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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和歌] 風水師不務正業日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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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35:30
180 請你將就著死吧

    唐正榮原本只想向阿秀炫耀一下,並沒準備真的揭開自己的底牌。但是阿秀就這麼三言兩語的,他一直隱瞞的事情頓時就滿不住。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稍稍一滯。

    場內同時愣了一下的,還有坐在一旁,一直冷笑著盯著顧宥真的豪仔。他本來是坐著看阿秀的淒慘下場順帶幻想一下等會怎麼折磨顧宥真,以出他那折在顧宥真手裡的惡氣。他可從來沒把杜宗林說的善待顧宥真和阿旁懷當回事兒。可是這山洞內,如果他沒弄錯的話,跟唐正榮有血緣關係的,只有他一個。

    「你在說什麼?」豪仔一下子將頭轉向了阿秀。

    「我在說誰是那個倒霉蛋啊。咦,等會。如果沒有記錯,你的大名好像是唐家豪,對吧。唐家豪,唐正榮,難道你就是那個倒霉的傢伙?」阿秀突然笑了起來,「真有意思。」

    豪仔狐疑的視線轉向了唐正榮,「她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唐正榮沒有吭聲,卻下意識地轉頭避開了豪仔的目光。

    豪仔傻了,「我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他激動地就要站起來衝過跟唐正榮理論。

    可是坐在他兩側的僱傭兵突然就出手鉗制住了他。

    到了這個時候,豪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可就我這麼一個兒子!」

    阿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等他換到了你的身體,等你替他被活埋。他以後想要多少兒子沒有?」

    豪仔瘋了一樣嗷了一聲,死命地掙扎。卻被兩個僱傭兵出手用繩索綁的死死的。連嘴巴都被堵上了。

    豪仔即便被壓在地面上,一雙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唐正榮。

    唐正榮大聲地呵斥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有什麼可不滿的。」

    豪仔不停地從鼻子裡發出嗯嗯的聲音。可是在場已經沒有人再理他了。

    阿秀忍不住搖搖頭,「唉,我都看不下去了。不過也好,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不用看這些讓我噁心的事了。都說人死之後,管他洪水滔天。其實想管也管不了。杜宗林,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諾,放過我父親和顧宥真。」說完,阿秀笑著看了阿旁懷和顧宥真一眼,然後眨眼之間,化成了一團血霧。

    顧宥真瘋了一樣掙扎起來,被看著他的僱傭兵一槍托砸在後腦,昏了過去。阿旁懷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阿秀已經死了,他們也沒有了利用價值。

    唐正榮陰陰地掃了他倆一眼,問杜宗林,「你還真準備放過他倆?我可提醒你,這兩人身手,一般保鏢可是都攔不住的。」

    杜宗林笑笑,「我可以放過他倆,可我沒說會攔著其他人對付他們。得了,把他兩綁好扔到一邊去,趕緊抓緊時間。再不施展移魂術,要來不及了。」

    於是幾個僱傭兵索性把昏過去的顧宥真和阿旁懷綁在一起,扔到了一旁的角落裡,然後所有的人都過去幫忙搬運移魂術所用到的法器和物件。

    很快,所有的東西都放置了好。僱傭兵們將豪仔放在了中間的位置,然後退了出來。豪仔的雙眼已經激動地通紅,像一隻噬人的野獸一般,緊盯著唐正榮。

    唐正榮索性什麼也不說了,他掏出了一把短刀,在豪仔的掌心割開了一個口子,然後在自己的掌心也劃了一刀。鮮血汩汩而出,只是,豪仔的血液是鮮紅色的,而唐中榮的血液則是紫的發黑,還有一股異味。唐正榮毫不介意,將匕首往旁邊一放,抓起了豪仔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跟唐正榮一起來的人,圍著他倆開始低低的念起咒語。

    杜宗林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倆看。

    很快,豪仔就停止了掙扎,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只是一雙眼睛仍然死死的盯著唐正榮。

    沒有了掙扎的聲音,山洞中突然安靜了下來,空氣中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讓所有人身上一陣一陣的發毛。

    幾個呼吸之間,一直盤腿坐在豪仔旁邊唐正榮突然就倒了下去。而倒在那裡的豪仔卻平靜了下來。

    「成了?」杜宗林湊近了問。

    「豪仔」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他似乎在適應這這具新的身體。「成了。給我解開。」

    杜宗林看著倒在地上毫無氣息的「唐正榮」,「恭喜,恭喜。」

    被解開捆綁從地上爬起來的唐正榮抖了抖手腳,看著自己那副幾乎沒有了生氣的身體,對僱傭兵說,「動手吧。」

    僱傭兵的手腳很快,將那具裝了豪仔靈魂的唐正榮身體給扒光了,然後從頭到腳都刷了一層黏黏的液體,然後再用四指寬的布料將他綁成了一個木乃伊的模樣。

    唐正榮從被扒下來的衣物中找出了自己日常佩戴的東西,重新帶好。然後問杜宗林,「時辰是不是快到?」

    杜宗林看著地上如同木乃伊一樣的「豪仔」,問唐正榮,「你刷的是蜜糖?」

    唐正榮朝他看了一樣,「有什麼問題?」

    被活埋下去的身體,再刷上了蜜糖,被窒息致死的過程中,還得忍受著蟲蟻的啃噬。雖說屍體跟龍氣結合的越快,唐正榮的氣運就會越旺,但是對自己的兒子能下這樣的狠手,連死個痛快都不給……杜宗林還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樣,「沒什麼。」

