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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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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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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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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00:08:28 |只看該作者
第689章 失利

  喬昭略有遲疑。

  她只是習慣了什麼事情都自己掌握,實則確實沒有親自去張家麵館的必要。

  晨光再勸道︰「三姑娘,您還不知道吧,這幾日咱們黎府外頭天天晃蕩著好些人呢,都是想見您的。您要是一踏出大門口,別說去張家麵館了,非被那些人堵得連家都回不來了。」

  聽晨光這麼說,喬昭打消了念頭,叮囑道︰「阿珠嫂子那裡你派人盯著點,我怕她心中害怕,去買豆腐時露出馬腳。」

  晨光拍著胸脯保證︰「三姑娘您放心吧,我可以給她『訓練』一下。」

  「那就麻煩了。」

  與晨光分別後,喬昭回到房中拿出了那串沉香手珠。

  上好的沉香木打磨成的手珠,顆顆圓潤光滑,一看就是被人戴在身上養了許久,這樣一串手珠說是價值千金都低了。

  最開始無梅師太贈她手珠,她以為是相處那麼一段日子生出的情分,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

  論情分,她與真真公主怎麼能比呢?而真真公主曾不止一次表露出對她得到這串手珠的羨慕。

  「疏影庵血案……遺失的手珠……嶺南特有的毒蛛……」喬昭喃喃念著這些關鍵字眼,垂眸盯著手珠。

  如果說無梅師太的被劫與這串手珠有關,那麼無梅師太把手珠贈給她,應該是想給手珠找個安全的去處。

  在無梅師太看來,對她下手的那些人應該想不到她會把沉香手珠贈給一個毫無干系的小姑娘。

  想到這種可能,喬昭看著沉香手珠搖頭失笑。

  這還真是個燙手山芋,偏偏被她接到了手裡。

  那麼這串手珠究竟有什麼秘密呢?

  喬昭舉起手珠仔細觀察,可眼楮都盯酸了依然瞧不出端倪,只得暫時把手珠收藏妥當,等晨光那邊的消息。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日頭從東邊漸漸移到當頭,等待的時間好像變得格外漫長。

  喬昭乾脆擺出棋具,喊阿珠下棋。

  沒過多久,盯著潰不成軍的黑子,喬昭睨了阿珠一眼,把晶瑩剔透的白子往棋罐中一丟,嘆道︰「阿珠,你心亂了。」

  阿珠面紅如霞,赧然道︰「婢子慚愧,辜負了姑娘的教導。」

  阿珠聰慧內秀,於棋道上頗有天分,平時主僕二人你來我往能廝殺一陣子,今天這局棋顯然不在狀態。

  「這也正常,現在你嫂嫂應該在張家麵館與那個人踫面了,你擔心她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

  阿珠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吭聲。

  這麼多年下來,她對兄嫂早就冷了心,她擔心的是老娘與兩個侄兒的安危,可是她沒臉對姑娘說。

  本來就是大嫂惹出來的事,她對姑娘說了等於求著姑娘幫她保護家人,她怎麼張得開口?

  沒過多久冰綠小跑著過來︰「姑娘,晨光回來了。」

  喬昭前往位於前院與後宅之間的亭子與晨光踫面。

  「怎麼樣?」見晨光面色凝重,喬昭心中生出幾分不妙的預感。

  「那人死了!」

  「死了?」喬昭抬了抬眉梢。

  對方死了,那剛剛有的一點線索就中斷了,晨光顯然知道這一點,面帶慚愧︰「三姑娘,是我沒把事情辦好。那人與阿珠嫂子踫面後我就現身想把他拿下,我們交了手,可沒想到對方是個對自己狠得下心的,明明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竟然自殺了!」

  喬昭心中雖然也覺得遺憾,面上卻絲毫不顯,平靜問道︰「他是自刎還是?」

  「不,他是咬碎毒牙自盡的。」

  「死士?」

  晨光頷首︰「應該是死士。」

  「這個死法和當初擄走無梅師太之人的死法是一樣的。」喬昭越發覺得推測沒錯,轉而問道,「屍體呢?」

  「我們交手後動靜不小,那些官差很快就趕過來了,我便趁機脫身了,現在屍體應該被那些官差帶走了。三姑娘,您想查驗屍體嗎?要不然我找人幫幫忙——」

  「不用了。」喬昭拒絕了晨光的提議,「晨光,你這就帶些人去阿珠嫂子家裡守著。」

  「您覺得他們會去阿珠嫂子家裡?」

  喬昭笑了笑︰「對方肯定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方勢力,現在指使阿珠嫂子偷手珠失敗,再想出什麼主意對付我還不好說,但那些人一定會殺阿珠嫂子滅口洩憤的。」

  「好,我這就去安排。」

  「晨光,這一次小心些,一定留個活口帶回來給我。」

  「三姑娘您放心吧,這一次再搞砸了,我把腦袋摘下來給您當繡球拋!」

  喬昭神色古怪睇了晨光一眼,淡淡道︰「當球踢可以,當繡球拋你可以徵求一下你們將軍大人的意見。」

  晨光縮縮脖子,趕忙跑了。

  阿珠忽然跪了下來︰「多謝姑娘,婢子給姑娘磕頭了。」

  喬昭垂眸看了阿珠一眼,嘆道︰「阿珠,起來吧,不要動不動跪來跪去的。」

  阿珠依言站了起來,垂手而立。

  「我且問你,經過這一遭後,你打算如何安排你的家人?」

  阿珠尋思片刻後道︰「婢子想讓家人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你的家鄉應該被淹了吧?他們回去的話將無家可歸,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次幕後之人的勢力範圍很可能在南方,倘若你的家人往南走,到時候恐怕會更被動。」

  「姑娘,能不能……能不能讓他們去北邊落腳?」阿珠狠心說了出來。

  有那些人在京城,她的家人定然不能留在這裡了,不然隨時有性命之憂。

  喬昭沒想到阿珠有這般提議,想了想點頭道︰「北方雖有韃子肆虐,但目前局勢沒有南方復雜,去北邊落腳是個可行的主意。這樣吧,這件事結束後,我會安排人送你的家人去河渝縣。那裡是黎家老家,你的家人去了那裡也有個著落。」

  「多謝姑娘。」阿珠淚流滿面。

  喬昭拍拍阿珠的手︰「不必想太多,以後安心做事就好。」

  日頭西移,很快拉開了夜幕。

  喬昭在書房中看書,燭火晃動,使她映在紗窗上的倩影跟著搖晃。

  守在一旁的冰綠忍不住打了個呵氣,正昏昏欲睡之際,忽然聽到了敲窗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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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2
發表於 2018-5-20 00:08:39 |只看該作者
第690章 欠你一個道別

  冰綠猛然清醒了,扭頭看向喬昭︰「姑娘,是不是晨光來了?」

  喬昭把書放下,低聲道︰「去把窗子打開吧。」

  晨光去阿珠嫂子家守株待兔時她就交代過了,無論多晚,只要那些人去了阿珠嫂子家裡,務必把留下的活口帶到她面前來,哪怕三更半夜也不變,她會在書房等著。

  或者說,在喬昭預計中,去阿珠嫂子家殺人滅口的人十有八九會選在半夜,這樣才方便行事,所以她今晚原就沒打算早睡。

  「噯。」冰綠低低應了一聲去開窗。

  喬昭見此站了起來,往窗邊走去。

  窗被打開了,一個面蒙黑巾的黑衣人翻窗而入,落地無聲,順手把打開的窗子闔上。

  冰綠愣了愣,臉色猛然變了︰「你不是晨光!登徒子,吃我一拳——」

  站穩身形的黑衣人把黑巾往下一拉,露出一張俊美的面龐。

  冰綠強行收回拳頭,險些栽倒,扶著快要掉下來的下巴結結巴巴道︰「將,將軍,您怎麼來了——」

  邵明淵卻沒有回答冰綠的話,大步走向愣在原地的喬昭,伸手把她摟在懷中,對著少女因吃驚而微微張開的櫻唇親了上去。

  冰綠猛然瞪大了眼楮。

  將軍他,他在非禮姑娘!

  不行,作為一個忠心護主的大丫鬟,儘管她覺得這樣的畫面挺美,但她不能讓將軍這麼佔姑娘的便宜!

  小丫鬟四處看看,隨手抄起高幾上擺放的花瓶向前走去。

  等等,姑娘好像在回應?

