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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你不知情的喜歡
第30章 你不知情的喜歡01
笑顏如花的你, 是我見過這世上最美的風景。
從此後, 天邊的彩虹, 窗外的雲雨,在我眼裡都不及你。
你卻不知道,我篤定的你一直在,也是我對你悄無聲息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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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我飛去了每一座我們曾一起到過的城市,我以為,我的愛, 經得起這世間任何的考驗;我以為, 我的付出足以讓我問心無愧;我以為,我才是被辜負人那一個;可此刻面對一個外人的質問, 我竟啞口無言。是啊,盛遠時,這五年, 你在哪?
你在自以為是的篤定裡。
曾經, 你篤定她會一直在,只要你回來, 她就笑臉相迎;只要你離開,她就心懷思念。她是你的司徒南, 無論你飛多高多遠,都是你歸來時著陸的島。唯獨忘了,她只是個女孩子,一個愛你如生命的女孩子, 需要你的肩膀和愛的回應。
你怨她的不告而別,你恨她在你愛上她時甩了你,你覺得那是比不愛還令人難堪的事。甚至於重逢後,你都沒有問一句: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盛遠時,你說你愛她,可你到底是怎麼愛的她?
終於驚覺,在那一段自以為刻骨銘心的關系裡,竟然沒有一個立足點。
心中大慟。
盛遠時沒有回答桑桎,他就那樣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像在冥想,又似發呆。凌晨的時候才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包煙。看得出來,他平時並不怎麼吸煙,因為他的手指,沒有絲毫煙民的泛黃之色。
醫院是禁止吸煙的,值班的護士很盡職,循著煙味找過來了,桑桎卻沒讓她上前,憑借主任醫師的身份管了這樁閑事。
天快亮時,盛遠時才進了病房,在他看來,南庭睡得沉穩安靜,於是想起自己第一次主動抱她時,她瞬間的安靜,以及那眼眸中的純淨信任,那個時候他曾在心底發誓,一輩子對她好,結果……差點連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桑桎站在病房外,看著盛遠時握著南庭的手抵在額頭,許久,久到他看不下去,轉過身去。桑桎看出來,盛遠時心裡藏著愛,這愛,幾乎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戳破,破到讓盛遠時無力去面對五年前那場變故。那個時候的司徒南,破碎不堪,是自己一點一點把她縫補起來的,是自己陪著她走到了今時今日。他盛遠時什麼都沒做,卻擁有著司徒南最真摯的愛。
憑什麼?!這不公平!太不公平!可這世間,公平的事情又有幾樁?
桑桎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你答應過司徒南,你答應過司徒勝己,要為他們父女保守那個秘密,那個只有你和司徒南的小姨,你們四個人共同知曉的秘密。桑桎甚至用職業操守來告誡自己,那是你患者的隱私,除非她涉案,公安機關來問詢,否則,你絕不能說。
桑桎努力平復自己,等他轉過身來,看見病房裡的盛遠時在南庭掌心落下一吻,然後起身走出來,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聽見他用低沉微啞地聲音說:“謝謝。”
桑桎清楚,這聲謝不是為小護士禁煙的事,而是為南庭。他有點不客氣地說:“還不夠。”
是啊,怎麼夠?可讓他把南庭拱手相讓,他做不到。於是,盛遠時說:“你想從我這裡拿走什麼都可以,就她不行。”言語間,他抬眸注視桑桎,一字一頓,“這五年,怪我。但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桑醫生,你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桑桎聞言,眼眸陡然犀利起來。
那犀利代表了不甘。盛遠時毫不放松地與桑桎對視,“遇強則強,我不介意有個對手。”
自信到囂張,才是他真正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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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桎把南庭從深度睡眠中喚醒時,她下意識環顧病房,觸及他的目光,笑了,“沒做夢。”
桑桎的神情也是愉悅的,他說:“知道。”
南庭伸著懶腰坐起來,“你一晚上沒睡?”