    洞中的各人無聲地交流著眼神,也沒有人說什麼,而是開始忙碌起來。

    他們所期待的時辰終於到了。唐正榮親手將自己的身體埋進了早已勘察好的風水寶穴。在一片茫茫青山升發的龍氣之中,唐正榮哈哈大笑。

    所有妨礙他的人都消失了,而香港那邊,他早已準備好了遺囑。而豪仔正是看見了這些遺囑,才對他深信不疑。他的人生從今天就是一個新的開始,而以後,也會有無數個新的開始。

    杜宗林也很高興,唐正榮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只要他沒有問題,他們在場所有的人,都可以選擇這條路。他不喜歡冒冒失失的做事情,他的計劃裡不喜歡有意外,但有時不得不冒險,就是因為時間不等人。而如今,他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從今以後,他會有無窮的歲月,去實現他宏大的理想。

    旁邊有一個人問唐正榮,「唐老,墓碑總得立吧。寫什麼?」言下之意,是寫唐家豪的名字,還是寫唐正榮的名字。

    「當然寫唐正榮。如今我是唐家豪了,埋在這裡的當然是唐正榮!」唐正榮的臉上露出了躊躇志滿的表情,「豪仔,作為我唐正榮的兒子,怎麼可以混來混去都是一個小混混,以後你的人生會由我來接手,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是嗎?」有一個聲音陡然在唐正榮的身後響起。

    「當然。」唐正榮順口接了下去,然後陡然一愣,這個聲音是豪仔的聲音,「豪仔?」不對,他不是已經換到豪仔的身體裡了嗎?怎麼說話還是自己蒼老的嗓音?

    然後,他的胸口一痛,一把匕首狠狠地戳進了他的心臟,然後飛快地拔了出來,然後再次果決地捅了進去。

    黑色的鮮血噴出去老遠,而鮮血所到之處,所有的景物如同濃霧一般幻化了開去。這哪裡是什麼龍穴,這分明還是在祭壇的那個山洞裡。

    祭壇的中心盤腿坐個一個人,一手托腮,一手拋著石子玩,臉上掛著可惡的笑容,正是阿秀。而她的兩邊站著阿旁懷和顧宥真,手裡拿著槍,準準地瞄準著他們幾個人。

    因為顏值的問題,顧宥真雖然一副隨時要突突他們的表情,但是看起來還是像偶像劇的高冷畫風,但旁邊站著的阿旁懷,則完全是恐怖片的節奏了,大有要把眾人做成人肉叉燒包的架勢。

    唐正榮捂著胸口,試圖讓血不要流出來,「怎,怎麼會這樣?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阿秀聳聳肩,「誰知道呢?」

    杜宗林和其他人都愣住了,怎麼會這樣?杜宗林對於這樣的變故毫無準備,他茫然地張望,祭祀不是完成了嗎,怎麼會?他求證似的,連忙低下頭,查看自己的瑞士手錶,時間是晚上十點,距離他們原定開始祭祀的時間不過才十五分鐘,他們根本不可能在十五分鐘內完成祭祀、移魂和入土,所以……「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杜宗林問阿秀。

    當然是幻覺,難不成真的以為她下午是閒著沒事才在這個山洞裡晃來晃去的嗎?不過阿秀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義務去排異解惑,君不見電視劇的狗血轉折往往就是因為角色話太多。

    倒是豪仔眼都不眨的再次拔出了唐正榮胸口的匕首,然後狠狠地又是一刀捅進了他的腹部,「如果親手送我去死,就是你這個老子對待親兒子的方式,我一定把這個家傳給發揚光大,絕不借別人的手,我親自送你上路。」

    「我可是你親爹。」唐正榮只覺得口中一片腥甜,渾身的氣力都在飛快的流逝。

    「對啊,片刻前我才跟你確認過,我可是你的親兒子。」豪仔猩紅的眼裡只剩下冷酷,「要不是你遺傳的,我也做不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兒,不是嗎?比起你把我活埋,連死都死地不痛快,我的確做得不夠好。您老還請將就著死吧。」

    唐正榮倒了下去,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關注著父子相殘的這一幕,而杜宗林悄悄的朝一個僱傭兵使了一個眼神。

    一聲槍響突然驚動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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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35:46
181 苦海無邊

    豪仔直接倒下了,身體就壓在唐正榮的身上。父子兩人的血終究在地面上交匯在了一起。不過此時,也不用再擔心什麼移魂術了,反正兩個人都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槍聲響起,角落裡的一個僱傭兵直接倒下了,手裡還握著那把剛剛開過的手槍。子彈穿體而過,在他身後的石壁上留下了駭人的血跡。

    是顧宥真開的槍。

    杜宗林微微有點差異,看著顧宥真並沒什麼變化的表情,他才發覺他小覷了這個青年人。他還以為顧宥真只是個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只是靠著一張臉才榜上阿秀的,沒想到他居然反應這麼快,而且真的敢殺人。