  哎呀,太害羞了,沒眼看了!

  冰綠慌忙轉身往外跑,跑到門外才發現懷中還抱著一個大花瓶,忙又轉回去把花瓶放回原處,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往裡邊瞥一眼,腳下一個趔趄慌慌忙忙跑了。

  震驚之下,喬昭整個人都懵了,任由還帶著渾身寒氣的男人用盡全力吻著她。

  手軟腳軟之下,她只能如蔓藤攀附著男人的肩膀,任他索求。

  好一會兒後,邵明淵才鬆開喬昭,啞聲道︰「昭昭,我回來了。」

  喬昭伸手摸著邵明淵臉頰,藉著燭光打量著本來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男人。

  他明顯奔波了一路,眼中血絲遍布,下巴上的青茬冒了出來,又硬又粗,連身上的衣裳都髒兮兮的,全是塵土。

  可是這一切的不完美都及不上他的出現給她帶來的喜悅。

  歡喜從喬昭心底冒出來,抽枝發芽,開出大朵大朵的花來。

  「昭昭,你還好吧?」邵明淵眼楮片刻不眨,緊緊盯著眼前的人。

  這個女孩子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今天終於又見到了。

  這次的分離他才知道,原來思念會讓人心疼的,他都要疼得喘不過氣來了。

  「我還好,你呢,怎麼會回來了?」最初的驚喜過後,喬昭恢復了理智,問了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邵明淵眨眨眼︰「我偷偷跑回來看你。」

  喬昭皺眉︰「兩軍交戰,你怎麼能偷跑回來?」

  邵明淵伸出手指撫上少女眉心。短暫分離這麼些時日,他的指腹明顯比以往粗糙許多。

  「別皺眉,你聽我說。現在北邊正在進行最後進攻的準備,雙方都在僵持,至少七八日後才會有變化,我便趁著這個空隙連夜趕回來了。」

  喬昭聽了依然有些不安︰「可你擅自離營,萬一被有心人知道了,那就是殺頭的大罪——」

  邵明淵低頭親了親她光潔飽滿的額頭︰「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不要想這些了,相信我,我即便兒女情長,也不會拿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的。」

  喬昭這才緩了神色,轉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邵明淵,嗔道︰「即便萬無一失,既然再過一段時日就有結果了,何必急於一時?」

  邵明淵沒有說話,深深望著她。

  喬昭抿了抿唇,伸手拽了他一下,輕聲問︰「怎麼了?」

  邵明淵執起喬昭的手,輕嘆道︰「昭昭,三年多前我們的大婚之日我奉旨出征,不告而別,對我的教訓已經足夠。這一次,我不想再不告而別了,我來與你道別。」

  喬昭瞬間淚盈于睫,一顆顆淚珠如雨滴落下,滴在男人的手背上,她卻只喊了兩個字︰「庭泉——」

  「傻丫頭,別哭。」邵明淵把喬昭摟在懷中,滿心愧疚。

  這輩子,他欠她太多,不想再欠她一次道別。

  「誰哭了,你快鬆手,剛剛當著冰綠的面就動手動腳,也不知羞。」喬昭抬手拭淚掩飾失態。

  邵明淵低頭輕輕咬著她的耳垂,聲音低啞得厲害︰「你的丫鬟還會對外亂說不成?」

  喬昭抬手在他腰間擰了一下,嗔道︰「即便不對外亂說,我也沒臉啊,你老實些。」

  邵明淵哪裡捨得放手,把懷中人摟得更緊了些,輕聲道︰「不放。」

  「你還學會耍賴皮了?」

  男人低笑起來︰「我一直很賴皮啊,不過我只對你一個人賴皮。」

  膽大、皮厚、耍無賴還是晨光教給他的,現在看來,那小子真是良師益友,他要是臉皮薄點,這時候恐怕還空有滿腔相思,哪有現在的軟玉在懷。

  「昭昭,我想你。」男人抵著少女頭頂青絲低嘆道。

  喬昭渾身顫了顫,不動了。

  輕輕的吻落在她額頭上,緊跟著往下落到眉梢,再往下落到腮邊,最後攫住她柔軟的唇。

  對方的唇冰冰涼涼,彷彿還帶著北地的寒氣,卻讓她如飲甘露,心神俱醉。

  「邵明淵,你休息一下吧……」喬昭含含糊糊道。

  他的疲憊已經無法遮掩,讓她跟著懸心。

  「不休息了,我這就要走了。」邵明淵緊了緊懷中少女的腰肢,很快又放開手。

  喬昭愣住︰「這就要走?」

  邵明淵對她露出個明朗的笑容︰「我都算好了,在這裡待兩刻鐘再趕回去,神不知鬼不覺。」

  「你這個傻瓜……」喬昭咬緊了唇。

  邵明淵伸出手指輕撫了一下她的唇瓣,柔聲道︰「我走了,等我下次再來絕不翻窗了,我要光明正大抬著聘禮從你家大門走進來。昭昭,你不要忘了,我在天牢裡時你答應嫁給我了。」

  「我沒忘的,你快走吧,回去後趕緊歇著。」

  「嗯。」邵明淵又親了親喬昭,轉身走向窗口。
 
  就在這時,窗子忽然被人敲響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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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00:08:52 |只看該作者
第691章 等我回來

  敲窗聲很輕,邵明淵整個人卻愣了。

  什麼情況啊,除了他居然還有別人敲昭昭的窗?

  他下意識看了喬昭一眼。

  窗外的人因為等不到回應似乎有些著急,敲窗聲又快了些。

  邵明淵大步流星走到窗邊,伸手打開了窗子。

  「三姑娘——」在見到邵明淵的那一瞬間晨光一個趔趄,急忙扶住窗欞才沒有栽倒,結結巴巴道,「將,將軍,您怎麼來了?」

  邵明淵面無表情牽了牽嘴角︰「是啊,我要不來,怎麼能遇到你呢。」

  晨光扶著窗欞淚流滿面︰「將軍,您別嚇唬卑職啊,卑職膽子小,受不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將軍大人在三姑娘屋子裡?

  慘了,慘了,將軍現在就是一隻大醋缸,他可惹不起。

  晨光可憐巴巴用眼神向喬昭求救。

  邵明淵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著他的面就敢對昭昭暗送秋波,這混賬小子是要上天嗎?

  「庭泉,是我交代晨光過來的。」喬昭輕輕拉了拉邵明淵衣袖。

  邵明淵回頭,聲音恢復了溫和︰「遇到什麼事了?」

  「此事說來話長——」

  邵明淵坐了下來,伸手拉著喬昭坐到他腿上。

  當著晨光的面喬昭哪裡好意思,急忙站了起來。

  「不是說來話長麼,坐下慢慢說。」邵明淵再次拉著喬昭坐下。

  喬昭尷尬不已,低聲警告道︰「邵明淵!」

  晨光默默別開臉,心道︰三姑娘,求求您趕緊坐下吧,您再不坐下我就要跪下了啊!

  見喬昭面色緋紅,邵明淵終究不忍她為難,拉過椅子讓她坐下,露出個明朗的笑容︰「你說吧,我聽完了還要趕路呢。」

  「這邊的事情我可以解決,你不要操心了,趕緊回去吧。」

  邵明淵笑笑︰「你就讓我懸著心回去?」

  喬昭一窒。

  邵明淵是要上戰場的,她當然不能讓他懸著心回營。

  喬昭簡明扼要把情況說了一遍。

  「活口帶來了?」邵明淵問晨光。

  晨光點頭︰「卑職把他打暈了,就在窗根底下躺著呢。」

  邵明淵看著小親衛挑眉冷笑。

  很好,原來這混賬不只一個人翻窗,還帶了一個來!

  雖然知道是為了正事,可是任何一個男人見到其他男人三更半夜出現在自己未婚妻閨房,那心情都會格外酸爽,邵明淵自然不例外。

  忍住,不能讓昭昭覺得他小氣,反正時間還長,秋後算賬也不遲。

  晨光絕望拉耷下腦袋。

  完蛋了,三姑娘您可要對我負責啊,可憐我還沒娶媳婦呢!

