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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和歌] 風水師不務正業日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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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02:13:09
160 倒霉蛋

    京城在下雪,雪飄灑在偌大的校園,傍晚的時候,還有不少學生在打雪仗,如今夜漸漸深,寒冷的的夜,寂白的雪,讓整個校園都變成了一個童話王國般的所在。

    顧宥真吃過了晚飯,就窩在了宿舍裡寫代碼,不時望一望屏幕的右下角,覺得有點奇怪,阿秀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上線。

    這時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顧宥真拿起手機一看,有兩條信息,一條是阿秀發來的,另外一條來自不知名的號碼。顧宥真當然是先點開阿秀的消息,裡面是一張合照,是阿秀和一個男人在燒烤店裡。

    這人?顧宥真眉頭微皺,用手指放大了圖片,咦,這不是那個初二晚上遇到的招撩的男人嗎?顧宥真奇怪,阿秀怎麼會給自己發來這樣的照片。

    這時,電腦上的小企鵝在滴滴滴,顧宥真打開了對話框,阿秀正在線上等他。

    「今天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

    「手機裡那個?」

    「對。」

    顧宥真的雙手懸在鍵盤上面,捏緊了又鬆,鬆開了又捏,想像著兩手中間的那團空氣是司徒的脖子,「我記得我們碰到過他。」

    「對,他那手通靈玩得不錯。今天還幫學校抓住了一個殺人兇手。」

    顧宥真「……」

    「吃醋啦?」阿秀在後面加了個鬼臉。

    「哼~」

    「別跟一個倒霉蛋吃醋,他這會兒應該遭報應了。」

    顧宥真愕然,「這話怎麼說?」

    顧宥真和阿秀的聊天在愉快地繼續,但同時,在N省的某處,司徒的處境可並不怎麼愉快。

    一個廢棄的爛尾樓裡,司徒被打得蜷縮著癱倒在地上,連呼吸都覺得疼痛。他努力地將身體抱得地更緊一些,心裡懊悔,幹嘛還要回酒店拿行頭,剛才吃完燒烤就應該直接開溜啊。

    「注意點,別一下子打死了,我還要話要問他呢!」有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男人在翻看著司徒的手機,「也不能說你完全沒用,一個月下來,你能誆一個跟你素不相識的教授把你帶進大學的講堂,一個晚上的時間,你就能讓阿秀跟你坐下來吃飯,還擁抱告別。你還是挺有兩下子的。」

    「既然覺得我有用,為什麼還要……」司徒癱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來找我?」

    「因為覺得你的進度太慢。」貂皮大衣說,他對著手下做了一個手勢,那個手下立刻把司徒拎了起來,「然後我就發現了,你居然今晚準備訂票離開。」

    「你在我的手機上裝了監聽?」司徒腦子一轉,就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貂皮大衣走過來,站到了司徒的面前,「這個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雇了你,也給了五十萬的訂金,難道不應該監督你幹活?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訂機票離開N省?」

    司徒沒有直接回答,他思索著,慢慢地開口,「你們提供的資料不全面,你們所分析的結果,跟她本人相差甚遠。就憑你們提供的這些資料,根本搞不定她。」

    「所以?」貂皮大衣冷冷地看著他,「你準備拿著我的錢,一走了之?」

    「我需要去準備一些東西再回來。」司徒硬著頭皮解釋。

    貂皮大衣對於他這番說辭很不滿意,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個手下對著司徒就是一頓暴揍。

    「這些哄孩子的話,就不用說了。你怎麼也是拿了我五十萬的,就是事情不成,你也得給我一些結論吧?」貂皮大衣蹲了下來,看著縮成蝦一樣的司徒。

    司徒喘了幾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下,「她有點內向,可能是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所以不太喜歡陌生人,不太喜歡出風頭,對目前的生活狀態比較滿足,所以金錢對□□不大,跟男朋友的感情也不錯,所以不太好下手。」

    貂皮大衣冷笑了兩聲,「五十萬,就買到你的這些結論,不太能讓人信服。」。

    司徒勉強笑了兩聲,「這一個月,我只是遠遠地觀察她,也就是今天在第一近距離接觸,你還想我怎樣?」

    「結果你剛接觸就想跑,你又想怎麼樣?」貂皮大衣冷冷地望著他,「是不是覺得她不好惹,所以準備拿著五十萬跑了?又或者覺得自己能力不夠,根本搞不定她,所以腳下抹油準備溜了。」

    「就算我能力不夠,這五十萬我還給你總行了吧?」司徒冷靜地說。

    貂皮大衣站了起來,看向司徒,「我不差這五十萬,我也可以再給你五十萬。但是你得把這事給我辦成了。要是你的方法行不通,那麼就按照我的方法來辦。」

    他退開了兩步,打開了手機的攝像功能,對準了司徒。

    手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始下狠手。很快司徒就被打得滿臉是血,直不起腰。

    貂皮大衣這才停止了錄製視頻,指了指旁邊沒有裝玻璃的窗戶,「是你自己跳,還是我們幫你?」

    司徒楞了一下,「這裡可是六樓!不過就是一筆買賣沒成功,至於要殺了我嗎?」

    貂皮大衣聳聳肩,「錢我已經給了,不接受退款,既然你勾引不了她,無法成為她的男朋友,那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為了保密,死人的嘴巴是最嚴的。」

    司徒靠了一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用殺人滅口吧。」他心中急的直罵娘,他當時是怎麼想的,怎麼就被錢蒙了心,覺得小姑娘不懂世事很好騙,就接下了這麼一單活,如今報應來得真快,。他往下望了望,樓下是一片水泥地,這高度摔下去,再帥的人也得成了一堆帥帥的肉餅。而水泥地的圍牆外面是一條工業渠,用以排水用的,此時正是深夜,也不知道哪幾家沒良心的工廠正在嘩嘩地排水,水流很急,可惜距離有點遠,就算他全力跑跳也未必能跳進去。

    貂皮大衣可沒有這個耐心等他,他對手下說了一句,「幫他一把。」

    司徒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跳總行了吧。麻煩把外套給我,不然警察也不會相信跳樓的人還得先把衣服脫下來吧?」

    打手任由他撿起地上的外套,司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白色的餐巾紙來,把臉上的血跡仔細地擦了一擦,然後慢慢地爬上了窗口。哆哆嗦嗦地不敢放手。

    一個打手走了過去,一腳揣在了他的背後,司徒慘叫一聲跌了下去。

    然後,沒有聽到他們預期的悶響,反而是一聲水響。

    貂皮大衣覺得不對勁,立刻走到窗前往下看,「人呢?」

    那個打手也愣了,在場的幾個人都擠到窗前往下看,「是不是你踹他踹的太用勁了,他掉進那條河裡去了?」

    貂皮大衣反手就給了那個打手一巴掌。

    旁邊有人勸,「算了,那小子之前已經傷的不輕了,這個高度摔下去,地面跟水面沒什麼區別了,而且淹死了也好,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貂皮大衣哼了一聲,這才作罷。

    一直到天亮的時候,司徒才被凍醒了過來,他感覺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水裡,就只剩下一口氣了。他努力睜開眼睛,想看看週遭的環境,但是氣息一亂,整個人就往水裡沉了下去。他連忙定定神,不再亂動。

    他應該是摔進水裡就暈了過去,然後被水流衝到了某處,可是這裡是哪裡,再這樣下去,不淹死也凍死了。

    司徒感到很絕望,可是他傷得很重,連肋骨都斷了好幾根,根本不可能再有大的動作。這時,他忽然聽到有馬達的聲音,並且聲音越來越大。

    「救命,救命!」司徒喊了起來,忍著劇痛揮動手臂。

    果然,船上的人發現了他,並向他的方向開了過來。

    船頭站了一位高大的男子,正扶著護欄彎腰看著他。

    司徒頭暈目眩中,只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果然那人大聲說,「先生讓我看看你死了沒有?」

    司徒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個大高個不就是阿秀的徒弟李同垣嘛!阿彌陀佛,看來他今天死不了了。死不了了,他很高興,忍不住貧了一句,「死了又怎樣,沒死又怎樣?」

    「先生說了,死了就不用撈了,就當給洛湖的魚蝦加餐了。要是還沒死透,就讓我把你帶回去。」李同垣說著,俯下身去,長臂一伸,把司徒從水裡拽了上來。

    「疼疼疼,你輕點。我骨頭斷了。」

    李同垣手腳很快,將他的衣服扒了,給他做緊急處理。

    第一次見面就被一個男人扒光了,司徒臉皮再厚也有點窘迫,「看來我是福大命大啊,都這樣了,還沒死。」

    李同垣抓起他的左手,往他面前一晃,「不是你福大命大,是先生看你還算知趣,送你的這道符,保住了你的一條命。」

    司徒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捏在手裡的那張餐巾紙,上面沾著血跡的地方隱隱出現符文。這不科學,一張餐巾紙泡在水裡一夜,居然還沒泡爛。還沒等他細看,李同垣已經拿走了那張紙,夾在兩指間,在空中甩了甩,那張紙頓時就燒了起來,火光熄滅之後就憑空消失了。

    司徒拚命睜大眼睛,試圖從李同垣身上找出一絲破綻,可直到李同垣把他塞進一個熱乎乎的睡袋中,他什麼都沒有找到。

    「李同垣,你家先生還缺徒弟不?」司徒認真地問。

    李同垣的臉上閃過幸災樂禍的表情,「這事問先生沒用,得我家先生的先生點頭才行。」

    那就是沒戲了。司徒歎了一聲,閉上了眼睛,放心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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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29:15
161 套路

    阿秀在週五的晚上回到了小南山,然後從小南山的湖邊乘船,在茫茫的夜色中消失了蹤跡。

    那些跟蹤阿秀的人也很無奈,他們隱約猜到阿秀可能會從水上離開去某些地方。但是,一來小南山實在古怪,偷偷摸摸地根本進不去。二來,水上跟陸路不同,沒地方設置監控,那麼大的洛湖,誰知道一個人會去哪裡?