    「小友殺氣很重啊。」杜宗林並不是太慌張。

    顧宥真眼神裡滿是嘲諷,「跟你比起來,我可差的遠了。」

    「好吧。」對於杜宗林這種老江湖來說,打嘴皮子仗根本沒有什麼殺傷力。「既然到了這種地步,我們來談談合作,如何?」

    阿秀似乎覺得他口蜜腹劍的這套耍的挺有意思,「還合作?」

    「為什麼不可以?」杜宗林根本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反正廉恥和誠信這種東西,在他身上從來不存在,也從來不是他合作的基礎,只有利益才是唯一啊。「現在你手上有槍,我們手上也有槍,互相火拚,只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像你我這樣的聰明人,肯定不會選擇的。如果說,你跟唐正榮有過節,他們父子二人,也落到了這樣的下場,你,應該解氣了吧?」

    阿秀嗯了一聲,並不表態,只是摩挲著手中的一枚白色的石子,「我對他們的氣是勾銷了,可跟你的還沒完呢?」

    杜宗林欠欠身,「不如,我道歉?」

    阿秀盯著他認真地琢磨了一會,像這樣沒臉沒皮的滾刀肉,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一旁端著槍,身高腿長的顧宥真倒是微微一笑,「這樣吧,今天我做一回主。你想誆我們三條命,你現在自己動手,還給我們三條命,今天這個過節,我們就暫且放一放如何?」

    杜宗林有點後悔了,這小子何止不簡單,如果把他切成兩半,只怕除了外面是張小白臉的皮,裡面的芯全是黑的。這些人,殺誰不殺誰?就算唐正榮和豪仔算是兩條命,還有一條用誰的補上?他要是敢點這個頭,他們這邊的聯盟立刻完蛋。這種二桃殺三士的挑撥離間的招數,這小子玩的居然這麼溜。

    杜宗林畢竟是老江湖,哪裡肯順著顧宥真的陷阱往下跳,他看著一直話很少的阿秀,心思突然拐了個彎。

    現在的局勢貌似兩邊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兩邊僵持不下,可方纔他們被阿秀的幻境所迷時,顧宥真他們手中有槍,要殺他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麼他們不動手?

    不能動手?

    不願動手?

    沒有能力動手?

    電光石火間,杜宗林的腦中閃過無數個年頭,但哪個他都吃不準。

    「阿秀,其他承諾都是空的,只有利益才是真的。不管我們前面做了多少不應該做的事情,其實到底都是為了這條龍脈。有了這條龍脈,我們所有的人都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家族的命運,改變國家的命運,何樂而不為?」杜宗林問她。

    阿秀盯著他,沉思了一會,「到了現在,你還不肯放棄這條龍脈,如今我肯定是不會犯傻,用自己的血肉祭祀,那你又有什麼辦法能重興這條龍脈呢?」

    杜宗林根本不用思考,張口就回答,「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錯過了今晚,我們只需要再等一年,這一年的時間,我們可以再去找一位能夠主持祭祀的風水師……」

    「杜宗林!」阿秀很遺憾地開口,「從剛才你展示的能力看來,在這個世上,你已經算是玄門頂尖的高手了,如果這樣,為什麼你還對俗世的金錢、權力、地位,還抱著這麼執著的野心和慾望?就你現在的能力,想要多少金錢,想要多大的權力、多高貴的地位,都不是什麼大難題,根本不需要這條龍脈,你就可以得到。可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這條龍脈?」

    杜宗林沒法解釋這個問題,又似乎,他每次考慮到這裡時,他的潛意識裡就覺得非這條龍脈不可。

    「那麼其他人呢?」阿秀略略提高聲音,「今天能參與到這件事來的,想必都是風水世家,或許你們有利益或者政治上的目的,但是還有誰比我們這些風水師更能瞭解因果報應?為了一條龍脈,要犧牲數千萬的無辜人命,你們就沒想過這業障會落在誰的身上?」

    阿秀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淡漠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想過,又或者潛意識裡覺得這個不是問題。所以,你們應該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就是你們這種瘋狂的堅持,其實是受到了詛咒!這條龍脈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杜宗林呵呵一笑,「這不可能,陳璞雖然敗走香港,但是他在風水一道的能力卻是無人能及的。這條龍脈是他和當時的頂尖高手共同勘測的,怎麼會又問題。如果要說受到了詛咒,那麼陳玥凰是陳璞的女兒,她應該是最有問題的一個才對。而且京城的張家也是當年的參與者,大家不都是好好的。」

    阿秀拍了拍祭壇,將那塊白色的石頭隨手丟在地上,「我自從有了這個猜測之後,我曾經問過張洞祉,也問過陳玥凰,他們兩家當時參與這件事時的細節。然後我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麼事?」山洞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阿秀吸引了過去。

    「陳璞和張家的祖輩,並沒有參加第一次的生祭。張家的祖輩因為沒趕上,而陳璞因為不明原因走開了,所以第一次生祭是由別人主持的。所以我猜測,當時所有參加生忌的人都受到了詛咒。所以後來才會發生了一系列你死我活的爭鬥。家破人亡,斷子絕孫的,自然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而那些僥倖沒死絕的,詛咒就延續到了下一代的身上。至於我猜的對不對,你們不妨問問身邊的人,你們的先祖是不是參加了第一次的生祭。」