  「帶進來吧。」邵明淵淡淡道。

  「是。」晨光如蒙大赦,忙翻窗出去,片刻後扛著一個人跳窗進來。

  「將軍,三姑娘,今天夜裡去阿珠嫂子家滅口的就是這個人,卑職怕他自殺,躲在暗處給他來了一下子。」

  邵明淵俯身查看一下︰「下巴卸掉了?」

  「對,免得他咬碎毒牙或者咬舌自盡。」

  喬昭拿過燭台塞給晨光︰「幫我舉著照亮。」

  邵明淵瞥了晨光一眼。

  「將軍,要不您來?」晨光一臉狗腿樣把燭台遞給邵明淵。

  「三姑娘要你來,你就來,哪這麼多廢話?」

  小親衛默默垂淚。

  他為了讓將軍娶到媳婦容易嘛,親自跑來給人家姑娘當車夫,還要指點將軍大人怎麼追媳婦,可到頭來將軍大人還想弄死他!

  將軍啊,沒有這麼恩將仇報的啊。

  晨光舉著燭台一臉生無可戀,喬昭提醒道︰「離近些。」

  光線充足,喬昭把那人模樣瞧得分明,伸手捏了捏那人下巴,發現捏不動只得向邵明淵求助︰「庭泉,幫我把他嘴巴打開。」

  邵明淵伸出兩根手指俐落捏開了那人嘴巴。

  喬昭拿出早準備好的夾子從那人口中取出毒囊,走回書桌旁,把毒囊放入瓷盤中,用銀針刺破毒囊,低頭嗅了嗅。

  「怎麼樣?」邵明淵走過去。

  喬昭抬頭看他︰「還記得擄走無梅師太那個人嗎?他咬破毒牙自盡後我不是查驗過那顆毒牙嗎,兩個人毒牙中的毒是一樣的。」

  「嶺南地區特有的紅顏狼蛛?」

  喬昭頷首︰「對,這種毒氣味特殊,我聞過一次不會忘的。」

  邵明淵看向昏迷不醒的人︰「這麼說,他們是一批人,背後勢力很可能與明康五年叛亂的肅王有關。」

  「我也有如此推測。庭泉,你稍等。」喬昭快步穿過堂屋走進東間,不多時返了回來,手中多了一串手珠。

  她把手珠塞進邵明淵手中︰「既然對方千方百計要得到這串手珠,我偏不要他們如意。我這裡地方小不好藏,庭泉,你幫我把它收好吧。」

  邵明淵遲疑了一下,把手珠揣入懷中。

  「還有這個。」喬昭把紅纓遞給邵明淵,飛快瞥了晨光一眼,解釋道,「我編的,你要不嫌醜就戴著吧。」

  邵明淵目露驚喜︰「我的頭盔還一直光禿禿的,回去就戴上。呵呵呵,我當然不會嫌醜的,只要是你編的,再醜我也喜歡。」

  「真有那麼醜?」喬姑娘冷了臉。

  邵將軍笑容一滯。

  晨光默默翻了個白眼。

  將軍大人,您是不是傻,瞎說什麼大實話啊!

  「沒有那麼醜的。」邵明淵忙挽救道。

  「就是說還是醜了?」

  邵明淵向晨光投去求救的目光。

  小親衛撇了撇嘴。

  這就是典型的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剛剛還想宰了他呢,現在又需要他這個軍師出謀劃策了。

  所以說啊,人還得自救!

  晨光清清喉嚨,正要開口幫忙,喬昭卻撲哧一笑︰「好了,不逗你了,快些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邵明淵鬆了口氣,伸手抱了抱喬昭︰「那我走了,你要小心,盡量少出門。」

  「嗯,我知道。」少女窩在男人寬厚的懷中,格外乖巧。

  晨光抹了一把眼淚。

  三姑娘,您也太不配合了,小的可是一直替您辦事啊!連個發光發熱的機會都不給,是準備幫他收屍嗎?

  邵明淵鬆開喬昭,看向晨光︰「保護好三姑娘,不要讓任何人溜進黎府來。」

  晨光胸脯一挺︰「將軍,您放心吧,卑職保證一隻外來的蒼蠅都進不了黎府!」

  邵明淵點點頭,走到窗邊回頭望了喬昭一眼。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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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告訴我他的名字

  男人跳窗而出,很快融進夜色中。

  喬昭來到窗邊,默默看著窗外。

  家國百姓重於兒女情長,做武將之妻,她有這個準備。

  她只盼著這個男人平安順遂,早些回來娶她。

  晨光見喬昭如此,識趣沒有打擾。

  良久後,喬昭默默轉身,走到昏迷的男子面前。

  「晨光,把他弄醒吧。」

  「好 。」

  片刻後男子悠悠轉醒,看到晨光眼神一縮就要跳起來,卻發現渾身都沒力氣。

  「不要白費力氣了,你現在連自殺都辦不到,老老實實交代你背後的主子是誰,我可以讓你死痛快點!」晨光把玩著匕首,笑吟吟道。

  男子垂下眼簾,一言不發。

  「不說話?」晨光半蹲下來,閃著寒光的匕首貼到那人臉上。

  男人毫無反應。

  「三姑娘,您回避一下,我要好好審問審問他!」

  「你盡管問吧。不適應的話,我會避開的。」

  「那行。」晨光轉了轉匕首,緊緊盯著那人,「嘴硬是吧?」

  他手上一用力,匕首立刻在那人嘴角劃了一刀。

  鮮血頓時順著那人嘴角流下來,灑得到處都是,那人竟一聲不吭。

  喬昭抽了抽嘴角︰「晨光,等會兒你記得拖地。」

  這是她的閨房,不是邢室,居然這麼快就見血了。

  晨光不好意思笑笑,扭頭對出現在書房門口的冰綠道︰「冰綠,有鹽粒嗎?」

  「鹽粒?有的!」冰綠飛快跑出去,不多時捧著個木碗進來,「給。」

  晨光捏起一撮鹽粒,一手按住那人的臉,把鹽粒碾成粉末灑到他傷口處。

  「嗚嗚嗚——」男子喉嚨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在地上不停翻滾。

  冰綠捂著臉不敢再看。

  喬昭雖然沒有移開眼,心中卻也不適應。

  他們雙方敵對是立場問題,看到活生生的人被虐待,作為一個普通女孩子,她不可能覺得愉快。

  「你,你乾脆殺了我吧。」男子咬牙切齒道。

  「殺了你?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晨光擦了擦匕首,冷笑道,「算了,不能讓你的血髒了三姑娘的地方。」

  他一手把男子提了起來,扭頭問冰綠︰「小廚房裡有大鍋嗎?」

  「多大?」

  「能裝得下這個人就行。」

  冰綠搖搖頭︰「姑娘這裡只有一個小爐子用來燒水蒸點心的,哪有這麼大的鍋呀。」

  晨光一臉遺憾︰「看來只能去大廚房了。」

  冰綠瞄一眼晨光手裡提著的倒楣蛋,吃驚捂住了嘴巴︰「晨光,你要把他煮了啊?這怎麼行,以後我們還怎麼吃飯啊!」

  晨光摸摸鼻子。

  為什麼這丫頭的關注點這麼奇怪?他要把一個大活人燉了,現在是關心吃飯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可以換鍋!」晨光無奈道。