    週六一早,司徒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阿秀坐在病房的窗前看報紙,「你來了?」

    阿秀抬眼看看他,笑笑,「夜路走多終見鬼,翻船了吧!」

    司徒稍稍動了一下身體,疼得齜牙咧嘴的,「所以幹這一行,不能有良心,一有良心就倒霉不遠了。」

    「你要不是還稍微有點良心,現在應該已經在洛湖裡面餵魚蝦了。」阿秀把他的床搖了一些起來,「我的一頓燒烤,只換來你兩句模稜兩可的警示。現在救了你一條命,交不交待,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不是對背後的那個人不感興趣嗎?」

    阿秀給了個沒什麼誠意的理由,「我原來不感興趣,但是發現這些人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之後,我又感興趣了。」

    司徒想了想,真心的勸她,「你確定要跟他們對上?他們人多勢眾,有權有勢有錢,其實如果我是你,我會考慮跟他們合作的。」

    阿秀搖搖頭,「我不喜歡有人對我發號施令,更不喜歡去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誰都不行。」

    「那你說來聽聽,你有什麼實力可以跟他們對抗的?我幫你評估評估。」司徒一副謀事的樣子。

    阿秀聽到了哈哈大笑,「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套我的話?」

    「我是真心想幫你出謀劃策!」司徒很無辜的樣子。

    阿秀撇撇嘴,「聽過《狼來了》嗎?我一看見你這副誠懇的表情就很警惕。」

    司徒自嘲地一笑,不再顧左右而言他,而是將他所知道的事情細細地都講給阿秀聽。

    「……其實我並不知道幕後是誰。我是在新年前幾天接到了你的這個活,一直跟我聯繫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心狠手辣,身手很好,但很明顯,他也是個跑腿的。我注意到了他的衣服,是香港的一家老牌的裁縫店高定的,但是他們的普通話說得很溜,甚至帶有方言的口味;飲食上喜歡肉食,卻又吃不慣北方的大油大醬的烹調做法;所到之處,有當地人給他們跑腿……種種細節來看,他上面的人應該來自港台,再考慮到政治的因素,我猜這個人多數是來自香港,跟這邊位置很高的人保持著良好的關係。我的網絡空間裡留了一些這個人的照片,我偷拍的,等一下我發給你……我接到的活是想辦法把你追到手,取代顧宥真。但我想這未必就是他們的真實目的。很可是就是拿我來試試水。現在我不行,他們應該就是對你或者對你爸爸和顧宥真下手。你一定要小心。」

    阿秀想了一會,覺得跟自己猜想的差不離,「其實你早點說多好啊,說不定還能省了這頓打。」

    「能死裡逃生,我已經很滿足了。」他隱約記得從樓下跳下來的時候,預計落地的地方離工業渠有好遠的距離,他真的以為自己快完蛋的,可半空中有一陣怪風托了他一下,他就掉進了工業渠。而且這麼冷的天,在水裡漂了大半夜,居然沒被凍死。

    「阿秀,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司徒這次很老實。

    阿秀站起了身,準備離去,她俏皮的笑意有點古怪,「其實也不算我救你。出來混的,總要還的。你這頓皮肉之苦算還掉了不少你以前造的孽,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你這次傷得重,看來得修養不少日子。不過你放心,這裡已經不是N省了,他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個地方,等你傷好了,我讓人送你出去。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哦,對了,記得還你自己的醫療賬單,現在可是你欠我的人情了!」

    司徒哀嚎一聲,「我以為我倆是朋友了!」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而且我家小業薄,不養閒人的。能不能做朋友,也要看你以後的表現。」

    司徒閉上眼睛,衝她揮揮手,讓她趕緊走,然後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躺在病床上挺屍。

    李同垣送阿秀離開了,路上他有些不解,「先生,你為什麼說不算是你救了他?沒有你的那道符,恐怕他已經掛了?」

    「他本來是應該沒有這頓皮肉之苦的,就算要掛,也不是昨天晚上的事。」阿秀眨眨眼,裡面都是促狹,「不過誰讓他接了找我麻煩的單子呢?」

    李同垣畢竟跟著她久了,多少能摸著一些她那天馬行空的思路,「你是說你給他的那張符,並不是消災解難的,而是給他招災引難的。」

    所以先生是先坑了他,再救了他?

    阿秀有些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是,也不是,從目前看,他的確是憑白挨了一頓揍,不過誰讓他來找我的麻煩,這頓揍是他自找的;可從長遠來看,這頓皮肉之苦,生死邊緣走一遭,抵消了不少他以前造的孽,而且如果能因此讓他跟那些人斷掉了往來,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了。小懲大誡嘛!」

    原來還能這麼玩?李同垣默默地替司徒哀悼了一秒,誰讓你沒事來招惹先生的。

    「你去幫我辦一個港澳通行證,我盡快去一趟香港。」

    「去香港?」

    「對,人家都想把我連鍋端了,我也得過去看看他有沒有那麼大的灶!」

    「我還以為我們等著他們上門就好了,來一個揍一個。」李同垣撓撓頭。

    阿秀翻了個白眼,「你真以為我往高處一站,就能降伏敵人千千萬?」她穿上外套,「我沒有那麼狂妄,也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架。偉人都說,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司徒這人混江湖這麼久了,雖說這次栽跟頭多少跟我的那道符有點關係,可是也跟對方一開始就沒準備留他活路有關係,這種心狠手辣已經不是一個風水師應該有的姿態了。」

    「不然弄清楚是誰,直接做掉得了。」李同垣覺得斬草除根就挺能解決問題。

    阿秀歎了一口氣,「我剛才有一句話沒說錯,我們家小業薄,我這麼一個先生,在加上你們這麼一個半徒弟,要是誰對我們這麼一操作,說不定還真能解決問題。可是那些老江湖,下面子孫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還有一茬,要想斬草除根,恐怕真得殺紅了眼睛,而且還不得安寧。再來,我還真不願意給自己添上這些孽債。」

    「那怎麼辦?」李同垣撓頭。

    「先摸摸底再說,總會有辦法的。」阿秀帶上了帽子和手套,「你把這邊安排好了,就去守著周鸞,防止那邊再打她的注意。」

    「好的。那你父親和小顧先生呢?」李同垣同樣擔心。

    阿秀靜默了一會,眼睛微微地瞇起,「如果真的防不勝防,那就來吧。」她利索地跳上了甲板,揮揮手,讓李同垣回去。

    船夫坐在駕駛艙內,慢慢將船掉轉了方向,向茫茫地洛湖駛去。

    天水之間,乘風破浪,阿秀立在船頭,纖細的身形卻站出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阿秀並沒有回小南山,她讓駕駛員放她在附近的一個碼頭下來,並約好再次來接她的時間。然後她打車去了火車站,買了一張火車票,直接去了北京。

    北京的溫度比N省冷好多,走在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帽子耳包大口罩,除了露出來的眼睛,一樣望過去,很難分辨出一個人來。

    阿秀就這樣混在人群裡。身上穿著路人款的羽絨服,帶著有帽簷的帽子,別說那些只看過她照片的人,就是阿旁懷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能把她認出來。

    所以當顧宥真聽到不停有人用雪團砸自己的陽台時,他走到陽台上往下一張望,完全不能相信。

    阿秀看他的身影出現在陽台上,停下了手中團雪的動作,衝著他揮揮手。

    顧宥真立刻抓了外套就衝了下來,「你怎麼來了?」

    阿秀笑呵呵地看著他。

    「你冷不冷?」顧宥真說著就要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

    「不用,我穿了兩件羽絨服呢,挺暖和的。我有事跟你說。」

    不打電話,還親自跑一趟,顧宥真就猜想事情有點嚴重,「我帶你去學校的招待所開個房間。」

    「不了,我時間不多,等一下還要去見幾個人。」阿秀阻止他。

    「我跟你一起去,有什麼事路上說。」顧宥真當機立斷。

    阿秀想了一下,「也好,你上去跟江濤說一聲,不要用電話。」

    顧宥真一愣,「這麼嚴重?」

    阿秀笑笑,「我也是防止萬一。」

    沒一會,顧宥真就從宿舍樓裡溜了出來,「我們去哪裡?」

    「去張家,有些事情與其我們費工夫盲人摸象,不如找張洞祉這樣的老江湖問清楚。我這麻煩,多少也拜他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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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29:30
162 往事

    兩人坐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張洞祉家的後街。

    等出租車走了以後,阿秀跟顧宥真就翻進了張洞祉家的牆頭,一直摸到了張洞祉的臥室外面。

    等她敲窗的時候,把張洞祉嚇了一跳,他家可養了好幾條藏獒呢,也不知道阿秀使了什麼手段,居然一聲都沒叫。

    兩人被張洞祉迎進了屋中,兩人脫掉了外套,張洞祉親自給他倆倒了茶。

    「小先生怎會深夜來訪?」

    「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當面問一下張老,我有些不放心。」阿秀就將司徒的事情說了一遍,「我自問並不是高調的人,為什麼會引起香港大佬的注意,他們又想在我身上做什麼文章?」

    張老聽完,不由歎了一聲,「香港風水盛興遠勝大陸,但有能力做這件事的人卻沒幾個。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就是這幾個人中的一個。這件事說起來千頭萬緒,但一開始還得從一個人身上說起。」

    「約在八十年前,那時國運衰弱,外敵入侵,內亂不止,民生凋敝,但是玄門內還是有一些人才的。北方便是我張家的先祖,而南方則以陳家最為強勢。陳家人覺得國運如此衰敗自然是跟龍脈相關,所以當時組織了一批玄門中人,勘察了大江南北的風水,說是要各施所長,以輔國運。當時陳家的家主還親自來我家與我的爺爺面談過好幾次。但雙方的觀點不同,最終不歡而散。而我說的這個人,就是陳家的長孫,陳璞。」

    「當時他隨他爺爺來我家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是我父親跟他甚為投緣,在我啟蒙之後,經常聽我父親誇讚他驚才絕艷,舉世無雙。說我要是有他一半聰明,張家可興旺百年。」

    「陳璞是個相當矛盾的人,他的確絕世聰明,但是也相當的心高氣傲、剛愎自用。他飽讀詩書,自然是瞧不上泥腿子的。他對傳入中國的新文化相當的深惡痛絕,卻又與不少留洋歸來的國民黨將領稱兄道弟,為他們出了不少力。在那段風雲變幻的時代裡,他立了不少功,也添了不少亂。他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國民黨的身上,但最終傷心失望。國民黨撤退的時候,他心灰意冷,沒有去台灣,而是去了香港。」

    張洞祉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一時間唏噓不已,他站了起來,從架子上取下來一本通書,遞給了阿秀。「你可知道,如今市面上所有印刷的通書,都是他到了香港之後,重新推算校正的。可惜那個時候沒有所謂版權之說,由他的弟子流傳了出來,如今玄門中人,甚至那些研究民俗的,都是以他推算出來的夏歷時間來給全世界的人推算運程。」

    阿秀翻開那本已經泛黃的通書,這還是當年手寫體的印刷板。她仔細翻看了一遍,不由咋舌,這個人心性及其堅毅,這麼枯燥無味且需仔細小心的推演他居然能夠推算到百年之後。

    顧宥真不太懂,「這個很難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你寫一段程序,寫上一百年,而且得確保每個時辰都不錯。因為錯了一個,下面就全不對了,得重新再來。」阿秀低聲回答。

    顧宥真咋舌,想起自己抓bug的痛苦,而這種推算百年,全憑一支筆,得多大的耐心。

    張洞祉笑笑,「若換做是陳璞年輕的時候,他肯定是沒有心思做這個的。也是他一腔愛國熱情,所托非人,唉,也不能說所托非人,終究是造化弄人罷了。到了香港之後,他心灰意冷,閉門不出,估計是百無聊賴,才出了這本通書。後來,六幾年的時候,他就移民去了美國,從此靜養天年,不再見客。」

    「這位前輩如果還在世的話,恐怕已經百歲有餘,怎麼會還……」阿秀不解。

    張洞祉擺擺手,「他已經過世了,可是他的那些徒子徒孫還在。當年他意氣風發,挑選的弟子當然都是些精勇能幹的,受他年輕時的影響頗深,我曾經耳聞不少他們的行事做派。如今出了一兩個有些大想法的,也就不奇怪了。」

    「可能是誰?」

    張洞祉搖搖頭,「這個不好說。他有一個親生女兒,還收了三個徒弟。如今他的女兒都已過花甲之年了,而那三位徒弟都跟他年輕時的脾氣有些相似。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件事,亦或者三位都參與了,我也說不好。」

