匹快馬奔來,那馬上的人,不是裴舜卿是誰。

  只見這裴大人披頭散發,竟然還穿著一身的女子粗布衣裙,看的眾人一陣恍惚,都以為自己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裴、裴大?前方可是裴大人?”翰林周大人策馬上前喊道。

  “正是,我有急報要面呈皇上,眾位大人在此稍候,待我見過皇上,再與諸位一同前往灌州。”身穿女子衣裙的裴舜卿絲毫不覺得自己如此有何不對,語氣肅然。

  被他的態度感染,眾人都回過神來,心下覺得灌州那邊定是有什麼內情,紛紛猜測起來,倒沒人注意他那身女子衣裙了。

  這時帶兵在一旁的盛勇侯開口了,他二話不說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與我一道,護送裴大人入京,其他人在此等候。”

  “是!”

  周大人林大人兩位也趕緊說:“那我們也與裴大人一道回去。”

  “多謝各位。”裴舜卿匆匆回京,一身狼狽都沒來得及打理,直接就這樣進了宮面見皇帝。

  一個時辰後,裴舜卿帶著皇帝新的諭令離開宮中,與盛勇侯幾人一道再次奔向灌州。次日大朝,眾臣才知曉發生了什麼。

  灌州十五個縣官員沆瀣一氣,侵吞災款,隱瞞災情,謊報受災人數和地方,囚禁打死了告狀災民,還在賑災欽差一群人發現不對時,干脆將他們也控制了起來,謊稱是災民作亂,當真是膽大包天。

  而裴舜卿一早就發現不對,明面上與那些人周旋,暗中四處走訪搜尋證據,然而就在他准備上報前夕,被人發現,關押在了灌州地牢,險些喪命。最終還是那些所謂的‘亂民’將他救出。

  灌州城門只許進不許出,盤查異常嚴厲,裴舜卿不得已扮作女子才混了出來,一路上片刻未停,只為了能早一些回到南上京稟明一切,早一些控制灌州局勢,避免發生更大的死傷。

  這事根本不是什麼灌州‘民亂’,而是徹徹底底的‘官禍’。

  皇帝震怒,當即發下諭令,緝拿灌州一系官員大大小小上百人。賑災糧款再次被運往灌州。

  裴舜卿入京又出京,從盛勇侯府門前經過,他只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就沒有停留的打馬離開了。而接到消息跑出來的應嫻,沒能見到裴舜卿一面,只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回到府中。

  之後,開始有灌州的消息送來。那些官員被鐵面無私的欽差裴大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抓了起來,有兩個當場被斬首安撫民眾,剩余的被押解進京。盛勇侯帶著兵控制了局勢,一小部分真作亂的人很快被鎮壓下來,四處流散的災民慢慢回流,在新提拔官員的安排下重建家園。

  修築新的堤壩,清查貪官,安撫災民……一系列事情花費了好幾個月,等裴舜卿再歸京時,已經快要過年了。

  他頂著風雪回京時,在南上京城外的草亭中,見到了特地來迎接的應嫻。

  見到應嫻的第一眼,原本還笑著的裴舜卿呻吟一聲,按住了自己的腦袋,表情非常絕望,語氣顫抖,“嫻嫻,你的肉呢……怎麼瘦成這樣了!”

  應嫻含在嘴裡一句‘你回來了’生生被這句話給擋了回去,她低頭看看自己,這一年她抽條了,長高了不少,之前胖胖的肉消掉了一點。確實瘦了,但按照一般人的眼光來看,還是挺圓潤的,怎麼裴舜卿一副她瘦的就快要不行了的樣子。

  比起裴舜卿,應嫻覺得自己更應該難受,因為,裴舜卿他,曬黑了好多。

  好好的一個美人,變成黑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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