桑桎狀似隨意地說:“總要切身體會下不睡的滋味。”
南庭糾正他,“我那是睡不著,不是不睡。”
桑桎像兄長似地微微嗔道,“從小到大,只會和我較真。”
南庭並不和他爭辯,下床活動了下,“好像確實神清氣爽了很多。”
“效果這麼明顯嗎?”桑桎偏頭看她,“臉色可撒不了謊。”然後點點頭,“還不錯。”
南庭得意地一挑眉。
桑桎把毛巾遞給她,“先洗漱,然後吃早飯。”
結果南小姐竟然對早飯頗有微詞,“怎麼沒點葷腥?”
她確實是個無肉不歡的女孩子,但是,“這個時候,你應該不太有胃口才正常。”
南庭其實是故意挑刺兒,聞言說:“和醫生在一起,想搗個亂都不行。”
桑桎強調:“我不是一般的醫生。”
南庭嘴裡還嚼著小菜,含糊不清地說:“你是心理學家,沒忘。”
關於她的不眠,桑桎說:“我要想一想怎麼開始,你也想一想,要不要繼續。”
南庭喝完最後一口粥,篤定地回答:“我想好了,治。”
她變了很多,唯獨這股一旦認定,勇往直前的勁頭還在。
但桑桎覺得有必要提醒她,“過程不會像昨晚那麼舒服。”
南庭似乎有所准備,她說:“我知道。”
桑桎繼續:“可能很痛苦。”
南庭對此很樂觀,“在睡眠中治療,總不會比開刀更疼。”
桑桎沉默了幾秒,不得不說:“從精神層面講,或許比開刀更疼。”
南庭不說話了。
桑桎注視她,“我確實對不眠這個案例很感興趣,這是個世界性的課題,目前為止還沒有科學的解釋。但我不願意看到,你為了幫我受苦。”
南庭卻說,“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
她這樣直言不諱,桑桎不免多考慮了些,“打算瞞著他?”
和抑郁不同,她這次遭遇的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身為心理學的權威,桑桎甚至沒有辦法確定治療周期會有多長,至於治愈,更是全無把握,所以,他認為有必要提前和南庭溝通一下盛遠時的問題,“一旦治療開始,你是需要定時到我那去的。”
南庭垂眸,“我們走得不近,他應該不會留意。”
不近嗎?憑盛遠時的勢在必得,怕是很快就要近了。桑桎提醒她:“不用考慮怎麼善後嗎?”
南庭自嘲地笑了笑,“什麼都瞞不過你。”
“未必。”桑桎也笑了下,仿佛也是自嘲的意思,“關於他,你就瞞得很好。”
確實是隱瞞了和盛遠時的那一段過往,但南庭並不認為需要向桑桎解釋,或是道歉,她抬起頭說:“沒有說的必要而已。”
沒錯,對於自己,她永遠都不需要解釋。
桑桎幾秒可察地皺眉,“一旦被他知道,你要怎麼解釋?”
南庭考慮了下,“要看他知道多少了。”
桑桎習慣性地留意她的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在他的事情上,你似乎在抱有僥幸心理。”
他洞察力驚人,南庭被說中了心事,一時無語。
桑桎不再多言,點到為止,看她差不多吃飽了,他看了下時間,“先給你換藥,然後送你去上班,再去上課時間剛好。”
南庭知道他每周都有幾堂心理學的課要上,而她如果不想上班遲到,就不能推辭。
桑桎一路平穩地把車開到機場。
南庭下車時,他終於說:“他昨晚一直都在,早上才走。
就知道自己醒過來時下意識尋找的目光,被桑桎看見了。
南庭保持推車門的姿勢沒動,“我以為你會問。”
“問什麼?他?”桑桎一笑,把目光投向遠處的機坪,“心理學家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奇的人,同樣的,觀察力也最強。”意思是,還用問嗎?