    杜宗林聽到這裡都忍不住去看在場的其他風水師的表情。而這一圈望下來,他的心不由涼了半截,所有風水師,都衝著他微微點頭。也就是說,這些人的祖輩都是參加了第一次的生祭。而杜宗林的祖父就是當年那個替代陳璞主持生祭的人。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一方面,他們告訴自己,先輩留下來的這條龍脈是沒有問題的;另一方面,阿秀剛才說的話聽起來太有道理,他們都算是有錢有地位的風水師,為什麼會一直執迷這條龍脈,為什麼會完全不考慮這幾千萬條性命的業障?難道重興龍脈真的能帶給他們更多的好處嗎?那個所謂振興國家,不過是他們嘴巴上說得好聽的罷了,其實他們自己可從來沒當一回事。

    這些人想著想著,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怎麼理都理不清。

    不,不能聽阿秀的。這是她擾亂他們心思的手段,不管她是什麼目的,都不能再順著她的思路走了。杜宗林警惕地告訴自己。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阿秀勸道。

    「不要聽她的。」杜宗林高聲喊了起來,「根本沒有詛咒這一說。我們這麼多年,誰不是順順利利的。什麼詛咒會舒服成這樣。」杜宗林摸著身上佩戴多年的玉珮,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他腦子裡飛快地回想著阿秀方才說過的每一句話。自己怎麼說也是如今風水一道拔尖的人物,連阿秀剛才也說他是如今玄門的頂尖高手。不對,她怎麼知道自己是玄門的頂尖高手的?她在這句話之前還說了一句什麼來著,好像是「從你剛才展示的能力來看……」

    杜宗林忽然亮眼放光,「阿秀,其實祭祀已經開始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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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36:02
182 套路太深

    果然是言多必失,阿秀默默地計算著心理陰影面積。

    杜宗林看她沒有立刻否認,頓時希望從心裡浮了上來。「你說這麼多,不過就是想打擊我們,讓我們放棄這條龍脈罷了。如果只是一般的富貴人家,我們不用這條龍脈也可以做到。但是我們想要的不是一般的富貴,我們想要的,是成為這個時代的人上人,站在金字塔頂之上的,這些只有這條龍脈能給。」

    阿秀搖搖頭,「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杜宗林自信地回答,「那是因為我從來不需要別人來救,也沒有人有這個實力能站在我的頭頂上俯視我、拯救我。」

    阿秀呵呵。

    杜宗林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阿秀不是不想除掉他們,而是現在阿秀仍然被困在祭壇裡,祭祀已經開始,只是阿秀使了手段,讓他們以為中間出了問題。「如果你仍然被困在祭壇裡,那麼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繼續等待就行了。」

    阿秀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古怪,想說點什麼,最終也只是跟阿旁懷和顧宥真兩人對視一眼,一笑了之。

    杜宗林一派的人,不知道他倆笑什麼,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剛才阿秀不知不覺就讓他們陷入了幻覺之中,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要不是唐正榮臨死前的血破了幻覺,他們只怕不知道要被糊弄到什麼時候。

    就在他們全力提防阿秀再出手段的時候,一些模糊而詭異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先是像有人在哭,又像有人在笑,像有人在哀嚎,又像有人在咒罵,似乎尖銳而高亢,但細細聽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杜宗林的能力是他們公認的第一人,自然比別人更清晰地察覺到這樣的詭異,他不由得一陣煩躁。這個阿秀,怎麼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早知她如此難纏,他情願花大代價重新培養一個女人,也不招惹這個麻煩,不過現在,說什麼也都遲了。「你又使了什麼手段?」杜宗林的眉頭微皺。

    阿秀奇道,「這可真怪了,你們在這裡經營了幾十年了,我不過才來半天,能不能不要有點什麼不對,就往我身上推啊?而且我早就說過了,怨入骨髓,恨海難填,只要你們不後悔。」

    「你什麼意思?」杜宗林直覺不好。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阿秀下巴微揚,朝山洞外面示意。

    杜宗林深深地呼吸兩口空氣,努力讓自己不要那麼毛躁,他告訴自己,不要中了阿秀的心理戰術,說不定什麼都沒有,就是阿秀的調虎離山。他對身邊的一個僱傭兵道,「出去看看。」

    僱傭兵點點頭,拿著槍出去了。

    可是很快一連串的槍聲響起,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啃噬的動靜響起,同時傳進來的,還有那個僱傭兵絕望而痛苦的哀嚎。

    發生了什麼?祭壇下面的人面面相覷,不寒而慄。

    杜宗林向洞口外張望,可如今是深夜,洞內點著火把和油燈,尚可視物,外面漆黑一片,哪裡能看到什麼東西。杜宗林還想讓人出去再看看,可剩下的僱傭兵們一臉警惕,彷彿杜宗林只要開口,他們就準備開槍一樣。杜宗林無奈,只好問阿秀,「外面是什麼?」

    阿秀問,「你真的想知道?」

    這不是廢話嗎?