    顧宥真奇怪,「你們平日不是占卜挺準的嗎?這個占卜一下,不可以嗎?」

    張洞祉笑笑,「我們去看普通人的命運,尚且不敢說百分之百的準確,而我們這些玄門中人,整日都跟些虛無縹緲之事打交道,每個人都有些小手段遮蓋掉自身的命運,就更加做不得準了。就比如說我去卜阿秀先生,十有八九都是空卦,算不出來的。」

    阿秀點點頭,證實張洞祉所說不假,「世事無相,相由心生。恐怕我得親自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阿秀先生千萬要小心,陳前輩的這些徒弟在港城根基很深,可謂黑白兩道通吃。我沒有與他們親自打過交道,但他們這次敢把手伸這麼長,必定有原因。倒是陳家那位女兒倒還跟我家有點交情,您要是去香港,我給您寫一封書信,您若是需要,到時儘管使用就是了。」

    說完,張洞祉起身到書桌邊坐下,拿起了鋼筆,飛快的寫了兩封信,放在信封裡封好,「這裡有兩封信,一封是說你是我張家後輩,用於掩人耳目,另一封是向陳老太太,說明緣由,希望她能祝你一臂之力。」

    阿秀遲疑道,「這位老太太會不會也是幕後策劃的人?」

    張洞祉想了想,「我覺得不太可能。她雖然也得了她父親的一身真傳,但是為人很是低調,一直沒有結婚。多數時候居住在美國,給些富商巨賈看看風水,也不收徒,也不開班,只是近幾年年紀大了,才回香港居住。她對那幾個師兄也有些看法,好多事情,還是她告訴我的。」

    阿秀點點頭,「張老,如今這些人盯上了我,還唱了這麼一出,所以我才謹慎行事。你也要多加小心。」

    張洞祉點點頭,「我心裡有數,您什麼時候去香港,是否要我派人協助?」

    阿秀想了想,「香港我自己去就好了,如果真的是大麻煩,倒是徐家那邊,還麻煩您打聲招呼,必要的時候,我可能要麻煩他們了。」

    張洞祉笑笑,「您太客氣了,徐家能有今日,還不是托您的福。而且那個胡常舒被調離京城,就是徐家出手給您出氣的。」

    「啊?」阿秀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張洞祉自己也覺得好笑,「只是這事也不是什麼太好邀功的事,所以徐家做了,也沒有跟您說。」

    阿秀想了想,她第一次看見胡可心的時候,就從她的面相上察覺她是個克父的人,果然一克到底。

    阿秀和顧宥真告別離去,沒有走正門,還是從圍牆翻了出去。

    張洞祉望著他倆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回到屋裡躺下,他望著窗外透進來的淡淡的夜色,唏噓輾轉不能入睡。有的時候天賦是資本,更是責任,可如今這世道,又有幾人能正視起自己的責任?做一個約束自己的君子。

    兩人離開了張家,兩人並肩走在雪地。

    顧宥真想了很久,依然想不明白,「阿秀,如果真的是陳家的那些徒子徒孫出手,他們想做什麼呢?如果說僅僅是圖個名利二字,他們這麼多年已經有名有利了,你跟他們相隔這麼遠,也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中國成名的風水師大把大把的,為什麼要找你這麼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這說不通啊,除非是有什麼非你不可的原因?而且為什麼要派司徒來扮演一個第三者的角色,把我撬開,把司徒放在你身邊,難道就是為了方便監視你這麼簡單?而且司徒一擊不成,為什麼轉身就走,如果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殺他滅口?」

    阿秀一愣,「這附近有公共電話亭嗎?」

    「用我的,」顧宥真說,「我的手機是四哥給的,專線,別人竊聽不了的。」

    「那你直接打給四哥吧,司徒在的那家醫院,還是四哥幫忙聯繫的。你問問司徒還在不在?」

    顧宥真開機之後,給他四哥發了短信。

    顧宥霆很快回復了過來。

    「司徒跑了。」顧宥真將手機給阿秀看。

    阿秀眉毛一挑,冷笑了兩聲,「骨頭都斷了好幾根,居然還能跑?」

    顧宥真低頭髮短信,過了一會,「他這種人,輕易不會將自己的命放在別人的手上的,你看。」

    顧宥霆發過來一張照片,是醫院的處方單,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幾行字,「親愛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怕你醫藥費太高,我囊中羞澀,找其他地方醫療去了。後會有期!」

    阿秀看到這裡,倒是笑了,「下次再見面,替我再揍他一頓。」

    顧宥真看見那第一行的三個字就覺得異常的礙眼,「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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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29:48
163 幫手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阿秀卻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

    顧宥真好奇地問,「我們現在去哪裡?」

    阿秀站在路邊,衝著經過的一輛出租車揮手,「帶你去一個挺有意思的地方,然後碰碰運氣。」

    阿秀上車後,衝著司機報了個地名。

    司機斜著眼睛從後視鏡裡瞟了她一眼,「吆,妹子,趟鬼市啊!」

    阿秀笑笑,「去長長見識。」

    顧宥真還真是長見識了。下了車之後,阿秀帶他走進了一條黑漆嘛唔的胡同,左拐右拐的,就看見前面出現了影影綽綽亮光,等走過了那個拐角,好嘛,熱熱鬧鬧一條小街,都是地攤,一眼望不到頭。沒有路燈,都是每個攤主和顧客自己拿著個手電筒,搖搖晃晃的燈光照得人青面白牙的,讓人瞧著心裡發慌,倒真有點魑魅魍魎大聚會的意思。

    顧宥真低聲問,「為什麼叫鬼市?」

    「這裡凌晨開市,天剛濛濛亮,就像晨霧那樣散了,沒有人管,沒有人問。賣東西的人鬼,交易的東西更是說不清道不明,所以就叫做鬼市了。」

    「我們來這裡買東西?」顧宥真看看地攤上擺的什麼都有,各種型號的手機,不知真假的古董,甚至連棉衣棉褲都有人在賣。

    「不,我們來找人。」阿秀沒有帶手電,只能藉著來往的人手裡的些微亮光,努力的分辨,「就這兒。」

    顧宥真抬頭一望,那攤位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個青面獠牙的大腦袋,跟舞獅的獅頭差不多大,「這個……跳大神的?」

    「哎吆,小伙兒,有長進啊!」阿秀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拉著他從攤販旁邊擠了過去,走進了那條小巷子裡。

    那巷子還挺安靜的,只是有點煙火味兒。

    顧宥真咦了一聲。「京城可是禁止燃放煙花炮竹的,怎麼會有煙火味。」

    「那是跳大神的時候用的。」阿秀伸手去敲門了,不一會兒院門就開了,好大一個青皮腦袋從門縫裡探了出來,「誰啊?咦,阿秀?」

    「丁一,好久不見!」阿秀客氣地打著招呼。

    「哎吆,稀客稀客,快請進!」丁一連聲招呼,把門打開,讓他倆進來。

    這是典型的京城院子,三間房,只住了丁一一個人,丁一請他們進了正間,桌上一碟花生米一瓶二鍋頭。

    「去年比賽後,就沒有你的消息了,一切都還好嗎?」

    阿秀開玩笑,「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遇到些麻煩,想請你幫忙。」

    「能給你幫忙,可真是抬舉我了。」丁一摸著自己的腦袋,「要說風水這些事,我一百個頂不上你一個,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你儘管說吧。」

    「港城你熟不熟?」阿秀開門見山。

    丁一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你怎麼知道?」

    「當時在比賽時,我聽到你跟那個黃家榮用粵語交談了幾句。」阿秀的這句話不假,可是也不全真。

    丁一也不隱瞞,「對,年輕的時候,年少氣盛,在港城闖蕩過幾年,只是那裡不太吃我這一套,所以混不下了,就收拾收拾回自個的根據地了。」

    阿秀自然不可能是因為僅僅是聽他會說粵語就找到了他,當時在風水大賽時,她就知道丁一這個人不簡單,而且隱約感覺到丁一這人跟她之間有一段善緣。

    而自從她決定要去香港走一趟時,她就算了幾卦,可是卦象居然接連落空。她索性就以梅花易數倒推空卦,才發現此次港城之行的貴人恐怕就落在了丁一的身上。而當時丁一曾經給她留下過地址,所以她就直接找了過來。

    「港城那邊有人在找我麻煩,所以我要去看看。」阿秀將司徒的事情告訴了丁一。

    丁一本來就是個行走在黑白之間的人物,道上的糾紛他見得多了,也幫人喬過不少事,而且阿秀的本事擺在這兒呢,他相當的有信心,「行,難得你瞧得起我,我陪你走一趟。」

    阿秀挺喜歡他這痛快勁兒,「謝謝,不過不讓你白跑,你開個價。」

    丁一嘿了一聲,「什麼話,你當我是朋友,我給朋友處理,不要你的錢。」

    阿秀搖搖頭,「我從來沒有去過港城,兩眼一抹黑,什麼事兒都得你出面。不管從哪方面,你都得收這個錢。」

    丁一想了想,「我估計你最多也就是十天半個月就了事了,這樣吧,我收你十萬。」

    顧宥真愣了一下。

    丁一看出他的神色,「嫌多?」

    顧宥真有點尷尬,「不,我不太懂行情。」他見過阿秀給人看風水,逢十取一也不止十萬。

    丁一聽出了他的意思,直接給逗樂了,拍著他的肩膀,「不是所有人都有你女朋友的身價的,我如今給人跳一場大神,最多也不過兩千塊。京城裡有點名氣的風水師看一個盤子也不過四千到八千,這就算到頂了。我這幾乎就是一天一萬的價了,已經很黑了。」

    阿秀也樂了,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密碼123456,裡面有三十萬,十萬你先拿著,另外二十萬,你幫我安排香港的一切。我一個下個星期五過去。」

    丁一接過那張卡,沒著急往起收,而是在手裡摩挲了一會,「你這次過去,是準備上門砸場子?還是悄悄默默的,不想讓人知道。」

    「我現在連那個人是誰我都不知道,上哪裡砸場子?」阿秀雖然不懼任何人跟她當面單挑,可是這種背後陰人如跗骨之蛆的招數卻讓她相當的厭惡。「司徒有一個領頭的人的照片,我回頭轉給你,你看看能不能從這個人身上找到線索。」

    丁一點頭,「好,我今天就聯繫那邊的朋友,看能不能探聽出什麼風聲來。具體的安排我通知你。」

    「別打電話,他們可能會監聽。」阿秀囑咐了一句。

    丁一愣了一下,「我現在加價來來得及嗎?」

    是加價,而不是退出。三個人都笑了。顧宥真將自己的手機給了丁一,「這是保密線號的,暫時給你用。」

    丁一對這個手機可比對那張□□感興趣多了,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

    三個人商量了一夜,在天色濛濛亮的時候,阿秀和顧宥真混在收市的人群中沒了身影。

    丁一關上了門,站在院中,將大衣往衣架上一甩,大喝一聲,就開始打拳。這趟港城之行,莫說阿秀還給了酬勞,就是不給酬勞,他也是要去的。行走江湖這些年,誰還沒有幾個你死我活的「相好的」,說不定這趟港城,就是個收舊賬的好時機。