  「說得也是。」冰綠後怕撫撫胸口,忽然反應過來,「晨光,你要清燉人肉?嘔,你好噁心!」

  這時喬昭冷靜的聲音傳來︰「廚房的鍋也裝不下這麼大的人。」

  晨光一怔,隨後笑了︰「沒事,我可以先把他的手腳砍下來,然後把頭和身子扔進去就行了,小火一點一點燉,反正不能讓他死痛快了。」

  「晨光——」冰綠乾嘔完了,指指男子,「他怎麼不動了?」

  晨光低頭看了一眼,推男子一把︰「裝死呢?」

  男子頭一歪,悄無聲息。

  晨光伸手探了一下男子鼻息,詫異瞪大了眼楮︰「不是吧,我就嚇唬兩句,他就死了?這死士也太差勁了,難道是買毒藥時贈送的?」

  喬昭走過來︰「把他先放地上。」

  晨光忙把男子放平,越看越來氣,忿忿道︰「哪有這種慫包死士啊,這不是坑人嘛!」

  喬昭伸手扒開男子眼皮看了看,又摸出銀針刺入他人中,淡淡道︰「人沒死,閉過氣去了。」

  「原來是嚇暈了。」晨光鬆了口氣。

  上次的死士自盡了,這次的死士要是再被嚇死,他可就白忙活了。

  喬昭盯著男子片刻,開口道︰「這樣吧,冰綠留下,晨光先出去,我試試別的法子。」

  晨光立刻拒絕︰「三姑娘,這怎麼行,萬一他傷著您怎麼辦?」

  「他現在連自盡的力氣都沒有,怎麼會傷著我?再者說,還有冰綠幫忙呢。」

  見晨光還在遲疑,喬昭問道︰「用你那些手段,真把他嚇死怎麼辦?」

  晨光被問得啞口無言︰「那好吧,我就在外邊守著,一旦有情況您就叫我。」

  夜深了,書房內燭火熄了,只有月光從窗子傾灑進來,落下一地銀霜,給漆黑的室內帶來隱約光亮。

  不知何處有水滴聲傳來。

  男子慢慢睜開了眼楮。

  「你醒了。」女子聲音傳來,嗓音輕柔中透著涼意,彷彿被月光浸透過。

  男子四處張望,卻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水滴聲越發清晰。

  「什麼聲音?」他問,「我這是在哪兒?」

  「莫非你忘了?」

  「我——」男子慢慢想了起來,驚訝道,「我這是死了?」

  屋內一片寂靜,無人回答他的話。

  「我,我真的死了?」男子舉手摸了摸臉,手上一片血跡,「是了,我這是死了,不然怎麼會感覺不到疼痛呢?」

  隱在暗中的喬昭彎了彎唇角。

  她用銀針暫時封閉了他全身痛覺,他當然感覺不到疼痛。

  「外面下雨了嗎?」

  女子聲音再次響起︰「地府怎麼會下雨?那是你滴血的聲音。因為你死了,所以才能聽得這麼清楚。」

  「這裡就是地府嗎?」

  「是呀,你可以四處走走,看一看地府是什麼樣子。對,就是這樣,慢慢往前走,然後你遇到了一個人……」

  「我遇到了一個人?」

  「你仔細瞧瞧,你們應該認識的,他是在你之前去張家麵館的人……」

  「我認出來了,他是小六!」

  「那你呢,你是誰?」

  「我?我是小九。」

  「小九,你和小六從何而來?」

  「我們——」男子眼神出現明顯的掙扎。

  「是不是嶺南?」

  「對,我們從嶺南來。」

  「你們是為肅王一脈做事嗎?」

  「是……」

  「那麼,現在你們效力的主子是誰?」

  「主子是——」

  「告訴我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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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失手

  男子眼皮顫了顫。

  「告訴我他的名字。」喬昭聲音平靜,心卻悄悄懸了起來。

  這種關頭她無法不緊張,這個人會告訴她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呢?

  男子眉毛抖了抖,表情猙獰,噗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鮮血噴濺到地上,還有半截異物。

  喬昭一直處在暗處,眼楮早適應了這樣的光線,清楚看到那是半截通紅的舌頭。

  「嗚嗚嗚——」男子嘴裡湧出大量鮮血,很快臉就漲成了紫紅色。

  聽到裡邊動靜不對,晨光立刻衝了進來,冰綠舉著燭台跟著跑進來,看清屋內情形不由大吃一驚。

  「姑娘,他這是怎麼了?」

  喬昭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晨光目光往地上一掃,冷聲道︰「他咬舌了!」

  他說著往男子那裡走去,男子痛苦倒地,喉嚨中發出令人難受的呼哧聲。

  「你這人是不是傻啊,這麼個死法多難受啊?」晨光嘆了口氣。

  「姑娘,他沒救了嗎?」冰綠有些不敢看男子的慘狀。

  「及時止血或許有生還可能,但他一心求死,施救並無多大意義。」喬昭知道咬舌自盡的人大多死於窒息,這種死法雖然不舒服,但比起遭受酷刑後再慘死那又強多了。

  各為其主,豢養的死士本來就是些可憐人,她又何必強行把人救回來受罪呢。

  沒過多久,男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鮮血漸漸向四周蔓延。

  晨光嘆了口氣︰「三姑娘,人又死了,要不我再派人去阿珠嫂子家盯著吧。」

  喬昭搖頭︰「不用了,對於那些人來說,阿珠嫂子一家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物,隨便派個人過去滅口也就罷了。派去的人出了事,他們不會再多此一舉。」

  「那這條線索就斷了?」晨光頗有些不甘。

  喬昭盯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男子,神色有些難看,輕嘆道︰「晨光,你先把這人帶走吧。」

  「好。」

  「阿珠、冰綠,你們把書房好好打掃一下,記得把血跡清理乾淨。」

  「是。」

  喬昭沉默離開書房,淨手後回到起居室,坐在床榻上出神。

  催眠之術居然失敗了。

  自從跟著李爺爺接觸到這門神秘的學問,她知道其中艱難,但接連幾次施展此術都成功了,實沒料到會在最關鍵的這一次失敗。

  不過仔細想來,這次失敗並不奇怪,催眠之術能否成功與被催眠者的意志息息相關,一名死士的意志力與尋常村婦當然不能相提並論。

  但不論怎麼說,這確實給了她一次警告,以後不能太過自負。

  喬昭抱過枕頭蹭了蹭,仰頭倒在床榻上。

  罷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她這麼矮還是趕緊睡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一夜無話。

  鄧老夫人最近有些心煩。

  那些請三丫頭去做客的帖子她統統拒了,才消停幾日就有幾家忍不住,乾脆打著拜訪她的名義上門做客來了。

  現在鄧老夫人正陪著的大理寺卿之妻王夫人,就是讓老太太頗不待見的一位。

  大理寺卿與東府的大老爺黎光硯有些不合,男人們朝廷上的小情緒帶到內宅來,這位王夫人素來對黎府沒有好臉色的,誰想到居然有滿臉堆笑上門做客的一天。

  鄧老夫人煩惱之餘莫名又生出一絲暗爽。

  嗯,要不說還是三丫頭爭氣呢,看著多年來對黎家不假辭色的人現在笑臉相迎,還真是讓人神清氣爽。

  「老夫人,貴府三姑娘還在屋子裡繡嫁妝吧?這年輕小姑娘啊還是要多出門走走,不能光拘在屋子裡,現在又不是咱們年輕的那時候了,等閒上個街還要被管著。」

  鄧老夫人笑著喝了一口茶水︰「我們三丫頭性子嫻靜,不愛出門,我這當祖母的總不能逼她吧?」

  王氏暗暗翻了個白眼。

  性子嫻靜?不愛出門?這種瞎話虧這老太太說得出口,滿京城誰不知道京中這麼多貴女就黎府三姑娘事最多啊,這一年多來就沒消停過。

  鄧老夫人矜持笑笑。

  不樂意聽又怎麼樣?既然有求於人,不樂意也得受著,誰讓你家沒這麼能幹的孫女呢!

  見鄧老夫人裝糊塗,王氏乾脆挑明︰「老夫人,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就是求貴府三姑娘給我小兒媳瞧一瞧的。我小兒媳進門好幾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整日以淚洗面,實在是讓人心酸。我今天也不要臉面了,厚顏求老夫人請三姑娘幫個忙吧。」

  鄧老夫人倒是沒想到王氏能這麼拉得下臉,一時愣了。

  王氏捏著帕子擦擦眼角︰「咱們兩家以往是走動少一些,這都是我的不是,不該把他們男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帶到後宅來。不過話說回來,老夫人也是當娘、當祖母的,應當明白女人無出是件多麼悲慘的事,就請老夫人看在咱們同為人母的份上幫幫忙吧。」

  鄧老夫人沉默片刻。

  王氏這番話確實讓她有些動搖,但這個口子她不能做主替三丫頭開。

  放眼京城,雖然大家不說,但哪個家族沒有這麼一兩個生育艱難的媳婦,要真是替三丫頭開了這個口子,那麻煩就大了。

  「老夫人,我求求你了還不成嗎?」王氏忽然起身,對著鄧老夫人行了個大禮。

  鄧老夫人忙避開︰「王夫人,這可使不得。」

  王氏眼一閉︰「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

  罷了,反正已經說開了,臉都丟乾淨了,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黎三姑娘請回去,不然才是虧大了。

  鄧老夫人一見王氏如此反倒膩歪了。

  一直行禮不起來了?威脅她?也不打聽打聽,她鄧金花什麼時候怕過人威脅了!