    阿秀點頭,「好,就讓你們看明白好了。」

    她將左手五指張開,慢慢地按向祭壇的地面,好像很吃力的樣子。空氣中再次傳來一波又一波的波動,所有站在祭壇旁邊的人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生怕又中了阿秀的暗算。可就在這時,那無形的波動迅速以祭壇為中心退了回去,阿秀的左手猛地落在了祭壇的表面,發出了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操起了手邊能戰鬥的傢伙,槍支、棍棒、法器,生怕下一秒阿秀就要發大招。

    場面再一次突然的安靜下來。就在所有人僵持著不敢輕舉妄動時,阿秀右手迅速地畫印拍在了左手上。祭壇再一次開始震動了起來。

    不,方才剛開始祭祀時,是只有祭壇下方在震動,但是這次,不光祭壇在震動,山洞在震動,連山洞的外面都開始震動,似乎有千軍萬馬朝著山洞發起了進攻。

    「你做了什麼?」杜宗林駭然。

    「讓你們看看外面是什麼。」阿秀的雙目也向洞口張望了過去。

    顧宥真和阿旁懷也很好奇,他倆雖然跟阿秀同一陣營,但是他們也不知道等一下會發生什麼。

    洞口有東西進來了,先是風,很大很冷很怪異的風,進來呼呼一圈,洞裡的火把和油燈除了祭壇邊的兩盞還亮著,其他的都熄滅了。

    風帶來了味道,是山谷裡的屍臭,雖說眾人在這個山谷裡待了很久了,也有點習慣了這個味道,但是這陣風刮進來的味道比白日裡的強烈了百倍千倍,讓人作嘔。

    有人忍不住摀住口鼻,明知這樣根本不起什麼作用,還是下意識地做了,「我怎麼覺得有點像腐屍的味道。」

    他的話音還未落,洞口就有東西湧了進來。

    是一些衣衫極其破爛的人,穿著幾十年前的衣服,有當兵的,有百姓,有學生……浩浩蕩蕩,密密麻麻……

    「這是什麼?」有人驚叫了起來。

    阿秀涼涼地道,「這還看不出來嗎?這是山谷中躺著的各位啊!」

    這些是亡靈?杜宗林有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怎麼可能,當年已經進行過一次祭祀了,按理說,即便有亡靈,也應該被龍脈吞噬完了。就算祭祀之後,還有人收集亡靈和屍體,可是怎麼會這麼多?

    「你們不是覺得死個幾千萬人無所謂嘛?有個年把時間,自然而然就能補上嘛!那你們就提前感受一下跟這些亡靈的親密接觸吧。」阿秀不知道在祭壇上又做了什麼,反正等杜宗林的視線再次落到她身上時,她已經站起了身,拍拍雙手,一副已經完事的模樣了。

    而其他人根本沒空關注阿秀了,那些行屍走肉一般的殘破屍骸像活著的人一樣,拚命地向他們用來,而擠在最前面的幾個人,臉上還有著啃噬過的鮮血痕跡,不難想像剛才出去勘察的僱傭兵落到了什麼下場。

    這些風水師雖然能力不錯,也降伏過一些惡靈和詭異的生物,可是這樣浩浩蕩蕩如同海洋一般的亡靈,他們根本不敢奢望能夠對抗。

    杜宗林一派的人三五一群,背對背地靠在了一起,祭出了自己的看家法物。方才站在祭壇邊供奉法物祭祀的幾個人,有一個忍不住撤走了自己的法物。這個時候,誰還管什麼祭祀,什麼龍脈,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啊。

    有他開頭,其他幾個人也紛紛從祭壇邊撤走了自己的法物,和自己人聚集在一起,防止馬上要撲到自己面前的亡靈。

    杜宗林這時也沒法說讓他們把法物再放回去,畢竟都自身難保了,誰還會去管什麼祭祀啊。

    顧宥真和阿旁懷眉頭緊皺,這些東西可比活人可怕多了,畢竟活人再厲害,也怕死,可是這些已經死掉的東西會怕什麼,他們完全不知道啊。他們有心想問阿秀,但是又怕被杜宗林那幫人聽去,壞了阿秀的計劃。他倆對視了一個眼神,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無論如何,都要護住阿秀的安全。

    阿秀似乎能感覺到他們的對視,安慰他倆道,「放心吧,現在山洞裡最安全的就是我們了。這個祭壇畢竟是陳璞的手筆,這些亡靈雖然敢接近,但絕對不敢進來。我們只要等到天亮,他們自然會退走。」

    阿秀聲音很低,但是杜宗林還是聽見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祭壇,阿秀說的是真的嗎?