    顧宥真跟著阿秀東奔西走了一夜,兩人腹中空空,便找了個賣早點的地方坐了下來。「為什麼會來找丁一?」顧宥真不解。

    「一個人做什麼工作,有什麼秉性,從面相上是能看出來的。我當時在風水大賽上看見他,就感覺到他是有上岸的意思,可惜時候沒到,他有孽緣未了,與我的善緣未到。這次來找他,我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成當然最好,不成,我就闖闖港城,試試看唄。」

    「還有我呢。」顧宥真有點無奈,「你怎麼總把我忘了。」

    阿秀這次倒是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救了司徒之後,我卜了幾次卦,都是空卦。我雖然自信沒人能拿我怎樣,但是也不敢拿你和爸爸托大。所以才會主動跑去港城看一看。那是一個你我都不熟悉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對方實力到底如何,所以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去。你留在這裡,一來可以迷惑他們的視線,二來,萬一真有點什麼,你可是我的後手。」阿秀覺得顧宥真在京城帶著,那些人縱然膽子再大,也不敢在京城名校公然拿一個大學生怎麼樣。

    「我不同意。」顧宥真一口就否決了,「如果你自己都不能確認這次的風險,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過去。要說後手,顧家足夠做我們的後手了。我知道我沒有丁一有經驗,可經驗是一次一次打出來的,我們的一輩子那麼長呢,有誰比我更可靠?」

    阿秀眨巴眨巴眼睛,很想親顧宥真一口。她其實來看顧宥真之前就有點糾結。告訴他吧,怕他跟著去港城有危險;不告訴他吧,又怕臨時突發什麼狀況,他不清楚情況被人暗算。

    「阿秀。」顧宥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如果哪天是我遇到了危險,你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一個人身赴險境對不對?」

    這憂愁的眉,這憂鬱的眼~

    哎吆媽哎,還用上□□了!

    阿秀感覺著自己怦怦直跳的小心肝,捧著微微發燙的臉頰,小樣兒,魅力見長啊!「好啦,好啦,一起去吧。」

    顧宥真滿意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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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香港的風水

    阿秀悄無聲息的回到了N省,在下一個週五的下午,她回到了小南山,照樣從水路去了臨市,乘搭飛機去了香港。跟顧宥真匯合。

    到達香港後,已經是半夜了。丁一在機場接了他們兩人,親自駕車,往酒店去了。路上丁一才想起來,「現在你們還上學呢吧?怎麼,逃課啦?」

    顧宥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著來了一句,「只要膽子足夠大,天天都是寒暑假。」

    阿秀一臉無辜,「我可是跟學校請假了。」她用兩張古建築的圖紙賄賂了設計院的大佬,那位大佬跟她的教授是同門師兄弟,直接開口說有個緊急項目-古建築修復,借人一到兩周。

    丁一有點不相信,「現在學校的假這麼好請。」

    顧宥真也笑,想起了阿秀高中那會兒不做作業糊弄起老師的事來,「越是好學生越是會糊弄老師。」

    阿秀伸手掐了他一把,顧宥真笑著抓著她的手,不再揭她的老底。

    丁一也笑了,「雖然知道你倆不差錢,但這次我沒有訂好的酒店,那裡入住都要護照登記,容易走漏了風聲。」

    阿秀點點頭,「還是你設想的周到。」

    從機場到市中心要沿著大嶼山、青衣島的高速路才能進入市區,雖然半夜車輛已經少了,但還是需要不少的時間。丁一開著車,便給阿秀和顧宥真介紹香港的風水。

    「內地很多人都說風水是迷信,可香港人可不這麼想。在這裡,幾乎每件事情風水師都能插一腳。不管有錢沒錢的,開工開張,買屋裝修,都得請風水先生看看。我當年也是覺得香港的機會大,所以特地跑過來。」

    「為什麼香港人這麼信風水?」顧宥真有點不能理解。

    丁一撓撓頭,「歷史我就不清楚了,但反正風水一說在香港從來都是放在檯面兒上的。你看電視,專門有頻道和節目談運程、分析掌相啊、星座什麼的,老百姓天天追著看。到哪個書報亭,你隨便拿起一份雜誌或者報紙,裡面一定有有紫微斗數論命、神機測字、易經占卜什麼的。每到新年之前,各式各樣的運程書,鋪天蓋地,幾乎都是人手一本,甚至有一些公共團體和社會團體,在週末和節假日的時候,還組織那些算命先生、風水先生為市民免費看相算命,解答風水問題。而有錢的人家都有自己專用的風水師,甚至像律師團一樣,有好幾位風水師為他們服務。」

    顧宥真只知道港台人信風水,但沒想到居然這麼誇張。

    阿秀笑笑,補充了一段,「雖然中國的風水理論定型於唐宋時期,但是江西風水為代表的形法派和福建風水代表的理氣派,在江西,福建、廣東有很多的信眾,而香港的早期移民多來自這三個地區,自然就把他們原有的風俗習慣和文化信仰都帶到了香港。而在港英政府管治時期,對於老百姓的文化信仰有點無所謂,所以採取了不干預的政策,這才使得香港本土文化有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包容寬鬆的環境。如今很多內地已經消失不見的傳統文化和信仰,在香港這個彈丸治理,倒也可以安身立命。」

    「都說香港是個風水寶地,是不是真有其事?」顧宥真也挺好奇的。

    阿秀抓起顧宥真的一隻手,用手指在上面比劃,「假設這是中國地圖……東南亞的龍脈發源於中國的崑崙山脈,龍脈的南枝一路南下,經過老撾、越南、泰國、馬來西亞,最後經過海底再抬頭,達到新加坡;而東枝和東南枝蔓延在大陸,其中東南枝的龍脈就來到香港,在沿海地方結穴……」

    「一般的龍穴都是背靠大山面相水流,而香港的卻不同,由香港的主山大霧山頂起去到荃灣一路走向西貢,經過鯉魚門,有海底龍脈去到中環起點,在180度回轉後面朝向大霧山,在風水上,這叫做回龍顧祖格局。回龍顧祖格配合了香港的水法,兜住了珠江流入維多利亞港的水。香港接收了這麼壯大的水氣和財氣,不難形成一個經濟發達的格局。」

    「……而珠江水是從西方和西北方匯入香港,其中以西方為主。西方在八卦中屬於兌卦,對應七運,西北方是乾卦,對應六運。1964到1983年為六運,在這段時間,香港的經濟;1984到2003年屬於七運,是香港更加富庶的一個時期……」

    丁一認真地聽著,在後視鏡裡看了阿秀一眼,「看來我是班門弄斧了,我還以為你對香港的風水完全不瞭解呢!」

    阿秀搖搖頭,「我畢竟沒有來過香港,其實我還一直挺想來香港看看的。」

    「嘿,那我索性兜個圈子,帶你們去看看中銀大廈。」丁一把方向盤一轉,將車駛入了另一條高速。「這個可是香港風水師鬥法的經典之作!」

    夜色裡,其實並不能看清楚那些商業大樓的全貌,但是中銀大廈上燈管勾勒出來的三角形結構在一眾摩登大樓裡分外醒目。

    丁一將車停在一處出租車候客的地方,反正此時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他遙指著前方,「看見沒,就是那個全是三角形框框的大樓,那個就是中銀。中銀旁邊的是李嘉誠的長江集團,而長江集團的右邊,就是那個紅色霓虹燈樓頂的,就是匯豐銀行。」丁一說起這個有點興奮,畢竟能堂而皇之的將風水搬到這麼大的場面的,內地可是看不到的。

    在中銀大廈之前,匯豐中行大廈自詡為香港風水第一的高樓,因為它在中環位置最好的藏金庫。它隨著香港的興盛而興盛,可謂風頭無二。後來,中國銀行要建樓,港英政府就特意將中環裡一塊位置很小,交通也很差的地方批給了的中國銀行,連建築預算也僅有1.3億美金。

    那時接手中銀大廈設計的是美籍華人設計師貝聿銘。他設計出來的中銀大樓高300米,形狀上小下大,以象徵竹子節節高,他自己更是充滿詩意的形容為雨後春筍。

    可是從樓頂往下看,卻像一把刀,三面刀刃,殺氣騰騰。刀刃一面直指當時的港督府,結果第二年港督就心臟病病發猝死;第二面刀刃遙指當年的駐港部隊軍營;第三面刀刃則指向了匯豐銀行。結果匯豐業績突然暴跌,股價更是跌得慘不忍睹。」

    丁一講到興奮處,比手畫腳的,「於是就有了後來那一場舉世聞名的風水大鬥法。匯豐銀行的高層就請教了風水師,風水師讓匯豐銀行在樓頂上架起了兩尊鋼炮,比林則徐當年抗英用的大炮還大,你看就是那個,我們離這麼遠都能看到。」

    顧宥真把腦袋伸出了車窗,向匯豐銀行的樓頂望去,果然能看到鋼炮的黑影。

    「這兩尊大炮就瞄準了中銀大樓,意為刀來炮往;而港督府呢,不好意思這麼殺氣騰騰,就在面朝中銀大廈的方向種了六顆柳樹擋煞,並在花園裡修了一個旋轉噴水池,寓意時來運轉。」

    顧宥真嘖嘖稱奇,他回頭看向阿秀,用目光詢問丁一說的是否屬實。

    阿秀笑著無聲地點點頭。

    丁一越說越起勁,「這還沒完呢。後來中環這一帶,商業高樓越來越多,而李嘉誠的長江集團大樓就好巧不巧地夾在了這兩棟大樓中間。」

    顧宥真都聽樂了,「這左邊一刀,右邊一槍的,日子還怎麼過。」

    丁一哈哈,「說得不就是嘛。可人家有風水師保駕護航呢,所以你看長江中心這個樓,建的一板一眼的,四四方方,像個盾牌,而且四面都是盾牌,密不透風猶如碉堡。高度也避開了刀槍所在的高度。雖然老有人說他花了這麼多錢,建的一點也不洋氣,可是人家建完以後平平安安,啥事沒有啊。」

    顧宥真趴在窗口笑了。

    丁一砸吧砸吧嘴,「後來有一年刮颱風,把匯豐銀行樓頂上的炮筒給吹歪了,對準了渣打銀行。你知道渣打銀行幹了什麼?」

    「什麼?也架個大炮打回去?」顧宥真問。

    「哪能啊,好歹都是姓大英帝國的。渣打一紙律師函,鄭重其事地送到了匯豐銀行,要求限期改正。」

    顧宥真失笑,「這也能寫律師函?」

    「當然!」丁一一抬下巴,「風水在香港,那就是他們的世界觀的一部分。唉~」丁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當時,也是聽到了這些事情,才決定來香港一展所長。」

    顧宥真聽出他話裡的未盡之意,「然後呢?」

    「然後?」丁一坐直了腰,關上了車窗,「然後卻發現我給別人算貴人,算方位,算命運,卻忘了給自己算算適不適合來香港發展。再後來,我就回去了。回去跳大神,干我的老本行,哈哈。」

    說完,他不待顧宥真再問,「走吧,去休息的地方,明天還有正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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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30:23
165 風水課

    深夜的香港沒有了各種膚色的匆匆行人,沒有了各種語言夾雜的人聲,顧宥真和阿秀坐在車裡,安靜地看著窗外匆匆而過的霓虹燈,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寂寥。