  鄧老夫人正準備開口,大丫鬟青筠匆匆走了進來︰「老夫人,王府來人了。」

  「王府?」鄧老夫人眸光微閃,對王氏笑道,「王夫人,容我失陪一會兒。」

  王氏暗道一聲運氣不好,只得眼睜睜看著鄧老夫人離開了招待女眷的花廳。

  睿王府前來的是一名大管事,一見鄧老夫人走進廳來便立刻站起來見禮︰「給老夫人道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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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作妖

  「喜從何來?」鄧老夫人一聽「道喜」兩個字,腦仁就開始疼。

  他們黎府最近的喜事夠多了,實在不需要王府的人過來錦上添花了。

  「老夫人,我們黎姨娘有喜了。」王府管事笑著道。

  鄧老夫人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王府管事口中的「黎姨娘」是她的大孫女黎皎。

  黎姨娘!

  這三個字讓鄧老夫人胸口一悶。

  想他們黎家西府好歹是一門雙進士,她守寡拉扯大的兩個兒子都是正經進士出身,長子更是探花郎,再怎麼說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結果現在卻出了個當妾的姑娘!

  是,給王府當妾在許多府上看來是長臉的事,說不準還能出位貴妃娘娘呢,可他們黎家不稀罕!

  「老夫人,我們黎姨娘有喜了。」見老太太神色不對,王府管事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

  鄧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我又沒聾!」

  王府管事一臉尷尬。

  這老太太年紀大了,腦子有些不靈光了吧?

  「那就勞煩管事代老身向王爺道喜了。」鄧老夫人淡淡道。

  睿王無子,大丫頭在這個時候懷孕可不見得是好事,那要有多大的造化才能順利誕下麟兒——

  鄧老夫人越想神色越平靜。

  王府管事傻了眼。

  就這樣?老太太反應不對啊!嗯,有可能是糊塗了,一時沒想起來黎姨娘是誰。

  「老夫人,黎姨娘是您的長孫女——」

  鄧老夫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王府管事︰「不然呢?」

  不是她孫女難道還是她祖母嗎?這樣的人怎麼當上王府管事的?

  老太太對王府的前途更不看好了。

  王府管事已經無力計較,強笑道︰「老夫人,是這樣的,黎姨娘有孕後格外思念親人,可是她月份尚淺不便出門,王爺命我來請三姑娘過去陪黎姨娘說說話。」

  鄧老夫人眉頭一皺︰「請三姑娘去王府陪黎姨娘說話?」

  長姐嫁人後請胞妹去府上小住並不稀奇,可她是知道的,大丫頭與三丫頭之間有心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懷孕又不是失憶了,怎麼就想念上了?

  「是呀,老夫人您知道的,有身孕的人與常人不同,據說容易心思重,我們王爺怕對姨娘肚子裡的小王孫不好,特命我來請三姑娘過府。」

  鄧老夫人心頭一跳。

  王府這位管事看著滿臉堆笑,態度客客氣氣,可一口一個王爺,連小王孫都叫出來了,這是給她施壓呢。

  大丫頭要是有個什麼不好,這是準備怪到三丫頭沒去陪著了?

  鄧老夫人熄了請喬昭過來的念頭,抬手揉了揉眉心,嘆道︰「實在不巧了,管事應該知道吧,冠軍侯出征的那一日,我們三姑娘都沒能與他道個別,這些日子以來那孩子掛念侯爺安危,身體就一直不大好。她這個樣子可去不得王府,要是把病氣過給黎姨娘就是罪過了。」

  這件事只能她出面替三丫頭擋了,就算是得罪睿王也是她得罪,她一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婆子還怕什麼。

  王府管事沒料到鄧老夫人給了這麼一個回答,聽起來倒是滴水不漏,可這也太巧了,明顯是婉拒的意思。

  話已至此,王府管事只得告辭離去。

  鄧老夫人長舒了口氣,叮囑大丫鬟青筠道︰「叫三姑娘過來。」

  她可要好好交代一下三丫頭,好歹裝幾天病,不能露餡了。

  約莫兩刻鐘後喬昭過來了︰「孫女給祖母請安。」

  鄧老夫人一見喬昭的樣子駭了一跳︰「三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喬昭一夜沒怎麼睡,先是見了邵明淵,後又催眠死士,還看了那麼多血腥場面,大驚大喜之下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格外疲憊,此刻眼下青影濃重,面色蒼白,瞧著真是生病的模樣。

  她自是不能對鄧老夫人說一夜沒睡,隨口扯了個理由道︰「這兩日有些不舒坦,可能是夜裡著涼了。」

  「既然病了,怎麼不跟家裡人說?」

  「祖母您放心,我沒什麼事,多休息就好了。」

  鄧老夫人抬手摸了摸喬昭秀髮︰「還真是巧了。」

  她把王府管事過來的事對喬昭說了,叮囑道︰「你這些日子就不要出門了,安心在家裡待著吧。現在外頭都在傳你是送子娘娘轉世,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

  說到這裡,鄧老夫人冷笑一聲︰「德濟堂那個老大夫真是沒有口德,把你給你二嬸診出喜脈的事嚷得人盡皆知,這才惹出這麼多麻煩來。好在他們也算是有了報應,太醫確診你二嬸有孕後德濟堂門可羅雀,許多人都去濟生堂看病了。」

  「未必是那位老大夫的問題……」喬昭喃喃道。

  「三丫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祖母,孫女告退了。」

  睿王府中,聽完管事的回稟睿王微微皺眉︰「罷了,既然三姑娘不舒坦,那就算了。」

  管事識趣退了出去。

  「皎娘,等過些時日三姑娘身體好了,本王再派人請她過來。」

  黎皎笑笑,撫著小腹輕聲道︰「王爺還是不必麻煩了,過些日子再去請還是請不來的。」

  「你這是何意?」

  黎皎垂眸不語,眼圈慢慢紅了。

  「好了,好了,別難受,當心傷著肚子裡的孩子。」睿王一見黎皎這樣有些急了,對黎府多了些不滿。

  王府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這個孩子關乎的不只是他能否再當父親的問題,更關乎他與六弟誰才是父皇心中最合適的繼承人。

  一個生不出孩子的皇子,那個位置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回頭我把京中最有名的戲班子請進府來,你無聊時就聽戲好不好?」睿王語氣中滿是寵溺。

  黎皎依偎進睿王懷裡,輕聲道︰「王爺,妾不想聽戲,只要您能多來看看我和肚子中的孩子就好。」

  「這是自然,以後我每天都會過來看你的。」

  黎皎露出個清淺笑容。

  睿王拍拍她︰「那你就別因娘家的事煩心了。」

  「王爺以為妾是與妹妹計較的人麼?妾想請三妹過來,是因為……因為她能看出胎兒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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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喬昭失蹤

  睿王眼神攸地一縮,雖竭力保持鎮靜,微微抖動的唇還是暴露了他的震驚︰「三姑娘有如此能耐?」

  黎皎笑笑︰「三妹去年奉太后懿旨出海,出京前曾說過妾的繼母會生一個兒子,王爺應該知道的,不久前妾的繼母果然生了一個弟弟……」

  黎皎點到即止,睿王卻心動了。

  黎三姑娘要是真能看出婦人腹中胎兒是男是女,那他一定要把黎三姑娘請來瞧一瞧!

  這個孩子——

  睿王視線落到黎皎小腹上,灼熱無比。

  蒼天保佑,一定要是個男孩。

  現在李神醫規定的期限已經過了,他要努力了,就算黎氏肚子裡不是個男孩,府裡這麼多姬妾總有人能生出來的。

  「皎娘,你且耐心等幾日,現在三姑娘稱病,我們王府不好強求,再過幾日我再去請。」

  「嗯。」黎皎柔順點頭,眼底冷笑一閃而逝。

  她已經看出來了,黎三根本不會給王爺面子,那麼就讓王爺多踫幾次壁吧,踫多了脾氣再好也會生出埋怨的。

  等將來,總有秋後算賬的時候。

  至於她腹中胎兒——

  黎皎愛惜摸了摸小腹。

  她與王爺就那麼一次她就有了,可見老天是青睞她的,她相信既然天意讓她一舉得子,這個孩子一定是男孩!