    越來越多的亡靈開始向洞內湧來。風水師們還好,畢竟各自都有幾件辟邪的好東西,那些亡靈似乎還有一些顧忌,圍著他們,死沉沉的眼睛裡似乎在考慮著要從哪裡下口。

    但是那些僱傭兵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一個個人高馬大,但是很快都淹沒在亡靈潮中,亂放的空槍還打中了兩個風水師。

    那兩個倒霉的風水師一個被擦傷了手臂,一個被擊穿了小腿,濃重的血腥味四散而開。讓亡靈潮更加躁動不安。

    杜宗林在他的弟子保護下往山洞深處退了過去,不知不覺,所有活下來的人都退到了祭壇的後側。祭壇上的阿秀三人反而成了面對亡靈潮的第一線。

    但是正如杜宗林聽到的阿秀的低語,所有的亡靈不自覺地都避開了祭壇,再擁擠,也沒有一個敢靠近祭壇的邊緣。

    又有兩個僱傭兵被拖進了亡靈潮,那滲人的慘叫聲幾個呼吸就停止了。而那個小腿被擊穿的風水師因為行動不便落在了最後面,他身上雖然有辟邪法物,但是亡靈潮還是被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吸引了去過。他狂呼著,「滾開,滾開,我弄死你們,我弄死……啊……」

    杜宗林聽得毛骨悚然,還沒等他開口,那個倒霉的風水師已經沒有了聲音。

    阿秀冷眼看著洞中發生的一切,「杜宗林,你還覺得殺個幾千萬個人沒關係嗎?若是不信命,不信風水的人,為了利益敢殺人放火,我還能理解。而你們明明身為風水師,知道業障和因果,居然還利令智昏,那數千萬人的性命換自己的運勢,我說你們是中了詛咒,你居然還不信。看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你的時候終於要到了。」

    杜宗林冷哼一聲,對弟子說,「走,跳上祭壇。」

    他的弟子們也發現了那些亡靈不敢靠近祭壇,只是他們也不知道祭壇的底細,所以不敢輕易靠近,如今杜宗林下令,他們再無顧忌,不過他們也留了一個心眼,將杜宗林第一個扶上了祭壇。

    什麼都沒有發生,兩個弟子心中一鬆,隨著杜宗林也跳上了祭壇。

    阿秀三人忙警惕地向祭壇另一邊退去,與杜宗林保持著最遠的距離。而其他的風水師也緊跟著杜宗林跳了上來。很快,所有人都上了祭壇,而祭壇的下面,則被亡靈潮死死的圍住了。

    但是,沒有一個亡靈敢靠近祭壇。

    杜宗林鬆了一口氣,他臉上一貫掛著的溫和笑容終於掛不住了,這個阿秀不能再留了,各種套路層出不窮,跟誰合作,都不能跟她合作,杜宗林將一個弟子往自己身前一推,對另一個弟子一伸手,「把槍給我。」

    阿秀奇道,「我們也有槍,有什麼大不了的。」

    杜宗林道,「我身前有人給我做肉盾,你們身前可沒有。」

    其他人聽了也反應了過來,手中有槍的,紛紛舉槍對準了阿秀三人。

    杜宗林陰測測地道,「亂槍齊發,我們活下來的肯定比你們多。而你們必死無疑。」

    阿秀一愣,往後退了退「你可真夠狠的。說吧,你又想幹什麼?」

    「我要你去……」

    「啊!」還未等杜宗林說完,阿秀腳下一滑,一個踉蹌仰面摔下了祭壇。顧宥真和阿旁懷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撈她,結果也摔了下去。

    咦,杜宗林一槍放了空,他是真的想逼她退出祭壇的,沒想到她居然自己摔了下去。

    杜宗林推著弟子往前走了幾步,想看看下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景。但是圍在祭壇旁邊密密麻麻的亡靈潮居然漸漸淡化,慢慢消失地無影無蹤。

    我靠,不用阿秀解釋,杜宗林就知道又重了她的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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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22:36:23
183 終章-了結

    杜宗林什麼也不說,抬手就連開了好幾槍。

    但是子彈到了祭壇的邊緣,就像陷進了什麼東西一樣,陷入其中,寸步不能進,繼而掉落了下來。落在了祭壇的石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怎麼回事?剛才顧宥真明明可以向外面開槍的。

    顧宥真也被阿秀嚇得夠嗆,阿秀這一招他們事先可一點都沒說到。他見子彈根本無法射出來,心裡也安心了。伸手將阿秀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再將阿旁懷扶了起來。

    阿旁懷差點閃到了自己的老腰,外加剛才被她嚇得半死,沒好氣地瞪了自己姑娘兩眼,阿秀忙討好地過去也扶著他另一邊的胳膊。

    三個人在祭壇外站穩,這才看向祭壇裡亂成了一片的人。

    祭壇裡的人,包括了杜宗林都擠到了祭壇的邊上,用手推擠著無形的壁壘,想從祭壇裡脫身出來。但是所有的人,都被攔在了裡面。

    杜宗林也慌了,「你做了什麼。」

    阿秀下巴一抬,很是解氣的哈哈了兩聲,「就不告訴你!」

    杜宗林知道這個祭壇只能進不能出,方才慌亂時,覺得阿秀的言下之意是祭壇肯定還有辦法出來,所以才走投無路一頭鑽了進去。可是下午阿秀在察看祭壇時就發現了出來的唯一辦法,就是必須有活人心甘情願的進去,將裡面的人替換出來。如今他們一股腦全鑽進去了,替阿秀三人超額完成了指標。可阿秀他們出來了,這山洞裡可再沒活人能將他們替換出來了。

    杜宗林快要吐血了,「阿秀,有話好好說,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出來。我們都能滿足。」