    顧宥真下意識地握緊了阿秀的手,阿秀回過頭,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丁一找到的臨時住宿是一個私人的公寓,上樓時,樓下還有保安禮貌地給他們按電梯。

    丁一掏了一張港幣遞給了那個保安,那個保安很高興地祝他們晚安。

    電梯門關上了,丁一才解釋,「這裡住戶少,人口簡單,所以不容易走漏風聲。」

    進了公寓的門,阿秀和顧宥真發現這套公寓實在小的可憐,兩個臥室加一個客廳一廚一衛,可能六十個平方米都不到,不過從窗口看出去,夜景倒是很漂亮。

    廚房是敞開式的,所以客廳看起來稍微大一些,倒還過得去。

    丁一在廚房裡熱宵夜給大家吃,他看見顧宥真在裡裡外外地看這個房子,就笑了,「別顯小啊,這在香港,已經是豪宅了,很多人三代同堂,也只能住這麼大小的房子,而且條件拿這個可差遠了。」

    顧宥真自小在顧家大院長大,顧家的房產是多少代傳下來的,又大又敞亮,尤其是家中的道場,十多個跟頭都翻不到頭,顧宥真完全不能想像三代同堂是怎麼擠進這樣大小的屋子的。「那這樣一套房子多少錢?」

    「我花了四萬,租了一個月的時間,再短,中介就不願意了。」丁一將熱好的宵夜端上桌子,「來香港的吃的還是不錯的,今晚將就一下,明天帶你們去吃好的。」

    三個人簡單吃了頓宵夜,丁一將桌子簡單一收,「你倆困不睏,要是累了,我們就明天早上再說事。」

    阿秀搖搖頭,「剛吃完,過一會兒再睡吧,你儘管說。」

    丁一聞言,起身從房間裡拿出了一疊資料,「我在這裡也有些路子,這是我打聽到的消息。」

    資料裡有一疊照片,就是那個貂皮大衣的照片,不過角度可比司徒當時提供的好多了,也清晰多了。

    「這個人叫唐文豪,道上人稱豪仔,不是香港當地人,大概十多歲的時候到的香港。從小混混開始的,是個相當心狠手辣的傢伙。後來他太囂張,得罪了道上的大佬,被收拾地很慘。我來香港的時候,他剛剛銷聲匿跡。我在香港的那幾年,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的消息。就在我離開香港之後,他又回來了,風光的不得了。這個時候,他已經跟著一位風水師做保鏢了。這個風水師叫唐正榮,在港城相當的有名氣。於是我就去刨了一下唐正榮的老底,發現他居然是陳璞的徒孫,原來叫陳正榮,後來陳璞去了美國,他的師傅又意外過世,陳正榮就接手了不少師門留下來的人脈,並且改回了本姓,唐正榮。」

    阿秀有些不太理解,「如果他本姓唐,因為拜師的原因改姓陳,可後來又改回姓唐,這可是背叛師門的事情,怎麼陳璞的徒子徒孫沒有找他麻煩?」

    丁一摸摸腦袋,「這個我也想不通。陳璞當年有三個徒弟,大徒弟叫陳珈,二徒弟叫陳懿,三徒弟叫陳軌。我覺得他原來是應該想收十大門徒的,你看陳珈,珈與甲同音,陳懿,懿與乙同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可惜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一下子心志消沉,索性三徒弟就命名癸的同音字-規。而陳璞有一個女兒,叫陳玥凰,陳璞移民美國時,她也跟著去了,有時會回來香港,但並不常住。」

    他怕自己說得不清楚,在一張紙上畫出了一個樹型表,寫下了這幾個人的名字,「而唐正榮就是陳珈的長徒。唐正榮改姓的時候,陳懿和陳規還沒有過世,但是似乎也沒有出面阻止他改名字。我就覺得這裡面有問題,要麼陳懿和陳規跟唐正榮是一條線上的,所以不反對他改名;要麼就是陳懿和陳規已經無力阻止唐正榮改名。但是這些都是有年頭的事情了,我也不敢再往深處打聽,怕打草驚蛇。」

    阿秀贊同的點點頭。

    丁一沒想到阿秀這麼好說話,他也鬆了一口氣,他來香港一個星期了,打探來的消息很多,他也費了好大的功夫分析整理,可是這其中並沒有太多有價值的消息,他很擔心阿秀不滿意。「很巧的是,陳玥凰因為不喜歡美國的冬天,每年春節的時候都會來香港過冬,今年也不例外。有時候興致來了,她會開個小班,講個幾天的風水課。」

    「所以?」顧宥真倒是來了興趣。

    丁一啪地將三張聽課證拍在了桌面上,笑得特別燦爛,「我們明天一起去聽課吧!」

    顧宥真很感興趣,雖然自己的女朋友是個特別牛的風水師,但是從來沒給他正經的上過一堂風水課,有的時候興致來了,給他分析一段,但是顧宥真是真的不明覺厲!

    於是第二天一早,顧宥真特別認真地背了個雙肩包,裡面還帶上了本子和筆,態度比高中那會兒都端正積極。

    阿秀有點不爽,「你這是滅自家威風,長他人志氣。」

    顧宥真將鴨舌帽壓得更低一些,「不,親愛的,我這是為了跟你能有更多的共同語言。」

    丁一沒有做早飯,帶著他們開車到了一個小飯店,裡麵店員推著熱氣騰騰的小餐車,上面全是一籠一籠的點心,客人拿一籠,店員就用栓在腰上的小章蓋個戳。店面雖然很舊,但是點心很好吃。

    阿秀跟顧宥真似乎完全忘記了來香港是幹什麼的,埋頭苦吃,大有扶牆進扶牆出的意思。

    吃得旁邊那些自帶茶壺和茶葉只要白開水和一兩籠點心就能坐那裡一早上的老頭老太太都傻眼了,就沒見過這麼吃點心的。(只要白開水很多酒樓可以免收茶位費)

    吃完早餐,丁一帶著兩人步行,左一拐右一拐就走到了一個天後廟,天後廟後面有一個廂房,就是今天上課的地方。

    有一個中年女子坐在入門的第一張桌子,「Good morning,May I have your name? 」

    丁一頓時傻眼了,「啥?」

    那個中年女子也愣住了,「你不會英文?」

    「不會啊!」

    「今天可是英文授課!」

    阿秀頓時樂了,人家這個才叫走出中國走向世界了呢。她眼睛在桌子上的名單上一掃,報了三個名字,「顧一,顧秀,顧真。」這是丁一取的假名。

    那個中年女人性情挺好的,「要是你們不懂英文,換下一期班吧,下一期是粵語開班的。」

    阿秀很感激地衝她點點頭,「沒事,我們倆聽不懂粵語,可是能聽懂英文,我們會給他翻譯的。」

    「好吧。」中年女人給他們一人一套講義,一個二十四山的羅盤,還給他們準備了紙筆,請他們進到教室裡坐下。

    阿秀對於英文的風水教材很好奇,一坐下,就開始翻看。這麼一看,倒覺得有點意思。

    中文的風水書,多是文言文,本來就是玄之又玄的東西,再加上文言文一精煉,如果沒有名師給你掰斥掰斥,很多人看完之後,都是雲裡霧裡,似懂非懂。

    而這套教材裡的英文敘述則簡練地多,

    Earth and Heaven determine the position

    Mountain and lake interchange their influence

    Thunder and wind stimulate one another

    Water and fire do not harm each other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先天八卦的講解)

    顧宥真一眼掃過去,「你別說,她這麼一翻譯,我倒是覺得比中文好懂一些。」他為了跟上阿秀的步伐,自己偷偷買過幾本風水書,要麼就是長篇的鬼故事,吹噓自己多厲害的,要麼就是咬文嚼字,看了半天頭暈腦脹也不知道書裡到底在說什麼的。

    這時,後面有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主動跟他倆打招呼,還遞過來一張名片,用英文自我介紹,原來他是來自菲律賓的風水師,原來是個律師,後來半路改行了。

    顧宥真很客氣的接過他的名片跟他寒暄了幾句,那個男人就又跑到其他桌子上去散名片了。

    顧宥真一時好奇,就用手機打開了他名片上的網址,進去一看,唉吆喂,這人在菲律賓的名氣還不小,網站上有很多他上電視做節目的小視屏。

    顧宥真直接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他眼睛往桌上的講義掃了一眼。

    講義的封面上赫然印刷《Basic Science of Feng Shui》-風水基礎課程

    我去,你連基礎課程都沒上過,也敢上電視去給別人看風水?!

    果然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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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30:38
166 相剋相生

    這個風水基礎班的學員並不多,一共十來個人。

    但是人種和國籍倒是很複雜,不但有菲律賓的,澳洲的,甚至連南非的都有。各種膚色、各種眼眸、各種腔調的英語,都齊全了,大有可以召喚神龍的節奏了。

    坐在門口的那個中年婦女看名單上的人都到齊了,就去請陳玥凰來開始講課了。

    不一會兒,一位老太太安安靜靜地走進了廂房。她中等個子,一頭銀髮高高盤起,一根亂翹的頭絲都沒有,雙耳上是一顆黃豆大的珍珠耳釘,簡潔又雍容。她的臉龐很白淨,雙目炯炯有神。身上穿了一件墨綠色的立領薄外套,外套上面繡了幾朵錯落有致的精緻牡丹,胸前墜著一副銀鏈玳瑁框的老花眼鏡。除此之外,身上再無其他的飾品。

    阿秀記得從資料上看到,她的實際年齡已經七十多歲了,但從外貌上看,她最多也就五十出頭,很有活力的一位老太太。

    陳玥凰腰身筆直地站在廂房的白板前面,笑容和藹,用英文跟大家打招呼,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還開了幾句玩笑,然後就言歸正傳,開始上課。

    一屋子人,就數顧宥真最認真,陳玥凰一邊說,他一邊記。

    惹得陳玥凰頻頻側目,心想這樣好學的俊俏後生並不多見,陳玥凰還時不時問他有沒有問題,聽懂了沒有。跟他的互動最多了。

    這種行為惹得阿秀有點小情緒,她左手托腮,不怎麼認真聽講,時不時轉頭盯顧宥真兩眼,小眼神嗖嗖地跟飛刀一樣。(你給外人這麼捧場,你到底幾個意思,想要感受榴蓮—殼不?)

    顧宥真苦忍著笑意,對女友大人的眼刀視而不見。(這個關係到男人的自尊,每次你說的那些我聽不懂,花前月下追著你問又很破壞氣氛,逮著這個機會當然是能學多少學多少!)