南庭自知也滿足不了他的求知欲,她下車,關上車門前說:“開車慢點。”
桑桎目送她走進塔台,調轉車頭走了。
應子銘見到南庭,略有不滿地說,“燒退了?都說了給你幾天假把身體養好,怎麼才一天又讓我看見你。”
南庭笑得心無城府,“才放單就請病假,我對自己也太放松了。再說就是著涼發了個小燒,哪需要休息幾天那麼嚴重。”
應子銘無奈地搖頭,“你這孩子。”
南庭在師父面前,確實是個孩子,而這一年來,年長她近二十歲的應子銘更是像父親一樣關懷著她,南庭也對這位師父尊重有加。聽他這麼說,她笑得更暖了,調皮地說:“寶寶要去上班啦。”說著挽上應子銘一起往管制室去了。
管制室裡,花香陣陣。
見應子銘笑望著自己,南庭一頭霧水。
隨後進來的大林說:“我說什麼來著,讓各航空公司飛行員配合訓練會曝光如花吧,這台風才過,就開始有所行動了,昨天一天,收了三束花,全是給你的。”
“給我的?”南庭上前看了看,每束花上面都有卡片,全寫著她的名字,她回望著應子銘,“師父你造嗎,我這長相還挺有欺騙性的。”
被她的好心情感染,應子銘笑起來。
大林也憋不住笑,湊上來解說:“中南南程各一束,海航一束。”說著還用胳膊拐了拐她,“哪束是盛總的?”
南庭自知那天她拉盛遠時的舉動,讓這位師兄多想了,她坦白地說:“他才不會送我花呢。”
大林朝應子銘擠眉弄眼,“聽聽這語氣,好奇怪耶。”
應子銘拿手指點他,“就你話多。”末了鼓勵南庭,“咱們不著急,好好挑一個。”
南庭笑而不語。
晨會過後,南庭上塔台交班。同樣是頂層指揮室,身邊站著的也依然是相熟的師兄們,每一處,每一個人都無比熟悉,可這一次走上席位,心境卻是截然不同。生平第一次,她感覺到肩膀上更多了幾分責任,而當她抬頭,看向機坪上一架架航空器,與天相接的一條條跑道,她只想,守護那一雙雙能帶人類翱翔向天際的翅膀,指引它們平安起降。
無論是因為那些毫無頭緒的夢,還是因為盛遠時,促使她選擇了管制職業,南庭在這一刻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日出東方,日落夕陽,只願像此刻這樣,日復一日,起落守望。
南庭懷揣著這樣的美好期待把專屬於自己的話筒插進雷達設備,下一秒,像是有所尋找似的,下意識看向身後。
應子銘恰好也正看過來,他說:“怎麼,還想讓師父站在身後啊。”
南庭靦腆地笑起來,“習慣了您在身後,您突然不管我了,有點怯。”
大林聞言玩笑道:“最快放單的如花也會怯,超扯的。”
師兄們聞言都笑了,紛紛說:“如花加油!”
應子銘更是鼓勵地點頭。
南庭連續地深呼吸了兩次,投入到放單第一天的工作中——
“CSN6412,能立即起飛嗎?”
“UAL7610,同意推出開車。”
“JAL020,靜風,跑道18,可以起飛。”
遇到外航,她切換成英文:“THY021,hold position,cancel take-off,I say again,cancel take-off,vehicle crossing the runway.(THY021,原地等待,取消起飛,重復一遍,取消起飛,有車輛穿越跑道。)”
聽對方復誦完畢,她又回應:“THY021,read-back correct.(復誦正確。)”
應子銘坐在不遠處,聽著她用流利的英文發出指令,臉上漸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大林等一眾師兄聽到南庭從容淡定的指揮,也不禁贊賞地豎起了大拇指。
整個上午,一切順利,沒有發生任何特情,這對於管制來說,是最愉快的事。所以,當南庭接到通知,下午要去面見師父的師父時,心情也是格外好的。
這一次確實不是南庭所想的面試,而是氣氛融洽的崗前談話。
眾所周知,作為飛行安全的三大因素之一,管制的工作壓力很大,工資卻無法與飛行員相比,在這種收入懸殊的大環境下,還有人願意投身管制職業,雖然不能張口閉口談奉獻犧牲,確實要有一些情懷和熱愛。尤其現下管制人員缺口嚴重,老管制主任說話的語氣都不自覺充滿了對新人的鼓勵與關切,“現在願意當管制的女生越來越少了,工資不高,熬夜也是常態,不僅衰老得快,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
面對師父的師父,南庭說:“大家只是沒有機會站上塔台,在高處俯看機場,沒有體會過指揮飛機的樂趣,否則她們也會像我們一樣,為選擇這個職業而驕傲。”
老管制主任看著她:“除了樂趣就沒有別的了?”