  幾日眨眼而過,睿王府又派了人去黎府請人。

  這個時候喬昭正在亭中與晨光敘話。

  「今天又攔下人了?」

  「可不,那些人真夠瘋狂的,一天至少往府中溜三回,好在都被我們攔了下來。」

  「看來對方勢力不小。」

  有這樣的精力與人手,對方實力可見一斑。

  結合目前掌握的線索,那些人應該就是肅王遺留的勢力了,二十年養精蓄銳,這是準備捲土重來。

  那麼那串沉香手珠究竟有什麼用途,讓他們如此鍥而不捨呢?

  「三姑娘,您放心,咱們的人都在黎府外頭盯著呢,就算兩班倒換都夠了,對方休想溜進一個人來!」

  「這個我並不擔心。」喬昭笑了笑,忍不住想到邵明淵。

  邵明淵這次出征留了近一半的親衛任晨光調遣,其中用意她如何不明白。

  「不過您還是別出門吧,雖然有我們保護,外頭畢竟沒有府中安全。」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你們將軍回來之前我就待在府中,哪裡都不去。」

  這時大丫鬟青筠匆匆走過來︰「三姑娘,王府又來人請您了,這次來的是王府長史。」

  喬昭起身,淡淡道︰「一次比一次來頭大了,我過去看看。」

  王府長史是正兒八經的正五品朝廷命官,居然派來請她一個姑娘家,看來睿王這次是勢在必得。

  青筠攔住她︰「三姑娘,婢子來不是請您過去的,老夫人吩咐婢子給您說一聲,別在這裡說話了,容易被外人瞧見,您趕緊回屋去吧。」

  「祖母——」喬昭心中淌過暖流。

  有一個遇到事情擋在前面的長輩,是她的幸運。

  「三姑娘,回去吧。」

  喬昭點點頭,回了雅和苑。

  她雖然擔心祖母如何應對王府來人,但祖母能在很多時候給她一個小輩信任,她當然也會信任飽經風雨的祖母會處理好這些頭疼事。

  喬昭才回了雅和苑不久,四姑娘黎嫣就過來了。

  「三姐在忙嗎?我聽說你這些日子一直在繡花。」

  喬昭抽了抽嘴角,笑道︰「不忙,四妹坐吧。」

  黎嫣沒有坐下,微紅著臉道︰「三姐要是不忙,能不能去看看我娘?」

  「二嬸怎麼了?」

  黎嫣神情有些尷尬︰「剛剛父親與我娘吵了幾句,娘有些不舒坦。可是她說不用請大夫,我有些擔心她的身體,想著三姐要是方便的話——」

  「走吧,我去瞧瞧二嬸。」

  喬昭隨黎嫣去了錦容苑。

  劉氏一聽丫鬟稟報說三姑娘來了,意外之餘趕忙起身,這個時候姐妹二人已經走了進來。

  「娘,我請三姐來給您瞧瞧。」

  劉氏瞪了黎嫣一眼︰「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我都說了不打緊,也值當請你三姐過來?」

  「二嬸不必責怪四妹,您現在有孕在身,仔細些是對的。」喬昭來到劉氏身邊給她把脈,片刻後露出一個笑容,「還好,二嬸身體好,只要情緒不大起大落就不打緊的。」

  劉氏跟著露出個鬆快的笑容︰「我就說沒事吧,都是這丫頭亂操心。」

  「四妹也是孝順您。」

  喬昭陪著劉氏說了會兒閒話,起身告辭。

  「嫣兒,送你三姐回去。」

  喬昭笑著擺手︰「二嬸何必客氣,咱們府上統共就這麼大地方,走兩步路的事。」

  劉氏沒有再客套。

  都說大恩不言謝,三姑娘幫了她這麼多,就不來這些虛的了,等三姑娘出閣時多添些妝是正經。

  喬昭離開錦容苑向雅和苑走去。

  兩個院子相距不遠,穿過花園小徑便到了。

  已經是陽春三月,黎府花園雖小,卻也熱熱鬧鬧開始爭芳鬥艷,特別是栽在假山旁的兩株玉蘭亭亭而立,花開滿樹。

  喬昭分花拂柳,款款而行,比滿園春色還要惹眼,引得兩隻雀兒看愣了,直到她走到近前才急匆匆飛上枝頭,蹬落許多花瓣。

  喬昭忍不住笑笑,繞過假山忽覺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喬昭沒有立刻睜開眼楮,閉目凝聽片刻,確定自己身處一輛馬車上。

  這是怎麼回事?

  仔細回憶著昏迷前的情形,喬昭頭疼欲裂。

  那個時候她剛剛繞過假山,然後覺得後頸一痛便什麼都不知道了,也就是說,她應該是在那裡遇襲的。

  那麼,擄走她的人是誰?那股目前還沒有窺見真面目的神秘勢力,還是請不到她而惱羞成怒的睿王?

  更奇怪的是,黎府外有邵明淵的親衛團團守著,她是怎麼被人打暈了弄到馬車上的?

  喬昭心中飛快轉過這些念頭,強忍驚懼慢慢睜開眼楮。

  入目是一團漆黑,喬昭有些慌,伸手一摸才發現眼上蒙著黑巾。

  她伸手去解黑巾,這時一道聲音傳來︰「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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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兵荒馬亂

  喬昭的手停在眼楮旁。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黎三姑娘,如果識趣的話,你最好不要把黑巾取下來。」

  喬昭默默把手放下去,背靠車壁不再有任何動作。

  馬車彷彿路過鬧市區,外面有吆喝聲傳來。

  「包子,熱氣騰騰的老王家包子,皮薄餡大吃了還想吃——」

  「豆腐腦,楊嫂子豆腐腦——」

  喬昭側耳聆聽,另一道聲音響起︰「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竟然不慌不忙的。」

  先前那道聲音帶著不滿︰「少說點,言多必失。」

  「就是一個小姑娘——」

  「她是冠軍侯的未婚妻!」

  馬車裡沒有聲音了,喬昭卻知道在這車廂內除她之外至少還有兩個人。

  她半途中醒來,無法計算馬車行走的距離,目前看來竟只能老老實實等到達了目的地再隨機應變了。

  黎家此時依然一派平靜。

  冰綠練了拳腳功夫回來,靠著廊柱一邊擦汗一邊問守著小爐子的阿珠︰「煮什麼呢?聞著好香。」

  「熬些百合雞絲粥等姑娘回來吃,姑娘最近休息不好。」阿珠專心盯著爐火,時而拿扇子輕輕扇幾下。

  「姑娘去哪了?」

  「剛剛四姑娘過來,請姑娘去錦容苑了。」

  「哦,那我先去洗洗,等會兒去餵二餅。」

  兩個丫鬟各司其事,並沒有多想。

  雅和苑到錦容苑幾步路的事,主子在後院活動時不帶著丫鬟很正常。

  可眼看快到中午了還不見喬昭回來,冰綠就有些著急了︰「阿珠,姑娘怎麼還不回來呢,難不成留在二太太那裡用飯了?」

  阿珠看著溫在爐火上的肉粥,莫名有些不安︰「二太太有孕在身,姑娘應該不會叨擾太久,即便是留在那裡用飯了,錦容苑那邊也該派人來說一聲。」

  鄧老夫人勤儉持家,平時主子們用飯都是按著人數去大廚房打飯,要是誰在別處吃了都會和丫鬟交代的。

  「我去錦容苑看看。」冰綠快步離開雅和苑,直奔錦容苑而去,路上正好遇到了錦容苑的丫鬟提著食盒出門。

  「小玲,我們三姑娘在你們太太那裡用飯嗎?」

  小丫鬟搖頭︰「沒有啊,姐姐們沒和我交代。」
 
  「那就奇怪了。」冰綠衝小丫鬟擺擺手,進了錦容苑院門。

  「什麼,我們姑娘早就走了?」

  「是,三姑娘陪我們太太說了一會兒子話就離開了,當時太太讓四姑娘送她,三姑娘沒讓。」

  「可我們姑娘沒回去啊,難不成去了別處?」冰綠匆匆跑到何氏那裡,聽說喬昭沒有來過又趕去青松堂,能找的地方找了一圈後垂頭喪氣回了雅和苑。

  「阿珠,你說奇怪不奇怪,我找遍了後院就沒找到咱們姑娘,難道姑娘出門了?」

  阿珠神情凝重︰「應該不會,姑娘不是才說過近期都不會出門的,更何況現在外頭好些人想請咱們姑娘去做客,連睿王府的人都來請了好幾次,老夫人以姑娘病了的名義給擋了,這種情況下姑娘怎麼可能出門?再者說,姑娘就算真有要緊的事出門也該和咱們說一聲。」