    上午半天課很快就過去了,陳玥凰主要介紹了一些風水的基本概念,什麼是先天八卦,什麼是後天八卦,什麼是山醫命卜相,什麼是飛星等等。

    她講的條理清晰,深入淺出,一聽就懂。小型聯合國頻頻點頭。當然這裡要刨除丁一,他是完全聽不懂英文講解,為了禮貌,還得強睜著眼睛,困得像磕頭蟲一樣。

    中年婦女請大家到隔壁的餐廳吃飯。午餐是自助餐,份量挺多了的,可是半天沒活動了,大家都不著急著吃。有人出去抽煙,有人坐了一個上午了,跑了出去溜躂溜躂。阿秀剛想找個空子跟陳玥凰套話,這時外面匆匆走進來一個人,「師姑祖,我有點急事。」

    來人已是中年人,穿著筆挺的唐裝,一副養尊處優的派頭,但神色卻相當難看。

    「羅生啊,什麼事兒啊!」陳玥凰用廣東話問。

    丁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豎起了耳朵,往後縮了兩步,小聲地給顧宥真和阿秀翻譯。

    此時餐廳裡面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羅生可能是太著急了,也顧不上其他人是否在場,將手中的一卷紙遞給了陳玥凰,「師姑祖,您看看,唐師叔欺人太甚。」

    「怎麼了?」陳玥凰不急不慢地帶起了眼鏡,接過那份圖紙看了起來。

    「原來這個永安大廈的風水就是請我看的,價格都談好了,結果唐師叔在我簽合同的前一天,突然插了一腳,把這筆生意搶走了。我心想算了,都是同門,而且又是我的長輩,總不好鬧得太難看,讓外人看笑話。反正旁邊的貴和商業廣場也是同期的項目,我就接貴和的風水好了。可是我剛給貴和設計了八方來財的外觀,他就出了永安大廈的設計圖,您看一下,這銀白色的樓體,北面寬,南面窄,說是要乘風破浪,還美其名曰叫一帆風順。可是你看看,他這哪裡是什麼一帆風順,根本就是一柄厚背尖刀,準準的對準了貴和。這貴和的風水我還怎麼做?」

    陳玥凰眉頭微皺,沉默地拿著那幾份圖紙細細端詳。

    羅生氣得直哆嗦,「我去找唐師叔理論,可他根本不見我,只讓手下的幾個小鬼頭來打發我。他們說得倒是好聽,說什麼完全是誤會,因為貴和正好在永安的南面,所以才引起誤會,讓我千萬以和為貴。我diao他lao母,以和為貴,他怎麼做事就不想著以和為貴呢?盡讓別人以和為貴!」羅生氣得髒話都出口了。

    「師姑祖,欺負人不是這樣欺負的,我的師父死的早,他不照顧我們這些同門晚輩也就算了,莫不能欺負我們到這等地步,難不成這整個香港的風水就只能他一個人看不成?以前我們總是讓著他,敬他到底是個長輩。可現在,他眼裡哪裡還有什麼同門,踩起我們來,比踩其他人還犀利些。這次我可不讓著他了,他既然把永安大廈設計成一把刀,我就把貴和設計成一把斧頭,看看到底誰硬。」

    丁一的同聲傳譯工作做得不錯,一字不差,一字不拉,阿秀和顧宥真完全同步get到了具體信息。

    陳玥凰見羅生越說越激動,就站了起來,把他拉到隔壁去說話了。那幾分圖紙就留在了餐桌上。

    阿秀看她們走了出去,就走過去拿起了那幾分圖紙。

    果然其中一份彩色效果圖上,一棟形狀猶如風帆,但其實更像一把直立的日本武士軍刀的建築拔地而起,寒光四射,殺氣騰騰。

    阿秀沒吭聲,注意了一下圖紙上標注的具體南北朝向,拿羅盤比劃了一下。

    這時已經走到了院中的陳玥凰想起了那幾份圖紙,又走進了餐廳,就看見阿秀正拿著圖紙在看。她心中有點不悅,「你……」

    阿秀抬頭衝她微微一笑,「陳大師,我有個想法,您要不要聽一聽?」

    羅生是緊跟著陳玥凰進來的,他正是在氣頭上,看一個剛上了半天基礎風水課程的小姑娘也敢「有想法」,更是生氣,「雷懂咩呀?」

    可惜阿秀聽不懂粵語,估計即便聽懂了也不在乎。她拿起餐廳桌上點餐的一支鉛筆,在一張圖紙的空白處刷刷幾筆,就勾勒出一棟大樓來。

    「我的圖紙……」羅生伸手就要去搶,卻被陳玥凰手一擺阻止了。

    她的眼睛雖然老花了,可是眼力卻一點也沒老,這小姑娘就這幾筆的功夫,就不簡單。

    阿秀下筆不停,嘴巴也沒閒著,「雖說兵來將擋,刀來斧搪。但這個終究是兩敗俱傷的趨勢,得不償失,誰都得不到好處。所以……」

    圖紙上,一棟圓形的大樓的輪廓已經初現雛形。

    「佳兵不吉,可收其入庫。」

    她的筆尖在樓頂處拉下了兩道斜線,「你可以將貴和的樓設計成一個刀鞘,這樣不光是永安大廈的刀型也好,其他大廈的槍型也罷,到了貴和這裡,通通都被收了進來。」

    羅生其實是陳珈的徒弟,的確有幾把刷子,要不然接的項目也不會總能跟唐正榮碰上。他聽到阿秀這麼一說,覺得很是在理,「兵刀入庫,倒是有幾番道理。可是永安大廈刀型的煞氣太重,這個庫要是做不好,只怕不但收服不了,連擋都擋不住啊。直接被一劈兩半,再無勝算啊。」

    阿秀笑笑,在那兩條從樓頂延伸下來的曲線旁加了些陰影,使得它的弧度看起來更大一些,「所以不能做直上直下的樓體縫隙,這條縫隙要隨著樓層偏轉。就像石磨一樣,一點一點的磨,這樣再犀利的煞氣也經不住這樣轉化。」

    羅生聽得兩眼發光,不斷點頭。

    「另外,」阿秀又補充了一點,「如果走兵刀入庫這條路,雖然永安的樓是銀白色,五行屬金。雖說火可溶金,但是貴和的外光萬萬不可用紅色或橙色等火色。香港本來就是四處是水,如果用了火色,水火不容,只怕永遠也旺不起來。可以用藍色,一來藍色屬水,生意本來就講究財源滾滾。二來,五行相生,由金生水,可以借永安的金之生力生貴和的水氣和財氣,也可以洩了永安的殺氣。如此不傷和氣,一舉兩得。」

    羅生連聲,「得,得,得。」

    阿秀被他說得一愣。羅生這才反應過來,阿秀可能不懂粵語,忙連聲誇讚,「妙極,妙極。師姑祖,還是你名師出高徒!」

    陳玥凰看著阿秀,不禁微笑點頭,「的確妙極。這位姑娘可是一位難得得高手,就剛剛這一手,足以開山立說,不知為什麼會來上我的風水基礎課呢?」

    阿秀微微一笑,抬手抱拳行禮,「不知陳大師能否借一步說話?」

    陳玥凰看著她,「好,這邊請。」

    陳玥凰將她引到另外一間小房子裡,是天後廟的一間小辦公室。

    阿秀這才重新行禮,「小南山阿秀,見過陳大師,事出有因,還請多多見諒。」

    「事出有因?這話怎講?」陳玥凰不解。

    阿秀從口袋裡掏出了張洞祉寫的親筆書信,「還請陳大師一覽。」

    陳玥凰接過書信一看是張洞祉寫的,不禁莞爾,「張老真是老頑童,怎麼你是張家的後人?」可是她再仔細閱讀張洞祉的書信內容,頓時就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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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意外

    不過是一張薄薄的信紙,陳玥凰拿在手上彷彿有千斤之重,她將那封信看了又看。最後將那封信仔細折好,重新放回信封,然後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這一系列動作陳玥凰做得很優雅也很緩慢。阿秀看得出來,張洞祉的這封信應該是讓她聯想到一些很沉重的事情,以至於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但到底拖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陳玥凰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這樣吧,這裡人多,說話不方便,你們晚上到我家裡去。我們再詳細聊這件事情。」

    阿秀點點頭,並不強迫她。

    兩人站起身,重新回到餐室,跟大家一起用餐。

    菜色其實不錯,有燒鵝,有烤乳豬,可是陳玥凰吃得很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下午的課程,陳玥凰似乎回復了正常,待課程結束時,她遞給阿秀一張紙條,「這是我家的地址,你晚上九點到我家去一趟。」

    阿秀點點頭,很禮貌地跟她道別。

    一出門,丁一就問,「怎麼樣,她說什麼了嗎?」

    「沒有,只是讓我們晚上去她家裡找她。」阿秀回答。

    丁一一擊掌,「那就是有戲了。嘿,你別說,你今天跟她進去之後,羅生就給我遞了名片,問我們有沒有興趣去他的公司任職。給股份的哦!」

    阿秀搖搖頭,「我沒有興趣,你要是感興趣,可以跟他聊聊。其實你的風水程度還可以,最起碼比菲律賓的那位『國師』強太多了。」

    說到這裡,三個人都忍不住搖頭失笑。

    說到風水,排生辰八字肯定是必須會的基本知識。下午的課程,陳玥凰手把手地教眾人如何查時間、對夏歷、排八字。

    那位菲律賓的「國師」大人,怎麼排都是錯的。最後,跟他坐在一桌的丁一實在看不下去了,用手指著,「立死……立死……立死……你滴明白?」這才好不容易把他自己的生辰八字給弄對了。

    就這樣的水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忽悠住那麼多客戶的。

    丁一有些心動,但是他畢竟在香港吃過虧,想了想,「等我們搞定了那個敢坑你的人,我再來趟趟這裡的渾水吧。走,我帶你們去吃避風塘炒蟹和烤乳鴿,絕對好吃。」

    三個人就像普通遊客一樣,跑去大吃大喝了一頓,然後丁一開了車,就往陳玥凰的住家開去。

    陳玥凰住在半山腰上的一棟獨立的小別墅。風景很好,旁邊的建築也不多,跟市區裡人擠人的環境差別太大,要不是回首一看,山下燈火通明,還以為這裡不是香港。

    因為時間還沒到,丁一將車停在路邊,讓阿秀和顧宥真欣賞一下山下的風景。別說,這裡不愧是富人區,倒時而有車經過,車上往往人影成雙,多數是情侶上來看夜景的。阿秀和顧宥真也沒有多注意。這時,有一輛車從旁邊經過,阿秀口袋裡的天羅飛快地抖動了一下。

    阿秀覺察到有點不對,再掏出來的時候,天羅已經停止了反應。阿秀覺得有點奇怪,等了一會兒,它還是沒有動靜,於是把它又裝進口袋裡去了。

    時間到了八點五十,丁一發動了車子,開到了陳玥凰的別墅門口。別墅裡亮著燈,很明顯應該有人在等著他們。

    丁一拉好了手剎,就準備下車去按門鈴。這時阿秀突然心中一跳,「你等一下。」

    丁一立刻警覺起來,「怎麼了。」

    阿秀掏出了天羅,只見天羅的指針不住地跳動,是大凶之兆,「你有陳玥凰的電話嗎?」

    「沒有。」丁一搖頭。

    顧宥真隨身帶著電腦,「我可以入侵通訊公司的系統,如果她家有固線電話,我倒是可以找到號碼。」

    「行,你試試。」

    顧宥真打開了電腦,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不一會,「這是她家的固線電話。」

    「你打試試,看有沒有人接。」丁一用手機撥了過去,可是很久,都沒有人接。「不對勁兒,別墅裡的燈明明是亮的。」

    阿秀冷笑一下,「不光燈是亮的,說不定我們按門鈴,還會自動開門。」

    丁一低聲咒罵了幾聲,「這老太太什麼意思?」

    阿秀看向別墅,「這恐怕不是她的意思。宥真,你能不能不留痕跡給警察報個警,就是老太太在家裡突然發病,請求救援。」

    顧宥真點頭,「可以。」

    阿秀拍拍丁一的肩膀,「趕緊離開。」

    丁一一踩油門,很快車尾的紅燈就消失在夜色裡了。這時,路旁小樹林裡站起來一個人,拿著手機對那頭講,「他們沒進去,直接走了……人怎麼辦?……靠,條子來了……」那人連忙扶起他藏在旁邊綠化帶後面的機車,一溜煙跑了。