    阿秀搖搖頭,「你還是省省吧,就你,翻臉比翻書還快,碰上你這樣的人,有再多的套路都不夠用。我實在,不敢跟你做交易。」

    就你還實在!杜宗林如今可真算是八十歲老娘倒崩在孩兒手裡,恨不能親手將阿秀掐死個十回八回,但不得不苦苦哀求。「阿秀,就算我罪有應得,可是這裡面,像我兩個徒兒都是無辜的,你就將他們放出去吧。」他哪裡來的這麼好心,不過是想看看阿秀會使什麼手段,照葫蘆畫瓢,尋找脫身的伎倆。

    阿秀搖搖頭,讓顧宥真將唐正榮、豪仔還有哪些個僱傭兵的屍體,都丟進了祭壇。

    「你幹什麼?」祭壇裡的人被嚇得魂飛魄散。

    阿秀三人也不理他們,待將山洞裡所有的屍體都扔到了祭壇上。

    阿秀這才拍拍手,走到了祭壇的邊上,「杜宗林,我知道你巧舌如簧,哄騙起人來可以天花亂墜。我這個人不善口舌,平時懶得大道理去跟別人爭辯,向來是能動手,就盡量別吵吵。但今天,到了這個時候,我有些話,不吐不快。」

    杜宗林忙道,「你說,你說,我洗耳恭聽。」

    阿秀繼續說道,「道書雲,神獸者,致勇莫過麒麟。然麒麟口不食生物,足不踐生草,有王者則至,為仁德之獸。設武備而不危害,這就是麒麟的仁德。你曾經問我,為什麼整天荒於嬉戲,不務正業。我告訴你,身懷這樣的能力,也是命運的眷顧,遵循因果,敬畏天道,不輕舉妄動,不節外生枝,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盡量讓一切沿著它本應該有的方向發展,這就是我的仁德。」

    「而你,我知道你身懷絕技,既然能主持陳璞設下的大陣,你的能力,我不敢小覷。但是這樣的能力,卻用來屠殺數千萬的無辜百姓,以圖自己的私利。我不管你自己覺得自己有多麼的懷才不遇,在我眼裡,我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你,畜生!你說恨不能早點認識我,與我共襄大業。我聽著只覺得不寒而慄,而且無比噁心。」

    杜宗林的臉色一下子很難看,「看來你我之間注定不是一路人。」

    阿秀點點頭,「道不同,不相為謀。」

    「所以,你要殺了我們?」杜宗林問。

    阿秀搖搖頭,「我說過,遵循因果,敬畏天道。你們開始的這段業障,自然應該你們自己來瞭解。」

    「哼,哼哼……」杜宗林發出一連串的冷笑聲,「你都殺了這麼多人了,還說什麼讓我們自己了結。那你倒是讓我們出來啊?」

    阿秀歎了一聲,「對你真的是白費口舌。從一開始,你們,包括陳璞都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你們花了這麼多亡靈來祭祀龍脈,可是你們從來沒問過龍脈要不要?好好的一片青山綠水,飛禽走獸,生機勃勃,你們非要把它變成萬人坑。我要是往你肚子裡塞上上萬具的屍體,你能樂意嗎?我說你們中了詛咒,你真當我在騙你?」

    風水師可以利用自然的力量,但是狂妄到想要降伏自然的力量,除了能招惹來報復,她實在想不到還能得到什麼。

    「這不可能。」杜宗林其實潛意識裡最害怕的還是這個,人力可以相抗衡,可自然的力量又用什麼去抗衡。

    「為什麼不可能?你做了這麼多年的風水師,難不成還認為自然與天道是死物,根本不存在嗎?當年那些在祭祀現場的人,肯定是受到了懲罰,所以才會家破人亡,斷子絕孫。而那些僥倖活下來的人,肯定也受到了懲罰,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正是這些不明瞭的原因,冥冥中使得你們聚集到了一起,結束當年的業果。」

    「你胡說,這根本是你設下的圈套,是你想要殺死我們。鏟草除根,以絕後患。」

    阿秀指了指其中一個人,「你看看他,就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做的了。」

    她指向的那個人,正是被僱傭兵亂槍擦傷手臂的那個風水師,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傷口滲出的鮮血滴進了祭壇石面的凹槽,越來越多的鮮血形成了血霧,在祭壇的表面緩慢的升騰。已經蓋過了眾人的腳面。

    杜宗林的臉慘如白紙,冷汗嘩嘩地淌了下來,「這,這不可能?」

    阿秀很平靜地看著他,「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這就是我所做的事情。想必,當時你把我騙進祭壇時,也不會認為是你殺了我吧。」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你既然能出來,我們也能出來。你快說,快說啊!」杜宗林咆哮著。

    阿秀搖搖頭,「我現在該做的是將這段因果盡快瞭解,將那些亡靈超度,將那些屍骸入土,讓應該得到懲罰的人收到懲罰。如果你們當中,真的有人還有救贖懺悔之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就看你是否心誠了。」

    她說的是實話,天無絕人之路,若是這些人真的有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是這些人都未必會瞭解她的意思。

    提到懺悔和救贖,祭壇裡的眾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燒香拜佛時常做的事情,紛紛大聲發著宏願,鋪橋修路,供奉金身,一個比一個更誇張,更驚人。