  「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你看著家,我去稟報老夫人。」

  阿珠說完拔腿就走,冰綠追上去︰「看什麼家啊,要是找不到姑娘了還有什麼家!」

  兩個丫鬟匆匆趕去青松堂。

  「你們說找不到你們姑娘了?」鄧老夫人臉色一沉,「把情況給我仔細講明白。」

  聽完阿珠的話,鄧老夫人吩咐青筠︰「去把四姑娘請來。」

  沒過多久黎嫣趕來,一番問詢後鄧老夫人又派出丫鬟婆子去府中各處找,直到天色將黑依然尋不到喬昭蹤影。

  青松堂裡已是氣氛低沉,只有黎嫣極力壓抑的抽氣聲。

  「別哭了。」鄧老夫人揉了揉眉心。

  黎嫣撲通跪下來︰「祖母,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請三姐去錦容苑,或者三姐離開時送她回去,三姐就不會莫名不見了。」

  鄧老夫人嘆口氣︰「這事怨不得你。四丫頭,你三姐不見的事別對你娘還有你伯娘說,她們一個剛有身孕一個才生完孩子,受不得這個。」

  「孫女知道了。」

  鄧老夫人看向冰綠︰「去把晨光喊來。」

  「噯。」冰綠應了一句,飛快跑了。

  「三姑娘不見了?」晨光一聽大吃一驚。

  冰綠一邊抹淚一邊推他︰「你不要問了,老夫人等著見你呢,趕緊跟我走!」

  晨光匆匆趕到青松堂。

  「晨光,老身相信你們將軍對三姑娘的安全有安排吧?」鄧老夫人開門見山問。

  「是,黎府外都是咱們的人,倘若三姑娘出門,我們一定會知道的。」

  「那要是有人擄了三姑娘翻牆而出呢?」

  「老夫人,咱們的人繞著黎府幾步一崗,要真有這種情況,比走大門被發現得還快呢。」

  「那就奇怪了。容媽媽,你帶幾個人去後花園……」鄧老夫人頓了一下,閉閉眼道,「那口枯井那裡看看!」

  「老夫人!」晨光駭了一跳,臉上已經沒有絲毫血色。

  「都愣著幹什麼,去!」

  時間變得格外漫長,直到容媽媽領著人回來衝鄧老夫人搖搖頭,鄧老夫人才癱坐在太師椅上。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老太太瞬間彷彿老了十來歲。

  「老夫人,我想知道這一天都發生了什麼事,任何一件都不能遺漏,特別是進出府的情況。」晨光冷聲道。

  他表面鎮定,心中卻一片冰涼。

  三姑娘要是出了事,他該怎麼向將軍交代?就是死,他都不能贖罪!

  鄧老夫人立刻叫來管事問話。

  黎光文酒意微醺走了進來,疑惑眨眼︰「母親,今天你這裡人好多。」

  「你還有臉回來,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

  黎光文很委屈︰「兒子也不想啊,還在衙門裡呢就被人叫去喝酒了,纏了我一下午這才脫身。娘,家裡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鄧老夫人沉默片刻開口道︰「我說了你要保持鎮定,別添亂。」

  黎光文笑了︰「看娘說的,兒子什麼時候不鎮定過?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指的就是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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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家賊

  「昭昭失蹤了。」

  鄧老夫人說完,見黎光文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詫異。

  我兒什麼時候這麼出息了?

  「老大啊——」鄧老夫人喊了一聲。

  既然老大這麼鎮定,那就好好商量一下吧。

  黎光文沒有任何反應。

  「光文?」鄧老夫人又喊了一聲,見黎光文還是毫無反應,示意容媽媽過去瞧瞧。

  容媽媽走到黎光文身邊︰「大老爺!」

  黎光文呆滯的眼珠忽然一轉,終於有了反應。

  他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

  「不好啦,老夫人,大老爺昏過去了!」容媽媽扶住黎光文,伸手掐了一下他人中。

  「我沒暈!」黎光文推開容媽媽,人中上留下兩個分明的指甲印,疼得他直抽氣。

  這老媽媽掐人忒疼了,天天吃什麼這麼有勁啊?

  「娘,您說昭昭失蹤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是滿府找不到了的意思!」鄧老夫人把情況三言兩語交代明白。

  黎光文聽完直接蹦了起來︰「肯定是睿王府幹的!」

  「怎麼說?」

  「您不是說今天睿王府又來人請昭昭了嘛,兒子那邊也是,今天找我喝酒的就是國子監那個鐘學陽,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讓咱家和睿王府多走動走動。我呸,睿王府定然是見兩邊說不通,就直接下手擄人了。娘,您等著,我這就帶著輝兒去睿王府算賬!」

  「你給我站住!」一看黎光文扭頭就走,鄧老夫人頭大如斗,急忙命人把他攔住。

  「你衝動什麼?現在就跑去睿王府要人,無憑無據的,人家不承認你有什麼法子?說好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呢?」
  
  黎光文撇撇嘴︰「泰山能和我閨女一樣嗎?」

  鄧老夫人︰「……」她居然覺得很有道理!

  「你老實在這坐著,聽晨光問完話再說。」

  晨光對管事的盤問並沒有因為黎光文進來而被打斷,此時正問到要緊處。

  「從辰末到午初這段時間,出府的人有誰?」

  管事示意門房回話。

  門房上了年紀,一聽這個臉上就有些為難,皺著眉仔細回憶著︰「有掃灑前院的老李頭,負責採買的老錢頭……」

  晨光打斷他的話︰「老伯,你好好回憶一下,那段時間出府時有誰是帶著大物件的,比如推車、木箱等物,換句話說,那個物件是能盛下不少東西的。」

  「推車?木箱?」有了特定的限制,門房立刻想了起來,「有的!老錢頭巳時帶著兩個幫手推車出去的,說昨天跟人定了幾十斤野豬肉,說好了今天那個時辰去取貨,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那個推車連個遮蓋都沒有,我當時還看了一眼,裡面什麼都沒有啊。」

  晨光看向管事︰「讓老錢頭帶著那輛推車過來。」

  很快老錢頭就被叫來,推車就停在院子裡。

  晨光繞著推車走了一圈,問門房︰「就是這輛推車?」

  門房點頭︰「沒錯,咱們府上買菜都是用這輛推車,我天天見著,絕對錯不了。」

  晨光搖搖頭。

  這輛推車是最簡單的兩輪車,沒有藏人的可能。

  重新回到廳中,晨光繼續問門房︰「還有別人嗎?」

  這次門房沒有猶豫就搖搖頭︰「沒有了。」

  「你確定?」

  「要說那段時間裡都有誰進出,老頭子可能記不那麼清楚,可您問帶大物件進出府的,這能記不清楚嗎?」

  「府中下人沒有,那麼,主子呢?」晨光沉默片刻,問出一句話來。

  此話一出,廳內針落可聞。

  門房愣愣看著晨光說不出話來。

  晨光這時候才顧不上黎府眾人的心情,臉一沉喝道︰「說,哪怕是老夫人帶著東西出府,你也不得隱瞞!」

  門房嚇得頭一縮。

  「沒聽見晨光問你嗎,說話!」鄧老夫人沉聲道。

  門房低著頭猶豫了一下,飛快看了鄧老夫人一眼。

  「老趙頭,你只是個門房,現在找你問話,把你看到的如實說出來就可以了,難道你認為我是那等不分青紅皂白秋後算賬的主子嗎?」鄧老夫人嘆道。

  門房渾身一顫,終於開口道︰「有……有的!」

  「是誰?」晨光厲聲問。

  「是二老爺。辰末的時候二老爺出門,兩個小廝挑著個木箱,老奴好奇多看了幾眼,其中一個小廝還罵了老奴一句,說離遠點,別把老爺的書踫壞了。」

  「辰末正是三姑娘離開錦容苑的時候。」晨光看向鄧老夫人,聲音冰冷,「老夫人,二老爺還沒回來吧?」

  外賊好捉,家賊難防。三姑娘是女兒家,他們不方便進內宅守著,沒想到會有黎二老爺這樣的親叔叔!