    其實這輛警車只是路過附近,聽到總台指示,順道過來看一下具體情況。警車很快來到陳玥凰的別墅門口,伸手一按門鈴,電動門就自己開了。兩個出警的年輕警察面面相覷,謹慎地走進了院子中。當他們穿過院子走到別墅的落地窗前時,發現陳玥凰倒在了客廳的沙發裡,胸口還插著一柄匕首。

    兩個警察面色大變,立刻開始呼叫救援。

    阿秀他們並沒有離開太遠,而是假裝看夜景的車輛,停在了救護車的必經山道上。當救護車載著陳玥凰往醫院狂飆時,丁一駕著車遠遠地跟在了後頭。一直到目送那輛救護車達到了醫院。

    丁一如今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秀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不管了,我們先回去休息,具體被拉進醫院的是誰,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果然,第二天大約不到七點,丁一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短信,說陳玥凰出了意外,課程將由羅生代為教授。

    「我去找人問問她出了什麼意外?」丁一看著阿秀。

    阿秀點點頭。丁一站起來去房間打電話。

    顧宥真和阿秀面對面坐著,都沒有準備去上課的意思。

    顧宥真一早上都在默默地清理思路,「我有個想法,你聽聽看有沒有可能。」

    阿秀點點頭,「你說。」

    顧宥真慢慢地開口,「昨天你把張老的信給陳玥凰看的時候,是在午餐之前,如果陳玥凰有意要跟你說一些隱情,她當時是有足夠時間的。但是她沒有一口拒絕,而是約我們晚上9點去她家談。可見她當時心裡是有猶豫的。

    我們的課程下午四點半就結束了,而四點半到九點,這麼長的時間,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準備。再聯繫到她出事,我覺得很大的可能性是她去找了唐正榮。所以她很可能知道唐正榮為什麼要針對你,她想阻止唐正榮,但是兩人發生了爭執。所以出了意外。」

    「如果她是在唐正榮那裡出了意外,為什麼唐正榮當時不把她送進醫院?」阿秀問。

    顧宥真想了想,「我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推測唐正榮。如果就是他向著陳玥凰動的手,他怎麼送陳玥凰進醫院?而且有沒有可能,在爭執中,陳玥凰透漏出你已經來了香港,所以唐正榮索性做個陷阱把你坑了?」

    這種推測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目前信息太少,什麼都無法確定。

    丁一倒是很有效率,大約二十分鐘,他的信息網就來了回饋,陳玥凰被刺了一刀,失血過多,目前深度昏迷,仍然沒有脫離危險。

    顧宥真劍眉一挑,「我說對了吧。唐正榮為什麼要找你,別人不知道原因,陳玥凰卻很可能是知道的。她昨天下午上課的時候,眼神就無意地會避開你。她應該是有點心虛或者說是內疚。但是這個原因應該很重要或者說很複雜,但是她並不贊同,所以下課以後,她直接去找了唐正榮或者是約了唐正榮在自己的家裡見面。而見面後,兩人起了爭執。唐正榮或者唐正榮的親信對陳玥凰動了手。唐正榮從交談中,察覺到了一些信息,包括你來到香港,不,更準確的說,陳玥凰應該是透露了晚上九點我們應該會去她家。所以唐正榮一不做二不休,再嫁禍給你。昨晚幸虧我們沒有踏進陳玥凰的家,否則恐怕現在妥妥地就是殺人嫌疑犯了。」

    丁一聽完,一翹大拇指,「顧小哥,真厲害,我看是八九不離十。比算得還准。」

    顧宥真有些赫然,眼神裡有點小小的得意,看向阿秀,好像在說,快來誇我,快來誇我。

    阿秀失笑,「失敬失敬,有顧神探出馬,果然一個抵我們兩!」

    顧宥真眼神一飄,想忍住笑意,可還是沒忍住。

    阿秀誇完了他,又繼續問,「那你覺得他下面會做什麼?」

    「其他的我不確定,但有一點我很確定。他會繼續動手殺了陳玥凰,確保陳玥凰不會醒過來指控他是兇手。」顧宥真道。

    阿秀慢慢地點點頭,「如今警察守著醫院,重症監護室並不像電影裡面演的,穿個白大褂帶個口罩就能進去,所以唐正榮應該不會冒這個險。而且他是一個風水師,據說是挺厲害的一個風水師,要殺死一個人,還有什麼比風水手段更不著痕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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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一撓頭,「那我們要怎麼做?」

    阿秀想了想,「聰明的人可不止唐正榮一個。他想殺了陳玥凰再嫁禍給我們,可挖好的坑也得我們往裡面跳才行。這樣,你現在去找陳羅生。」

    阿秀細細地交待了丁一該怎麼做,「陳羅生對唐正榮恨之入骨,有這個機會,又可以出名,又可以踩唐正榮一腳,他怎麼著都不會放過的。如果他對陳玥凰還有幾分真心,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丁一一拍桌子,「行,我現在就去辦。」

    於是三人各司其職,風頭行動。

    世人都知道香港的美食出名,其實香港還有一樁也挺出名的,就是香港的狗仔隊,這刨根究底的專業本領,其實跟北京朝陽區人民群眾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娛樂第一,真實性連第二都排不上,所以……大家都知道的。

    到了中午的時候,所有八卦週刊的狗仔都聞風而動,迅速前往陳玥凰所在的醫院外集合。長-槍短炮對著醫院大樓的外牆就是一頓猛拍。

    醫院的保安還沒有反應過來,等路人都駐足,開始往外牆上指指點點時才反應過來!他們跑出去一看,六樓的某個病房窗外,垂掛著一張床單,上面碩大的字體,「唐正榮欺師滅祖!」

    鮮紅的油漆遠遠看去像人血一樣,極具衝擊力!

    沒到十分鐘,警察還沒有來,記者都已經過來了。

    在距醫院只有幾條街的地方,正坐在車中閉目養神的陳羅生,手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陳羅生的手指一直就放在接聽鍵的上面,立刻按了下去,「你好……嗯……嗯……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出發!」

    掛斷了電話,陳羅生拿起車裡的一小瓶藥油,在眼角一擦,眼淚立刻就不停地滾落,兩眼通紅,估計當年他親爹親娘過世時,也就是這幅表情了。

    他拿起紙巾擦了擦眼淚,對司機說,「出發。」

    不過兩三分鐘的事情,他的私家轎車就已經來到了醫院的樓下,車門一推,那些八卦記者,一眼就認出了他。

    「羅生大師,羅生大師,請問你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記者們的長槍短炮立刻找到了共同的目標。

    陳羅生一臉悲痛,幾次張口,都哽咽得語不成調。

    其實他對陳玥凰的愛戴和尊敬是真的,對唐正榮的痛恨也是真的,但此時恨不能將一分誇大成十分,好踩死唐正榮。

    記者一看他如此做派,都激動得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風水,師門,兇殺,恩怨情仇,還有什麼比較更能吸引眼球的嘛?

    陳羅生此時已經換了一塊手帕,他微微低頭擦了擦眼角,確保有足夠的時間,讓那些相機和攝像機拍到他悲痛欲絕的表情,這才抬起頭來,「昨天晚上,我的師姑祖陳玥凰大師被人刺殺。現在,警方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將兇手抓捕歸案,但是……」他突然對準了一家特別著名的媒體的攝像機,大聲地說,「我要告訴你,欺師滅祖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人在做,天在看!你會有報應的。你昨晚能刺傷師姑祖,那是因為我們都沒有防備,沒想到你已經惡到這樣的地步。現在,警察在,我也在,你要是想用風水的手段來害師姑祖,除非先除掉我。除非你能踩著我的屍體過去。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守在師姑祖的病房外面,你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你真以為你比我厲害嗎?你試試看,我就在這裡等著。」

    吼吼吼,記者們都快瘋了,風水師門大對決!這個何止是今晚晚報的頭條?明天簡直能上世界頭條啊!

    「羅生大師,羅生大師,請問你認為那個兇手就是唐正榮嗎?」

    「您是在向唐正榮大師正面宣戰嗎?」

    「唐正榮大師為什麼要傷害陳玥凰大師?這裡涉及到什麼風水秘辛?」

    旁邊已經有記者開始轉向攝像頭,對著鏡頭認真地報道,「這裡是某某某醫院,香港風水界傳奇人物陳玥凰昨晚遇刺入院,這樁離奇的兇案,可能涉及到陳氏風水師門內部秘辛。陳氏風水第三代傑出代表陳羅生大師剛才已經來到醫院,並放言欺師滅祖的人一定會遭報應,如果此人還要用風水手段害人,除非踩著他的屍體過去!言辭激烈,態度激憤……本台記者某某某將為您追蹤報道……」

    陳羅生不理會旁邊嘈雜的聲音,收斂了一下情緒,「我知道某個人有錢有勢,說不定就等著我說出他的名字,好給我發律師函。如果平時,我當然不怕。但是此時,我師姑祖還未甦醒,我一定會小心謹慎,不要讓惡人抓住把柄,不給他任何有機可乘的機會,我會拼了我這條老命,保護師姑祖。在警方掌握到確著證據之前,我不會去指控任何一個人。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鏡頭裡的陳羅生一身正氣,宛如港劇中正義的化身,就差閃閃發光。尤其是最後一轉身,走入大樓的背影,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慷慨激昂。

    在家中看電視報道的唐正榮氣得直接將遙控器砸在了電視機的屏幕上。

    「蠢材,有他什麼事,他跳出來蹦躂什麼?有他什麼事?」

    一旁垂手而立的幾個弟子都不敢吭聲,眼看鼻,鼻觀心,猶如泥塑的雕像一樣。

    唐正榮氣得負手在房間裡走了兩圈,「不用理他,跳樑小丑。豪仔呢?叫豪仔來。」

    有人忙不迭地跑出去打電話。

    唐正榮一方面是氣惱,一方面也是心虛。陳玥凰的那一刀的確是他刺的。因為事關陳氏最大的師門辛秘,所以昨晚陳玥凰過來找他談事時,室內只有他們兩人。陳玥凰不但反對他的計劃,而且警告他,如果不收手,將會聯繫大陸的風水師一起鎮壓他。

    唐正榮這麼多年的順風順水,哪裡還會把這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長輩看在眼中。在後來的爭執中,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桌上的水果刀刺中了陳玥凰。

    當時是豪仔守在外面,兩人在收拾現場時,唐正榮翻到了張洞祉寫給陳玥凰的親筆信,還有陳玥凰隨身帶著的便籤條。便籤條的第一頁上有陳玥凰寫下自己住址的筆痕。

    唐正榮就猜測阿秀應該是來到了香港,而且陳玥凰在不早不晚的這個時候來找他,很有可能約了阿秀晚上見面。索性把這個罪名就套在阿秀的頭上吧。唐正榮就和豪仔這樣商定了。

    豪仔殺人放火這麼多年,業務也是頂尖的。於是他就把陳玥凰運回了她自己的家,並在現場做下了全套陷阱。他是個老手,怎麼栽贓自然很高明。可是他們兩個沒有想到的是,阿秀不但沒有進去,連門鈴都沒按,就叫了警察過來。