南庭聞言神色更嚴肅了幾分,“還有壓力。”
“我們的空管之花也會有壓力?”
“當然有,上午師父沒站在身後,我手心都冒汗了,深怕發錯指令。”
她這樣坦白,老管制主任忍不住問:“也會怕?”
“會。”
“怕什麼?”
“怕事故。”
“那怎麼辦呢?”
南庭想了想,“學習和合作吧……”
老管制主任認真傾聽小姑娘的話,看向應子銘的目光有了對徒弟,確切地說是,對徒弟的徒弟的贊賞。最後,老主任站起來走到南庭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好好干。”然後轉頭囑咐應子銘,“看住了,別讓哪家航空公司給搶去。”
應子銘就笑了,“這點信心我們塔台管制室還是有的。”
“別太自信。”老主任一臉誠懇地對南庭說:“航空公司的簽派,工作比管制輕松,工資還比管制的高,有適合的機會,也可以考慮。”
南庭略顯意外,“您別試探我,我這個人意志不堅定的。”
老主任哈哈笑,“小姑娘有點意思。”末了交代應子銘,“電台的那個節目,你領她去。”
南庭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向應子銘。
應子銘則應下,“知道了。”
談話結束後回到塔台管制室,南庭剛接過那份寫著某某電台的文件,就聽應子銘說:“這是電台的一檔特別節目《奔跑吧,黃金周》,除了咱們管制,還邀請了南程總飛行師盛遠時。”
南庭聞言翻資料的手一頓。
應子銘觀察著她的反應,“有問題嗎?”
南庭抬頭,“沒有。”離開管制室時,她又回頭對應子銘說:“謝謝師父。”
應子銘笑著揮揮手。
下班時,南庭從自己的櫃子裡拿出手機,首先看到一個未接來電,像是不相信似的,她特意查看了一下通訊錄,確認那個號碼是盛遠時的無疑,才敢相信這個顯示為“七哥”的未接電話,確實是盛遠時打過來的。來不及平復心情,又看到微信有個好友申請。對方沒有留下任何的驗證信息,但僅僅是“盛遠時”這個名字,足以讓她眼眶熱起來,像是下一秒,就會有眼淚落下來。
南庭小心翼翼地點了“添加”,深怕一不小點錯什麼,錯過和盛遠時成為微信好友的機會。
通勤車上,她盯著兩人的微信對話框,反復考慮是直接回個電話,還是先發一條信息。
終於,在她猶豫不決之際,一條信息彈出來,盛遠時問她:“下班了?”顯然,這個好友邀請他很早就發出來了,她的遲遲沒有反應,讓他意識到,她在上班,手機沒在身邊。
南庭穩了穩情緒,敲下一小行字:“嗯,在回家的路上。”
他追著問:“今天有不舒服嗎?體溫有沒有反復?”
南庭回答,“都挺好的,體溫正常,沒事了。”
盛遠時應該是在忙,沒有馬上回復,但也只隔了兩分鐘不到,“飛S市了,今天在外場過夜,明天回。”然後不等她回應,又說:“走的時候還以為能在波道中遇見你。”結果是個男管制,於是,整個飛行過程都不愉快。
這是在向她彙報行蹤嗎?南庭的眼睛在那一刻潮濕不已,她把頭轉向車窗外,不想讓坐在旁邊的師兄看見。隔了一會,才編輯一條信息過去:“過敏好點了嗎?藥有沒有隨身帶著?”
盛遠時的回復很簡單,他說:“已經好了,沒事。”
南庭想了想,決定告訴他:“電台有一檔節目,師父會帶我去。”意思是提前和他打招呼,免得在節目錄制時遇見彼此,再像上次模擬機訓練時那樣,措手不及。
隨後又有一條消息彈出來,這次不是文字,而是語音,南庭遲疑了下才點開,盛遠時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說:“是我讓塔台安排你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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