  「這個畜生!」鄧老夫人臉色鐵青,額角青筋突突跳著,「老大,你帶著人去把那個畜生給我找回來!」

  三丫頭失蹤後她並沒有派人去喊黎光書,原是想著那混賬回來也幫不上忙,沒想到三丫頭的失蹤竟然和他有關!

  「我和大老爺一起去。」晨光道。

  黎光文與晨光一同去找黎光書,青松堂內死一般寂靜。

  黎嫣站在角落裡,手腳冰涼。

  她父親擄走了三姐?這怎麼可能?父親為何要這麼做?

  天色越發黑了,萬家燈火亮了起來,街上幾乎見不到行人。

  一個少年在街上發狂飛奔,終於見到黎府掛著紅燈籠的大門後,停在那裡大口大口喘氣。

  一直守在門外的下人忙迎過去︰「三公子怎麼跑著回來了——」

  「扶我進去!」黎輝打斷了下人的話。

  下人幫攙扶著腿腳發軟的黎輝走了進去。

  青松堂裡燈火通明,鄧老夫人一言不發坐在太師椅上,度日如年。

  「祖母——」黎輝一進門就跪了下來。

  「輝兒,找到你二叔沒有?」鄧老夫人猛地站了起來。

  老太太起得太快,身子晃了晃,站在身後的黎嫣忙把祖母扶住。

  黎輝單膝跪地,低著頭︰「找到了……」

  「你二叔人呢?還有你父親他們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鄧老夫人連聲問道。

  黎輝飛快抬頭看了頭髮花白的祖母一眼,猛然咬了咬唇︰「孫兒先回來報信了,二叔他……他死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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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00:10:26 |只看該作者
第698章 逼供

  黎輝說完,一臉擔心看著鄧老夫人。

  鄧老夫人瞳孔微張,似乎沒有聽清黎輝在說什麼,表情木然。

  扶著鄧老夫人的黎嫣猛然後退數步,撞到擺著字畫的長條桌上,發出聲響。

  鄧老夫人這才如夢初醒,睫毛顫了顫問︰「輝兒,你說什麼?」

  黎輝已經不忍再看鄧老夫人的表情,低下頭道︰「祖母,二叔沒了……」

  「沒了?怎麼沒的?」鄧老夫人竭力保持著鎮定,聲音卻有些顫抖。

  黎嫣已經捂著嘴哭出聲來。

  她父親死了?

  那個曾經手把手教她習字的父親死了?那個她不認真讀書時板起臉來訓斥她的父親死了?那個被她無意間撞見給娘親畫眉,讓她暗暗許下將來能覓得父親這樣夫君的願望的人死了?

  那個……那個她思念了五年多卻帶著嬌子美妾回來的父親死了?

  這一刻,黎嫣滿心悲涼,用帕子捂著嘴壓抑哭泣著。

  她恨那個人,也愛那個人,那是她的父親啊,從此她與妹妹就成了孤兒了。

  「輝兒,你說話啊,告訴祖母,你二叔是怎麼沒的?」

  黎輝搖搖頭︰「孫兒也不清楚。我隨父親一同去衙門打聽二叔,守門人說沒見到二叔下衙離開,就一道進去找,結果就發現二叔趴在書桌上一動不動,晨光走上前去看,才發現二叔身子已經硬了……」

  「那現在呢?你父親與晨光他們呢?」鄧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她不能倒下,年輕時接到夫君離世的噩耗她都沒有倒下,現在就更不能倒下!

  「父親等著刑部和順天府的大人們過來調查二叔死因,晨光追查早上隨二叔出門的兩個小廝下落去了,所以孫兒就趕回來報信了。」

  鄧老夫人聽完沉默片刻,喊道︰「容媽媽。」

  「老夫人——」

  「你這就領人去把……把我兩年前添置的那口楠木棺材拾掇出來,另把衣衾靈棚等置辦起來吧。」

  「老夫人——」容媽媽面露不忍,眼淚直流。

  這世上最苦的事莫過於青年守寡,老年喪子,老夫人的命太苦了。

  「去吧,我還死不了。」鄧老夫人揮揮手,老態盡顯。

  容媽媽不敢再說,領命去了。

  「輝兒,讓管事陪你去衙門,倘若有什麼消息立刻傳話回來,特別是關於你三妹的消息!」

  「孫兒知道了,孫兒告退。」黎輝跪下給鄧老夫人磕了個頭,語帶哽咽,「請祖母保重身體。」

  對於那位二叔,他並無多少感情,但他能理解祖母此刻的悲痛。

  別說祖母,就連時不時罵二叔兩句的父親現在都難過極了,要是三妹再出了事——

  黎輝不敢再想,由管事陪著匆匆走了。

  鄧老夫人呆呆坐在堂屋裡,除了黎嫣,把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

  屋子裡很安靜,黎嫣不敢再哭,默默守著鄧老夫人。

  長久的沉默後,鄧老夫人長嘆口氣打破了安靜︰「四丫頭,祖母記得你和你三姐一般大吧?」

  「是,孫女與三姐同年生的。」

  「都十四了啊,不小了,祖母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就嫁給你們祖父了。」

  黎嫣垂下眼簾。

  「十四歲,該懂事了。」鄧老夫人用粗糙的手握住黎嫣的手,輕輕嘆了口氣,「你父親啊,這次從嶺南回來後我就知道他早晚會惹禍的,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把自己作死了啊!」

  「祖母,您是說我父親是被人害死的嗎?」

  鄧老夫人看著門外沒有說話。

  次子這次回來明顯不對勁,那個冰娘又是殺人又是下蠱,怎麼可能是普通的瘦馬?她猜不到次子到底牽扯進了什麼事端裡,但她可以確定是禍非福,她甚至想過整個黎府會不會被次子折騰散了。次子落得這樣的下場其實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怨不得別人啊!

  「真正能害自己的永遠是自己。嫣兒,記著祖母的話,立身正,則神鬼不侵。」

  「嫣兒知道了。祖母,我娘那裡——」

  「先緩一緩吧。」鄧老夫人想到劉氏,神情更加疲憊。

  劉氏剛剛有孕就喪夫,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她甚至要慶幸老二夫妻這幾個月來冷淡的關係了。無論如何,家裡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隨著黑巾被摘下,喬昭終於看清了身處的地方。

  那是一間窗戶開在近屋頂處的屋子,裡面除了一張矮榻和一面屏風別無他物,連光線都是從高窗透進來的。

  「黎三姑娘聰慧無比,想來猜到我們請你來的目的吧?」

  「抱歉,我猜不到。」

  「呵呵,黎三姑娘莫不是以為我們都是你的未婚夫冠軍侯,或者你的家人?」

  喬昭平靜看著說話的人。

  那人眉眼普通,倘若丟入人群中恐怕一眨眼就認不出來了,此刻他看著她,目光沒有一絲波動。

  喬昭知道這應該是個死士,絕不會生出憐香惜玉的心思。

  「黎三姑娘,我勸你不要抱著僥倖的想法。我們問你什麼,你就如實回答,還能少受些罪。」

  「你們想知道什麼?」

  「那串手珠呢,你藏在哪裡了?」

  「手珠?」

  「別裝傻!」問話的人揚手甩了喬昭一巴掌。

  喬昭這幅身子本就嬌小纖弱,這一巴掌下去臉頰立刻高高腫了起來,梳得齊整的雙丫髻青絲散落,垂在耳邊。

  「黎三姑娘,我們真的不是嚇唬你的。」

  喬昭抬手把碎髮抿到耳後,漆黑的眼楮平靜看著那人︰「我知道了。」

  「那麼把手珠交給我們,我們就放你回去!」

  少女低頭不語,露出修長纖細的脖頸,似是在思索。

  那人揚手,被身邊同伴攔住。

  「我二叔呢?」沉默片刻,少女抬眸看著二人。

  二人沒料到喬昭會問這個,不由面面相覷。

  喬昭笑笑︰「是我二叔把我交到你們手上的吧?」

  兩個人目不轉楮盯著喬昭,良久後其中一人笑道︰「黎三姑娘果然聰慧,這一次說的不是客氣話。」

  「既然你們覺得我不傻,那麼我會把手珠放在何處告訴你們嗎?」喬昭冷笑反問。

  其中一人笑了︰「那就要看黎三姑娘受不受得住我們的問候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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