    豪仔十分氣惱,他這是沒吃到羊肉反惹了一身腥,他所有的全套都是等著阿秀進去的。如今被條子走了一遍,就變成了證據全是指向條子的。警察總不會兩人約好了跑進去殺人吧,這個情況,只要智商沒欠費的,都知道是兇手另有其人,而且想要嫁禍。

    豪仔就住在唐正榮的豪宅裡面,很快就趕到了唐正榮的書房。唐正榮讓其他人都出去後,「怎麼樣?會不會有什麼線索牽扯到你身上?」

    豪仔道,「您放心,雖然沒能把這件事情落在阿秀的身上,但不會有線索指向你的。」

    唐正榮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這麼搞風水的女人都這麼麻煩,一個兩個的都不聽話。」他一直不喜歡陳玥凰,老仗著自己長輩的身份管東管細的,早死早好。如今又有一個阿秀,要不是實在沒人能替代她,他也真的不想看到她。

    「她一個女孩子,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如今陳玥凰在醫院裡躺著,你找人盯住醫院,把她抓過來。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也是她自找的。」

    豪仔滿不在乎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唐正榮嗯了一聲,「你把外套給我。」

    「您要去哪裡?」豪仔問。

    「去醫院。」唐正榮冷笑,「那個蠢材自以為掛個床單就能敗壞了我的名聲。哼哼,只要我風水的手段實實在在有效,只要警方沒有我的證據,他這麼做,除了幫我揚名,還能有什麼效果?那些人,誰還在乎我殺沒殺陳玥凰?」

    豪仔微微頓了一下,「說到證據,最有效的證據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還沒有進太平間呢。」

    唐正榮打開了書櫥的暗格,從裡面拿出一個木雕來。烏黑的木頭雕刻成一個詭異的人頭,五官只有眼睛和嘴巴特別大。尤其是嘴巴,可以塞進一個人的拳頭。

    唐正榮在一張黃表上寫下了陳玥凰的生辰八字,折好後,塞進了那個木雕的嘴巴,「早知道那些血跡留下一點好了,這樣立刻就能取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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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五雷轟頂

   唐正榮將那個人頭木雕放進了一個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拎在手裡。與豪仔坐在車裡往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門口,他的出現頓時又引起了一陣熱鬧。

    記者們將話筒戳在他的面前,「唐大師,請問陳羅生師傅口中欺師滅祖的人,指的是不是你?傷害陳玥凰大師的人是不是你?」

    唐正榮心中鄙棄,這種問話除了搏版面的眼球,難不成還真會有人回答是不成?

    他清清嗓子,「雖然羅生對我有諸多誤會,但是我絕不是那樣的人。陳玥凰是我師門的前輩,我受師門大恩,怎麼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我……」

    「我呸……」聽到消息趕來的陳羅生氣勢洶洶地站在了門口,「黃蜂尾上刺,青竹蛇兒口,都毒不過你這巧言令色的小人。唐正榮,我們今天也不扯你不顧師門恩惠,棄了師門賜姓,也不提你見利忘義,欺辱同門後輩。今天我們就說師姑祖的事情。你口口聲聲說不會做出傷害師姑祖的事情。你當著眾人的面,賭個血咒來聽聽。」

    唐正榮一臉的容忍,「羅生師侄,何必借題發揮,今天是什麼場合,你就不能顧全大局?」

    陳羅生冷笑一聲,「你不用往我頭上蓋大帽子,我就是為了顧全大局,所以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沒的。現在師姑祖還沒死呢,只要她醒過來,是誰傷了她,自然就水落石出。現在我是不會讓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人靠近她的。」

    唐正榮大怒,「你口口聲聲指我是嫌疑人,又有誰能證明你不是兇手?」

    陳羅生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他一抬手,將指頭靠近嘴邊,咬破了手指,將鮮血抹在了嘴唇上,舉起三指朝天,「黃天在上,后土在下,今弟子陳羅生賭咒,如果弟子有做下欺師滅祖的行為,將被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而且,弟子願意此身性命為代價,讓那個傷害師姑祖的小人今日無論如何都不得進入此門。」

    這個其實不是賭咒,已經是誅心了。

    陳羅生說完,盯著唐正榮,「你若心中無鬼,也立個咒,賭個血咒來聽聽。」

    唐正榮這一生不知道發過多少的牙疼咒,哪裡在乎這個!他本來不想跟著陳羅生的話走,可是這麼記者的長槍短炮盯著,他若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顯得心中有鬼,於是他無奈之下,只好狠狠心,學著陳羅生的樣子,咬破手指,將那一點點的血抹在嘴唇上,「黃天在上,后土在下,今弟子唐正榮立咒,如果弟子有做下欺師滅祖的行為,將被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轟~

    萬里晴空,突然一聲霹靂,砸的吵吵嚷嚷的現場鴉雀無聲。

    站在人群後面的阿秀默默給自己點個贊,這個天罡五雷符時間卡的太perfect了。

    人群慢慢有了騷動,「真的被雷打了。」

    唐正榮老臉頓時比抹了血的嘴唇還紅,「這……這完全是巧合。」

    轟……

    晴空之中,彷彿有人故意等著打他的臉,連接著四聲,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近。轟得唐正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哈哈,哈哈~」陳羅生笑得飆淚,「你真以為血咒也是牙疼咒麼?我早說過了,人在做,天在看。唐正榮,你的報應不遠了。」

    唐正榮惱羞成怒,「我懶得跟你瞎扯,你給我讓開。」

    陳羅生詭異一笑,真的讓開了道,「唐正榮,我剛才可是以性命立咒,讓那個傷害師姑祖的人走不進這個門。你是還是不是,我們不妨試試看?」

    唐正榮嗤之以鼻,陳羅生要是真有這個能耐,怎麼會這麼多年被他壓得抬不起頭。唐正榮冷哼一聲,就朝醫院大門走了過去。走到陳羅生身邊時,還輕蔑地撇了他一眼,然後……

    然後砰的一聲,唐正榮就撞在了一道無形的牆上。鼻子和腦門頓時紅紅一片。

    週遭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唐正榮傻了,旁邊看熱鬧的記者和狗仔們也傻了。有個站在唐正榮旁邊的狗仔反應極快,立刻伸手去摸摸那邊空氣,可是他的手什麼都沒摸到,根本什麼都沒有。

    唐正榮怒極,「陳羅生,你根本就是針對我,陷害我,想把這個殺人的罪名栽贓在我的頭上。」

    陳羅生兩眼一翻,送給他老大兩顆白眼珠,「你不是一向自詡我們師門中的風水第一人嗎?不是一向認為我的實力跟你是雲泥之別嗎?我不過是幾句話立個血咒,你要是真有這個能耐,今天在眾人面前,就用實力說話啊!」

    唐正榮冷笑著望著陳羅生,一連說了三聲好。然後他將手中提著的那個木匣子交給身邊的隨從拿著。雙手置於胸前,右手捏成劍形,左手握成雷拳,口中默唸咒語。

    漸漸地,場中的眾人都感覺到了有些風起,尤其是唐正榮的兩鬢頭髮竟然微動。所有的攝像不用別人提醒,立刻將鏡頭都鎖在了唐正榮的身上。

    這次唐正榮小心加謹慎,足足將破邪真言念了九遍,這才向前走去。他走得很慢,以便情況不對,自己可以隨時停下,可是這次,他蓄足的萬鈞之力卻什麼都沒碰到,第一步落在了地方,他頓時放下了心。

    「你……」

    「砰……」

    這兩聲幾乎是同時發生的,唐正榮那個「你」字還未說完,面前的空氣陡然有一股暗勁迸發了出來,逕直裝在唐正榮的身上,把他撞的直接飛了起來,摔進了人群裡。

    唐正榮的隨從連忙去扶他起來,可是這時被唐正榮撞到的記者和攝像們也不少,人群亂成一團,隨從手中的木匣子也被擠掉了。

    陳羅生站的地方卻是沒有亂的。他早就看到了那個木夾子,心中一直覺得那玩意兒不是個好東西。唐正榮來醫院本來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木匣子裡總不會是什麼人參月餅之類的。

    他走前兩步,將那個木匣子打開。看到了那個猙獰的古怪人頭,他就覺得不好,等抽出那張寫著陳玥凰生辰八字的黃表紙之後,陳羅生氣得手抖,「你這個畜生,你還有臉說你沒有欺師滅祖?你現在都已經把師姑祖的生辰八字放到邪物的口中,要催了她的命。你還要怎麼狡辯?」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唐正榮,頭髮也亂了,衣服也扯壞了,尤其是他的老腰,要不是這麼多人在場,他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他扶著隨從的手,大聲到,「那哪裡是什麼邪物,我是帶來給師姑祖加持的。」

    「哼哼,唐正榮。要不我把你的生辰八字寫了放進去,看看能不能給你加持,添福添壽?」

    那自然是不能的。唐正榮覺得今天實在是太邪門了,這醫院簡直處處跟他犯沖。他給隨從使了個眼色,「把那個拿回來!」

    隨從立刻上前要去陳羅生手中把那個木雕人頭搶回來。

    陳羅生原本想拼了命也不給他,可這時阿秀擠到了他的身後,低聲說了一句,「給他。」

    陳羅生愣了一下,手中頓時一空,被那個隨從將木雕人頭搶走了。

    陳羅生覺得老天讓唐正榮這種人活著,簡直真的是不開眼,不由得悲從中來,「唐正榮,你拿刀刺她還不夠,居然還帶著這種東西來到醫院趕盡殺絕,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陳羅生這種真實的悲痛感動了場中不少人。很多人拿著話筒、錄音筆的手不由得都略微停了一下,眾人的目光都盯著唐正榮。

    唐正榮眼中的陰騖幾乎都壓不住了,他看了一眼陳羅生,什麼都沒說,拿過那個木雕人頭,將木匣子蓋好,轉身向外面走去。

    記者和狗仔們這才彷彿被驚醒一般,一窩蜂跟在唐正榮身後。

    「唐大師,剛才的種種異象,是不是就是證明了你就是真正的兇手?」

    「唐大師,這個人頭邪物是不是你的法寶,你用它殺過多少人?」

    「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要致陳玥凰大師於死地,連人都進了醫院,您都不放心,是不是怕陳玥凰大師醒過來指控您就是兇手。」

    不要說,記者和狗仔的神經線都特別敏感,就這麼幾步遠的距離,不少人已經撰寫出這幕風水豪門的內部秘辛了。

    唐正榮理都不理,他的隨從奮力將記者和狗仔都推到一邊,給唐正榮清出道路來。

    唐正榮擠到車邊時,整個人已經像在洗衣機裡被甩過了一樣。正在他伸手要去開車門時,他的頭頂上突然卡嚓一聲,一個雷就轟了下來。

    所有記者們齊齊往後退了幾步,一秒之內,唐正榮身邊幾乎形成了一個真空。

    唐正榮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他連忙抬頭望天,依舊萬里無雲,可鼻端卻聞到一股焦糊味。可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啊?他心中一跳,低頭一看。

    那個木匣子無聲地冒著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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