    顧宥真和阿旁懷在一旁聽得直搖頭,如果懺悔救贖也如菜場買菜般討價化解,將是何等的兒戲。而阿秀看到有人皮膚上已經從毛孔裡滲出的血珠,無聲地歎息了一聲,對顧宥真和阿旁懷道,「我們走吧。」

    顧宥真問,「不需要我們收尾嗎?」

    阿秀搖頭,「我們只要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就好了。他們跟這條龍脈之間的因果,也到了該瞭解的時候了。」

    顧宥真拿起一個火把,在祭壇旁邊的油燈裡點燃,拉著阿秀的手,朝山洞外走去。

    阿旁懷跟在阿秀的身後,他在離開山洞時,忍不住向後面看了一眼。

    整個祭壇上面已經是血紅一團,所有人都被籠罩了進去,完全看不見身形,也聽不見聲音。阿旁懷忍不住搖搖頭,如果這些人早知道追求一輩子就是這樣的結果,會不會悔不當初。

    出了山洞,他們剛走到山谷中間,就感覺一陣頭暈,站不住腳,顧宥真忙扔掉了火把,把阿秀抱在懷裡。三個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彷彿天崩地裂一般。轟鳴不絕,震動不止。待一切再次平息下來的時候。三人在一片煙塵中望過去,那個祭祀的山洞已經坍塌了,整個山體矮了一截,而另一次的山腹通道也塌了。大大小小數不盡的石塊從山體上滾落了下來,覆蓋住了那些蒼蒼的白骨,只有三個人的周圍,是空曠一片。

    阿秀扶著顧宥真的手站起來,看到這一幕,她自己也後怕。

    因果已了,該受懲罰的人也得到了懲罰,屍骸已經入土,唯獨那些淒苦的亡靈仍然遊蕩在山谷。阿秀突然有了了悟,「擇日不如撞日,就讓所有的一切在這裡結束吧。」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潔白的石頭,就是杜宗林他們一直看見她在把玩的那顆,其實那是她從金蓮之中的舍利子,其他的法器太過於矚目,只有這顆舍利子,騙過了杜宗林和唐正榮的眼睛。

    她盤腿坐了下來,將舍利子合在掌心,開始念起往生咒。

    隨著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山谷中傳開。一顆一顆極小的幽綠色的亮點從石頭的縫隙中升了上來,在山谷中匯聚成了一條綠色的銀河,詭異又靜謐,美不勝收。

    阿秀頌完了一遍往生咒,對顧宥真和阿旁懷道,「跟著我一起念。」他兩人不明所以,只好依葫蘆畫瓢,低聲跟著她一句一句地念著往生咒。

    越來越多的亮點出現在山谷中,那條銀河變得宛如實物,其中一端漸漸上升,像一條天梯,又像一條隨風飄向遠方的絲帶,最終漸漸消散在高空中。

    顧宥真和阿旁懷驚訝地看著這條幽綠的光帶,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口中的聲音越念越大。阿秀低眉不禁莞爾。

    三人就這樣坐在山谷中念著往生咒一直到黎明時分,直到送走了最後一顆幽綠的微光。

    這時,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陣哨聲。

    顧宥真大聲地喊了起來,「我們在這裡呢!」

    一陣攀爬的動靜傳來,顧宥霆的腦袋從一顆大石頭後面冒了出來,他灰頭土臉地望著顧宥真,「阿彌陀佛,你們還活著。我可生怕你們被地震給活埋了。怎麼樣,搞定了嗎?那個綠色的光帶是怎麼回事,我們隔著老遠都看著,特漂亮……」

    顧宥霆是真的被嚇著了,嘴巴說個不停。

    阿秀和顧宥真相視一笑,「都結束了,放心吧。」

    顧宥霆看在眼中,好心累,「我為你倆翻山越嶺,疲於奔命,你倆能不能不要當著我的面秀恩愛,單身狗也很心累啊。」

    阿秀衝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

    四年後,顧家大院的門外大樹下,阿秀懷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站在顧憬身後看著兩個老頭下著五子棋。顧宥真端著一些飲品從從大門裡走了出來,放到桌邊後,伸手要去接阿秀懷裡的孩子,「怎麼每次回來,這孩子就纏著你一個人?」

    小娃娃一腦袋扎進阿秀的頸側,用屁股對著顧宥真。

    有幾個和尚打扮的人沿著路走了過來,看見他們,施了一禮,「施主,不知是否方便討碗水喝。」

    顧宥真上下打量了他們兩眼,從棋桌旁邊拎了一大瓶礦泉水遞給了他們。

    和尚們喝完水後,說了幾句感謝,「謝謝施主恩惠,相逢即是有緣,貧僧略通風水之術,看了一下貴宅,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此言一出,棋桌邊的眾人,包括阿秀懷裡的小娃娃都齊刷刷地轉頭盯住了他們。

    和尚們有點摸不著頭腦。

    小娃娃聲音清脆,「騙子,小嬸,削他……」

    阿秀一樂,拍拍小娃娃的背,輕聲細語的,「和尚,搞迷信活動,是不對滴……」

    眾人大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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